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生个更大的气 皮带掉在地上。
第二天晚上, 一家三口都去了,包括叔仰阔,哦, 应该是一家四口,嘿嘿。
当时叔仰阔那么说完,时载皱了下眉头, 明明这事前两天也说过的,纪千奚以前给自己嫂子做过小半年的孕妇餐,虽然现在家里都是谈埙做饭,但也都没忘, 叫时载他们到家里吃饭, 看看叔仰阔喜欢什么,时载跟着学学,到时候回家做给叔仰阔吃。结果,本来答应了,突然又不愿意去,还“现在这样不方便”, 时载刚要问哪里不舒服, 叔仰阔又说自己去。
哎, 孕期的人情绪反复是正常的,时载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倍加关注男人的情绪。
他们两个的事情, 朋友们都知道,不存在叔仰阔觉得挺着孕肚有损自己高大形象的可能,还在医院时,纪千奚和谈埙来看他们,臭男人还一脸骄傲地对谈埙说“你怀不了”, 所以时载不担心这个,可他问了无数次有没有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叔仰阔都说没有。
晚上吃饭前,时载拉着男人的手亲了亲:
“哥,等会儿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咱们就提前回家。”
“没有。”
“……我说的是‘等会儿’。”
闻言,叔仰阔张了张嘴,顿了下,赶紧说道:
“老婆别不高兴,哥等会儿也不会不舒服,还不到三个月,不用担心。”
“……我没有不高兴。哥觉得哪个菜好吃告诉我,到时候我给哥做。”
“好,老婆要开心。”
没等时载说话,自己脑门上就被亲了亲,抬起眼,男人眉眼柔和,目光平静,他心里方才的一点点焦躁顿时没了,他哥要自己开心,他看见他哥情绪温和,自己也很开心。
这样真好,两个人的情感和情绪都是共同的。
菜上齐了,果然都是看着清爽可口的,时载刚给叔仰阔夹了一筷子,就听谈埙冷不丁道:
“你们真是好福气,尤其是仰阔啊,你怀孕还得我们家千奚下厨。”
“埙哥,你少酸啊,信不信我今晚就把奚宝拐回家……奚宝,跟不跟我走?”
说着,时载拉着纪千奚的手摸了摸,看见仰云递过来的眼神瞬间,时载松开了,搭着人的肩膀。纪千奚闻言,淡淡瞥了眼谈埙,冲时载点了下头,时载当即哈哈大笑。
对纪千奚来说,一梦醒来,发生的变化太大了,尤其是以非常热情强势的姿态闯进生活中的时载,没见过这样将“喜欢”直白地挂在眼中和嘴边的人,只要跟他在同一个空间,时载几乎不给人一点点落寞的情绪,总是忍不住陷入他灼灼温暖的眼神里。
没有时载,纪千奚不会这样快地走出来。
可偏偏自家的狗东西老是捣乱。
纪千奚凑近时载,没好意思大声问:
“你哥是不是都不喜欢吃,我再做个别的吧。”
“……啊?我问下。”
说着,时载跟传话筒似的,问身边这个几乎不跟外人讲几句话的男人:
“哥,没胃口吗?”
“没有,玩你的,哥慢慢吃。”
“那你咋比以往吃得慢呢?都没怎么动筷子。”
“……老婆帮哥夹菜。”
“哈哈哈哈好!”
原来是不好意思夹菜,都怪谈埙乱说话,说的跟叔仰阔吃人家老婆的饭似的。
时载给叔仰阔各样夹了些,满满一盘,重新坐好后,冲谈埙哼道:
“看什么看?!小气吧啦的!”
“……开个玩笑。来,小载,我敬你一杯。”
“我不喝酒!”
“……行了,真是开玩笑。这顿饭该是我做,千奚怕我不好好给仰阔做么不是……真的要感谢小载,来,以茶代酒。”
他这么说,时载自然就端了茶杯,也知道谈埙在谢什么。
不过,他刚才真是有点儿气来着,本来他哥怀孕就不舒服,谈埙还要嘴欠。这俩人也是,现在能坐一起了吧,反正不是这个说那个一句,就是那个说这个一句,冤家。
但时载也知道,这是两个男人彼此愿意接纳对方的表现,只是不好意思很直接罢了。
果然,两个人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还互相举了下茶杯,时载竖起耳朵,谈埙道“仰阔现在温和很多啊”,本以为叔仰阔不会搭理,没想到应了“恩”,时载当即拉过人的手吧唧一口。
越来越乖了呢。调.教有方!
正吃着饭,时载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丰揽,不是放假了么……他接起来:
“小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
电话那头,丰揽本来没想哭,丢人,被人敏感一问,忍不住哽咽。
时载立即察觉不对劲:
“到底怎么啦?你在哪里,没回家,出事了吗,我去找你。”
“……没、没大事,载哥……能给我借五百块钱吗?过几天赚了就还你。”
“好,可以,你在哪里?”
挂了电话之后,时载瞬间卡了壳,这——这边还没吃完饭呢,准确来说,才吃了没多久,一桌子人都看着自己,更不可能把哥和弟弟单独放在这里,但是也不能浪费纪千奚的心意。
时载想了下,又给丰揽打了个电话,让他打车到这里——丰揽是大一的学生,家里条件十分差,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妹妹,他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寒假了想先赚些钱,再回家让姥姥跟妹妹过个好年,谁知打了半个月的工,钱被偷了,一分不剩,连吃饭都成问题,这才拉下脸找他。
两人关系不错,时载常向他请教问题,丰揽在他们婚礼的时候还随了一百,跟仰云岁数差不多,如今仰云有了自己的事业,丰揽却还连饭都吃不饱。
等人到了楼下,时载给了他一千,又叫丰揽进屋吃,但丰揽不愿意,时载就没勉强,他最知道没钱的时候有多自卑,原本想让他住家里,也算了吧。问了他的旅馆位置,时载回了屋,想着能不能让他住学校宿舍,但纪千奚说学校为了安全考虑,不会同意的。
时载抓了抓下巴,忽然眼睛一亮:
“云宝,让他去你那里帮工吧,还有差不多二十天,你按一个月工资给他开。”
“……他会愿意来吗?”
“唔,你就说你也是打工的,别摆娇气架子……”
“我才不娇气!”
这事说定了,时载又给丰揽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是自己以前干过的店,丰揽这才同意。
都忙和完,时载拍了下肚子,啧,还没怎么吃呢,不过能帮助别人的感觉很好。有时候觉得幸好自己即使很穷的时候,也会这样帮助别人,上天有眼,给他积了最终能有哥和弟弟的福。
接下来,时载一边吃,一边又把丰揽的事情跟大家聊了聊,关键是说给旁边的臭男人听,希望他不要多想,说完,时载靠在男人上臂,眨巴眨巴眼睛,悄声道:
“哥,我乖不乖?”
“……怎么突然这么问?”
“嘿嘿,哥回答问题。”
叔仰阔笑了下,刮了刮身边人的大眼睛:
“乖,但是不用你乖,开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已经很开心了啊。哥晚上奖励我好不好?”
“……”
“哈哈哈哈我说的是等会儿背我,哥还能不能背动?”
耳根的红瞬间又褪去,叔仰阔继续低头吃菜,都懒得搭理他这个问题。
逗完了人,时载冲纪千奚和谈埙晃了晃脑袋:
“羡慕吧,你们也可以学着这样相处。”
“……吃你的吧。”
纪千奚递给时载一串自己做的糖葫芦,假装看不见旁边亮着眼睛的男人。
要他像时载这样,做梦去吧。
谈埙伸了下手,到底没伸过去,只有作罢。
糖葫芦对现在的时载来说有些酸,递给叔仰阔,男人却没吃,说自己吃饱了,时载又递给仰云,粉团子有些愣神,时载悄悄问他怎么了。直到饭局散了之后,时载没被背着,却被叔仰阔直接抱了起来,仍是从前那样,到了车子跟前,等叔仰阔最先进了后排,时载跟仰云分别上主驾驶和副驾驶的时候,交换了个眼神,就都知道了——他们大哥还是不舒服,因为心里有彼此,所以叔仰阔不舒服,时载跟仰云都能感受得到,这一晚吃饭他并不是很开心。
但对时载来说,收获是有的,回家之后先把明早要做的东西准备好,才重回客厅。
俩小的一个按肩膀,一个捏胳膊,叔仰阔心里暗暗叹口气,一手揽住一个,笑了下:
“还不到三个月,真没事。”
“嘿嘿,提前按一按,到时候宝宝大了,哥会不舒服。”
“哥不会不舒服。”
“……我说的是‘到时候’。”
对话似乎重新回到晚上吃饭前,叔仰阔心里一激灵,重新应了“好”,随他们按。
见状,仰云悄悄吸了一口气,晃晃大哥的手臂:
“嘻嘻,大哥高大伟岸,才不会不舒服。”
“恩,真没什么。”
“不过小哥……”
话还没说完,仰云愣住,叔仰阔也愣住——时载直接跳下沙发,跑进了卧室。哐当,门在两人的懵怔中关上了,就算他们再没反应过来,也该知道,家里最重要的人,生气了。
剩下一大一小,俩人互相看了眼,仰云顿时红了眼圈,有些慌:
“大哥,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不是因为你。”
“呜呜呜我咋觉得也有我的原因呢?”
“……”
对此,叔仰阔不知道说什么,但眼下,不是纠结他们说错话的时候,而是屋里人。
刚进卧室,时载眼泪就掉下来了,但是,他不能这样,现在更需要关心照顾的是叔仰阔,而且如果他真的生气了,外头一大一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一家不可以有隔阂。
想了下,还是忍着情绪出来,一打开门,就见两个人站自己跟前,仰云立即道:
“小哥,我说错了,大哥会不舒服的……”
“他高大伟岸,才不会不舒服,我瘦弱渺小,很不舒服!”
闻言,仰云猛地屏住呼吸,叔仰阔顿时提起心:
“……老婆怎么了?”
“没事!”
话音刚落,见叔仰阔微微皱着眉头,时载猛地发觉不对劲,不是不高兴的那种。
他顾不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治这两个,先关心叔仰阔:
“哥,你好好跟我说,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去医院?是不是宝宝……”
“放心,哥只是有些胃疼。”
沙沙。
敞阔的房子只听得见窗外的风声,凝神细听,并不是很大的风,却从窗户缝隙里一缕一缕钻进来,直到骨头缝儿里。大平层,从前总觉得房子还不够大,今晚看着,竟这样空。
时载忍不住打了个颤儿,被风雪裹着……从来都觉得温暖来着。
慢慢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聚焦,时载不知什么时候落进人的怀抱……他没抬眼,两人严丝合缝相贴,男人腹肌还在,只是微微有了隆起的弧度,时载伸出指尖,摸了下。
很沉很哑的声音浮在耳边“不是肚子疼,胃也不疼了,没事”,时载“恩”了声。
叔仰阔微松一口气,却紧接着——哐当,哐当。
怀里瞬间空了,连背影都是气冲冲的,朝卧室走去的时候带倒了一把椅子,进了卧室之后又听见一声巨响,叔仰阔心尖颤了几颤,闭了下眼睛,很快睁开,现在没有怀里的肩膀……他垂头想了下,让仰云先回屋“没事,大哥能哄好”,仰云吸了吸鼻子“大哥你别钻牛角尖”,正要回屋,听见小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出来,冲他使了个眼色,仰云站在原地。
挂了电话,时载见两人还没动弹:
“走啊,我都跟晏帏说好了,胃疼不是小事,还是得看一下。”
“老、老婆,哥真不疼了,刚才是怕你生气,一下有些紧张。”
“怕我生气?!”
“……”
“我是豺狼虎豹吗?!至于让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吗?!还让你紧张到胃疼?!”
一口气说完,时载又觉自己冲动了,好像他脾气越来越大,而男人在他跟前越来越……原先觉得是宠自己、让着自己,现在看来,可能是真怕他吧,伸出来想抱他的手都缩回去了。
时载垂了下头,很快抬起,心里的气一下都没了,有些累,尽力温和道:
“哥,我不清楚你的身体情况,但不是只关心宝宝的意思,再问你一遍,到底用不用去医院看看?但哥知道的,要是真不舒服还忍着……”
“真没事,真没忍着。”
“好。”
说完,时载扭头回了卧室,刚走两步,微微偏过头又补一句“哥早些睡,云宝也是”。
刚跟了一步的叔仰阔猛然顿住,下意识看了眼仍未回房的仰云,仰云憋了好久的眼泪瞬间流下来,还不敢出声音,等小哥进了卧室,他赶紧抓住大哥的手臂,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竟有些要一头晕倒的感觉,他扶住了,边哭边说“大哥,无论什么办法,你去求他”,片刻后,叔仰阔点点头,主卧里劈里啪啦地响着……他闭了闭眼,快步朝主卧走去。
时载一边翻找衣服,一边拼命忍着情绪,终于找到那件叔仰阔曾去朝林寺,他晚上穿在自己身上睡觉的,男人的衣服。他没出息,没了抱还想要抱抱,不被需要还上赶着……扭身就要去外面的客卧,瞬间钉在了原地,轻轻惊呼一声,等自己回过神来时,手中的皮带已经抽在了门上。
连带着,蹭到男人褪下衣衫的肩膀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床边,自己腿前,高大男人垂头跪着。
左边肩膀的一抹红痕已微微肿起,垂着双手空握着拳,似微微颤抖,脊梁笔挺,滑落在上臂的衣衫徐徐褪尽,男人的头颅垂得更低,几乎将整个脊背袒给手中拿着皮带的人。
久久没等到任何动静,叔仰阔低着头没敢抬,语速比平日快些:
“小载别去客卧,哥知道错了,哥会改。”
“错哪儿了?!”
“哥今晚没表现好,让老婆没面子。”
“……”
没听到任何回应,叔仰阔想了下,立刻继续:
“胃疼,不是因为老婆,是哥自己的原因,晚上、吃得稍微多些,现在已经好了,真的没事了。哥以后会注意,不会再让自己胃疼,老婆别担心。”
“……”
“还有……哥知道老婆不仅关心孩子,也关心哥,是哥钻牛角尖,不会再犯别扭。”
“……”
啪嗒。
皮带掉在地上。
叔仰阔连忙抬起头,伸出了手,近在咫尺的人却往后退了一步,心下惊凉,正要继续说,只听将自己下嘴唇都咬到红紫的人终于开了口:
“哥想跟我好好的?”
“是,还有什么……小载尽管说,哥以后都改。”
轻轻摇了摇头,时载看着这个献祭般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压抑着:
“以后?……我看哥没打算跟我有太多以后吧,以后不仅是有什么都憋着不说了,连有情绪也不表现了,甚至生病都不敢了,以后……以后慢慢就是——你是你,我是我了吧。”
“……”
猛地重新低头下去的男人拼命摇头,浑身都绷紧了,胸膛剧烈起伏一下,接着平静,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见了,极力压抑着,背脊深弯,似一张弓,快要绷到断裂的弓。
王八蛋!
时载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力踹了一下床边,怒道:
“第一,给老子站起来!再跪一次我真不要你!”
“第二,最近到底作什么?!给老子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第三,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个数,不说的话永远别说了!!”
