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 顺利融入运动系世界的日常 > 20、第二十章
    山口忠自己都没想到可以发出这样的球。


    在暑期集训中,日向和影山的争吵、阿月对排球明显的颓态,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之后主动去找已经毕业的前辈,恳求他教自己跳飘球的打法。山口忠隔着球网,似乎再次看到了前辈的表情,像是被薄雾笼罩一样,他有些辨别不出前辈眼神中的含义。


    山口恍惚地低下头,控制不住地捏紧拳头。


    “跳飘球如果想要成功,需要练习很长的时间。”


    “你真的想要学习跳飘球吗?”


    ——我真的想要学习跳飘球吗?


    日向是梦想成为王牌的最强诱饵,影山是无可争辩的最具天赋的二传手,阿月是不可缺少的拦网手和身高优势者,明明和其余三人都是一年级,自己却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他也好想,身披球衣,站在球场上,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啊。


    无数次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练习发球,夜幕下只有少许星星透出微弱的光,甚至看不清球的落点和空中飞翔路线,他一次次抛球,提臂击球,在微凉的夜风中,只有球面打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


    在昏黄的夜光下,他看着布满茧子的右手,都会想,如果自己能为球队得分,哪怕是一分,都心满意足了。


    毕竟,他不是天才。


    本来只是想要和同伴们在排球社随便打打,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着队友们汗流浃背的身影,他也像被火焰点燃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求胜欲望。


    空旷的场馆里,山口忠张张嘴,最终只能微微颤抖着嘴唇。热气和战栗感仿佛顺着脊背和血液涌上来,身体内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自觉地颤抖,他似乎感觉到上下两排牙齿都互相咬合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是练习以来,他发出的第一次成功的跳飘球。


    这说明了什么呢?


    看不见前路的训练是有结果的,他是有在队伍里存在的价值的。


    对面的谷地崇站在边线处,对他扬起一个微笑。就连一贯冷静的幼驯染,也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攥起的拳头重重打了下另一只手的手心,他长呼一口气,终于弯起嘴角笑了出来。


    “哇啊!太棒了!山口同学!”


    谷地仁花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把扔开手里的湿毛巾,飞奔到山口忠旁边,“这种球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吧!”


    看了一眼山口忠直接涨红的脸颊,月岛萤丢下水瓶,慢慢走到谷地崇身边,声音低到像是自言自语,“干的不错,山口。”


    “嗯?原来月岛君也是会说好听话的嘛。”谷地崇双手插兜,抬头对月岛萤挑眉。


    “……”月岛萤反常地没有生气,他低下头看谷地崇,“如果你想去找日向,我可以带你去。”


    “不会吧!”谷地崇惊讶地瞪大眼睛,“月岛君真的在偷窥日向君的日常训练啊!”


    他双手合十,轻轻一拍,“本来我只是说着玩的。”


    月岛萤把手指上的绷带拆开,“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


    “去啊!我从东京请假回来就是为了找日向君的啊!为什么不去。”


    眼神有点可怕的月岛推了推眼镜,向前走了两步,原本的身高差因为距离拉进显得更加明显,谷地扯扯嘴角,“如果月岛君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身高,那就算了。”


    已经学会适当无视言语攻击的月岛冷哼一声,和一边的山口打了招呼之后,不再看谷地崇,背上背包直接走出大门。


    注意到月岛走出去,谷地也朝两人扬起手臂,他有点开心地摆摆手,解释自己和月岛出去要找日向翔阳,并且和仁花强调晚上会准时回家吃饭。


    还在场中的两人面面相觑,对离开的二人有些无奈。


    “谷地同学,这……”山口忠挠挠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崇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


    虽然月岛萤本人冷淡又嘴臭,还总是保持着阴阳怪气的做派,但是在路上,谷地崇还是通过交流搞清楚了日向翔阳的情况。


    简而言之,就是在上次分别之后,乌野又进行了一次暑期集训。在集训时,日向因为在空中打球时要不要睁眼的问题和影山大吵一架,甚至发展到动手打架。


    他是清楚暑期集训的事情的,当时木兔前辈还在手机上问他为什么没去,为什么不来看自己打球时的英姿巴拉巴拉一系列黏黏糊糊的问题,在努力安抚了对方好一会儿之后,对面的前辈才勉勉强强打起精神来。


    身为网上冲浪爱好者,谷地崇表示,和木兔前辈打交道真的好累!


    那种像充电宝一样随机充电放电的性格,真的是头一回碰见,这也让谷地崇越发佩服枭谷的各位。


    网上聊天都这么辛苦,一起打球的话岂不是像拿着□□!


