第106章 优秀奖
齐和昌整理着从程涛这里听到的关于孟晓琴的信息, 不得不说,他现在对孟晓琴这个人非常感兴趣。一个有秘密的女人,很值得一探究竟, 不过在那之前——
“我相信你现在每一句话,但是程涛,我们需要先去一趟文家老宅。”
这件事整体而言是程涛提供的信息,所以功劳当然也别算到他头上, 走这一趟可能很难, 但是必须的。
齐和昌说的这么直白,程涛就不好再拒绝。
当天下午,他就跟他们又去了趟文家老宅。
程涛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的,他不想过去做无用功。他是由衷的觉得现在去找解锁机关的方式比啥都重要, 一群人到了目的地,却怎么都打不开机关, 想刚才在文家老宅他刚才着急的都崩溃了。
明明成功唾手可得,却有人非要绕远路。
到时候看不到金砖墙, 还以为自己骗他们的呢,多不好。
没错, 程涛的心思也非常简单,他所谓的去寻找打开机关的方法,就是去找孟晓琴。她作为唯一知情者,又是对金砖墙起了歹心思, 谁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要是注意到有人过去, 想方设法转移金砖呢。
虽然这种想法很大胆, 倒不是完全没有。
另外, 程涛现在把孟晓琴的工作都打算好了。
孟晓琴虽然比别人往后多活了几十年, 但是她纯属于头发长见识短那一挂的。不过就算是这样,震惊国内外的那几件大事,她应该知道吧,自然灾害、外交还有其他能够左右社会进程的方法和决策,就算是她也没道理不知道。
只要有人说服孟晓琴,让她利用自己所知为国家做贡献,那就再好不过了。
以他对孟晓琴浅薄的理解,说服的过程不会很难。
要是他这个行为能给国家和人民减少很多损失,那就算孟晓琴因此得到重用,他也觉得值了,在小家正常生活的情况下,程涛余心热切希望自己的祖国繁荣昌盛。
齐和昌带程涛去国营大饭店吃饭吃饭,同行的还有齐和昌的战友。说起来,程涛和他们还有过一面之缘,他们上次来省纺织厂用的是革委会干事的身份,他们也就是上次来省纺织厂把文琪带走的那两个。
“放心吧,他们绝对靠谱的,不会出去胡说八道的,”齐和昌给程涛吃定心丸。
程涛:“……”还有什么比留在家里不出席这些活动更让人放心的?
没有。
反正他们已经分析出他口中的屋就是文家老宅,就没有带他过去的必要性了吧?这要是万一出个什么事情,他没有其他人跑得快,被人发现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带他去根本不能增加战斗力,反倒是降低大家的平均水平。
不过这话和齐和昌说,简直对牛弹琴,跟他讨价还价,根本不可能成功。
就算他是真的不想再过去文家老宅。实话实说,文家老宅离省纺织城并不远,程涛也不是觉得身体累,而是心累。
那可是一面黄金砖垒成的墙,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抵挡的住那黄灿灿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潮澎湃。就算解不开那个机关,一想起来那道墙里面是黄金,心就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是当你站在这么大一堆金子跟前,还能保留理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可能是一辈子才能见到一次的场景,遍地黄金,自然而然会让人畅想如果自己得到这笔财富,应该怎么花怎么做。
这就跟同城别人买彩票中了三千万,自己也跟着买彩票想中三千万块钱的情况一样。甚至连回报都差不多,只要不是脚踏实地奋斗来的财富,都不会长久。
但是,心乱很正常。
不过都来到国营饭店了,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除齐和昌之外的那俩人性格豪爽,爱笑,看上去简单纯粹。
他们上桌就开始谈公事,程涛就在旁边喝酒。
程涛懂事的没有去问这俩人担任职务是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些人肯定都是双重身份,一方面在部队服役,一方面在部门或者工厂工人。
这两方面的条件需要同时具备,从这也能看出这些都不是简单人物,毕竟普通人谁能在这两个地方找到工作啊。尤其他们见到齐和昌,一口一个“昌哥”喊着,语气和曹进路不说一模一样,也是同出一脉。
这几个也是大院子弟。
简短的介绍了之后,大家开始吃午饭。
因为下午要去执行公务,所有人都没敢沾一滴酒。笑话,他们执行的这个任务,不是说现在这个任务,只能说现在还在他们身上挂着的任务,接触的都是危险的人,一不小心就可能命丧黄泉,得时刻保持警惕,哪还能喝酒?
午饭后,一行人赶紧出发。
他们专门凑中午饭空出发,现在天冷了,睡午觉的少了。但是因为附近都是工厂,中午休息时间,他们要不就是待在宿舍里,要不就是待在家里吃饭休息,所以街道上还真不见几个人,再加上文家老宅这边挨着的几个宅子都变成了荒宅。
他们没从前门进而是从后门潜入,根本没有被人发现。
顺利进入文家老宅,他们包括齐和昌只奔东厢房。
程涛不紧不慢走在最后头,他现在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虽然只是在后门外匆匆瞧了一眼,但是整面黄金砖的墙壁被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真是盛况!
他现在还想再看一次,总不能只有自己惊讶。
这么多黄金,正好部队也缺钱。那可真是困了,就有人给递枕头。
巧了!
不过宝藏之所以是宝藏,就是因为一般人都找不到。别说是他们刚进来,房里住了大半辈子的齐和昌的姑父,大概率也没有发现。
程涛今天找人专门打听了下文家。他们没有住文家老宅,也不住在省纺织厂家属院,而是住在北城一个四方院里。据说是因为那里隐蔽性好,适于居住。
也就是说文家不是没有地点安置这些黄金,想要全部拿走或许不容易但时常回来偷偷运走一两块,现在七八年都过去了,也早该运走完了。但是他看到的时候,还是一整墙的金砖。
这是不是能说明文家人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
难不成这个金手指,是作者给程锦驹的,只是被他偶然发现了?
程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等程涛晃悠到东厢房,前面仨人已经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最可疑的那堵墙位于东厢房的中间,它的两侧本来是一边摆书架一边当衣橱。不过后来文家没落,文家人直接搬走,剩下了不少好东西都被附近的居民以及收破烂的奶奶拿走了。
只留下满目疮痍。
不过这堵墙建来是为了隔开里外间,本来就薄,如果把它挖空,再在中间放上黄金砖,那得是薄薄的一层,既不壮观也不值钱,值得他这样大费周折的和这个说说和那个提提?
甚至还得安排好这一切,他图什么?
另外,要是金砖在这堵墙上,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就凭借不管里面藏着什么东西,都留不到现在。
文家的金砖墙是东厢房最北侧,也就是最里面那堵墙,他的外面正好是隔着两指长的空隙就是堂屋。大概因为是这样,所以就算墙体比其他三面墙都要厚,金砖可是不承重的,所以在建筑上肯定多费了一番功夫。
等程涛说完之后,所有人都趴在北侧墙上敲敲打打,然后听声音。
墙体这么厚实,又不是木头房子,他们能听见动静才怪呢。
然后仨个人在屋里找起了搜寻机关的任务,不过很多地方上午都已经检查过了,程涛当时大致翻了一遍,它主要是出于好奇。
要说齐和昌既然选择带他们过来,这些人能力肯定优等。不过,就算是他们在屋里进行了大规模搜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甚至明显感觉到东墙上的一块砖可能是开关,但是无论怎么试,金砖墙都纹丝不动。
“不是,程兄弟,你确定这里面有东西吗?”干了一会儿活就有人开始厌倦。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作假,再说我拿这事儿糊弄我家孩子未来干爸干啥?”不能吃,不能喝,还惹人厌恶,他要真这么做就能被扔到革委会游街去了。
“这样啊?”
“队长,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把程同志说的能开机关的人找来,让他帮帮咱。”
这个帮帮咱的设定,包括但不限于好声好气把他请过来,如果他积极配合,没准还能给放回去,如他不配合,那就强制让他配合。
要是文家人还住在文家老宅中,那谁要是敢妄动这个所谓的金砖墙,那就是强盗,再不济也是盗窃。但谁让他们已经搬走了,
现在这个宅子不说已经成了无人之地,那也差不离了。短时间内文家想把这个宅子领回去还是个问题,因为当初他们搬走的时候,街道办可是给他们安排了新住处的,像这类的房子都得收到街道办。
这个办法据说是街道办一个年轻同志想出来的,就是怕日后出现什么纠纷。要说省城这边的各街道办,对于本街道内的事物认识还是挺深刻的,
江山代有人才出,那个小辈不经意之间的提议倒是给他们提供了无限可能性。
不过,进屋之后,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可能是机关开关的东西,现在只能求助知情人士了。
齐和昌眯眼,“现在看来就只能这样办了,派几个人在这里守着,谁都不能随意进出,要是出了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是!”“是!”
余光见程涛脸上的跃跃欲试越发明显,看来他和孟晓琴积怨颇深啊。虽然那件事情确实是孟晓琴的不对,小年轻感到羞愧,丢脸都是正常的,毕竟被带了绿帽子。
要是其他人,齐和昌根本不会理会,但是对方是程涛。程涛是个聪明人,这句话他说了好多遍,现在他依然这样认为。另外,程涛口中的这个孟晓琴,他确实感兴趣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谁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比起程涛,齐和昌宁愿是孟晓琴。主要程涛实在太难搞,他脑子转得快,一般人根本玩不过他。
当然了,上面都是齐和昌的想法。程涛本身其实没有这么多情绪,他单纯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他想把孟晓琴牵扯进来,最好还能把她控制起来。
现在齐和昌终于松口了,他感觉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情绪多少有些外放。
一行人打成共识之后,就散了。
程涛和齐和昌一块回省防织厂,离老远就看见程红秋领着程小墩从走过来。
看到他们俩,程小墩哒哒哒跑过来。
“爸爸,干爸。”
程涛这边喊个“大哥”还没能把改口,程小诺那边已经喊“干爸”了。
程小墩喊完,就开始赖在他新鲜出炉的干爸身边,走一步跟一步,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脚疼,手疼,矫情的不要不要的。最后,齐和昌到底把小人儿抱了起来。
程小墩整个窝在齐和昌怀里,小脑袋从他肩膀上抬起来问他爸,“爸爸,你累不呀?”
“累,。”
“那爸爸你先歇一歇,过会儿再抱我!”程小墩理直气壮的把他爸后续工作也给安排上了。
程涛点点他的小脑袋瓜,“你可真孝顺,你爸都这么累了,你都不能下来走走?”
“爸爸,我刚走老远,姑姑说见到爸爸就能抱。”程小墩委屈的撇嘴,又不是他想的,是姑姑跟他说的。爸爸竟然凶他!
“姑姑说的当然对,干爸抱着呢这不是?”程涛理所当然的说道。
“是哦,谢谢爸爸,”程小墩瞬间又开心了。
然后把下巴尖儿放在齐和昌的肩膀上,和程涛聊的非常开心。
要说他家崽子这次认干亲糊里糊涂的,不过对象非常有趣,不管从哪方面算对方的家庭都比己自己家要好太多。另外,张文芳小老太太根本不缺孙子孙女,多齐和昌不算多,少他一个却嫌少,主要原因还是百姓爱幺儿。要不然也不能在齐和昌这个年岁,就开始担心他的后代问题。
程小墩今年才三岁,回家两天恐怕就把省城里这些亲戚给忘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正是大家刷存在感的时候,就让他干爸看着呗。
既然双方家长都同意认干亲,接下来就是要摆席。这是正式的认亲仪式,换句话说,如果齐和昌回头真的没有孩子,那程小墩就该给他承担养老义务。
程涛不知不觉就给儿子揽来这么大一个摊子,现在不好好享受享受,别说等长大,就是说等回头他们回了万福公社,崽子要想再见到干奶、干爸可就难了。
姐弟俩现在不着急回家,程涛昨天刚和秦厂长通了电话。
对方是领导,他当然不会说那些有的没的,只说自己的文章评价还没有公布,等文章测评完毕,如果交流会还在继续,他就去参加两场?
