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虫族(四) “我的雌君,叫阿诺德。”……
在开始学习之前, 培训基地需要先对犯错的雌虫进行惩罚,让他们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这也是之前克莱恩说培训表会在两个小时候后发给雄虫的原因。毕竟, 雄虫不需要知道雌虫的受罚过程, 这会让他们感到厌烦。
而在这里学习的雌虫, 无一不是没有履行好自己作为雄虫伴侣的职责。或许是弄洒了雄虫要喝的水, 或许是打扰了雄虫的美梦, 又或许是像阿诺德一样, 做了不符合雄虫口味的食物……
总之, 理由千奇百怪, 只要雄虫不满意了, 都有可能会被送到这里。
这里说是培训基地,可实际上和军部关押犯人的监狱也差不了多少。雌虫是天生的战斗机器,哪怕被雄虫戴上了精神力抑制颈环, 也仍然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所以为了防止他们打架互殴,每只被关进来的虫都有属于自己的单人牢笼。
只不过这些牢笼只有半平米大小, 虫在里面刚好只能站着, 就算是想躺下来休息都做不到。而这也是对犯错雌虫的惩罚之一。
阿诺德这一路上已经看了太多被关了许久的雌虫, 他们曾经或许都是战场上厮杀敌军的战士,如今却被关在这狭小的牢笼里, 一个个都被折磨得精神萎靡,眼中都失去了对生的渴望和对未来的向往。
克莱恩注意到阿诺德的目光, 满怀恶意地为他解释道:“我们这的宗旨就是训练出最适合服侍雄虫的雌虫, 你看到的这些虫都是犯了大错被关进来的,只要他们好好改造学习,相信总有一天会感动自己的雄主的。”
阿诺德垂下了眼睛, 没有搭话。
感动雄虫吗?雄虫是会被这么轻易感动的生物吗?
如果雄虫这么轻易就被感动了,那这里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雌虫?
克莱恩把阿诺德带到了惩罚室,这里和雄虫的惩戒室也没有太大区别,如果硬要找出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地方更大,工具更多,血腥味更重罢了。
压着阿诺德的两只军雌即便看过很多次也依旧适应不了,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他们无力改变,只能顺从。即使他们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未来有一天,或许也会成为在这里被惩罚的一员。
“阿诺德少将,对不住了。”其中一只军雌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还是脱掉阿诺德上半身的衣服,将他的双手吊了起来。
被吊起来的高度正好能够让雌虫的脚尖碰到地面,却又不足以让他们能够支撑整个身体,全身的重量全都靠双臂撑着,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惩罚。
两只军雌退下,克莱恩特意在墙上挑选了一根用鳞甲兽的兽皮做的鞭子,将鞭子在一种能够加剧疼痛的药水里过了一遍,走到阿诺德面前。
“阿诺德少将,其实我也不想的。”嘴上说着不想,克莱恩眼睛里却全是兴奋,“只是你实在不是一位合格的雌君,我只能替你的雄主好好教导你了。”
阿诺德面色平静,毫无惧色地看着克莱恩。
系统维持着自己溜圆的身体,苦涩地蹲在艾铭斯的肩膀上。它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只能当一只安静的吉祥物。
是的,在离开了陈叙后,再也没有人会把它当成无所不能的高贵系统,它只能在艾铭斯的肩膀上充当吉祥物。
艾铭斯还威胁它说,如果它敢从他眼前消失,他就会把它直接关机。
这个可恶的人类竟然真的找到了它的关机键在哪!!!
它想回家QAQ!!!
但此时的它还是要乖乖地为艾铭斯指路。
【看到那只雌虫左边的那扇门了吗?打开,进去,一直往前走,然后在第二个路口左拐,三十米后打开左手边的那扇门下去左拐,五十米后你会看到一个斜坡,从斜坡下去,再往前走十米,右拐,二十米后左拐,十米后再右拐,阿诺德就在尽头的那扇门里。】
虽然系统丢失了艾铭斯和阿诺德的资料,但它到底是高维界面制造出来的,不过一天时间就已经连接上了这个星球的数据网。可以说它现在就是这个星球上的最无敌的百科全书,不管是什么它都知道。
想到这系统竟然还有些小骄傲,不停地在内心想着快来夸我。
艾铭斯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肩膀上的小白球,冷笑了一声。
系统身体一僵,瞬间清空“大脑”。
系统:QAQ招谁惹谁了我?
前台雌虫注意到门口有虫,连忙抬头看去,却见一只俊美的黑发雄虫就这样旁若无虫地走了进来。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这里几乎不会有雄虫过来,结果他刚准备呵斥这只“不知好歹的雌虫”,就见“雌虫”略一转头,露出脖子后面的暗黑色虫纹,顿时神色一僵,整只虫都惊得蹭一下站了起来。
“雄虫!”
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却因为鲜少见到雄虫,还是这么好看的雄虫,再加上自己刚刚的无礼表现,脸色顿时一阵白一阵红,竟是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位阁下,请,请问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完雌虫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雄虫过来这里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家里的雌虫不听话了需要教训,总不能是过来接虫的。
只是雄虫不仅亲自过来,身后还没有带雌虫,委实是有点奇怪了。
但他没敢多想,连忙讨好地道:“阁下,如果您家里的雌虫也需要来我们这学习的话,您可以直接在星网上下单,我们会有专虫去您家里接虫的,您不需要亲自……”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雄虫打断了。
“我来接虫。”
艾铭斯扔下这么句话,便没再管这只雌虫,直接往系统说的那扇门走了过去。
雌虫呆呆地看着艾铭斯的背影,一直到艾铭斯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雌虫才终于回过神来,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神情呆愣地道:“我不是在梦游吧?”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雄虫说过来接虫?
艾铭斯刚一进门,雌虫们瞬间就察觉到了,一只只的纷纷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虫敢闯进来,结果看到是雄虫,顿时惊呆了下巴。
有些坐办公室的虫都没怎么见过雄虫,一见到艾铭斯就呆在原地走不动路了,更有甚者,竟是直接喷了鼻血,然后被其他虫给死死按了回去,空下来的位置又很快被补上。
“竟然是雄虫!怎么会有雄虫来这种地方?”
“虫神在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英俊的雄虫。”
“也不知道雄虫能不能看到我,就算是让我做他的雌侍我也是愿意的!”
“想什么呢你,这么好看的雄虫肯定早就有一堆雌侍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雌虫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悄悄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雄虫,却又没有一只虫敢上前拦住雄虫。
艾铭斯在这里如入无虫之境。
雄虫的突然来访很快惊动到了高层领导,克莱恩刚清洗完鞭子上的血迹,就听到有虫汇报说基地里来了只雄虫,顿时心里一惊,连忙换了衣服就上去了。
怎么会有雄虫来这里?不知为何,他直觉有些不对劲。
“你去查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对身边的虫说道。
艾铭斯看着前面迎上来的棕发雌虫,微微皱起了眉。
系统很快就在星网上找到了雌虫的资料,在一旁暗戳戳地告状。
【宿主,就是这只雌虫把阿诺德带走的!】
艾铭斯眯了眯眼。他在雌虫身上闻到了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阁下。”克莱恩见来的真是雄虫,停下脚步,右手抚肩,向雄虫行礼,“阁下突然来访,基地照顾不周,还望阁下能够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我请您去办公室里喝一杯茶。”
很敷衍的一句话,如果是普通雄虫可能就真的被带跑了。
可艾铭斯不是。
艾铭斯没有说话,他在打量着这只雌虫。
克莱恩见状也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这让克莱恩心里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直觉这只雄虫和其他的雄虫似乎不太一样,有些来者不善。
一只雄虫,单独来他们这里就已经很奇怪了。
如果是想让自家雌虫过来学习的话,为什么要亲自过来?可如果是来这里接受训雌虫回去的话,先不说从来没有雄虫这么干过,就这只雄虫的这个长相,克莱恩只要见了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可他对雄虫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压根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只雌虫的雄主。
“克莱恩?”雄虫终于开口了。
雄虫的声音很好听,克莱恩却听得心中一跳,“是的,阁下。”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竟然在一只雄虫面前感到了压力。
克莱恩又换了种说法,更加恭敬地问道:“阁下如果不想喝茶的话,基地里还有上个星期刚到的咖啡豆,味道也很是香醇,相信您会喜欢的。”
艾铭斯静静地等克莱恩说完,突然笑了。他上前一步看着克莱恩,抬手按在克莱恩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他们没有告诉你,我是来接我的雌虫的吗?”
克莱恩双眼瞬间睁大,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肩膀上便传来一阵剧痛。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只雄虫,却又不敢躲开,只能死死咬着牙,不停地在脑海中思考这到底是哪家雄虫,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这简直就超出了他对雄虫的认知!
想到这克莱恩浑身一震,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惊恐。
难道说这只雄虫是……
“难道没有说吗?”艾铭斯故作疑惑地皱起眉。
克莱恩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哦,我知道了。”艾铭斯又笑了起来,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张脸,如今在克莱恩眼里却有如魔鬼。
艾铭斯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忘了跟他们说我家雌君的名字了。”
“咔嚓”
克莱恩痛得目眦欲裂,右手手臂竟是直接垂了下去。艾铭斯松开手,疼痛让克莱恩再也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往旁边倒去。
“阁下您——!”
艾铭斯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雌虫,轻笑着道:“我的雌君,叫阿诺德。”
看着阿诺德新伤叠着旧伤的残破身体,军雌不忍地撇开了头。
“阿诺德少将,其实您可以稍微服一下软。”
趁着克莱恩不在,军雌这才敢这么劝阿诺德。
另一只军雌也劝道:“克莱恩主官最讨厌别虫忤逆自己,您要是愿意服个软……最起码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说罢他将清洗用的血水倒掉,又重新打了一盆水。
军雌说的这些其实阿诺德都知道。在这之前,他也有和克莱恩打过交道,只是他一直都不满克莱恩的为虫处事,仅有的那几次接触也没给克莱恩好脸色,所以他也明白如今的克莱恩就是在公报私仇。
但这些事他没必要和别虫说,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是一盆血水被倒掉。
相比于雄虫毫无章法的鞭打,军雌出身的克莱恩显然要更加专业,每一下都挑他身上最敏感脆弱的部位鞭打。特别是他胸口上那道被雄虫打伤的,刚好没多久的伤口,更是受到了克莱恩的重点关照。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高强度的鞭打下,阿诺德硬是一声不吭,气得克莱恩差点把鞭子都给抽断。如果不是害怕把阿诺德打残了雄虫会找自己麻烦,克莱恩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
“少将,现在您需要……”军雌心下叹了口气,虽然不忍,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好,不然到时候受罚的就是他了。
阿诺德明白这些,也不想为难他们,主动伸出双手,让他们将自己拷起来,然后跟在雌虫身后,去了另一间惩罚室。
惩罚室里摆放着一个个胶囊状的治疗舱,可这些治疗舱里装着的并不是平时用来加速伤口愈合的药剂,恰恰相反,这些药剂是专门针对雌虫研发,可以延缓他们身上伤口愈合的速度。
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雌,即便被戴上了精神力抑制颈环,可他强大的□□仍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愈合伤口,这也违背了他来这里接受惩罚的目的。
阿诺德面不改色地躺在治疗舱里,随着外面军雌按下启动开关,淡蓝色的透明药剂缓缓释放,很快将他整只虫都淹没在里面。
阿诺德闭上了双眼。
他听到军雌模糊的声音。
“您暂且忍忍,说不定您的雄主很快就会来把您接走呢?”
他的雄主吗?
阿诺德内心苦笑。
他的雄主,怕是巴不得他在这里多受点苦。
第32章 虫族(五) 看,它的宿主这么强!……
雄虫正坐在基地会客厅的沙发上, 雌虫们纷纷围在门口,你推我挤,就为了能从门缝里多看一眼这只英俊强大的雄虫。
刚刚雄虫把克莱恩肩胛骨捏碎的样子他们可都是看到了, 要知道克莱恩上官可是一只S级的雌虫, 骨骼的硬度可堪比钢筋!而这只雄虫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给捏碎了!
力气之大, 让虫又是害怕又是崇拜!
会客厅是在基地建立之初就为雄虫准备的地方, 只是雄虫数量太过稀少, 再加上很少会有雄虫过来, 所以这间会客厅也就一直空置了下来。毫不夸张地说, 艾铭斯是这间会客厅里的第一位客虫。
克莱恩垂着被艾铭斯捏碎的右臂, 强忍着疼痛, 用左手为艾铭斯倒了杯茶,“阁下,您请喝茶。”
他恭敬地看着艾铭斯, 再也没了之前轻慢的态度, 不仅是因为他雄虫的身份,更因为他有能徒手捏碎自己肩胛骨的强大力量。
虫族一直是一个崇尚强者的种族。
艾铭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端起茶杯, 并没有去喝这杯茶, “阿诺德呢?”
克莱恩心里一紧,强颜欢笑, “我已经让虫去接阿诺德少将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克莱恩摸不准这只雄虫的心思, 在他看来, 雄虫都是一群没有脑子,只会打骂雌虫的废物,可艾铭斯明显不是。
“阁下能亲自过来接阿诺德, 那真的是阿诺德的荣幸了。”
他在试探这只雄虫。
艾铭斯只一听便明白了克莱恩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轻转动着指尖的茶杯,“哦?为什么这么说?”
