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拉章家见官 爹救我爹,我不想坐牢啊!……
两个小的一路跑回院子, 将有外村人来村子一事告知家里人后,拍着胸脯尚未缓和过来,便听见那陌生叔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请问这里是刘虎刘东家住处吧?”
“啊!奶奶坏人来了!”夏哥儿一把抱阮秀莲大腿, 扭着身子往后躲。
殷舒阳小脸儿紧绷,“夏哥儿别怕, 我保护你。”
刘家除了宋听竹夫夫无人见过张老大兄弟, 二人被一家子狐疑的目光打量着, 正要与之解释,瞧见宋听竹从后院绕出, 宛如看见救星,忙挥手招呼。
“宋东家,是我们兄弟二人啊, 我是张老大,你还记得我不?”
自然记得,宋听竹怔了下,将竹篾放在架子上问道:“你们怎会来此处?”
张老大道:“卖假酒那人我们兄弟三人寻着了,二弟这会儿正在镇上盯梢, 我二人紧忙赶来通知两位东家。并且除了假酒一事, 那人还跟人勾结着要害二位东家哩!”
宋听竹面色微沉,“两位一路赶来辛苦了, 进屋喝口茶水,夫君外出即刻便能回来。”
“哎。”
两人应着进了院子。
夏哥儿见两位怪叔叔是小叔么认识的人, 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
张老大见小哥儿生得雪白可爱,心头一软, 从怀里掏出一包饴糖递给二人。
怕刘家嫌弃,挠着头解释:“这是给我家闺女买的,还没拆过封。”
阮秀莲摸着孙子脑袋, “拿着吧,谢过叔叔跟舒阳哥哥到院里玩去。”
夏哥儿点头,奶声奶气谢了人,两小的便牵着手,跑去院墙下玩草编蚂蚱去了。
阮秀莲跟在张老大二人身后进堂屋,低声询问自家儿夫郎,“竹哥儿,这俩人就是当初来老三酒楼闹事儿的?”
宋听竹点头。
阮秀莲面上不喜,“受人诓骗是真,借机想要讹诈银钱也是真,这样的人往后少做接触。”
“知道了娘。”
茶水尚未凉透,一早到山后查看水潭情况的刘猛兄弟回了家。
“刘东家回来了。”张老大二人忙站起身。
来酒坊闹事那日,两人可没少被刘虎扭胳膊,汉子手劲大,两人回到家愣是歇息了两三日才能抬起用劲儿。
兄弟俩吞着口水,一脸紧张。
刘虎瞧见二人来家,板着脸打了招呼。
“哎,刘东家好。”
张老大搓着手说起正事。
“当初卖我二弟假酒的是窦记当铺的伙计,我们仨在镇上盯了好些日子才找见人,不止如此,还意外瞧见有人跟窦正祥勾结着,想要害刘东家你们!”
张老三是个机灵的,接在后头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又将那人的模样特征也描述了一遍。
阮秀莲皱着眉头道:“我听着咋那么像章德胜家老大呢。”
“就是他。”刘猛黑着脸,“我说那日在镇上瞧见,怎的见了我就跑,原是心虚!”
唐春杏道:“咱现下咋办?去找村长族老主持公道?”
“没有证据去了便是打草惊蛇。”宋听竹思忖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啥法子,宋东家你尽管说,我们兄弟定当全力以赴!”张老大自告奋勇。
阮秀莲等人也着急,“竹哥儿,你有啥法子快说来听听。”
宋听竹道:“那么多死去的动物尸体,绝非章家一家所出,而能大量购买到家禽牲口的地方,便是牲口市场,咱们只需顺藤摸瓜便可。”
张老大一头雾水,“这瓜咋摸?”
刘虎瞧着自家媳妇儿,“我去取纸笔。”
夫夫二人心有灵犀,方才他便听懂媳妇儿要做啥了。
待纸笔取来,宋听竹边研磨边解释:“我将章永发的样貌画下来,拿去牲口市场找掌柜们一问便知。”
张老三接话:“那么多人证在,到时就算闹去官府,也是咱有理。”
宋听竹不善画人像,不过有特征在,外加刘虎几人口述,事情当天便有了结果。
下午几人坐着牛车匆匆赶回村子,小歇片刻一家子便带着怒火,浩浩荡荡去了章老二家。
诸多人证在,章德胜父子想抵赖都不成,章家大族老知晓此事不会轻易解决,可也不想闹去报官,叫旁的村子看自村笑话,便希望此事能够私下解决。
刘家自是不可能答应。
章德全咳嗽着说:“所幸没有酿出大祸,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唐春杏嘟囔,“倚老卖老,这话也有脸说出口。”
章家人没听清,但想也不是好话,个个脸色不好。
宋听竹道:“族老这番话听竹不敢苟同,此事非同小可,若发现得晚,大伙喝了污水引发疫病,后果不堪设想,到时便是整个章家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话落,刘猛兄弟便将章永发押住了,“走,跟我们去见官!”
章永发嘴硬地挣扎着,“放开我,这事儿不是我干的,凭啥跟你们去见官!你们说啥就是啥?谁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想要诬陷我们家!”
宋听竹冷声道:“是不是诬陷,县令大人自会判断。”
章永发只当刘家是在吓唬他,直到被绑上牛车,这才慌了神。
“爹救我爹,我不想坐牢啊!”
叫喊声将村里百姓引了来,大伙见章永发被绑着,三位族老更是面色铁青,纷纷嘀咕开。
“这是咋啦,咋还把人绑上了?”
“不晓得,李家的来得早,你给大伙说说咋回事?”
“俺也没听全乎,只听说是章德胜他家大儿子惹出啥事,刘家闹着要报官哩!”
“宋东家跟刘东家可不是那不讲理的,如今要报官,指定是这章永发做了啥不可饶恕的事儿。”
“是啊,酒坊出了事儿刘家也照旧给咱发工钱,品行可比章家强了不知多少倍。”
眼瞧着章永发被绑上牛车,二族老章德胜有些坐不住了,“刘家的当真一点情面都不顾?”
“啥情……”
刘大生拉住阮秀莲,“二族老跟我们刘家说不上情面,从来没受过族里半分关照,何谈情面?”
章德胜脸色极其难看,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章永发见刘家铁了心要拉他去见官,慌不择言道:“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是章德胜跟章永春逼我买牲口丢去后山的,你们要抓抓他们!”
大伙闻言登时噤了声,随即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诅咒谩骂——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这本写的好坎坷,大家觉得咋样,还能看得下去不[爆哭][爆哭]
第72章 收下三兄弟 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到的……
“章德胜你们一家子真是缺德完了!”
“村里那么些人吃溪水, 真要起了疫病,你们家能逃得过?”
“报官,这事儿必须得报官!”
“这种害群之马就应该赶出村子!族老咋了, 还不是仗着年纪大,再说他章德胜是章家族老, 又不是我王家的。”
“也不是俺们徐家的。”
大伙嚷着要报官, 还有闹着要将章德胜一家子赶出云溪村的, 院子里一片混乱,章家大族老发话也无人在意, 自觉丢了面子老脸涨得通红。
“咚咚!”
章鸿波敲着锣安抚众人:“大伙冷静,事关全村,我章鸿波在这给大伙做个保证, 此事一定会给大伙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早便看不惯二族老的做派,看在大族老面子上半百忍让,却不想自个儿的放任不管,险些害了全村人。
“刘家的,我跟你们一块去县里。”
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整治族里, 顺便敲打一番那些个惯爱倚老卖老的, 省得日后再出来指手画脚。
大伙目送一行人出了村子,直到日头落山, 天儿都黑透牛车这才慢悠悠进了村。
“回来了回来了!”
几位妇人夫郎聚在大榕树下闲聊,瞧见牛车进村忙抻着脖子张望。
“没瞧见章德胜跟他家老大, 莫不是被县令老爷扣下了?”
“定是如此,章德胜那老不死的在村里作威作福这些年, 可算是遭了报应!”
不等牛车行进,几人便快着步子迎上前。
“村长,那章德胜父子可是被县令老爷关了大牢?”
“两人险些害了全村, 真要判怕是三年不止吧。”
章鸿波跳下牛车,将县令的判决说给大伙听。
“章德胜虽是主谋因着年龄大了,县令姥爷体恤百姓,只判了仨月牢狱,章永发三年。”
几人听后啐着口水道:“才三个月,忒便宜那老东西!”
“虎子竹哥儿,他章家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搅黄酒坊,现下判这么轻,这口气也能咽得下?”
“就是,换做我非叫那东西一辈子出不来才解气!”
宋听竹面色温和,“多谢各位婶子叔么挂心,不过这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寻常汉子待上三个月也难挨,何况是个七旬老人。”
“这倒是,吃了这回教训往后那一家子也掀不起啥风浪了。”
“天儿都这么晚了,快些回去用饭吧,俺们也回了,明儿还得下田种蜀黍哩。”
“我家粮种不够了,你们谁家有多的匀我些。”
几人说着话走远。
同村长章鸿波分开,夫夫二人便赶着牛车回了自家院子。
一家子都还没歇下,听见院外响动,阮秀莲边唤小妹将热在灶间的饭菜端进屋,边迎出屋。
一家人听闻那章永发被县令判了牢狱,章德胜也得在牢里待些时日,堵在心头这口恶气总算散了去。
刘大生笑呵呵道:“明儿酒坊便能开工了,咱刘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夏哥儿也要去帮忙!”
阮秀莲笑着打趣小孙子,“还没酒翁高,能帮啥忙?”