另外,金砖墙这件事,程涛已经完全移交给了齐和昌。剩下的事情真就不归他管了,他只要积极配合别人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程涛去了会议室。
别以为他留在省城就是为了玩,没听清秦厂长说这次交流会是重中之重,他代表的是整个红鸩纺织厂,不求得奖,但求好好参与。
程涛到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陌生熟悉不少人,看到他过来,纷纷打招呼,言语之间还带着几分亲近。
呃?这是咋了?
“程同志,我已经读过你那篇文章,写的是真好,很贴合实际,”有人出来夸奖程涛。
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可,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尤其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文化人,不论高低,那还有些水平,要不然能成为各厂工会干事代表?
这样想着,程涛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那我可得好好谢谢大家的抬爱了,不过太贴近现实了也不好,我这篇文章已经被轮番批评好几次了。”
程涛说的这事,大家没一个不知道的。他这篇文章之所以引起这么大轰动,是因为它贴近现实,但就是因为太贴近现实,甚至和杨三叔当年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如此一来,肯定就会触犯到某些人的利益,从而导致那些人乱喊乱吠。
不过就算是这样,程涛愣是梗着脖子不改一字,这份勇气就能让很多人给予肯定了。
“对了,程同志,你这篇文章省城日报到底刊登不,要是刊登的话,我肯定守着去买,”其中有人问道。
程涛也想知道呢,不过据他预测,这篇文章九成都无法刊登在省城日报上。虽然这篇文章中涉及的所有情节点全都是实情,包括杨三叔的遭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没有美化谁,也没有恶化谁,只是站在一个清醒的旁观者的角度写下的这篇文章。
但是,依然遭遇了一些人针对不是吗?
“你这个问题可把我问住了。对了,像咱们省城这边的工厂投稿,是工会统一去投还是本人去投?”程涛真诚发问。
“当然得本人去投,工会不管这个的,”蔡晓玲回答。
本人去投稿,这不是常识吗?怎么程同志会问起这个?
“啊?”程涛惊讶,这确实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他在红鸩纺织厂的时候,这所有程序都是工厂一手包办的,包括投哪篇文章投哪几家报社他们都定好了。所以说这小工厂也有小工厂的好处,就比如这些小事,大工厂里人那么多,却没有人替你办。
“大家说什么的,这么热闹,”工会汪主席和齐和昌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
“我们正在讨论程同志那篇文章能不能被省成日报社尊重刊登,却发现程同志根本没有投稿。”
汪主席挑了挑眉头,没有投稿?她皱眉看向程涛,“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失误?”
照她看来,程涛那篇文章确实不错。另外,他上篇文章被省城日报社看上了,这一篇文章寄过去很可能就会再用,再加上他揭露的是大工厂内现世存在的问题,对其他省的工厂肯定也都有借鉴意义,她是觉得刊登在报纸上也挺恰当。
程涛尴尬的摆了摆手,“我在红鸩纺织厂的时候,这些事情一般是工会在做,包括上次投稿,咱们这边我是完全不清楚流程。”
要说他这几天是真的非常忙,文章写出来的时候,身体的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那时候还要让他考虑投稿,祈求文章能够被省城日报社看上,他哪有那些心思?
完事儿,又是程小墩认干亲,又是金砖墙,又是孟晓琴,这几件事情全都挤到一块了,今天他过来开会都是硬挤出来的时间,因为这是本职工作没有办法,要不然他还真想推掉。
真要算起来,这哪件事不比他这篇文章重要?而且他这篇文章之前已经发挥过作用了,逼得一些人终于待不住开始跳脚了?
其他的,程涛不强求。
“你这样可不行,不清楚规矩可以提前问,不管是工会的同事还是厂委班子,那是都能回答你的问题。省纺织厂抵二十多个红鸩纺织厂的规模,人多口杂,要办的事情也多,很多情况下都没有办法面面俱到,你多担待点。”
程涛点头。
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表示?程涛敢肯定,要是自己再跟着讲两句道理,汪主席那边可就不仅仅给他讲道理了,老一辈儿的领导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自己说一不二,你顶一句,他们有百句等着你,最好的方法就是顺着。
果然看程涛如此乖顺,汪主席转而说起了其他事。
她坐在办公桌上翻了翻自己的文件,然后“咦”了一声,接着就叫齐和昌过去她那边说话。
齐和昌走过去,认真听取了领导疑惑,然后低声做出解释。
大胆猜测的话,汪主席桌上那份文件应该是齐和昌准备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为自己准备的还是为领导准备的,反正现在它在汪主席那里。
“刚刚你们还说省城日报投稿的事情,这不就来了?”汪主席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动笔写文章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汪主席手上。
本来,大家都觉得自己最大的敌人程涛,毕竟他有经验,而且文章完成度也比其他人要好很多。知道他竟然没有往省城日报社投稿,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是非要争那一个奖项,一些礼品,主要侍卫争一口气。
他们几家工厂,人数平均下来都得有一万二三,这么多人却找不出一个会写文章的像话吗?
如果信封是在齐和昌手里拿着,那他肯定是直接宣布,就算是要教育大家,他也只说几句话。但是现在上面坐着的是汪主席,一个快退休的小老太,说起话来,那是一个滔滔不绝,而且每句都是教训的口吻。
“这次咱们几家工厂联合举办“工人为本”交流会,作为工会一员,我现在最大的感受是你们忒散漫,你们可都是青年人,就是那早上□□点钟的太阳,往后世界都是你们的,你们这副状态能成不?”
汪主席就很不满意会议室里这些小年轻,一个个年岁看着都不大,偏偏驼背弓腰,看着难看不说,还没有半点精气神儿,就他们这样还想担负起建设国家、造福百姓的重任,可别开玩笑了?
台上慷慨激昂。
程涛两耳不闻,不是省纺织厂的工人,面对这里活生生的人他可以产生共情,但是其他一些事情,就比如眼前汪主席说的这些,他就没有办法产生共鸣了。
青少年是国家的未来,这句话不假。
只要是工作,就没有在家里躺着舒服,干起活来他都会累。他们现在正处在懂事和不懂事中间随意切换的年岁,心智还没能形成,更没有老一辈那样崇高的觉悟。他们很多人从记事就已经是和平年代,、虽然是从最困难那几年走了过来,却已经大致忘了那种感觉。
但是,就非得让这群长在红旗下的孩子和前辈一样,才叫做优秀?他们难道就没有喊累和精神懈怠的时候?
办这种交流会是很考验人的,尤其他们还得自家工厂、别家工厂两头跑,干的活还一点都不少。分到他们这一组,要是自己会写文章就还好,如果不会写,回厂之后还要求爷爷告奶奶请别人动笔。
这些难道不累人?
因为不赞同汪主席的话,她说的再多,程涛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倒是坐在他前面的齐和昌,在汪主席演讲(训人)的时候,一直在埋头写着,不知道有啥好记录的。
等汪主席终于说完,会议室里有很多人都趴下了,然后汪主席重重拍了下桌子。“看你们这群没耐心的,我不过就多说了几句话,就开始不耐烦,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得知道……”
世界上最恶心的几句话之一,“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接下来又是长篇大论,这次大家都不敢趴在桌子上睡了,要是她因此继续发挥下去,今天一上午就得这么蹉跎过去。
开会,该讨论的文章没有讨论,该公布的事情没有公布,反扯了一堆理论,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位老同志了。
十五分钟之后——
“……行了,看你们一个个恨不得把脖子伸过来,看看我这个信封里面写的什么,那我现在就来公布吧,”汪主席拿起信封,很快又放下,会议室里嘘声一片。
“在宣布之前,齐主任,你先宣读下规则。”
齐和昌站起身。
“汪主席手中的那个信封里,是这次省城日报社看了文章之后给出的反馈。另外我想提一句,关于程涛同志的文章,因为没有在约定时间送到省城日报社,省城日报社的编辑,杨建峰曾经来纺织厂拿过一次我复印了一份给他,所以里面应该也有省城日报社对程涛同志文章的评语。”
“啊。”
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当时为了把文章送进省城日报社,本厂厂长都出动了。如果是平常,厂长肯定不会弄这些,但这次可关系到工厂的名誉,所以就算是走特权,他们也认了。
然后,这边还有一个没有提交文章,人家编辑亲自来要的,你说这差距?
人比人气死人不?
汪主席皱眉,“这件事情一会再讨论,你先说情况。”
齐和昌点头,“这些规则我之前大致都提过。首先,在三十六篇文章之中,会选出前三名以及优秀文章,然后给予奖励。虽然有名次顺序不过奖品都是一样的,有纺织厂、鞋厂、成衣厂、还有自行车厂共同承担。因为奖励实在是丰厚,所以我们在评比的时候,更多的会考虑专业人士的意见,也就是省城日报社排出来的这个名次,大抵就是我们发奖励的名次了。”
齐和昌在工作的时候是非常认真的,虽然面部表情还是不多,但是声音很温和。
纺织厂有棉布料、有羊毛制品,成衣厂鞋厂都好理解,但是自行车厂会给什么奖励大家都挺好奇的,总不能每人给一辆自行车吧,那这次花销可大了。另外像机械厂、钢铁厂难道就没有一点表示?
程涛的疑问,很快就有了回答。
“你也别卖关子了,赶紧把事情说出来。”汪主席笑着说道。
“自行车厂给出的奖励是四辆自行车,当然,这四辆自行车不只是由他们自己提供,包括钢铁厂,机械厂,农机厂等十几个工厂共同承担费用。”
别管几个工厂,前三名外加优秀奖的奖励,有一辆自行车就离谱,这也太丰厚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瞬间达到了顶峰,所有人都盼望着那个信封上能出现自己以及自己工厂的名字。
听到奖品的时候,程涛可耻的心动了。他本身没有什么得失心,如果能得奖,那当然是最好,就算再有辆自行车,他和他姐也能托回去。
他最初写文章要是为了拿奖去的,得不了奖,他会觉得分外傲恼。但是杨三叔这篇文章最后成品和他原本想的已经天差地别,他很好的表达出了自己想说的,却和要求完全不一样。
这种情况下,要说他这篇文章还能得奖,那可真是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汪主席开始做总结,大家的文章是省城日报社编辑给排的序,在明天或者是后天,就会刊登在报纸上。主要是他们这个活动已经开始了,这篇文章是为这活动造势的,如果再晚几天刊登,那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程涛低头在本子上画了画,要说这几天他的事情还真不少,上边他念叨的那些,到现在一个都没完成。身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往他这边看来,通道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撇向周围。
咋了这是?