也许是刚刚艾铭斯笑着捏碎他骨头的样子太过深入虫心,克莱恩的脸色不免变得难看起来,他垂下眼,对艾铭斯道:“在这里,从来没有雄虫会亲自过来接雌虫回家。”
往往都是由他们带过来,再由他们送回去。只是能回去的只有少部分,大部分雌虫都永远地留在了这。
毕竟雄虫花心好色,纳了新的雌侍就忘了其他虫也是常有的。
艾铭斯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上一世他一直都活在仇恨中,从来都没有去好好地了解过这个种族,知道的只有和阿诺德有关的一些事情。
他放下茶杯,仰靠在座位上,闭上眼,右手指尖轻轻敲着扶手,“所以,我是第一个?”
克莱恩恭敬地道:“您是第一个。”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克莱恩连忙对艾铭斯道:“阁下,是阿诺德少将。”
艾铭斯扫了眼克莱恩,克莱恩立刻心领神会,高声喊道:“快进来!”
精致的厚重木门被缓缓推开,随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跟着飘了进来。
虫族是天生的战斗种族,他们不畏死亡,不惧鲜血,所以就算血腥味再浓,他们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只有艾铭斯,胃里一阵翻涌。
来虫就是那只一直守在阿诺德身边的军雌。
军雌在听说阿诺德的雄主过来时已经很惊讶了,现在见到阿诺德的雄主竟然是这样英俊的一只雄虫,就更惊讶了。不过想到阿诺德就是被这只雄虫无情地丢到了这个地方,心中对雄虫的那一丝欣赏又瞬间消失殆尽。
他弯下腰,向雄虫行礼,“尊敬的雄虫阁下。”又转向克莱恩,“克莱恩主官,阿诺德已经带到了。”
艾铭斯看向军雌身后跪着的雌虫,指尖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会客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克莱恩在一旁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对面的雄虫,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左边的肩胛骨也给捏碎了。
“阁下。”克莱恩看了眼浑身是伤的阿诺德,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您是现在就要带阿诺德少将回去吗?”
他不否认自己确实是有私心,想趁机好好整一下阿诺德,可他最多也就是让阿诺德多吃了一些苦头,惩罚过程绝对是按照规章制度来的,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
他又看向艾铭斯,却无法从雄虫脸上看出哪怕一丝情绪,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惊讶了起来,没想到这只雄虫不仅能打,就连情绪都能收敛得这么好,甚至不比军部的那些军雌差。这让他心中更加敬畏起来,不敢再有多余的心思。
“哒”、“哒”、“哒”
片刻后,艾铭斯继续敲起了扶手,敲击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也让克莱恩缓缓松了口气。
“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雌虫的吗?”雄虫突然开口说道。
艾铭斯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情绪,眼中甚至连一丝心疼或者是怜悯都没有,看向阿诺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团垃圾,没有一点感情。
克莱恩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对艾铭斯道:“阁下,这是基地的正常规章制度,如果您感兴趣,我现在就可以让虫找给您看。”
虫族的所谓“制度”,基本上就是100条里面有99条都写着怎么惩罚雌虫,而剩下来的1条,则写着雄虫应享受到的各种福利。当然,关于这点还有一本专门的律法去讲雄虫的福利待遇的。
艾铭斯勾起唇,轻声笑了起来。
克莱恩听到笑声,只觉得右肩的疼痛更剧烈了,就连左肩也开始隐隐发痛。他看了眼沉默地跪在地上的阿诺德,突然生出一种名为同情的情绪。
嫁给这样的雄虫,也实在是太提心吊胆了点。
阿诺德不知道克莱恩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艾铭斯在想什么,他只听到克莱恩说的那句,“带阿诺德少将回去”,然后大脑就开始转不动了。
回去?雄虫?雄虫带他回去?
明明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怎么合起来他就听不懂了呢?
雄虫要带他回去?
从这个雌虫培训基地,带他这只犯了错的雌虫回去?还是亲自过来接他回去?
阿诺德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已经疼晕过去了,不然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离谱的幻觉?
他的大脑现在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滞涩得像是在卡壳,他甚至都忘了雌虫不能在公众场合下直视自己的雄主,只呆呆地看着雄虫,大脑一片空白。
雄虫,亲自来接他回去?
雄虫,竟然亲自接他回去!
一直到跟着雄虫上了回去的飞艇,阿诺德才终于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猛地看向雄虫。
“雄主……”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双眼却十分明亮,“您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阿诺德刻意把最后一个字换成了“家”,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雄虫的回答。
艾铭斯设置好自动巡航,坐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对,接你回家。”
阿诺德就这样看着艾铭斯,缓缓睁大眼睛,然后像是在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非常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回家。”
刚刚的动作让阿诺德身上伤口又崩开来了,就连衣服都被染成了猩红色。
血腥味太重,艾铭斯不适地皱起了眉,“离我远点。”
阿诺德愣了下,第一次,没有半分不情愿地,走到离艾铭斯最远的一个角落跪了下来,“是,雄主。”
可飞艇里空间太小,即便阿诺德已经走到离艾铭斯最远的地方,艾铭斯还是被这股味道给熏得胃里犯恶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把这一笔账又记在了克莱恩头上。
阿诺德跪在角落,死死盯着斜对面的雄虫,那双总是弥漫着冰冷气息的深蓝色眼瞳,如今却如星火燎原般,越烧越猛。
与此同时,已经许久没有大事发生的星网突然有个帖子爆了。
[惊!雄虫徒手捏碎克莱恩上官肩胛骨!]
1L:楼主是在雌虫培训基地上班的,今天楼主上班的时候见到了一只好帅的雌虫!竟然徒手捏碎了克莱恩上官的肩胛骨!!!!!虫神再上,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的雄虫!!
2L:我没看错吧?雄虫?克莱恩?要编故事也编的像点吧?雄虫能做什么?别是克莱恩自己色迷心窍捏碎自己的肩胛骨哄雄虫开心吧?
3L:我觉得也是,雄虫那可都是娇生惯养的,就连一桶水都提不动,怎么可能有力气捏碎雌虫的肩膀?而且那可是克莱恩,一只S级雌虫,他的肩胛骨是那么好捏碎的?
5L:大家都早点散了吧,我看这楼主就是过来骗流量的,大家别理他,让这个帖子沉下去。
8L:楼上说得对,这种帖子每个星期都要来一个,我都已经看腻了,摆脱你们起号的能不能不要再取这种哗众取宠的标题了啊?
可很快,发帖的楼主回复了。
10L(楼主):我发誓!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们等等,等我偷偷调一下监控视频给你们看!
11L:好啊我等着,网友的眼睛可是火眼金睛,你别想用假视频骗我们。
17L:快点快点,怎么等半天了视频还没有发出来?别是真来骗流量的吧?
26L(楼主):你们别急,克莱恩现在还在办公室,等他一会儿去医务室了我就去给你们调视频!
这句话说得有鼻子有眼,成功地激起了网友的好奇心,纷纷开始在帖子里留言回复,蹲守楼主说的所谓视频。于是这个帖子也很快被顶了上去,更多的虫看到后都好奇地点了进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知道雄虫可都是稍微碰一下都会疼的玻璃宝宝,平时都被雌虫好好地保护在家里,又怎么可能会去培训基地那种地方?更别说还捏碎克莱恩的肩胛骨,就算是一个D级雌虫的肩胛骨,也不是一只雄虫可以随意捏碎的。
但这个社会上雄虫太过稀少,许多雌虫一直到被精神力撑到爆体而亡也没有见过雄虫,所以即便标题太过虚假,但只要是和雄虫有关的帖子,都会很快冲上热搜。
越来越多的虫看到点了进来。
158L:楼主呢?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267L:我看就是骗虫吸流量的,溜了溜了。
689L:多帅的雄虫?有我家雄主帅吗?快点发出来看看!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楼主终于更新了。
6075L(楼主):天呐!没想到这么多虫都在等我,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基地管理太过严格,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拿到视频。
6097L:快点快点,别废话,放视频!
楼主很快上传了视频。
等候在帖子里的上万只雌虫,都在同一时间点开了这条视频。
视频确实是在雌虫培训基地拍的,视频里的那只雌虫也确实是克莱恩。在克莱恩对面,是一只穿着浅蓝色休闲装的黑发雄虫,只是视频看不到雄虫在正面,但从后面也能看出他身高腿长,甚至和克莱恩这个S级雌虫一样高了!
只见这只雄虫突然靠近克莱恩,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侧头正在和克莱恩说些什么。紧接着,克莱恩面色瞬间扭曲,整只虫身体都紧紧地绷了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雄虫似乎又和他说了些什么,克莱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雄虫松开了手,克莱恩的肩膀也像没有骨头一样瞬间软了下来。
从视频里能看到,克莱恩肩胛骨那块,竟是被雄虫捏出了很明显的凹陷!
而通过专业虫的鉴定,这个视频没有半点造假可能,而视频里的棕发雌虫,也的的确确是克莱恩本虫,不是他虫假扮。
瞬间,全网一片哗然,就连帖子一时间都没虫回复了。大家都被这只不知名雄虫的表现给震惊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楼主似乎是猜到了大家的反应,又爆出了一个惊天大料。
14584L(楼主):你们猜,这只雄虫为什么会来雌虫培训基地?
14625L(楼主):告诉你们,他亲口和克莱恩说,他是来接他的雌虫回家的。
如果说之前雄虫徒手捏碎雌虫肩胛骨的视频已经够让虫震惊了,那么后面这个,雄虫这么做是为了接自己的雌虫回家这件事,那真的是让虫无法相信了。
怎么会有雄虫亲自去接雌虫回家?
这雄虫怕不是雌虫假冒的吧?
当然,星网上的这些事情艾铭斯和阿诺德都不知道。只有系统暗戳戳地观察着这个帖子,一时间又是欣慰又是与有荣焉。
看,它的宿主这么强!
浑然忘了自己被艾铭斯威逼利诱还差点关机的事情了。
“跟我过来。”阿诺德刚关上门,就听到雄虫在喊自己,他连忙跟了上去,又突然想起雄虫说让他离自己远点,停下了脚步,远远地跟在后面。
艾铭斯上了楼,回头看了眼还在楼下的阿诺德,微微蹙眉,“愣着做什么?”
阿诺德浑身一震,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艾铭斯把雌虫带到了浴室,拿起花洒试了下水温,转头看向雌虫,“过来。”
阿诺德看着雄虫手上的花洒,瞬间想起之前在星网上看到的帖,脸色发白,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33章 虫族(六) “把衣服脱了。”雄虫的声……
“雄主, 求您……”阿诺德面色惨白地看着雄虫。
这种责罚太过残酷,严重的甚至能让雌虫肠穿肚烂,即便是阿诺德这样的军雌也实在是难以承受。他愿意接受雄虫给予他的任何惩罚, 但这个……
想到这里阿诺德又忍不住地浑身一阵颤抖。
艾铭斯看着突然面如死灰的雌虫, 眼中透出一丝不解, 但雌虫身上的味道实在是让他反胃。
“过来。”他冷声道, 见阿诺德还想挣扎, 又皱眉补充了一句,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阿诺德浑身一震, 绝望地看向雄虫。他终于明白了, 雄虫并非是不想惩罚他, 只是培训基地的惩罚太过轻松,他想用更加残酷的刑罚来折磨自己。
“是……雄主。”阿诺德惨白着脸,爬到雄虫面前。
“把衣服脱了。”雄虫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阿诺德颤抖着手, 将衣服全部脱下, 赤条条地跪在雄虫面前。然后,弯下腰, 双手撑在地上, 摆出一个十分羞耻的姿势。
这本是雌虫主动向雄虫求欢的姿势, 可如今却只是为了方便雄虫更好地凌虐自己。
阿诺德绝望地闭上眼,只希望雄虫能够稍微怜悯他一点, 不要真的把他给弄到肠穿肚烂。
“原来你喜欢这样?”他听到雄虫说。
紧接着,一道微烫的水流便洒在了他的身上。
上一世艾铭斯就觉得阿诺德有点什么怪癖, 只是他那时候对这只雌虫并不是很感兴趣, 也就没有太过关注。可重生后通过和阿诺德的这几次接触,他便更加确定阿诺德确实是有一些怪癖在身上的。
就比如说洗澡,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哦不, 有虫,会摆出这种姿势。
艾铭斯看着阿诺德浑圆挺翘的臀部,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尊重阿诺德的癖好,将花洒对准中心。
“唔……”
那个部位本就是雌虫最敏感的地方,再加上水温又是比较热的那种,刺激得阿诺德忍不住叫出声来。
强烈的刺激让阿诺德非常想现在就爬走躲开,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硬是咬紧了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去对抗自己的本能。
他没想到,雄虫的惩罚竟然是这样的。
看着中间那个一张一缩的地方,艾铭斯突然间就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一直以来都对阿诺德产生了误解。
艾铭斯摸了摸下巴,将水流又调大了点。
更加猛烈的水流冲击着阿诺德,他再也忍不住,双臂失去力气,整个上半身都颤抖地趴在地上,喉咙里也是再也控制不住地发出喘息。
于是,艾铭斯更加确信,阿诺德就是喜欢这样。
阿诺德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久到就连雄虫出去了都没发现,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才恍然惊觉浴室里只剩下自己一只虫。
他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又看向被雄虫用手拿过的,现在好好挂在墙上的花洒,脸色一阵百一阵红。
刚刚的动作让他肌肉也跟着收紧,于是一股诡异的麻痒感又让他没忍住叫出声来,他往下看了眼,又迅速把头抬起来,暗恨自己竟然在雄虫面前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
再联想到之前对雄虫的恶意揣测,阿诺德更是后悔万分。作为雌君,他怎么能这样不信任自己的雄主?
这实在是太不该了!即便雄虫要责罚他也是应该的。
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既然被雄虫接回来了,那么就要履行好雌君的责任……就比如说,协助雄虫准备晚餐。
只是雄虫并不喜欢吃他做的食物,这让阿诺德感觉很挫败。
艾铭斯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摸了摸下巴,再一次陷入沉思。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两天是不是吃得有点多,不然为什么昨天早上还满满当当的冰箱,现在竟然空了?