话音刚落,只见深深垂首的男人迅速抬头,眼底的暗红忍到极致,几要喷薄而发。男人起身的瞬间趔趄一下,时载下意识赶紧扶住,却根本撑不住这样高大的身躯,两人一齐跌坐在床边。
刹那,时载被整个拥进宽广坚柔的怀里……恩,依旧是温暖的,他埋着头蹭了蹭,自己肩头很快就湿了一片。再气,现在也消了大半,再对这个男人无可奈何,现在也都觉得能继续哄了。
要数的三个数没数,时载努力伸出一只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叔仰阔的后背,像男人无数个深夜熬着不睡,先将自己哄睡那样……肩头的湿意晕得更大,直至时载的心底,轻叹,他知道这人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一向是自己撑着自己习惯了,小事借着逗他说一说,真不舒服了就不说。
性子使然,亦是怕他不开心,怕自己的小别扭让他没法好好追求所谓的事业。
但……王八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只有有什么说什么才能让他们更好啊。
许久,叔仰阔深呼吸几次,平复了情绪。却是一点儿都不愿松开,怀里蜷成一团的人,让他有种自己破破烂烂潦倒世间、突然有只温暖的小狗崽闯进自己的怀里、不嫌弃他、不觉得自己骨子里凶冷、用小小的身体温暖着他冰天雪地的世界……的感觉。春暖花开,再一年隆冬大雪,本该是温暖美好的,可是他都做了什么,把太阳一样的小狗崽拉到雪地里同自己一起站着?
感受到箍着自己的双臂仍在颤抖,时载往男人怀里又钻了钻,贴在他心口:
“哥,第一次偷偷趴你怀里,第一次听你心跳,我就爱你,好温暖,好有力,给我遮起一个大帐篷似的。我想,哥抱着我也是一样的舒服和喜欢吧。那哥就该让自己真正站在我心里,也要相信自己、只有你是在我心里最滚烫的地方……我虽然比哥小,但心里能把高高大大的哥装得很满很好,哥别总觉得自己要多担起责任。哥需要我,有什么都跟我说,我心里才更安稳。”
“宝贝……”
“哥先听我说完。本来想质问哥,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高高大大,挺着孕肚有损形象?是不是心里根本不想要宝宝,要不然为什么对响响那样冷漠,他不是你朋友的孩子吗,而且,这还是咱们的孩子没出生,假如它出生了哥也这样对它呢?想了想,不愿这样拿话伤哥的心,也知道哥不是这样的人……但哥到底在别扭什么,我真的想不到。哦对了,哥说过想要我更加关心你更多得看你,我也有做到啊,无论吃饭还是什么,我什么时候不是先想着哥、哄着哥呢?”
“……”
“问了那么多次的哪里觉得不舒服,跟我直说就好了啊!你不说,我只能感觉到你不舒服不高兴,但我怎么能知道具体是哪句话哪件事惹我们大宝贝生气呢?!一问,就‘没事’!我简直要气死了!还阴阳怪气什么‘只是胃疼’,让我别担心?什么意思叔仰阔?!意思是我只关心肚子里的孩子,不管你的好赖?!你们两个现在不是一体的吗?!我是、是有时候下意识会问是不是因为宝宝,可是如果没有宝宝,哥身强体壮,也没有过不舒服,现在不是情况不一样了吗?有宝宝了,但凡不舒服肯定跟它有关,不管我问什么、怎么问,就是在问你啊!先不说这,那还怎么着,以后你要真因为宝宝身体不舒服了,还把你俩分开治?!我也不是只关心你身体,你心里舒不舒服、高不高兴,我看得更重啊,一问就‘没事’,有本事装得像一点啊!”
时载越说越气,本来还想先哄一哄,用糖衣炮弹……啊不是,用爱让叔仰阔敞开心扉,但一想到他最近的各种作,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哄完了忍不住又想骂。
“没事”,“没事”,“没事”……
气得时载揪起男人的耳朵,狠狠扯了一下,既然皮糙肉厚,既然只会心里别扭,那也别怪他继续跟以前一样收拾人。结果臭男人还低头笑了下,时载一口咬上他的下巴。
莫名,叔仰阔心里舒服不少,避了避视线,重新搂紧人:
“哥真的改,哥也喜欢老婆这样想怎么就怎么……不用太小心,哥真不舒服了会说。”
“哼,那现在说!”
“现在……”
“别给我说现在没事了,最近的所有!都说!让我听听我到底是怎么让你委屈成这样的?还委屈到故意吃撑!再有一次试试看!”
说完,见人张了下嘴,欲言又止,时载又咬了一口:
“给老子说!开始数数了!三!……”
“哥说!说……那老婆要是错了,老婆改不改?”
闻言,时载眯了下眼。
叔仰阔忙道:
“不用老婆改……”
“先说说看!”
“……五、五件事。”
第52章 时载的五宗罪 第一件事,为什么要对郑……
第一件事, 为什么要对郑余桉笑?
时载听完,震惊!无比震惊!他什么时候对郑余桉笑了!不对,都是朋友, 说话间笑一笑怎么了?!又不是人人都跟叔仰阔似的,能面无表情地社交。再说了,郑余桉不是叔仰阔朋友么。
主卧阳台, 两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时载侧着窝在男人怀里,感觉自己被男人当小宠物似的抱很紧,叔仰阔将下巴抵在他的发顶, 时载微微抬起眼, 让他好好说,叔仰阔顿了顿,道:
“什么朋友,只是熟人,是老婆非要跟他处成朋友的。”
“……那还怪我了?”
“没。郑余桉当朋友不合格,老婆就是不该对郑余桉笑。”
“……所以?”
“他炫耀。”
顿时, 时载笑起来, 有病吧这两个人!
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 时载让他举例,自己到底哪件事笑得让叔仰阔不开心。结果是闲聊的时候, 郑余桉提了句响响是他怀的, 这事大家都知道了,但本着不让人把话落在地上,时载笑了下并说“厉害”……叔仰阔拿起怀里人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应该的,有什么好夸?非要夸……夸哥就够了。”
“哈哈哈哈好!下次见面, 我凶他,那么大年纪了,自己老婆不夸,别人老婆夸了,还要去好兄弟跟前多嘴,真的……很过分啊。”
“恩。”
不用抬头,都知道男人眉眼扬起来了,德行!时载偷笑的肩膀都发抖,太有趣了。
第二件事,为什么不能坐副驾?为什么不能跟老婆并排?
听着叔仰阔非常理直气壮地质问,时载拼命扭过来身子,抬眼看着他:
“先说好,我说了你可别又不舒服还装没有不舒服啊。”
“……恩。”
“我知道现在月份不大,坐前面系安全带没问题。但是,我不是开车技术没哥好吗,万一什么什么的是吧……”
“要是有万一,老婆什么意思?”
时载顿时哑口,怔了怔,是啊,万一有什么……男人定不会独活。
不是,他干嘛要做这种假想?既然开车技术不好,那就很慢很慢啊。
赶紧捧着男人的脸亲一亲,时载哄道:
“哥,别乱想,是我错啦,副驾还是老公的,以后我慢慢开,哥帮我看路,好不?”
“恩,有哥看着,绝对安全。”
听着语气里的傲娇,时载没忍住又笑起来,他男人真可爱啊。
哎,他真是没想到这点,每次上车,总觉得叔仰阔在后面不太高兴,但他想歪了……不过他有天上车前问了“要不还是坐前面”,但那时候男人已经坐上了“不用”。
小可怜。
第三件事。
叔仰阔有些不好意思说,但老婆下了命令,他只有说:
“哥不爱吃酸水果。”
“……不爱吃就说啊!这点儿事也要憋成气?!”
早知道不说了,叔仰阔亲了亲笑话他的大眼睛,又道:
“老婆不是说要给孩子补充维生素?”
“……给孩子……你少添油加醋啊!我只是说补充维生素,并没有说孩子。”
“以前怎么没让哥补?”
“……”
再次哑口无言后,时载心道“臭男人厉害了啊”,他嘿嘿一笑,转念一想:
“我怀着的时候,哥不是也让我吃好多酸水果?”
“那是老婆爱吃,想吃。”
“……”
时载清了清嗓子,这次是讪讪一笑,扭身搂住叔仰阔的脖子:
“哥,这也是我错了呗。但是……那你说,哥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想好好照顾你,那总不能抛开宝宝吧。下意识就想让哥吃好养好身体,但是总连带着就会操心上宝宝嘛。”
“……老婆怀着的时候,哥先想的是,你吃什么心里舒坦、身体舒服,再去考虑孩子。如果老婆吃都吃得不舒坦,营养吸收得不好,心情也不好,何谈孩子的健康?”
顿然,时载明白了。是啊,光想着补营养,以为让叔仰阔多吃营养的身体好了,孩子也会长得好。殊不知,要是都吐了,每天还闷闷不乐,自己不好,孩子也不好。
更为关键的是,叔仰阔——或者说所有怀孕的人,首先是人,才是孕育者,腹中孩子只要营养差不多就行,根本不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得先考虑孕体本身啊。
时载用脑门蹭蹭男人的下巴,软着声音:
“我知道啦,以后按哥想吃的来。我第一次照顾孕夫嘛,没经验,哥毕竟照顾过我嘛,以后哥多教我呗,一定把哥照顾得开开心心。”
“……恩。”
“还怎么?”
“身体上,哥真没事,老婆闲的时候多陪陪哥就行。”
时载点头“啊”了声,就听叔仰阔开始说第四件事。
对响响在家里住了三晚,四个人睡一张床这事怨气很大。在男人的描述里,不是自己对响响太冷漠,也不会等他们的孩子出来后冷漠对待,更觉得时载对“哥不想要宝宝”的指责非常非常委屈,肚子里的孩子是老婆给怀的,在决定了要它之后,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想要,让孩子听见了像什么话。只是……才从医院回家,他很需要老婆的时候,床上却多了两个人,自己在一边很孤单。同时,响响还不是自己孩子,老婆就能这样忽略自己,更别提生了自己的之后?
可见,录音也不管用,老婆说话不算数。
第一次见男人说这么多,足见怨气深重,时载琢磨了一会儿:
“可是我当时问哥了啊?”
“……当时已经在生气了。”
顿时,时载偷偷笑了下,不再说“生气为什么不说”的车轱辘话,反思一下,自己确实:
“好吧,这也是我考虑不周,但也有两点考虑——首先是晏帏和郑余桉帮了我们不少,响响那几天没人带,就帮下忙呗。那晚上总不能让他自己睡,跟我们睡得话,我又想到云宝,他从风外镇之后就没跟咱们一起睡过了,家里多个宝宝,又多个响响,咱们四个睡,他一个人在自己卧室,我觉得有点儿心疼嘛,说过了不能忽视他。”
“……那哥也说两点?”
“恩恩。”
“第一,响响在家就是自己睡。第二,仰云就算是家里老大,已经不需要这样去哄。”
“可是……”
“老婆有没有想过,等孩子出生,还要这样均衡的话,如果望望和小云都要抱,抱谁?一起喂奶一起哄?哥和仰云明白你过去……现在情况不同,这跟偏心不偏心没关系,一岁有一岁的情感需求,十七岁有十七岁的,若硬为了均衡,将十七岁重新从一岁养起?对仰云现在的努力算什么?他更想成为有责任的、能保护大哥小哥、让我们也能需要他的男子汉,而不是一直在你怀里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废物,否则,去年六月,他也不会急着长大而闹那一场。他的确跟正常孩子相比心智不算成熟,但已经好多了,还要一次两次暗示他跟小孩子一样,他怎么继续成长?”
闻言,时载久久沉默,努力消化着叔仰阔说的这番话。
很有道理,他其实也明白,也在努力帮仰云快点儿长大,但是,情感上……时载总想着那几个字,“不能偏心、不能忽视”。叔仰阔方才这一说,他才真的顿悟,仰云不是过去的自己,他能感受到也知道自己爱他,而过去的自己……对,情况不一样。
时载差点忘了,自己最早跟仰云说他跟大哥的时候,说起二者情感不一样,时载说会给他们每个人专属的爱,虽然成分不一样,但不同的外表下情感厚度是一样的。对啊,他怎么忘了,将来的望望,云宝,一个很小,一个十七八,让望望健康、让云宝在自己的一片天走得更稳……这就是不偏心了,这就是对他们不同的最好的爱了,而不是给十七岁的云宝一个仅仅是“健康”这样的爱,这才是毁了云宝的成长。就好像是,孩子成人了,该需要父母的助力了,父母却说你多吃一口饭、多穿一件衣服,这样的爱才是虚的没用的。云宝想要的是,跟大哥小哥并肩啊。
在叔仰阔怀里拱了拱,时载眨巴眨巴眼睛:
“哥,我明白啦,睡一张床不是爱,走一条路才是。”
“……”
“嘿嘿,要跟哥睡一张床、走一条路……我真的懂了,不会再把云宝放在望望的位置上。”
“恩,过去已经弥补够了,老婆不用再跟他提。”
“好,对,就该这样,要不然他还会时不时觉得被过去影响,现在的云宝已经很乐观啦。”
叔仰阔点了下头,在怀里人的目光里,还是将自己不太想说的说了:
“关键还有,一提过去、他会对比,一对比,他老觉得哥以前怎么委屈他了。”
“哈哈哈哈哈……”
“凭心而论,哥对他比对自己好,只是那时候……”
“嘿嘿我懂,以后我会跟他多说说大哥的好。”
“不用,他会明白。”
闻言,时载笑了下没说话,这一大一小也是宿命,也明白叔仰阔“不用”的意思。他们之间毕竟有着相依为命的十六年,就算有什么,彼此心里也都明白,刻意去说反而远了。
不过时载以后还真得注意点,否则要么会让云宝将自己放到望望的位置上,要么会觉得自己跟大哥是一样的错觉。一想起来那天晚上,时载可不敢跟叔仰阔说,臭团子睡着睡着还搂自己了。
现在仰云都比自己高一些了,再过一两年……啊,时载真的得改变一下自己了。
第五件事。
什么“晏帏”“纪千奚”“丰揽”……听得时载脑门都大了。
晏帏是——为什么会让响响有“干爸要和爸爸在一起”的错觉。
纪千奚是——为什么有事找纪千奚帮忙,而不先找自己老公?
丰揽是——老婆身边为什么又多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人?
对于时载振振有词的“他们都是朋友、只是朋友”,叔仰阔更加有理:
“现在是朋友,但老婆一个不肯落下,将来那些二、三、四会不会在老婆心里越来越重?”
第53章 喜欢被老婆打 “第一,不准摸别人的手……
至于后面三件事, 应该算作是一类,时载归结来看——就是叔仰阔吃醋,但这人说不是这么简单, 问他“老婆把他们当孩子看吗”,时载自然摇头,他疯了才把朋友当孩子?!
接着, 叔仰阔就静静看着他,时载抿了抿唇道:
“我只是不想忽视每一个人。”
“……”
“那我该怎么办嘛,不想要失去每一个朋友。”
轻轻叹了口气,叔仰阔揉揉怀里人的后脑勺:
“哥在‘每一个’里面吗?”
“……不啊, 哥是哥, 是我老公。”
“恩,你老公、仰云、孩子、朋友们,能分得清吗?”
“……能啊!”
感觉怀里小狗崽想要咬人了,叔仰阔亲了下瞪着自己的大眼睛:
“在老婆这里,每个人对你都有着不同的重要性,是吗?”
“……恩恩, 是啊。”
“所以, 哥还是‘每一个’中的一个。”
闻言, 时载沉默了下,眨眨眼睛, 有些迷茫:
“哥是觉得我对你的关心和关注太少了?”
“……”
将怀里人搂得更紧了些, 叔仰阔快要不知道怎么说了,这根本就不是他吃醋的问题,可是兜兜转转……干脆随他便吧,叔仰阔怔了会儿。
见人静默,时载用脑门顶了顶男人的下巴:
“哥, 如果我只有一个苹果,肯定给你。”
“……老婆不是明白?”