难道他的文章……
程涛第一时间只能想起这个来。
“优秀文章,”前面齐和昌压低声音提醒他。
“哦哦哦,”程涛慌忙站起来,“太高兴了,一时都吓傻了,没想到我的文章还能被评为优秀。”
“程同志,恭喜你了,来咱们省城这一趟不亏吧,还能扛辆自行车回家。”
“那必然是不亏啊,我还认识了咱们大家呢。”
“涛子哥他这趟来当然稳赚不赔,你们还不知道吧?他家子悦和咱们齐主任要认干亲了。”曹进路笑着把事情斗了出来。
这件事情在纺织厂这边不是秘密,其他厂听说的少,现在都跟着说恭喜,然后吵着闹着当日要过来吃席。
“那肯定是没问题,如果到时候确定到,今天走之前可以我这来留个名,我会看着给安排的,放心,到时候肯定让你吃饱了再走。”程涛从来不是矫情的人,人家热热闹闹的说想来,他就不会为了省事儿说你们别来这种话。
像认干亲这种事情,程涛没有经验,根本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整的,反正从一开始他们姐弟俩就听张文芳的。张文芳说要大办,因为他们亲戚近门子很多,程涛就说花销这方面五五分。
现在一桌席面,高规格的也就十几块钱。
齐家亲戚多,主要是多在同事这块儿,不过老两口已经退休了,他们请的肯定就是来往了一辈子的老朋友。要说需要请的人最多的应该是齐和昌,他是现在工会主任,包括他的发小那一班子人,还有他的战友以及领导,多着哩。
所以啊,多这些人不多,少这些人不少,既然已经决定要热闹大办,那就来者不拒。
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认亲宴是两家第一次合作,当然要和气着来。转头程涛拿了五百块钱给张文芳,说多退少补,张文芳没推让就接下来了。
这个举动让程涛松了一口气,出钱才会有底气啊。
“涛子哥,敞亮!”曹进路冲程涛伸了个大拇哥,他旁边的蔡晓玲却觉得程涛没有问过齐和昌就答应的这种行为不好。
会议室里三十多个人,就算挤挤两席也坐不下得三席,多三桌席面就是多好几十块钱,顶得上他们俩月工资啦。
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是这么充的。
有这样想法的显然不是她自己,上面的汪主席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下面吵闹的厉害,她拍了两下桌子,“开会呢,有事情私下再说。”
接着画风一转,“小程,我看出来你是个大方人,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你们两家商量着安排。”
“劳汪主席您费心了。”程涛笑着说道。
汪主席看了眼程涛,虽然他笑着应了自己的话,但他明显并没有听进心里去,汪主席最不喜欢程涛这样的年轻人,爱出风头不说,长辈的告诫他还不停。
“你们家是准备大办的是吧?”汪主席转头看向齐和昌。
齐和昌点点头,“我妈的意思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亲戚朋友都请到家里来吃个饭。正好也让大家认认我干儿子,别等回头见了面还不认识。”
汪主席皱眉,脸上笑容减淡。
她就不明白张文芳这个当娘的到底是咋想的,竟然让齐和昌认个干儿子,看这架势还非要昭告天下。齐和昌年纪轻轻,长得一表人才,再加上高工资,怎么就娶不上媳妇,到时候给你生个亲孙子不好啊?
你说本来挺热门一个小伙儿,你非要给他认干儿,而且还是乡下来的干儿子,这以后是不是他的负担都说不定。本来汪主席还想扯个线,给齐和昌说个媒,突然弄出个这事,人家女方是死活都不同意了,整得她在中间也挺尴尬。
“你妈也真是……”汪主席想说什么的,看到齐和昌皱起的眉头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转头看向程涛,语气冷淡“总之,你的文章是优秀奖,优秀奖杯和奖品活动结束之后会颁发。”
“谢谢,我知道了。”
程涛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汪主席,怎么对方态度这么别扭?听她刚刚和齐和昌说话,是不愿意齐和昌和自交崽儿认干亲?但这和她有啥关系?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讨厌,就是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触犯到她哪片的利益了?
接下来汪主席宣布的三二一名,都是别家工厂的。
宣布完名字,汪主席因为有事情就先离开了。
相比于省纺织厂,别家工厂要热闹很多,前三的仨人接连被抛到空中再接住,看着就觉得刺激。
程涛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躲了躲,唯恐惹火上身,不过躲得了初一他躲得了十五吗?省纺织厂可就他一人拿到了奖励,要不然他们厂出这么多还赔了呢。
“你看人家都高兴,涛子哥,要不你也给我们抛几下?”曹进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程涛表示自己受不了那个刺激。
“没关系的,涛子哥,你得相信我们。”有人开始收拾空间。
这里是省纺织厂,来参加会议的省纺织厂工人虽然不算多,但抛起一个程涛进足够了。
被抛到空中再坠落的失落感,让程涛的大脑皮层处于兴奋状态。
程涛没觉得害怕,省纺织厂这些同志闹归闹,都还挺靠谱的。
最主要他脑袋正下方就是齐和昌,让人很有安全感。
第107章 又起疑惑
会议结束后, 程涛跟着齐和昌往外走。
刚开始周围人多,两人没有说话,等周围没有了人, 齐和昌才开口,“昨天晚上,我们控制住了孟晓琴,不过一直到我来上班之前, 她都坚称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程涛点头, “意料之中。”
孟晓琴当然不会痛快的承认,金砖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不管是真正意义上的钱财,还是做为古董来看都是如此。
这事孟晓琴本不该知道, 别说什么遛弯什么偶然碰到,文家老宅和孟家根本就不在一个方向, 她遛弯也溜不到这来。当然她也不是不能碰见,只是说这个概率极其低, 低到她说出来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相信的那些话,还指望能说服别人?
这里面还牵扯到她知道这里有金砖墙, 竟然没有上报,这在当下可以算重罪,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扔到农场改造。
对于现在的孟晓琴来说,没有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这个觉悟, 恐怕所有重生或者是穿越回去的人, 都有同感。就是程涛也一样, 他现在完全没有了上辈子那种对待生命的淡然感, 他现在惜命的紧, 大概只有死过一次才能知道自己当时期所拥有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因为经历过死亡所以更怕死亡, 这在心理上算是正常现象。
程涛觉得现在孟晓琴的脑袋肯定在高速运转,她必须得编造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不过这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筹码,那就是现在除了她没有人知道金砖墙的机关开关在哪儿,又该怎么操作。这是孟晓琴最大的优势,如果利用得当,可以为她争取不少时间。
“对她这样的人,一直来硬的不行。”程涛沉吟。倒不是说孟晓琴是一个多硬气的人,以硬碰硬她会更嚣张,主要是担心把孟晓琴给吓坏缩回到她的壳里,要是逼得她对什么事情都不配合,那他们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完败。
孟晓琴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坚强、有远大理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这些看她重生回来之后的表现就能知道,她刚开始也许是真的认为程小墩是她非常重要的人,所以不管是求程涛还是跟公安哭诉,都非常有真情实感,以至于到后来就连吴公安都隐隐站在她那边替她说话。
不过同情和负罪感,虽然会让一个人的情感在一瞬间达到顶峰,却不会持久,在孟晓琴身上这点体现的非常明显。
如果她的全部感情还保留在和当初在万福公社的时候一样,那么知道孩子进省城医院,她肯定会不管不顾的冲到住院部去看是什么情况了,但是她没有。
在孩子小时候,刚出生的头三年都没有付出过什么母爱,指望她在后面几十年有所改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程涛敢说重生回来之前,孟晓琴和程小墩这对母子感情一般都是高评价,更可能是孟晓琴根本没有把孩子放在心上。
后面孟晓琴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该怎么说呢?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个人保持几十年的某种习惯,你想说服她去改,除非那个人有强大自制力,否则大概率是改不了的。
刚开始表现得有多热烈,后面表现得就有多平淡,这说的就是她。
对于孟晓琴来说,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对于程涛来说,她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是她的记忆。
所以,不能让她精神崩溃。当然也不能惯着,孟晓琴就是典型的会蹬鼻子上脸的性格,把她捧的心比天高,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不得不说中间这个度怎么把握是很难的,但是这个问题就不是程涛该考虑的了,他提供的是一种思路,忙活的肯定是齐和昌他们。
“嗯,这个案子我已经移交给了我的同事,相信不久后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再通知你。”齐和昌说道。
“齐主任,这就不用了。”程涛摆手拒绝。
“怎么?”
“像这样的机密本来就不是我该知道的。其实我也就是偶然看见,觉得挺重要就和我大姐夫说了一声,算是尽公民责任。如果这面金砖墙真的起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作用,里面也算有我一份功劳,要是你们想以资鼓励,那我肯定接着。”
“这是我应得的,是荣誉,至于其他事情,那就和我没啥关系了。那是你们该管的事情,你们做出什么决定,到最后解决的如何,不是我这个小老百姓该知道的。”
程涛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境是非常坦然的,这些话他全部发自内心。从一开始他就有打算深入参与其中,他拖家带口的,也不合适。
“嗯,我知道了。”齐和昌并不觉得意外。
俩人在招待所门口分开,各回各家。
知道程涛的文章得了优秀奖,程红秋非常高兴,再一问奖品竟然这么丰厚,她立刻的决定去国营饭店吃饭。当然不只有他们仨人,还有张文芳一家三口,刚才分开的程涛和齐和昌看见对方,都不自觉笑出声。
文章被评为优秀,听说还是省城日报社的编辑亲自评选出来的,这个含金量不低,也很能拿的出手去。
桌上,当然是夸了又夸。
夸夸团的成员主要有程红秋和张文芳,齐父时不时也会说两句,程小墩就是天生小话痨,哪哪都有他,不然那就是龇牙咧嘴笑,看上去非常滑稽。当然齐和昌本身不是多话的人,但架不住其他仨人一直跟他询问情况。
相比较而言,桌上最轻松的就是程涛,他只要坐在那里听别人夸他就可以。
“不愧是省纺织厂牵头办活动,要不是带动了这么多大厂,奖励不可能这么丰厚。”程红秋感慨,把奖品全部加起来差不多得有小两百块钱。
像红鸩纺织厂,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也不过就是这个数,中间还得吃喝,到最后能剩下钱就很不容易了,但是你看人家省城大工厂,举办一次活动,甚至现在都不算正式开幕,就敢拿出来这些东西做奖品,果然是实力强劲。
“加起来听着是不少,但你也得瞧瞧这是几家工厂联合提供的,划算下来,每家工厂都没拿出多少,和以前都差不多。”张文芳更了解其中内情。
类似这样的事情,工厂之间也有竞争,有些时候不是比别人出的少就好,事关工厂荣誉,大家不求拿出最多,也都不想拿出最少。
不想少拿是面子问题,要是多拿了可就是冤大头了,所以一般举办活动涉及联合举办活动这类事情,工厂们都会提前商量,定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基准来准备,不过划算下来大家出的都差不多。
不过总的来说,今年准备的,不管是奖品本身还是总价值,确实是不算少了。以省纺织厂普通工人的平均工资算,那也得是七八个月的工资。
“这个法子还算奏效了,听说这次憋出来的三十六篇文章水准都不错,要不是有奖励在前面吊着,我就不信他们会这么努力。”
得到荣誉当然是件开心的事情,但哪比得上拿到实在好处有诱惑力。当初齐和昌宣布如果这次文章写的好会有奖励的时候,一下子就把大家的积极性给提上去了。
刚开始说只会选出一篇优秀文章,到后来逐渐发展成选出前三名,后来又加上了优秀奖。中间统共也没几天准备时间,就发展出这么多传言,不断促使着大家不断往前走。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到最后得到的结果还算不错。
程红秋点头,“嗯,这话有道理。不过大家能发挥的这么好,固然有奖励在前面吊着的缘故,也和他们自身的水平有关,如果水平真的差,想了也是白想。”
她说完之后,张文芳立刻接过话头,“所以我就说咱家涛子啥都占了,发挥的也好,自身水平也高。”
这俩人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俩知道对方想听什么,所以说不了几句话就能引起对方哈哈大笑。
总是这么愉快的交流,俩人感情处不好才奇了怪了。
真格饭桌上,就听她们俩说话了。
饭后,齐和昌去上班。
程涛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去工会报道,其他工厂干事从今天下午开始也不用到省纺织厂来。眼下大家都等着呢,等他们的文章刊登在省城日报社的报纸上。
如果到时候能引起轰动,那他们这次交流会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如果不然,可能还得联合其他活动造势。