他不过就是在给自己做饭的时候,顺带按照雌虫的饭量,给阿诺德也做了一份。
江安恍然大悟,一定不是自己吃太多了,是他的雌君吃太多了。
“系统。”他突然喊了一声。
一直安安静静蹲坐在艾铭斯肩膀上尽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系统冷不丁被喊,瞬间精神抖擞,殷勤地服务了起来。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生活就像xx,既然你无法改变,那不如直接躺平。系统如是说道。
艾铭斯瞥了眼系统,轻笑一声,问道:“这里该怎么买菜?”
以前一直都是机器虫管家买的,后来艾铭斯才知道,这个机器虫管家里被虫装了监控芯片,所以在重生回来的当天,他就找了个机会,把管家弄坏给丢了出去。至于新的他也不打算买,谁知道会不会又有虫在里面放一些不该放的东西。
系统:……
【您可以将您需要购买的食材告诉我,我会直接在星网上帮您下单,会有专虫为您送货上门。】
艾铭斯:“那以后你就负责帮我买菜。”
系统:……
好的,它已经从吉祥物沦为买菜机器人了。
【好的呢,亲爱的宿主^-^】
在嫁给艾铭斯之前,阿诺德从未想过自己的厨艺竟然如此之差。
曾经在学校里不管做什么食物都被老师和同学夸奖的阿诺德,如今却只能跟在雄虫身边打下手。他看着雄虫精准地将肉块一分为二,然后再切成大小形状相等的长条,放进油锅里,煎成金黄香酥的肉条,闭了闭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这样精湛的刀工,即便是学校里最优秀的老师也做不到。
阿诺德的世界观有些崩塌。
“张嘴。”雄虫的声音突然响起。
阿诺德下意识张开嘴,刚炸好的肉条便被雄虫塞进了嘴里。
“如何?”雄虫问他。
阿诺德机械地咽下口中的肉条,呆呆地回道:“很好吃。”
艾铭斯挑挑眉,狐疑地看向阿诺德。
这只雌虫的味觉怕是有什么问题,他都还没放调味料,只是想让雌虫试一下有没有熟,结果雌虫嚼都不嚼就直接咽下去,还跟他说好吃?
真是一只奇怪的雌虫。
雄虫吃饭的时候雌虫是没资格上桌的,他们往往只能站在一旁服侍,等雄虫吃好了,才能去吃雄虫吃剩的残羹剩饭。可如果他们没服侍好雄虫,让雄虫不高兴了,就连这残羹剩饭,他们也没有机会吃。
于是在艾铭斯用完餐回了房后,阿诺德才终于能够吃上自己今天的第一顿食物。
雌虫修复身体是需要能量的,阿诺德本就受了伤,又在培训基地里挨了一顿鞭子,再加上泡的阻碍身体修复的药液,这么一天下来,他早已饿得头晕眼花。要不是他是从军队里出来的,怕是在浴室里的那会儿就已经受不住晕过去了。
再三确认雄虫把房门关好后,阿诺德这才拿起雄虫刚吃剩下的食物,风卷残云般吃进了肚子里。
虫神在上,他阿诺德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晚上,艾铭斯让系统将收集到的虫族资料传到他的光脑上,慢慢翻看了起来。
其实艾铭斯本来是想直接去搜索系统数据的,却遭到了系统的强烈拒绝,并扬言说要是他再去翻自己的数据,它就算被关机也……不要再做他的吉祥物。终于成功让艾铭斯妥协了一次。
相比于蓝星,虫族的历史并没有那么复杂,千万年下来,除了科技在进步,他们的社会结构和生命形态几乎没什么变化。
只是……
“为什么这段时期的资料没有了?”艾铭斯看到数据库里竟然缺失了一部分资料。
系统:我母鸡啊……
它只能链接到星网上能查到的资料,而那些没有被上传到星网上的,它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艾铭斯皱眉摸了摸下巴。
如果连系统都查不到,那这段缺失的,被虫为刻意抹去的历史,应该就是虫族极力想掩藏的事情。
到底会是什么呢?和他们去劫掠蓝星有关吗?可虫族就算是去劫掠蓝星,又为什么要把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都给杀死,甚至还要毁掉这颗星球呢?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艾铭斯看完资料,闭目思考了许久,既然他现在重生回来了,必然不能再走上一世的老路。但蓝星的仇要报,阿诺德这只虫他也要,如何在复仇和虫之间进行平衡和选择,成了他现在最大的难题。
阿诺德,阿诺德……
艾铭斯从不否认,自己对这只虫的感情有些复杂。
他睁开眼,看向跪在地上的雌虫,冷声道:“说。”
如果可以,阿诺德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打扰雄虫,可重回军部的申请表明早就要交上去了,而这也是他唯一一次能重新回到军部上班的机会。过了这次,除非是雄虫亲自去军部签字,否则他就只能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雌虫一样,终其一生都要困在这间屋子里。
“雄主。”想到雄虫这两天的改变,阿诺德的胆子也大了点,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道,“雄主,明天就是提交申请表的最后一天了……”
可雄虫听了这话却没有一点反应,依旧淡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他还能说出什么理由来。这让阿诺德又紧张起来,但他不想这辈子都只能做一只只会伺候雄虫的虫,他的梦想是上战场,去杀敌,能够自由地翱翔在这片蓝天之上。
这是雌虫的天性,是他们刻在基因里的骄傲。
“过了明天,军部就不再接收我的申请表,我也……没有办法再回去工作了。”阿诺德硬着头皮说道。
雄虫没有说话,在阿诺德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雄主,我——”
“阿诺德,你很想回军部吗?”雄虫打断了他的话
阿诺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下,随后坚定地答道:“是的,雄主。我想回军部。”
阿诺德的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用力绷了起来,被药水浸泡过的伤口再一次崩开,鲜血染红了衣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空气中。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依旧笔挺地跪在雄虫面前,眼神执着。好像只要雄虫不答应,他就能一直在这里跪到死。
阿诺德在来之前机已经想过了,自己今天问出这句话,最好的结果自然是雄虫答应在申请表上签字,放他回军部,稍微差一点的,也就是将他的申请表驳回。而最差的,就是他惹怒了雄虫,再一次被雄虫关进那间暗无天日的惩戒室里……说不定再也没有被放出来的机会。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重复了一遍:“雄主,我想回军部,还请您帮我在申请表上签字。”——
作者有话说:以后攻就叫艾铭斯啦~[星星眼]
第34章 虫族(七) 精神力暴动
可阿诺德没有想到的是, 雄虫似乎并没有生气,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对他说:“滚。”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上一团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的垃圾, 让阿诺德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
“是……雄主。”他垂下眼, 心中苦笑, 暗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果然还是想多了, 雄虫是不会让他回军部的, 没有哪一只雄虫愿意让雌虫压自己一头。
在嫁给雄虫的第三十天早上, 阿诺德的精神力抑制颈环, 失效了。
最开始感觉不对劲, 是他明明昨天才泡了延缓伤口愈合的药水,结果今天早上身上的新伤包括旧伤就全都愈合了,甚至就连疤痕都淡了不少。当时阿诺德没有细想, 只以为是雄虫来得及时, 药水还没有发挥作用,再加上自己昨晚吃了很多食物, 加速了伤口的恢复。
第二次发现不对劲, 是阿诺德出门丢垃圾, 抬手抓住向他飞过来的光脑时——在戴上这个颈环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快的反应速度了。
但他没来得及去想, 就发现了藏在暗处的雌虫。
向他丢光脑的虫叫尤尔,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副将。
尤尔比阿诺德小几岁, 刚从军校毕业, 一心只想着上阵杀敌,虽然出身贵族,但对阿诺德这种没有身份背景, 全靠自己的努力走到这一步的虫很有好感,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当个小跟班。
阿诺德也很喜欢尤尔。
他朝尤尔露出了自嫁给雄虫后的第一个笑,“尤尔。”
雄虫住的这片区域是政府专门分发给成年雄虫的,艾铭斯刚过来虫族时是一个黑户,什么都没有,自然而然地就被分到了这边。相比于那些大价钱买的高档住宅,这里的安保相对来说要弱上很多,虫员流动也会相对复杂一些。
阿诺德也没想到尤尔会专门来这里找自己,刚高兴没多久,又担忧了起来,“是不是军部出什么事了?”
尤尔没想到阿诺德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来意,摸了摸脑袋,尴尬地道:“少将您猜到了啊?”
阿诺德又笑了笑,将手上的光脑在尤尔面前晃了晃,“这是我刚晋升少将时军部发的光脑,如果没事,你是不会专门过来一趟给我送这个的。”
闻言尤尔不满地皱起了眉,“难道我就不能是专门过来看您的吗?我们可是有整整一个月没见面了诶!”
阿诺德依旧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尤尔在他的笑容下败下阵来,摆了摆手,满脸不情愿地道:“好啦好啦,我这次过来确实军团长让我来找您的,但是我想见您也是真的!只是最近军部比较忙,一直都抽不出空过来……”
阿诺德相信尤尔是真的想自己,但现在的他更担心军部的事情。他现在能不能回军部都是个未知数,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军团长是不会让尤尔过来找自己的。
他正色道:“好了,跟我说说军部到底出了什么事吧。”
见阿诺德严肃起来,尤尔也收敛了笑,站直身体,向阿诺德敬了个军礼,他对阿诺德说:“少将,是蜂巢,蜂巢袭击了我军驻扎在边境的营地。”
蜂巢?
阿诺德闻言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蜂巢是宇宙中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族群,和其他种族为了保护家园而战斗不一样,它们以吞噬和残害其他星球的生灵作为自己唯一的繁衍方式。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可以说是非常恶劣也非常惹虫厌恶的族群了。
多年来虫族一直有在和蜂巢战斗,为此牺牲的军雌更是数不胜数,算得上是世仇。所以阿诺德在听到说是驻边的虫族被蜂巢袭击时眼中充满了仇恨。
“距离上一次蜂巢袭击才过了五十年,为什么这次它们会这么快?”阿诺德问道。
对于这点尤尔也不太清楚,他只是收到通知来告诉阿诺德这件事,“不清楚,这是上层机密,我没有权限知道。对了,这次过来我还有一件事要通知您,军部打算对四大军团进行重新编制,再挑选一些优秀的毕业生入队,埃德加军团长的意思是,想让您负责这次的新虫挑选工作。”
阿诺德闻言却苦笑起来,“虽然我很愿意为军团长效劳,可是我的雄主……”
他的雄主并不打算让他回军部上班。
艾铭斯刚吃过早饭,正坐在沙发上翻看这两天的新闻,然后在看到“蜂巢袭击”四个字时,动作突然顿住。
他换上衣服,打算出去一趟。
阿诺德此时刚收拾完厨房出来,他心里想着蜂巢的事,咬了咬牙,决定冒着被雄虫责罚的风险再努力一次
“雄主,我……”结果阿诺德话才说了一半,艾铭斯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的雄主果然还是不愿意让他回军部上班。
阿诺德看着紧闭的大门,摇头苦笑。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在家里好好服侍雄虫,做一只贤君良父。
就在阿诺德打扫客厅卫生时,他突然感觉大脑一阵眩晕,用手撑在墙上,闭眼摇了摇头,那种眩晕的感觉又很快消失不见。可当阿诺德刚站起身,大脑又是一阵更加猛烈的眩晕,紧接着脑袋里就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
这是精神力暴动的前兆!
阿诺德下意识去摸脖子上的精神力抑制颈环,可此时颈环却像是根本没有反应一样,任由他脑袋里的精神力能量四散开来。
糟了!颈环失效了!
这是阿诺德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反应。
雄虫虽然整日里都无所事事,可政府还是有给他们安排工作的,美其名曰,雄虫也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可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好听的虚名,雄虫根本就不需要去上班,只在公司挂个名就行。
艾铭斯虽然之前是黑户,但政府还是给他分配了一个听起来不错的工作,而艾铭斯这次出来的目的地,就是自己工作的地方。
——军部后勤。
所有虫,包括政府都是默认雄虫不会去上班的,所以工作也是随机分配,只要名头好听就行,所以也就不会有虫想到,竟然真的会有雄虫会来上班。
在今天之前,艾铭斯从来没有去他的办公室看过一眼。
所以他也就没有想到,雄虫的挂名职务,是真的挂名,甚至连办公桌都没有给他留一个。
艾铭斯看着接待的雌虫,冷笑着道:“我想我在这里应该是有一个办公桌的。”
雌虫在看到雄虫的时候就已经脑袋发晕了,如今被雄虫这样指着责问,他更是两眼发黑,额头直冒冷汗,恨不得直接晕倒,也好过说错话得罪雄虫。
他哪能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看到主动要求工作的雄虫!
“阁下自然是有办公桌的,只是,只是……”雌虫在脑子里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该怎么和雄虫解释。
要是说先借给别虫使用,那总有一只虫要倒霉,可如果说是堆放杂物,那雄虫一定会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要生气,到时候他们所有虫都要倒霉。至于实话,即便在场所有虫都知道,也没有虫敢说出来。
除非那只虫他不想活了。
艾铭斯光是看雌虫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现在他还有别的事,没时间在这里和雌虫绕圈,开口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把我的办公桌给谁用了……”
雌虫紧张地抹去脑门上的汗水。
“但现在我要在这里工作……”他往里面望了眼,“我需要一张办公桌,还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不管是谁的都行。”
“阁下您给我十分钟,哦不,五分钟,五分钟后我马上给您腾出一间办公室。”雌虫自是连连点头,像是生怕艾铭斯后悔,连忙着手去安排这件事,“这里有刚泡好的茶水,您请先坐着,坐着,我马上就去办。”
说完,见艾铭斯没有反对,便一溜烟地跑了。
艾铭斯没有选择坐下,双手插兜仰靠在门框上,这个姿势更显得他身材高挑,再加上他还有着一张在雄虫里可以称得上是绝美的容貌,让办公室里的雌虫们都不由自主地悄悄往他那儿看去。
虫神在上,他们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雄虫!