小家伙眯起眼睛,嗓音清脆道:“夏哥儿是小叔么的跑腿小妹~”
一家子被这话逗得前仰后合。
章家一事解决后,酒坊运作逐渐迈入正轨,一连几日过去皆没再出过岔子。
刘猛与阮家两位舅舅上手快,不出半月便熟悉了酒坊各阶段运作,宋听竹便没再日日去盯梢,放心将酒坊事宜交给三人,自己则同夫君到相邻几个镇上拓宽销路。
赶着牛车从清河镇返回,途经柳塘村远远便瞧见三个汉子互相搀扶着走来。
宋听竹道:“夫君,前头那几人好像是张老大三兄弟。”
“是他们。”
刘虎驾着牛车行近。
“刘东家宋东家。”张老大摸着鼻子,模样狼狈地打着招呼,“你们咋来村子里了?”
刘虎说道:“到镇上去了趟。”
见三人身上带着伤问起缘由,张老大干笑着说:“没啥,我们兄弟日后不在赌坊干了,按照赌坊规矩要么交银子走人要么挨顿打。”
银子是不可能交的,三人在赌坊当打手说出去风光,实则因为背后无靠山,处处矮人一头,这些年银子倒是攒了些,但赌坊黑心张口便是五十两,别说五十便是十两银子仨人都掏不出,只得叫人拳打脚踢了顿再丢出赌坊。
“我们兄弟皮糙肉厚,二位东家不必担心,您忙去就成,我们先回了。”
“大哥二哥等等。”张老三松开二哥,跪倒在地。
张老大与张老二一脸震惊,“三弟你这是干啥?”
张老二被人打断一条腿,便是有布料遮盖也不难瞧出,此时痛的嘴唇都是紫的,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张老三瞧了眼自家二哥,扭头冲夫夫二人道:“请二位东家收我大哥二哥进酒坊做工吧。此前我们兄弟为了些蝇头小利坑害两位东家,这件事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还请二位东家不计前嫌,收下我大哥二哥,二位东家放心,他们二人空有一把子力气,其实没啥脑子且重情义,是绝对不会背叛主家的。”
“三弟!”张老大拉着人,着急道,“是咱犯错在先,你这样不是在逼刘东家宋东家吗?再说这事儿咋能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跟老二要是不愿意,打死也不会干这事。”
张老二故作轻松:“是啊三弟,赌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我早就想离开了,被人打断条腿算啥,只要咱兄弟仨还活着,日子就有盼头。”
“可二哥你这条腿是因为护我断的!”
张老三攥紧拳头,“刘东家宋东家要是不放心,可以签卖身契,我二哥这腿大夫说只要休养得好,走路做活不成问题,至于工钱您看着给就成,只求二位东家能收下我大哥二哥。”
夫夫二人没有轻易给出答复,而是说会认真考虑。
待回了村子,叫来一家人,坐在堂屋商讨起此事。
阮秀莲怀里揽着夏哥儿,“这事儿我没意见,人活一辈子还能没个错处了,再者这回要不是张家三兄弟,哪能那么快将章德胜父子揪出来,说不准就得咽下这哑巴亏。”
唐春杏点头,“娘说得对,我也同意。”
一圈大人都表过态后,夏哥儿也举起小手,“夏哥儿也同意。”
宋听竹笑着捏了捏小家伙脸蛋儿,“好,那明儿便托人去柳塘村递个信儿。”
夜里夫夫二人依偎一处,汉子粗糙的指腹拂过宋听竹腰际,带起一阵痒意,他按住夫君手背,耳畔微红。
刘虎反手握住媳妇儿手腕,问道:“媳妇儿是不是早就想着收张家三兄弟进酒坊做工了?”
宋听竹点头,“张老三是个聪明的,且还会识字算账,将来定能用得上。”
一个农家子,仅靠在赌坊做打手便能识得那么多字,还学会了打算盘,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到的。
刘虎自是听媳妇儿的,二人温存片刻便相拥着睡了去——
作者有话说:张老三有大才!
是的兄弟仨没正经名字,等听竹宝宝取名儿[撒花]
第73章 锦宁婚事 你们二舅母可算硬气了回。……
翌日张家三兄弟得知三人皆可进酒坊做工, 甭提多高兴,老太太瘫在床上对着云溪村拜了又拜,千叮咛万嘱咐, 望仨儿子从今往后好生过日子,切莫再进那吃人的赌坊。
兄弟三人只有张老大娶了妻, 如今有了正经活计, 老二老三的婚事也算有了盼头, 老太太心头淤积了多年的愁苦,登时化作烟雾散去。
张老大三个孩子在院子里愉快地跑来跑去, 一家子听着孩子们的嬉笑声,露出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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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过后便到了农忙时节,宋听竹给家里田地多的汉子们放了假, 待农忙结束,阮家外婆那头紧跟着传了喜讯来。
刘家院子里喜气洋洋,阮老太太握着大女儿手,笑得眉不见眼。
“那王家小子娘见过是个好的,上头还有双哥儿、姐儿, 都成亲嫁了人, 王郑氏性子软面是个好拿捏的,咱们家锦宁嫁过去便能当家作主, 断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阮秀莲满意点头,转而又担忧道:“一家子都是面瓜也不成, 也没个兄弟妯娌,王家小子在外头做工, 有人来家闹咋办?”
老太太拍着女儿手背,“有兄弟,王家小子他爹几年前收了个养子, 那孩子是个有本事的,年纪轻轻便在镇上做起账房先生,平日里没少照顾王小子,也没少给村里人行方便,咱锦宁嫁过去,村里可没人敢欺负他。”
阮秀莲舒展眉心,“那就好,咱家锦宁是个有福气的,日子定能过得顺风又顺水。”
“可不是。”
老太太心里头高兴,晌午饭桌上多用了半碗饭,阮家两位舅舅瞧见喜得不轻。
阮二牛告状道:“大姐你是不晓得,为了锦宁这桩婚事咱娘托人东奔西走,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眼瞅着婚事定下,这才有了胃口。”
老太太瞪二儿子一眼,“吃你的饭,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大姐你瞧,娘就听你话,在家就不让我们说,说是怕大姐你唠叨她哩。”
阮秀莲笑着道:“娘,我是您闺女哪里敢唠叨您,只是这人是铁饭是钢,您又这么大岁数了,不好好吃饭咋成?您不是还想着抱重孙,身子垮了还咋抱您说是这个理儿不?”
“瞧瞧瞧瞧,这哪是不敢唠叨,再说下去天儿都黑了!”
老太太嘴上嫌弃,一双浑浊的眸子却染满笑意。
宋听竹听着耳旁的说笑声,下意识摸上腹部。
昨儿他去瞧过大夫,又抓了几服药,岑老大夫说他身子见好,再养养定能怀上。
刘虎见自家媳妇儿汤碗空了,凑过去问:“媳妇儿怎的吃这么少,我再去给你盛些?”
宋听竹也压低了声音,“已经饱了,坐着有些撑,我去外头透透气。”
“我陪你一道。”
夫夫二人同长辈们说了声,便一道出了院子。
“媳妇儿在想啥?”刘虎见宋听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
宋听竹道:“锦宁是外婆的心头肉,婚事不能就这么轻易定下,过几日夫君还是托相熟的人去村里多打听打听,毕竟不住在一个镇上,隔着好几个村子呢,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刘虎点头,“帮咱给柳嬷嬷送过家书的郑松就住在清河镇,明儿我过去一趟,找他问问。”
“带坛子酒,再拎包点心。”
“成。”
“殷大哥,你这般匆忙可是嫂子与舒阳出了事?”二人拐过巷子遇见殷承霁,见他行色匆忙,不由关心了句。
殷承霁也在酒坊做工,不过昨儿晚上告了假,说是要去趟镇子上,宋听竹只当他有事忙没有过问,现下见他慌里慌张,不免有些担心。
“之前同虎子和弟夫郎说过,家中有个小弟名唤殷成浩,在来云溪村的路上与我跟琴瑶走散了,昨儿我便是收到了朋友消息,说是有了小弟的行踪,这才同你们告了假。”
殷承霁虽有慌张,眸子里却染着笑意,想来是殷成浩当真有了消息,正准备回家告知妻儿。
夫夫二人便没再拉着说话,让人回了家。
宋听竹瞧了眼跑远的身影,与夫君奇怪道:“殷大哥的弟弟比他小七岁,当年走散时十三岁早便记事了,且又是在常山县与殷大哥三口走散的,若是有心怎会五六年过去没半点消息?”
说着眉心微拧,“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刘虎牵着自家媳妇儿手,安抚:“媳妇儿放心,殷大哥方才面上带笑,定是有了好消息。”
宋听竹点头,勾起唇角道:“去酒坊瞧瞧。”
“好。”
家中有客,二人只在酒坊待了半炷香的工夫,便回了院子。
堂屋内饭菜已经撤下,阮外婆与阮外公正揽着夏哥儿、文平同一家子说笑,聊着聊着便将话题扯到了阮明川身上。
老太太叹道:“都说读书人清高,要我说只是假清高罢了,不然咋年年都有那试图行贿考官的?咱家明川也是倒了霉,准备得足足的偏偏遇见了这事儿。”
阮明川倒不是很在意,安抚着老太太,“奶奶别难过,这回就当是熟悉考场了,来年明川定当考个好名次回来。”
老太太被乖孙一句话哄好,喜眉笑眼道:“哎,考不中也无妨,可别给自个儿太大压力。”
“晓得了奶奶。”
唐春杏喂完鸡鸭进屋,擦着额上细汗道:“今年热得真早,还没进三伏天儿呢,就听见蝉叫了。”
吴二妞接话,“可不,头些日子夜里还凉飕飕的,这几日晚上盖薄被都能捂出一身汗来。”
一家子又聊起田里的事儿,宋听竹见阮明川待得不自在,便叫他叫去杂间取两本书看。
“嫂夫郎,你这儿的书比我那还多呢。”瞧着一整面墙的书,阮明川眸子都亮了起来,摸着书架惊讶不已。
宋听竹笑着说道:“瞧见喜欢的尽管拿去看便是。”
“哎。”
阮明川喜不自胜,挑了几本便埋头看起来,待大哥锦宁来寻,方才恋恋不舍出了杂间。
送阮外公一家出院前,宋听竹取出阮明川没看完的几本书,叫他一并带了回去。
翌日刘虎赶着牛车早早去了清河镇,宋听竹用过早食同刘猛夫妻去了酒坊。
院外头蹲着两个人影,走近了才认出是张老大跟张老三。二人刮了胡子将自个儿收拾得立立正正,宋听竹三人险些没认出来。
“宋东家,刘兄弟,弟妹。”张老大起身,摸着后脑勺挨个打过招呼,“我二弟腿脚没好全,得过些日子才能来上工。”
宋听竹道:“无事,张大哥跟张三哥伤可养好了?”