“唔,如果哥没有不高兴,那我就分给云宝、晏帏、纪千奚……啊!”
屁股上挨了轻轻的一巴掌,时载瞪着眼睛:
“哥就是小气!”
“……假如老婆有三个苹果?”
“那就你一个,云宝一个,剩下一个给他们……啊我懂了!!”
瞬间,时载亮起大眼睛,眨巴一下,定定地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的人。终于明白叔仰阔在争在要什么了,真的不仅仅是吃醋,是想要独一档的位置。
是啊,他的心可以分成好几种心意,分给不同的人。只要人一多,时载生怕冷落每一个,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叔仰阔就是他“每一个”中的一个,但,不应该是这样,叔仰阔是单独的一个,云宝和将来的望望是一类,朋友们再是一类,朋友们里面其实还可以分,像晏帏和纪千奚他们是一类,白籍橡和秦西酣是一类,丰揽又是一类……时载似乎想要让他们都一样,让他们在自己心里都不要被忽视、被冷落,但,别人并不会这样觉得,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二三类。
为什么要平均?为什么要并列?一直以来,时载总会尽可能平均,比如今天去了纪千奚和谈埙那,明天就要去晏帏和郑余桉那里,又比如这次弥补了哥,下一次就要弥补弟弟,想要自己小本本上的每个人都有差不多的篇幅,幸好及时明白,否则到最后,谁会是他的另一个主角?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天他没跟叔仰阔聊,其实是……他抽不出来时间,先是响响跟云宝,再是纪千奚和丰揽,中间还帮蒋自擎看了套房子,晚上还要跟晏帏聊一聊照顾孕夫,白天去工作室,明明就在隔壁,时载除了跑过去让人吃有营养的东西,连多几句话都没有。
就算是照顾人,有自己这样照顾的吗?
对比一下……时载猛地想起来叔仰阔说什么“一对比,仰云觉得委屈”,嚯,这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是的,对比一下,臭男人肯定觉得委屈呗,叔仰阔无论白天晚上的时间,都是更多地陪伴着自己,除了工作就没什么了,而他自己,就连晚上睡觉……床上还多两个人。
再说回每一个人,什么不想忽视……时载从过去里走出来了,但这一点却让他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似的,总想面面俱到……可是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就是有着不同厚度的情感,既不该自己给予被人同样平均的,也不该试图成为别人眼里很重要的一个……就说晏帏和纪千奚,他又不是他们老公……想到这里,时载有些脸红,怪不得响响都说“干爸和爸爸”,是他带着晏帏有些超出了界限,孩子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与人本就有亲疏远近,被他这么一弄,郑余桉成了他们家里的“疏远”,自己反倒……还有纪千奚,好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还有孩子和父母之间,晏帏和郑余桉带响响出来,首先让他看到的是夫妻亲密,再是他们自己玩自己的孩子。如果时载一直不明白,那将来的他们家,肯定是他要一个左一个右……不用将来了,现在他们哥仨都是这样,时载每次都要他们一个左一个右……哦倒也不是,去纪千奚家里吃饭,时载最近更怜爱纪千奚而跟他坐在一起,心里还觉得忽视弟弟了,昨天也就是看出来叔仰阔不高兴跟他一起,否则是他跟云宝和纪千奚……啊!这样下去,时载是没办法平均喜爱每一个的?就是不该平均,时载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只要人多,自己都在盘算着怎么平均。
怀里的小狗崽埋头在自己胸口,愣怔好久,这会儿噗嗤笑,叔仰阔摸摸他的耳朵:
“老婆。”
“恩恩我明白啦,哥不准再凶我了。”
“……就会欺负哥。”
抬起脸,时载“嘿嘿”一笑,勾住人的脖子晃了晃:
“哥最爱我嘛,我是哥心尖上的唯一,是不?”
“……还用问?”
“嘿嘿,我还好奇……你们刚来的时候,哥没有想过会不会忽视云宝吗?”
闻言,叔仰阔偏过头笑了下,真是拿怀里人没办法,干脆说清楚些:
“哥没想过跟他娶同一个老婆。”
“……!!”
“倒是小载,哥看着……挺想多弄几个回家?”
第一次见男人对着自己眼神有些凌厉,像是在审讯自己,时载莫名心虚,忙道:
“哥不要血口喷人!”
“怎么不叫丰揽来家里住,一个人挺可怜。”
“咋突然说这个……嗐,本来想呢,后来觉得他会不自在……啊你挖坑!”
说着说着,时载才觉得不对劲,一脑门栽人怀里,不吭声了,比自己大八岁还要这样幼稚这样拐弯抹角套自己话,不要脸!
叔仰阔将怀里人的脑袋抬起来,勾了勾他的下巴:
“所以,老婆在这种时候从没有考虑过哥。”
“……”
“想的是——先把外面那个弄进来、安顿好,再拐回头哄哥。”
“……”
嘴唇被人按着,时载拼命摇头,他知道、知道错了,男人微微垂着眸,长睫毛偶尔覆着一小片阴影颤一下,看着真的很委屈巴巴。
叔仰阔松开按着的唇,抬手摸了摸怀里人的发顶:
“小皇帝。”
“不不不我不是……”
“是,你是哥的小皇帝,但是,只在哥一人的怀里,求你。”
冷不丁听到这两个字,时载打了个颤儿,正要说话,又听叔仰阔道:
“哥不是让你少交朋友,喜欢你在人群里笑,希望你在自己的事业里快乐。只是,那些人随你怎么制衡,别把哥跟他们放一起,老婆要永远记住,哥才是陪你一辈子、陪你到最后的人。”
“我知道……”
“即使是仰云、望望——家里,能有他们,但将来老婆的棺里,只能有哥。”
“哥——”
时载揉了下眼睛,贴在叔仰阔胸膛上蹭了蹭,稳而有力的心跳只为自己。
也同样,哀求着他的心跳只为叔仰阔。
叔仰阔手掌贴着怀里人的背心,轻轻抚了下:
“小载也别怕,不用事事去想着这些。哥以后真改,想让老婆多看两眼的话,会说。”
“……真的?”
闻言,叔仰阔“恩”了声,很快又补充:
“老婆多少也自觉些。”
“哈哈哈哈……”
“还是说,哥不够老婆看了?”
“哈哈哈烦不烦啊哥,馋你馋得流口水,还怎么不够我看?倒是哥,以后越赚越多,可别给我勾上谁回来了!”
“哥跟谁多说过半句话?”
“哼哼,别人主动跟你说也不行!”
“谁敢往哥身边凑?”
时载猛地又笑起来,这男人连在晏帏跟郑余桉两个好朋友那里都没什么表情的。
有好多次,身边朋友都说自己找了个凶神恶煞,万一以后家暴似的。想到这里,时载扒开叔仰阔的睡衣,被皮带抽的地方肿起来好大一片……男人怀着孕,还被他打。
时载瞬间红了眼睛,小声哭起来。叔仰阔连忙抬手抹去他的眼泪,亲了亲:
“宝贝别哭,不疼,是哥该的。”
“不准你说自己!以后也不准你欺负你自己!”
“没有……”
“呜呜呜我好难受!哥是我想要好好养一辈子、护一辈子的人,我咋打你了呢……”
一边抱着人哄,一边单手重新系好扣子,叔仰阔不知道怀里人怎么突然情绪变化这样大,只低声在他耳边一遍一遍说“不是老婆打的,是哥自己撞皮带底下的”。
正哭着,时载瞬间破涕为笑,伸着手在男人胸膛上乱捶一气,臭男人烦人,拿他当傻子啊。
叔仰阔跟着也笑了下,眼见着小狗崽笑着又想哭,他顿了顿,低声附在怀里人耳边,强撑着脸皮反问道“老婆不是知道”,时载眨眨眼:
“知道什么?”
“……哥喜欢被老婆打。”
“……大变态!”
小狗崽终于重新笑起来,叔仰阔不自在地偏了下头,咬了咬小巧的耳尖:
“小混球。”
“哼,小混球以后再也不在床下打哥了,要护着哥,要好好爱哥,以后不让你偷偷伤心和难受,就算在云宝和望望跟前,哥也是最重要,我的眼里会最先看到哥的!我爱你,超级爱你!”
猛地将人抱紧,叔仰阔用下巴一下一下蹭着怀里人的发顶,深吸一口气道:
“哥更爱你,宝贝,哥的宝贝……”
“嘿嘿,哥是我的大宝贝!我真的说到做到!”
“……恩。”
“哥还想说什么?”
过了这村没这店,小狗崽的话太虚,叔仰阔轻吸一口气,跟怀里人蹭了下脸:
“哥给老婆提三个要求,行吗?”
“哇这么快就得寸进尺!嘿嘿,说吧。”
跟怀里人十指相扣,叔仰阔顿了顿道:
“第一,不准摸别人的手。”
“第二,不准跟人说喜欢。”
“第三,不准盯着别人看。”
第54章 两下同时伺候 “哥!宝宝刚才动了一下……
已是深夜, 凉气渐渐从黑暮里漫上来,虽到不了窗子这边,却在玻璃上映着薄薄的霜, 叔仰阔单手拉过一边的毛毯,裹住怀里愈发像小狗崽的宝贝。
因他方才三句话,怀里人咕哝着“那你让我好好摸你啊”, 两手抱着他的手臂玩起来了。
自己说的不过分吧,怎么没应“好”?
叔仰阔不想太拘着他,更不想让怀里人总在心里琢磨着有没有把自己看得很重,尤其是人多的时候, 想让他自在地玩、开心, 而不是时时担心忽略了自己。怀里人以前总在人群边缘,现在得了这样多的目光和别人的欣赏喜爱,自然很想加倍去还,有些把握不住分寸。此外,他本就善良热情,自己受过苦, 不愿别人再受苦……种种。叔仰阔虽然心里醋到要疯, 但他不愿扼杀他宝贝的天性, 爱他胜过一切,怎舍得他因自己有一丝不好。
但, 有些事还得拘着, 否则他“助纣为虐”,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到时候疯的得是两个人。
亲仰云的脸和额头,叔仰阔尚且能忍,若晏帏、纪千奚……叔仰阔一想到自己的宝贝那天躺在别人怀里, 恨不得……郑余桉也不管好自己老婆!还有一条“不准坐别人怀里”,叔仰阔相信他宝贝再也不会了,算了,少说一条,省得自己被嫌管得多。
说着随自己“制衡”,结果跟人家说话都不能看了,还“三不准”。时载气了好一会儿,喜欢跟喜欢一样吗,摸别人的手跟摸哥一样吗,看别人跟看哥一样吗?
好吧,要爱护哥。时载点点头,还补了一句:
“可是我只馋你啊。”
“……”
“哥这样高这样帅,真的不用怕我被别人吸引,世间万千,只哥一人!”
虽然被夸得舒心,但是……叔仰阔扯了下嘴角:
“哥是怕你把别人叼回窝。”
“……!”
“行了,这三条给哥记住了,敢犯一次,哥凶起来真的很凶。”
呦呦呦,真是翅膀硬了。
时载眨巴着大眼睛,连连点头,接着,下巴一低,鼓着嘴巴,随着长长地“嗷呜”一声,慢慢抬起脑袋,见男人一脸说不上来的表情,时载哈哈大笑:
“哥凶起来是这样吗?”
“……”
顿了顿,叔仰阔偏头笑起来,将小狗崽的脑袋一把揽在自己胸前,可爱到他不知道还要怎样去更爱。太鲜活太旺盛的生命力,还愈发古灵精怪,叔仰阔做梦都能因他的宝贝笑醒。
第一次听到男人笑出声,时载也很开心,枕着坚柔的胸膛,男人胸腔都在轻轻震颤,他往里又钻了钻,将叔仰阔的睡衣都拱开了,嘴唇不小心碰到一颗……刚裹上,低低的笑声停了。
时载抬起头,晃了晃脑袋,又一眼看见自己抽肿的肩头,叔仰阔注意到他的视线,赶紧去拉起自己的衣衫,却被小狗崽拦住……时载凑近,伸出舌尖,舔了下。
接着坐好,跟人一拳的距离,时载被笼在静静的,但也同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里,同叔仰阔对视。沙沙——窗外有风,缱绻地在两人之间涌动,勾起小小的涟漪,一波极力地平,一波不会自控地不断高高卷起浪花,时载两手撑着男人双膝,又往后挪了挪:
“哥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
“哥为什么不看我?不是眼睛里都是我?”
“……”
“哥想说什么?”
“……没……”
“哇才说会改,又想犯老毛病?!”
闻言,叔仰阔眼神再次躲闪一下,膝头的小狗崽正在作乱,一截舌尖勾勾缠缠,好像盛夏绽放得最为热烈的花朵,花心尤为浓艳……小混球。
眼见着人再往后退就要跌下去,叔仰阔伸手一捞,抱了个满怀,心里顿时舒坦,哑着声:
“想亲老婆。”
“只是想亲吗?”
“……”
勾缠的舌尖调皮地从自己唇边划过,叔仰阔重重吞咽一下,直接捉住人细长的颈子,吻住。
见识到男人的凶了。
时载只不过逗着人没让他一下亲到,才往一边侧了下,就被男人的大掌极为用力的箍住后脖子,丝毫动弹不得,连嘴都合不住,只能仰起脸、伸着舌头“呜呜”地给人亲。
许久,时载跑了两公里似的胸口起伏着,缓了两下,用拳头捶人:
“谁让你亲得这么不要脸的!”
“哥以后改。”
“……改个屁啊!谁准你乱改的?”
气咻咻地骂完人,时载猛地反应过来:
“哥!现在是你孵蛋!”
“……恩。”
“所以——我们根本不用等三个月啊!我现在没蛋堵着了,开口了,哥可以随便唔唔……”
叔仰阔眼皮一跳,就知道他没正经话,将乱说话的小嘴捂了下,什么“蛋”来“蛋”去的。
不行。
抓着作乱的小手,叔仰阔按了下眉心,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蛋……挪窝的话,得先抓稳。还不稳的话……晃得厉害容易……恩。”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时载怔了怔,才明白:
“那你就当纹丝不动的大树呗,我自己挂上去骑。”
“……正经些,望望再被你踢着。”
闻言,时载立即“哼”了声:
“照顾你好吃好喝的时候,哥就会说我眼里只有宝宝,什么都先考虑宝宝……哼!现在要做正经事了,哥倒是自己会考虑宝宝了哈?!”
“……”
“我不管,我也要哥眼里先是我!”
“……哥什么时候不是……”
“我说的是这件事!最最要紧的事!”
怀里人扭得要发.春,叔仰阔看了眼窗外,行吧——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
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让他侧趴在枕头上,叔仰阔低头,同时一手在后面进行,两下同时伺候,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终于乖了、软了,只知道咬着手指哼了。
至于三个月,还是等时间到吧。
怀里人每次骑一会儿就累,自己这么久没……肯定容易失控,伤着人就不好了。
还有新安家的……“蛋”,不能补考虑。
等人舒服了,叔仰阔拿了水将人擦洗干净,重新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吻那个还想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宝贝。夜太深了,该睡了。
时载打了个哈欠,这事完了他总先困:
“哥,你现在晚上是不是睡不好?”
“没、有点儿,睡你的。”
“哥说实话啦,乖……可惜我抱不动你,没法像你那样抱着我哄睡。”
心里瞬间熨帖,叔仰阔轻抚了下怀里人的背:
“哥抱着你就行。”
“我不用哥站起来抱着哄睡啦,现在能睡好觉了,但是哥睡不好,我心疼。”
“乖,哥晚上睡不着也好,能多抱抱你。”
闻言,快要阖上的眼睛猛地睁开,时载眨巴眨巴:
“哥白天是不是也想抱我?”