其中一只雌虫站了起来,他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走到艾铭斯面前,礼貌地问道:“这位雄虫阁下,请问您近期有没有纳雌侍的打算?”
这里的雌虫都是从事文职工作的,相比于军雌,身材相对来说会矮小一些,但也比绝大多数雄虫要高了。只是站在艾铭斯面前,却硬生生地将他衬托出了一种“娇小”的感觉。
却没想到,雄虫竟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冷冷地开口道:“滚。”
雌虫瞬间涨红了脸,就连脖子和耳朵也一起红了,连忙对雄虫说了句“对不起”就跑回来了。其他虫见状也瞬间歇了心思,不敢再毛遂自荐。
能来这里工作的雌虫,都是有些背景的,他们相比于那些平民雌虫,多了可以选择雄主的机会。只是如果家族需要他们去联姻,他们也没法拒绝就是了,毕竟,即便是大家出身的雌虫,也还是要为雄虫服务的。
所以他们在看到心仪的雄虫时,都会主动向雄虫自荐,免得日后被迫联姻,嫁给不喜欢的虫。
但艾铭斯显然不是那种会随便纳雌侍的虫。
在场的虫都感到可惜,也不知道是哪只虫会有这样的好福气嫁给雄虫。
大概过了五分钟,艾铭斯的办公室就被整理出来了。
他站直身体,冷漠地对接待他的雌虫道:“带路。”
雌虫连忙弯下腰,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阁下,这边请。”
看着雄虫离开的背影,雌虫们纷纷叹了口气,露出可惜的神色。也不知道下次遇见像艾铭斯一样英俊的雄虫会是什么时候了。
就在这时,有只虫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只雄虫的背影看上去有点眼熟?”
“好像……确实在哪里见过?”另一只虫说道。
等阿诺德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透了。
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脑袋里的刺痛,想要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不然等雄虫回来看到这些肯定要生气,到时候他怕是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军部了。
可阿诺德这才刚往前走了一步,脑袋里便再一次传来钻心的刺痛。
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瞳孔逐渐变成了如蛇般的竖向瞳孔,背脊上也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冲出来。他连忙撑在桌子上,可桌子却他的力量下瞬间断裂开来。
阿诺德痛苦地哀嚎一声,再也维持不了身形,重重地摔在地上。
刹那间闪电划破夜空,一道惊雷响彻天地。
大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阿诺德挣扎着抬头望去,却在见到来虫的瞬间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连忙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说:作者君(点烟):x他就好了(开玩笑)[害羞]
第35章 虫族(八) “接纳我。”
雌虫如果想活过三十岁的话, 就一定要嫁给一只雄虫。
这是每一只雌虫在懂事后,雌父会告诉他们的道理。
阿诺德还记得,当时雌父因为做错了事, 被雄父狠狠抽了一顿鞭子。雄父罚他在烈日下长跪, 他就偷偷瞒着雄父去给雌父送水喝。
他问雌父, 为什么他不会反抗雄父, 明明他亲眼见过雌父将另一只比他还要高壮的雌虫给打趴下了。
他说:“雄父什么都不会, 每天都只会躺在家里, 跟废虫也没什么区别了。”
雌父立刻惊慌地捂住他的嘴, 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虫后, 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话以后不许说了。”
阿诺德不理解。在他眼里,雌父比雄父要厉害那么多,只要离开雄父, 他一定会活得比现在好。
雌父抚摸着阿诺德柔软的银白色长发, 看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眼神里透出一种让阿诺德不能理解的悲伤, “阿诺德, 嫁给雄虫是雌虫的宿命。”
“为什么?”阿诺德说, “我以后才不要嫁给雄虫。”
那时候的他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见过太多太多在嫁给雄虫后被摧残折磨的雌虫了。他从小就在心里发誓, 自己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嫁给雄虫的。
雌父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复杂,他像是想和阿诺德说什么, 但他最后也只是告诉了阿诺德一句话, 像是千万年来雌虫悲剧的轮回。
雌父说:“我们雌虫,如果想活过三十岁,就一定要嫁给一只雄虫。”
在虫族平均两百岁的寿命中, 三十岁还太小,本该是探索世界,享受虫生的年纪。可对雌虫来说,三十岁就像是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尖刀,只要时间一到,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
而阿诺德,今年正好三十岁。
在雌父去世后,再也没有虫记得阿诺德的生日,所以他也就忘了,自己今年竟然已经三十岁了。
后背传来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从里面钻出来。那是代表着雌虫力量的翼翅,它们让雌虫能够自由地翱翔在蓝天之上,也能成为雌虫身上最锋利的武器。
平时翼翅都是被收起来的,雌虫只有在面对敌虫时才会将它展开,只是阿诺德现在的精神力已经失控了,翼翅便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在黑夜中轻轻颤动,反射出金属般的银亮光泽。
“雄主……求您,别看。”阿诺德痛苦地蜷缩着。
暴动的精神力正在以一种非常迅速的方式填满他的精神海,阿诺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下一刻就会炸掉,身后的翼翅开始控制不住地震颤,蓄势待发,深蓝色的双瞳也开始泛出点点金光……
这是雌虫进入战斗时的姿态,因为太过丑陋,总是被雄虫厌弃。只有那些有变态癖好的雄虫,会强行给雌虫注射药剂,逼迫他们展开自己的翼翅……
可雄虫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祈求,正缓缓向他这里走过来。
阿诺德一边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边挣扎着往角落里爬。他不想让雄虫看到自己的丑陋姿态,就算要死,他也要死在一个雄虫看不到的地方。
雄虫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他站在阿诺德面前,像是在研究他身上的变化,又像是被他的丑陋姿态给吓到。
“阿诺德,你要死了。”
阿诺眼角流出痛苦而又绝望的泪水。
是啊,他要死了,他将会死在自己的三十岁,死在这个虫生中最美好的年纪。看啊,雌虫就是这么悲哀,没有雄虫的安抚,他们就会因自己的强大而走向死亡。
阿诺德在很小的时候就暗暗发誓,即便是要死,他也绝对不会嫁给雄虫。可世事无常,当时的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多年后,会被迫嫁给一只来路不明,没有一点精神力的雄虫。或许,在嫁给雄虫那一刻,上帝就默许了他的死亡。
“雄主……求求您了,不要看我……”
他徒劳地想要用双手遮住自己丑陋的双眼和翼翅。
但至少,他不要死在雄虫面前,以这样一种丑陋的样子。
窗外雷声阵阵,大雨倾盆而下,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天际,照亮了雌虫覆满暗纹的翼翅,还有那双不知何时变得锋利尖亮的虫爪。
一丝淡蓝色的精神力线突然从雄虫指尖涌出,它垂落在地上,如同毒舌般蜿蜒着爬向雌虫。
“阿诺德。”
艾铭斯看着自己的精神力线将雌虫一圈一圈地缠住,在这个黑夜中,带着一种暧昧而又隐秘的味道。
他问阿诺德:“你想活吗?”
阿诺德浑身一震。
“那就打开精神海,接纳我。”
已经完全变色的竖向双瞳猛地扩大,涨得像是马上就要爆炸的精神力海突然闯入了一股陌生的力量。这股力量像是冰凉而又温柔的泉水,将狂躁的精神力以一种非常温柔的方式缓缓引导出体外。
满得差点将他撑爆的精神力被导出体外,阿诺德舒服得哼出声来。
越来越多的精神力线从艾铭斯身上涌出来,它们用力地缠绕着阿诺德,钻进他的精神海,贪婪地吸收着他暴动的力量。
当一根精神力线触碰到他的翼翅时,阿诺德双眼猛地睁大,他张大嘴,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无力地仰着头,双眼无神地看向头顶。
……
不知过了多久,艾铭斯神色复杂地看着已然晕厥的阿诺德,缓缓收起缠绕在他身上的精神力线,俯下身,也不嫌弃他身上的脏污,打横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抱阿诺德。
比起刚重生回来的第一次,他发现阿诺德,似乎比之前还要再轻上一点。
他看着怀里的雌虫,像是轻声叹了口气,将阿诺德抱回了自己的卧室。
……
第二天阿诺德是在雄虫床上醒来的。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天花板上那不属于自己卧室的华丽水晶吊灯,才猛地惊醒,身体一滚直接摔到床下,重重地跪在地上。
“请雄主责罚!”
雌虫是没有资格和雄虫睡在一张床上的,即便是雌君,晚上在伺候完雄虫后也要回到房间,或者是根据雄虫的要求,跪在房间里服侍雄虫。
阿诺德自嫁给雄虫后,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惩戒室度过的,仅有的几次休息,也都是睡在自己的房间里。雄虫像是很厌恶他,阿诺德鲜少会有机会进到雄虫的房间。
毫不夸张地说,这两天他进雄虫房间的次数,比他前面大半个月进来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
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有了能够睡在雄虫床上的资格。
这是要接受严厉惩罚的。
“请雄主责罚!”他低着头,大声喊道。
于是艾铭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只雌虫正对着空无一虫的床铺跪着,浑身肌肉紧绷,就显得他好像是个……
“神经病。”艾铭斯冷漠地说道。
阿诺德听到雄虫的声音,瞬间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床铺,再转身朝着门口雄虫站立的方向跪着,“请雄主责罚。”
太不该了,他竟然因为太过惊慌,甚至都没有发现雄虫根本就没在房间里,这对雌虫来说是一种极大的羞辱,更是对雄虫的不尊重。
阿诺德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
艾铭斯没有理会雌虫时不时的“犯病”,淡蓝色的精神力线再一次从指尖钻出,顺着地板爬到了阿诺德身上,简单检查了一遍后,发现阿诺德身上的伤全都好了,这才重新收了回来。
也不知道是收回来时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那根精神力线特意绕到阿诺德背后,在那隐藏着翼翅的位置轻轻滑了一下。
“唔……”阿诺德轻哼一声,整只虫都没忍住轻轻颤抖起来。
为什么他的身体会突然这样?阿诺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艾铭斯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悄然收回精神力线,用探究的语气轻声说道:“原来真的这么敏感。”
什么?
阿诺德疑惑地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了雄虫淡漠的眼神。
雌虫是看不见雄虫的精神力线的,他们的精神力主要是用来强大身体,加速伤口修复。而雄虫的精神力,往往更偏向于精神上的控制,就比如说链接雌虫的精神海,帮助他们缓解因精神力过于强大而产生的爆体风险。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雄虫都没法做到像艾铭斯一样,能够将精神力凝成实质,并自由地进行收放。他们往往都会采用直接接触的方式,来吸收雌虫过于饱和的精神力。
“下来,吃饭了。”艾铭斯想清楚一些事情后,丢下这么句话便转身去了楼下。
阿诺德呆呆地看着雄虫离开的背影,然后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对雄虫的大不敬行为,整只虫都在风中凌乱。
雄虫……
竟然没有责罚他?
阿诺德神情茫然。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去了楼下。
“盐。”雄虫向他伸手。
阿诺德有些手忙脚乱地在雄虫贴了标签的调味瓶上来回翻找着,将那瓶贴了“盐”字的调味瓶放在雄虫手上。
只见雄虫十分熟练地在锅里撒了点,又将手伸了过来,“味精。”
阿诺德又继续翻找起来,将贴着“味精”字样的调味瓶递给雄虫。
雄虫就像是十分信任阿诺德一样,只要是阿诺德递给他的,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往锅里撒。
这让阿诺德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自己给雄虫拿错了东西。
不过,他也不知道雄虫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完全一样的调味瓶,然后还要在调味瓶上贴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标签。
很快,一盘鲜香扑鼻的辣炒肉片就做好了。
就在阿诺德还沉浸在肉片的香味中时,雄虫直接将盘子递到阿诺德面前,阿诺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雄虫。
雄虫微微蹙眉,用盘口抵住他的胸口,“端走。”
阿诺德连忙将盘子端走,为自己刚刚的发呆而感到忏悔。
他像之前一样站在一旁服侍雄虫吃饭,等雄虫吃完饭上楼了,阿诺德才敢坐下来吃雄虫吃剩的食物。
就在阿诺德刚坐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张餐桌,好像有点奇怪。
虽然两张餐桌看起来几乎是完全一样的,但只要仔细去看,就能看到餐桌上原本因为经常使用而产生的细小划痕,竟然都全都消失了。就好像是,换了一张全新的餐桌。
阿诺德有些不解,难道是雄虫换的吗?可是雄虫为什么会突然换餐桌?还换了一张完全一样的餐桌?
他疑惑地看着这张桌子,然后突然顿住,将视线缓缓移到地面,再顺着地面一点点地往客厅的角落里望,瞳孔缓缓张大……
雨夜、雷声、张开的翼翅,还有雄虫逐渐逼近的步伐……
“啪”一声,阿诺德手上的叉子被捏成了两半。
午饭后,艾铭斯在房间里将昨天收集到的资料全部整合在一起,通过光脑的投屏功能投射在半空中。
“系统。”他突然喊道。
一直老老实实蹲坐在艾铭斯肩膀上的系统立刻支棱起来。
【亲爱的宿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呢?】
艾铭斯没有去管越来越狗腿的系统,直接问道:“你能查到和蜂巢有关的资料信息吗?”