这次活动中,齐和昌主管的就是宣传,只要宣传到位,活动成功就是必然。
不过,现在谁都不能确定宣传效果。
齐和昌走后,程红秋和程涛把两位老人送回家休息,转头就去了邮局。
之前程红秋和陶广然已经达成共识,对方会带着俩孩子来省城。程红秋现在是想确认陶广然现在出没出发,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电话打到县城运输队,程红秋才知道陶广然今天一早就出发了,算算时间明天就能到省城。程红秋松了一口气,回去路上一直在算什么时候去接人。
程涛本来决定下午要陪程小墩去玩。只是他们才刚回到招待所,就有人找上了门,是革委会的那俩人。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我已经和齐主任说清楚了,接下来我不会……”
后续事情,程涛没准备参与,其实也没必要。这些人的经验可比他丰富多了,类似的任务不知道执行过多少,像孟晓琴,只要他们制定好计划,应该很快就会交代了。
“我们这次来不是因为这事,和齐和昌也没关系,是想和你说说袁家的事情。”其中一个人笑着解释。
程涛一愣,袁家的事情,那这么说的话……
“之前接到何营长电话的就是我们俩,”这两人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他们原本是何庆笙的兵,转业之后就进入了省城革委会。因为袁家的事情,他们这次完满完成了任务,换一句话说他们是过来道谢的。
程涛注意到他们直呼齐和昌的姓名,对大姐夫倒是挺尊敬的。
这和昨天的表现完全不一样,昨天他们在齐和昌跟前那是老实的一批,也不像装出的样子,看来何庆笙和齐和昌之间矛盾不小啊。
程涛是这么想的,也含蓄的这么问了。
“这不是,那个,我们……”先说话的那人吞吞吐吐。
“执行同一个任务却要服从两个领导,我这么说的话你就懂了吧。”另外一个是聪明人,他没有直接说,但却也什么都说了。
程涛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夹在其中是挺难的。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有归属……
不过,“我大姐夫最好说话不过了,齐主任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干好,别出差错就不会有问题。”
家里人不管咋样,那都是家里人。别人算再好,说的再有道理,那也是外人,论护犊子,程涛同志是专业的。
革委会的俩人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也没想从程涛这里得到什么安慰,主要是他说得再好听也没啥用,他又不是他们这个系统的人。
但是,听到这个回答,俩人这心里吧,还是觉得有点不得劲儿。
不管是何庆笙,还是齐和昌当然都是非常有能力的领导,但就算再有能力,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私情,就会有看不顺眼的人。像这俩人不对付,直接的结果就是分属他们两边的同志都不对付。
这在军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执行同一个任务过程中出现矛盾,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俩是何庆笙手底下磨练出来的,现在却要配合齐和昌完成任务,虽然他们从小就认识齐和昌,俩人还挺服气齐和昌,但是都斗了这么久了……
接到这个任务的当时,他们就觉得自己完了,当天约着喝酒喝到了半夜,才勉强调整好心情。然后,这才过去没多久,他们又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了。
本来觉得程涛这个同志挺明白事理的,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是帮亲不帮理。
“是是是,你说的对。”
“是是是,你说的有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相同意思的话,然后对看一眼,互相别过头去。
现实就是现实,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想法,该执行任务的还是要执行任务,该附和领导的还是应该附和领导。
“对了,你们刚刚说要和我说袁家的事情,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在医院里抓到的那对夫妻应该挺至关重要的,如果审理清楚了,其他的事情说不准,但是程科媳妇这边应该是能摘出去的。
像袁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程涛不怎么在意。只要袁文洁能摘出来,程科一家都好好的,让他大哥少操点心就行了。
“没有,没有。因为程同志报信及时,我们已经把袁家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到底没有冤枉了无罪的同志。”
袁家这整件事情说起来很简单,脉络也十分清楚。
刚开始是有人举报袁家与国外有联系,如果是跑到外国的本国人,并且那个人和袁家有亲戚关系的话,只要证明他们联系写的是家书,这其实不算什么大罪,顶多算是人之常情。
事情怪就怪在袁家五代内没有出国亲戚,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属都是几代贫穷,所以袁家儿子口中的这个叔叔到底是谁,就很有调查的必要了。
调查的结果很不好,袁家似乎长年收集各种情报送到外面去,然后那人会支付一定的报酬,这根本就是间谍的套路。
按照革委会本来的调查,事情都是袁家父子做的,其他人都只知道他们家可能富裕亲人,毕竟隔段时间就能收到钱,外人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但生活在一块的亲人怎么瞒得住?
瞒不了他们索性就不瞒,就只能编造出我们家有亲戚的假象。因为当下,和外面人的联系处罚很重,所以一家人都隐瞒着这种联系。
谁知道调查着调查着,袁家夫妻俩竟然把这一切推到了已经出嫁的闺女袁文洁身上,并且一口咬死这所有的事情都是闺女干的,和其他人尤其是他们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接着革委会再去袁家搜寻,发现所有的信件的署名都是袁文洁。
要知道他们控制住袁家人,行动是极出其不意的,而且一开始就控制住了袁家所有人,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准备这些嫁祸其他人的证据。
虽然革委会本身并不相信他们的供词,但是证据确凿,他们也只能按照这条线继续追查。随即他们就发现袁文洁竟然离开了省城,去往万福公社,这就更加加剧了他们的怀疑,觉得袁文洁这是畏罪潜逃。
这边之所以没有立刻把袁文洁拦截回来,也没有和万福公社其他人打招呼,是因为当时的万福公社可比其他地方危险多了,刚刚才抓到两个间谍。当时他们怀疑那里可能还隐藏着他们不知道的人,所以就想看看袁文洁去那里是不是想和谁接头?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干的原因,是当时在万福公社坐镇的就已经是何庆笙了,就算中间出了乱子,也有人坐镇指挥。
抱着这个想法,他们对袁家亲戚就有所疏忽。
接到何庆笙的电话,他们当时还有些不以为意。对方在万福公社当差,就算他是领导,也不可能知道省城这边的事。不过,到底是他们的领导,而且他把时间、地点和人物说的非常清楚,由不得他们搪塞。
他们也不敢随意敷衍了事。
接到消息的下一秒,他们就到省城医院住院部直接把人抓到了革委会,接着就是问话。坐下当时他们都是很不以为意的,然后很快就被打脸了。
那对小夫妻是最容易说实话的那种人,只要吓唬吓唬,他们就什么都说。
明明只是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却在这整个案子中担任了不可思议的任务,把他们这些自诩经验老到的人耍的团团转。
这个案子中最重要的证据,也就是那沓信件,就是他俩找人仿造的。这对他们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他们手里就有袁文洁的印章。
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上面这些事情,有真实发生的事情,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俩人和程涛说当时是捡着说的,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对于两位领导的想法,他们大都藏在心里。
听他们说完之后,程涛并没有觉得高兴。
“虽然有些事情不该我问,不过利用印章伪造签名可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像这样的事情咱们应该早就察觉到才对,怎么没有往这个方面调查?”
那俩人可不是外人,他们既然喊袁文洁的母亲为姑姑,那应该是挺亲近的亲戚关系,再加上俩人这么高调,一般来说不可能不调查吧?
“你误会了,高小伟夫妻和袁家不是正经亲戚,高小伟表姐跟袁文区,也就是袁文洁的大哥有私情,甚至还有了孩子,袁文区他妈生怕儿媳妇有意见,认了高小伟表姐当干侄女,这种关系只有他们家里人知道,外人真正了解的不多。”
说起这个关系来简直是七转八转,这对小夫妻在他们街道上是有名无赖,经常提起姑姑,表哥表嫂,但其实他们和袁家严格意义上并没有关系。另外,知道高小伟和袁家确实有那么点关系的,也只有高小伟这边的邻里亲戚,其他人,包括他们都是从袁家这边调查,根本不知道这些。
要不然他们革委会能放过这么重要的一层关系不去调查?
程涛皱眉,如果真要是这样,那确实是他误会了。“嗯,那现在,袁文洁的嫌疑是不是就解除了?”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俩人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程涛送两人出门,眉头却一直紧皱着。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袁文洁没事,大哥大嫂能轻松很多,他实在不希望看到两个人总是吵架。
不过,就这件事情本身,他还是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如果说高小伟夫妻真的是袁文洁母亲的娘家人,那这件事还能说得过去。但是现在调出查出来的结果,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上不了台面。那自己遇到他们之后,他们的那些说辞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就好像是在故意告诉自己什么一样。
第108章 张小弟到了
程涛想了好久, 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正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偏转的时候,突然笑出了声。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自从魂穿舅爷后遇到的这些事情, 现在他遇到什么事情都觉得是阴谋,而且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自己没错。
不过就这件事情本身而言,确实存在着很多疑点。
按照正常人的正常想法可能很容易钻牛角尖,因为事情和反派出现的太多太密, 不过程涛已经有点习惯了, 一般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除了用脑子思考之外,还会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现在生活的世界,虽然历史走向和社会大背景和现实一样, 但这到底是一本小说。
在其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作者的意志决定,而作者所设计的情节都是围绕主角来运转的。
不过, 因为本书主角实在不给力,现在还把自己搞到派出所给关起来了, 很多以他为中心设置的故事情节就很难展开,结果自然而然的, 它们可能发生在任何地方,可能以任何形势出现。
程涛是不确定袁文洁家里这些事情到底和这个有无直接关联,但是按照小说的一贯套路,故事情节全部围绕着主角进行, 影响只有直接和间接的区别。那么他只要知道程锦驹想不想通过这件事情得到什么, 就可以了。
不过, 他们现在离得太远, 很多事情都无法确定, 找人帮忙又解释不清楚, 只能等他回去万福公社再说。
说起这个来也是,程涛也有的要吐槽。如果程锦驹这个主角手段再高杆一点,他跟他直接硬碰硬都不怕,但是程锦驹身上漏洞太多,不知道他前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根本沉不住气。
就现在都有好多人开始对他有疑问了,像邵青云,还有和他说这件事情的何庆笙,都表示程锦驹这个人有古怪。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一直跟他斗,难保不会被连带怀疑,程涛可不想跟程锦驹一样的下场。
革委会的同志离开之前,程涛把他知道的关于病房里那个女人的事情也说了。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已经明了,高小伟称之为表嫂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和袁文区有婚外情的那位。从高小伟对她的态度,和她有身孕这两点来看,就是这样的。
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个女人又确实有孕在身,按理说这种情况下能折腾她。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是母亲,就算是再严苛的法律,都会考虑到即将要成为母亲的囚犯的权益。不过现在回想一下,那个女人还挺吓人的,她不说话,只靠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你,你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她很危险!
