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刘川其人 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大堂内四边雕花窗户敞开,明媚的日光尽数洒下来,照的堂内一片明亮,摆放在窗边的桃花枝轻垂低颤,显得堂内格外静谧。
只是里面坐着的人,心里的思绪却不怎么安静。
谢殊没有开口,刘川也一直紧绷着不愿意开口,想要跟谢殊对着耗。
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坐的时间久了,看着面目表情的谢殊,毕竟这桩命案是涉及着自己的儿子,刘川心中越来越不安,额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渐渐地便有些坐不住了。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刘川紧了紧手,终是没忍住开了口,“还请世子直言。”
谢殊搁下手里的茶盏,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这桩命案刘大人一定清楚。贵府公子连同手下仆人一同死在了花船之上,随从仆人被人一剑封喉,贵府公子被人下毒害死,想来刘大人对此也早有耳闻。”
再听闻此事,刘川额上青筋依旧直露,他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这才咬牙开口说:“官府已经将此事通知于我,自然有所耳闻。”
“那不知官府可曾告诉过刘大人另一件事。”谢殊说。
刘川顿了一下,抬眸看着谢殊,没有说话。
谢殊却没有直说,而是问道:“刘大人可知贵府公子上京所为何事吗?”
刘川面部抽动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椅子扶手,眸子微垂,缓了一下说道:“自然是游山玩水,领略一下京城风光。”
谢殊挑眉问:“没了?”
默了一下,刘川又说了一句:“还有一些生意场上的事,需要犬子上京处理。”
谢殊并不罢休,“不知是什么生意场上的事?”
刘川干笑了一声,“这关系到家中的生意来往,若无必要,实在不便告知世子。”
扯了扯唇,谢殊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也并不意外,“既然刘大人不想说,那便由我来说吧。”
在刘川隐隐带着紧张不安的目光中,谢殊身子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地说:“府上的公子刘兴此番上京,除了游山玩水,恐怕还有一件大事要去做吧。”
掏出一块纸包,扔到刘川跟前,谢殊说:“刘大人不妨打开看看。”
刘川身子轻颤了一下,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看着气定神闲的谢殊,咽了一下口水,却不得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将那方纸包打开。
纸包被打开,里面的绿色的粉末便显露出来,药粉的味道随之传出来,这里头的药粉刘川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这是……”刘川脸色大变,身子狠狠一颤,手里的药粉随之落在了地上,洒了一地。
“这是在令公子遇害的那艘花船上找到的,顶上有一大批与之一样的药粉,想来刘大人对这些药粉也十分熟悉吧。”谢殊缓缓吐出三个字:“绿影毒。”
刘川不知不觉已是汗流浃背,他惊恐的看着谢殊,身子顿时滑落在地,跪了下来,“世子,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谢殊垂眸看着他,“令公子分明是运毒上京的,刘大人你可知这是何罪吗?”
刘川此时哪里还能说得出来话,东影便上前说道:“按照我朝律例,私自贩卖运送毒药,按照重量量刑,轻则全家流放,重则全家斩首。凭借着在花船上搜查到的绿影毒重量,想来刘大人一家老小难保。”
刘川浑身一哆嗦,顿时磕起了头,“世子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刘兴上京所为何事,刘川再清楚不过了,眼下他赶紧说:“世子,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犬子此番上京绝不可能是去运毒的!”
谢殊静静地看着刘川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一脸,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什么话也没有说。
而刘川咬了咬牙,只得一个劲儿地磕着头,却也跟着什么也没有说。
见状,谢殊短促地笑了一声,挑眉说:“刘大人还不肯说,想必是心中还存有侥幸,觉得既然锦衣卫已然查货了实证,却没有官兵前来围府,所以是我在诓你。”
刘川心中百转千肠,见被谢殊戳破,却也梗着脖子,不敢说话。
谢殊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围府令,扔到跪在地上的刘川跟前,“若不是此事牵连过大,我又何苦千里迢迢的跑到江陵来,又登你刘府的大门,跟你说这番话。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这才没有直接带着官兵来登门,可若是刘大人再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刘川赶紧捡起那张围府令,只见上面确确实实盖有官印,顿时浑身一颤,心里宛如坠入万丈冰窟,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围府令一出,此事便不再是他想的那般轻松了。
反应过来之后,刘川跪在地上,也不敢再闭口不言了,赶紧说道:“世子,世子,犬子此番上京是去……是去京城运送果子点心去了,我这里还留有字据,这就命人呈上,绝对跟这些绿影毒没有任何关联啊世子!”
说着,刘川赶紧吩咐手底下人去拿账本和字据来。
“运送果子点心?”谢殊看着刘川,继续问:“运给了谁?运了多少?”
“运……”咬了咬牙,刘川硬着头皮说:“运给京城的好友,运了……”
看着谢殊的脸色,刘川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果子点心是银子?又是什么好友,能运了足足两千两银子的果子点心?”冷嗤一声,谢殊将手里的茶盏搁在桌子上,沉声说道。
刘川陡然一惊,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看着谢殊半天后哆哆嗦嗦地说:“您……您怎么知道的。”
谢殊冷哼一声,“刘大人,我是在给你机会,你若是还在这里胡言乱语不肯说真话,我便只能派人去将官兵叫来,有什么话你就去大牢里说吧,想必等上了京城去了锦衣卫的大牢,里头的刑罚才能让你老实回话!”
锦衣卫的刑罚有多严酷,谁人不知,从里头还能全乎出来的人掰着手指都能数的清楚。
刘川不知谢殊还知道多少,听闻此言这下哪里还敢再闪烁其词,赶紧说道:“是、是京城中的钱御史大人!”
“钱御史?”谢殊眸光一闪,“原来你和京城中的钱御史还有这番交情。”
“这……”刘川不知该如何搭话,只得吩咐手底下的人将一应字据递上,继续说:“草民接到钱御史递来的消息,将两千两银子运送上京交给他。这就是犬子此番与钱御史的书信往来,还有漕运的记录,一笔一句皆记录在册,还请世子明察。”
谢殊接过匆匆翻看之后,说:“这明明是刘大人的庶弟从幽州运送的瓜果点心,与你这些银钱有何干?”
“大人请看那几箱柑橘的记录。”刘川说:“那柑橘里头实际上包裹着的便是银子。因着银钱不好运上京城,也怕惊扰他人,便由犬子先押送柑橘走旱路转去幽州,再混到这些运送到京城的瓜果点心之中转去京城。”
谢殊没有说话。
刘川一五一十的继续说:“犬子不放心,跟着去到了京城,把这些银钱运送到了刘府之上,此事跟这些绿影毒绝没有任何关联。”
合上这些字据,谢殊问道:“钱御史说让你运送两千两银子上京你便运送两千两银子,你便这么听他的话不成?”
刘川伏在地上,顿了一下说:“草民、草民曾私下暗设地下钱庄放羊羔息,这些都是钱御史大人存入地下钱庄的银子,如今钱御史递信说要取了出来,草民这才……我腾不开手,便由犬子亲自运送上京……”
按照朝廷律例,私设地下钱庄和放羊羔息都是不允许的,但跟运送贩卖毒药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大罪。
“你倒是聪明。”谢殊冷嗤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继续问道:“钱御史是何时将这两千两银子存入你的私下钱庄里的,可有凭证?”
刘川连连点头,“这自然是有的。”
等手底下的人将字据取出,递给谢殊,刘川说:“是去年九月份的时候,钱大人将这笔银子运送进钱庄,交给草民的。”
去年九月,正是戚秋进京的日子。
谢殊眸光微闪,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懒懒地翻看着手里的几张字据。
这些字据皆盖有钱府的印章,做不了假的,只是钱御史这存入钱庄的两千两银子又从何而来?
谢殊心里不免沉了沉。
刘川接过下人递上来的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那些绿影毒确实与犬子毫无关系,这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还请世子明察。”
说起这个,刘川简直恨得牙痒痒,这暗中下手之人明明就是想要他全家老小的性命!
“既然如此,这件事我自然会详查,只是……”谢殊微微一笑,“私下暗设钱庄,刘大人打算如何解决?”
刘川身子一僵,随即察觉出谢殊话中的含义,他赶紧抬起头,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两分了然试探着说:“草民府上有两壶好酒,不知世子愿不愿意赏脸。”
谢殊闻言一笑,他走到刘川跟前蹲下,拍了拍刘川的肩膀,赞叹刘川识趣,“刘大人相邀,我自然要愿意赏脸。”
看着刚才还满脸冷淡的谢殊变了脸色,刘川出了一身的冷汗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大喜大悲之下却也只能连连讪笑。
赶紧吩咐下人去设宴,刘川自己下去重新沐浴更衣,手底下的人一边伺候着,一边担心地说:“老爷,您将钱御史和私下钱庄的事都给说了出来,尚姑娘那边……她如何能放过老爷。”
刘川擦干净脸上的血迹,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尚宫燕那边,我不找她算账她就谢天谢地吧!”
下人从刘川的话中察觉出些许不对,微微一顿,迟疑道:“大人的意思是,谢世子说的绿影毒的事是尚姑娘那边安排的?”
“除了她还有谁知道我手里头有绿影毒,还能搞来这么一大批绿影毒来栽赃我!”刘川咬牙切齿道:“她命人杀了兴儿,还特意将绿影毒放在花船内,就是为了让锦衣卫查到兴儿身上,从而能毁了刘家,毁了我!”
刘川手底下的人暗暗吃惊,“这尚姑娘竟一直将矛头对准老爷,也不知老爷被抓对她有何好处!”
“她自己已经暴露,眼下更是不管不顾起来,想要拖我下水,真是歹毒!”刘川气的不行,“她杀了兴儿还不够,竟还要毁了我,毁了整个刘家!”
“好在谢世子明察秋毫,没有上了她的当,而是先来问过老爷,不然……”下人想想就觉得后怕。
“谢殊?”刘川冷哼一声,“他可不是明察秋毫,一会儿且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招,若是要银子要女人还好说,若是要别的……”
刘川一扫刚才的唯唯诺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看的一旁的下人不寒而栗。
顿了顿,刘川低声说:“赶紧派人联系买家,将手里这批绿影毒尽数运走!卖不掉的就赶快毁掉,决不能让谢殊查出分毫!”
下人赶紧领命,“是!”
*
刘川设宴款待谢殊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你说什么?”余忠福不敢置信地看着底下传信的人,“谢殊带着人去了刘川府上,如今人却是留在了刘川府上用膳?”
“可不是。”派出去打探的人也觉得奇怪,“谢殊一大早就怒气冲冲地领着下毒的人去了刘府,可谁也不知刘川和谢殊说了什么,现如今两人在府上把酒言欢,丝毫不见来时的怒火。”
余忠福身边的人顿时慌张了起来,“刘川、刘川,不会为了示好谢殊,把我们供出来了吧。”
余忠福眼皮顿时一跳,闻言手里的茶是喝不下去了,赶紧询问道:“谢殊这几日都去了哪里?”
下面站着的人回道:“除了去过一趟戚府,其他时候都在客栈里待着,然后便是今日带着下毒的小二去了刘府之上。”
“再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吗?”余忠福紧盯着底下站着的人,又问了一遍。
下面站着的人点头,回道:“没有。”
余忠福眉头紧皱,摩挲着茶盏,讷讷自语,“他此次前来江陵到底要做什么,为何只偏偏去了刘府。”
去戚家他尚且还能理解,戚家夫人毕竟是他的姨母,理应前去拜访,可去刘府呢?
尤其是人还是气冲冲去的,如今却是和刘川相谈甚欢,这难免会让人起疑心。
刘川到底和谢殊说了什么,这才打消了谢殊的怒火来?
余忠福想不明白。
坐在余忠福左侧的人紧张地说:“大人,刘川刚与大人因为刘兴的死而翻脸,如今谢殊来江陵,又登了刘府的府门,万一刘川……”
余忠福狠狠地喘了两口气,端起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豆大的冷汗从额上滑落。
“大人,不如……”那人伸手比划着说:“不如斩草除根的好,反正刘川也没什么用了,尚姑娘也盯上了他,不如以他作为礼物,来向尚姑娘示好。”
余忠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喘着粗气,却一直没有应声。
寒风簌簌,日光刺眼,娇花被寒风吹散,纷纷扬扬地落下,在窗边洒下来一片娇艳。
“还不到时候。”半晌后,余忠福终是说:“再等等,再等等,再等上一段时日。”
谢殊从刘川府上出来后的几日,像是终于活了过来,开始在江陵四处走动来往,期间也拜访了不少官员,还曾设宴款待诸人。
余忠福也去过几次宴席,期间免不了打听谢殊来江陵的打算,谢殊嘴却很严,愣是半个字也没有透露分毫。
可越是这样,余忠福心中就越是不安,可谢殊虽然设宴款待诸人,却与之来往并不亲密,反倒是私下里和刘川来往的越发亲密。
余忠福心里越发不安起来,而偏偏这日,他的人照例去骚扰刘川手底下的铺子,却被人给打了回来。
“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对你们出手!”余忠福头一次气的坐不住了,在江陵地界将他的人打了一顿,这岂不是在打他的脸面!