或许是他权限不够,昨天艾铭斯在后勤办公室找到的资料还是太少,大部分内容都是在星网上能查到的,对他想要知道的信息没有任何帮助。
系统:我母鸡啊……
都说了,它早就丢掉了这个界面的资料,收集的信息也都是在星网上能查到的。
艾铭斯冷冷地看着它。
系统被看得瞬间炸毛,差点跳起来。
【但是宿主您可以想办法去埃德加军团长的办公室找一找,埃德加和蜂巢战斗多年,应该会知道些东西。】
艾铭斯又收回了目光,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看来,他还是要多去军部混个眼熟,想办法接触到埃德加。
想到这里,艾铭斯换上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却不承想,一开门就看到阿诺德正神色复杂地跪在自己门口。
他皱起了眉。
阿诺德光是想到自己昨晚竟然在雄虫面前露出那样的丑陋姿态,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白的,可让他最意想不到的是,被确诊为先天性精神力缺失的雄虫,竟然能安抚他的精神力暴动!这对雄虫来说是一件好事,只要他被证明是有精神力的虫,就能受到更多的重视,也会被分配更多的雌虫。
没有雄虫不希望自己能娶一堆雌侍,因为这代表他们可以合法拥有雌虫的财产,也可以拥有更多的雌虫来服侍自己。
“什么事?”雄虫的声音还是那样冷若冰霜。
阿诺德明明心里想的是让雄虫将自己的情况报上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雄虫的那一刻,这句话又突然说不出来了。
于是他低着头说:“雄主,餐厅和厨房已经收拾干净了,请问雄主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阿诺德从来都不会主动过来问他这些,艾铭斯有些奇怪,但他现在急着出门也没有多想,只对他道:“没有。”
阿诺德愣了下,低低地回了句:“是。”
艾铭斯轻轻地踢了脚阿诺德,“别挡路。”
阿诺德连忙往旁边跪了点。见雄虫似乎要出门,他又忙问道:“雄主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艾铭斯头也不回地道:“不回来。”
阿诺德跟在雄虫身后,一直跟着他将他送出门,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雄虫有精神力这件事被别虫知道,就会有更多的雌虫被娶进门,他的胸口就好难受——
作者有话说:这就是——爱~~~爱~~~~(胡言乱语)[吃瓜]
第36章 虫族(九) 也实在是太让虫面红耳赤了……
“阿诺德, 我没有收到你的申请表。”
阿诺德身形板正地站在房间里,对着对面埃德加的投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听到埃德加的话, 他的表情有些苦涩, “雄主他……并不希望我回军部上班。”
他尝试着去请雄虫在申请表上签字, 可雄虫不仅没有签字, 还让他滚……现在想来, 不论是什么样的雄虫, 都还是不希望雌虫继续出去上班的吧, 特别是像他的雄主这样, 只纳了一个雌君的虫, 肯定更不愿意让雌虫出门了。
埃德加叹了口气,严肃的神情也变得无奈起来。
“阿诺德,军部很需要你, 前线也很需要你。”
阿诺德是埃德加最看重的一位部下,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想着以后让阿诺德继承自己军团长的位置。当初在知道阿诺德被逼着嫁给那只雄虫的时候他就持反对意见, 可是他的雄主却让他别多管闲事。
雌虫的命运, 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军团长, 我……”阿诺德苦笑道,“我也很想回去, 和大家一起。”
两虫互相对视着,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既然阿诺德不能回来, 涉及到军部机密的事情埃德加也不能和阿诺德多说, 只是意有所指地告诉他:“这个光脑是我偷偷让尤尔送给你的,你千万要收好,随身携带, 别让你的雄主发现了。”
这点阿诺德自然也明白,点了点头,“多谢长官。”
埃德加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又嘱咐了阿诺德两句便挂断了通话。
待埃德加的身影消失后,阿诺德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光脑,用力握紧了手。
或许,他应该再试一次。
不管用什么方法。
所有虫都想不到,这只雄虫看起来竟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想过来上班。
“阁下,您如果还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全力为您办到。”接待虫点头哈腰,面上带笑,心里却不停地在叫苦。
他们这里可是军部,正儿八经的军部,有很多不能被外虫知道的机密资料,现在雄虫说要在这里逛逛,还不让虫跟着,那简直就是往这里扔了颗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了。
不行,这件事他还是得快点通知上级,让他们来想办法。
这样想着,接待虫将雄虫引到了楼下,“阁下,前面那栋楼就是军雌们平时训练的地方。”他看了眼雄虫的脸色,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些军雌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满身的血腥味儿,像您这样尊贵的雄虫,最好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免得污了您的眼睛。”
艾铭斯顺着雌虫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栋五层楼高的类似体育馆一样的楼房,门口还站着一些军雌,光是隔着这么远,他都闻到了一股血腥和肃杀的味道。
“还有呢?”他问。
接待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继续为他介绍道:“旁边那栋是将军们平时办公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就被艾铭斯打断了:“将军,办公?军团长也在里面吗?”
接待虫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艾铭斯,解释道:“军团长有自己专属的办公室,在后面那栋楼里,只不过军团长们平时都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会议室开会。”
艾铭斯听着接待虫的介绍,大致了解了军部的地形分布,便开口道:“行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去看看。”
说罢便要走。
接待虫心中暗暗叫苦,连忙跟了上去,“阁下,这里到处都是军雌,像军雌那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虫怕是一不小心就会冲撞到您,还是让我跟您过去吧?”
艾铭斯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怜香惜玉?这个香和玉,指的是谁?”
接待虫心想那可不就是你,但他可不能这么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该怎么和雄虫解释,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一个大嘴瓜子,急得满头大汗。
“不许再跟着。”说罢艾铭斯也没有再管接待虫的脸色,径直往办公楼走去。
“什么?雄虫?雄虫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通话那头的虫对着接待虫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汇报?!”
听着领导的训斥,接待虫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雄虫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只以为是一时兴起,想着把雄虫哄好就完事了,结果谁知道雄虫第二天又来了,紧接着就是第三天,第四天……而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这雄虫简直就是要长期在这里工作的样子。
“长官,我们这也不知道雄虫会想来这里上班啊?”他越想越委屈,“要我说之前就不应该给雄虫分配军部的职位,现在雄虫过来了我都没有借口拒绝。”
毕竟,在这之前,没有虫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雄虫过来上班。
“行了,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先把雄虫稳住。”
接待虫连忙应道:“是,是,这点您放心……”
傍晚,出乎阿诺德意料的,雄虫竟然回来了。
要知道雄虫这几天一直都是早出晚归,晚上要到很晚才会回来。
他看着厨房里自己做了一半的食物,有些紧张地挡住雄虫的视线,“雄主,您需要先去楼上泡个澡吗?我去帮您准备热水。”
艾铭斯见阿诺德神情紧张,往他身后望了眼……原来是自己在做晚餐吗?想到阿诺德的糟糕手艺,艾铭斯顿时就没了吃饭的胃口,但他今天并没有亲自下厨的心情,去冰箱里拿了一管营养剂就上楼了。
营养剂是专门被制作出来供雌虫服用的,但是一般都是在雌虫上战场时使用,这还是阿诺德在嫁给雄虫之前用剩下来的一点。
“雄主,您怎么能只吃这个?”阿诺德有些着急,营养剂虽然能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能量,但是没有一点味道。而且他能看得出来,雄虫对食物的味道是有很高要求的。
艾铭斯没有停下脚步,他打开门,转头对阿诺德说道:“不是要去给我准备热水吗?”
阿诺德愣了一下。
艾铭斯又说:“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阿诺德连忙摇头说不用。
艾铭斯没有再理会阿诺德,直接推门进去。
阿诺德看着进了隔间书房的雄虫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去浴室帮雄虫准备洗澡水了。
雄虫的体温要比雌虫高一些,所以洗澡时使用的水温相对来说也需要热一点。
阿诺德仔细调整好水温,放了满满一缸,想着自己今天在星网上看到的东西,又从浴室门口的柜子里翻出一盒玫瑰花露往里面倒了点,之后又拿了玫瑰花瓣撒在浴缸里。
星网上说,雄虫都喜欢用这种香香的东西泡澡。
阿诺德作为一只糙雌不懂这些,这还是他趁着雄虫不在家,偷偷用刚拿到手的光脑从网上下单的。
他有些忐忑,害怕雄虫不喜欢自己的准备,但想到自己今晚要做的事,他还是咬了咬牙,收好东西,出去喊雄虫洗澡了。
他跪在隔间门口,敲了敲门,恭敬地喊道:“雄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去泡澡了。”
艾铭斯一开门就看到跪在那儿的阿诺德,微微蹙眉,对他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不过他尊重阿诺德的一切癖好,也没有多管,径直去了浴室。
阿诺德跟在雄虫后面,拾起他脱下来的衣服。
于是等雄虫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身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看着雄虫精瘦流畅的肌肉线条,阿诺德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雄虫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材。要知道,他见过的雄虫,要么都是一些肥头大耳的胖虫,要么就是那些身娇体软的美虫,而像雄虫这样身高腿长,还有着一身漂亮肌肉的,实在是少见。
还有就是……
如此巨x,也实在是太让虫面红耳赤了些!
注意到停留在自己身体上的视线,艾铭斯微微蹙眉,转头看去,“还有什么事?”
阿诺德连忙摇头,垂下了眼睛。可露在外面的耳朵却泛着诡异的粉。
艾铭斯不懂这只雌虫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索性也就没有多问,直接进了浴室。然后顿住了。
他的雌虫,还喜欢这些?
阿诺德见状心里一紧,连忙跟了上去,对雄虫解释道:“雄主,玫瑰花浴可以滋养肌肤,让您的肌肤更加丝滑,我想您应该会喜欢,所以才……”
艾铭斯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用这种东西泡过澡,如果是其他虫给他准备这些,那他一定会把的脑袋按水里让他重新弄。可阿诺德……难道他还喜欢这种东西?
虽然不理解,但艾铭斯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跨了进去。
阿诺德见状也是终于松了口气。
“你出去吧。”艾铭斯闭上眼睛靠在浴缸边上。
阿诺德连忙应了一声,出去处理雄虫脱下来的衣服。
将雄虫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专门的洗衣机里,阿诺德又回自己的房间里犹豫了好久。他看到桌上放着的光脑,想到自己当初吃了多少苦才终于爬到了少将的位置,咬了咬牙,还是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从柜子里拿出那件,据说是雄虫都会喜欢的半透明纱衣。
但军雌不论是身体还是嘴巴都太过冷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讨好雄虫,即便穿上了雄虫喜欢的衣服,阿诺德也只是僵硬地站在门口,整只虫都像是被定住一样。
他甚至已经替雄虫准备好一些他从来都没见过的小玩具,据说这也是雄虫会喜欢的,网上的好评很多,雌虫们都说雄虫被自己给迷得神魂颠倒。
但他实在是……
看到去而复返的阿诺德,艾铭斯眼中有些许不解。
他觉得今晚的雌虫好像有些奇怪,从他刚到家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是他一向不能理解这只雌虫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所以也就当他是突然“犯病”。可现在阿诺德竟然换上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勾引”的衣服,手上还拿着一些看着就不正经的玩具,还特意挑在他洗澡的时候过来。
司马昭之心,虫尽皆知。
艾铭斯虽然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也从来没有做过,但他也不是那种真纯洁到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的人。
阿诺德是他的雌君,如果是在蓝星上,那么阿诺德应该就是他的合法妻子。
丈夫和妻子在一起做什么,那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
他将目光移向雌虫手上的那些玩具,眯了眯眼。他的雌虫,是有一些奇怪的小癖好的,但这些事情都不重要,每只虫的癖好不一样,他也能理解。
“过来。”他对雌虫说。
闻言阿诺德像是被电了一样,听到雄虫说过去,整只虫都僵住了,他感觉自己甚至已经不太能控制得住身体,只是机械地往雄虫那边走,然后跪在雄虫面前,说出口的话非常冷硬。
“还请雄主允许我服侍您。”
其实阿诺德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明明在这之前他已经在星网上看过很多教学,也知道自己该怎样说才能更加惹雄虫怜爱。但此时看着雄虫那张冷淡却又英俊的脸,他又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凭借着本能说出这种蠢笨的话。
他有些懊恼。还有些气自己。
但雄虫似乎并未生气,而是允许了他的服侍。
“可以。”雄虫说。
阿诺德却是心里一紧,并没有因为雄虫今晚的好说话而感到开心,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服侍。片虽然看过,但真正实操,他又摆不出那些让虫羞耻的姿势了。
他突然看到自己手上的那些“小玩具”,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将它们递到雄虫面前。
“请雄主使用。”
雄虫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你真的确定要用这些?”
阿诺德咬了咬牙,肯定地点头,“确定。”
艾铭斯皱眉看着阿诺德,没有动作,而是对他道:“先进来。”
进来?
阿诺德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雄虫的意思,紧张地跨进了雄虫的浴缸,腰背挺直地跪在雄虫对面。
半透明的红色纱衣漂浮在水面上,刻意放下来的银白色长发也四散着漂浮在水中……也不知道是阿诺德是怎么想的,进来之后就又呆在了原地。虽然表情看着挺正经,但眼神里的迷茫却骗不了虫。
艾铭斯并没有阿诺德的那些癖好,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虽然他的雌君再三表达了想使用这些工具的需求,但他并不打算让阿诺德第一次就用上这些……或许,可以等以后再用。
他单手撑在浴缸边上,对阿诺德招手,“过来。”
阿诺德脸上出现明显的慌张,但他还是在强作镇定,来到艾铭斯面前。
艾铭斯突然握住他的手,将他手上的那些东西拿走,然后在阿诺德疑惑的眼神中扔到了浴缸外面。
“我想,这些可以等到下次。”
阿诺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竟然还有下一次?