“……”
“说话!”
“想,白天几乎抱不着,哥很想。以后过来让哥吃东西的时候,稍微留一会儿,行吗?”
“行!怎么不行!我是哥的暖宝宝!”
几乎是喊着说完,时载扬起大大的笑脸,凑更近,让叔仰阔亲他的眼睛。
暖宝宝——他是暖宝宝,知道叔仰阔提出这个请求不容易,孕期反应不仅是干呕、晚上睡不好,还有心理上的情绪起伏、失落等等。大冬天的,他会给男人温暖的。
第二天醒来,时载就知道起晚了,昨夜他先睡着,后来突然醒过来,学着叔仰阔轻拍他的样子拍拍睡着的哥,自己后来又睡着了,这一下睡过了,听动静,孕夫自己做饭去了。
时载连忙下床,一拉开门,立即抱上去:
“云宝,我的弟弟……小哥昨晚不是故意凶你,别往心里去好不?”
“哼,你吓着我了。”
“那让云宝也凶过一次吧。”
“啊!嗷呜!……”
“哈哈哈哈……”
时载抱着粉团子倒在床上,俩人嘻嘻哈哈起来,乱叫一通。
没过多久,一个高大男人出现在门口,轻叹口气,拍了下手上的面粉,走到床边,伸出两手手一捞,将俩小的一手拦肚子抄起一个,大步走出主卧,扔在了沙发上。
俩小的顿时“哇哇”起来,时载还有些懵,朝着进厨房的人嚷嚷:
“叔仰阔你大早上凶谁呢!”
“就是!我躺小哥床,关你什么事啊!”
“你知不知道你快三个月了,力气大了不起啊!显摆给谁看呢!”
“就是!你以为你真高大伟岸啊,小哥才是最最高大最最伟岸!”
“哈哈哈哈云宝说得好!”
厨房,叔仰阔抓紧时间收拾时载昨晚弄好的食材,对客厅的鸡飞狗跳充耳不闻。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才收拾过,又开始。
算了,是自己起床后忘了锁主卧。
早饭还挺丰盛,时载跟仰云蔬菜肉蛋奶都有,叔仰阔只有两盘蔬菜,时载看着心疼,男人一向饭量大,这又开始吃素了……时载将蛋白剥下来:
“哥,张嘴,我喂你。”
“……”
蛋白已经递到嘴巴,叔仰阔压着反胃吃了。
仰云看看小哥,又看看大哥,撇撇嘴:
“小哥,你可别被大尾巴狼骗啦!”
“小尾巴狼,你最近可乖点哦,按照惯性,我收拾完你大哥,很快轮到你。”
“……我才没有大哥那么会作!”
“哈哈哈哈,乖云宝,也哄哄你大哥呗。”
一分钟后,一个别别扭扭地喂蛋白,一个无可奈何地张嘴。时载快要乐疯了。
到出门上车的时候,仰云主动坐了后排,还说“喜欢大哥小哥恩爱,我心里就不慌”,说得时载顿时泛起潮湿的情绪。仰云什么都懂,也像害怕父母吵架的小孩一样,时载真的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家人各有各的位置,彼此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开心心,所有人才都有安全感。
一连好些天,时载每天上午工作两小时后,下午工作一个半小时后,都会准时到隔壁店,让叔仰阔好好抱他一刻钟。宽大的椅子上,叔仰阔紧紧抱着时载,微微闭目,夜里的疲倦就都没了。
突然有一天,时载还在叔仰阔耳边叽叽咕咕说话呢,忽觉男人鼻息平稳,悄悄一看,竟然睡着了!从那天开始,时载每天上午下午都会空出半个多小时,让男人抱着自己睡会儿。
这天,男人睡得有些久,黄昏夕落,窗外一片瑰丽,正是雨后垂虹时,蓬勃的水汽自玉兰树梢飘来,透着一股清新。叔仰阔一睁眼,瞬觉隔世,怀里人悉悉窣窣,跟一年前的那天几同。
时载见人醒了,立即抬起脸,眼睛笑得明亮,汇报新发现:
“哥!宝宝刚才动了一下!”
第55章 快说它想干嘛 “老婆,行吗?”
时载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饶是晏帏多次强调要到差不多五个月的时候才有明显胎动,他从三个月开始——即两人亦差不多隔了两个月,再一次欢畅淋漓地快乐之后, 就每天晚上要听一会儿男人的孕肚,害怕宝宝因为自己的贪欢、男人的卖力而出什么状况。
原本是二月五号、最迟二月八号就能做,但叔仰阔坚持, 蛋要安家一个月才行,即二月十二号,也就是新年第一天的晚上。时载在这事上不乐意好几天,到初一晚上故意不提这茬。
时载用背冲着人, 被叔仰阔一把往后拖进怀里的时候, 他挣扎了一下“哎呀这两天好累,你干嘛呀”,然后故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结果男人说“抱着睡”,时载顿了下,用自己的后脑勺使劲往叔仰阔胸膛上磕了一下, 没想到自己被磕得冒了泪花。
不过, 累也是真累。
从二月五号立春之后, 一家三口每天都在忙着过年。今年是他们因神奇的命运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时载自己活了二十岁第一次这样期待的年, 太高兴太温暖了。
纪千奚家、晏帏家还有秦西酣、白籍橡, 以及到了年底终于不再拍戏的蒋自擎,十来个人每天白天不是凑这家,就是凑那家,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时载家,很温馨热闹。
除夕夜, 所有人熬到凌晨三点,守夜,有的打牌、有的看电视剧、有的围一堆聊天——后者是蒋自擎发起的,跟仰云、白籍橡、秦西酣盘腿坐在阳台边,他拿回来好些明星照片,一张一张给他们看,还问他们喜欢哪个。这几个里,仰云最小,十七,蒋自擎马上十九,剩下的白籍橡二十二,秦西酣十九,也都差不多的年纪,无论性子怎么样的,也都熟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仰云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撇嘴“都没我大哥跟小哥帅”,蒋自擎又逗他“你大哥小哥孩子都有了,你还惦记呢”,气得仰云跑去告状,没一会儿叔仰阔过来把蒋自擎偷藏身边的酒给没收了,蒋自擎才不逗人家小弟了。一转头,秦西酣正盯着仰云,蒋自擎噗嗤一笑,冲旁边的白籍橡悄悄“我看不是秦西酣,是憨憨,云宝怎么也轮不到他”,说完没听回应,蒋自擎喝得有点儿多了,转过头去看白籍橡,只见对方不复平日的直愣温和,眼神让他有些莫名,蒋自擎揉了揉眼睛刚要说话,听见白籍橡轻笑一声问道“自擎,在娱乐圈只学会了看人”,说得蒋自擎一愣。
沙发上,晏帏勾了下唇,冲旁边人道:
“什么心情?”
“……”
“啧,你们一家一个比一个招人。那个小医生,郑余桉已经说好,年后换岗。”
“多谢。”
闻言,晏帏翻了个白眼,这次微微转过头来说话:
“不过,我有些奇怪,你牌坊立得不错,怎么不给小载立?小载整个科室都认识了,你俩去一趟,等他走了,我还得开个收心会,怎么越来越能闹腾?”
“让他玩,他有数。”
“……呵。”
正要继续嘲讽,一个身影飞过来,正是时载从牌桌上下来,钻进叔仰阔怀里,让他抱了两分钟,最近不用工作,白天男人随便抱,但这几天忙着过年,时载就见缝插针地让叔仰阔尽量每隔一小时就能抱一次自己,边窝怀里,边拿着牌冲那边嚷嚷“四个六,炸了你”!
晏帏又在旁边“嗤”了声。
并对牌桌上想要起身的男人瞪了一眼。
等怀里人再一次飞走,叔仰阔喝了口水,道:
“小载皮得很,今晚若谁输了,惩罚挺重。”
“……”
等沙发上的另一个人去牌桌观战,叔仰阔看了眼郑余桉,没一会儿收到条短信“那些要给你家这位发的拜年短信,我看过了”,叔仰阔继续看电视,挺有意思,讲的是一只小狗每天疯玩之后都会欢快地跑进狮子窝的故事。没一会儿,牌桌那边嚷嚷起来“老公快来帮我,我要输啦”。
叔仰阔说了声“就来”,却是先走到阳台,只说了句“闹什么”,方才不知道怎么互相争起来又僵住的四个人静了,仰云做了个鬼脸,坐去了白籍橡旁边,跟他凑近玩儿。
刚观战一局,小卧室里响起声音,叔仰阔先动了步子。时载在后面哇哇大叫“我这边都要输了,你还去给别人看娃,你别凶着响响了,要不然我晚上收拾你”,一桌的人都笑“小载越来越厉害了”,时载摇头晃脑“那可不,我哥乖得跟猫一样,你们现在见识到了吧”。
由于太过得瑟自家男人,时载当晚输了,不过也没什么,惩罚不严重,就是给别人挨个回拜年短信时加上另一半的名字呗——时载携内人叔仰阔祝您新年快乐、长喜多乐,嘿嘿。
到大年初一,上午他们跟一般朋友互相拜了年,下午一起逛了庙会,又去晏帏家吃了晚饭才回。说实话确实累,但整颗心的激动躁动早已冲散了疲惫,那点儿累还算得了什么。
夜里,月明星灿,已有早春气息,窗内的两个人却已进入了春天。
时载被磕得冒了泪花之后,往外挪了挪,又被人拖回去。叔仰阔微微抬起身,去看怀里胡乱挣扎的小狗崽的脸,只见闭着的眼皮子底下滴溜溜转,没忍住笑了下,低头亲了亲大眼睛。
瞬间,时载睁开了眼睛:
“老公,你在干嘛?”
“……”
“不应该说句话吗?说!”
“……安慰老婆,不疼了吧?”
气得时载立即就要下床,远离这个老狐狸。
再次将人拖进怀里,叔仰阔微微红了耳根,艰难道:
“老婆,行吗?”
“听不懂!”
“……”
“什么‘行吗’,是明天早上晚些起‘行吗’,还是苹果不削皮吃‘行吗’,是大晚上吃果冻‘行吗’,还是‘冰火两重天’行吗?!”
闻言,叔仰阔沉默片刻,什么乱七八糟的。
怀里人还真又闭上了眼睛,叔仰阔下.半身微微往后挪了下,怀里人又猛地贴上来,他闷哼一声,揽住腰腹的手紧了下,再次艰难道:
“老婆不是感觉到了?”
“……是感觉到了,但是我不知道它想干嘛呀。”
“……”
“快说呀,它想干嘛?”
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说出来,叔仰阔闭了下眼,嘴唇贴着怀里人的耳尖,低低吐出三个人“干.老婆”,接着立即将人按下去,扭着他的脸深吻,同时先用手分开人。
闹到快天亮,结束之后时载还在迷迷糊糊地回味,开闸之后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啊!太舒服太满足了!原本该早些结束,他早就受不住了,结果嘴欠一句“哥宝刀未老啊”,又被抱在怀里狠狠收拾了一次。即使今夜漫漫,时载知道这对同样两个月没有的男人根本不算什么,顶多是开胃菜,所以想着法激人,只要他们足够小心,就没什么的,再说了,是男人挺着孕肚弄自己,而不是自己挺着孕肚被……二者区别很大,就算男人动作幅度大,宝宝就当荡秋千了吧,嘿嘿。
三个多月的孕肚显怀还不是很明显,估计是男人太过高大,显得宝宝不显怀吧。
不过时载在男人怀里时,两人贴得很紧,他有些能感觉到,刚摸了一下,就被人攥着手扯开了,时载还要皮,哼着“老公别把我也弄大肚子了”,男人更疯了。
不过不会的,这次用了套,虽然时载还想直接吃,但万一自己真得再大了肚子,俩人一起……那画面不敢想像。叔仰阔用着估计也不太适应,时载就说了很多好听话,让男人更高兴。
由于天亮才睡,时载无疑是起晚了。
等他被人牵着出卧室的时候,客厅里都坐满人了,谈埙笑道“不该是仰阔贪睡,怎么还是小载呢”,一屋子人笑起来,时载罕见脸皮薄,没吭声,倒是叔仰阔笑了下“年纪小贪睡正常”。
男人话音刚落,时载就捶了他一拳,这话听着耳熟,昨夜是说他“贪吃”。
时载“哼”了声,也没有不好意思了,坐晏帏旁边取经“三个月之后是不是可以经常随便了啊,你们俩多久一次”,晏帏红着脸愣住,郑余桉则直接抬屁股走人,去了窗边。
叔仰阔递给郑余桉一杯热牛奶,郑余桉看了眼叔仰阔,再看一眼热牛奶“确实该压惊”。
没等着晏帏回话,响响从沙发后面蹿过来:
“只要我被爹爹赶出大卧室的时候!”
“哈哈哈哈……”
一屋子再次笑开。
小孩并不懂这些,但他能隐隐感觉到是爸爸和爹爹一起做什么事。
时载更是笑得捂住肚子:
“响响真聪明啊!”
等大家都笑够了,晏帏翻了个白眼,对时载道:
“一孕傻三年的到底是谁?我傻儿子那时候出生了?”
“……哦对!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响响听了这话,嚷嚷起来:
“我才不傻!爹爹说早早就给我胎教了,我很聪明的!载载干爸,我给你胎教,哦不对,应该是仰阔干爹!“
说着,响响就跑了过去,昨夜自己被干爹两句话哄得开心,今天就喜欢他。
大高个子无奈坐下,小小人儿在跟前一路从《一只哈巴狗》唱到《黑猫警长》,等全部唱完了,还要拉着蒋自擎“自擎哥哥会跳舞,给干爹和小宝宝跳个舞吧”。
话音刚落,一室沸腾。
时载大笑着把愣住的蒋自擎拉一边,响响又叫粉团哥哥唱《捉泥鳅》,等仰云也被时载拉走之后,响响因为自己的建议不被大家采用,“哇”得一声哭起来。
到了,响响突发奇想的“胎教”在叔仰阔老老实实坐在电视跟前陪他看动画片结束。
等过完了年,时载却对这事上心起来,每天到隔壁陪一会儿男人的时候,都会带上自己买来的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凑在男人孕肚边上,嘀嘀咕咕说这是做什么的,那个多好玩儿。
叔仰阔换了张躺椅,每到人来的时候,就将人抱在臂弯,侧着揽进怀里,闭目养神,随怀里人怎么闹怎么玩。不过他感觉肚子那个一样调皮,二月底就隐隐感觉到胎动了,很微弱,让怀里人听了一次,虽然没他感受明显,时载更是爱上了听肚皮,脑袋趴在男人胸膛上,眼睛对着微微隆起的孕肚,时不时用指尖碰一下,越发期待望望的到来。
到三月半,胎动愈发明显,时载快要乐疯了,好在俩人胡闹的时候,宝宝很乖。
第56章 是跟宝宝互动 竹木躺椅吱呀吱呀。……
随着明显胎动的, 是贴在肚皮上就能听到的“怦怦”——宝宝的心跳!无须再用医用胎心仪去听,只用耳朵就能听见。时载越发喜欢半身躺在男人胸膛里睡觉了,趴上面听一听有力的“咚咚”声, 再听听宝宝的小心跳,在这样温暖的怀里,时载更是觉得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叔仰阔亦愈发喜欢这样抱着怀里人, 抬手搭在时载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时不时摸一下他动来动去的耳朵,浑身舒坦。时载还怕挤着人, 毕竟是孕夫, 但他稍微一动,就被男人抬手压住,感觉到他乖乖了,就跟抱着宠物似的摸一摸拍一拍,挺好玩儿,叔仰阔从那次闹完说想要多抱一抱他之后, 愈发黏他, 时载也很喜欢, 说要当人的暖宝宝,说到做到。
让叔仰阔来继续揣崽这个决定做得太正确了, 毕竟是人高马大、身强力壮, 除了晚上睡不好和总想抱着他之外,男人没什么孕期反应,连孕吐都没有,时载也不再琢磨着让他多吃维生素多的营养丰富的食物,爱吃什么吃什么, 只要能吃下去,就不怕没有营养转化。
时载工作室楼上的一小间,也被他们租了下来,休息和做午饭用。中午都忙完,就不开车回家了,在小二楼做饭,叔仰阔为了能让时载多忙一会儿,都由他来做中午饭,快好了的时候叫俩小的上来吃饭。时载不让他多动弹,但拗不过男人,不过也是,孕夫也是要多活动的,就让他做午饭,结果还发现叔仰阔在店里举哑铃,时载没办法,男人连他跟仰云两个一起都抱得起来,就让他运动运动吧,一则是顺着孕夫,二则男人怕自己孕肚大了吸引不了他呗。
对于后者,叔仰阔想多了,时载搞不明白为什么四个月的孕肚还有腹肌,更别提别处。
馋人。
尤其每次俩人一起洗澡的时候——时载名之以“怕孕夫一个人洗澡滑倒”,于是跟个小尾巴似的在人身后左看右看,不是他不想看前面,臭男人老是躲他,俩人夫妻这么久了,臭男人一进浴室就防贼一样,跟刚认识那会儿一模一样,时载问他现在是为什么,叔仰阔讲不出话,只是一味地耳根红,时载就非要环腰抱上去,小手作乱,男人才说实话,什么这样太刺激怕把人给弄坏了。时载无语,硬是拉着人胡闹一场,倒是真的快要受不住……俩人只在白天、明亮的光下弄过一次,那次时载差点儿被和尚弄得起不来,果然,灯光太亮,什么都清楚,就容易失控。不过自这之后,时载更加拉着人胡闹,做都做了,干嘛还要保守地做,嗨起来!