低下的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有几个已经站不起来了,为首的那个还算是好上一些,闻言回道:“回大人的话,正是那个谢殊。他亲自动手,将兄弟们打了一顿,哪怕是属下亮出了府上的令牌他也毫不留情!”
“谢殊?!”余忠福猛地站起身来,紧皱着眉头看向底下站着的人,“你们说是谢殊动的手?”
“正是啊大人,那谢殊下手果断,压根不听我们说话,若不是官兵及时赶到,他是要下死手的啊!”低下站着的人激动地说。
余忠福眉头越皱越紧,“此事关他谢殊什么事?他为何这样做……”
那群被打伤的人此时自然是愤愤不平,只是他还来不及说话,站在余忠福一旁的人便道:“还能为了什么,下如此重的狠手,自然是为了给刘川出头罢了。”
“大人,还请您早做决断,眼看谢殊与刘川私底下越走越近,如今竟不惜得罪大人也要为刘川出头,可见两人是交情不浅。能跟谢殊这个京城公子哥交心,刘川定是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再不动手,恐怕……”那人赶紧说。
余忠福胸膛上前起伏着,心里乱糟糟的不得安稳,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只是他想了又想,心中始终觉得不妥,“谢殊竟然会和刘川这个商人走的这么近,而且不加掩饰?”
那人明白余忠福心中的顾虑,心中暗自恼恨,只是仍不肯放弃,继续劝说道:“大人,尽管这其中有蹊跷,可是刘川此人牵连甚大,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啊大人!”
余忠福的手紧紧握起,心中摇摆不定,额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他想了又想,看着底下站着的人,半天无言。
……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第142章 谋利 她也在想念着他
已至深夜,月明星稀,万物寂静,只余鸟雀虫叫。
胡安街的深巷里,一座小院虽然安静,屋子里却至今仍是灯火通明。
此时屋子里头有着谢殊和刘川两人,一坐一站,一个气定神闲,一个面露慌张。
“刘大人,你这买卖做的可是不小啊。”谢殊合上手里的账本,似笑非笑地说。
刘川擦着额头上的虚汗,站在原地一脸讪笑。
自前段时日他坦白了地下钱庄的事,谢殊便以一块做生意的名义想要横插一脚,刘川自然是不愿意的,和谢殊一起做生意,那无疑是与虎谋皮,傻子才会同意。
可不想谢殊竟如此有能耐,这才不过短短几日,只通过一个地下钱庄的信息,就摸清了他的生意场上的来往,如今看着谢殊手里调查出来的账本,刘川心里是又怕又恼。
到现在他也没有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给谢殊下的毒,害得他招惹上这尊大佛,怎么也摆脱不掉。
谢殊身子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刘川,不紧不慢地说:“私运货物,有些还是违禁物什,刘大人你胆子倒是不小。”
按照朝廷律法,凡是从他朝运送进来的货物都是要交给当地的官府进行检验过账记录并且还要缴纳三分利息的,可刘川这个地下钱庄不仅偷放羊羔息,而且还在私下里暗暗的偷运货物进行贩卖,有些竟然还是朝廷违禁的东西。
刘川没想到谢殊连这个都查出来了,顿时喉咙发紧,身子微颤,一个劲儿地擦拭着额上冒出来的冷汗,几番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他人还没有乱了去,知道谢殊知道了此事还没有抓他,可见是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赶紧说:“世子,世子爷,草民,草民……”
刘川眼珠子一转,打量了一圈这个略显狭小的屋子,心中有了主意,赶紧说:“草民在江陵手里头还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放着也是可惜,明个就让人打扫出来孝敬给您。”
谢殊轻轻一笑,却是不买账,“刘大人可是江陵淮安一带有名的富商,想必是凭着私运货物挣了不少银子吧,如今一处宅子能值得了几个钱。”
谢殊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一处宅子还打发不了他。
刘川暗自恼恨,果然从京城过来的公子哥都是贪心的很,平白的物什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可他却也不能表露出来,面上只好继续擦着冷汗,讪笑着说:“那依着世子爷您的意思是……”
谢殊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也不玩虚的,开口便是:“我要两成的利。”
刘川顿时大惊,猛地抬起头看着谢殊,不敢相信他竟会如此狮子大开口,“世子爷您这……”
官府尚且才要三成利,谢殊什么也不干就想要分两成利,这都不是狮子大开口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谢殊拿着账本,漫不经心地翻看了两页,冷不丁地突然说:“尚宫燕是你什么人?”
刘川陡然一惊,瞠目结舌地看着谢殊,这下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谢殊抬眸看着刘川,“刘大人不会以为我这般无能吧,把尚宫燕抓去锦衣卫几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看着面色越发惨白的刘川,谢殊不紧不慢地说:“你曾是尚宫燕的手下,帮着从西域私运货物,靠此日进斗金,只是可惜,这斗金中大部分的银子都跟你没关系,不过也没关系,这从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东西就足够你发家了,刘大人,我说的对吗?”
刘川随着谢殊的话语身子哆嗦的越来越厉害,连手里的汗帕都拿不稳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喉咙发紧发哑,什么也说不出来。
谢殊轻轻一笑,“刘大人你看,我又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了。”
刘川心急促地跳着,他没想到谢殊连这个都已经查到了,顿时冷汗津津,脑子乱成一团,已经完全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这两成的利和性命相比到底哪个更重要,”谢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川,慢悠悠地说:“想必刘大人心中是有数的。”
身子狠狠一颤,刘川伏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久久无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等东影把战战兢兢的刘川送出去之后,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谢殊,却有些不赞同,“世子您怎么把这些东西都说出来了,这两分利刘川是绝对不会让的,您再这么一说,他怕是要起了杀心了。”
让利就等于让谢殊插手生意,这无疑于自投罗网,刘川一定不会答应的,也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而为了不被谢殊要挟,他能做的也只有……
这毕竟是在江陵,算起来可是刘川的地盘,眼下刘川是忌惮着谢殊谢府世子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是谢殊动了他的利,这份忌惮自然会转化为杀心。
看刘川走的时候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还不知是怎么想的。
东影不免有些担心。
谢殊站起身,看着外面的月色,半晌后说:“我要的就是他动,他想要先对付我,就一定会去找人帮忙,也一定会把手里的那些毒药给运走,这时候我们才能彻底的拿捏他。”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磨了,陛下马上就要开始派遣御史前来江陵,我若是不再快一步,等到御史来到江陵,一切便都不可掌握了。”
东影闻言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外面的皎皎明月,谢殊沉默了一下说:“去准备吧,恐怕就在这几天了。”
东影点头应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了谢殊一个人,谢殊站在窗边,看着抽出嫩芽的绿叶枝头上的明月,抿了抿唇。
不知为何,在此时他竟有些想戚秋了。
也不是没有离京办过差,也不是没有在外地孤身一人过,可谢殊这次却尤为想念京城,或者说是想念京城里的某个人。
想了想,谢殊掏出在临走时戚秋递给他的信。
这封信上没写什么缠绵的内容,只歪歪扭扭就写了几个大字,可却让谢殊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戚秋说这是对他递去的悔过书的回信,所以她只写了几个大字——你舍得吗?
他检讨自己不该越矩,不该未成亲之前和戚秋过于亲密,不该违背君子之礼,戚秋就回了他这封信,问他舍得吗?
舍得和她保持距离,舍得和她彼此生疏,舍得和她保持着君子之礼吗?
谢殊头一次拆开这封信的时候,着实低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外面明月皎皎,风声鹤唳,花枝乱颤。
谢殊摩挲着信纸,垂眸一笑。
戚秋心里明白的很,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和她生疏,舍不得和她保持距离,舍不得和她保持着君子之礼,彼此礼让。
所以他格外的迫急,想要赶紧处理好此事,想要赶紧了结此事,到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戚家提亲,可以和戚秋定亲,成亲……
可是……
越渗透其中,越发现此事牵连甚大,可谓是越查越让人心惊,刘川一个小喽啰便能牵扯出这么许多事来,还不知戚家在这漩涡之中,又该牵连多少。
这事恐怕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解决不了。
谢殊不免担心戚家,不免担心戚秋。
谢殊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心思久久不定。
而远在京城中的戚秋推开窗户,双手托腮,也在看着外面的一轮明月。
江陵这几日风大,江陵的食物都偏甜,江陵的方言重,这些都不知道谢殊能不能适应。
她刚刚写了两封信,想要派暗卫递给谢殊,可是又怕被他人看到,从而坏了谢殊的事,也怕谢殊会分心,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把信拿了回来,将此事作罢。
这几日她除了查钱御史的事,也曾跟着井明月和霍娉到底闲逛,她们三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
只是今日参加宴席,她们和秦仪又吵了起来,这段时日秦韵因为过敏在脸上留了疤痕,不怎么出府,而秦仪天天来跟她们吵闹,霍娉也不是个能忍的,她们两个只要一见面就能吵个七八十来回。
张颖婉的孩子父亲仍然是个谜团,只是张大人不再找长公主府闹了,绥安长公主对此也是闭口不言,谁也不知道此事将会如何解决,她们也已经许久不见张颖婉了,这倒是让戚秋少了许多有关张颖婉的原著剧情任务。
最近谢夫人有些不高兴,因为关冬颖从静安寺里回来了,竟还去了皇宫里面,在太后娘娘跟前受着教导,如今谁也不再说关冬颖罪臣之女的身份了,反而个个巴结着。
歪着头,戚秋看着头顶的一轮明月,有些惆怅。
她想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都告诉谢殊,想告诉他离京之后京城都发生了什么,想告诉他自己近日的状况,想告诉他不在的生活,她是如何生活的,想告诉他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告诉他……
她也在想念着他。
第143章 刺杀 杀人灭口
广凌街的深巷里一片漆黑,只余星星点点的烛火在深夜里闪烁着,今晚天格外的黑沉,周遭也格外的安静,连隔壁院子里的狗也不叫了,只余下阵阵呼啸而过的风声。
刘川的院子里种着的一排柳树影影幢幢,在寒风中婆娑,刘川坐在亭子里喝着酒水,见管家回来,赶紧问:“人都派出去了吗?”
管家的儿子虽然有叛主的嫌疑,可管家却是跟着刘川的老人了,并没有因此受到牵连,依旧跟在刘川身边。
管家点了点头,“老爷放心,这次找的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定能成事。”
刘川轻舒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手里还不忘紧握着酒盏,“希望这次能彻底除掉谢殊,不然我这心里始终是不太安宁。”
管家上前,给刘川又斟了一杯酒,低声说:“这次绝对可以,上次派去刺杀谢殊的人已经伤了他,想必他现下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如今派去的更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定是逃脱不掉的。”
刘川心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站起身,望着今晚的月色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眸中闪过一丝狠戾,顿了一下讷讷自语道:“若不是他步步紧逼,我还真不想对他动手,他毕竟可是谢府的世子。”
管家闻言也有些担忧,“若是朝廷追查下来,也不知会不会追查到老爷您的身上。”
刘川一想到这个就是呼吸一滞,可他既然已经下手安排了此事,便由不得自己去后悔了。咬了咬牙,他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冷声说道:“管不了这么多了,若是让谢殊继续查下去,我们谁也活不了!眼下他失了锦衣卫的身份,又交了令牌,正是失去圣心的时候,此刻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管家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默默的站在刘川身后,只是心里却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今晚的云雾比较多,月亮在云层中一直若隐若现并不是很明亮,星星也没有见几颗,黑沉的夜色中只余淡淡的白雾萦绕,一看就知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
刘川和管家安静的站了一会儿,府上的小厮便跑了进来,擦着额头上的热汗说:“老爷,货都已经准备好了,船只也备好了,还停在老地方,由兄弟们看着,一切妥当。”
刘川和管家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选择今日继续刺杀谢殊,一是趁着谢殊受伤,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二来是已经给府上最后一批绿影毒找到了买家,今日要给运出去。不然这批毒药一直放在府上,刘川这心里也总是不安的。
由刺客拖着谢殊的脚步,让谢殊腾不开手,这样他就能万无一失的把绿影毒给运走,身上也能少一个被绑着的把柄。
因着刺客的事,刘川也不怕谢殊会突然出现,胆子便也大了起来,再加上这最后一批绿影毒的份量大,刘川不放心手底下的人,自然是要亲自前去的。
又蒙头灌了一盏酒,刘川摔了酒盏,和管家一起大步朝府外面走去。
老地方是一处废弃的码头,刘川来往的货物都是从这处码头运送接手的,这里长草深深,半人高的树枝将这处码头遮掩的很好。
刘川手底下的人也没有点火把,在暗夜和白雾的掩盖下,想来若是没有人领路,很少人能注意到这个地方。
刘川刚一走近,几个打手便站起了身子,见到来人是刘川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招呼,“老爷,您来了。”
刘川四处看了一下,低声问:“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可有什么异常?”