张老大露出一口白牙,憨笑道:“好了好了,多谢宋东家惦记。”
宋听竹点头,将二人引进院子分配了活计。
张老大一身蛮力,最适合在晾晒场做事儿,张老三头脑灵活,写写算算的事儿非他莫属,只是兄弟三人连个正经名儿都没有,酒坊里好些个姓张的,喊一嗓子能听见五六声应的,总不能喊小名儿,狗蛋、栓柱,听着忒不文雅。
张老三道:“不如宋东家给我们兄弟仨起个名儿吧,明儿到镇上改了户籍,顺道将身契签了。”
宋听竹思索片刻,“那便取斌字,拆开是文武。”
张老三道:“这个字好,大哥是武我是文,二哥是斌。”
张老大,现在该称呼为张武了,兄弟二人都满意,没多耽搁便撸起袖子做起活来。
“竹哥儿,张武张斌我带着做事儿,张文咋办?”阮二舅擦着汗问。
宋听竹道:“殷大哥身边缺个人,叫他跟着殷大哥吧。”
“成。”
酒坊收来的陈粮差不多都晾晒干了,只等着混入酒曲密封发酵。
宋听竹在酒坊转了圈,见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便放心回了院子。
晌午过后搬出案几誊抄了会子账簿,听见外头牛车进院,起身活动了下发酸的脖子,出门迎接夫君。
“如何,可是打探到了?”
“打探到了。”刘虎将黄牛牵进牲口棚,“王家在村子里名声极好,王远也是个上进的,去年在清河镇寻了个跑堂的活计,掌柜夸他做活儿认真细致,还给他涨了半钱工钱。”
宋听竹听后放下心来,“那便好。”
王家晓得阮锦宁是老太太掌中宝,便说先叫两个孩子定下,来年再成亲也不迟。
李春花本就对这桩婚事满意,王家又这般知情达理,老太太更是没少在外头夸,婚事还没成,大伙便晓得阮家哥儿寻了个好夫家,婆婆如此看重,嫁过去不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也有那眼热说酸话的,老太太挑拣着听,没叫自个儿气着。待下定的日子到了,两家人坐在一处欢欢喜喜将婚事定下。
那些个眼酸嫉妒的见不得人半点好,又说这婚事拖得久早晚得黄,老太太倒是没咋,吴二妞气得将那嘴臭的妇人堵在家门口,骂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解气。
阮秀莲得知此事笑了半晌。
“你们二舅母可算硬气了回。”
刘家今儿包韭菜馅饺子,扭头瞧见乖孙儿将面粉糊了满脸,给人擦着小花脸儿道:“乖孙快别忙活了,跟你舒阳哥哥到院里玩去。”
小家伙仰起小脸儿,“奶奶你有活干记得喊夏哥儿哦。”
阮秀莲答应道:“成,一准喊你。”——
作者有话说:俺要崛起,冲啊!
第74章 上门说亲 挑个瘦弱些的,太强壮的不成……
日子如流水, 转眼便入了伏天,天气闷热潮湿,叫人恨不得整日泡在溪水里。
“夏哥儿、林哥儿、舒阳上岸了, 晾晾脚咱该回去了。”
刘小妹同两个伙伴坐在岸边石头上,朝蹲在溪边玩水的几个孩子唤道。
“来啦。”
三个孩子边应边跑回岸边。
徐小满捡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意地划拉着, 嘴里问二人:“瞧着宁哥儿婚事定下, 婶子跟大娘没着急给你们相看人家?”
钱霜儿摇头, “我娘说要给我招个赘婿呢。”
“招赘婿?”两人皆是一惊。
“是啊,我也不放心嫁人, 留我娘一个人在家。”
“也是,我瞧隔壁村便有招赘的呢,实在不成攒些银钱到牙行买个汉子回来。”
“挑个瘦弱些的, 太强壮的不成,不安全。”
两人给小伙伴出主意,钱霜儿听着笑出声,“我倒是不急,小妹你呢, 昨儿我又瞧见陈桐跟着咱们了, 他咋和狗皮膏药似的,撵都撵不走?”
“得, 狗皮膏药又黏上来了。”徐小满示意刘小妹看身后。
两人扭头去瞧,便见陈桐站在十步开外, 正望眼欲穿地望向这边。
刘小妹一脸烦躁,“早便同他讲清楚了, 我是不会接受他的,大哥二哥也帮我教训过他,怎么还是这样?叫那些婶子叔么瞧见, 有地聊了。”
几个人里只有殷舒阳是汉子,刘小妹便叫他去跟陈桐说一声,叫他走别在这杵着。
殷舒阳跑过去不知说了什么,陈桐看起来很失落,垂头丧气地走了。
回去路上,刘小妹好奇地问道:“舒阳,你方才跟他说什么了?往常不骂一顿不走的,今儿怎的这么快便离开了?”
钱霜儿与徐小满也十分好奇。
殷舒阳帮夏哥儿拎着小桶,童声稚嫩清脆,说出的话却不是这般。
“我跟他说小姑已经相看人家了,是个大户,他要再敢来纠缠,就告诉那户人家去他家算账去。”
说着挥了两下拳头。
“这也行?”徐小满不敢置信,“就因为一句话,还是个孩子说的,陈桐就相信了?”
钱霜儿道:“应当是他娘叫他来缠着小妹的,村里谁不晓得陈桐是个胆小的,平日里见着只大白鹅都要绕路走,要不是他娘逼.得咋可能挨打也要往上贴。”
“管他呢,只要别再来我跟前儿晃就成。”刘小妹心情舒畅,路上瞧见卖货郎,掏荷包买了几块饴糖,几人分着吃了。
拐过弯遇见从酒坊回来的田乐,他抱起夏哥儿,笑着道:“你们几个又去河边玩水了?”
“小惹叔叔。”夏哥儿含着饴糖,口齿不清地唤着人,“四呀,很凉快哒。”
“不能泡太久,当心着凉生病。”
刘小妹道:“小乐哥哥放心,我们仨看着他们呢。”
“乐哥儿,你咋还在这逗孩子呢,快些家去吧,有喜事儿登门呢。”聚在大榕树底下闲聊的婶子大娘,瞧见人笑呵呵说着。
“好嘞,多谢婶子们,这就回去了。”
田乐一脸莫名,心道出门前也没听娘说有客来家啊。
待拐过大榕树,他便将夏哥儿放下,回到自家还没进院,便听见堂屋传出一阵说笑声。
“大妹子不是我说,你家乐哥儿打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自是不必说,十里八村就找不出来几个比乐哥儿还优秀的,我娘家兄弟是个踏实肯干的,样貌也不差,两人般配着哩。”
田乐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睁眼说瞎话不怕闪着舌头。
他大步跨进屋,对着说话的大娘,皮笑肉不笑。
“大娘瞧着四十出头,您娘家兄弟便是年岁再小也得二十好几了吧,把个长我十岁的老汉介绍给我,当我田乐是收破烂的是个人都要?”
妇人面上一阵尴尬,“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再说大娘也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是吗,那大娘倒是说说您娘家兄弟年岁几何?”
妇人脸色僵了僵,支吾着道:“也没大你多少,最多□□……”
“好你个周兰香,怪不得一直瞒着,原是快三十了!”赵春芳随手抄起立在墙根的扫把,二话不说将人撵出院子。
“给老娘滚!日后敢登我家门见一次打一次!”
“泼妇!怪不得俩孩子一个都没成婚,全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娘!”
田乐见不得旁人说自家娘亲不是,故意提高嗓门冲妇人喊:“大娘您娘家兄弟三十好几不成婚,怕不是有啥毛病,这样的汉子也敢往外介绍,当心哪天被人拦去敲断腿!”
妇人脚下一个踉跄,“你个哥儿咋睁眼说瞎话,我家兄弟二十七八的年岁咋到你嘴里就成三十好几了?”
语罢方才觉出不妥,几个婆子听见对着她指指点点。
“大柱家的你这也忒不像话,乐哥儿才十六你给人介绍大一旬的,人田家不恼才怪。”
“可不是,也就赵妹子性子好不与你计较,换作旁人非把你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妇人自知理亏,一声不吭扭身灰溜溜走远。
田家院子里,田乐接过他娘手里的扫把,软下嗓音安抚着:“别气了娘,当心气坏身子。”
他推着赵春芳肩膀,将人按坐在小凳上。
“嫁人有啥好,咱家现在也赚了银子,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成,还能在爹娘跟前孝敬,多好的事儿。”
赵春芳叹气,“好啥,这会儿你年岁还小,再过两年十八九,今儿怼大柱媳妇儿的话便全落在你身上,十里八村但凡十八九还没嫁人的,哪个名声是好的?”