艾铭斯又拉着他的手,缓缓靠向自己,神色平静地道:“握住。”——
作者有话说:x——物
亲友说:你自己主动和谐[化了]
第37章 虫族(十) 雄虫在抱着他…………
握住?握住什么?
可不等阿诺德细想……
雄虫就死死按住了手腕。
滚烫、坚硬……这是阿诺德脑子里唯一剩下的东西……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雄虫淡漠的表情就在眼前。
阿诺德能感觉到自己浑身肌肉都紧紧地绷了起来, 也能感受得到背后属于另一只虫的温度,比他的温度还要再高点,缓缓侵蚀着他的身体。
雄虫在抱着他……
他第一次被一只雄虫抱在怀里……
就连小时候他的雄父都没有抱过他……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雄虫确实是要比他再高点的, 虽然不多, 但这在雄虫里已经很罕见了。要知道这个星球上绝大多数雄虫都要比雌虫矮的, 而军雌更是能有两米左右的身高, 将雄虫抱在怀里, 就像是抱着一个小虫崽。
而此时, 阿诺德却觉得自己才成了那个被雄虫抱在怀里的小虫崽。
他不敢动, 生怕自己一动就惹雄虫不高兴了, 他也不能够晕过去,因为他还有事要求雄虫……于是他只能尽可能地弯下腰,学着视频里的那样, 将自己的身体摆成一个适合雄虫使用的样子, 好尽力满足雄虫。
如果雄虫又有一些想要折磨他的玩法,那他也一定要咬牙坚持。
虽然他, 已经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 这种事竟然比被雄虫鞭打还要折磨虫。
却又是不一样的折磨。
艾铭斯按住雌虫腰身, 将他固定住,冷声道:“不许跑。”
听起来像是生气了。
阿诺德猛地一惊, 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他为自己下意识的逃跑举动而感到羞愧,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 现在又为什么要跑?明明他是连断了手脚都不会叫一声的军雌, 为什么现在竟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他双手死死抓紧浴缸边缘,银白色的长发散了满背,隐隐可见长发下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属于军雌的勋章, 也是雄虫烙印在雌虫身上的,一辈子都去不掉的疼痛。
雄虫看向他的眼神里总是不带一丝情感,他给予了他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他高冷,他淡漠,他似乎从不在乎他的生死,却又会在他即将绝望之时给他带来生的希望……他是他痛苦的根源,却又总是将他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他看不懂这只雄虫。
阿诺德不明白自己在雄虫眼里到底算什么,或许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雌虫,只是因为他听话好用,才会暂且留在身边?阿诺德不知道。
这场服侍一直持续到浴缸里的水都凉透了才结束,而这时候阿诺德的膝盖也已经跪得发硬发痛。
阿诺德无力地趴在浴缸边上,不仅是双腿和腰部,甚至就连胳膊都感到酸痛乏力,他从来都不知道雄虫的体力竟然这么好。他听到身旁响起的水声,抬头看了眼,看着雄虫穿上浴袍,毫不留恋地离开这里。
大概,他就是那种可以被用完就丢的雌虫吧……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阿诺德却还是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难受。
虽然雄虫并未有什么交代,也没让他现在就出来,但阿诺德还是忍着不适起身将自己和浴室都收拾干净。本来想穿上另一件浴袍,但他犹豫了片刻,并没有选择穿上,只是将身上可能弄脏雄虫房间地板的水渍擦干净,然后走到雄虫床边,再一次跪了下来。
“雄主。”
艾铭斯转头看他。
阿诺德弯下了腰,垂着头对雄虫说道:“雄主,请您允许我回军部。”
过了许久,雄虫才开口回道:“为什么,阿诺德,我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吗?
阿诺德想到了埃德加军团长,想到了尤尔,想到了自己那千千万万的同胞……于是他握紧手,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雄虫说:“因为,我想上战场,和我的战友们一起,守护这个星球!”
他不知道雄虫会不会答应,又会不会给他更加严厉的惩罚,但阿诺德知道,如果自己不去努力,那么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可出乎意料的,雄虫并没有说答应或者不答应,而是问他:“所以,你今晚这么做,只是因为想让我答应你回军部?”
阿诺德的满腔热血瞬间消散,他愣住了,感觉脑袋有些卡壳,呆呆地回答道:“是的。”
然后他就被雄虫赶出去了。
甚至都不是对他说“滚”,而是直接拎着他就丢到了门外。
“雄主,请您允许我回军部!”阿诺德在雄虫关门前着急地说道。
但雄虫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门用力关上。
第二天一早,雄虫就出门了。
他甚至都没有在家吃早饭,即便他已经看到阿诺德提前为他准备好的食材。
阿诺德不明白雄虫怎么了,他又不敢多问,只能恪守雌君的守则,将雄虫送出门,才转身回到厨房,看着满满的新鲜食材陷入了迷茫。平时都会在家吃早饭的雄虫,今天竟然气得连早饭都没吃?
雄虫他……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就这么不想让他回军部吗?
阿诺德有些难过。
系统发誓,它从来没见过艾铭斯这么生气过,又或者换一种说法,自从它和艾铭斯绑定,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艾铭斯情绪这么激烈。
它不理解人类的情绪,但知道这时候不能去打扰,蹲在艾铭斯肩膀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谁知它不去找艾铭斯,艾铭斯却主动找上了它。
“昨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系统心里一紧,虽然很想说自己没看到,但它可是系统,是无所不能的系统!就算它不蹲在艾铭斯肩膀上,它也能清楚地看到宿主身边的事情。
【没有。】
系统一本正经。
“呵……”艾铭斯向后靠在座椅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无所不能的系统?清楚地看到宿主身边的事?”
系统:……
系统:QAQ我错了。
艾铭斯:“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没有办法把你给拆了。”
什么?把它拆了?系统瑟瑟发抖。那还不如把它关机呢!
艾铭斯眯了眯眼,用食指戳了下系统软乎乎的身体,像抚摸爱人一样轻轻地用指甲剐蹭着,低声呢喃:“然后,找到你的记忆芯片,扯出来,把连接着的线路切断,再放进酸性溶液里泡烂,最后冲进肮脏的下水道里,让你永远都要和那些发愁腐烂的东西在一起。”
对系统来说,这就相当于把一个人给开膛破肚,然后再把他的脑子挖出来扔下水道里一样可怕。
【对对对不起!我错了!!宿主您大人大量绕了我吧!!!】
它发誓!以后要是他们两个再啪啪啪,它绝对会先把自己给弄晕掉!
感受着指尖瑟瑟发抖的小球,艾铭斯心里终于舒服了点,用指腹安抚性地揉了揉,问出了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你说,阿诺德他……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不然为什么,就连做那样亲密的事情,都只是因为有求于他?
尤尔在附近观察过,雄虫这两天都是白天出门,晚上才会回家,这才在今天雄虫出门后,才敢过来找阿诺德的。
“尤尔!”阿诺德有些惊讶,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连忙让尤尔进来,把门关上,“你怎么来了?没经过雄虫就擅自过来,被知道了是要受惩罚的!”
这栋房子是属于雄虫私虫财产,在雄虫允许之前,除了阿诺德以外,任何虫进门都需要向他汇报,否则他都有理由上诉雄保协会,告这只虫是私闯民宅。
当然,如果对方是雄虫的话,那就会从轻发落,比如说口头警告,赔点钱什么的……只是一般也不会有雄虫会无聊到私闯其他雄虫的房子。
尤尔满不在意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嘻嘻地看着阿诺德,“我亲眼看着他出去了,至少也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我怕什么?”
虽然阿诺德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看尤尔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是有些无奈,“你这样总有一天是要吃亏的。”
尤尔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阿诺德给尤尔倒了杯茶,坐在他对面,“这次是埃德加军团长让你过来的,还是你自己过来的?”
闻言尤尔瞬间皱起了眉,不高兴了,“怎么?难道埃德加军团长不让我过来,我就不能过来找你吗?”
阿诺德忙说不是。
但是……
“说吧,这次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尤尔一脸委屈地盯着阿诺德,见他正平静地喝茶,终于还是泄了气,无奈地靠在沙发椅背上,“还是瞒不住你。”
阿诺德轻声笑了下。
“又或者是,让你来给我送什么东西的?”
他现在已经拿到了光脑,如果军团长有事找他,那完全可以直接通过光脑联系他,能让尤尔专门跑一趟,那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要亲自交给他。
却没想到的,尤尔竟然给他带了一份纸质的归队申请表。
“这是?”他皱起眉,眼神闪烁地看着尤尔。
尤尔把申请表放在他面前,严肃了起来,“本来军团长是不想再打扰你的,但是两天前,前线又发来了新的战报……我们的虫,全死了,只有一只活口逃了回来。”
“什么?!”阿诺德震惊地看着尤尔。
尤尔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声音也沉了下来:“前线战事迫在眉睫,我们的先遣小队探测到它们占据了隔壁的另一个小型星球,并且在这颗星球上,还有一只王蜂。”
“蜂巢”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它们的族群结构,由王蜂控制着它们每一只的行动。这也就是说,只要有王蜂在,就代表着会有更多更强壮也更凶残的蜂群在附近。
阿诺德闻言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次竟然连王蜂都出动了。”上一次王蜂出动,还是在三百年前,而那一次,虫族也是损失惨重,三大军团长全部战死,就连虫皇也受了重伤。
尤尔:“少将,你是我们部队里最精锐的指挥官之一,如果有你在,我们就能有更大的胜算和把握。军团长说了,这个申请表在一个小时上面的字迹就会彻底消失,在字迹消失后,你只需要想办法让雄虫在该签字的位置上签字……之后的事情会由军团长去办。”
这就是赤裸裸的欺骗,且不说这套流程是不合规的,就说雄虫,当雄虫知道自己受到了欺骗,那么他怕是真的,会被雄虫给弄死。
只不过……
“这次战事凶多吉少,就连军团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尤尔的神色有些不甘,却没有一丝惧怕,“但是,作为一只军雌,你是愿意死在战场上,还是愿意死在雄虫的鞭子之下?!”
第38章 虫族(十一) 雄虫身上那股浓郁的“雌……
阿诺德看着这张已经变成空白的申请表, 他现在只需要让雄虫在右下角的那个位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再将它交给埃德加军团长,他就可以去战场了。
且不说该怎样让雄虫在这张单子上签字, 就说这样做等同于欺瞒雄虫, 阿诺德就有些不愿意。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把这种想法归咎于自己是一只循规蹈矩的虫。
难办, 真的难办。
要是雄虫能同意他回军部就好了。
可想到雄虫今早对自己的冷淡, 阿诺德就感觉自己在做梦。
雄虫, 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亲自跑一趟军部?要是他愿意让自己回去的话, 这张申请表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艾铭斯看着面前的雌虫, 声音冰冷地道:“滚开。”
雌虫是一只军雌, 虫高马大的, 胳膊上的肌肉比雄虫的大腿还粗。他显然是讨厌雄虫的,看向雄虫眼神里是藏都不屑于藏的厌恶,看到艾铭斯过来, 直接拦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尊敬的雄虫阁下, 这里是军雌训练的地方,里面太过脏乱, 未免污了您的眼睛, 或者哪只雌虫不小心误伤到了您……所以您还是请回吧。”
艾铭斯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只是微微抬头看着这只雌虫,轻声说道:“我说了, 让开。”
雌虫挑了挑眉,没有动, 双手抱臂拦在雄虫面前, “抱歉阁下,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我不能让您进去。”
“是听不到我说话吗?”雄虫说。
旁边已经有别的虫在悄悄喊雌虫让开了, 毕竟面前的这只虫是只雄虫,要是雄虫不高兴了,不管什么原因,倒霉的就只会是雌虫。
但这只壮硕的军雌显然是听不进这些话的,依旧跟一堵墙一样拦在雄虫面前,扯着嗓门道:“这位阁下,您应该去的是充满了花香与美酒的会所,而不是军部又脏又臭的训练中心。”
“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艾铭斯垂眼轻轻摩挲着手腕上被阿诺德指尖划出来的一道红痕,眼神暗了暗,“既然提醒过了,那如果再发生什么……”
雌虫瞪着眼,没听明白雄虫的意思。结果下一秒,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甚至连叫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只听“砰”的一声,整只就被用力地掼在地上,后背和后脑勺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艾铭斯不急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扔在了雌虫脸上,“应该也就和我无关了。”
说罢,便径直进了军雌的训练中心。
周围的虫目瞪口呆地看着雄虫的背影,直到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
雄虫?这进去的真的是一只雄虫吗?
别是哪家雌虫伪装的吧?
雄虫能有那么大力量吗?
骗虫的吧?
“刚刚有虫看清他的动作了吗?”
没有虫回答。
“他脖子上的那个确实是雄虫虫纹,我没看错吧?”
也没有虫回答。
“他刚刚确实是把格伦一个过肩摔给扔到地上了,是吧?”
这次终于有虫回答了:“是的,你没看错。”
就算是一只普通的雌虫,也做不到如此轻易地将格伦一招就给揍趴在地上。
他们转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格伦,其中一只虫小心翼翼地上前问了一句:“格伦,你没事吧?”
系统乖乖地蹲在艾铭斯肩膀上,心中暗暗嘲笑:谁让你这时候惹他了?生气的男人不能惹~
艾铭斯瞥了它一眼。
系统:我可什~么都没说~
艾铭斯笑了一声。
系统:……
系统:我错了。
果然,生气的男人不能惹。
雄虫刚一走进来,就吸引了一众雌虫的目光。
不是因为这里从来都没有雄虫来过,也不是因为雄虫太过英俊的容貌,而是因为格伦在这只雄虫手下竟然一招都没有接住!