打手赶紧说:“老爷放心,决没有旁人来过,也没什么异常的。兄弟们已经干了这么多次活了,还能让人抓住不成。”
管家心里却是清楚,刘川这是还不放心谢殊那边,赶紧上前说:“老爷放心,出府的时候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谢殊那边已经闹起来了,他定是腾不开手来监视老爷的。”
闻言,刘川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他往前面走了两步,正好前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破水声,随后一只船从茫茫白雾的河水中驶来。
码头上的众人顿时打起了精神,接连走到河边,见对面船上束起了一张蓝旗,都纷纷松了一口气,“来了,来了,买家来了。”
刘川退后几步,打手和小厮纷纷开始搬运着从府上运来的绿影毒,等着船只靠岸。
没过一会儿,船只靠了岸,买家从船上走了下来,和刘川一阵寒暄,刘川手底下的人也没有闲着,等买家验了货之后,便打算将绿影毒搬上船只。
寒风簌簌,云雾弥漫,长草被风吹的一边倾倒,发出沙沙的响声。
点验了金子之后,刘川看着一箱箱货物被搬上船只,还来不及送上一口气,突然一阵风声呼啸。风大的让人睁不开眼,刘川眯着眼退后几步,还不等风停下来,就听前头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叫!
刘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还不待他睁开眼,就听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后打手和小厮都叫了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话落风止,刘川被风糊住的眼睛终于得以睁开,可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后,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码头前围了一圈的黑衣人,个个手拿长剑,剑冒寒光,已经有好几个打手被打倒,鲜血淋淋的躺在地上。
买家也傻了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想要后退却见身后也围着黑衣人,他进退都两难,哆嗦着身子问刘川,“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川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他,哆嗦着对管家说:“快、快走!”
刘川带来的人闻言顿时拔出藏起来的大刀,和眼前这群蒙面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两伙人默契的都没有发出声音,只听风声呼啸,刀剑碰撞的声音都尽数隐在风下,一场无声地厮杀在码头上展开。
刘川和买家带来的人虽然打不过黑衣人,但好在人多,还能撑上一阵子,趁着这个时刻,刘川和管家在身边两个心腹打手的掩护下扭头就跑。
几人拔开长草,在夜色的掩饰下快步跑着。
就在这几个人快跑出码头的时候,后面的打斗也快接近尾声了,刘川带来的打手已经尽数死伤,码头处血流成河。
刘川只回头看了一眼,便赶紧继续往前跑,只是这次他没能再跑两步,只见几个黑衣人跃身前来,手持长剑拦在刘川跟前,那长剑上还往下滴着鲜血。
刘川的心都险些跳了出来,他连连后退,可只听一声轻动,几个黑衣人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为首那个黑衣人闷笑了一声,说道:“刘大人,你去哪里?”
这声音实在是有些耳熟,刘川脸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怒瞪着眼前的黑衣人,“洛安是你!”
洛安是余忠福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在刘川与洛安没有翻脸之前,两人也是多次打交道,他的声音刘川自然是能听出来的。
洛安也不怕在刘川跟前暴露,拿下脸上的黑布,看着刘川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啊,刘大人。”
刘川脸色阴沉的几欲滴水,顿时明白了余忠福的意图,恨声说:“余忠福终于按捺不住了是吗,竟敢、竟敢对我下狠手!”
洛安轻笑了一声,把玩着手里的长剑,什么也没说。
刘川咽了一口口水,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面退了一步,却厉声说:“你们难道就不怕上面追查下来吗,还有谢殊,谢殊可是锦衣卫的人,你们就不怕他追查此事吗!”
闻言,洛安冷嗤了一声,“刘大人是觉得我家大人消息不灵通不成?谢殊早就交了锦衣卫的令牌,可不再是锦衣卫的人,况且……”
洛安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看着刘川说:“况且刘大人今日不是也给谢殊安排了一场好戏吗,他今日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怎么可能还有闲心调查你的事。”
刘川哆嗦着身子,整个人悔不当初。
洛安一步步上前,笑着说:“至于上面……你已经暴露在谢殊跟前,若是谢殊顺着你继续追查下去,保不准会查到什么,上面的人恐怕巴不得你赶紧死掉,哪里还会在乎你是怎么死的。”
这话确实不假,谢殊在进入江陵这短短数日已然是顺着刘川查到了不少的事,若是放任继续下去,说不准就能从刘川这个嘴不严的人口中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东西。
刘川就像是个导火索,只有赶紧熄灭,才能防止谢殊继续追查下去。
刘川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身子连连后退,却已经是退无可退了,眼看洛安一步步逼近,刘川喉咙发紧,终于是再也顾不上别的了,开始大声呼救。
洛安却是不慌不忙,“你只管叫,这里有多荒野偏僻刘大人还不清楚吗,且看看你叫一会儿可有人会来救你吗?”
刘川扑通一声滑倒在地,自知洛安说的不假,额上已是冷汗津津,他想要求饶,洛安却已经不再给他机会了,只见他拔剑,干净利落地杀了跟着刘川的几个打手。
鲜血溅了刘川一身,不等刘川反应,洛安便将剑指向了他。
只见雪光闪过,洛安冷厉的面容闪过一丝杀意,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握着利剑直冲刘川而来,刘川却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鲜血迸出,在地上留下一片血迹。
风声似是狼嚎,听的人心惊胆战,周边树影婆娑,在黑夜中沙沙作响,一切带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寒意。
第144章 救人 到底想要做什么
鲜血喷涌在脸上,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只听前面哐当一声,是刀剑落地的声音,刘川眼皮微抽,听见动静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却随之狠狠一愣。
只见寒风簌簌,前面的长草被人拔开,谢殊身着宽肩窄袖的玄色衣袍站在前面,衣襟被长风撩起,他身后还跟着不少拿着火把的侍卫,将这处幽暗僻静的地方照的烛火通明。
而他身前的洛安,手腕似是被人割伤了,手中的长剑也跟着落了地,鲜血洒了一地。
刘川错愕之后大喜,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求救,“世子,世子爷,救救我,救救我!”
谢殊从幽幽长草中走来,并没有言语,只是他身后的侍卫迅速围成一个圈,包围了眼前所有的黑衣人。
洛安忍着剧疼,冷眼看着谢殊,也着实没想到谢殊今晚竟会出现在这里,他往外面张望了一眼,果然他们在码头上的人已经尽数被抹了脖子,只剩下他这边的人了。
悄然无息的杀了这么多人,他竟丝毫没有察觉,洛安认识到谢殊带来的这批侍卫武功有多高强,不敢再耽搁,当机立断地说:“撤!”
只是现在想走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谢殊的侍卫围了上来,他们被纠缠上脚步,根本无法脱身,只能硬着头皮跟谢殊带来的人打起来。
长风连天,长草萋萋,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周遭的草丛树木都因剑光闪过而矮了一截。
洛安他刚才被谢殊一剑打掉了手中的剑,手腕现在也受伤了,根本没有办法继续打斗,好在他轻功了得,躲避起来倒也游刃有余,没有再受伤。
鲜血挥洒,眼看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来,洛安清晰地认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趁着回身的功夫,从怀里掏出烟火弹将其点燃了。
轰隆一声响,烟花在天际边炸开,东影眼皮一跳,心道难不成他们还有援军,他下意识扭身担心地看着谢殊。
就是这一回神的功夫,云烟突然四起,快速在这一方天地弥漫开来,遮挡住众人眼前的视线,洛安竟不知何时放了霹雳散!
东影顿时明白过来,先前那个烟火弹分明就是个幌子,洛安哪里来的援军,他根本已经束手无措了。
可等东影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已经晚了,等云烟被风吹散,身前哪里还有洛安的身影。
人早就已经跑了。
东影倒是并没有慌张,走回谢殊跟前,轻声说:“洛安跑了。”
谢殊点了点头,却没忍住咳嗽,几声咳嗽下去,掩在嘴边的手却多出了几道血痕。
东影看的心惊胆战,碍于此时这么多人,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挡在谢殊跟前,不让他人察觉出。
刘川这次是下了血本,他知道谢殊不死,他就不得安生,所以找来的都是江湖上的高手,会什么的都有。刀剑易躲,暗箭难防,饶是谢殊也不免在诸多攻势之下中了招,伤了身子。
所以他们今日本就没有想抓洛安。
洛安武功高强,谢殊又这几日又受了伤,压根没有人能压得住他,就算抓住了也容易让他跑了,反而若是被他知晓谢殊受了重伤,说不准他背后之人会下什么狠手。
况且留洛安在外面还有大用,此时他们还动不得他。
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刘川,谢殊止住咳嗽之后说:“把附近的眼线清理干净,带上他,我们回去。”
东影赶紧应了一声,带着人下去了,只听远处传来几声响动,东影再回来时,身上带上了更多血迹。查看没有遗漏的东西后将还活着的黑衣人押着,众人便带着刘川等人一起往回走。
已经是宵禁,路上并没有行人,只是要躲着巡防的侍卫,这一路便走的慢了一些,等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光已经微亮。
刘川这一晚上大起大落,整个人被吓的已经木讷,谢殊让人给他倒了一杯冷茶,刘川仰头灌了下去之后,人这才好上一些。
他心里明白今日落到谢殊手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面上却也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多谢世子爷今晚搭救,草民感激不已,无以为报……”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谢殊打断了,“你不用急着谢我,说说吧,这些是什么。”
说完,谢殊往外面一指。
只见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院子里摆放了几只木箱,正是刘川运送绿影毒的箱子,谢殊竟然把这个也命人搬了回来。
刘川心里一阵紧张,搓着手,很是忐忑不安,也不明白谢殊到底要做些什么。
他哆嗦着身子回头,看着谢殊,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只是尚且还来不及说上什么,屋子的门被打开,东影拿着一小包绿影毒走了进来,递到谢殊跟前,“这些都是那些箱子里的东西。”
谢殊只草草地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绿影毒,抬眼看着刘川,谢殊将那包绿影毒扔到了刘川跟前,“刘大人,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刘川身子一颤,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他运送毒药贩卖毒药不假,此时已是百口莫辩,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还有些不死心,谢殊已经交了锦衣卫的令牌,只是一个侯府的世子,并无官职在身,已失去了查案的权利,自己此时也无需害怕他。
刘川打定了主意,讪讪地笑了笑后,看着谢殊便说起了生意上的事,还主动退了一步,:“前几日我想了想世子爷您说的两分利的事,觉得实在可行,您能看上草民的生意,是草民的荣幸,草民这就吩咐人下去准备,您看可好?”
谢殊既然要钱,那就给他就是,先稳住他,之后的一切事情便都好说。
刘川心里这样想着,搁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说:“只要您愿意,我现下就命管家把账本拿来……”
只是刘川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谢殊冷嗤了一声,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张桀骜冷淡的脸上被溅上血点,看着更加冷漠,此时脸上还带着几分嘲弄。
刘川的声音戛然而止,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他缩了缩脖子,面对着浑身沾满血腥气的谢殊,心中发颤,不再敢轻易开口了。
谢殊一双冷淡的眸子微抬,手指垂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这声音虽然轻,落在刘川心中却是响如鼓声,让他心里越发没底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刘川终于是压制不住心中的不安,强笑着开了口,“世子爷,您如今既然已经交了锦衣卫的令牌,此事便应该交给官府……”
“交给官府?”谢殊挑了一下眉,“洛安是谁的人想必刘大人再清楚不过了,你竟主动提起要将此事交给官府,看来这江陵官场上有不少刘大人的朋友啊,他们竟能在此事上保下你。”
谢殊本就存了试探的心思,果然刘川露了馅。
余忠福既然已经对刘川痛下杀手,说明已是容不下他了,如今交到官府就等于落到了余忠福的手里,可刘川非但不怕,反而自己主动提出,可见这里面定是有蹊跷在。
刘川咽了咽口水,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大着胆子说:“世子爷也曾是锦衣卫,自然明白我朝律例,您虽为世子但此时并无官职在身,自然无权审问我,还不如将我交给官府处置……”
交给官府,那里面自然有能帮他的人,到时候余忠福也奈何不了他,谢殊自然也无权插手此事,自己便也能保住一条命来。
只是刘川的话没说完,只见谢殊突然站起身子,高大的身子带来一阵压迫感,刘川顿时没了底气,声音也越发小了起来。
谢殊眸子低垂,缓步走到刘川跟前,“运送贩卖毒药,凭借着外面的几箱毒药,刘大人一家老小都难保有活路。”
不等刘川说话,谢殊睥睨着他,短促的冷哼一声之后掏出皇帝之前派影卫送来的令牌,外面天光大亮,金令牌上面的龙纹清晰可见,“陛下令牌在此,刘大人,你还想说什么?”
一旁的东影也大声斥道:“陛下金龙令牌在此,犹如陛下亲临,你还不速速跪下!”
见到这个令牌,刘川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去,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滑跪到了地上,他愣愣地看着谢殊,心都漏了一拍,已然是傻了眼。
谢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刘川,“刘大人,我现下可有资格审你?”
完了,全完了。
刘川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个局,谢殊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上过他的生意,他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刘兴的案子来的,他就是冲着他来的!
而他以为谢殊像之前那些官员一样可以收买,不知不觉间已经暴露了那么多事情还不自知,如今更是被谢殊抓到私运贩卖毒药,这可是全家抄斩的死罪啊!
刘川反应过来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整个人哆嗦着,抖如筛糠。
谢殊道:“现下你知道该怎么回我的话了吗?你若是老实交代,陛下那里我去说话,可以免你全家死罪。可你若是还冥顽不灵,抱有一丝侥幸……”
谢殊冷笑一声,“我有权利现在就杀了你!”