姿势多了,地点还少,那就继续——加油。
早晨的浴室,在窗外阵阵的玉兰花香里,时载从侧面欣赏了好一会儿线条极为坚朗的高大男人,从臂肌到臀大肌,还有因手一抬起来同时明显的腹肌和孕肚,四个半月的孕肚隆起不浅的弧度,水珠一颗颗滑落,跌进大森林里,让人突然口渴,尤其是看见一棵威凛参天的大树之后。
时载吞咽了下,正要说话,窗外一缕旭光倏地闯进,霁月光风,熠熠的光携着彩虹拂在男人坚山一般的孕肚,在迷蒙的水雾里格外耀眼,时载大脑一片空白,回神时自己弯腰舔了下。
高大男人顿了顿,轻笑,低头蹭了下怀里人的发顶,时载红了脸,从叔仰阔胸口仰头:
“老公,我是跟你肚子里的宝宝互动呢。”
被笑了,时载撇撇嘴,蹲下去,男人近乎两米的个子让他这么看着更像高山,他轻哄似的摸了下男人的孕肚,两只小手再一起往下,攥不住,坏东西还差点拍他脸,时载生气地咬一口:
“老公,我现在是跟你互动呢,乖一点!”
“……”
大早上的,小狗崽就会闹人。
叔仰阔没让小狗崽磨牙太久,将人拉起来,省得时间久一会儿时载就要喊几天“嘴酸”,自己不过让他吃到一点儿罢了,就会撒娇和说他,长这样又不是他的错。
说完了人,时载又夸上了,终于如愿以偿,趴在玻璃门上,语不成句:
“哥,你肚子里的……宝宝好像、踢我……屁股了……”
“……”
“别停别停!逗你的!老公——”
“……正经些!”
说着,叔仰阔红着耳根轻轻打了一下时载的屁股,真能闹。
时载仍是撇撇嘴,真是好笑!不正经的事臭男人在干!不正经的话他说都不能说啦?!
快要结束的时候,时载扭过脸,让叔仰阔亲了亲他,眨巴着大眼睛:
“哥,今天又是春分,咱们一年啦!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永远是哥的,永远只为哥着迷和仰望,永远只在哥的怀里,永远在哥的眼睛里同样看着哥!”
“宝贝,哥真想把你栓家里。”
“嘿嘿,好呀,假如你愿意分秒不停地这样弄我,我就唔唔!”
一手捂住怀里人乱说的嘴,一手捏着他,叔仰阔真是拿他没办法,真想让他彻底疯是不是。
最后将人高高地抱起来,让小狗崽夹着自己的胸膛,叔仰阔抬头吻上:
“宝贝,你就是哥的春天。”
“……”
“……怎么?”
“嘿嘿,感动!不过——我还以为我是哥的春.药。”
又挨了一巴掌,时载倒是更加美滋滋了,被人擦洗好穿上衣服之后,卫生间有男人自己收拾,他一溜烟跑到厨房。
果然,仰云已经在给他们做早饭了,听见声音,头都没回:
“从此君王不早朝。”
“……欠揍是不?!”
“嘻嘻,早啊,皇帝小哥。”
扒着粉团子的肩膀,时载也笑起来:
“早啊云宝!咱们一年啦!我会永远喜欢你!遇见你跟哥,是我无数辈子修来的福分,小哥愿意永远陪在你身边,即使有一天你长大到飞得更高,只要低头,永远能看见我!”
“……小哥——”
“怎么啦?”
“我还是想要一辈子跟着你们,跟你和大哥住在一起。”
时载心底猛地一颤,将云宝揽得更紧:
“怎么突然说这话?小哥巴不得你一辈子在我身边,刚才那话是说心理上,我们云宝总有一天会成熟,会有自己的小世界,会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我跟你大哥心理上也各有各的,事业上也是分开的啊……小哥的意思是,不管你多大,都永远能这样在小哥怀里。别觉得你十八了二十了三十了,到时候成熟稳重了,就不跟小哥这样了……都快一米八了,小哥都抱不起来你啦,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咱们的心都是贴着的,知道吗?”
“恩!无论我多大,永远都是小哥的云宝!”
“对!也别再说什么想跟我们住一起的话,这里本来就是咱们共同的家啊,少一个人都不能说是‘家’的!云宝再胡说一次,小哥真要揍你!”
说完,见仰云嘻嘻笑着“恩”,时载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仰云早就不是心里敏感到会说这种话的大男孩了,什么“还想跟你们住一起”,很奇怪。
时载眯了下眼,哼道:
“云宝?最近有事?”
“……没有啊。”
“就算是想学坏,提前跟小哥说,否则有你看的!”
“哈哈哈真没有!小哥别担心,我早就被小哥养得很好啦,不会再干蠢事。”
闻言,时载才微微放下了心。每天就算工作,他也至少能看见云宝一次,自己还时不时往古玩街后面的商厦去找云宝,店里现在越发好起来,生意不错,他有时候帮着忙和一下,再带些破烂的小玩意儿回去修补。在古玩街这边,仰云除了过来吃中午,有时候也来烧瓷,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切正常。刚才那话,估计也就那么一说。
吃完饭,时载进工作室之前,让叔仰阔也留心,毕竟这俩有着十六年,心思也相通。
不过今天是他们共同的一周年,先不想别的,晚上要出去吃饭。
下午,时载照旧陪人睡一会儿,现在月份大些,叔仰阔晚上能睡得好些,但是春困秋乏,男人每天照旧是上午、下午要略微睡会儿。
今天的男人睡得有些久,都要黄昏了,时载没动,趴在叔仰阔的胸膛,静静看着这张让他一眼就喜欢的脸,还有这副宽广坚柔的胸膛,轻轻拨了下男人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时载瞬间觉得像是回到了初见的那天,不过那时梦中的和尚是不快乐的,皱着眉的,现在的男人面色平静甚至带着愉悦,肯定是梦见自己了,嘿嘿。
从前不敢碰的不敢摸的,时载早就能碰能摸,今天更是想皮,裹着那浅色峰唇吮了下,又啜着男人硕大的喉结吸了吸,再趴到胸口上,磨了下蹭到自己嘴边的一颗。
最后是隆起的孕肚,时载轻轻趴着听了下,跟男人的心跳齐频,跟自己亦是一样。
真幸福啊。
一年转瞬,他得了爱,得了更多的快乐,得了更加灿烂的日月星辰,还得了男人肚子里的宝宝。那时的男人还是一条僧裤,现在就为他揣着宝宝了,时载偷偷扯了下他的衣服。
一感觉趴着的胸膛微动,时载就知道叔仰阔醒了,立即抬起脸,眼睛笑得明亮,汇报:
“哥!宝宝刚才动了一下!”
“……恩,跟你一样皮。”
“嘿嘿,因为是我怀的嘛!”
“……现在是哥怀。”
“哈哈哈哈,是你!”
臭男人这也要跟他争,时载笑了下,忽然眼睛一转:
“和尚,我刚不小心咬你奶.头了。 ”
“……小混球,好好说话。”
说着,叔仰阔刮了下怀里人的鼻子,两手将他举起来,自己也笑了下,时载回忆起第一天相见,他也一样,自己还把小狗崽吓哭了,但他一醒来怀里窝个小混球,只把人举起来不错了。
说起来,叔仰阔比怀里人更早心动。
怀里人却是先动手动脚,才知道动了心,不是小混球是什么。
时载不再像第一次被人举起来那样不敢动了,两只脚扑腾扑腾:
“哥,为我改写当初因你受惊的记忆吧!”
“……”
“哥——不答应的话,我就哭!使劲哭!”
没多久,古玩街小二楼,竹木躺椅吱呀吱呀。
黄昏薄暮,一片春意浓,两颗春心动,数不尽的春情在滚烫的胸腔漫涌。
第57章 哥刚才亲你了 “想老婆。”
四月底, 时载外出三天,跟家里一大一小说的是一周,本来想带他们一起, 但事赶事都忙一起去了,仰云的陶艺DIY馆要跟秦西酣等两家,总共四家一起办个大型陶艺活动庆五一, 这几天正是最忙的时候。叔仰阔的古董商行同样有走不开的活动,将于四月三十日到五月二日三天同其余九家古董商联合举办大型古玩展,这个展结束再忙一阵,预计能一下子赚三年的, 包括仰云的店也会持续大赚, 当然赚钱已经不是他们的目的,就是提高知名度,尤其是古玩店,其知名度越高,后期越不需要去营销去奔忙,源源不断的客户自己会找上门, 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经营家庭。
时载的事情是最后定下来的, 所以没办法去让大哥小弟跟自己一起去。但也没什么, 时载不再是像最初那样,哥离开十天、弟弟离开五天让他难以接受, 归根到底, 是那时候的他们都没有安全感,现在就不一样了,出去之后只有牵挂和期待着早些回来,不再担惊受怕,也不再有万一不能再相见的悲郁情绪, 心底隐藏多年的疮口和缺口早已被彼此补足,如果自己出去一趟还要伤心、担心的话,说明心里还有不安和小疙瘩,如今自己欢乐出门正说明了时载已得很满的爱。
更何况,他这一趟出去多报了两天,是要给家里孕夫惊喜呢。
眼看着肚中宝宝就要六个月了,叔仰阔还在忙,不过由于个头高大、身材健壮,孕肚倒没有像一般孕夫、孕妇那样过早得高高隆起,除了喜欢黏着时载抱抱,别的没有什么孕反,穿着衣服从背后看,仍是威猛巍然,犹如让人不敢贸然靠近的高山,步伐间凛然带风。
只有正面能看出孕肚隆起,时载给男人买了好些偏古风的交领长衫,随着天气热起来,叔仰阔本就体热,更别提揣着宝宝,交领长衫轻便许多,外出时只在腰腹上面系一条带子即可,在家里的时候则连系带都不用,靠近腰腹的位置随意系一下衣襟,交领大敞着,很是凉快。城市里的春夏更热,因孕夫的关系不能开空调,时载就想尽办法让叔仰阔舒服些,除了衣服,还在卧室里每夜放一盆带冰的凉水,床上也换成不易出汗的凉席,四面窗子都开着,风对流吹着,男人衣裳半敞地侧躺在上面,会惬意不少。照时载来说,在卧室里啥也不用穿,叔仰阔非要穿。
时载便没有不乐意,半穿半褪有时候比不着一缕更勾人,嘿嘿,时载没少趁男人闭目养神的时候悄悄伸手进去,指尖一挑,就开始调皮作乱,然后如愿以偿地被按住弄一场。
过了五月,一直到八月底,这三个月可谓是最热的时候,圳安人口密集、高楼林立,没有空调风扇的夏天十分难耐,更别提叔仰阔要在这时候进入孕后期,更是要被热到受不了。
所以时载准备给他个大惊喜,能让自家男人好好度过剩下三个多月孕期的惊喜。而且晏帏和郑余桉说,个头高大的男人到孕后期会各种不舒服,让时载有心理准备。时载自然明白,从四月半开始,他跟仰云就各种哄着让着叔仰阔,即使这人有时候故意无理取闹。
要离开前,叔仰阔因为时载修补一个瓶子时多看了两眼上面的男人,冷脸了半天,连时载过去给他抱抱陪人小睡一会儿都被推开了,时载又是学狗叫又是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撅嘴亲亲,都没让这人脸色舒缓,最后主动说以后再也不修补带人物的瓶子,男人才好了。
有什么办法,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先哄着呗,嘿嘿。
临走的时候,为了让叔仰阔在这几天里不要自己委屈巴巴,时载又主动承诺了好几个“不准”,什么不准记住外面人的名字,不准跟外面人多说一句工作之外的话云云,才让男人在送自己走的时候笑着亲了亲自己。倒也很有意思,时载乐意这样哄着他,越来越觉得这在外面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大狮子在自己跟前跟大猫似的,被自己三言两语就驯得很乖,嘿嘿。
这天,陶艺DIY馆。
仰云快要吓死了,拉着叔仰阔的手臂小声呜咽“大哥,别这样,我害怕”。
此刻店内一片狼藉,高大男人于正中一身凛气地站着,七八个村野打扮的青、中年男人正一声不敢吭地忙活着,搬起倒在地上的椅子、桌子,还有十来个破碎的小瓷瓶,以及撒了一地的做陶工具。仔细看,其中两人只有一边手臂能用,另一边软绵绵垂着,面露痛苦,却是连喊疼的声音都没有,忍得一脑门是汗。很快,收拾完,领头的中年男人乖乖把赔偿金放在桌上。
叔仰阔没动,看着众人的眼神犹如看一团死物,仰云更不敢动,小哥没见过大哥这种样子不害怕,他以前可是见过不少,大哥一手还拎着棍子,眼底暗红,若不是现在这个世界,这些来闹事的人不会是只有两个人断了胳膊。但,再断两条胳膊也不过分!刚才警察来过,若不是仰云拜托大哥答应对方的求和,这些人得全部被关起来——寻衅滋事、抢砸财物!
哐当!
一把木椅被踹在靠墙的石桌上,在空中就已成两半,众人瑟瑟,叔仰阔一身戾气,只问“往后还来不来”,那些人赶紧都摇头,叔仰阔闭了闭眼,猛地将棍子甩出去,却是心底又燃起一团火般,又踹断一把椅子,去年找时载家人时的怒气和恨意再次涌现,那些人把孩子当仇般,为何还要生!那些人只把孩子当生钱的死物,生养只付出星点,后来却要千倍万倍,为何还要生!