    当然,在聊天时木兔前辈并没有谈起日向的事情,反而讲了些关于月岛的情况。


    谷地坐在车上,身边就是被定性为问题少年的月岛萤,他手肘撑在车窗上,脑袋搭在手掌上,懒洋洋地观察几乎这个被木兔前辈评价为天才的拦网选手。


    嗯,身高很高,手臂很长,手指很长,身体条件看起来确实有拦网选手的感觉了。


    好像在打球时会在手指上缠绷带,对自己的身体有一定的保护意识,他视线上移,在看到对方鼻梁架着的黑色眼镜后,顿了两秒又移开了视线。


    眼镜是真的难看。


    谷地崇微微阖上眼皮,昨天连夜从东京回来,确实还有点累。他困倦地把脑袋抵在玻璃窗上,长长的眼睫轻飘飘地垂在皮肤上,从嘴巴里轻轻呼出的气流把微长的发丝悄悄吹起,甚至可以看到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在安静的座位上,整个人流露出几分在清醒时难见的乖巧。


    因为阴天的关系,阳光并不明亮,太阳艰难地从云层中探出头,在空中挤出一丝光线。


    这缕光线从玻璃窗投进来,打在谷地的鼻梁上,把整个面部轮廓分成明暗两部分。


    等到一直注视的视线消失之后,月岛萤不自在地扭头,凭借他的身高,就算是坐着,也完全可以俯视同样坐着的谷地崇,更不用说此时弯着脊背,侧靠在玻璃上的人了。


    刚刚还像刺猬成精的人突然露出了柔软的肚皮,月岛几乎出神地看着总是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人,看起来像是睡着的谷地半梦半醒地翕动着细小的鼻翼,他扭下肩膀,似乎下一秒就要清醒。


    月岛萤像是被刺激到一样猛地回神,他紧张地摆正身体,白皙光洁的下巴处甚至出现了一滴汗水。


    我一定是疯了。


    他刻意扭头看着另一侧的玻璃窗,窗外的景色迅速划过,深深浅浅的绿色映在他浅金的瞳孔中。月岛萤指尖用力,紧紧扣着身侧的扶手,努力平息刚才涌上来的情绪。


    冷静克制几乎是月岛萤的代名词,他可以在网前判断起跳时机与方向,也可以狠狠讽刺批驳日向翔阳的天真。


    但他向来习惯把喷薄的情绪掩藏在平静的水面下,并用刻薄的话语来保护它们。


    月岛萤把头靠在柔软的靠背上,紧闭着双眼,已经看不出刚才的情绪。


    突然一个急刹车,谷地崇向前猛冲的身体被安全带拉回来,但靠在窗上的脑袋依旧依靠惯性往前磕。


    朦胧的睡意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谷地崇倏地睁大眼睛,却没等来额头处的刺痛感。


    他不解地眨眼,发现身边的月岛萤偏着身体,手臂环绕过他,右手手掌垫着他的额头。


    ——是完完全全的保护姿态。


    谷地崇内心一跳,视线转向月岛红了一片的手背,撞击的红痕在过于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越发刺眼。


    两人视线相对,月岛萤急忙把手撤开,他避开谷地崇的眼神,努力平复陡然加快的心跳。


    想到平时打球都会绑绷带的月岛萤,对自己手指的保护也精细到苛刻,谷地复杂地看着月岛萤,愧疚一阵一阵地蔓延上来。


    他正色看向月岛萤:“我们很快就会下车,到站之后立刻去医院检查。”


    “没必要,”月岛萤拉着脸,“手背上的伤不会影响比赛,过一会就会消下去。”


    “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误,也一定会负责。”谷地崇看着他的手背,补充,“你明白吧,身体对于运动员的重要性。”


    “只有检查之后才能放心。”


    月岛萤一言不发地紧靠在后背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一阵火起,几乎以燎原之势把他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他冷冷出声:“不麻烦了,我会处理的。”


    谷地崇抬眼微笑,不理会对方的冷言冷语,“我也有事情要去医院,那么可以一起吗?”


    “找日向很着急的话,没有必要陪我去。”


    “不是陪你,”谷地崇挽回月岛萤岌岌可危的自尊心,“有个前辈膝盖可能有伤,我是去医院问一下关于骨裂的问题。”


    嗯?


    半天没有得到月岛萤的回答,谷地崇眨巴了下眼睛,注意到对方比原来更加阴沉沉的脸色之后,只能无奈地叹气。


    实话实说,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月岛会帮他,他们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一直互看不顺眼,对方今天却突然一反常态。


    这就是运动系少年的善良吗?


    谷地崇下车后跟在月岛萤身后,抬头看着由阴转晴的天空,澄澈广袤的蓝色,和云朵柔软明亮的白色相映成趣,就连偶尔飞过的黑漆漆的乌鸦都可爱了几分。


    “月岛君,”谷地叫住前面的月岛萤,朝他打趣,“你像不像这只小乌鸦?”


    冷着脸的月岛萤停住脚步,听着谷地崇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看,明明是给其他小乌鸦找到了食物,还是酷酷地飞走了,这不是和月岛君你一模一样吗?”


    他噗噗笑了两声,快步走上前和月岛搭话。


    眼前就是医院,月岛萤走在前面,谷地崇稍稍落后半肩跟在后面,一进大门,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就直充脑门。


    他发现,最近自己跑医院的次数有些多。在离开东京之前去看过一次幸村精市,短短一天之内,又迈进了医院的大门。


    在大厅内,西装笔挺的成年男子跟在一个少年身后,明显的上下属关系成了独特的风景线。谷地崇眼神一瞟,若无其事地越过两人朝电梯口走去。


    此时,西装男人发现刚刚还一脸平静的少年突然回头,异色的瞳孔仿佛溢出岩浆一般,流露出令人震惊的汹涌怒意。


    一贯清亮的嗓音沙哑得过分,红发少年快步上前,扣住谷地崇骨节分明的手腕。


    “崇,为什么见了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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