刘川身子狠狠一抖,知道谢殊真的敢杀了他,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了,跪倒在地上,一脸磕了好几个头,浑身哆嗦着说:“我都说,我都说,还请世子饶命!”
谢殊垂眸看着他,问:“从头说起,不要有一点遗漏。”
刘川磕得鲜血淋淋,半晌后这才哽咽着说:“草民,草民是奉尚宫燕的命令来此处做起了买卖,负责帮着运送从西域传来的货物,里面有各种东西……布料、私盐、还有毒药。”
谢殊问:“他们为何要杀你?”
来江陵这短短数日,谢殊一经发现此时的刘川处境艰难,不少人都对其蠢蠢欲动。
咽了咽口水,刘川说:“这些东西都经过我的手运送给玉全帮的人,有时候也会交给我通过我的地下钱庄去卖,过手的东西多了,我便克扣了一些,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就、就……”
谢殊问:“上面的人?谁是上面的人?”
说起这个,刘川便恨得牙痒痒,说道:“自然是尚宫燕,她知晓此事之后便对我不依不饶,多番设计杀我不成,竟将注意打到了我儿子身上,若不是她下令,我儿子怎么会死。”
刘川话音一落,东影便道:“不可能!”
说罢,东影转头看向谢殊。
谢殊知晓他的意思,尚宫燕和王严越狱之后逃到了静安寺下的一家农户里,看似恢复了自由身,但其实一直被他派去的暗卫和竹芸暗中监管着,有什么动静自然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若是尚宫燕下的命令,他这边不可能不知道。
刘川不知东影为何反驳,却一口咬死尚宫燕,“绝对是她!只有她会做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她知道我府上还有存留的绿影毒,所以才故意用绿影毒设计陷害我,想要官府来追查我府上,此事再无第二个可能!”
顿了一下,谢殊却并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结,而是问:“贩卖的这些货物得来的钱都去哪里了?”
刘川闻言露出一抹苦笑,“这草民哪里知道,草民就是个负责运送的商人,这种事除了尚宫燕怕是没人会知晓。”
手指微曲敲击着桌面,谢殊眸光轻闪,问:“尚宫燕到底是谁,为何你们都听她的?”
呼吸一滞,刘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了一下,额上冷汗层出,他缓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绪,抬起眸子看着谢殊说:“不知大人可否知道当年周国灭国时还有一小部分宗亲逃了出来?”
这话一落,东影顿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紧盯着刘川。
刘川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尚宫燕的母亲正是这原周国的肖郡王妃,跟着一起逃了出来,若是周国还在,尚宫燕此时应该也是周国的郡主娘娘。”
东影跟着呼吸一滞,手里的剑都要握不稳了,他赶紧转身看向谢殊,身子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世子……”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尚宫燕竟然会是周国的郡主,这着实是东影没有想到的。
“这个事我也是偶然打听出来的,自那以后便一直想要脱离玉全帮的控制,我只是想赚钱,并没有想叛国。”刘川苦笑一声,“可是上了贼船,哪里能那么容易下去,或许是尚宫燕知晓了我知道此事,自那以后便频繁的对我出手,好在我在江陵驻扎许久,手上有些人脉实力,她这才没有得逞,只是我的儿子刘兴却……”
刘川嘴唇哆嗦着,双手捂着脸,后悔不已。
东影却顾不上这些了,急忙问,“那玉全帮?”
刘川胸膛上下起伏着,缓了半晌后说:“我只是小小的一环,知道的也并不多,但想来玉全帮应该就是周国那帮逃出来的宗亲成立的。”
“一个小小的帮派却疯狂的敛财,收买官员……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东影有些站不住了,喉咙发紧,身子都在微颤。
第145章 有孕 女配齐聚首
还能做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等东影把刘川带下去之后,谢殊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他垂着眸子看着手边已经凉掉的茶水,心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猜想,但听了刘川的话心里没有情绪波动那也是假的,谢殊轻叹了一口气,揉着眉心,自己也没想到来江陵一趟,竟能查出这么些事。
东影显然是也没有想到,回来之后也是久久无言,一直过了好半晌这才开口道:“世子,此事事关重大,已经不是单凭一人之力能够查清楚的,我们……是不是该上报陛下。”
谢殊默了一下,却说:“刘川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他背后一定还牵连着旁人,他自己也没有完全吐干净,这几日你好好审问他,务必让他把话说清楚。”
顿了一下,谢殊又补充道:“别让人死了。”
这意思便是可以用刑。
东影赶紧应了一声,也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耽搁分毫时间,转身出去了。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日头从阁楼的黄瓦上跃出,洒下一檐的金光,枝头摇曳,也染上了橙黄的日光,柔风温和,像极了轻抚的羽毛。
已经过了辰时,外面的长街彻底热闹了起来,喧闹吆喝之声不绝于耳,一片祥和的气息。
可只有局中人知道,这片祥和之下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谢殊起身站在窗边,金色的日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在其身,可这柔和的气息并没有消散谢殊身上的寒意,谢殊内心震动的同时又不禁为家国担忧。
此时陛下虽登基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但许多事情尚还有些力不从心,如今又出这档子事,实在不免让人忧心。
还有戚家。
这些事情看似与戚家无关,其实刘川背后的玉全帮已经盯上了戚家,他们谋划着想把戚家拖下马,之前谢殊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在江陵待着的这许多时日,谢殊终于摸清楚了这是为什么。
江陵地处优渥,生活在此地的百姓较多,颇为富裕,每年光税收都不少银子。而且不仅如此,江陵连东西、跨南北,是重要的要道和物资集散地,几乎漕运的所有运送运输都要经过此地,这样的地方,若是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论做什么都是如虎添翼。
而要想把江陵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戚父这个朝廷委派下来的巡漕运使自然是一大阻碍,若是不能将其除掉,等戚父发现不对,是可以直接上报朝廷的。
谢殊想,玉全帮的人一开始的主意一定是想收买戚父,后来发现此计不成,这才想要除掉戚家,等巡漕运使这一官职空闲下来,便可将自己的人顶上去。
可是这个能顶上去的“自己人”会是谁呢?
谢殊心中渐渐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余忠福。
目前发现跟玉全帮有勾结的除了余忠福便没有旁的人了,况且余忠福的舅舅是江陵郡守,他自己也是监兑通判,若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由他顶上去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样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若想保证“自己人”一定能顶替戚父的官职,朝堂之上还需有人说话举荐。
谢殊可以肯定,朝堂之上一定有和玉全帮勾结的官员,而且这个官员的官职还一定不会小,不然他的话,陛下不一定会听。
戚家的事不过是一个引子,背后还牵扯的更深更广,若是没有戚秋对自己的坦诚求助,他们这些人一定还会被蒙在鼓里,等他们察觉出这背后的阴谋时,怕是始终会晚了一步。
紧拧着眉头,谢殊始终压不下心中戚秋向他坦诚此事时那委屈又隐忍的泪水。
他更不敢想象,若是戚家真出了什么事,那戚秋该怎么办。
外面日光明媚,鸟语花香,可谢殊的心里却是不太安宁。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何时,桃花已经有谢败的趋势,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河边的柳树越来越青,波光粼粼的河水在清风的吹动下慢慢流淌着。
京城这几日天却不怎么好,阴雨绵绵的,乌云盖在整座宫城之上,将整座宫城都衬托的阴郁压抑。
没过一会儿,大雨便瓢泼而至,泼泼洒洒之间,雨水将万物打湿,顺着屋檐淅淅沥沥地往下落着。
宫城之内,皇帝从霍贵妃的寝殿内出来,坐上龙撵,准备回养心殿。
快到上阳宫的时候,宫人熟练的抬着龙撵绕过此处宫殿,走去御花园,从这边的路回养心殿。
这已经成了规矩,宫人也不知为何,明明这处宫殿还曾是常领着皇上一起玩乐的先帝膝下已故的四皇子曾居住过的宫殿,可陛下每次经过此处时都要绕路而行,绝不从上阳宫殿的门口经过。
从来没有人敢过问此事,宫人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逆陛下圣心,只能小心地抬着龙撵,顶着这漫天的大雨,饶了足足两炷香的路,这才回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秦丞相等一众朝廷官员已经等候在此,见到皇帝进来,齐齐下跪叩拜。
皇帝先进去换下一身湿漉漉的衣袍,这才出来,呷了一口热茶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秦丞相道:“关于江陵漕运总督占用百姓土地一案,锦衣卫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一应事务也均上报给了内阁,那对夫妻现在就安排住在官府之上,绝对安全。”
前几日,一对老夫妻突然上京到衙门处击鼓鸣冤,口口声声称自己从江陵来此,要状告江陵漕运总督私占土地,民宅一事。
此事不过几天便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因为涉及朝廷大员,很快就被皇帝所知,当即下令彻查。
这几日,锦衣卫和内阁大臣都几日没睡,纷纷商讨此事该如何解决,如何分配人手和安排调令。
皇帝揉了揉眉心,翻看着秦丞相递上来的名单,想了一下说道:“此次跟随的御史可有人选?”
“陛下的意思是?”秦丞相好似愣了一下。
皇帝不动声色地按下名单,抬眸道:“江陵那边乱得不成样子,是要派遣几名御史跟随前去。”
秦丞相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一旁的朝臣赶紧道:“陛下言之有理,还是跟着御史前去,也能让人放心一些。”
皇帝已经发话,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交代完了差事,纷纷退了下去。
几日后,内阁便拟定好了名单呈上去。
顶上,韩言的名字赫然在内。
*
东光一连调查了几日,特产一事终于有了眉目。
东光从一个码头搬运货物的男子身上套出来了话,原来那日他搬运货物的时候手滑了一下,货物磕在了地上,裂开了一个小口,那个男子心虚之时下意识往里面一瞅,便瞧见了里面的东西并不是柑橘。
东光说:“那个搬运货物的伙计说怪不得那几箱箱子这么重,原来里头装的并不是橘子,而是银子!”
纵使戚秋心里早有了准备,闻言还是心中一跳,“都是银子?那几箱都是吗?”
东光摇了摇头,“这属下便不知道了,那个男子只能肯定他搬运的那一箱里头装的确实是银子。”
东光话音一落,系统的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调查钱御史特产之下隐藏的秘密任务已经完成,隐藏任务进展2/3。】
【嘀——经检测,宿主成功激发最后一项任务,请前往芙蓉书斋,借阅书籍《前朝记事》。】
还没消化完钱御史特产的事,听到新的任务,戚秋的眉头又不免皱了一下。
借阅书籍,就这么简单的吗?
但隐藏任务已经摆在这里,到了最后一个进展,戚秋自然不能不去,只是吸取上回的教训,等一日天稍稍好上一些,戚秋约了井明月和霍娉一起,又带着谢殊留下来的暗卫,这才出了门。
好在一路平安,等到了芙蓉书斋便发现里面人还不少,许是又有人在书斋的后院举办诗会,不少书生都挤在前面,也有不少贵府小姐。
戚秋本以为这个任务总要给一些磨难出来,比如这本书早就被人借走了,比如这本书被人损坏了,或者是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可等将这本《前朝记事》的书拿到手里之后,戚秋才发现这个任务原来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恭喜宿主,前往芙蓉书斋,借阅书籍《前朝记事》任务已经完成,隐藏任务完成,获得金玫瑰*2,谢殊线索片段*2,戚家真相线索片段*3。】
戚秋顿时感到一阵恍惚,她已经习惯了拼死拼活的完成任务,如今遇到这么简单的任务,心中还顿时感到有一些不太真实。
拿着这本沉甸甸的书,戚秋刚想翻看一下,只听后面传来一声,“戚秋!”
她扭头一看,只见霍娉欢快地跑了过来,她只好先把书收起来,等霍娉走进之后,问道:“怎么了,瞧你这春光满面的样子,是什么事情竟然这么高兴。”
霍娉抿唇笑了一下,“不能是因为见你所以才高兴的吗?”
戚秋但笑不语。
果然,还是霍娉先忍不住了,拉着戚秋找了一处相对来说安静的地方坐下来之后,低声说:“方才宫里传出来了消息,我姐姐有了身孕!”
戚秋惊了一下,“真的?”
霍娉连连点头,“这自然是真的,如今陛下的赏赐已经送到了府上,哪里会有假,恐怕要不了多久,满京城都要知道了。”
霍娉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戚秋心里自然明白霍娉为何这么高兴,当今皇上子嗣比较少,高位嫔妃里只有宁贵妃膝下有皇子傍身,霍贵妃虽然得宠多年,但膝下并未孕育皇子,曾经还有传言说,凭借着霍贵妃的恩宠,若是能诞下皇子,一定会被封为皇后。
如今霍贵妃终于有了身孕,会不会被封为皇后还不好说,但有皇子公主傍身那自然是好事。
霍娉说:“皇上一大早就命人抬了好几箱的赏赐,还把母亲叫进了宫里去陪姐姐。”
戚秋不禁一笑,“恭喜你呀,马上就有小外甥或小外甥女了。”
霍娉也是咧嘴一笑,顿了一下说:“这几日我们可要好好玩玩,过几日我也要跟着母亲一起进宫去陪姐姐了,怕是到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跟你们一块玩了。”
说话间,井明月也来了。
井明月住在魏安王府,显然比戚秋消息灵通,见到霍娉便说恭喜,“我听王妃娘娘说贵妃娘娘有了身孕,本以为今日还要见不到你了。”
霍娉疑惑,“为何会见不到我?”