“不是我说哈,娘你眼光太短了,嫂夫郎说府城十七八不成婚的姑娘小哥儿大把,便是二十好几还在闺中的也不在少数。”
“人活一辈子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太过在意旁人目光活得小心翼翼,那日子过得还有啥意思。”
赵春芳睨了眼自家哥儿,想反驳又寻不出话来,气道:“你们哥俩主意正着呢,等日后老了入了土,看谁给你俩披麻戴孝。”
田乐道:“娘你这么想可就不对了,村里那么多有子女的,老了不还是照样无人料理后事,远的不说便说陈阿婆,一双儿女搬去镇上,要不是虎子哥和嫂夫郎,人怕是就没了。”
赵春芳:“……”
“走走走,找你的嫂夫郎去,在家待着净知道气我。”
“嘿嘿,那娘我真走啦,回来给你带大娘烙的糖饼子!”
田乐蹦跳着跑出院子,赵春芳瞧着自家哥儿跑远的身影,摇头叹息。
“年后便十七了,咋还跟个长不大的孩童似的。”
见哥儿脚下一空险些摔倒,老母亲登时提起一颗心,扬声嘱咐:“慢着些,别摔了。”
田乐扭头挥手,“晓得了娘。”
刘家院子里,宋听竹正在教几个小的认字,田乐进了院子,同阮秀莲等人打过招呼,自觉坐在小妹身旁,握着毛笔写写画画。
小半个时辰后,唐春杏端着糖饼子从灶房出来
“竹哥儿,领孩子们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
徐小满牵着林哥儿,“嫂夫郎,我先领小弟回家了,明儿再过来。”
钱霜儿也道:“我也回了,我娘该下工了,我得回去烧饭。”
“回去干啥,在这吃就成。”刘大生扛着锄头进院,“我跟你爹一道回的,已经跟他说了。”
阮秀莲捡了两张糖饼子,用陶碗装着。
“这饼子霜丫头拿回去跟你娘吃,切个腌菜就着,省得开灶了。”
“哎,谢谢婶子。”
田乐嘻笑道:“大娘,那我也回了?”
阮秀莲瞧他一眼,“回吧,正好今儿没做你的份儿。”
“我说笑呢大娘,您可千万别当真呀。”
“行了,收拾收拾准备用饭了。”阮秀莲笑着说。
“哎。”
今日刘家堂屋坐满了人,一顿晚食吃得热闹极了。
“瞧你吃的,满嘴都是。”唐春杏边给自家哥儿擦着嘴,边扭头问“乐哥儿,今儿瞧见大柱家的往你家院子去了,可是你娘急着给你张罗婚事?”
“提起这个就来气,周大娘娘家兄弟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还想把我俩往一块凑,我娘气得不轻,拿扫把将人轰出去了。”
阮秀莲皱眉,“这事办得,不是害人呢吗。”
田乐啃着糖饼子道:“不止周大娘,前儿家里还来了两个面儿都没见过的亲戚,说啥亲上加亲要将女儿许配给我哥,话说得好听,还不是见着家里赚了银子,又添置了不少新物件,一群人瞧着眼红,变着法儿的上门打秋风呢。”
田家尚且如此,刘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日来家给刘小妹说亲的媒人,险些踏破门槛,阮秀莲实在应付不来跑去酒坊躲清闲,大伙寻不见人这才来得少了。
翌日刘家又有媒人上门,可惜院门上落着锁,只得高兴着来失望着归。
如此到了六月十六这日,一大家子早早收拾妥当,赶着牛车喜气洋洋去往下河村。
"秀莲妹子,你们这一大家子是要去哪儿啊?"牛车行到村口,有婆子好奇地问。
阮秀莲笑呵呵应着:“娘家侄哥儿今日定亲,赶着去喝喜酒哩!”
“哟,那恭喜恭喜啊。”
第75章 大哥王潇 反倒是王潇与锦宁更般配些。……
刘家与王家前后脚, 三家人热热闹闹坐在一处,几家孩童吵闹作一团,这等喜庆日子大伙都面带笑意, 无一人生出不满。
“良儿慢些跑跳,夏哥儿比你小两岁, 多看顾着些弟弟。”王郑氏交代自家亲戚这头的小子。
李春花瞧见暗地里跟女儿交换着眼色。
亲家母是个疼爱孩子的, 这婚事错不了。
阮秀莲瞧了眼与锦宁坐在一处的王家小子, 心中也是满意的。
先不说样貌,这才来多会工夫, 王家小子又是端茶递水又是递果子糕点,瞧着便是个会疼夫郎的好汉子。
阮家对王远十分满意,却无人在意阮锦宁的意愿, 宋听竹见锦宁情绪不高,寻了个借口将人唤出院子。
阮锦宁见他识得去河边的路,惊讶道:“嫂夫郎你认得路?”
宋听竹笑着点头。
来到河边弯腰捡了颗石子,丢进河里。
“锦宁,你觉得王远怎么样?可喜欢他?”
“他对我挺好的, 至于喜不喜欢……”
阮锦宁捏着衣角, 眸子里满是迷茫。
“我不知道,我没喜欢过谁, 奶奶说夫夫俩过日子汉子会疼人才是最重要的,感情可以培养, 她跟爷爷当初便是盲婚哑嫁,现在照样过得很幸福。”
“那如何能一样?”
宋听竹丢掉手中石子, 侧身注视着他。
“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没错,可你的幸福同样重要,若你对王远半分好感也无, 便是成了亲也是相看两生厌,他日你若想和离,只怕也不是那般容易。”
“锦宁,你不是外婆你有的选,若是不愿意趁着婚事尚未定下,一切都还来得及。”
微风拂过河面荡起层层涟漪,阮锦宁的心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今日要定亲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笑着说:“我知道嫂夫郎是在担心我,但我不讨厌他,或许我们也能像爷爷奶奶那样,过得很好呢。”
“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便好。”宋听竹温声道。
“打扰了。”
身后传来汉子声音,二人扭头便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汉子,知分寸的驻足在几步开外。
“麻烦问一下阮家怎么走?”
宋听竹道:“村中有好几户阮家,你打听的是哪户?”
“家中有哥儿要定亲的那户。”
闻言,宋听竹打量汉子一番,见他手里拎着礼品,这才确认来人是谁。
“你是王远的大哥王潇?”
王潇点头,“你是弟夫郎宁哥儿?”
宋听竹笑着摆手,“认错了,这位才是。”
见汉子朝自己看过来,阮锦宁有些害羞地垂下头。
“大哥随我来吧,大娘方才还在念叨你呢。”
王潇带着歉意道:“铺子那头临时出了点岔子,这才来得迟了些。”
阮锦宁低声道:“不晚的,咱们这便回去。”
宋听竹二人走在前头,王潇等人走远,方才提步跟上。
到了阮家,王郑氏拉过养子,骄傲自豪地向人介绍着。
“老太太,这便是我那大儿子了,是个有本事的,自个儿在镇上寻了个账房先生的活计,每月有二两半的银钱拿哩。”
李春花点头称赞了声:“有出息。”
王郑氏一直夸养子,三句不离赚钱多,言语间不似方才那般质朴,倒像个见钱眼开的势利妇人。
吴二妞听得眉头皱起,心里头埋下了种子,便瞧着王郑氏浑身都是毛病,且好似有些瞧不起锦宁。
席间她没少观察王郑氏,发现这人确实不太讲究,筷上还沾着菜叶便去盘子里夹菜,且挑来拣去,嘴上不说眼里却不时露出一抹嫌弃之色。
她一张巧嘴将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大伙也都忙着说话闲聊,这点小事无人在意,只吴二妞搁下筷子没了胃口。
“娘,您咋撂筷了?”阮锦宁见她娘用得少,凑过去关心地问。
吴二妞勉强扯起嘴角,“没啥胃口,娘出去走走。”
“我陪您一起。”
吴二妞道:“今儿你是主角儿,席还没散,哪有主角儿离席的道理,娘自个儿走走,待会儿就回。”
“好吧。”
宋听竹也用得差不多,见阮锦宁有些不放心,便低声说道:“我帮你去瞧瞧舅母。”
阮锦宁舒展眉心,“多谢嫂夫郎。”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离了堂屋,耳边顿时清静下来,宋听竹轻呼一口气,身心都跟着舒畅不少,随即提起步子追上二舅母。
“二舅母。”
“竹哥儿?”吴二妞笑着问,“你咋也离席了,可吃好了?”
“吃好了,舅母与弟妹厨艺很好,快赶上镇上酒楼里的厨子了。”
吴二妞笑道:“席间我瞧你很是喜欢炸糖团子,走前叫有金媳妇儿给你装上些。”
宋听竹喜食甜食,因着身子不好平日里一直控制着,今儿碰见合胃口的,一时没收住多用了些,不想全被二舅母瞧了去。
他耳尖微红,道过谢后陪着一起出了院子。
“舅母可是在担心锦宁的婚事?”
吴二妞叹气,“可不,王家做事儿无可挑剔,可我这心里头总觉着哪儿不对劲,又说上不来。竹哥儿,你觉得那王家咋样,是个可托付的人家不?”
“前些日子夫君到清河镇打听过,王家在村子里风评的确不错,王远虽只是个跑堂,却是个晓得上进的,只要他对锦宁好,万事向着锦宁,那便不怕王郑氏日后寻锦宁错处。”
吴二妞问听出话里深意:“竹哥儿可是也瞧出王郑氏不对了?”