时载遇到的是前者,秦西酣遇到的是后者。
八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他亲爹,另外七个是村里亲戚,都是一起帮着亲爹来找他要钱的,从他十二三岁能赚钱开始……若说秦西酣身上只能抽出一管血,亲爹能活生生抽两管。秦西酣是从大前年逃离并不再回家的,为给亲爹钱欠了高利贷差点被打死,亲爹却冷眼旁观,秦西酣才终于醒悟了,花了两年时间打黑拳赚钱还了高利贷后,从去年开始日子终于好过许多,兜兜转转来圳安开了自己的店,还能跟自己心里十分喜爱的朋友做邻居……谁知,竟被亲爹不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砸了他的店拿了店里的钱,因为仰云过来看看,他们又砸了仰云的店。
幸好仰云大哥来了,收拾完人,报了警,现在终于消停下来。
仰云见大哥情绪十分不好,眉眼间都是无处发泄的戾气,吓得又开始哭:
“大哥呜呜呜……你气坏了,我可怎么跟……跟小哥交待啊!”
“……不怕。”
“呜呜呜……小哥来电话了!咋办,我不敢接……”
闻言,高大男人瞬间换了脸色,眉眼已是一片温和,深吸一口气,按了接通“老婆”,那边已经叽叽咕咕说起来,问“哥想我没有,云宝呢,望望呢”,叔仰阔往后靠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眼腹部,抬手轻抚,不仅仰云吓着了,望望也是,正使劲闹腾,叔仰阔笑了下“都想你”。
望望闹腾得有些厉害,叔仰阔闭了闭眼,按了下眉心,呼出一口气,好受些之后,跟此刻想念到不行的宝贝缓声说着望望这两天动了几次,有多么调皮,那边很快哈哈大笑起来。
见状,仰云心里才松一口气,使了个眼色,让那些人赶紧走,他们已经签了保证书,绝对不会再来了,方才仰云被关在门外,不知道大哥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人跟当时的时浩洋一样哆哆嗦嗦保证“绝不再来,来的话断子绝孙”什么的,对于这种人没办法,不狠的话,就要一辈子被缠在里头,到最后,自己本该过的好日子和好命,都被这些人吸干了、耗尽了。
正趴在一边听大哥接电话——有小哥真好啊。大哥瞬间变了个人似的。方才提着棍子一脸狠戾,让他都忘了这个男人还挺着孕肚,这会儿再看,嘻嘻,大哥真温柔啊。像是战后的雄狮慵懒地仰靠着,一手时不时抚下孕肚让望望不要闹腾,一手接着电话哄数百里之外的小爱人。
挂了电话,叔仰阔一转眼,门口俩小崽子不知嘀咕什么呢。
他曲指敲了下桌面,顿时,俩人齐刷刷看过来,秦西酣眼睛通红,一脸内疚,走过来,朝这会儿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深深鞠了个躬:
“大哥,谢谢您,我……”
“谢仰云。”
“我会的,但是我也要感谢您……”
“不用。”
“我……”
见状,仰云赶紧过来,抓着大哥的手晃了下:
“大哥,别吓他了,这又不是秦西酣的错。”
“……大哥怪他了?”
“那你说一句‘不用谢’不行吗?!凶什么凶?!”
轻轻叹了口气,叔仰阔微微坐正,看了眼秦西酣,只比仰云大两岁,平日里却比仰云成熟稳重多了,今日战战兢兢的,他尽量缓和了声音:
“不用谢。以后打算怎么办?”
闻言,秦西酣心里稍稍定了,看了眼仰云,道:
“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从我十六岁开始就是我自己,往后还是我自己一人,继续把店开下去,做好做大,还有——”
“恩?”
“不会再因为我的事情打扰到仰云,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以后仰云无论需要我什么,我都能第一时间帮忙。就算不需要,我也会看着帮忙的。再次谢谢你们。”
“你帮他不少了。”
听了这话,秦西酣微微有些耳红,半晌吐出来个“我们是互相帮忙”,仰云见大哥似乎在审视着秦西酣,又有些凶,赶紧打哈哈道“对啊,我们是互相帮忙,好啦大哥别说了”。
叔仰阔本也没打算说什么,顺着话随口一说,听了仰云的话,没再开口。
只是,仰云这个傻小子……
都比时载高了,也比秦西酣高些,一米八,在秦西酣跟前纯纯傻小子。
傻小子在这件事过去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时载回来的前一天,跟他说想让秦西酣来家里住半个月,那些人在砸陶艺馆之前就先把出租屋砸了,房东便不愿意继续租,秦西酣这两天一直睡在店里,还没找到房子,在考虑继续租还是买一套小的便宜的。
叔仰阔眼皮一跳,看了两眼,跟小时候还差不多,亦愈发有了时载热情烂漫的特质,仰云被看得心里发毛,抓了抓耳朵道:
“大哥,不方便吗?可是家里还有两个空卧室呢。”
“……没不方便,问你小哥。”
“小哥肯定同意!”
说完,仰云去打电话了。
客厅里的叽叽喳喳消停后,叔仰阔退出手机相册,勾了下唇,电话响了。接起来,他刚喊了声“老婆”,那头就欢快地连声“哥”起来,一些炎热和燥热陡然褪去,满心清凉。
叔仰阔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揉着一件衣服的手指动了动:
“乖,晚上吃了什么?”
“汉堡包,不好吃!想吃哥做的面,明天晚上给我做好不好?要放多多的西红柿,还要放多多的鸡蛋,再来一盘凉拌黄瓜丝,里面要多多的香菜!哎呀馋死我了!”
眉眼早就跟着扬起来,叔仰阔甚至轻笑出声,冲手机隔空轻吻了下:
“好,哥给你做。”
“好多蚊子,背上好痒,我都没让纪千奚帮我挠,哥明天晚上帮我挠!”
“乖,先去涂点儿牙膏。”
听着电话那头打了个滚儿,估计是狗崽在蹭着挠痒,叔仰阔又哄了遍让他去涂牙膏。
时载蹭了蹭,还是不解痒,烦道:
“我够不着啊!怎么抹?哥给我涂给我涂给我涂……”
“……”
“你还笑你还笑你还笑!”
“……乖,哥刚才亲你了。”
说完,叔仰阔有些耳根红,果然,小狗崽得逞后就开始笑话他:
“哇哥现在越来越浪了!还干什么了?”
“……”
“快说啊!要不然我还痒,痒到要去找纪千奚挠痒痒!”
“……不准胡闹。哥抱着你的衣服。”
时载是穿着叔仰阔的衣服,闻言,脑袋从领口往里一钻,瓮声道:
“抱着我衣服干嘛啊?都干什么啦?”
“想老婆。只是抱着。”
“嘿嘿,哥可以用我的衣服……”
后面几个字,时载是钻在叔仰阔衣服里悄声说的,故意勾人,果然听见男人呼吸乱了两下。
叔仰阔揉了下小狗睡衣上面毛茸茸的小脑袋,电话那头还在憋着笑勾他,叔仰阔无奈:
“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啊。小鸡儿都要打鸣了,我还忍着呢。”
“……”
“不准笑!哥——要哥抱抱——”
心里软成一片,叔仰阔手指一直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睡衣,又听一句“我不仅馋哥做的西红柿鸡蛋面,还馋哥的下面,想吃想吃想吃……”,叔仰阔耳根微红,这次隔空对着手机重重亲了一声,那头很快又笑起来,不用看都知道那是怎样的情形,大眼睛笑得无比灿烂的小绿毛球。
很想老婆,特别想。
但是要乖,老婆最近很忙,不能不懂事地飞过去打扰。
高大男人侧躺在床上,另一只枕头垫在隆起的孕肚下,身上搭着一件小狗短裤,手里还捏着一件小狗睡衣,闭了闭眼睛,抑着声音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竟染着一层不易被人察觉的红。
时载离开的每天晚上,都会准点给叔仰阔打电话,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一个半小时,俩人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事情要聊,大多像这样说着琐碎和细微,却是愈琐碎、想念愈浓洌,愈细微,心底的爱意愈厚重,很容易让人想起每个白昼和深夜,怀里人叽叽咕咕的小模样。
爱完了哥,时载才说别的,估摸着男人已经想自己想到不行了,小话怎么甜怎么说,真是让他没想到,一贯保守的男人竟然这样亲自己,时载一想起来就脸红,就眼热。
他也好想哥啊。
明天就回去了,再然后……嘿嘿,都能想到大高个子激动到红着眼睛抱自己的场景了。
时载“汪”了一声逗男人又笑起来之后,才说起别的事情:
“哥,你还要忙几天啊?”
“大概一周。”
“嘿嘿,好,到时候哥每天多多抱着我。”
只听一声情绪浓重的“恩”,时载都忍不住想抹眼泪了,他们两个真是没出息呀,估计是孕激素上头,他也跟着想念到发疯吧,正要说话,那头又道“过阵子哥基本不忙了,每天陪你上下班,给你们做饭,老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加班,晚上陪哥散散步”,更是第一次听男人这样话多地表达自己的需求,时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捧起来亲吻似的,好暖好开心。
他连连点头应“好”,说自己到时候肯定会多多陪哥。
说完,听见电话那头情绪又平复下来,时载才故意沉下声音说:
“哥和云宝这两天没什么事?”
“……有。”
“那咋不说呢?又想犯老毛病是不?!”
“……哥想着小云说过了。”
“那我也想听哥再说一说啊!”
只听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时载正纳闷,便听那人低低的声音“想听老婆多哄哄哥”,时载顿时心软起来,不再凶人啦,都能想象到此刻的那人垂着眸,多么委屈巴巴。
又哄了一会儿,电话那头才说起仰云想让秦西酣过来住一段时间的事情。
时载听到仰云问他,当即满口答应,还把粉团子夸了半天,都会主动邀请暂时困难的朋友来家里了,很不错。至于秦西酣的小心思,自秦西酣来圳安,时载观察了好几个月,这个男孩表面上沉着冷静,话不多不少,温和又温柔,还很会关心人,实则在感情上很能忍,虽然时常隐藏得不好,让外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对于仰云,是从不往暧昧方向说半个字的。人多的时候秦西酣会默默看着仰云,被发现了就赶紧偏头,只跟仰云的时候,却是表现得十分坦荡,就跟哥们儿差不多,无论帮个小忙还是关心,都是在正常范围内,绝不带着私心。
服务讨好、无私奉献型人格。
时载感觉,假如仰云一直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不回应,秦西酣能默默当一辈子的朋友。
至于仰云,仰云愈发乐观开朗,走过那一小段成长的迷茫期后,对内向外向什么的不再去在意,反而为人处事自在许多,这就是只注重自我的表现了吧,本来就不是很拘束的男孩,任谁经历那样大的改变都要沉默许久,仰云当时很快能跟自己交心已经很不容易,面对外面的人和独立成长的环境自然要不适应许久,这不,慢慢就好了,对人对朋友热情很多。
跟秦西酣从不愿意搭理人,讨厌秦西酣因为老师一句话过多关心自己,到如今跟秦西酣成为互相帮忙的好朋友,时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也很为仰云开心,自己的小世界越来越满,这样才能慢慢成熟起来,更能对自己对外界有更深的理解。叔仰阔说得很对,要帮助他尽快拥有独立的人格和成熟的思考,而不是总将他当作小孩,这样的关爱会让他的成长倒退化。
对于这些,时载早已想通,也不再引导仰云增强对自己的情感需求。
只是,在仰云和秦西酣这事上——时载不希望粉团子太早长大,毕竟还没有十八,再过一两年慢慢开窍就好了。结果粉团子要人家来家里住半个月,时载答应完就有些后悔,万一这成为俩人的催化剂怎么办。不过时载答应了没有反悔,怎么可能冷却弟弟的善良热情呢?必须答应。
叔仰阔的想法跟他差不多,只是,担心的对象不同。
时载纳闷,冲电话嚷嚷道:
“哥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他们两个,明显是云宝傻乎乎!”
“……他傻?”
“怎么不傻?!万一被秦西酣吃干抹净,我看你到哪儿哭去!”
“……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哥快想想办法,该咋办呢?!”
闻言,叔仰阔勾了下唇,琢磨了下措辞,才道:
“老婆想想一开始?”
“一开始怎么啦!一开始他也傻乎乎……”
话还没说完,时载猛地顿住,只听电话那头轻笑“到底谁傻”,时载都想起来了,臭团子可是一点儿都不傻,什么敦伦什么小画的,跟自己说大哥从不看的那些都被他悄悄拿走看了,有时候还问问自己跟叔仰阔的进展,行吧,他懂得不少,没臭团子,估计时载还不会那么快拿下人。
但是自己也不傻啊!懵懵懂懂觉得喜欢,就……嘿嘿。
叔仰阔在那边又道:
“小云随谁多些?”
“……啊这!”
“一旦开窍?”
“可是感觉他还是只到我肩膀呢。”
“一米八了。”
叹了口气,时载抓抓头发,还真是长大了,比秦西酣都高了:
“那——”
“老婆找小秦聊聊,让他保护好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时载笑得不行,天啊!他们家粉团子不仅长大了,将来还要压人!
对,是得跟秦西酣这个默默守护的痴情小子聊一聊,万一仰云懵懵懂懂,那可比自己得手快多了,自己这边是叔仰阔保守得要死,那边秦西酣估计自己主动躺……打住!不能肖想!
那仰云这边,时载正愁,叔仰阔却说自己敲打过了——晚上进卧室前,叔仰阔就跟仰云简单聊了下,主题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仰云问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叔仰阔道“无论什么都不能冲动”,仰云却撇撇嘴嘀咕“幸好小哥是个冲动的人”,叔仰阔只当没听见。
言尽于此,到时候自己吃苦头了不要来哭诉。
纵使老婆唾手可得,也要先确保一辈子,才谈别的。
听了大概转述,时载先是说人不会谈心,渐渐明白过来,仰云跟自己情况不一样,万一还太确定自己的心就……到时候如果觉得不对,那可是负了人家秦西酣默默的一片心啊。
行吧,在跟秦西酣说说,大两岁且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思,肯定会守好感情,至少等仰云到十八岁再说。仰云跟叔仰阔也不同,毕竟年纪小,万一没两年觉得不是要走一辈子的人。
说到这里,时载嘿嘿笑起来:
“云宝挺厉害嘛,还不到十七,大哥可是二十七岁才……哈哈哈!”
“……”
“哎呀哎呀哥厉害,为了我等到二十七,没有我的话,哥是不是一辈子要自己?”
“……知道还问。”
啧,这傲娇劲儿,时载又哈哈笑起来。
从他们的记忆碎片里,时载知道这人过去成长在很压抑的环境里,偏偏还是个极为自抑、保守、古板、封闭自我的人,就算没有修行半年,也活得跟和尚没两样。
真是捡到宝了,这样的人因为自己大变样,太有成就感了。
又哄了一会儿人,要挂电话睡觉了,时载隔空亲亲:
“哥,明天等我呦,要给哥大惊喜!”
“……花?”
怔了怔,时载哈哈大笑,赶紧点头答应。
第58章 那再来一次罢 偶尔摸一下男人隆起的孕……
客厅大阳台上, 仰云去年送给时载的陶花瓶,一组三个,常年由叔仰阔打理, 少不了的是葳蕤的绿毛球,还有自仰云开业那天送给他的鹅毛玉凤花,即使家里没人时, 两瓶花一个郁郁葱葱鲜翠无比,一个盎然可爱展翅欲飞,俩小的顶多欣赏两眼,全由家里最大的换水、换新花。
这日傍晚, 最高的陶瓶补上了一枝花——时载从好几家花店寻来的、大绒球!