井明月笑着说:“听说陛下下令让霍夫人进了宫陪伴贵妃娘娘,我以为你也会跟着去,可不是见不到了。”
霍娉嘿嘿一笑,“我过几日再进宫去,这几日先跟你们好好玩玩。”
井明月故意打趣说:“那感情好,能跟霍小姐一处玩,可是幸事。”
眼见霍娉要扑上来,井明月赶紧躲到戚秋身后,两人闹了一会,好在书斋今日四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倒也没有吸引旁人的注意。
打闹了一会之后,两人这才坐了下来,井明月说:“听说陛下知道贵妃娘娘怀有身孕后龙心大悦,不仅赏赐下来了不少东西,还恩准家人进宫陪同,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霍娉听了心中自然服帖,抿唇一笑,刚要开口说话,三人身后便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这算什么大的恩典,当谁没有一样。”
三人顿时一愣,扭过头一看,就见秦仪一脸冷笑的站在身后,旁边还跟着已经回京的关冬颖和戴着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虽然戴着面纱,但凭借着眉眼也能认出,这正是秦韵。
戚秋眸光一闪,将手里的茶盏放回桌子上,静静地看着身前的三人。
很可以,女配齐聚首。
第146章 别吵了 反正大家一样烂
今日不知为何,芙蓉书斋里的人还不少,来来往往的,平日里寂静的书斋,此时也显得有些吵闹。
而与前头热闹不同的是,临近后院的这一小角落却很是安静。
这个四四方方的小角落里放了两张桌椅,四面用书柜堵着,只留下一个进出的小口。而一左一右的桌椅上分别坐着的两拨人个个冷着脸,虽未发一言,却颇有些泾渭分明,剑拔弩张的感觉。
自那件事后,秦家名声一落千丈,虽然秦应两家用定亲一事来掩盖丑闻,但此事还是传得沸沸扬扬,一向高调的秦仪已经许久没见人了,整日缩在府上,也就今日被拉了出来,算着这阵子头一次出门。
不过纵使如此,她的脾气依旧不改,与霍娉还是一见面就吵。秦仪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和秦家的名声已经一落千丈,她索性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说起话来是毫不客气。戚秋好不容易劝住了霍娉,结果秦仪三人就在戚秋旁边的桌椅上坐了下来,瞧着是不打算走的样子。
秦家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大场合里露过面了,毕竟秦家宴会上发生的事已经传了出去,秦家人也没脸再抛头露面了,就是不知今日怎么好意思出来了。不过既然来了,倒也没有人敢当面对着秦韵和秦仪指指点点,毕竟秦丞相还是咸绪帝依仗的臣子,有他在,任谁也不敢当面给秦家人脸色瞧。
戚秋懒得跟她们三人纠缠,本想拉着霍娉和井明月离开,可霍娉如何愿意退一步,说什么也不肯走,戚秋头疼的同时也不禁感叹,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好好的来趟书斋,竟也能碰上她们三个。
女配齐聚首,说不准就又要折腾出什么事来。
这样想着,戚秋也没忍住扫了一眼旁边的秦仪三人。
秦仪一如老样子,见到戚秋等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反观秦韵和关冬颖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浅笑着低头抿茶。
再次见到关冬颖,戚秋其实并不意外。
早在之前,戚秋委托监视关冬颖的尼姑就传过来了信,说是关冬颖病了,在静安寺里面又咳又喘的,一连几日都下不了床,看着很是虚弱。
静安寺的主持见状已经传信回了京城,禀告了魏安王妃和太后。
戚秋心知肚明这是关冬颖为了回京有意设计的,却也因相隔甚远而无力阻拦,那尼姑帮忙传传信也就罢,若让她做些别的,不论人家答应不答应,戚秋也放不下这个心用她。
而不论关冬颖曾经做过什么,有太后站在李家身后,魏安王妃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关冬颖在静安寺里活活病死,派太医前去瞧过几回之后,自然就将人接回了京城养着。
而回京之后的关冬颖日子却是好过了起来,回到京城后没多久就被太后身边伺候的大太监亲自接进了宫里,整个人虚弱的娇养在太后身边,那又咳又喘下不来床的病自然没几天就好了。
如今的关冬颖金钗玉锦在身,一身的富贵娇容,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翘起,眉眼微扬,看着精神气十足,哪里还有先前来投奔谢家时的柔柔弱弱。
由此也可见,太后对其定是极好的。
正想着,只听旁边哐当一声。
霍娉方才与秦仪斗嘴时憋了一肚子的气,眼下将手里的茶盏使劲的撂在了桌子上,扫了一眼那边坐着的秦仪秦韵和关冬颖,没忍住冷着脸说了一声晦气。
两张桌椅挨得近,霍娉也没顾及着,此言一出,自然被秦仪那边听得一清二楚,秦仪如何还能坐得住,本就存了找事心思的她当即拍桌站了起来,“你说谁晦气呢!”
霍娉自然也不甘示弱,看着秦仪冷笑一声后道:“也是奇怪,我又没有点名道姓,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来认骂。”
秦仪怒瞪着霍娉,刚欲开口,一旁的关冬颖突然放下茶盏,柔声打断道:“好了。”
她看了一眼霍娉,目光中虽未带着任何轻视,嘴上却说道:“和她有什么可吵的?”
霍娉脸色一怒,可还不等她开口,关冬颖却看向了戚秋,笑着说道:“戚小姐,好久不见。”
戚秋按住霍娉,也抬眸看向她,颔首微笑道:“好久不见。”
“想当初我在静安寺时还劳烦戚小姐和谢公子两人一起来看我,如今我回京了,戚小姐可要多来找我说说话。”关冬颖看着戚秋,唇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真心邀请,又像是暗暗讽刺。
此言一出,果然秦仪和秦韵便不由得向戚秋看了过来。
看来对于秦韵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关冬颖心里很清楚,她故意这么说,就是希望秦韵将矛头指向自己。戚秋心里很明白,但是……
依照秦韵谨慎小心的性格,即使她和刚刚回京的关冬颖一见如故也肯定不会把自己想要嫁入谢府的心思告诉她,那关冬颖远在静安寺清修,又刚刚回京不久,是如何对京城的事了如指掌呢?
戚秋暗暗地想,恐怕关冬颖身边一定有那么一个人,对秦家谢家等门户格外的关注。
只是……她们想做什么呢?
想起曾经通过系统观看的原身……也就是自己上一世的线索回忆片段,戚秋心中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书斋里随着戚秋的不言而静默下来,面对秦韵和秦仪的注视,戚秋只是笑了笑,关冬颖没想到戚秋会如此坦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不免挑了挑眉,随后又道:“过几日太后娘娘要在宫里举办小宴,到时候戚小姐可要来,我们许久未见,自然要一起玩闹一番。”
说这话的时候,关冬颖微抬下巴,嘴角微笑,看起来格外诚恳。
“太后娘娘的举办的小宴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一旁的秦韵抬起头,也开口帮了一句腔。
傻子才去呢。
戚秋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热情的人,如今凑到一起邀约她,这不是明摆着在给她下套吗。
戚秋打定主意,那日一定称病不去。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戚秋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关小姐开口,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关冬颖脸上的笑意加深,和秦韵对视了一眼后故作矜持地咳了一声,说:“那我过几日将帖子递到谢家去。”
“什么帖子呀?”
戚秋话音刚落,旁边却突然传出来一道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着有些耳熟。
戚秋等人望去,竟是芮姜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不少贵女。
关冬颖一看就与芮姜十分熟稔,连忙站起身来迎,笑着挽上芮姜的手说:“自然是在说太后娘娘举办的小宴了。”
闻言,芮姜抬起眸子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看戚秋,咬着下唇,看着好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顿了顿,她倒也什么没说,只是任由关冬颖拉着自己。
芮姜身后还站了不少贵女,有的凑到关冬颖跟前说话,有的却不屑一顾地扫了一眼这边,并未上前打招呼。
其实太后的处境很尴尬,虽然贵为太后,却谁都知道她并不是皇帝的生母,尊贵虽有,体面却少了那么两分。这些年来,皇帝虽然一直敬着她,但真论母子情分,自然比不上魏安王妃这个真生母,自皇帝登基之后,太后在后宫之中就一直深居简出,不敢于魏安王妃争锋芒。
在许多人眼里,太后这个身份还没有前朝的芮阁老来的风光,而与其向太后示好,还不如多跑两趟魏安王府。
毕竟在皇上面前,还是魏安王妃说话好用一些。
故而有些豪门世族出来的贵女并不会将这个只是养在太后身边的关冬颖看在眼里,反倒是来对霍娉说话的不少。
走到霍娉跟前,在场的贵女不少都对着霍娉低头浅笑,奉承之声是接二连三的响起。
毕竟如今霍娉的姐姐霍贵妃怀着的可是皇上自登基以来第一个孩子,可不是风光得紧,自然是人人上赶着巴结,不少人连姐姐都喊上。
眼下人多起来,自然不能只挤在这么个小地方,等关冬颖秦韵等人挽着芮姜离开后,霍娉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神气的,真以为扒上了太后就能摆脱掉罪臣之女的身份了?”
“可不是。”安阳郡主看着关冬颖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瞧她现在得意的,以为穿一身好料子,就真当自己是郡主了。”
扬起下巴,霍娉冷冷地说:“谁不知道当初她是做错了事才被送去静安寺的,做了那些坏心眼的事,如今倒是还敢在京城张扬,真不怕别人笑话。”
安阳郡主自然跟着附和:“就这样的人还有秦家姐妹跟着她,真是臭味相投,坏到一起去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戚秋等人往外走去,可没走两步,就好巧不巧的听到了一旁秦仪跟芮姜说话,“芮小姐你可别跟霍家那几个一块玩,那几个人啊臭味相投,都是心眼坏的人,你跟她们一起,小心哪天被她们卖了都不知道。”
或许是没想到霍娉和戚秋等人从那处角落里出来了,又或许是故意说的,秦仪这话正好让戚秋等人听了个正着。
戚秋:“……”
这还真是缘分啊。
连台词都快一样了。
芮姜看见戚秋等人,顿时有些尴尬,不由得拉了拉秦仪。
秦仪这才转过身来,看到戚秋等人倒也并不意外,反而挑衅一般对着霍娉扬了扬眉,看得霍娉的眸子当即就眯了起来。
看着这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一幕,戚秋叹了一口气,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霍娉。
这时候吵起来就合了秦仪的意了。
怕霍娉一时冲动,戚秋一边拉着霍娉,一边在旁边低声劝慰着,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叹息。
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她们六个何苦因为谁更坏而争吵呢?
戚秋看了看双方阵容,对方那边一个嚣张跋扈,一个心机深沉,一个阴毒狠辣,她们这边呢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原著中一个是白莲狠毒,一个是恶毒凶狠,一个是无脑跟随。
这阵容谁也没好过谁,两边一看都不像是做女主的料。
所以别吵了,别吵了,反正大家一样烂。
第147章 字谜会 秦家女入王府
这么多人在,关冬颖是要脸面的人,不管秦仪打的什么算盘,她顾及着太后也不愿当众吵起来丢脸,和芮姜一起拉住了秦仪不让她说话,戚秋这边霍娉也要顾忌着家族颜面,被戚秋劝了两句之后也没再说话。
这架没吵起来,围观的贵女自然也就散了去,戚秋也这才知道为何平日里安静的书斋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将整个书斋围的这般热闹。
安阳郡主说:“这书斋的掌柜前几日得来了一只九玉暖凤莲心锁,名头打得很响,今日还特地举办了这一场字谜会,忍痛割爱,彩头就是这个。”
“这九玉暖凤莲心锁可是前朝名匠雕刻数年而成的,很是珍贵,风声一传出去,自然有不少贵女来凑这个热闹。”霍娉看着戚秋,一脸奇怪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今日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个,搞半天,你竟然不知道这个事。”
戚秋确实不知道这个事,她今日前来只不过是为了借书罢了,哪里能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场字谜会。
冷瞟了身后的关冬颖等人一眼,本来对字谜会也不感兴趣的霍娉倒也不打算走了,拉着戚秋坐下,“既然来了,那就也索性别走了,说不准这九玉暖凤锁便是我们的了。”
安阳郡主也正有此意,连连点头,井明月也想见见这难得一见的莲心锁,便也赶紧挨着戚秋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戚秋倒也不好说走了,只得陪着众人一起,好在今日确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今日虽说来了不少人,但书斋掌柜的显然是早有准备,腾了不少地方出来,戚秋透过敞开的窗户往后院瞧了一眼,只见不小的后院里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谜布条。
没过一会儿,掌柜的便站出来说道:“字谜会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请诸位小姐准备好手里的帖子,待一一检查过之后,便可开始了。”
说着,掌柜的身后便走出来了几个书童,弯下腰开始检查请帖。
戚秋手里自然是没有请帖的,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霍娉等人。
霍娉和井明月都以为戚秋今日把她们约在书斋是为了这场字谜会,自然随身带着请帖,安阳郡主不用说,就是奔着这彩头来的,如何会没有帖子。
瞅了一圈下来,竟只有戚秋手里空空如也。
霍娉和井明月很快就注意到了戚秋手里没东西,霍娉愣了一下,又顿时恍然过来,“是了,你都不知道这场字谜会,想来是没有收到请帖的。”
戚秋苦笑着点了点头。
安阳郡主和井明月也愣了,“这可怎么办啊?”