宋听竹点头。
“不成,改日我亲自去趟王家村,不亲自问问我这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踏实。”
“我陪舅母一道,清河镇那头也有生意,正好顺路将合作契书签了。”
吴二妞哪里不晓得外甥夫郎是为着自个儿才跑得这一趟,感谢的话说多了显得生分,她拉起宋听竹手拍了拍,面上露出笑来。
“成,舅母去前给你和虎子捎个信儿。”
二人返回院子酒席还没结束,阮有金阮有银兄弟俩拉着王家兄弟没少灌酒,王远酒量差,几杯下去便有些昏昏欲睡,被架去一旁醒酒去了,王潇则是个豪爽的,小半坛子酒喝进肚面色也未曾变过,只中途去了趟茅房。
“这王潇兄弟咋还没回来,莫不是喝多掉进茅房去了哈哈哈。”阮有金同一桌子人说笑。
后院王潇如厕结束,在水井旁洗把脸醒了醒酒,方才起身回屋,拐过墙角没注意与一道人影迎面相撞,眼见着那人要摔倒,下意识伸手揽住对方腰,将人带入怀里。
阮锦宁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从汉子怀里退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瞧出面前的人是谁,王潇酒醒了大半,自觉失了礼数,忙赔礼道:“抱歉,吃醉了酒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弟夫郎。”
阮锦宁摇头,他垂着脑袋,只用一对红到发烫的耳尖对着王潇。
“我没放在心上,何况王大哥也不是故意的,大哥他们还等着王大哥呢,快回屋吧。”
王潇应了声好,见他提起一旁木桶,问道:“可是要打水?”
“酒吃多了胃里不舒坦,我想着打些水给外公他们下个面条吃。”
哥儿生得瘦弱,胳膊瞧着还没他手腕子粗,他走过去拉住井绳,“我来吧。”
阮锦宁抬眸看了汉子眼,目光跟汉子碰上连忙别开,又往后退了两步。
“谢谢王大哥。”他盯着脚尖,低声道谢。
王潇没接话,打完水帮忙拎进灶房,便扭身回了堂屋。
“王兄弟,还当你海量呢,咋去个茅房回来,脸红成这样了?”阮有金大着舌头打趣他。
王潇解释道:“许是酒劲儿这会儿才上来。”
阮锦宁紧随其后,回到女眷一桌听见此番话,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
“锦宁,锦宁?”
大嫂杨三妹唤了好几声,阮锦宁才有反应。
“怎的了,瞧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二嫂唐雪关切地问。
阮锦宁红着耳根道:“没事,水已经烧上了,待会儿就能下面。”
阮老太太笑呵呵地道:“今儿高兴,你外公他们且得再喝一阵子呢。”
“外公身体不好,不能多喝。”
“锦宁这孩子是个孝顺的,我家远儿能娶到锦宁,是他的福气。”王郑氏笑着夸。
老太太最是爱听这类话,乐得眉不见眼。
一桌人说话时,阮锦宁回身偷瞧了眼被大哥二哥拉着灌酒的汉子。
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方才便开始心跳不止,难不成是病了?
他摸着胸口的位置,不知怎的想起方才在水井旁的一幕。
自己方才与王大哥抱在一处……应当没人瞧见吧。
担忧半晌,直到宴席结束也不见有人提起,这才放下心来。
宋听竹一行人与王家前后脚走的,待牛车拐出院子,夏哥儿窝在他怀里,凑到耳边小声道:“小叔么,我瞧见锦宁舅舅和王潇叔叔抱抱啦。”
宋听竹面露吃惊。
夏哥儿从不说谎,他既这般说,那便是确有其事,不过这二人瞧着也不像是认识的。
他问夏哥儿何时瞧见的,夏哥儿摇头说自己不记得了。
宋听竹便没再追问,而是叮嘱小哥儿不要将此事说与旁人听。
是夜擦洗过身子,宋听竹浑身绵软地靠在夫君怀里,与他聊起此事。
“怪不得下午我瞧锦宁心不在焉,源头竟是在这儿。”
“夫君,你觉不觉得相比王远,反倒是王潇与锦宁更般配些?”
般不般配的刘虎没瞧出来,倒是叫他瞧出了别的。
“郑婶子明面上对王潇百般夸赞,实际上好像并不是十分亲近。”
“夫君也瞧出来了?”宋听竹道,“二舅母还是不放心这门亲事,过几日我陪她去趟清河镇,再去打听打听,好叫二舅母安心。”
“好。”——
作者有话说:我们锦宁值得更好的!
第76章 丑事败露 您是说王家小子跟人成过婚?……
吴二妞心里一直记挂着哥儿的亲事, 原想近几日便去那清河镇打听王家,谁料老太太夜里受了风病了好些日子,托人给刘家捎去信儿时, 已是十日后。
“饭烧好了。”阮锦宁摘掉腰裙,对着院子里下地回来的吴二妞等人说道。
去岁冬里冷, 棉花要价比往年高出好几文, 家里买棉花缝袄子花了不少银钱, 今年一家子便商量着种了些棉花,便是不为着往出卖自家用也是好的。
吴二妞在水井旁洗着手道:“下午地里棉花能整完枝, 明儿我便跟你表哥嫂夫郎去趟清河镇,把事儿办了。”
阮大牛媳妇儿周燕儿接话:“弟妹莫不是想多了,这王家老大是账房先生, 远小子也是个勤快上进的,王郑氏良善好说话,对锦宁也十分看重,连祖传玉镯都交给了他,多好的一桩亲事啊。”
二儿媳唐雪应和:“是啊二婶, 那玉镯瞧着不便宜, 怕是能值个十来两银子哩。”
“我倒觉得谨慎些好,银子哪有咱们宁哥儿重要, 如今爹跟二叔都在酒坊里做活,咱家也有分红拿, 十来两银子算啥。”大儿媳杨三妹说。
周燕儿一想是这个理儿,又对着吴二妞道:“弟妹去吧, 那王家要是当真有问题,嫂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灶房里,阮锦宁隔着布料摸着手腕子上的玉镯, 抿起嘴角。
这玉镯太贵重了,待会儿还是收起来吧。
一家子用过饭食歇了会儿,便又戴着草帽去了地里。
阮长河领着孙子串门去了,家中只阮锦宁与老太太,还有个刚学会走路的阮如意在。
“叩叩!”
阮锦宁在树下搓着衣裳,听见院外头传来叩门声,擦着手问:“谁呀?”
无人回应,还当是哪个顽皮的孩子路过,便没在意,弯腰刚要继续搓洗衣裳,便听外头传来一道说话声:“弟夫郎,是我。”
“王大哥?”
阮锦宁一颗心莫名跳起来,不知为何做贼般瞧了眼屋内,见没有惊动到奶奶,这才起身小跑着来到院前。
拉开院门,瞧着立在眼前的高大汉子,低声问道:“王大哥,你怎么来了?”
王潇从怀里掏出木盒,“来给你赔礼。”
“赔礼?”阮锦宁一脸茫然。
王潇道:“那日来不小心冲撞了弟夫郎,便一直想寻个机会过来赔礼,铺子上忙今日才抽出空来。”
阮锦宁闻言红了耳根,“我没觉得被冒犯,王大哥不用放在心上的。”
“弟夫郎不必紧张,是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这才买了礼上门赔罪,不值几个钱,弟夫郎收下吧。”
“哟,王家大哥来啦,是来替远小子送东西的?”有婆子路过,笑眯眯地问。
阮锦宁心下一惊,面前的汉子却身姿挺拔,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婆子笑呵呵走远,怕再被人瞧见,只得伸手接过木盒。
动作间腕子上的玉镯露了出来,阮锦宁道:“正好有一事想请王大哥帮忙。”
说着摘下玉镯,“这玉镯太贵重了,麻烦王大哥帮我还给大娘。”
家里没有合适的地方收,寻了一圈还是放在身上最让人安心。
王潇没接,“既然给了弟夫郎,弟夫郎便收着吧,铺子上忙,我先回了。”
“宁哥儿,谁来家了?”堂屋里老太太喊了声。
阮锦宁忽而有些心虚,扭头应道:“没谁奶奶,问路的。”
再回头汉子已经走远了。
这时阮如意哒哒哒跑出来,怕小侄女瞧见乱学话,忙将木盒藏进怀中。
“小叔叔翻花绳,花绳。”小丫头话还没说利索,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扯着他衣摆往屋里拽。
阮锦宁矮下身摸着阮如意脑袋,笑着哄:“小叔洗完衣裳就来陪你玩。”
“小叔快!”