看到大绒球的时候, 时载当即决定就是它了,既跟叔仰阔送自己的绿毛球很配,还跟男人本身的气质很配——大!嘿嘿。大绒球的花比绿毛球大一倍不说,杆子也粗,还长,硕大花朵更是深紫色的……时载全方位欣赏了一遍, 简直跟叔仰阔一模一样嘛。
尤其是某个地方, 哈哈哈。
不过当然还是男人更胜一筹, 要真长大绒球这样,时载这辈子都吃不进, 二十厘米的直径跟脑袋似的, 天呐,不能想不能想。还好叔仰阔匀称,臂长,臂粗,很满意。
深夜, 时载被叔仰阔揽在身前,两人一齐赏花,时载用脑袋往上顶顶男人的下巴:
“哥满意不?”
“老婆若不胡编花语的话。”
“哈哈哈哈……那哥喜不喜欢嘛?!”
时载笑得喘不过气。在机场时,时载远远扑过来,把花送过去后,他跟叔仰阔说大绒球的花语是“很大很.粗”,男人一把将他拽进怀里,嘴上细密吻他,手下却是给他了一巴掌。
真是没想到叔仰阔想要的惊喜只是一束花。
挂了电话,时载红着眼圈反思好久,他是真的没意识给自家男人送花。叔仰阔却是隔三岔五就带回来花,他跟仰云都是闻一闻就不管了,只当他们大哥是个精致娇气的人。
也不知想要多久了,才借着分别说出来。
要更加爱哥,要更好地养哥。
时载明天要送大惊喜。
短别情更浓,俩人晚上胡闹很久,半夜睡不着,又抱在一起到客厅看花,时载又问了一遍喜不喜欢,才听男人在耳边低声道:
“特别喜欢。哥会永远记住今天。”
“……你干嘛呀,别惹我哭,以后又不是不给你送了。”
“乖,不哭,哥故意的,就想听老婆这么说。”
瞬间,时载不知笑还是哭,转头踮起脚挂上男人的脖子,好喜欢哥,越来越会跟他心贴心地坦白所有情绪了,他喜欢依赖着哥朝哥要这要那,一样喜欢哥对自己这样。
月光下,时载眨巴下眼睛,亲亲男人的唇角:
“哥,我一直都爱你胜过所有,即使我的生命,更不用说云宝、望望。只是我仗着自己小几岁,仗着哥怎么都拿我没办法、宠我,才想要平分给哥的那一份爱。哥,我好爱你,比你想象得还要爱你很多很多,以后别不好意思提需求,否则我会觉得,自己顾全了所有,却委屈了哥。”
“凭什么呀。我爱到没办法的人,凭什么连想要束花都忍大半年呢。哥——”
倏地,怀里的脑袋埋得更深,似有一股热流烫进心底,彻底补足了五天不见的不安,叔仰阔双臂箍紧,低头,一下一下亲吻怀里人的发顶,话到嘴边的“是哥错了”,最后变成“哥真的记住了”“哥在小载这里从不委屈”,慢慢的,怀里人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抬起脸,时载弯了弯眼睛:
“哥还有没有想说的,想要的?”
“……”
“哥——”
静了下,叔仰阔撑着脸皮道:
“那、再来一次罢。”
“哈哈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在时载被抱进卧室的瞬间,停下。时载一路直到进了卧室都没能从男人臂弯落下地,被往门上一推,时载坐在男人双臂上,很快小声哼唧起来。
偶尔摸一下男人隆起的孕肚,时载迷迷糊糊感叹,真好啊——很大,很长,很……
次日一早,时载开车带着哥和弟弟,半路去店里把秦西酣接上——本来让他今晚来家里,但时载一想,还没提前聊聊,干脆到他们今天去的地方之后,找机会说一说。
一路上,仰云都扒着座椅叫唤,最终在副驾驶上“大哥都不急,你急什么”的声音里撇撇嘴闭上,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又说“我现在是让着你,等你生完了试试看”,挨了大哥的一指弹后乖乖了,伸着胳膊给人按摩肩膀“大哥我好爱你”,秦西酣偏过头悄悄笑了一下。
这样的家庭环境真好,没有大哥和小哥的宠,仰云不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看来自己……差太远了。
听到时载跟自己直白地聊这事,秦西酣摇了下头:
“载哥,若不是怕仰云觉得只有我对他好,我不会来打扰的。他很好,我不会怎么,只是不想让他的善良落了地,所以才打扰几天,我会尽快找房子的。”
“……”
时载顿时笑了,秦西酣跟最初的他们三个一样敏感,而他们三个因为爱已经变得无比强大自信,秦西酣守着自己的心意却……但时载不打算做什么,得他自己和将来的那个人才能走出来。
趁着仰云半路尿尿还没回来,时载抓紧时间先说一下:
“小酣,别说打扰的话,要是云宝想让你住一辈子,我跟他大哥也乐得这样。只是云宝到底小你两岁,他因为过去的一些经历成熟得很晚,但假如懵懵懂懂怎么样了,我跟他大哥是怕你将来伤了心。听我们的,你要是能一直喜欢,等他十八九了再说,必须得让他知道这辈子非你不可了才行,千万别头脑一热纵着他胡闹。”
“载哥……”
“说白了就是不准给他亲!不准跟他睡!”
顿时,车里鸦雀无声。时载没时间多说了,云宝已经往回跑了,他看了眼后视镜,秦西酣整张脸都红透了,冲他点点头。
时载冲旁边人挑了下眉,邀功,叔仰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奈笑了下,小狗崽。
仰云一上车就嚷嚷“大哥是不是对小哥做坏事了,不知道少儿不宜吗”,时载安抚了下叔仰阔不要生气,让仰云老实点,继续开车。看来跟秦西酣说对了,仰云是既懂又不懂的,万一哪天懵懵懂懂的,过两年又不喜欢了,真是对不住秦西酣。
这样一叮嘱,时载不担心接下来两个人会单独住家了,啧。
开车近四十分钟,偏郊区,三山环绕,从主路拐下去,大片大片农田映入眼帘,到三分之一的位置拐进田间窄路,约莫十分钟来到一条小溪边。
溪的后边是沿山而上的野果林,前边是几座农家四合院。自矮山那边的风吹至林梢,再拂过淙淙的流水,最后落在小院、落在人的身上时,是无比的凉爽惬意,比市区温度要低至少五度的样子,最是炎炎夏日避暑的好去处,另外两座小院已住了人,远远看着,正躺摇椅乘凉呢。
心都静了不少,被山林、溪水、农田环绕着,躺在这里闲看云天,太舒服了。
还有就是,距离城区近一个小时的距离,随时可以回家、去产检,很方便。
院子里,时载扬起大大的笑脸,冲正四处观望的高大男人道:
“哥,喜欢这里吗?”
“很喜欢,这是——”
“惊喜!哥没猜到吧?!是不是比花还惊……”
话还没说完,时载被男人猛地抱住,听见他哥的心跳咚咚剧烈,代表着如潮涌的情绪。
嘿嘿,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时载就这样贴在叔仰阔的胸膛,使了个眼色,让那俩出去玩一会儿,兴奋地跟男人说:
“哥,等你过几天忙完了,咱们两个就来这里住三个月!哥不是想给我做一日三餐吗,我准啦!但是哥到孕后期不舒服的时候千万不能逞强,我是让哥稍微活动一下,可不是让哥来照顾我的!哥要是不听话我就哭!我到时候把工具拿过来,哥可以抱着我看我忙,无论白天黑夜,你都能随时抱着我啦!还有!哥想晚上散步,咱们就沿着小溪,或者地头,想走多久都行!还有还有还有好多别的,我们在这里吹风,看星星,种花,吃西瓜,干什么都行……哥高不高兴?!”
“高兴,特别高兴……”
猛地被抬起脸,时载笑着迎了上去,男人已是眼底深红,激烈的情绪全都在吻里。
吹风,看星星,种花,吃西瓜……随时能紧紧抱着怀里人——叔仰阔胸腔不住震颤,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不,这不仅仅是惊喜,是比溪水还滔滔的爱,比山还巍巍的爱。
他的宝贝。
猝不及防,时载被一双大手举起来,往后一放,稳稳坐在男人肩头,时载低头笑起来:
“嘿嘿,哥等七八个月可不能这么飘了哈,抻着你肚子。”
“……再来五个小载,哥也没问题。”
“哈哈哈哈才不要五个呢。”
“……小载喜欢热闹就尽管怀,哥给你生。”
“!!!!!”
天呀,时载震惊地低头巴拉叔仰阔的眼睛,男人这是高兴疯了吧,都说出这种话了。
哈哈哈哈。
他不过要陪人这样住三个月,叔仰阔竟然……时载的确还想着后面再要,无论朋友,还是家人,他喜欢热闹,喜欢大家一起亲亲热热,而且他会做到让每个孩子都觉得被爱。
有爱有钱有陪伴有扶持,无论孩子多还是少,都会感觉到幸福的。他好庆幸,在叔仰阔的爱里拥有了生育的前提条件,若从前的自己,就跟从前的叔仰阔一样,这辈子孤单到老。没有爱没有陪伴,那生什么呢?生育是传递爱和美好,而非苦难,在爱里传递的生命才能更好行走世间。
不过这事后面再说,现在一个还没生出来呢,嘿嘿。
眼下,最值得期待的是世外桃源般的三个月!
知道这件事后,仰云一点都没有时载想象中的小失落,反而让他感觉像是半大孩子知道父母要外出一段时间而酝酿起来的小兴奋,兴奋什么,自然是要跟好朋友在家里痛痛快快地玩。
虽然家里气氛轻松温馨自在,但该管的还是管,不准打游戏,不准看剧到很晚,不准在家里打篮球……这几天,时载没少叮嘱,臭团子敢干坏事试试看,他会偷偷回来看的,还让仰云每周抽出一天时间来找他们,仰云连连应“好”,本来就离很近,大哥现在又这样娇气,他会在家里看好家和大哥小哥的店的,秦西酣递了个眼神“会帮忙照看”,时载才跟叔仰阔放心地出发。
到小院的第一夜,就无比欢快,从未见过这样明的月亮。
第59章 孕夫越来越浪 “哥,还意犹未尽呐?”……
五月半, 雨后清晨,近郊小院。太阳光从四面八方渡来,沾染着清润水汽, 裹挟着将熟的清甜麦香,将林间的野桑葚滋味叫几片叶舟从水面送进院里,人的心尖像有一颗最为饱满的蜜桃成熟、爆汁, 比蜜还甜,比林梢上的风还荡漾,比天边的彩虹还绚烂,世间朝暮, 只此足够。
一只小狗崽“呜呜咽咽”着扒门进了堂屋, 没一会儿又翘着尾巴出来,丝毫安生不得,又去逗弄东南角的几只鹅黄色小鸡,都是毛茸茸的,喳喳汪汪个不停,提早叫院子热闹起来。
不多时, 一个近乎两米高的男人低头从堂屋出来, 身上只随意披了件交领长衫, 腰腹上松松垮垮系了襟,半敞着胸膛, 风一缕缕扑在身上, 从衫内吹遍每一寸肌肤,浸得男人眉眼都带着惬意的浅笑。弯腰拎起地上绕着脚打转的小狗崽,才放到肩头,小家伙惊恐地叫起来,瞬间离地面太高, 吓得尾巴都缩着,小脑袋使劲往男人脖子里拱。男人笑了两声,将狗崽放下。
却是刚落地,自觉受了欺负的小狗崽抬起两只前爪,使劲踩男人的脚,还觉不够,整个小身体都蹦起来往上砸。不料男人一丝未察觉,倒是小狗崽一脑门撞到男人小腿,朝后翻了个滚,好几下才停,更气了,立起身体抬眼看看,太高了,都看不清男人表情,正看着,又哐叽仰着倒在地上,真是气坏啦,将男人蹲下身子要扶他的大掌“嗷呜”着喝退,进屋告状去啦。
院中,男人喂了小鸡崽,简单洗漱完,进了东面灶屋做早饭。
等屋里人探头,正见男人晾晒洗好的衣服,灶屋里腾起袅袅垂烟,香气瞬间包裹了肚腹,不过看见男人的第一眼,眼睛和心倒是馋起来,竟是在原地愣住了。
男人六个多月的孕肚愈发隆起,弧度比前阵明显得多,抬手搭衣服时高隆孕肚半隐半现,覆着的肌肉仍紧实,线条仍坚朗,孕肚出现在这样高大悍猛的男人身上竟毫不违和,反而带着几分让人想要探手的色.气,尤其是衣衫随着男人动作时而大敞时而微收,恨不得扒开钻进去。
原先的那股保守如今愈发透着欲,不禁想起先勾得人难耐,再被重而狠地收拾的滋味。
当然,由于孕肚,整个人看着温和许多,阳刚甚至是面无表情时就显得凶悍的面孔都如微风和煦起来。许是腹中小崽儿闹腾,男人一手轻拍以作安抚,另一只手将最后一件衣裳搭上,收手的瞬间不自觉捻了捻,现下并无人调逗素日古板的男人,倒他自己从衣裳上躲了视线,耳根泛红。
“哈哈哈”的笑声响起时,男人的两只耳朵竟瞬间红如东边高悬的太阳。
时载在门边欣赏够美景美人后,笑着扑过去,一头钻进方才肖想的男人胸膛,小手一伸,在里头胡乱一气,被叔仰阔的大掌捉住,角力间,仍是时载得逞,闹够了才挂上男人脖子:
“哥,还意犹未尽呐?”
“……”
“老是害羞个啥呢,我也意犹未尽!”
“会不会太……”
“哈哈哈哈浪了我更喜欢!更好吃了!更让我有成就感了!”