与其放任,不如抓起来。
“爸爸?”房门被推开,程小墩伸进一个小脑袋,看到屋里只有他爸一人才“哒哒哒”跑进来。
“嗯,”程涛摸了摸自家崽子的脑袋,突然发现他家崽儿的小锅盖头又长长了,自从上次他给他剪过之后,前面一绺修过好几次,崽子的眼睛很敏感,头发稍长他就觉得痒,有好几次都扎的眼睛通红,不修剪根本不中,后面和两侧的头发倒是没怎么动过。
现在看着是长太长了。
“爸爸,多多和亚亚就到了,到时候去接。”程小墩学话。
程小墩这几个月长大了很多,恐怕是他之前两年的总和,不过他依然保留着这个年纪小孩儿独有的特征,那就是喜欢学话。就喜欢把姑姑说的学给他爸听,或者是把他爸说的话再学给他姑听。
很多人不喜欢这个年纪的小孩,因为他们学话就跟接话茬一样,不过在程涛看来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学话过程中他完全不用动脑的,只需要把别人的意思表达清楚就行
“好啊,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去剪头发好不好?”程涛捏起程小墩的头发,“长长了都。”
“卡嚓咔嚓。”程小墩伸出两根手指头,做剪刀状。
程涛笑,“嗯。”
“不要碗!”
哟,这还记着之前他给他剪头的时候,是用碗卡在他头上进行的呢。
程涛给了崽子一个爱的大脑崩,“爸就给你剪过一次头,你还不满意。这段时间谁见了你不夸可爱,都是多亏我剪的发型的功劳。”
程小墩长肉之后,脸蛋胖嘟嘟的,身上也肉肉的,配上一个小锅盖头,越发显得可爱。
这年头,每家每户都奔波在温饱线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像还给孩子设计发型的,整个程仓里恐怕也只有程涛,或者在整个万福公社都找不出来几个。乍见之下,当然无比新奇。再加上这个发型把程小墩的可爱优点完全体现出来了,所以谁见了都会下意识夸几句。
现在,程涛觉得自己的心意被糟蹋了。
程小墩一头扎进程涛怀里,甜甜道谢,“谢谢爸爸!”
程涛哭笑不得,点了点程小墩的腮帮,“你倒是乖觉。”
孩子的皮肤白皙娇嫩,程涛点的时候不小心用了点儿劲儿,脸颊上就现了两块红印儿,看着有些刺眼。然后亲爹伸出双手揉了揉孩子的脸蛋,把整张脸都弄出红印才罢手。
“爸爸?”因为被他爸搓着腮帮子,程小墩语气含糊不清。
“嗯?”程涛应了一声。
程小墩正要说什么,屋门被推开,程红秋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侄子被她弟揉红的脸蛋,“孩子还小,你也任性是不是?今天外边儿那么冷,还有风,你给他揉成这样,出去被风一吹不得疼啊?”
程红秋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蛇皮袋里给程小墩找油搽,找出来之后扔给程涛,又把程小墩的帽子、围巾翻了出来。
“姐,咱们要出去?”程涛把宝宝油弄一点在自己的手心上,暖了暖化开才往他家崽儿脸上蹭。
说起这个宝宝油,还得感谢卢蓁蓁。
卢姑娘爱美,做出了不少面霜,乳液。因为都是用纯天然无污染的东西,经过蒸馏、发酵等简单步骤制造而成的,所以就算是小孩儿用了也没关系。
刚开始是卢蓁蓁看程小墩脸蛋有点皴。这也没办法,家里有专门宝宝霜,是他俩姐担心他不会带孩子,定期给他邮寄的孩子用物,刚开始程小墩还挺配合的,程涛想干啥干啥,到后面程小墩死活不愿意了。
程涛后来猜测是他家崽子可能不喜欢宝宝油的味道。
卢蓁蓁制作的宝宝油没有任何味道,到后面每次给崽子洗过脸,洗过澡,程涛给他用卢姑娘送过来的这个小盒。
程小墩再也没说过不愿意,再加上这是和他最要好的蓁蓁姑姑送的,所以搽的时候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排斥。
“这不是前天我和张阿姨找人给小墩做了两身衣裳,今天要出成品了吗?咱们一块去看看,也让孩子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还可以改。”
这衣裳已经做了,布料裁缝找的都是最好的。小孩的衣裳做得快,很快就能出成品,不过这钱已经花出去了,当然要花在刀刃上,得孩子穿着可身才行。
“不是,姐,这件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程涛接过帽子和围巾,给程小墩捂的严严实实的。
他们从国营饭店出来的时候,天上还挂着大太阳,虽然说初冬的太阳没有暖意,但是看着暖阳光,大家的心情会好一些,感觉上是暖和的。
谁知道他们刚回招待所不久,刚刚他送人出去的时候就发现太阳已经躲在了云层后,还刮起了风,天阴冷阴冷的。如非必须,程涛还真不想自家崽子出去,不过他姐考虑的也对。
虽然说认干亲的席摆在后天,但是从明天开始齐家就有亲戚来了。
两家竟然选择认干亲,都大致知道对方的情况。所以自家什么样,相信齐家人尤其是齐和昌以及张文芳肯定都不会在意,如果他们连这些都在意,两家根本就没有必要认干净,
三观不合的人,就算有了关系,在某一个时间点也会破裂。
不过他们不在意,不代表齐家那边儿的亲戚不在意。
想必现在背后就有不少人嘀咕呢,齐家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认一个乡下男孩当干儿子?
当然这个问题就算问到程涛这儿,程涛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他心里,他家崽子当然是千好万好,但是要说他能被所有人喜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崽儿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
要说崽子这次应该是沾了他二姐不少光,当然崽子本身的性格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如果他不喜欢齐和昌,见了面不往他身边凑,而是恨不得离的远远的,相信张文芳这个当娘的,也不会给儿子找这么个小麻烦。
至于别的还有没有原因,程涛目前还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答应这件事是经过多方面考量的,首先齐家是一个和睦的家庭,虽然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齐家的其他人,但是仅他认识的这一家三口感情非常好。
齐和昌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但只要是张文芳说的,比如今天中午你要回家吃饭,或者说今天晚上你要回家来住,再有就是你领着子悦出去走走。齐和昌听张文芳说的时候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让人猜不出他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但最后都会照做。
另外,程小墩看齐和昌也顺眼,虽然说因为颜控的关系,他看很多人都顺眼,但是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们和他爸,也就是程涛站在一块的时候,程爸爸一直都是程小墩的第一选择,但是这个惯例在齐和昌这里打破了。
在程红秋第一次问他这件事情的时候,程涛扭头就问了儿子的意见。
考虑到在程小墩这个年纪可能还不知道认干亲是什么意思?更别提其中的人情往来关系了,所以程涛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问法,“如果齐叔叔和小阔哥哥同时掉进了河里,你救谁?”
程小墩就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可是爸爸呀,他们都大,我拉不动。”说着,程小墩伸开胳膊,比划着他们体格子。
“假如你拉的动!”
“那我还不能玩水,你说不让拿给我下水。”
“不需要你会玩水,要不然你告诉爸爸,你想让爸爸救谁?”程涛只能换一个问法。
程小墩面露惊讶,“淹了爸爸咋办?”然后立刻塔拉上鞋子就往外跑,“爸爸,我现在就去喊姑姑,叫他救你去。”
程涛扶额,很多时候他都分不清楚自家崽子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说他聪明吧,不大像。说他傻吧,他在某些方面逻辑清醒到可怕,就是程涛时不时都会被他绕晕。
一把把要离开的程小墩拖回来抱进怀里,“爸爸好生生的在这坐着,你叫姑姑上哪儿救去?从现在开始,你老实回答爸爸的问题,你觉得是小阔哥哥好还是齐叔叔好?。”
程小墩想了一阵儿,“我觉得,只有一点点觉得,”他伸出小手指比划了一小节,“齐叔叔好。”
齐叔叔个头好高,骑在他的肩膀上能看到平常看不到的风景。齐叔叔还给他买糖吃,还答应他绝对不会告诉姑姑和爸爸。齐叔叔还偷偷给他小钱钱,他都偷偷藏起来了,才不告诉爸爸。
程涛看他家小崽子捂嘴偷笑,总觉得其中必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家崽子疯得有人陪着他疯,像齐和昌那样的,怎么可能陪着小孩子乱来?
问题不大。
然后,这件事情都彻底定下来了。
既然是双方都有意,那双方当然都得认真对待。总不能让齐家自己忙活,忙活到最后感觉自己是肩挑扁担一头热,不过之前程涛还挺忙的,这其中有很多事情都是他姐和张文芳阿姨商量决定的,他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少这一件了?”程红秋笑着说道,“赶紧的,你也快去再穿件衣裳,咱们走了。”说完又遗憾,“天突然就孬下来了,不知道你姐夫的行程会不会受影响?还有啊,我预备着给小墩换上新衣裳后去照两张照片的,不知道照相馆还开不开门?”
担心当然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在路上的那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不过要说因此寝食难安,那倒没有。
陶广然是县城运输队的老司机了,平常出差是哪都去,最短的就是到市里,最远的那都没边没沿,只是来一趟省城就跟玩一样。况且他们不是一辆货车,而是一个车队,车队里的司机全部都是老手,身强体壮。
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敢动他们。
更恶劣的天气环境他们都遇到过,影响的只有到时和回时,其他还真影响不了什么。
“那我们试完衣服后,在街上找找?”程涛应道。
“嗯。”
在招待所的时候,听程红秋说给程小墩做衣裳的是个老师傅,程涛并没放在心上,但等真正见了人和成品之后,他惊呆了都。
做衣裳的是个和蔼的老太太,头发全白,但是脸上的皱纹却并不多,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候的模样,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当然,让程涛惊讶的不是她,而是站在她身边的少年,未来他会成长成国内首屈一指的设计师,还会在国际上大放异彩。
程涛之所以能记住他是因为在程锦驹的纪录片中,有这样一个单元,曾经因程锦驹的慷慨而登上本行业巅峰的那些人,里面就有他。
程涛眼神微闪,崽子试衣裳的时候,他在小房间里转了转。墙上有相框,相框里是老太太,和曾经找她做过衣裳的那些人,其中不乏那些将永远铭记在史册的那些人。他猜测着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到现在这个裁缝屋还能继续存在。
那也就是说这个设计师的家学渊源很深厚,老太太认识的这些人脉,随便拎出一个人来就能给他保驾护航。虽然说只是裁缝和雇主的关系,但是能几十年如一日来这里做衣裳就证明双方都非常认可对方的手艺和人品,要说这里面没有一点交情存在,程涛不相信。
程锦驹还真是卑鄙啊!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把自己上辈子遇到的那些能人都刻在了脑子里,然后找到年轻的他们,给予帮助和关怀把人拉拢到身边。难道这样就能成?
话说谁都不是傻子,家世不错,未来还能在本行业登顶,就证明他的智商和人情往来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会被程锦驹耍团团转,还把他当成恩人一样呢?
难道这就是身为这个世界主角的魔力,能让人降智?
程涛不理解!