戚秋刚想说那你们玩,她先离开了,就见霍娉和井明月又把帖子收了回去,霍娉虽有些失落,却也还是无奈地说:“那算了,我们一块出去吧。”
话落,安阳郡主却不愿意了,拉住霍娉皱眉道:“你们走了留我一人可怎么办?”
霍娉有点不耐,刚想说什么,检查请帖的书童便已经来到了跟前,他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戚秋等人愣了一下,随后迟疑道:“请问几位贵客的帖子……是否带在身上?”
戚秋摇了摇头,刚想说自己没有请帖,就见一旁的掌柜的快步走了过来,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对戚秋弯腰道:“这位想必就是戚家小姐吧,这是您的请帖,手底下的人疏忽,漏了您的忘了送去。”
说着,便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请帖递了上来。
顿了一下戚秋接过请帖,打开一看,顶上确实是写着她的名字,只是上头的字迹尚且未干,一看就是刚准备好的。
戚秋知道霍娉和井明月并不想走,也就没有点破,接过请帖坐了下来,笑道:“那便正好,我们谁也不用走了。”
安阳郡主这才松了一口气,霍娉和井明月自然也欣喜,纷纷掏出了自己的请帖。
待检查过之后,掌柜的上前说话,一番客套之后,便开始讲解字谜会的规则,“今日的字谜会规则与以往不同,每次三人一起前往后院,三人分走三路,若是遇到可解的字谜,便将字谜布条解下,到最后将答案说与书童听,一道字谜记一分,若是遇到解下说不出来的,扣十分。”
掌柜刚说完,戚秋便皱了皱眉头。
很快也有人发现了不对,询问道:“那若是前面的人聪慧,后院里不就没有了字谜布条,那后去的岂不是吃了亏?”
掌柜的早有准备,说道:“所以此次前去的顺序抽签决定,每三人为一组,共分为十组,若是不小心抽到后面签数的……”
捋着胡须一笑,掌柜的没再继续往下说,但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抽到后面签数的,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霍娉撇了撇嘴,当即不满道:“这怎么公平。”
这么想的人显然不少,不少贵女跟左右咬耳朵抱怨,可既然来都来,虽说不满,倒也没有人起身离开。
很快,书童便抱着抽签筒走了下来。
戚秋等人虽然坐的还算靠前,但抽签是从右边开始依次往后,轮到了几人时抽签筒里已经没有几个签儿了,霍娉的白眼都要翻烂了。
轮到戚秋时,戚秋竟莫名的还有些紧张。
虽然她对这个九玉暖凤莲心锁并不感兴趣,但每当抽签时都多多少少会有些紧张,原因无她,她手气实在是太烂了。
深吸了一口气,戚秋拿出一只签,霍娉和井明月顿时眼巴巴地看过来,随后无言。
戚秋低头一看——
第十组。
果然。
看着这用朱砂红写的龙飞凤舞的十字,戚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前的书童,轻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霍娉抽到的三,井明月抽到的五,安阳郡主也倒霉,抽了个七,本来正心烦的时候,看到戚秋手里的十顿时也不生气了。
很快,三声锣鼓声响之后,字谜会开始了。
秦韵那边运气好,她和关冬颖都是第一组,被书童领着去了后院。
关冬颖也就罢,秦韵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她一走进去,不少贵女都泄了气。
每次前去规定的是有时间的,一刻钟之后,秦韵关冬颖和另一个贵女就被带出来之后,而令人大跌眼眶的是,秦韵手里竟然没几个字谜布条,反倒是关冬颖和另一个贵女手里握了不少。
霍娉等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可不给人思考的时间,第一组的人被带下去回答字谜的答案了,而第二组的人也被书童领着去了后院。
这样的玩法虽然新奇,但耗时却长,安阳郡主先开始还透过窗户往后院看两眼,到后面也等的不耐烦了,索性坐在后面跟戚秋说话。
等到黄昏落日时,霍娉、井明月和安阳郡主都已经从后院里出来了,三人得的分也不少,最令人没想到的就是霍娉了,分数比秦韵还要高。
等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际,终于轮到了戚秋的第十组。
后院已经点上了灯笼,倾斜下朵朵光晕。
挂在廊下的红色布条已经所剩无几,把戚秋被领到左边的路后,书童便退下了。身边跟着山峨和水泱,东光也在暗处,戚秋倒也不担心,沿着长廊走着。
所剩的字谜都是比较难的,戚秋会的不多,一路走着,很快就到了头。
看着手里为数不多的字谜,戚秋心道安阳郡主恐怕要失望了,刚要打道回府,尽头的房间门突然开了。
长袍被风卷起,熟悉的面具出现在门口,面具人并没有说话,退后一步,对戚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山峨和水泱吓了一跳,戚秋倒并不意外,早在抽签的时候,她就琢磨出不对了。
不管是抽签时书童做的手脚故意让她抽中十签,还是掌柜的递上刚准备好的请帖,这些都说明了一件事,书斋掌柜的或者说幕后之人并没有想到她今日会来书斋,但来了之后,并不打算让她轻易的离开。
果不其然,面具人就等在此处。
关上门之后,面具人坐下,扬手给戚秋倒了一杯茶,“戚小姐,好久不见。”
戚秋跟着坐下,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看了一眼夜幕已经降临的窗外,慢悠悠道:“我想你还是长话短说些好,毕竟你我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面具人笑道:“既然我出现在这里,想必戚小姐已然清楚这个书斋的幕后主人是谁,何苦怕一刻钟后的书童来寻呢?”
这话与其说是坦白,不如说是警告。
果然,面具人跟着就说道:“既然到了我的地盘,不如让房檐上的那位兄弟休息一下,我知道他找我很久了,不如下来一起喝杯茶?”
在房檐上的东光脸色一凛。
戚秋倒也不慌,挑眉道:“下次吧。”
把玩着茶盏盖子,戚秋漫不经心道:“一刻钟到,我若是还不出来,你猜守在外面的那些暗卫会不会闯进来?”
面具人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戚秋直勾勾地看着面具人,“你不会以为经过那一遭,我如今出门还会如此不谨慎吧?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到,我不出去,暗卫就会闯进来。到时候这里打闹一片,你带不走我,我反倒是能随手给你们扣一个绑架官员家眷的帽子,那时候这个地方……”
戚秋轻笑一声,“就是官府的了。”
面具人敲着桌面的手指缓缓停下,顿了一下,他朝外面望了一眼。
几道风声掠过,想必是有人出去打探情况了。
“所以啊。”戚秋丝毫不慌,笑着说:“大家都坦诚些,你说你的目的,我说我的想法,我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顿了顿,面具人也笑了起来,“如此甚好。”
将账本掏出来推到戚秋跟前,面具人看着戚秋,沉声说:“还是那个交易,你杀了刘川,我给你账本。”
戚秋没有说话。
面具人便接着说:“最近江陵漕运总督的事想必戚小姐已经听说了,陛下大怒,下令彻查,已经在拟定此次前往江陵的名单了。你说这把火烧的这么旺,会不会烧到戚家身上?”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戚秋挑了一下眉,冷笑道:“就算不烧到戚家身上,你们不也打算灭了戚家满门吗?”
玉枝曾经吐露出的此事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戚秋心上,让她一直不得安心。
面具人显然早就知道戚秋会有此一问,手指点了点桌子,笑道:“这是对待敌人的方式,若是戚小姐愿意和我做这一笔交易,那我们岂不是自己人了,对待自己人又怎会如此?”
戚秋连连冷笑,挑眉看着面具人,一字一句道:“恐怕不是你们不想,是你们不能了。”
有谢殊在江陵,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叹了一口气,面具人摊了摊手,无可奈何道:“好吧,说实话,我们现在确实无法对戚家下手。你的好表哥去往江陵之后,将那一滩水搅得乱糟糟的,现在我们的人已经自顾不暇,如何能腾得出手来。”
这话确实不假。
谢殊去往江陵之后一直没闲着,调拨的调拨,抓人的抓人,尤其是他手里还有陛下钦赐的令牌,动起手来谁也拦不住,他们留在江陵的产业关门的关门,跑路的跑路。
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谁还有空去招惹戚家。
戚秋哼了一声,手指摩挲着茶盏壁沿,心道这自然是她的好表哥。
轻风微拂,窗边的枝头轻轻晃动,月色已跃上枝头。
一刻钟的时间马上就到,面具人也不敢再耽搁,开口说道:“等到御史和锦衣卫到了江陵,就戚家的破账本根本就不需要谁去撩拨,自然而然就会被发现,那时候……”
顿了一下,面具人看着戚秋,凑近了一些后说道:“就是谢家也保不了你。”
戚秋挑了挑眉,视线在不经意间落到面具人衣袖上时停顿了一下。
垂下眼睫,戚秋说道:“所以我答应和你做这笔交易。”
屋子里安静了一下,随后面具人站起身来,抚掌而笑。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便听戚秋淡淡道:“但我不要你这个账本。”
面具人的身子略显僵硬,坐在了戚秋身前的椅子上,皱起眉头,沉声说:“为何?”
戚秋随手翻动了一下桌子上的账本,“拿这么个账本来糊弄我,你们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戚秋这几日请教了谢夫人和账房先生,得知这种账本虽然可以糊弄一时,但若是被人动过手脚,故意留下漏洞,那就没什么用了。
面具人背后的主子可一直策划着灭了戚家,如今又怎么会这般好心。
不用想,眼前这个账本恐怕虽然面上做的天衣无缝,但顶上却一定有着不少的漏洞,只怕她真的相信面具人说的这个话将这个账本递回去,一旦被查,戚家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
面具人就是在赌,赌她看不懂账本,不明白其中玄妙,而且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他也不吃亏,顶多交易完不成罢了。
而如果戚秋没有发现这个漏洞,不仅替他杀了人,还把账本递了回去,害了戚家。
一举两得,怪不得面具人巴巴要跟她做交易。
而且就算这个账本没有被动过手脚,戚秋也不敢要,一来她不敢赌,赌这个账本到底有没有被动过手脚,二来她要的是彻底解救戚家的危机,一个假账本能撑得住几时?
三来她留下这个账本就是等于将把柄递给了敌人,若是用了这个假账本日后还不想此事被揭发,那就只能面具人说什么她就照做什么。
这个账本看似能解戚家的燃眉之急,但其实背后留着不少阴谋在。
戚秋抬起眸子,“在我眼里,这个账本就是个无用的东西,我何苦为了这么个无用的东西帮你杀人?”
面具人方才的愉悦已经一扫而空,轻抿着唇,半晌后,他沉声道:“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戚秋早就想好了,开口道:“我要你一个月内释放郑朝,并且……”
停顿了一下,戚秋一字一句地说:“给我一份绿影毒。”
面具人的手微微一抖,抿了抿唇,他的呼吸有些乱,缓了一下,抬起头说:“你要绿影毒做什么?”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
戚秋站起身子,看着外面走过来的书童说,“一刻钟已经到了,考虑清楚了告诉我。”
说罢,戚秋绕过面具人,抬步朝外走去。
面具人也并没有阻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戚秋出来,山峨和水泱着实松了一口气,在书童的带领下朝外面走去。
霍娉等人已经眼巴巴等了半天,看着戚秋手里为数不多的字谜布条顿时泄了一口气,安阳郡主埋怨道:“你怎么才拿了这一点出来。”
戚秋敛下心中思绪,笑了笑说:“剩下的都太难了,我也不会。”
在给书童回答完手里的字谜答案后,戚秋只得到了六分,九玉暖凤莲心锁自然也就与她无关了。
最后,还是汾阳侯府的小姐得分最多,拿到了这个彩头。
戚秋想到排在前头的秦韵,她是第一组进去的,出来时手里却没有多少字谜布条。
是不会解这些字谜,还是也与什么人做了交易,没空去解这些字谜呢?
戚秋也就不得而知了。
字谜会散了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戚秋等人出了书斋,没拿到这彩头,安阳郡主心里不怎么快活,也没闲聊两句,便离去了。
霍娉马上就要进宫了,府上还有一堆事,也没久留,打了声招呼后便跟安阳郡主前后脚走了,留下的井明月和戚秋便也没再闲逛,各自上了马车。
而这一头,秦韵坐在马车上,闭着眸子,久久无言。
一旁的秦仪还在惋惜今日没让霍娉和戚秋出丑,见秦韵半天不说话,便张口询问道:“怎么了?”