“好。”
他先回了趟卧房,打开木盒发现竟是根雕工极好的木簪。
“好漂亮,王大哥咋晓得我喜欢木棉花。”
阮锦宁将那木簪翻来覆去仔细瞧,心中欢喜得很。
“锦宁啊,我领如意到外头走走,你忙完不用出门寻我们,待会儿就回了。”李春花牵着孙女儿,出来院子。
阮锦宁手忙脚乱将木盒塞进枕头底下,“哎,晓得了。”
夜里一家子用过晚食,说了会子话便各自回了房。
阮锦宁躺在床上,心里头王家大哥的身影挥之不去,夜里还发了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被只野猫追赶,他跑着跑着,再扭头那只猫不知怎的忽然变成了人,按着他肩膀叫他动弹不得……
翌日清晨,阮锦宁顶着一对黑眼圈出来屋子。
吴二妞瞧见,关心道:“这是咋了,瞧这眼圈儿黑的。”
阮锦宁打着呵欠道:“没睡好。”
“待会儿吃了饭再回去躺会,家里活计已经忙完了,田里也用不着去人。”
“嗯。”阮锦宁点头应着。
却不想一家子正吃着早食,王家小子便来了家里。
“远小子来啦,快进屋。”唐雪在院子里喂鸡鸭,瞧见人热情地招呼他进院。
“嫂子。”王远拎着糕点,礼貌唤了人。
“来就来,拿啥东西,宁哥儿在屋里头用饭呢,你且等一等。”
“好,几块糕点不值啥钱,嫂子拿去给孩子们分着吃。”
唐雪眯起眼睛,笑呵呵:“那嫂子可不跟你客气了。”
堂屋里阮锦宁听见王远声音,想起昨夜梦见的那只野猫,他将饼子塞进嘴里,端起碗筷去了水井旁。
“我帮你。”
王远是个会看眼色的,撸起袖子帮着打水刷碗,李春花瞧见心里头别提多满意。
她对两孩子道:“宁哥儿别忙活了,跟远小子去镇上耍耍,眼瞅着要到七夕,镇上热闹着哩。”
自打亲事定下,王家小子没少往下河村跑,晓得她病倒还送了补药,这样的好孙婿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李春花是越瞧越满意,脸上褶子都被笑容撑了开。
吴二妞面上却没甚变化,许是对王郑氏心有芥蒂,连带着王家小子也有些看不顺眼。
“你跟王家小子还没成婚,记得可别叫那小子占了便宜。”走前,她叮嘱自家哥儿留个心眼。
阮锦宁没想到娘会跟他说这个,面皮薄得当场红了脸颊。
二人前脚刚走,宋听竹夫夫便赶着牛车进了村子,到阮家接上吴二妞,三人便一路朝着清河镇去了。
下河村离着王家村近两个时辰的路程,多亏刘虎早有准备,在板车上放了两个松软草垫,不然屁.股非得颠麻不可。
“瞧你们小两口感情如此好,我便放心了。”吴二妞笑着说道。
宋听竹弯起唇角,“二舅母不必担心,若王家真有蹊跷,我跟夫君定会帮着把亲事退了。”
吴二妞叹气道:“你外婆总说是我想多了,可我就这么一个哥儿,我倒是不看重家世,只要人品好穷点也没啥,谁知老太太挑来挑去寻了门这么远的亲事,把宁哥儿嫁去那么远老太太也能放心。”
嫁进阮家这些年,吴二妞从没在外头说过婆婆半句不是,如今为着自家哥儿,心里不禁生出些埋怨来。
半个时辰后。
“到了。”刘虎将牛车停在村口。
宋听竹跳下牛车,道:“夫君你等一等,我陪二舅母走一趟。”
王家村没人识得三人,宋听竹寻了个借口,朝几个年纪大些的婆子打听起王家。
他没直接打听王远,而是拐着弯说家中幼弟年幼时走丢,听说王家有个养子,便来打探下情况。
那婆子道:“哎哟,那你们可找错人啦,王家老大五年前被王柱子收养来的,年岁十一二,跟你弟弟对不上。”
“他家远小子倒是和你弟弟一般年岁,可远小子是王郑氏十月怀胎生下的,俺们当时都在场哩。”
“婆婆说得可是王远?”
“是啊,咋的,哥儿你识得远小子?”
几个婆子见宋听竹面露愠色,小声嘀咕开。
“提起远小子这哥儿就生气了,别不是被那远小子玩弄了,这才找上门来。”
“人不是说来寻亲的,咋会认识远小子?”
“谁晓得,要不咱问问?”
几个婆子瞧着像是嘴巴不牢靠的,宋听竹便是看中这点,这才上前问询,好在叫他猜对了。
他佯装气恼,半句话都不曾说,几个婆子见问不出话来,更加确信他是来寻情仇的。
“小哥儿,婆婆劝你还是歇了心思吧,那王家可不是啥好去处。”婆子打着蒲扇,好言劝阻。
宋听竹追问:“为何?”
婆子四处瞧了眼,见无人,这才说道:“远小子是个爱打媳妇儿的,头一个夫郎便是被他打跑的!”
吴二妞忍不住开口:“您是说王家小子跟人成过婚?”
哟,还真是来寻情仇的。几个婆子交换着眼神。
“这倒没有,远小子打夫郎这事儿村里没几个人晓得,你这哥儿也是运气好,碰见俺们仨,换了旁人指定啥也打探不出来。”
“怪不得王家急着将婚事定下,且先前说好年后成婚,这几日又催着两孩子赶紧完婚,原是怕丑事败露,黄了亲事!”
坏了,这哪里是来寻情仇的,分明是王郑氏那亲家母寻来了!
仨婆子怕被与王家相熟的瞧见,抄起小凳忙不迭进了院子——
作者有话说:官配是谁大家晓得了吧[比心]
问问大家喜欢古代爬塔类种田文不,最近迷上爬塔文了,想写一篇古代爬塔种田文,好像没啥代餐,准备自己写!
第77章 当面对质 好啊,果真是一对狗男男!……
与此同时, 莲溪镇。
“宁哥儿,小心!”
今日镇上人多,两人又碰见一群幼童跑跳着穿过人群, 阮锦宁心不在焉没有注意,被几个孩子撞得一个趔趄, 幸而王远伸手拉了把, 这才没能跌倒。
“谢谢。”他站稳身子, 抿着嘴角同王远拉开些距离。
王远眸色微暗,转眼又恢复如常。
他关切叮嘱:“街上人多, 当心着些。”
阮锦宁点头。
又逛了片刻,王远道:“累了吧,可要寻个僻静地儿歇歇?”
“好。”
阮锦宁确实不想再逛, 一路上王远给他买了不少东西,推拒不掉只得接受,这会儿怀里抱着各类吃食,正被王远小心护在里侧。
他与王远定了亲,婚事原本定在来年, 王家大娘觉着他与王远感情好, 便想将婚事提前办了,奶奶虽没立即答应, 心里却是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兴许再过些日子, 他便要嫁去王家了。
那日他明明同嫂夫郎说愿意和王远成婚,可为何婚期在即, 他却生了退意?王远是他未婚夫婿,给他买些吃食再正常不过,而他非但没觉得欢喜, 反而觉得是种负担。
这桩婚事究竟是对是错,他真的可以像爷爷奶奶那般得到幸福吗?
“宁哥儿?宁哥儿?”
阮锦宁猛然回神,“抱歉,你方才说什么?”
王远半点没恼,笑容温和地道:“里头安静,进去坐着歇会儿,集市上吵闹得厉害,脑瓜子都有些嗡嗡作响了。”
阮锦宁瞧了眼没什么人经过的巷子,想起离家前娘亲的嘱咐,便想寻个托词走开,不料还未开口便被王远扯着胳膊拉进巷子。
汉子与之前判若两人,沉着面孔,目光如同要吃人一般,瞧得阮锦宁心中慌作一团。
“放手,你扯疼我了。”
王远半点不顾他,拽着他手腕,一路进了无人的巷子里头,阮锦宁几乎是被拖行着,背部撞到墙壁的一刹那,伴随着一阵火辣的刺痛。
“宁哥儿,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成婚?”汉子粗声问。
阮锦宁不晓得他为何忽然发难,怕激怒对方不敢对着来,便小声说道:“没有,你想多了。”
“既然没有,那为啥我娘说把婚事提前办了,你们家不同意?”王远一脸暴躁,“这段时间我做得还不够好吗?端茶递水、嘘寒问暖,还花了两个月工钱给老太太买补药,老太太哪回见了我不是笑脸相迎,我还当她对我满意,结果个老东西就是想扒着我们家,多占点好处罢了!”
“才不是!”阮锦宁被他一番话气红了眼眶,攥着拳头道,“不准你说我奶奶,明明是你们家反悔在先,说好年后成亲,不到月余便想将亲事提前,娘跟奶奶舍不得我,这才没有答应下来。”
“都是借口罢了。”王远咬紧牙关,“既然老东西不答应,不如就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你一个被人用过的哥儿,除了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阮锦宁见他不是说说,而是真打算这般做,心中不禁慌乱起来。
“你、你别过来,你敢上前我就叫人了!”
王远步步逼近,面上露出阴森笑意。
“叫,把人引来我就说是你勾引的我,事情传出去,照样没人会娶你。”
阮锦宁自小是个乖孩子,与人吵架都不会,眼下被王远逼至墙角,也只会翻来覆去说着别过来、走开,眼看汉子越凑越近,心下一横便要喊人求救,可他刚要张口,便被王远掐住面颊强迫他消了声。
阮锦宁心中愈发害怕,挣扎着想要摆脱汉子桎梏,双臂被汉子钳住便抬腿踢。
王远险些被他踢到命根子,愤怒之下甩了阮锦宁一巴掌。
“臭婊子装什么贞洁烈女!表面上装的清高,还不是跟我那便宜大哥勾搭上了,奸.夫.淫.夫,不要脸!”
阮锦宁左脸火辣辣地痛,耳朵也一阵嗡鸣,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我没有,我跟王大哥是清白的。”
“清白?都抱在一起了还叫清白?”王远额头青筋暴起,咬紧了后槽牙道,“还是在跟我定亲的日子里。”
阮锦宁整个人僵住,随即解释道:“你误会了,那日我们恰好撞到一处,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远冷笑,“恰好撞进王潇怀里?你们二人当我是傻子不成!”
王远神情仿佛遭受了莫大屈辱,双目赤红且带着恨意地盯着阮锦宁。
“我那好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你嫌我没本事,便想傍上他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等咱俩圆了房,你觉得他还会多瞧你一眼吗?”
“我跟王大哥是清……”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脸上,阮锦宁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隐隐渗出血丝。
“婊子!娼.妇!我亲眼所见还想狡辩?”
王远气红了眼,边骂边去撕扯阮锦宁衣带,他气上心头全然没注意身后有人靠近,直到被人揪住后衣领丢出两步开外,这才找回些神智。
“好啊,果真是一对狗男男!”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汉子,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王潇却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扶着阮锦宁肩膀,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王大哥?”
阮锦宁觉得自己好似在做梦,不然怎么他心里想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阮锦宁衣裳被王远扯坏,露出半个肩头,王潇帮他拢好,温声应道:“是我,这便带你离开。”
阮锦宁攥紧衣角,红着眼圈轻点下巴。
目光触及小哥儿被打肿的面颊,王潇不由蹙起眉头。
“怎么,心疼了?”那头王远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愤恨地盯着二人,“一个是被人丢弃的野种,一个是恬不知耻勾搭未婚夫大哥的娼.妇,你们二人还真是般配得很!”