没法再听下去这种夸,叔仰阔扭头进了灶屋,个头太高,这下忘了低头,差点撞上门楣,赶紧低头进去,身后又是一阵哈哈哈的笑声,自己只当没听见。
孕夫越来也浪,时载心里又痒痒起来,啧,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感觉自己愈发流氓了。
但没办法,这样的男人被他调得浪起来,太爽了——最后一件搭着的衣服是件挂脖深V连衣短裙,时载不能多看,只觉自己胸口老想颤巍巍的,昨夜抱着男人的脑袋连话都说不出来。
裙子没离过身,却是一片狼藉,竟没被撕烂,是男人定力足,也是愈发得浪。
至于叔仰阔为何比寻常还要不好意思许多,时载一想起就乐,就觉得舒坦——小裙子竟是叔仰阔给他的生日礼物之一,当时就让时载震惊,震惊过后抓着男人的手给自己换。
五月六日,时载二十一岁,再一次跟叔仰阔只差七岁。
这一个生日真是难得,上午一帮朋友来家里给他庆祝——去年生日时载还是不愿让朋友给自己过生日的,如今什么情绪都彻底散开,更在叔仰阔的爱里愈发开朗热情,心中的阳光不断热烈灿烂,跟哥和弟弟性子变了一样,时载也大变样。生日礼物、美味、蛋糕……这些生日中很普通的流程在时载的二十一岁有着格外的意义,对爱有了新的理解,对如何爱人亦更加懂得。宽大的房子里被欢笑声装得很满,这样好的年岁,这样好的庆祝,再没什么贪愿,只愿眼下长久。
下午,四个人去温泉酒店。除了温泉、桑拿,还有水上乐园、飞盘比赛、玻璃滑道、球类运动、书吧、沙滩漫步、篝火晚会等等,叔仰阔、仰云、秦西酣陪着时载玩了个够,自然有些运动叔仰阔只能帮忙拍照,有些活动却是叔仰阔和时载两个人,太放松快乐的美好时光。
——多了秦西酣,竟十分协调,没有新来者的不自在,也没有原本家庭成员的过分招待,好像一起住了许久般,秦西酣跟仰云两个就跟所有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一样,好朋友做客,有时候在沙发上各坐一边比赛玩魔方,有时候对着家里的陶瓷说灵感,有时候又拿着篮球去小区里玩,回来又争着谁先进公共浴室洗澡,消停下来各自给自己的客户回未接电话,时而事业伙伴,时而傻里傻气的青春大男孩,任谁看也不觉其中一人有什么,反而觉得两人以后会很配。
篝火晚会的时候,不认识的人还为时载唱了生日歌。最后,三个人为时载送上了各自的生日礼物,秦西酣送了一辆自行车,让时载跟叔仰阔住小院的时候,可以骑着自行车去农家里买些蔬菜食物。仰云送了一本相册,竟不知是什么时候拍的,除了三个人两个人的,大多是时载自己的照片,从时载还在捡破烂时,那间装满破烂的地下室,到后来卖烧饼、配音,还有在公交车站接弟弟,上课,两个人一起摆摊……是时载一路走来的定格与记载。
等叔仰阔的礼物在远处大屏幕上播放,仰云立即撅着嘴嚷嚷,时载也笑起来——这俩一大一小的生日礼物都是为他“记载”,不过叔仰阔的在仰云看来更胜一筹,气坏啦。
视频总共二十分钟,从时载自己为陶俑、陶小鸟拍的照片开始入题,到他去年四月份卖烧饼时叮叮当当补一个破的搪瓷盆,再到五月份给文物配音,接着是六月份自己在电脑上看各种修复古玩的视频,再是七月份在徎州成人大学上课、八月份在傍晚的春阳广场一边摆摊一边修补着手里的小玩意儿、九月份到圳安大学各种旁听,最后三分之二的画面都是时载在圳安的家里、在街头、在工作室里,低头认真地给一件又一件的陶瓷修复,让它们在手中重有了新的生命。
视频最后是一行字:载写新生、时正春景。
时载心头无比触动,在大家的欢笑声中,用力吻了吻叔仰阔,又抱了下仰云,他一直觉得自己在为他们改写新生,其实他们两个也是一样,且持续不断,为他的幸福不断增温。
他们的眼中,见证了时载方方面面的成长和变化。
在这样的起点和康庄大道上,时载将永不停止自己的爱意,哥和弟弟亦是如此。
心里有爱,就要这样表现出来,才能让彼此更爱,无论是什么样的爱。
所以到了晚上,时载洗完澡光溜溜出来,还没怎么着,见叔仰阔期期艾艾地拿出两件小裙子之后,他先是震惊、大笑,接着是满足、舒坦。一直以来,在这件事上都是时载要、时载先主动先提出,虽然喜欢男人从保守被他逗得失控,知道这人是觉得自己大八岁、总觉得自己主动是欺负他,但时载有时候还是想要叔仰阔能主动按倒他,所以偶尔会故意逗着人说“干.老婆”这样的话。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生日礼物,这一晚,时载太开心了,一遍遍在人耳边“喜欢”“爽”。
生日那晚的小裙子坏了。
昨晚的小裙子还好好的,估计还想着下一次,时载在院子里笑个没完。
见叔仰阔从灶屋里端着饭菜出来,时载等人放下之后,又踮脚亲亲:
“哥,我不仅带了一箱套给你用,还有什么,你猜猜?”
“……猜不到。”
“哈哈哈哈装吧你就!不过跟你想的差一点儿,不是乱七八糟的衣服,是布料啊针线啊,哥不是之前送过我一件自己做的短袖,现在闲下来,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嘿嘿。”
大眼睛笑得坏兮兮,叔仰阔红了下耳朵,把筷子递给他宝贝,让“赶紧吃饭”。
时载却是不放过他,非要问最先想给他做一件什么衣服,叔仰阔沉默片刻,在大狗崽灼灼的视线里吐出三个字“小和尚”,时载顿了下,笑得一屁股坐后面。叔仰阔无奈,赶紧扶起他,总是不明白这些事情非要在嘴上说来说去做什么。
时载笑完了,不再逗人,赶紧好好吃饭。
吃完了饭,时载没先忙着做活儿,把叔仰阔按在一张高凳上,自己跨坐在比凳还坚实的男人双腿上,摸着叔仰阔的下巴,给他刮胡子,男人忙一早上,这一层青茬还没来得及刮:
“哥,我第一次帮你刮胡子的时候,是不是就想亲我啦?”
“……”
“说呗,我想听。”
“……不止。”
顿了下,时载瞬间又大笑起来,弯着眼睛凑在男人通红的耳边“硬.了吧”。
叔仰阔躲闪了下视线,握着他宝贝的手一言不发地继续给自己刮胡子。是腿上人太能闹腾太能逗他,第一面是在怀里乱拱乱咬,接着不是扒他裤子就是摸他……他能怎么办。
想起第一次给男人刮胡子,是在第三天早上,叔仰阔手能动,但没见过这个世界的电动刮胡刀,时载就把男人推到床边坐着,自己也这样坐男人腿上给他刮,结果他被臭和尚硬生生掐着腰推到地上站着,时载当时都被捏疼、被捏不高兴了,给人刮胡子,坐下腿都不行,小气吧啦。
原来是……哈哈哈!
第60章 挺着孕肚伺候 “小混球。”
日子就是这样, 忙完得些闲,闲完了再接着努力,最好的生活就是现在这样, 慌慌张张、忙忙碌碌过后,两个人朝暮相拥,不做什么要紧事, 就是一日三餐,慢慢悠悠。
对于时载的事业来说,这三个月的安静和沉淀也是正好、极好,从去年七月上课到今年五月份, 理论够了, 运来一堆需要修补的瓶瓶罐罐,叔仰阔还给他一些价格昂贵的让他试着来。这三个月过后,时载的工作室就能正式接活了,前两个月已有人来找,他只接了两只便宜的,还没有足够底气去做古玩正品。四月底外出那三天, 是跟纪千奚他们一起去深山的一个老手艺人那里学习感受, 出发之前时载心里就琢磨这三个月了, 做手艺得先在世外静心,才能在闹市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做好每一个活儿。后面的两天, 时载就跑了几处, 最终定在了如今住的农家小院。
越想越觉得幸福,就连两人不同的需求都能在同样的三个月里完成,好运好命。
琐碎的事情交给叔仰阔慢慢去做,这人拼了一年,猛地闲下来肯定不适应, 时载买那些布料不仅仅是让他做不正经的衣服,也是给人打发时间。还有自己买的土黄色小狗崽,六只毛茸茸的小鸡崽,都是让叔仰阔静心养心,能在这种田园生活里不因孕后期的种种不适而心烦。
不过最初的日子,这人总是要抱着他。时载低头敲敲补补,时而忙,时而盯着手里的陶器琢磨,男人从后面一手搂着他,一手不紧不慢地摇着蒲扇,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有时跟他说说手中器物的朝代背景、造型细节等,大多时候静静地看着他忙活,偶尔帮他把脚下试图往瓶子里钻的调皮小狗崽拎开……不用回头去看,时载就知道这人眉眼是多么放松,心里是多么满足舒坦。
他也一样,简直是神仙眷侣般的惬意日子。
山林溪畔凉风阵阵,两人身上的面料光凉,这样抱着一丝都不热,只觉无尽的惬意。
这天上午,时载偏头咬了一口男人刚拿来的西瓜,凉甜无比,他眼睛都眯了起来,吃完一口又凑到男人手边,接连“啊呜”几大口,叔仰阔笑了下,揩去怀里人下巴上的汁水:
“慢些,凉着肚子。”
“我肚子里又没宝宝,不怕!哥少吃些哈,要不咱俩办事的时候,他要闹腾。”
“……琢磨点儿正经的。”
闻言,时载咕咚一下咽掉嘴里的西瓜,哈哈大笑,每次听男人让他正经就想笑。
低头把吃完的西瓜皮给小狗崽时,时载忽然看见一旁的小桌上放着件刚做好的衣服——最近这两天,叔仰阔终于黏够了人,每抱一会儿,就在时载旁边的桌上做会儿衣服,竟真做成了。之前的短袖没什么技术含量,眼下带着一个刺绣小太阳的斜襟衫可就不简单了,虽然刺绣针脚有些歪扭,但整体足见男人的用心,真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不过,也太小了吧!
而且,很正经。
时载又就着男人的手吃了新一块西瓜,猛地明白,含含混混地边吃边说:
“哥、里太过混了吧!”
“……吃完好好说。”
闻言,时载顿时“啧”了下,叔仰阔这两天怎么越发有些当爹的架势,父爱泛滥,肚子里的宝宝还管不着,倒是对他总是东管一句西管一句的,时载乖乖咽下去,才重新拿起衣服看。
他转过头猛地咬了一下男人的嘴唇,瞪着眼睛:
“我等了十来天,没等来你给我做的衣服,倒是给宝宝做上了哈!”
“……乖,明天给老婆做。”
“哼,我吃醋了!超级醋!哄我!”
怀里人又跟地上正摇着尾巴要钻瓶子的狗崽差不多了,叔仰阔轻笑两声,一手拎开狗崽,一手抱住怀里的大狗崽,亲了亲他的大眼睛,犹豫了下,还是坦诚道:
“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总想着望望出来是什么样。”
“……人样儿呗,我总不能怀个陶娃娃放你肚子里吧。”
听罢,叔仰阔将下巴搁在怀里人的头顶笑起来,没忍住,抬起他的脸,亲了一会儿。
时载才重新笑起来,现在差不多是七个月了,就不说叔仰阔,他自己也总趴在男人隆起的孕肚旁边好奇地看看、听听,越发浓烈的孕激素让两人都对腹中宝宝更加期待。
月份还小些时候,两人的眼中自然最先,也更多的是对方,毕竟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眼中的对方才是要陪自己走完一辈子的人,自然更关心,随着宝宝月份变大,自然就要给予它一定程度的关注和爱。对孩子来说,父母之间的爱,和对孩子的爱,都会让它在安稳的环境中更好长大。
吃完了西瓜,时载拉着男人到院里加长版的摇椅上躺下,自己也窝进去:
“哥,咱们跟宝宝说说话,让他知道我们很爱他,很期待他。”
“说什么?”
时载拉长调子“恩”了声,脑子里正在想,忽然眼睛一亮,脑袋往下趴趴,贴在男人隆起的孕肚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望望,我是爸爸,二十一岁零一个月啦,喜欢吃面、吃酸甜的水果……”
还没说完呢,时载猛地抬起脸,瞪着眼睛,臭男人乐什么呢!笑得孕肚微微颤动,里面的宝宝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方才还伸脚踢了时载的嘴巴一下呢!
时载蹿上去咬了一口男人的耳朵,叔仰阔赶紧揉着怀里人的脑袋哄了哄“老婆继续说,哥不笑你了”,但没忍住,又补了句“望望出生之后,老婆不必这么介绍自己”,说着,胸腔又震动两下,时载便又咬了男人一口,臭男人还学会逗自己了,嘿嘿。
重新贴过去,时载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正在里面翻身的宝宝,想了下,继续说:
“今天是芒种,是很好的夏日,是因为你而更好美好的一天。我正趴在你爹爹叔仰阔的肚皮边跟你说话,想说的话有好多好多,但先说一句‘我爱你’吧,你让我知道了爱有更多的样子和表达,让我对生命有了更深的了解和期盼,也让我更加去爱你爹爹。望望,我会爱你到生命终结的那刻,会让你在这世间看见所有美好所有爱,会让你在爱里拥有灿烂的成长,但是你爹爹是跟我一起终结生命的人,是一起提前离开你的人,是在你长大之后彼此相依的人,所以望望,请和我一起开心——我最爱的人是你爹爹叔仰阔,以前我怕你吃醋,想要最爱你,可是我后来才慢慢明白,只有我们更加相爱,你才能在我们的爱里学会爱这一课题,才能坚定热情地爱这个世界。”
“当然啦,我爱他是要他加倍的爱,我爱你却无须你回报什么。你是我们爱的结晶,是我们想要你去延续美好的爱,所以你只用开心、自在长大就好,去好好过你的一生,去好好寻找你的梦,去好好爱你想要爱的人,你是我们的挚爱,也是你自己,更是这个世界为你翻开的新篇章。”
“时已望——今时已望见明朝、明朝正为你灿灿,宝宝,我们很很爱很爱你,等你噢。”
说完,时载再次蹿上去,眼睛亮晶晶的:
“哥,我也帮你跟宝宝说话啦,最后一句唔……”
话未全部出口,时载已被情绪暗涌的男人揽着后脑勺用力吻住。
凉风习习,西瓜清甜萦绕两人唇间心底,爱意从两个胸腔涌进高高隆起的孕肚,调皮的小宝宝一下一下伸着小拳头,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两只手交叠着同它碰了碰拳。
对腹中宝宝的爱,一天比一天具象,叔仰阔愈发爱做小衣服,不仅是衣服,还有小包被小袜子小鞋子,即使家里已经买了许多,时载还是骑着自行车去村里买了软布,让男人在这一针一线上抒发着泛滥的父爱。时载则每天都要跟宝宝说好些话,有时写下来,有时录在手机里,等望望出生之后给他听,两人用不同形式迎接和记录着宝宝的生命——这样的胎教才是无可比拟。
写《迎接望望大干一百天日记》的时候,时载好奇男人有时候在写什么,写完还锁起来,竟是个密码日记本,某天趁叔仰阔睡了之后,时载暴力打开本子——是《永悬不落的小太阳》
第二天一早,时载毫不觉得自己偷看男人隐私,还瞪着眼睛质问“你是后裔吗”,叔仰阔不解,时载便掰扯道“我永远不落,你可不得永远射”,顿了顿,叔仰阔红着耳根改了名字。
时载哈哈大笑,拿过男人为他写的日记本,涂黑的名字底下改成《我的宝贝有些色》,时载当即瞪大了眼睛,臭男人愈发会逗他了,接着把笔递给叔仰阔,逼着他把“有些”改成了“特别”,嘿嘿。翻开里面仔细看了好几晚,啧,内容倒是很符合主题和他的人设。
不过很好,爱的最大表现就是欲啊,更快乐,才更爱嘛。
俩人倒也没有每晚,田园山居,自然是什么时候想要快乐什么时候来,在时载的鼓励和行动言语上的各种撩拨、以及检查一切正常的前提下,男人终于愈发放开自己,后期随着孕激素渐渐增高,荷尔蒙分泌过多,需求也增多,叔仰阔不再总刻意忍着自己。
盛夏炎炎,午后只有蝉一声接一声,连云都懒洋洋打盹。时载在院子里忙完,蹑手蹑脚地进了厢房,他老公正在睡觉,由于高高隆起的孕肚,男人更跟山一样。
天热,叔仰阔大敞着衣衫,仍精壮,肚皮弧度却随着呼吸起伏,腹中崽崽偶尔乱踹一脚。
肚皮靠左的小红痣被宝宝顶起,时载凑过去趴下,手指碰了碰,宝宝竟跟他贴贴,实在有趣。
叔仰阔一睁眼,肚里一个皮的,怀中还有一个,轻笑:
“小混球。”
拨开作乱的小手,叔仰阔呼吸微重,起身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按住身.下的劲腰收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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