“请问……”
程涛转头就看到未来的设计师正站在自己身后,“对不起,我站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
未来的设计师摇摇头,“我看你一直在看我和奶奶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
程涛摇摇头,“只是没想到老人家给这么多人做过衣裳,很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我一直在向奶奶靠齐,我希望以后我能比他老人家走的更远。”
“那她老人家肯定也是这样希望的。”
未来的设计师不知道程涛怎么会这么肯定,但还是跟着点了点头,“是啊。”
“如果未来这个裁缝屋交到你手里,你肯定能把它发扬光大吧。”
“当然,总有一天我会接下奶奶所有的客户,然后和奶奶一样让他们满意。”少年笑着,满心欢喜。
多么朴实无华的祈愿,这个设计师曾被无数人称作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如果是他的话,接受裁缝屋之后肯定能达到他现在的所想所愿。
只可惜不知道在哪个时间节点,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的梦想有了一个很大的转折。
如果是生命中注定会发生的劫,那没办法,毕竟没有谁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总要经历过一些什么人才会成长。但如果是因为人为介入才产生了这些矛盾直接改变了一个少年的一生,那介入那人根本就是没良心。
重来一世,你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你不是神,你不能去介入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就像他不希望他姐以后留下遗憾,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能做的就只是不断提升自己,不管他姐以后会遭遇什么,都不用再像前世一样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罪。
就算打着爱的名义都不能介入,更何况程锦驹这样说单纯只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程涛笑着说道。
少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随即又暗淡。“我还差得远呢,现在连一件衣裳都做不了。”
“那你可得加油了。”专业不过关是怎么都说不过去,在这点上没有什么可安慰的。
“哎,要不我给你做件衣裳吧?”少年看着程涛。
“行啊,不过事先声明,要是不合身,我可是不会穿的哟。”
“嗯!”未来的设计师开始拿尺子给程涛量尺寸。
程涛感觉挺诧异的,眼前的少年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也很平易近人,和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冷漠的人感觉很不一样。
但愿他今生不再那么倒霉,别再遇到程锦驹。
从裁缝屋离开之后,已经挺晚了。他们最终也没有找到照相馆,只能原路返回招待所。
——却在大门口看到了齐和昌。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在这等着,来很久了?”程红秋迎上去。
齐和昌摇头,笑着说:“我也是刚到,听三叔说你们出去了,就在这里等着。我小舅到了,咱们一块家去吃个饭。”
姐弟俩对齐和昌的小舅那都熟悉的不行,只要张文芳和程红秋凑到一块势必要谈张小弟,习惯了都。
现在一听说老姐们的弟弟到了,程红秋很兴奋。“那行,那行,等我们把东西放进屋里就跟着你走。”
程红秋回房间放东西,程小墩跟着去凑热闹。
程涛一直觉得张小弟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因为从以前到现在就没听齐家人说过关于张小弟身份方面的信息。能谈的就是能让大家知道的,不说的那肯定就是有秘密。
不过生怕碰到什么禁忌,他从来没主动问过。
“我小舅以前是程青松和毛凤莲同志的领导,虽然是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一会儿饭桌上可能会提起,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嗯?
程涛猛地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齐和昌。
第109章 迟到的愧疚
这可不怪程涛反应大, 主要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原来齐和昌的舅舅和爹娘还有这层渊源。
说到程青松和毛凤莲的领导,就不得不提起十年前发生那件事, 也就是让夫妻俩命丧黄泉的那件事。那次事故中,程青松和毛凤莲救了很多人,有直接救下的也有间接获救的,其他还包括数不尽的公共财产和人民财产。
正因为他们避免了太多损失, 所以在能被铭记。要不然为国捐躯的人那么多, 为什么只有他们俩可以称之为英雄的存在?
事故起因是因为间谍,别看之前李攀图那件事情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程青松那时候间谍的活动可比现在活跃多了。
尤其当时他们挺而走险,拿万福公社所有人的性命为赌注, 要求交出临时到万福公社视察的领导,领导们身居要职, 经手的工作、取得的结果,那都是需要严格保密的事情, 就算是以全镇人的性命相抵,他们也不可能把领导交出去, 否则他们以后能失去的可能就不仅仅是一个万福公社这么简单了。
然后间谍们说到做到,准备在万福公社最大的水库中投毒。这件事本来是严格保密的,别说是哪个村的大队长,就是万福公社的领导也都不知道。
程青松夫妻只是偶然遇到了这事, 他们军人出身, 对这种类似阴谋的事情非常敏锐, 很快就判断出了当时的情况, 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他们和间谍单打独斗, 最后几乎是和间谍同归于尽。
事后通过排查, 发现他们不仅仅是想投毒这么简单,甚至狠毒的想打开水库大闸。当时正值盛夏,大雨连续下了好几天,农田积水,河流满道,这时候要是水库闸门打开,可不仅仅是庄稼受灾这么简单,数以万计的人性命都保不住。
而在此过程中,两口子还识破了隐藏的最深的间谍的身份。通过他们留下的一眼,朕虽然没有将间谍一网打尽,但是也重创间谍组织,自此后的十年,万福公社很少有隐藏的那些人站出来捣乱。
话说人走茶凉,就算生前再风光,死后也什么都没有了。有很多都是爹妈走了之后,留给儿女无尽的痛处。世界上还是活在现实中的人多,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肩负起谁的教育责任。
不过,这些程涛姐弟仨倒是没有经历过,虽然在某一些方面也遭受了不公平对待。不过因为程青松和毛凤莲,万福公社成了名镇,善待三姐弟成为某种意义的必须。程涛作为他们亲生儿子,也是唯一一个两口子去世后尚未婚配的青年,自然更是受到了特殊照顾。
而他的两个姐姐出嫁之后能够立刻得到工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爹娘救的人中有他们以前的领导,据说感情深厚。感情看上去确实很不错,程仓里一个生产大队,甚至因此出了两个工农兵大学生。
虽然在现在看,这两个工农兵大学生都成了废棋,根本不顶用。但是现在再不如意,再不确定未来,都没有办法抹灭这两个名额真实的存在。
不是没有好奇过夫妻俩的老领导到底是谁?但是好奇就能猜得出来吗?这么多领导,这又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想打听打听都不知道找谁去,关键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从某一方面来讲,人家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
现在,齐和昌说他小舅曾经是程青松和毛凤莲的领导。
今天下午,程涛还在思考齐家为什么非要认程小墩当干儿子,他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现在看来,或许还是有的。
他从来哪怕有一刻把爹妈的死怨在领导身上,说什么如果你不到万福公社来视察,他们可能就不会走。
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必然性,换个角度想想,如果领导没有到万福公社视察,这件事情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发生,但必然会以其他的形式出现。那些人早已做好了准备,可能会因为一两个人推迟,却不可能因为一两个人就改变自己的意志。
相反的,正因为是有重要人物出现,程青松和毛凤莲这次见义勇为才越发显得传奇,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牺牲,当年之后就会泯灭于世间。因为牺牲时太过悲壮,他们才能永远铭刻在万福公社人的心里。
另外,还要补充一点,当年间谍要破坏的水库是万福公社唯一的干净水源。也就是从哪之后,万福公社深刻明白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开始分建水库。
不然你以为呢?他们姐弟受到的优待难道还是无缘无故得来的不成?
而现在,程涛好奇的是张小弟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不用紧张,我小舅是再好说话不过的了。”齐和昌安慰。
“哦。”他暂且先相信着。
程红秋很快就领着程小墩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两个油纸包。那是省城老字号的点心,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百货大楼和供销社的特供品,别说是在其他地方,就是在省城其他地方,你有钱都买得到。
这两包,还是之前程红秋指使程涛去买的。
第一次要见的长辈,尤其还是老姐们口中的小弟,程红秋本身是非常重视这件事情的。将心比心,她看重小弟,当然也希望亲戚朋友都如此,但凡谁轻视她弟,那比对她不重视还觉得难受。
她和张阿姨心意相通,按照自己的理解行事绝对没错。
很快就到了齐家,他们姐弟俩终于要见到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张小弟了。
张小弟这次来大姐家,纯属是私事。因此他身边只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儿子。首先必须声名,他对大姐的决定是持反对态度的,一直到临出门的时候还气的牙痒痒,在大姐六七个孩子中,他最看好的就是齐和昌。
想当初他进部队虽然是由公安系统推荐,但之后的具体安排却是他这个小舅舅一手把控。齐和昌的表现一直都非常优秀,要不然这次任务名单里不可能有他,相比于其他人,他的资历太年轻。
真要说的话,他平时任务积累的经验和他是在省纺织厂家属院长大的这两点给他加了不少分。熟人才好办事,往一个环境中突然插入两个陌生人,就算他们表现得再无害,要被完全接受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不仅仅是本车间或者本办公室,连带着还要和全厂人混个脸熟。
就算是这样,到最后也不一定能够成功融入。
这种情况下,齐和昌无疑是一个好选择。
这个案子总得来说,并不归张小弟管,他知道的时候外甥已经回来了,并且接替了姐夫的工作,成为了省纺织厂的工人。这个任务是长期性的,谁都说不准他要在这个岗位上待几年。
不过,因为是回家,所以继续下去也不错。再加上,外甥的终身大事还没有解决,凑着这个时间赶紧办了呗。
在此期间,他姐安排外甥相亲、结婚,这不是挺好的,毕竟外甥的年纪已经到那儿了。他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战场上,没有办法娶妻生子,那属于不可抗力因素,现在这孩子顺风顺水的,父母俱在,哥嫂争气,可以说姑娘们喜欢的条件他身上都有。
剩下的,就是等遇见合适的人。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他姐竟然做主让他外甥认干儿子,这是什么操作?
张小弟表示自己都给他姐整不懂了。
这次是气势汹汹的回家来,推门看见他姐先喊了一声姐。
“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通电话的时候不是说不确定?”张文芳听到喊声,回头就看她弟回来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儿子要认干亲,这算是齐家这段时间一等一的大事。如果这小子不配合,恐怕未来好几年都看不到他结婚生子了,认个干亲,让幺儿以父亲的身份提前感受感受有孩子的欢乐,希望他早日提起劲儿来去结婚,这是张文芳打的如意算盘。
不过就算没有这层目的,她对这件事情本身也是挺在意的。
这么重要的场合,作为她娘家唯一的亲人,小弟不出面给她压场子,谁出来?
不过,虽然是亲弟,对方的身份却不一般,不是想出来就能出来的。所以她为此也苦恼了好久,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因为私事耽误公事,所以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也做出了明确指示,要是实在抽不开身就不用过来。
听到弟媳妇说他确实没时间的时候,要说张文芳不失望是假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小弟也不是只缺席过这一个场合,她都习惯了。
把命卖给国家,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了。张文芳曾经最担心的就是幺儿走上跟他舅一样的道路,这当然是正确的一条路,也非常受人尊敬,但是为人父母的只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别有祸事。
本来以为孩子回到省城来就万事大吉了,他家儿子可不是逃兵,是通过正正经经的调令复原回来的。但是最了解自家孩子是啥人的,就是父母。孩子人是回来了,他的心在哪还真不好说。
尤其最近,齐和昌经常和以前的战友还有领导聚在一块,很多时候半夜都回不了家,这让张文芳不得不怀疑他儿子是不是还记挂着部队。一旦心中有了颗怀疑的种子,那这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
尤其,这时候张文芳突然想到一直看好幺儿的小弟,对他转业这件事既没骂也没夸,连打电话回来过问语气都是平淡的,这可是很反常的啊。
张小弟早些年日子过得苦,那时候他还非常好说话,性格也偏内向,但随着这些年他军功在手,身居高位,那是恨不得逮着谁骂谁。像她男人,还有她大儿,那个没被他老舅教训过。
幺儿比较幸运,再加上本身和他小舅最像,所以从小到大就招他舅喜欢。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一声不吭的从部队转业,他小舅不说亲自上阵也得派人过来教育孩子,但是都没有。
越来越多的证据出现在跟前,张文芳越来越确定幺儿回来不是复员,而是在执行任务。
要不然她为什么非得让他认干儿子?别人都说她儿子还年轻,娶媳妇生孩子很快的。齐和昌要真是这样的人,那她还真是没话说,她当妈的也很期待啊,但是从小到大,她儿子什么时候搞定过谁家姑娘?