秦韵这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秦仪,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己袖中的纸条。
“王有曰,秦家女只得入王府。”
入王府,入的自然是荣郡王府。
这个字条是书斋的书童递给她的,传递的是主子的命令,可她实在是不想嫁入荣郡王府,嫁给荣星那个酒囊饭袋。
该怎么办呢……
晚风顺着帘子边缘挤了进来,吹动着秦韵额前碎发。
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看着她的秦仪,她的手不自然地紧了紧。
第148章 妆膏 偶遇韩言
夜色降临,明月高悬,街上点着灯笼,将道路照的明亮。
正值晚间热闹时,街上熙熙攘攘,倒也热闹。
马车内,戚秋望着手指尖上的一点红,陷入了沉思。
这抹红是面具人衣袖上的痕迹,她在朝外面走去时故意用指尖蹭到的,经过她方才的辨认,是妆膏无疑。
通过面具人的嗓音和喉结来看,他确实是男子无疑,东光最擅长伪装,他也瞧过,肯定了面具人不会是女子乔装打扮。
那么一个男子,身上怎么会沾染上妆膏?
是成了亲有了娘子,还是……
戚秋不禁陷入了沉思。
若是能得知面具人的身份,便能少去不少麻烦事,起码可以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救出郑朝来。
毕竟放郑朝在面具人手里,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可是……
轻嗅着指尖上的妆膏,戚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妆膏看着颜色不错,香味也独特,戚秋认出来这是玉品阁卖的妆膏,可她特意绕了路去玉品阁打探,发现这妆膏虽名贵但却是玉品阁畅销的货色,想来要从这上面找出什么线索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就算是不简单,也不能放任不查了。
戚秋掀开帘子,叫来东光,“你等晚些时候去玉品阁转转,看能不能想办法给我抄来一份玉品阁的记账账单。”
这妆膏因颜色好看,香味独特而被京城贵女哄抢,数量有限,又是比较名贵的货色,想来那玉品阁的掌柜不会不记账的。
东光明白戚秋的意思,刚欲点头,就听戚秋又道:“对了,你去查查芙蓉书斋掌柜的,我要他的一切信息,包括他是何时上京城的。”
东光面色一凛,想起今日面具人所言,心道若不是出门时戚秋又让他喊了几个弟兄跟着,今日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这芙蓉书斋就算戚秋不提,他也是要去查查的,闻言更是不敢耽搁,点头之后转身就朝锦衣卫府的方向去了。
要查这些东西,还是要通过锦衣卫的手。
这样想着,东光的脚步加快。
等东光离去之后,戚秋刚想放下掀起的车帘,抬眸之时,一张熟悉的脸却映入眼帘。
戚秋的目光顿时一停。
只见街角的廊下,一个小摊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着墨青色衣袍的男子,男子衣着贵气,身形高大,腰杆挺直,棱角分明,只是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是韩言。
戚秋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街上撞见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而就在这时,韩言也抬起了头,看见戚秋那一瞬间,顿时也愣了一下。
柳树微垂,星火纷扰,明月倾斜下淡淡光辉,像是给河水披上了一层寒霜。
两人四目相望,都有些不自然在。
显然韩言也没想到会遇上戚秋,他身形一顿,直愣愣地朝戚秋这个方向看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紧贴着他,像是摊贩的摊主,低着头,也看不清其神色。
两人自新年之际见过之后便再也未曾相见,尤其是在谢夫人代戚秋上门讲清楚心意之后,两人都有些尴尬在,京城又这么大,两人都刻意躲开着,倒也很难相遇。
今日这般,纯属偶然。
许久未见,纵使尴尬,戚秋也不好装作没看见,便对着韩言轻轻地点头微笑示意了一下,也算是打了声招呼。
韩言看起来很是无措,身子绷得挺直,见戚秋主动点头微笑之后,匆忙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也僵硬地对着戚秋笑了笑。
两人隔着小摊,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戚秋微笑过后刚想放下车帘离去,却见韩言突然上前了一步,嘴唇好似蠕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戚秋手上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韩言,等着他开口。
晚风微拂,树影沙沙,韩言头顶的灯笼四下荡漾,烛光一时有些晃眼睛。
戚秋没等来韩言的下文,只见他又摇了摇头,身子退了回去,对戚秋低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戚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明明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可就因为这句话,戚秋眉头微蹙,心里顿生怪异,但看韩言发现他已经后退了几步,低下了头,面色如常,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打算。
见状,戚秋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放下车帘,马车又缓缓行驶在闹市街上。
可纵使外面喧闹之声不绝于耳,但戚秋这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来,她倒不是担心自己,毕竟在这街上的暗处还藏着不少谢殊留给她的暗卫,她只是觉得韩言方才的神色有些不对。
虽说两人现在见面确实有些尴尬,韩言倒也实在不必如此僵硬勉强。
想了想,戚秋始终放心不下,她转过身去,透过被风扬起的车帘缝隙又朝后面看了一眼。
只见灯火通明的街上,韩言站在摊贩前,低着头,像是在仔细挑选着什么。
并无什么不对。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想了想,戚秋扭回身子,低下头,想要压下了心中升起的不安。
*
谢府的马车越走越远,韩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额上冒汗,他深吐一口气,能明显感受到抵在腰间的尖利之物越发用力,像是要穿透衣袍刺进来。
韩言沉声说:“这是闹市街,禁卫军就在附近巡逻,你若是对我动手,你也跑不掉。”
身后摊主打扮的男子又将刀往前顶了顶,“闭嘴!”
韩言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左右看了一下,男子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黑暗的小巷子,他拿刀顶着韩言的腰,低声威胁道:“跟着我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韩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很显然只要他现在跟着过去,恐怕接下来的生死就不由自己掌控了。
可若是不走……
“噗嗤”一声轻响,锋利的刀尖已经穿透衣袍刺了进来,韩言知道男子所言非虚,毕竟他方才已经喂了自己毒药,就算他不跟着去,恐怕也没有活路可以走。
明明晚风凉爽,韩言的额上却泛起了一层冷汗。韩言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出手,可就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哪怕他被人挟持在闹市街上,他也不敢出声呼救,因为他知道,不等他开口,自己就会被身后的男子一刀毙命。
一阵刺痛从腰间传来,刀尖已经刺了进来,韩言吃疼,刚欲跟着男子向前走去,一道清脆的嗓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韩大哥!”
身后男子的脚步猛然一顿,韩言也随之一愣,他转过头去,果然就见戚秋站在他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并欲抬步向他走来。
想到他身后的亡命之徒,韩言顿时一阵紧张,“你怎么回来了!”
戚秋笑着说:“马车坏了,我想着与韩大哥许久未见,正好过来说说话。”
说着,戚秋好奇探着头,朝着韩言身后瞧了瞧,“韩大哥,你身后的是谁呀,我可曾见过?为何他一直低着头,也不与我打声招呼。”
戚秋话音一落,韩言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身后的男子身子紧绷了起来,眼见戚秋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前方,韩言顿时一阵着急,害怕男子对戚秋出手。
他清了清嗓子,赶紧说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们俩还有事情要忙,不能陪着你说话了。”
韩言不是没想过找戚秋求救,可看戚秋出门只有两个小丫鬟和一名车夫跟着,如今更是自己只身过来,他如何能置戚秋与危险之中,只好想尽办法赶戚秋离开。
这样想着,韩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要走了,你也快些回府去吧,不然谢夫人该着急了。”
韩言说这话也是为了警告身后的男子,告知他戚秋的身份,若是他敢对戚秋出手,谢家是不会放过他的。
可他话音一落,身后的男子还不见有什么反应,戚秋却是有些委屈,“是什么事啊,韩大哥忙的连句话都不愿意与我说。”
韩言出了满头的汗,眼见戚秋就要走上前来,咬咬牙,刚欲出声呵斥,却突然只觉身后一道凛冽的寒风吹来,不等他反应,只听哐当一声,抵在他腰间的刀刃落了地。
“韩大哥,跑!”
身前的戚秋顿时一扫方才的委屈,对着韩言大声喊道,韩言也不敢耽搁,在刀落地的那一瞬间就抬步朝前跑去。
几声尖叫在身后响起,韩言快步跑到戚秋跟前,拉着戚秋又往后面跑了几步,这才敢回头看。
只见挟持他的男子已经被一个黑衣男子摁倒在地,刀也被夺了去,街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后退,有些已经跑去叫巡逻的禁卫军了。
韩言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刚欲抬手抹去额上的虚汗,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戚秋的衣袖,赶紧松了手,脸上泛起一抹红。
看着戚秋,韩言深吸一口气,面上残留着罕见的有些狼狈之态。他微微垂眸,嘴唇轻轻蠕动,有些欲言又止。
戚秋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见人被制服住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轻舒一口气后这才转身看向韩言询问道:“韩大哥,你没事吧。”
不问还好,一问韩言只觉得腰部一阵疼痛,方才挟持他的男子下手可是一点没顾忌,如今鲜血顺着腰部滑落,已经渗透了衣袍。
戚秋显然也注意到了,连忙让山峨去叫大夫来。
韩言摇了摇手,刚想说自己没事,却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身子不可控制地向后面倒去,最后一幕看到的便是戚秋着急的神色。
第149章 风雪 谢殊回忆线索片段
韩言晕倒在地,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
戚秋怎么也想不到韩言会晕倒在她面前,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叫来车夫将人扛上了马车,又派人去韩府通知了韩家人。
等韩夫人急匆匆地赶过来时,韩言刚被凝晖堂的大夫把完脉。
只见大夫一脸凝重,看着戚秋和韩夫人说道:“你们谁是家眷?”
韩夫人的心顿时就提起来了,赶紧上前一步,急道:“我是,我是,请问大夫我家小儿怎么了。”
大夫净了净手道:“病人中了毒药,配制解药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日需要在府上静养。”
说着,便弯下腰开始写药方。
“中了毒?!”韩夫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微微颤抖,震惊又无措地看着戚秋,半天都未说出一句话来。
但韩夫人到底是大家出身,虽然惊慌倒也没有失去了分寸,稳住了心绪便开始询问戚秋今日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秋想起那个挟持韩言的男子,赶紧将事情经过给韩夫人讲了一遍,随后说道:“那人身上说不定带着解药,不如派人去禁卫军那里问问,让他们帮着审问一下。”
韩夫人匆忙赶过来,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算是终于清楚了,连连向戚秋道谢之后,赶紧派人去禁卫军那里询问。
禁卫军那边倒也还算麻利,一听此事连忙进行搜身,只是可惜,男子身上确实没有携带解药。
无法,韩夫人只好先将昏迷不醒的韩言带回府上,等着大夫将解药配制出来,但显然韩夫人也并不打算就这么干等着,又派人拿了令牌去了皇宫,想必是去求太医了。
因着韩言的事折腾了一番,戚秋回府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纵使早已经派人告知了谢夫人,谢夫人也依旧不放心,戚秋前脚刚落地,谢夫人便迎了出来,一看就是一直等在外面的。
“这天子脚下,闹市街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吓人。”谢夫人一边拉着戚秋往回走,一边说着。
戚秋也是连连点头,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京城之中到底是谁要置韩言于死地,竟还如此迫不及待,选择在了闹市街上动手。
谢夫人显然是有些后怕,对戚秋嘱咐道:“以后若是遇到这种事,你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上前,要小心别伤着了自己。”
戚秋知道谢夫人这是为了自己好,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句好。
谢夫人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又嘱咐了戚秋两句,便放她回了自己院子。
翌日一早,许是韩言醒了过来,韩府也终于缓过神来,派人给戚秋送来了一些礼品,以示感激之情。
派人送礼时,戚秋正抱着谢殊的“亲儿子”小毛,听东光的回禀。
谢殊不在,戚秋就主动承担起了帮谢殊养“儿子”的责任,戚秋知道谢殊宝贝他这只鸡,给他养的毛光锃亮的,如今窝在她怀里咯咯叫个没完。
一边顺着怀里的鸡毛,戚秋一边感慨道,托谢殊的福,她能过上别人撸猫撸狗她撸鸡的生活,还真是非同凡响。
你别说,还挺别有一番风味的,就是早上不能再睡懒觉了,因为小毛会一大早就鸡叫个没完的。
东光回禀着打探来的消息,还不忘偷瞄着戚秋:“那书斋掌柜的姓单,单名一个全字,今年四十六岁,杨安人士,十一年前上的京城,书斋的宅子便是他自己的,只是这些倒也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至于别的,还请再给属下一些时间。”
说完,东光看着戚秋顺着小毛的鸡毛陷入沉思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感叹,怨不得人家说夫妇相像,虽然表小姐和公子还不是夫妻,但却也越发相似了。
这顺毛沉思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
这样想着,东光又不免咂舌。
戚秋并没有注意到东光的小动作,还在心里盘算着,十一年前就已经上了京城,可见这件事牵连有多深,这让她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陷入了深思,手上一个没注意便用了些力道,撸掉了一两根鸡毛,气的小毛回头啄了她一口,果断的从她的怀里跳了下去。
戚秋讪讪地转过身,倒了一杯茶抿了口后说:“玉品阁的事怎么样了。”
东光早就准备好了,将抄好的账本递给戚秋,“属下趁着玉品阁关门,偷溜进去抄写的,请表小姐放心,定是一句不错的。”
戚秋接过,大致地翻了一下,眉头却微微紧皱了起来,“这账本……怎么看着不全乎。”
东光赶紧说道:“这顶上只记了这些卖出去的大单子,属下找铺子里的小二打听过了,平日里卖出去的那掌柜的并没有记过账。”
戚秋无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左右也没有别的事了,便摆摆手示意东光退下。
东光却没走,沉思了一下后抬眸试探道:“表小姐,既然知道那个书斋有问题,不如……属下通知锦衣卫,将此地方查封了事,也省的再生波澜。”
将手里的账本放下,戚秋垂下了眸子,其实她心里不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可是……
叹了一口气,戚秋说:“不可。”
东光有些不解:“为何?”