格伦是谁?一只经过专业训练的军雌!
虽然格伦不是他们这里最厉害的雌虫,但也不是区区一只雄虫能轻易撂倒的。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跟他们说,格伦会被一只雄虫给揍趴下,那他们一定会嘲笑对方是个疯子,可现在,即便他们已经亲眼看到了,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虫神在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厉害的雄虫吗?”
艾铭斯没有理会这些虫,在训练场里看了一圈,径直走向训练场中心的擂台。他在擂台下看完了牌子上写着的比赛规则,然后在一众雌虫的惊讶声中以一个行云流水的动作翻身上去,稳稳地站在擂台上。
雄虫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和雌虫打架?
众虫在一旁窃窃私语。
为首的雌虫见状终于忍不住上前,对雄虫点了点头,尊敬地道:“阁下,这里是我们的训练场,如果您是来找您家雌虫的话,请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请您尽快离开,以免被训练中的雌虫误伤。”
谁料雄虫在听完这一番话后不仅没走,反而还出声问道:“这个擂台,是所有虫都可以上来的,是吗?”
赛特下意识往标牌上看去,点了点头,“是的,阁下。”
雄虫又问:“没有规定雄虫不能上来?”
赛特虽然很不想回答雄虫,但他还是开口说道:“是的,阁下。”
雄虫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雌虫,轻声笑了一下,指着他道:“那就你了,上来。”
赛特心里一沉,整只虫的气压都低了下来,看着雄虫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雄虫要求单挑雌虫的,也不会有雄虫想要和雌虫打架,他们往往都是让雌虫跪在他们面前,用鞭子和各种各样的刑具逼迫他们臣服。而像雄虫这样,一来就想挑战雌虫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他也确实讨厌雄虫,想狠狠教训一顿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雄虫……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
如果他真把雄虫给打出什么好歹来,那他一定会被送到雄保协会,可如果他不满足雄虫的要求,那雄虫也会有理由将他送到雄保协会接受惩罚。
这只雄虫是来找茬的。在场所有虫都这么认为。
艾铭斯自然明白雌虫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抬手解下左手手腕上的光脑扔在一边,看向雌虫,“现在它检测不到了。”
赛特瞳孔一缩,惊讶地看着雄虫。
雄虫如果不佩戴光脑,就算是受伤了光脑也不会自动报警,同时只要雄虫没有提前设置,光脑也不会进行自动录像。
他转头看向地上的光脑。
艾铭斯适时地补充道:“没有开录像。”
赛特这次是真震惊了。其他的虫也震惊了。
不佩戴光脑也不开录像,如果雄虫在这里受伤,他们完全可以抹去所有雄虫来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就算他在这里把雄虫给打成重伤,也不会被虫发现。
这只雄虫……
怕不是有病?
艾铭斯有些不耐烦了,微蹙着眉道:“所以,现在可以上来了吗?”
他只是想打虫而已。
傍晚,阿诺德刚准备好今晚的食材,雄虫就回来了。
阿诺德擦了擦手正要过去迎接,突然闻到雄虫身上那股浓郁的“雌虫味儿”,脚步瞬间顿住。
“去给我准备洗澡水。”雄虫习惯性地吩咐他,刚走到楼梯口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清水就行。”
说罢,便直接上了楼。
阿诺德在原地看了二楼许久,一直看到自己眼睛发酸了,才终于回过神来,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雄虫这是去哪儿了?为什么他身上会有这么重的“雌虫味儿”?
那一瞬间阿诺德在心里想了很多……雄虫这段时间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当然,他也没有资格去问。可雄虫虽然不是每天晚上都回来吃饭,但他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一股好闻的属于雄虫的体香……
可今天,雄虫身上沾满了一股让虫陌生的“雌虫味儿”,甚至还不只是一个,或许是两个,或许是三个,又或许是更多……
那些味道特别浓,浓到雄虫刚一开门他就闻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很多很多的雌虫,和雄虫紧紧地贴在一起……拥抱……又或者是干些别的什么。
毕竟……这种味道只有在雌虫特别激动的时候,才会随着汗液散发出来……
深蓝色的双瞳缓缓竖了起来,暗金色的光芒悄然闪动……
艾铭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雌虫过来,正在想雌虫去做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雄主。”阿诺德在门外喊道。
艾铭斯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进来。”
雌虫开门进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转身去了旁边浴室。
不知道为什么,艾铭斯觉得今天的雌虫看起来有些古怪,但想着这只雌虫总是这样古怪,又觉释然,也没有过多深究。
浴室里传来雌虫放水的声音,艾铭斯微微蹙眉,按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
到底是军雌,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普通的雌虫强上很多。单就一个他还好解决,一下子上来那么多到底还是托大了,特别是那只叫赛特的雌虫,单论身手,他觉得不比阿诺德差。
想到这艾铭斯又睁开眼睛,眼神里透着些许兴奋。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地打上一场了。
上一世他被抓了之后在地牢里被囚禁了整整半年,双手双脚都戴着厚重的镣铐,精神力也被颈环抑制住了,什么也做不了。重生回来后又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发泄出来,也算痛快。
他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看到雌虫因为弯腰而露出来的一截腰身,眼神微沉。
阿诺德放好洗澡水,却没有急着出去喊雄虫,他悄悄拨开放水的开关,听着哗哗流淌的水声,神色冰冷。
他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光是想到雄虫身上的那股“雌虫味儿”他就恶心得想吐,胸口也感觉闷闷的,还有些疼。但同时他又知道这一切都是正常且合理的,雄虫想玩几个只雌虫就玩几只雌虫,想娶哪只雌虫就娶哪只雌虫,他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勉强收拾好心情,阿诺德关上开关,去外面喊雄虫:“雄主,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好难闻的味道。
雄虫抬眼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开始脱衣服。
阿诺德伸手接过,指尖用力收紧。
好杂乱的味道。衣服上全都被沾满了这种味道。
雄虫进了浴室,跨进了浴缸里。
阿诺德拿着雄虫衣服的手都在抖。
到底是几只雌虫?为什么味道乱得他都有些数不过来?
这次他没有先去清洗雄虫的衣服,而是直接走进浴室,跪在雄虫面前,冷声道:“请雄主允许我服侍您。”
第39章 虫族(十二) 阿诺德很适合穿军装。……
服侍?
艾铭斯抬眼看向雌虫, 却见他并不像上次那样换了一身诱虫的纱衣,甚至连喜欢的小玩具也没有拿,面冷峻地跪在他面前, 让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雌虫时的样子。
也是像现在这样, 冷峻、矜傲, 让他看一眼就记住了。
他想起当时雌虫是穿了着军装的, 裁剪合适的军装将他劲瘦的腰身完美地勾勒了出来。他还记得他右耳的耳垂上还戴着一枚血红色的耳坠, 和他银白色的长发十分相配……
于是他对雌虫说:“去换军装。”
阿诺德想过很多种可能, 他以为雄虫会因为自己的态度生气, 又或者是让他先去清洗自己的衣物, 但他独独没有想过, 雄虫竟然会让他换上军装。
看到雌虫呆愣的表情,艾铭斯微微蹙眉,声音压得很低:“不愿意?”
阿诺德连忙摇头, “没有。”说完他就立刻站了起来, 对雄虫道:“我马上就去。”
虽然不明白,但阿诺德还是习惯性地服从雄虫的命令。
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这身军装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阿诺德一时间还有些恍惚。两个月前, 如果有虫对他说, 你马上就要嫁给一只雄虫,他是万万不会信的, 甚至还要把那虫狠狠揍一顿,谁不知道第一军团的阿诺德少将发过誓, 就算是死都不会嫁给雄虫。
他宁愿死在战场上, 死在敌虫的刀刃下,也不愿意死在雄虫的惩戒室里,死在他的皮鞭下。
可世事无常, 当时的阿诺德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虫这么卑鄙,用自己唯一的亲哥哥的性命去威胁他……阿诺德妥协了,他脱下了军装,戴上了精神力抑制颈环,穿上那件象征着臣服的婚服,被送到了雄虫家里。
过往的事情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放,阿诺德闭上眼摇了摇头,将这些东西全都甩出脑海。
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好好服侍”雄虫,将他身上那股让虫恶心的“雌虫味儿”全都洗干净!
正如艾铭斯所想,阿诺德很适合穿军装。
阿诺德的身材比例很好,按照蓝星的说法属于是完美的九头身,再加上雌虫的先天优势,和阿诺德后天的不懈锻炼,让他的腰臀比看起来很好,握在手上的手感也很好。
艾铭斯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哑,他死死盯着阿诺德的军装,对他道:“过来。”
阿诺德直接进了浴缸,站在雄虫面前。他盯着雄虫那张堪称绝色的脸,又看向他修长的脖颈,白皙的胸膛,还有……阿诺德的视线往下……
他全都要洗干净!
艾铭斯其实无所谓阿诺德是否按照虫族的要求在自己面前下跪,只是阿诺德从来都是一只循规蹈矩的雌虫,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于是索性他也就不去管他。
上一世阿诺德在嫁给自己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穿过军装,也只有最后一次,他最后一次见到雌虫的时候,才再一次看到他穿着这身,好看的军装。
这样好看的军装,除了上战场,最适合……
他对阿诺德说:“跪下。”
阿诺德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跪在了雄虫面前。
热水浸泡着他的身体,将严肃的军装打湿,银白色的长发被束在脑后,发丝漂浮在水中,随着水流轻轻晃动。水面的高度正好在雌虫的胸膛正中间的位置……
也就是说……
艾铭斯抬手用指尖勾住雌虫的领口,两根手指就这么轻轻一挑,被扣得很紧的扣子就这么十分轻易地被挑开了,露出他藏在领口下的喉结。
瓷白的指尖轻点在上面,又顺着往下滑,停在水面与胸膛的交接处,缓缓往左,就这样轻轻一点。
雌虫微微蹙眉,水面轻轻晃动。
“我准许你的服侍。”艾铭斯轻声说道。
阿诺德闻言却是双眼一亮。
……
“所以,这只雌虫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艾铭斯的脸色不太好。
刚刚围观了一场十分“凶残”的搓澡过程的系统,此时正静悄悄地趴在艾铭斯头发上。
系统:我母鸡啊……
它又不是神,它只是一只可爱又脆弱又委屈的小系统而已,哪里能知道雌虫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艾铭斯深吸了口气,压□□内的燥热,直接从水里站起来将浴袍披在身上。
系统在心里偷笑。
“如果你再笑一声,我马上就会把你的记忆芯片给拿出来扔掉。”
系统:QAQ说得好像你知道我的记忆芯片在哪里一样。
艾铭斯赤脚踩在地上走到桌边,看着雌虫提前准备好的一壶清茶,冷笑了一声:“或许,我可以从你的代码里翻到。”
系统:!!!
系统:我错了QAQ
欺负完系统,艾铭斯终于心情舒畅了点。
他果然还是无法理解雌虫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不过……艾铭斯看着自己被搓红了的手臂,阿诺德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之前那样怕他了。
阿诺德现在非常想把雄虫的这身衣服给烧了,最好烧成灰,再冲进下水道。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如果真的烧了冲下水道,他敢赌一万枚星币,雄虫一定会把他关进惩戒室的。
这样想着,阿诺德面无表情地将衣服丢进了洗衣机,然后放上了平时洗衣服十倍量的清洗剂。
回到房间,阿诺德刚一推开门就看到桌上放着的那张白纸,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心思瞬间又沉了下来。
他缓缓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却没有动,只是神色不明地盯着那张纸。
白纸上什么都没有,好像只是一张随处可见的,并没有什么作用的纸。
就在这时,抽屉里的光脑发出请求通讯的响声,阿诺德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过去将门锁死,这才直接拿出光脑点了接通。
尤尔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小黄鸭睡衣,软乎乎地坐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军雌的威严,倒像是还没成年的虫崽。
阿诺德不由得笑了起来,声音都放轻了许多:“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尤尔闻言立刻鼓起嘴,佯作生气地道:“难道我就不能是想你了吗?”
阿诺德闷声浅笑:“嗯,好,你想我了。”
看着阿诺德这副温柔好脾气的样子,尤尔又生不起气了,咧着嘴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先不跟你贫嘴了,雌父还让我早点睡觉呢。”
听到尤尔提起自己的雌父,阿诺德眼神黯淡了点,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问道:“好了,什么事情快点说吧。”
尤尔轻咳一声,正了脸色,“其实本来想早点打给你的,但是我又怕太早被雄虫发现……少将,那张申请表你让雄虫签字了吗?最迟一个星期,我们就要出发了。”
没见阿诺德回复,尤尔有些着急,“少将,你是还没有让雄虫签字吗?军部审批还要三天,再拖两天就真的来不及了!”
前线的战事吃紧,军部这边也需要时间准备,因为面对的是蜂王,所以军部又临时决定增派虫手,目前第一批次的军雌已经先出发了,三大军团长率领的军队则会在一个星期后出发。
阿诺德在军部待了那么久,自然也明白这些。只是想到雄虫……
他又将视线移向桌上的白纸。
“阿诺德少将!”尤尔急了,“难道你还舍不得离开那只雄虫吗?你是忘了他怎么对你的吗?自从你结婚之后,少将这个位置就一直是空缺的,如果不是实在没虫能顶上来,军团长也不会那么着急地来找你!”
“没虫顶上?”阿诺德皱起了眉,“佩德呢?他不是一直想坐我的位置?”