搞不定人家姑娘,碰见小孩还恨不得退避三舍,这样的情况下你让他成家,让他明白懂什么家庭幸福,简直就是白扯。
程小墩是张文芳碰见的第一个见到幺儿还主动往上凑的小孩儿,看得出来齐和昌本身也不排斥和这孩子亲近,她于是有了这个念头。
话说刚开始她是想和程红秋拜干姊妹的,无奈年龄差太多,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总之,她是觉得现在这个是最好的做法,对谁都好。
张小弟看见大姐这么紧张自己,本来要说的话一时间忘了说出口。
“这么大的事情,我就算是抽空也要回来啊。”说到这里,他又气愤,“我听说你和这家人才认识几天,认识几天你就让和昌认当干儿子,你了解过他家里什么情况吗,了解他家里长辈的为人吗?”
要说张小弟。从小到大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九成九他都站在大姐这边儿,这可是他大姐,一手把他养大的妇女,在他的心中的地位堪比母亲。但是这件事还是让他有点气恼,你说要是齐和昌三十多岁四十了,你给他认个干儿子,那也像话。
他现在二十多岁,怎么就需要认干儿子了?
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张文芳只告诉了小弟一家她的决定,对于她为什么这样做只字没提,所以她弟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怎么就不知根知底了?我告诉你,人家一家根正苗红,你可不能乱说。”
张小弟痛心疾首,这是重点吗?他要问的难道不是他姐为啥这样做?难道说就因为人家好,就非得认成干儿子?
这又不是孩子过家家,后天那顿饭吃了之后事情就板上钉钉了,以后那孩子可就是和昌的干儿子了。闯祸,犯错,要是小打小闹还好,真要是犯了事儿啊,败坏的可是老齐家的名声。
“姐,咱做事情能不能不这么冲动?和昌才多大,你给他认个干儿子,你说想培养他和孩子友好相处吧,对方还不是省城人,这往后一年四季可能都见不着一次面,你说你这是图啥呀?”
“图啥,我能图啥?”张文芳坐在沙发上,“我告诉你,张小弟,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在我面前吆五喝六,我就得听着。坐下!”
张小弟想了想,还真就如他姐所言,坐在了斜对过的椅子上。
“知道那是谁家孩子吗?张口就说人家家风不好。我告诉你,那是程青松和毛凤莲的儿子闺女,给幺儿当干儿子的这个小孩就是他们的孙子。”
“什么!”张小弟有点儿失态。
他抬头看自己儿子以及警卫员,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
警卫员一脸懵懂,这件事过去太长时间了,像他今年中才上岗,根本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张小弟的儿子却有点惶恐,他没想到这两个十多年前的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抱歉,父亲,是我没有打听清楚。”
张小弟瞥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眼神,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这句话?
“你心疼外甥,难道我就不心疼儿子?我是那乱来的人?”张文芳逮着张小弟一顿教训。
“要不是看和昌和那小孩投缘,俩人凑到一起看着跟亲父子似的,我能替他操这份心?再说了,人家孩子也不缺他这个干爹照顾,人家爸爸和姑姑把孩子照顾的可好,干净白胖,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小嘴嘚吧嘚吧,你都不知道说话多好听。”张文芳越说越兴奋。
张小弟听得心里痒痒的,他就从来没听他姐这么夸过一个孩子。
“是啊?”
“那当然了。”张文芳又是新一轮的炫耀,她这个干孙子没别的,就是聪明,懂事儿。
门就是在这时候打开的,齐和昌领着姐弟俩和程小墩走进屋门。
“我们回来了。”
“来啦?”张文芳站起来去迎接自己的小姐妹儿,顺便给张小弟介绍这谁是谁。
张小弟对姐弟俩本来就挺好奇,要说程青松和毛凤莲当初还是他从其他部队挑来编写在自己的队伍中的,到后来两人成就好事,他算是月老,后来每逢过年过节两口子都会记得给他送节礼。
程家大闺女二姑娘出生的时候,夫妻俩那时候已经不再张小弟身边了,不过他还是抽空去看了一眼。
这一转眼间,好几十年就过去了。
程涛是不知道二姐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打量张小弟。虽然到现在他都不确定那个被他父母救下来的领导是不是眼前这个人,但总觉得应该就是了,他刚进门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张小弟看过来的探究眼神,没有恶意,就还挺激动的。
大家心里都藏着事儿,屋里气氛一般,最活泼的当属程小墩,他倒不害怕这个新来的爷爷,但是也没表现出多热情。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进屋就窝在他干爸身边,俩人脑袋对着脑袋,小声嘀咕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张小弟是齐家的正经亲戚,这可是张文芳娘家人,所以齐父做饭的时候使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一桌子菜当然是异常丰富。
程小墩向来是个无肉不欢的主,看到桌上这么多肉肉,他不争气的开始流哈喇子。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保持着良好的餐桌礼仪,吃的快而不乱。当然了,小孩子还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比如啃骨头,啃的满脸都是,喝汤的时候又会洒出来。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比起其他埋汰孩子,程小墩不知道干净多些。
大家都没觉得这有啥不好,只除了一个人。
程涛瞥了眼张小弟的儿子,从进门到现在齐和昌没有和他说什么话,张文芳待他也没有很热情,就是亲爹看着都和他都有些不对付。
本来程涛还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看他藏在眼底的嫌弃,对小孩子都能这么刻薄,还能得到谁的喜欢就奇了怪了。这样想着,程涛把眼神儿收了回来,人家的家事他并不想管。不过你不理人家,架不住人家想理你。
“程同志,你工农兵大学毕业了吧?”那人说话,“想当初为了把这个名额拨到万福公社,我爸把他当时所有的关系都找了一遍。”
这大概是实事儿,因为他在说话的时候,张小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过他的语气,程涛着实不喜欢。
像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它发生在自己身边,但是谁也没有办法决定。他爹娘选择了大义,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救下来的这些人必须对他儿女好。当时千钧一发的境况,也容不得他们多想。
当然了,他爹娘的牺牲并没有白牺牲,他们救下来的这些人也没有白救,从上到下都挺照顾他们仨。
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和救命之恩也根本划不上等号。他接受这份好意,却不接受张小弟的儿子这种高人一等的说话语气。
“那可是麻烦张叔叔了,不过我不是工农兵大学生,哪来的毕业?”
“你说啥?”这下就连张小弟都觉得诧异了,“你怎么……?你爹是程青松,你娘是毛凤莲?”
难道是他们认错人了?
“还有我家住在程仓里,”程涛补充。“第一个名额下来的时候,我年纪还小。第二个名额则给了更合适的人。我爹娘的初衷是保护生命和土地,好处让本村人得了,我爸妈肯定只有高兴的份。”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红秋附和。
一直到最后,双方也没有就当年的事情来个详细解读,程涛猜测着这件事现在还不合适探析,其中很可能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张小舅这边这关是过去了。
还不仅仅是过去了。
程涛看着堆在招待所的这大堆小堆。
“你小舅到底想干啥?”程涛问齐和昌。
“来自一个老人家迟到的愧疚,你和姐就安心接着吧。”
程涛:“……”
第110章 望金欣喜
迟到的愧疚?
说实话, 程涛并不知道这几个字要如何解释。
在父母选择这件事情上,他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愧疚和解释,那是程青松和毛凤莲在有独立自主意识的情况下做出来的选择。
没有任何人强迫, 没有任何人规劝,就只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不是因为里面有曾经的领导才去救人,而是因为他们救了人,里面恰有领导而已。
没有哪个孩子不想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程青松和毛凤莲是好父母, 对于家里三个孩子来说都是如此。
他们选择成全自己的“义”没有什么错,作为儿子,程涛尊重这种选择,同时他也觉得父母非常伟大。
所以在程涛看来, 这个愧疚大可不必。
“你这样说,这些东西我倒是不能接了。”
因为父母的缘故, 他们姐弟受到了公家不少照顾。因为感谢,所以照顾恩人的儿子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如果超出这个界限,程涛就有些不舒服了。
当然, 还有另外的原因。他是程涛,虽然对舅爷的感情都能感同身受,两个人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完美融合。但是他到底还是程涛,他的思维更多还是本人的思维, 在他的想法里, 程青松和毛凤莲是伟大的。
据说当初他们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用时总长都不超过半个小时, 必是得有怎样的决断, 夫妻俩才能慷慨赴义。他们以血肉之躯拯救了万福公社的很多人, 也是因为他们死得太惨烈, 所以一直到现在万福公社没对他二人都发自内心的感谢,甚至他们姐弟仨到现在还能吃着爹妈的红利。
这都是程涛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感受到的。他没有办法对舅爷的真实感受真情实感,这也是事实。想也知道,作为亲生儿子,对父母肯定是有“怨气”的,没有办法,天底下没有哪个孩子不想父母陪自己长大。
齐和昌一点都没感到意外,程涛就是这样的人,他有着自己的坚持,别管面对的是谁,他总能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你父亲曾经是我小舅的警卫员,母亲则当过他的卫生员,当初可以说是跟着我小舅出生入死过来的。后来他们复员回村,还亲自拐道省城来和我小舅辞行。几位长辈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是非常深厚了,我之所以说准备这些东西是他老人家感到愧疚,大概是因为觉得没有照顾好你,和其他没有关系。”齐和昌解释。
像他们,活着或者是什么时候离开其实都是不确定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都和他们的选择有关,轻如鸿毛,重于泰山,程青松夫妻两个属于后者。
小舅肯定不会因为他们因为救人去世而感到愧疚,更多的是心疼小辈们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当然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不过这个他现在还不确定要不要和程涛说。
“不仅是因为这个吧,是不是还和他儿子有关。”程涛似笑非笑。
齐和昌说了这么多,就没一句点在根上的。吃饭的时候他就觉得张小舅的儿子,那个叫张卫军的人不对劲儿,怎么来形容呢?就是觉得这个人欠欠儿的。
明明每次都是他挑起话头,说出的内容让人听了就不愉快。这个人要不是顶不会聊天,就是故意找茬,综合他从头到尾的表现,程涛觉得应该是后者。
另外,他在桌上故意提起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知道程涛从来没有上过工农兵大学之后他脸色都白了,这之后他说话变得小心翼翼,对程涛和程红秋的态度也发生了大转弯。
说起这个就要提两句,程红秋和程涛的性格看似不一样,可以说是相差甚远,但其实内涵是一样的。你敬我一尺,我回你一丈。你不敬我一寸,我还是回你一丈。
所以,张卫军在一开始就暴露了。
齐和昌没想到程涛竟然一针见血,点明了事情的本质。
“张卫军是我小舅的养子,他的生父是我小舅曾经最好的战友。在一次战争中,他因为就我小舅去世了,临终遗言就是让我小舅把他的孩子收作养子抚养长大。”
“嗯。”
“一养就养到了现在,”说到这里,齐和昌笑了一下,这该怎么说呢?只能说,血缘是很奇妙的一种东西,都是被他小舅亲手抚养长大,养子到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只能留在小舅身边,充当警卫员的工作。
而小舅亲生的俩儿子,虽然比他还小几岁,现在已经在军中闯出了名堂。
当然他之所以有这些感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么多年,程仓里包括程家的事情都是张卫军在张罗的。
刚在饭桌上知道程涛从来没上过工农兵大学,其实当时小舅的心态就有点儿崩了。只是碍于不在别人跟前教子的习俗,一直没有发作而已。这不,这边程红秋和程涛领着他干儿子离开,那边,他就被指使着拿着那些东西过来送。
想也知道,家里肯定有一场大仗要干。
“我现在其实已经不那么在乎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这件事情了,张老年纪这么大了,让他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发怒了,不好。”程涛想了想说道。
要说暗箱操作,也不能说是没有。不过这里面更重要的责任在于程仓里这边,并且第一个名额确实是给了他们家的,程科占用的就是他们家的名额。
至于后面的名额,程涛是不知道里面还存着什么猫腻?不过根本没有关系,因为就算名额的初衷是为了他,但最终都会被作者安排到他的男主角身上,这才是这本书的实质。
尽管他并不喜欢张卫军这个人,但是这句话他还是得说。
“有我妈在呢,没事儿。”齐和昌不以为意,主要他也觉得张卫军是该管教管教了,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到现在都闹不清楚,以后很可能会为他小舅带来更多麻烦。
人自己家人都这么说了,程涛就不再跟着劝,说到底这是人家的家事。
两人正说着话,程小墩跑了过来,扑到他干爸身上,跟他腻歪。
齐和昌由着他闹,完事儿还生疏的给他洗了个澡,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庭大战还没有结束,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客厅里的几个人都抬头看过来。
“事情还没有谈好?”齐和昌瞥了一眼张卫军。
本来挨骂就够丢人的了,张卫军还暗自庆幸齐和昌有眼色,还知道躲出去。既然已经出去了就不要这么早回来啊,难道是因为看见自己受罚,心里高兴?