“可惜老子偏不让你们如愿!”
说罢扭头冲巷子外喊:“来人呐大伙都来瞧瞧,光天化日,当大伯哥的跟自己弟夫郎勾搭在一处,当真是好不要脸!”
巷外有几处摊子,买菜的妇人听见同老姊妹说道:“里头嚷啥呢?”
“好像是在捉.奸哩!”
“哟,那可得去瞧瞧。”
王远扯着嗓门喊,不大会儿工夫便引来不少百姓围观,大伙对着二人指指点点,那带着恶意的目光落在阮锦宁身上,直盯得他脊梁发寒。
“这种不知检点的哥儿,搁在以前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瞅瞅瞅瞅,衣裳都撕烂了,也不晓得是哪家小哥儿,叫家里知道非得臊死不可。”
阮锦宁听得浑身颤抖,有心解释可这么些人,他只有一张嘴如何能叫大伙闭嘴?
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察觉到肩膀被汉子轻轻捏了捏。
即便被人冠上奸.夫的名头,王潇也没有松手而是无声安抚着阮锦宁。
王潇没有试图解释,而是看向王远,神情冷漠如同在眼前的是个陌生人一般。
“原以为经过吕家一事你已经改过自新,不想还是死性未改,你这么做对得起爹?”
王远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张口骂道:“闭嘴!那是我爹,你个野种也配叫爹?当年要不是我爹将你从雪地里救起来你早死了,哪还有命在这跟我抢夫郎!”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这一遍,我跟宁哥儿清清白白,反倒是你,爹临终前答应过他的话,这么快便忘了。”
“少拿我爹压我!要不是你这个野种的出现,他早就把家传手艺交到我手里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种,老东西比亲儿子还看重,可那又怎么样,死后还不是得由我这个亲儿子摔丧盆,你这个野种连王家祖坟都不配进,百年后就是个孤魂野鬼的命!”
一口一个野种,让王潇眉头紧皱,他冷下脸道:“我本就没上王家族谱,自是不用进你们王家祖坟,至于你,爹在九泉之下,知道亲儿子长成如今这般模样,爬也要爬上来教训你一顿。”
王远怔了下,“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木匠手艺是你们王家祖传的,爹虽看中我,却从没想过要把手艺传于我,是你自己不争气,先是染上赌.瘾,又对吕家哥儿动手,导致两家亲事告吹,爹怕你将祖传手艺输进赌坊,这才将其带进了棺材里。”
“啥?这汉子竟还是个赌徒?!”
“瞧着人模人样还打夫郎,那这哥儿脸上的伤莫不是都被他打的? ”
“我有点印象,这汉子再早时搁我摊子上买过糕点,我瞧这哥儿模样好多看了两眼,然后就见着二人往这头来了,当时就他俩没第三个人在场。”
大伙顿时明白过来,这哪里是捉.奸,分明是想对人家哥儿用强不成,恼羞成怒了啊!
“王家汉子我识得,在清河镇酒楼里做账房先生,说话做事儿是个有分寸的,断不会做出跟弟夫郎勾搭成奸的事儿来。”有去过清河镇的汉子,站出来替王潇说话。
“王家,又是打清河镇来的,前头一个黄了亲事的还姓吕,那没错了,俺娘家那头便有户吕姓人家,定亲前几日被汉子给打了,要不是村里人瞧见救下,怕是就给糟蹋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没有再解释的必要,王潇扶着阮锦宁出了巷子,径直去了医馆,至于王远如何没空去管。
“大夫,劳烦您给瞧瞧。”
坐镇的是个蓄着胡须的中年人大夫,瞥了眼人高马大的王潇,气不打一处来:“打自个儿夫郎算什么汉子。”
阮锦宁面上一热,“您误会了。”
“误会啥,你这脸上的伤,不是你夫君打的,还能是自个儿摔的?”
阮锦宁臊得低下头,只露出一对泛红的耳尖来。
“他不是我夫君……”
“哎哟,那不好意思了,前头刚来个打夫郎的,你二人就上门了。”
王潇道:“无事,劳烦大夫给仔细瞧瞧,别落下疤了。”
“放宽心,一点皮肉伤罢了。”
大夫叫小童取来药膏,给阮锦宁敷药时王潇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手里便多了身小哥儿穿的衣裳。
“大夫,劳烦行个方便,让我弟弟换身衣裳。”
大夫十分好说话,闻言立即答应下来:“叫我闺女领他去里间换。”
“多谢。”
小丫头年岁十三四正是情窦初开时,阮锦宁换衣裳时,忍不住好奇地问:“外头那个是你夫君吗?”
见阮锦宁摇头,小丫头一双眸子瞪得老大,“不是?那他为何对你这般好,这身衣裳可是在云记布庄买的,最低也要半两银子呢。”
“云记布庄?”阮锦宁愣了下,仔细瞧过却是云记布庄制的成衣,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小丫头歪着脑袋,打趣:“你们一定互相有情吧,方才我瞧他领你进门时面上可担心了,看诊那会爹误会你们是夫夫,你还害羞脸红了呢。”
见她误会,阮锦宁着急解释:“不是的,我、他,我们不是你想得那样。”
“好啦好啦,就当我胡乱说的,快些出去吧,不然那位大哥哥该着急了。”
小丫头捂嘴偷笑。
王潇正同大夫说话,见人从里间出来,不由得怔了怔。
“谢谢王大哥,买成衣的银钱回头我还你。”阮锦宁扯着衣角,小声道谢。
王潇没接话,而是说道:“走吧,送你回家。”
“我自己回就成,清河镇离着远,王大哥将我送回家再赶回去天都黑了。”
“无事,你一个小哥儿独自回去不安全。”
阮锦宁见劝不动,便由着他去了。
今日来镇上游玩的百姓异常之多,王潇怕他被撞到,便走在前头用身子替他挡着,阮锦宁瞧着眼前高大宽阔的背影心如擂鼓,直到出了镇子摸着胸.脯悄悄松了口气。
“王大哥,今天的事谢谢你。”他盯着脚尖郑重向汉子道谢。
“不必客气,身为王远名义上的兄长,隐瞒吕家一事本就是我对不住你在先,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我也有责任。”
闻言,阮锦宁抬头看向身侧汉子:“怎么能怪王大哥,你是王家养子,王远的事情你也做不了主,而且我瞧王郑氏与王大哥的关系,好像并没有那么融洽。”
王潇道:“爹去世后我便搬去了镇上,你与王远定亲一事,我也是头一日才知晓,见他对你还不错,只当他改过自新了,不想仍旧是老样子,还差点害你毁了名声。”
汉子话里满是自责,阮锦宁不知该说些什么,生硬地转移话题:“王大哥今日怎会到莲溪镇来?”
“掌柜与四季酒楼有合作,我是来帮着拉货的。”
阮锦宁点头,心中庆幸还好王大哥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大哥你……”
“宁哥儿!”
话未说完,身后便响起他娘吴二妞的声音。
阮锦宁有些惊讶,回过身,吴二妞瞧见自家哥儿高高肿起的面颊,怔愣了会儿方才骂出声。
“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说出来娘帮你打回去!”
吴二妞深知自家哥儿不是个会主动得罪人的,且他是与王家小子一同离得家,这会儿却不见王小子,哥儿又带着伤回来,虽不清楚个中发生了啥,想也能猜出个大概。
“好一个王家,我好端端的哥儿带出去,满身伤回来,我今儿非去找那王家讨个说法不成!”
不等牛车停稳吴二妞便跳下牛车,急匆匆走到自家哥儿跟前。
“儿啊。”吴二妞瞧着哥儿面颊上的伤,落下泪来,“是娘没打听好草草同意了这门亲事,叫你受委屈了。”
阮锦宁摇头,“不怪娘,要怪就怪王家母子。”
吴二妞心中自责,冷静下来瞧见王家小子他大哥也在,登时又来了脾气。
“你也是王家的,说,接近我们家宁哥儿,安的啥心?!”
阮锦宁连忙拉着他娘解释,“娘您误会了,多亏王大哥及时出现帮了我,不然我便被那王远……”
“被他咋的,为何不说了?”
吴二妞上下打量哥儿一番,发觉自家哥儿换了服饰,心中便有了考量,怪不得方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她弯腰捡起块石头,怒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娘现在就领你去王家讨个公道!”
“娘,天马上就要黑了,走夜路不安全。”阮锦宁拉着他娘,朝宋听竹求助,
“二舅母,天色不早锦宁还带着伤,还是先回家安顿下,再另做打算的好。”
吴二妞被三人劝了通,总算歇了心思,可瞧着王潇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走宁哥儿,跟娘回家。”
阮锦宁被他娘拉着,三步一回头,“王大哥,今天的事谢谢你,时辰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吧。”
宋听竹与夫君没开口,向王潇点点头,便赶着牛车送母子俩回了下河村。
回到家,一家子听闻那王家果真心里有鬼,全都变了脸色。
阮外公拐杖敲得砰砰响,“好个王家,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宁哥儿受了这么大委屈,必须得找他王家说道说道!”