虽然他并不喜欢佩德这只虫,但不可否认的是,佩德确实是有一些军事才能的,只是他性子毛躁,又总想着立功和挤兑别的虫,才迟迟没有升职。可按理说,一个月后如果他没有被允许回军部的话,那么佩德应该会顶上来才对。
阿诺德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想。
果不其然,尤尔满脸愤恨地告诉他说:“佩德前两天被雄虫给打流产了!那可是刚怀上的蛋!甚至连佩德自己都不知道!”
阿诺德猛地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尤尔。
他还记得,上一次见到佩德的时候,佩德还在跟他说,他的雄主对他很好。
佩德经常说,他的雄主从来都不会打他,甚至还允许他一起上桌吃饭……他还说,他的雄主允许他在婚后回军部上班……
尤尔像是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作为一只军雌,竟然红着眼睛,哭丧着脸对他说:“我去医院看过佩德,佩德身上其实全都是被他雄主给打出来的疤,有用鞭子抽的,有用棍子砸的,还有用火烧的……佩德他躺在床上,就像是死了一样,可他明明就睁着眼睛,但那双眼睛却跟死虫的眼睛一样……”
尤尔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嫁给雄虫呢?少将,我真的不想结婚,我不想嫁给雄虫,我宁愿就这样死在战场上,就算是成为蜂巢的产卵容器,我也不想嫁给雄虫……”
为什么呢?阿诺德不知道。
这个问题从千百年前就存在了,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虫知道是为什么。大家只知道,雄虫太过稀少,又太过脆弱,甚至只要稍微有一丝的惊吓都会生病死亡,于是雌虫们只能将雄虫供起来,将他们捧上了神坛。
阿诺德以前也问过雌父这个问题,当时雌父给他的回答是……
“繁衍,为了繁衍。”雌父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迷茫,显然不知道繁衍的意义是什么。如果繁衍出来的只是一代接一代的痛苦,那繁衍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阿诺德苦笑着,却又不能这样告诉尤尔,于是他对尤尔说:“会好的,以后,总有一天会好的。”
尤尔哭得满脸泪水,看向阿诺德的眼神中却带着希冀,“真的吗?”
阿诺德笑着点头,骗他:“真的。”
“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不用再这样卑微,我们可以和雄虫平起平坐,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雄虫面前,对他们说,我不愿意。”
深夜,阿诺德拿着那张空白的纸,敲响了雄虫的房门。
艾铭斯刚准备关灯休息,听到声音后收回手,喊道:“进。”
看着雌虫并不算好的的脸色,艾铭斯眼神暗了暗,问道:“什么事?”
雌虫没有说话,走到他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艾铭斯注意到雌虫手上正紧紧地捏着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雌虫将这张纸递到他面前,指尖都用力到发白。
雌虫说:“请雄主,签字。”——
作者有话说:嗯,最起码阿诺德还活着的时候,愿望是成不了真了[闭嘴]
第40章 虫族(十三) “请……雄主使用。”……
艾铭斯看着这张被捏得发皱的白纸, 又看向阿诺德,问道:“这是什么?”
阿诺德抿着唇没有说话,垂下了眼。
艾铭斯说:“你确定要让我在上面签字?”
这次阿诺德没有半点犹豫地点了点头, “确定。”
艾铭斯看向阿诺德的神色冷了点, 从他手上把纸拿了过来, 从上往下看了一遍, 然后将视线定格在右下角的那个地方, “笔呢?”
阿诺德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雄虫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签字。但前线的战事吃紧, 容不得阿诺德多想,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放在雄虫手上, 在和雄虫视线对上的瞬间,他连忙垂下了眼。
“您签在右下角就可以了。”
艾铭斯接过笔,看着阿诺德, 又问了他一遍:“你确定要我签字?”
阿诺德点头, “是的,雄主。”
艾铭斯:“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阿诺德心里一惊, 低着头道:“没有。”
艾铭斯静静地看着阿诺德, 没有说话, 阿诺德也愈发紧张了起来,紧抿着唇, 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好在雄虫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直截了当地在纸上签了字, 递给阿诺德。
阿诺德伸手接过, 却发现雄虫并没有松开手,他心下一沉,抬眼看他。
“雄主……”他的喉咙有些干涩。
艾铭斯就这样看着阿诺德的眼睛, 像是想要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可阿诺德却很快垂下了眼,没有再看雄虫。
他问他:“这就是你要的?”
阿诺德不知道雄虫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雄虫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很快他就将这个想法给排除了。这是军部专门用来传讯的纸和墨水,雄虫不可能知道。
于是他定下心来,对雄虫说:“是的,雄主。”
雄虫缓缓松开手,阿诺德立刻将纸拿了回来。他看着雄虫工整有力的签名,心里突然就松了口气,可随即他又觉得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顺利。
他抬头去看雄虫,看到雄虫平静淡漠的双眸,不知为何,又觉得有些慌张。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多谢雄主。”
雄虫转过头,对他道:“回去吧。”
阿诺德应了一声。
在关门之前他又看了眼雄虫,见雄虫并没有再看自己,心下有些失落,犹豫片刻,缓缓将门关上。
【你为什么要在上面签字呢?】
系统感觉艾铭斯应该是生气了,它趴在艾铭斯头上,不是很能理解人类的想法。它只是由无数条代码编辑成的数据程序,所以它也就不明白,为什么艾铭斯明明知道阿诺德让他签的是归队申请表,却还是签了。
【你不是不想让阿诺德回军部吗?】
艾铭斯关上灯,背靠在床头,嗤笑道:“如果我不让阿诺德回军部,岂不是又要看不见了?”
系统:……
好家伙,它差点忘了自己在艾铭斯面前连底裤都被扒光了。怪害羞的。
也不知道是在和系统说,还是在说给自己听,艾铭斯轻声说了句:“真是一只演技拙劣的雌虫。”
【宿主你刚说什么?】
艾铭斯没有回答它。
半夜,阿诺德发现自己失眠了。躺在床上很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桌上那张雄虫签过字的申请表,虽然现在上面只有一个雄虫的签名。但阿诺德知道,等明天他将这份申请表转交给埃德加军团长,只需要用特制的药水浸泡一遍,那些被隐藏起来的墨迹就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再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归队了。
流程虽然不正规,雄虫也并没有亲自去军部,但只要埃德加出面,也不会有虫敢说什么。毕竟,就算被发现了,那倒霉的也只会是他和埃德加,其他虫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明明阿诺德已经想了这件事很久,可这时候却又高兴不起来了。在想到自己欺骗了雄虫,要离开雄虫之后。
雄虫应该会很生气吧?竟然被一只雌虫给哄骗着签了字,把雌虫给放跑了。
他应该会很愤怒,想把他抓回来关在惩戒室里,又或者是让雄保协会的虫过来把他抓走,再不济也可以直接把他告上军事法庭……反正只要雄虫想,他就有千千万万个办法来折磨他。
所以阿诺德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是没有想过要活着回来的。
他很感谢雄虫安抚了自己暴动的精神力,没有让他爆体而亡,可他终究不是一只愿意被困在牢笼里的雌虫。他的翼翅应该用来在天空中飞翔,他的利爪应该用来刺穿敌虫的心脏,他的鲜血应该洒在战场上,他的生命,也应该为了保护这片土地而燃烧。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也是他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
可是……
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呢?
也许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艾铭斯从小睡眠就浅,很容易被惊醒。特别是在来到虫族之后,他的五感都变得更加敏锐,即便是有一点动静都会被惊醒。
是阿诺德。
在发现是阿诺德之后,艾铭斯缓缓放松了身体。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依旧保持着睡着时的呼吸频率,他想知道这只一向循规蹈矩的雌虫为什么会大半夜地跑到他的房里。
甚至都没有敲门,也没有经过他的允许。
黑暗中,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艾铭斯能听到雌虫正在缓缓靠近的脚步声,声音被压得很轻,但他依旧能听到脚底板踩在地面的声音。他正在缓缓向自己这里走过来,然后站定在了他的床边。
雌虫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犹豫,他站在原地,空气里传来他轻微的呼吸声。
但雌虫没有犹豫太久,双手撑在床边上,缓缓爬了上来,柔软的床铺被压得往下凹陷了一大块。
艾铭斯能感觉到他爬到了自己身边,他甚至能想象得到雌虫紧张得吞口水的样子。但他依旧没有动作,想看看雌虫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情。
很快,雌虫就用行动告诉他,他想做什么了。
被子的一角被轻轻掀起,雌虫的脑袋缓缓钻了进来,紧接着是他的上半身,可是他没有往上爬,而是往雄虫的下半身爬了过去……
艾铭斯瞬间睁开眼,眼神中是少见的惊愕。
“雄主。”
察觉到雄虫醒了,阿诺德舔了舔嘴角,从被子里钻出来,跪在雄虫旁边。他换上了那件半透明的红色纱衣,身上各处都戴着精心挑选的小玩具,眼神中带着难言的隐忍。
阿诺德转了个身,背对着雄虫,弯下腰,将身体折叠成一个十分羞耻的姿势,将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雄虫面前。
就连声音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请……雄主使用。”
艾铭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艾铭斯下楼的时候发现雌虫竟然已经做好了早餐在等他,脚步微微顿了下。
阿诺德上前替他拉开座椅,恭敬地道:“这是按照雄主平时做饭的流程学的。”
雌虫在雄虫吃饭的时候站在旁边服侍,是每一只雌虫都应该做的事。之前是艾铭斯没有让他这么做,阿诺德也只需要站在旁边等候就行,今天他在雄虫动手之前,主动拿起刀叉将肉排均匀切成了适合入口的大小,放在雄虫的餐盘里。
“请雄主品尝。”
见雄虫吃了之后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阿诺德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是他在仔细研究雄虫的做菜手法后,一只虫在家里练习了很多遍,才终于做出了一样的味道。现在看来,雄虫即便不算满意,但也并没有再嫌弃。
他正准备去切剩下的半块肉排,雄虫却突然问道:“阿诺德,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雌虫呆愣地看着艾铭斯,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
艾铭斯定定地看着阿诺德,然后又看了眼厨房里的另一块更大些的肉排,对他道:“别切了,去吃饭吧。”
说罢,便没有再看他。
雌虫僵硬地站在一旁,神色里满是慌张和不解。
雄虫为什么不要他服侍了?
吃完饭,雄虫就出门了。
阿诺德很想问雄虫他到底是要去哪,但这句话在嘴里徘徊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只是被雄虫娶回家的一只雌虫而已,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雌虫被娶回家。
说不定哪天雄虫回来的时候,身边就会多一只雌虫。比他好看,比他听话,比他柔软,比他会哄雄虫高兴。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他站在门口,目送着雄虫离开,看着雄虫上了飞艇,看着飞艇最后消失在天边。
接待虫头疼地看着雄虫,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
这只雄虫光是在这里转转也就算了,他提前和各部门打好招呼,让他们注意点就行。可结果呢,雄虫不仅在这里打转,昨天甚至还去了训练馆,将大半个馆的雌虫都给揍了一顿。
你问剩下来的小半雌虫呢?他们那时候都去办公楼里面开会了,压根就没撞上雄虫。
“阁下,要不您今天先在办公室里好好歇着?我去给您泡杯茶?”接待虫搓了搓手,谄媚地笑着,“前两天刚有新茶送过来,基本上都被埃德加军团长给要走了,多亏我眼疾手快藏了一罐……要不,我现在就去给您泡上一壶?”
最好能在这里喝上一天的茶,别再出去给他找麻烦了。不然他揍的是军雌,挨骂的可都是他!
埃德加?
艾铭斯听到熟悉的名字,嘴角微微勾起,要笑不笑地看着接待虫,“你说的是,第一军团的那位埃德加军团长?”
看着雄虫突然的笑,接待虫心里一个咯噔,开始回想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硬着头皮道:“是是,就是那位。”
“原来埃德加还喜欢喝茶?”艾铭斯意味深长地看着接待虫。
接待虫被他看得又要冒汗了,就连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是,是啊,他们经常加班的虫,都喜欢喝茶……”
艾铭斯:“是吗?”
接待虫快哭了。谁来把这只恐怖的雄虫给带走啊!
看着尤尔刚送过来的申请表,埃德加也是终于松了口气。虽然这样做确实是违规了,但为了前线的战事,为了阿诺德,他必须要这么做。
没有一只雌虫婚后是过得好的,即便是他。在他的军装下面,藏着各种深深浅浅的疤痕,而这,就是他能继续回军部工作的代价。
“你先回去吧,告诉阿诺德让他准备一下,最迟两天,我们就会直接出发。”他对尤尔说。
闻言尤尔愣了一下,惊讶地道:“两天?”
埃德加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直直地盯着尤尔,“难道你不怕下一次见面的时候,阿诺德就成了下一个佩德?”
尤尔闻言面色一僵,摇摇头,“我不想。”
埃德加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出去吧。”
尤尔神色低落地垂下头,退了出去。
在那只金发雌虫离开后,艾铭斯才从墙壁拐角出来,他看着手上的那罐新茶,轻声笑了一下。
“好像有虫特别想让阿诺德早点离开我。”
“阿诺德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是知道的吧,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地让我签字?”
他周围没有其他虫,只有系统孤零零地蹲在他肩膀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天呢,还军团长呢!怎么说这么重要的话也不知道把门关好?现在好啦?被这个恐怖的人类听到啦!不对,现在应该叫这只恐怖的雄虫!
【我想阿诺德应该是不知道的。】
想归想,但讨好的话还是要说。虽然它也不清楚阿诺德到底知不知道。
艾铭斯瞥了系统一眼,没再说话。
他理了理衣角,刚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来把衬衫的袖口解开,捋到胳膊上,然后他又把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胸膛,弄出一副无法无天的雄虫模样,这才缓步走到这位第一军团长的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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