看到齐和昌从门口进门,张卫国是满心懊恼,甚至对他还有点迁怒情绪。不过就在齐和昌看过来的这一眼里,张卫国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他怎么就忘了呢?齐和昌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人,在家的时候不是,在部队的时候不是,这从部队溜了一圈再回来,当然也不会是。
“你回来的正好,他们姐弟俩把东西都收下了?”张文芳冲幺儿招招手,询问情况。
“红姐什么性子,您不知道?我就见到了涛子。”齐和昌站在门口把围巾解下来,放在挂衣架上。
张文芳叹了一口气,那她可太知道了,想也知道这种事情红秋肯定不会掺和。
一来是心里边有气,毕竟刚刚在饭桌上的时候,张卫军确实很针对程涛。这是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根本无关痛痒,但是放在她们这些弟控的姐姐身上,那可就是大事啦。这种情况下还想让我对你家人有好脸色,想多了吧你。
这二来,程红秋已经出嫁了,像这样娘家兄弟能解决的事情,当姐的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话说这些事情之前还是张文芳告诫程红秋的,兄弟是你看着小永远长不大,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能独当一面,当姐姐的就算不能给予支持,也不能拖后腿,所以遇到什么事情让他们先上。
一个男人总得当得起“顶天立地”这四个字,那达成这四个字的秘诀就是积累经验,多处理各种事情,慢慢的就什么都懂了。看来,她老姐妹跟着他学的不差。
“哦。”张文芳应了一声,这声没有丝毫的含义,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这个混账玩意儿,我交给你的事情,你就是这么完成的?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在我跟前保证这些事情已经办妥了,你就是这么给我办妥的。”张小弟越想越气,直接一脚朝张卫军踢了过去。
怪不得之前他来省城说要去省城大学瞅瞅程青松的儿子,张卫军一直说最好不去,免得给别人带来困扰。他当时也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答应了,现在想想都是因为这个混账玩意儿,没把事情办好,甚至还弄错人了。
“小舅,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你现在就算再生气,就算把表哥打的站不起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算了吧!”齐和昌劝架,语气有些轻飘。
“齐和昌,你闭嘴!”张卫军着急忙慌的呵斥。
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齐和昌的尿性,看起来是劝架,实际是再给张小舅出主意。
不过他这次话还是说晚了,因为下一刻张小舅就提着棍子挥了过来,要不是张卫军躲得及时,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因为已经动起手来了,非战斗人群主要是齐父和张文芳只能挪到边边上。
就剩下一个齐和昌在旁边帮着递东西。
张首长那是正经的从一场场战争中存活下来的,就算现在年纪大了,那要揍一个年轻人,不跟玩儿一样。
确实跟玩儿一样。
等一切完事儿,他老人家跟没事人一样。齐和昌跟他小舅一样,气都不带多喘一下的。
张卫军明明最年轻,却在那里跑的满头大汗,狼狈极了。
“你跟我过来,咱们俩说点儿正事儿。”张小舅指指齐和昌,私事儿完了,该说正事儿了。
齐和昌点头,跟在张小舅屁股后头进了房间。
“说说,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什么?还有那个叫孟晓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说严格说起来齐和昌的上级是楚首长,也就是楚婷的父亲。但是眼前这个,抛除亲缘关系之外,他比楚首长还要高半级,更是现在这个任务的总话事人。
齐和昌当然是知无不言。
说到文家老宅可能有一面金砖墙的时候,张首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事情是程涛发现的,我不觉得他在这件事情上有说谎的必要,不过一直到现在,孟晓琴都没有交代,我也只有九成的把握可以……”
齐和昌说话向来是滴水不漏,要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可太难了,现在他竟然能说出有九成把握这句话。作为舅舅,张首长当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这样说的话,程青松家这个小子还真不错,还挺信任你,碰到这么大个事情,第一时间就是来找你商量该咋办?”张首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要说刚开始他对外甥认干儿子很有意见,但自从知道对方是程青松的孙子之后,他就完全没有意见了。
说是对老伙计的认可也好,说是愧疚也罢,总之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他觉得亲上加亲也没什么不好。
齐和昌却摇了摇头,“小舅,这你可想差了,虽然你和程涛接触的不多,但也应该察觉到了。他是一个极其小心切谨慎的人,我们才认识几天了,谈信任太早了。”
“那你?”
“他大姐夫是何庆笙。”齐和昌说道。然后就看到他小舅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很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
张首长知道这件事是很正常的,因为程红秋嫁给何庆笙的时候,程青松还活着,当时他给自己的领导还有同事都打了电话通知,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给女婿铺路。
大家都是一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和没有上过战场的战友情还不一样,遇到这种事的想法很一致,那就是能帮就帮一把。
那时候何庆笙并不在张首长所在部队。不过,因为实力强悍,又执行过多次危险任务都圆满完成,所以何庆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军人,所以张首长不止一次的感慨程青松找了个好女婿。
这么多年,他关注着何庆笙越爬越高。然后,他就发现对方竟然跟自己外甥叫起劲来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两个同样强势的人碰在一块,如果兄友弟恭那才叫人看不过眼去。
有竞争才有进步。
像他们俩竞争就是每天多锻炼俩小时,或者是你执行任务,我也要执行任务,看谁用时短,看谁把任务完成得更漂亮,像这种良性竞争上面都很支持的好不好?
而现在因为一个程涛,俩人这是又对上了,不过很显然,人家俩关系更亲近。
“齐小同志,你这样不行啊。你是不是又比何庆笙矮一头了?”张首长一脸痛心疾首。
齐和昌扯了扯嘴角,看来糟心儿子给张首长气的不轻,现在都自己这儿找补来了。
两人正说话,外面传来张文芳的敲门声,打开门塞过来一张纸,“幺儿,你同事给你送来的,说是比较紧急,让你看了赶紧做出决定。”
张文芳虽然好奇纸上写了什么,但没有瞄一眼。她老人家现在已经确定儿子身上确实有任务在身,事关机密,她懂分寸。
齐和昌接过来,一边把只打开一边说“谢谢妈!”
张文芳一愣,“嗯”了一声,就关上门转身离开了。
齐和昌看着纸上的内容,然后抬头看他小舅,“张老同志,这次你可预判错了,我什么时候比何庆笙矮一头了?他就算先知道消息又怎样,最后破局的还是我。”
说完他晃了晃手里的纸,“咋样?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都弄好了?”张首长立刻就站了起来。话说这段时间部队这边手头有点儿紧,没准儿这面金砖墙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要是那样的话,他非得给程涛请个功不可。
想到这里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跟着齐和昌就往外走。
孟晓琴是傍黑的时候开口的。
他们这些人最会把握人的心理,再加上孟晓琴从来都不是一个复杂的人,她想活下去,想出人头地,想摆脱程家的控制,后面她做的一切事情,包括找齐和昌这个未婚夫都是为了达到这些目的。
现在齐和昌这边是靠不住了,因为种种原因,她很可能在省城生活下去,因为不会有哪个工厂会用她。虽然说两三年后这种局面会有改变,但是到那时候她在哪儿呢都不知道,她也没有办法忍那么久。
正在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可以作为她的后盾,而这个后盾起非常强大。只要证明她是有用的,对方就可以替她撑腰,不管是什么事情。
孟晓琴当然是有纠结的,她就算再白痴,也知道有些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她这个秘密太匪夷所思,她已经打算好了这个秘密她一辈子都不会和人说。
但是现在她动摇了,因为她确实需要一个后盾,程锦驹太可怕了。
一天的考虑时间,到傍黑的时候,孟晓琴终于松口了。当然在这之前,她还说出了一个秘密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这一番操作不要紧,可把审她的人吓得不轻,这简直是颠覆了他们原本已有的全部认知。所以他们马不停蹄的来找齐和昌,怕自己说不清楚,还专门把供词本带来,让齐和昌自己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涛之前的洗脑太成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齐和昌看到证词的时候非常平静,甚至有一种尘埃落定感。
当然,他颤抖着的手还是说明了他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出现了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她对这个国家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影响会全是好的吗?在这一刻他脑袋中突然出现了很多问题,不过现在他无暇考虑这个。
舅甥两个很快就赶到了文家老宅。齐和昌又看到了孟晓琴,和之前每次见到的都不一样,现在的孟晓琴眼神有些疯狂。
看到齐和昌,她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说,而是顺从的跟着身边的人走进了东厢房。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通过三步操作打开了墙上的机关,下一刻满室金光闪闪。
只有亲眼看见过,才能完全理解之前程涛所说的什么叫做闪瞎了眼,现在的齐和昌完全就是这种感觉。
一整面的金砖墙,散发出金灿灿的光。
其中有一个同事实在好奇,踩着椅子从最上面拿下来一块,感受到坠手的感觉,他哈哈大笑出声。“我的天爷啊,这真是金子啊。”
齐和昌走近,却看到这金砖墙上都刻着字,从右往左,数列排序,字是好字,文章的内容却不怎么样,稚嫩不说,语句还不通顺。
他让手下把金砖放回去,然后亲手把机关门关上,“打电话报告楚首长,让他亲自过来一趟。”
这么大体量的金子,已经不是他们几个人能搬动的了的了,他们也不能私自乱动。小舅的职位虽然比楚首长要高,但省城还是楚首长的地盘。
总之,他们就是一个体系的,也没有那么多比较。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张首长并没有反驳。
楚首长来的非常快,有金子在前面钓着,谁能走的慢?
这面金砖墙动不动,该怎么动,谁来动,这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总算做出了个决定。
齐和昌听两位首长讨论,讨论到最后已经不叫讨论,都在商量着这笔钱应该怎么花了。
完事儿,等他要离开的时候,被张首长叫住了。
“回去你就开始写请功书,把程涛的名字加进去,老楚批完,我来盖章。”
“是。”
他走之后,楚首长在后边儿唉声叹气。
“行啦,你姑娘看不上我外甥,我都没说啥,你倒是还惋惜上了。”张首长没好气儿,当初说好的两家当儿女亲家,谁知道楚家姑娘虎,看不上他幺儿,就是当爹的一直没放弃,但这有啥用?
“这不是就觉得可惜吗?”楚首长说着又叹了一声气。
张首长都不稀罕理他。
过了一会儿,两位首长不顾形象的窝进草窝里。
“老张,你说这些金子真能进咱兜里?”
“咋的?你的人就在外边儿守着,他们还能硬来不成?”
“那他们肯定不敢。”
“哼!”
正说着话呢,外面传来人声。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