戚秋道:“既然面具人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书斋里一定是做好了准备,不怕我们查封。而我们若是有所行动,不仅可能会打草惊蛇怕是也会劳而无功,到时候他们若是换了据点,京城这么大,我们又上哪去寻?到时候就更不好收场了。”
东光闻言点点头倒也明白了过来,行过礼之后,转身退了出去。
东光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小毛一只鸡,戚秋派水泱和山峨守在门口,吩咐了谁也不要进来后,去和系统兑换了谢殊线索回忆片段。
这还是戚秋第一次兑换谢殊的线索回忆片段,竟莫名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别是一些不该看到的……
这样想着,戚秋躺回到了床上。
外面正值清晨,日光明媚,鸟雀啼叫,细碎的人声断断续续,带着早晨的喧闹。
几声倒数响起,待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停下后,戚秋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谢殊的回忆片段是在一个大雪绵绵的冬日里,白雪如同柳絮一般漫天飞扬,下的密稠,糊的让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色。
京城落入一片刺眼的白中,亭榭楼阁,府邸宅子皆被盖上了一层白霜,只露出皇宫里的千禧阁上方金黄的塔尖。
谢殊刚从皇宫里出来,一身玄色衣袍穿在身,腰间系着镶嵌着玉佩的大带,罩在外面的紫色大氅勾勒着祥云纹,眉眼微冷,下颚锋利,整个人显得格外贵气冷峻。
这样的谢殊,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一些,眼里没有一丝情欲,让人望而却步。
他脚踩着鹿皮靴,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步浅一步地朝前走去,没过一会肩头就落满了霜雪。
他浑然不在意,埋着头往前走,直到风雪中的呼声越来越清晰。
“谢世子,等一等,等一等!”
谢殊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只见皇帝身边伺候的老太监冒着风雪匆匆忙忙小跑过来,因积雪太厚,还险些摔了一跤。
见谢殊立在原地,老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服饰,喘着气上前。
待老太监走到跟前,谢殊这才开口问道:“李公公,怎么了?”
谢殊许是嗓子不舒服,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落在风雪里,格外的冰冷。
老太监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垂首敛神道:“陛下见风雪太大,特意让老奴来给世子送把伞。”
说着,老太监把手里的油纸伞递上来。
谢殊沉默着接过,薄唇轻抿,微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见状,老太监实在没忍住上前一步,低声劝慰道:“世子的意思皇上明白,可戚家的事确实不是那么好解决的,陛下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算是极大的宽容,不然真追究起来,谁也落不得一个好。”
闻言,谢殊的皱起的眉头却加深了一些,“戚家小姐刚一上京就遇了害,如今戚家又被人冤枉,陛下为何不查?”
老太监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给咽下,半晌后也只说了一句:“是不是冤枉……还未可知。”
谢殊深吸一口气,脸色更加冷冽,“我已经将那伙人的供词递上,如何不能证明戚家的清白?”
老太监心里明镜一般,可眼下却不敢告知谢殊,眼见谢殊脸色越发难看,也只好低下头沉默不言了。
谢殊也不愿为难他,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拿过伞转身离去。
白雪皑皑,长风不止,刺骨的寒意让人浑身冷颤。
窸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老太监这才敢抬起头。
下了一天的鹅毛大雪仍在继续,护城河已经结冰,宫墙之外除了白还是白。漫天风雪下,谢殊独自撑伞而行,紫色大氅被风吹起,他的背影高大又挺拔,放眼望去,竟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老太监望着谢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他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讷讷自语道:“陛下怎么会不知戚家冤枉,只是……”
一道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老太监猛地回过神,他自知失言,赶紧轻轻地打了自己嘴巴两下,也不再耽搁,转身朝皇城走去。
天地沦为一色,有些事便被埋没在了风雪之中。
第150章 审问 这个梦真奇怪
风雪如此大,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天地白茫之下,往日尽显繁华热闹的京城今日略显荒静。
长街之上,谢殊是唯一的行人。
他撑着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淡的眉眼微垂,抬步走在街上。他的步伐并不快,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锦衣卫府。
这几日刚发生了几场大案,锦衣卫府一连接手了不少罪大恶极的犯人,府上很是忙乱,纵使是新年之际所有锦衣卫也都恪尽职守,守在府上忙着手里头的差事。
见到谢殊,守在门口的曹屯迎了过来,连忙说道:“大人,属下正要去找您呢。钱御史已经关在牢里三日了,他不吃不喝,属下怕再不审讯他就要不行了。”
要说这几日京城里发生的大案,最令人想不到的莫过于钱御史这一案了,这钱御史三日前还是位朝廷官员,如今却在这一桩桩案子下成了个实打实的阶下囚。
曹屯一边在心里唏嘘,一边看着谢殊的脸色试探道:“不如……今日就提审了钱御史,这事早日了结,大人也好向陛下交差。”
谢殊顿了一下,问道:“毒药找到了吗?”
曹屯赶紧说:“已经在钱御史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与王大人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谢殊点点头,将手里的伞收起来放在一旁,淡道:“那就提审吧。”
曹屯闻言连忙冲一旁的人挥挥手,两人一起下去准备,两刻钟后谢殊走下诏狱,见到了已经被压在椅子上的钱御史。
钱御史本名钱硕,今年四十六,邵安人士,他少年中举,当了这几十年的朝廷官员,可谓风光了半辈子,只是临到老却落得个阶下囚的待遇。
进了这锦衣卫,谁都知道,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许是没吃过这样的苦头,钱御史脸色灰白,气息奄奄,没一会儿就要咳两声。
见状,谢殊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的曹屯。
曹屯赶紧上前一步,低声解释说:“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您放心,在结案之前他是死不了的。”
谢殊这才又看向钱御史,手指轻轻摩挲着椅子把手,并未直接开口。
诏狱里昏暗潮湿,只有几束火把亮着光,谢殊坐在明暗交界处,本就桀骜冷峻的面容在跳跃的烛光下更显冷冽。
谢殊这一沉默,便是半响。
饶是钱御史也不知谢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梗了半天的脖子稍稍放松,他轻喘两声,缓缓看向谢殊,心里打起了鼓。
进了这锦衣卫,才知谢殊的手段有多狠戾,纵使他已经一心求死,却也不免心里发怵。
深吸一口气,钱御史想要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是一连串的咳嗽。
谢殊这才敛下神色开口,他嗓音淡漠,开门见山道:“你府上的管家已经招供,那群毒贩子也已经指认了你,毒药也在你的书房被找到,你还在硬撑着什么?”
说罢,谢殊挥了挥手,钱府的管家就被带了进来,跪倒在地。
钱御史猛地咳了两声,看着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管家冷笑一声,他没多说什么,缓了半天后只道:“我已经承认王楚清就是我所杀,谢大人尽可去结案,还有什么可问的!”
钱御史杀了王楚清,这话放在以前定是没人信的。这两人一个在京城当差,一个在襄阳城当差,彼此之间也并无任何交集,若说谁谋害谁岂不滑稽。
可偏偏这事还就是真的。
曹屯查看着手里的卷宗,一阵唏嘘。
一月前王大人在家中暴毙,经仵作检查发现为中毒而死,凶手一直没有抓到,本以为这将成为一个悬案时,今年年底清查狱卒时,竟牵扯出了此事。
这件事的起因是一户人家状告无赖,而那个无赖正是钱御史府上管家的儿子,那管家的儿子借着钱御史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因看上了那户人家的小女儿强抢不成而动手伤人。
其实这本还不算是什么大事,关上几年也就了事,但那管家的儿子却慌了神,为了求钱御史帮他,而拿钱御史买毒药的事情威胁他。
原来钱御史在黑市上买毒药的时候正好被这管家的儿子看见,还为了日后拿此事威胁钱御史而掏银子买下了店家的记账单子。
如今他即将面对牢狱之灾,为了保全自身,便在临被关押前找到钱御史将此事抖落了出来,威胁钱御史若是不救他,就要将此事捅出来。
钱御史见状不妙,为了此事不被暴露,便想要痛下杀手。
可那时候管家的儿子已经被关进了大牢,为了此事万无一失,钱御史只好买通狱卒。
而那狱卒却是留了一个心眼,他收了钱御史的银子,却还不忘去管家儿子那里套话,得知了此事之后虽没有声张,但却将管家儿子买的那张记账单子给留在手里。
今年年底奉陛下的命清查各个狱卒,而那个狱卒因贪污受贿而下了狱,为了将功折罪,便将钱御史这事说了出来。
朝廷官员自私买卖毒药可谓是不小的罪过,而最让人心惊的是,在经过排查之后发现钱御史一共购买了四份毒,如今府上却只剩下了三份,还有一份竟不知所踪了。
这自然是要彻查的。
在经过一系列顺藤摸瓜之下,钱府的管家也做了证人,钱御史毒害王楚清的事自然就暴露了出来。
钱御史下了大牢,面对铁证倒也不嘴硬,只是……
“你为何要毒害王大人,你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他下手?”曹屯问道。
这才是陛下和锦衣卫想知道的。
这两个人并无交集,也无利益纠纷,钱御史好好一个朝廷命官为何要冒险杀人?
钱御史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字不发。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明明可以让王严出手,偏偏要让他动手,把他当废棋用,不就因为那两千两!
他那两千两银子的事瞒不住了,就干脆榨干他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可恨他现在才想明白,但却已经为时已晚。纵使他现在心里清楚,却也不敢开口,不然他一家老小都要保不住了。
除了闭口不言,他再无他法。
见钱御史这副闭口不言的样子,曹屯一时有些头疼。每当问起这个问题时,钱御史便是这样一点都不配合,刑也用了,却怎么也不开口。
曹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谢殊,想看看谢殊怎么说。
可一转头他却发现谢殊眉眼微垂,眉目紧皱,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曹屯欲言又止。
他已经发现,谢殊今日心里藏着事,心思根本不在此事上。果然,不等他主动开口询问,谢殊就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
曹屯一愣,连忙跟上。
谢殊步子快,等两人出了诏狱曹屯这才跟上,赶紧询问道:“大人,怎么了?”
谢殊头也不回道:“你回去继续审问钱御史,不必再跟着我。”
曹屯脚步一顿,慢慢停了下来,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明所以。
谢殊快步出了锦衣卫府,今日风雪大也不能骑马,他只能加快脚步,片刻后回了府,走进了院子。
东昨正在院子里喂鸡,见谢殊步伐匆匆,不解道:“世子,怎么了?”
谢殊并没有答话,进了书房拿了一串钥匙出来,东昨认出,这是已经去世了的表小姐戚秋屋子里的钥匙。
自从表小姐戚秋为了抓捕刘刚而去世之后,夫人就将表小姐的院子封了起来,本来钥匙是由夫人保管着的,后来却被世子要了去,名义上说是为了查案,其实东昨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世子偶尔会去已经空了的院子里坐一坐,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空了的屋子。
东昨觉得这可能是世子在愧疚,愧疚自己没有保护好表小姐。
而看着这会谢殊急匆匆地拿了钥匙往表小姐院子走去,东昨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本以为还与往常一样,可谁知到了晚上却发现表小姐的院子被谢殊翻得一团乱。
要知道之前谢殊可是有过吩咐,不允许任何人弄乱表小姐的房间,要表小姐在时房间是什么样的,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子,如今却是自己把屋子翻的一团乱。
可东昨还来不及询问,只见谢殊拿了一本册子出来在仔细地翻看着,东昨瞄了两眼,竟是表小姐自己写的,应当是记录每日发生的事。
可还来不及想谢殊找这个干嘛,就见谢殊不知道翻到了哪一页,眉峰顿时狠狠拧起,脸色有些不对。
东昨一愣,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那敞开的册子顶上写着——
“我又做梦了,梦中钱御史杀了一位叫王楚清的大人,可这两位我都不认识,明日去问问表哥,这个梦真是奇怪。”
“这!”东昨汗一下就冒出来了,瞳孔猛缩,“这、这、这表小姐死的时候……王大人可还没有出事。”
可如今,王大人真的被钱御史杀害了。
东昨头嗡嗡直响,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册子上的字,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这是怎么回事?!
表小姐竟然……
东昨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谢殊深吸一口气,将册子紧紧地攥在手里,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风雪之中,就像是一座雕像。
半晌后,他终是开口,艰涩道:“……她是问过我,可恨我方才才想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更显含糊不清,四周静悄悄的,不知何时,呼啸的风声终于停止了。
时间定格在这一画面。
【嘀——谢殊回忆片段已经结束,宿主将在三秒后苏醒过来。】
【三】
【二】
【一】
……
戚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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