阮大牛一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也被气黑了脸,何况阮二牛这个脾气暴的,若不是有刘虎拦着,便要拎着柴刀去王家村,将王远那小畜生命根子剁掉不可。
一家子商量到日落西山,打算明儿一早便去王家村讨个公道,宋听竹夫夫回了云溪村,阮秀莲等人知晓此事,也都要跟着一块去,帮着撑撑场面。
翌日一早,两家人早早起床,赶着牛车到镇口汇合,又一道去了王家村。
而此时,王家母子还不晓得将有大事发生,直到院外传来阵阵急促的叩门声,方才从炕上爬起来。
王郑氏穿着衣裳,面上极为不耐烦,“谁呀。”
吴二妞压着火气没应,叫当家的只管砸门就是。
王郑氏加快步子,“来了来了,再砸门板子都要砸烂了。”
拉开门闩推开院门,瞧见外头乌泱泱围了一圈人,顿时傻了眼。
“亲家母,你这是做啥?”见一群人来者不善,勉强扯起嘴角问。
吴二妞再也忍不了火气,“谁是你亲家母,我今儿是来退亲的,顺道找你们王家说道说道,我好好的小哥儿,还没嫁进你们王家便遭了一顿毒打,这要进了王家门还能有好?!”
王郑氏一听便晓得坏菜了,怪不得昨日儿子回来一声不吭把自个儿关进房里,原是又将人给打了!
她暗骂了句不争气的东西,可谁叫她是个做母亲的,为着自家儿子,只得想法子不叫阮家把事情闹大。
“亲家母都是误会啊,我儿为人如何大伙可是有目共睹的,动手打哥儿是万万不可能的,这其中定是有啥误会。”
说着抹起泪来,“我们孤儿寡母,活得小心翼翼,哪会做那得罪人的事儿。”
“我呸!”周燕儿叉着腰骂,“个老斑鸠少跟老娘在这装蒜,当没人晓得你儿跟吕家姑娘那桩事儿是吧?行啊,要不咱这就去吕家,当面将这事儿掰扯清楚?”
王郑氏面上一慌,刚要示弱解释,便听她儿从屋里出来,嘴里还说着阮家哥儿与自己那便宜养子不清不楚。
这下子可叫王郑氏拿捏住把柄,见有村民听见动静前来围观,抹着眼泪故意提高嗓门,哭哭啼啼说阮家哥儿不检点,她家远儿实在气不过,这才一时失手打了宁哥儿。
大伙闻言无一不震惊。
“不能吧,王潇那孩子瞧着可不像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家老大今年也十八了,可一直未曾娶亲,谁晓得是不是偏好这口,王家跟吕家婚事还没黄那阵子,我便瞧吕家丫头看潇小子眼神儿不对,如今这么一想,可不就跟瞧自个儿情郎一样一样的!”
“邹家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说,就吕家丫头那模样,人王潇能瞧得上眼才怪,怎么着也得是阮家哥儿这样的才能配得上。”
“我家丫头咋了,我家丫头是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家面汤了,叫你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这般糟蹋?”
人群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叫骂声,刘家与阮家不识得那妇人,王家村却有不少认识的。
“吕家咋来了?!”
“潇小子也跟着呢,莫不是潇小子把人带来村子的?”——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来啦来啦[比心]
第78章 大混战 你们阮家少欺人太甚。
王家母子瞧见王潇竟把吕家带了来, 心底恨得不行,王远更是面目狰狞,暴露出本性。
“王潇!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我承认吕芳一事是我有错在先, 可你跟阮锦宁之间不清不楚,想让我当这个绿头王八, 一辈子骑在我头上,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王远愤怒的模样不似作假, 村民被他一腔怒火感染,不少倒戈阵营, 帮着王家说起话来。
“打夫郎是不对,可潇小子这事儿干的,跟骑在他弟头上拉屎有啥区别。”
“谁说不是, 十里八乡哪家汉子没动手打过媳妇儿夫郎,好生认个错日子不照样过,再说远小子这么生气,还不是因为那阮家小哥儿不检点,竟跟大伯哥勾搭上了。”
“要我说这门亲事就算了, 还没成亲就急着找汉子, 日后真要进了王家门,远小子在镇上做工经常不着家, 阮家小哥儿又出落的这般标致,保不齐便起了心思, 跟哪户汉子有了尾首。”
一群人话说得难听至极,吴二妞听进耳朵里恨不得将几个妇人嘴巴撕烂。
“人家哥儿有啥心思婶子你是咋晓得的, 难不成你家男人出门做工时,你就是这么干的?哎哟,那可得叫你家男人好好验验, 家里娃娃到底是哪个野男人的,别平白做了绿头王八都不晓得,还卖力气帮着养小野种哩!”
吕苗氏是个嘴巴厉害的,当即就骂了回去,想当初她家丫头被王家欺负,她可是凭借一人之力舌战群妇,将王家连带着和稀泥的村民,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王家实在顶不住,这才同意将婚书毁了。
这会儿瞧见王家小子又出来祸害别家小哥儿,热心肠的吕苗氏二话不说,做饭腰裙都未来得及摘,坐上牛车便匆匆赶了来,跟着一块来的还有吕家大房媳妇儿,彭氏。
“你、你……泼妇!”妇人骂不过,面红耳赤骂了句泼妇。
吕彭氏接话,“咋的,说不过就骂俺妹子是泼妇,那你是啥,荡.妇?一张嘴就晓得胡咧咧,我看合该撕烂了去,省得张嘴就晓得喷粪,臭的嘞,还没进村就闻见哩!”
吕彭氏捏着鼻子,将姿态做得足足的,一群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的,笑得前仰后合。
妇人丢了面子,不敢再轻易吭声,只敢用一双淬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吕彭氏。
本是阮、王两家之事,如今吕家又掺和进来,王郑氏自觉局面对自家不利,便想着先将吕家人劝走,然后再同阮家掰扯。
“吕家妹子,咱两家的恩怨不是早就算清楚了,今儿这事儿跟你们吕家没关系,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咋就跟俺们吕家没关系。”吕彭氏往阮家人中间那么一站,双手叉着腰道,“俺家跟刘东家宋东家有生意来往,两位东家表亲的事,就是俺吕家的事儿,俺们自然是要来帮忙撑腰的!”
“这算哪门子关系,早便听说吕家大儿媳是个混不吝的,今日一见还真是。”
“那吕苗氏也不是个好惹的,当初王郑氏被骂的门儿都不敢出哩!”
大伙议论纷纷,几家掰扯了大半炷香,也没个结果,阮家要求退亲,且还要赔偿宁哥儿医药费,除此之外,还得将王远打一顿才能解气。
而王郑氏则一口咬定阮锦宁与王潇之间不清不楚,这婚事她儿是受害者,阮家该赔偿他们王家一个完璧之身的儿夫郎才是。
“婶子怎就那么笃定宁哥儿与王潇有染?”宋听竹任事态闹大,方才开口质问,“那日在镇上,我偶然间遇见王远,同一个女子姿势亲密地进了首饰铺子,依我看与人有染的不是宁哥儿,而是你儿王远,他怕事情败露便倒打一耙,将事情推到宁哥儿身上,我说得可对?”
大伙闻言,震惊不已。
“真的假的,王家小子这不是害人呢吗!”
“你们可能不晓得,王家小子再早前还去过镇上赌坊哩!”
“啥?远小子还有赌钱的毛病?”
“胡咧咧啥,我儿啥时候好赌了,你少满嘴喷粪污蔑人!”王郑氏骂道。
那妇人被骂后,拉下脸道:“我可没污蔑你儿子,我跟唐家的亲眼瞧见的,大伙要不信可以问问镇上卖菜的妇人婆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晓得你儿子好赌的可不止我们二人。”
村民听见顿时又炸开锅。
村里知晓王远过去好赌的没几个,往日看在王潇面子上对王家母子客客气气,也没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如今王潇要与王郑氏划清关系,哪个还会再惯着她。
“各位婶子大娘你们别被他骗了!我承认我以前好赌,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爹死后我就再没去过赌坊。”王远这会子又扮起真诚来,“你说你瞧见过我跟别的女子私会,可有凭证?你一个外镇人,怕是连首饰铺子在哪儿都不晓得!”
宋听竹瞥他一眼,“怎么,只许你口空白牙坏宁哥儿名声,事情落到自个儿身上,就开始索要凭证了?”
“我、我亲眼所见!”
“瞧了,我也是亲眼所见。”
阮二牛没耐心再耗下去,粗着嗓门道:“磨磨唧唧的,别废话了,赶紧把庚帖交出来!”
“王家的拿吧,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难不成还想着两家能继续做亲家不成。”
“都让让,村长来了!”人群中有人喊。
王兴茂今儿到镇上办事儿,事情还没办完就听村民说打下河村来了一帮子人,还当是来闹事的紧赶慢赶回了村子,听晓得事情始末的村民说了,这才知晓是王大柱家私事。
阮家一行人担心这村长也是个拎不清的,个个梗着脖子如同斗鸡,只等着接招,却不想王兴茂是个公正的,当即便叫王家还了庚帖,还赔了一两银子医药钱。
王兴茂道:“阮家的,这庚帖也撕毁了银子也赔了,事情就算了了可行?”
吴二妞心头怒气消退了些,但仍旧不满意,她家哥儿平白挨了顿打,王家只用赔几个铜子便将他们一帮子人打发了,世上哪有这等好事儿。
“不成,王家小子扇了我家宁哥儿两巴掌,这两巴掌我得还回去才算完!”
王郑氏如同护犊子的母鸡,当即便扯着脖子喊:“你们阮家少欺人太甚,当我王家没人是咋?”
此时在地里干活的汉子们也都纷纷回了村子,有跟王家沾亲带故的,拎着农具便朝着王家这头来了。
“阮家的,你们一帮子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算啥本事,再继续纠缠休怪俺们不客气!”
“来啊,谁怕谁!”
“大伙给我打!”——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明天多更哈[爆哭]
第79章 婚事告吹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饿出问题来……
王家院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王家村人多,阮家这头人虽少,却能一个顶俩, 几个人扛一群,也没落了下风。
阮二牛则趁混乱之际, 绕到王家母子身后, 揪起王远啪啪就是两耳光。
“阮家的, 你不讲武德!”
这分明是挑衅,一群汉子当即便撸起袖子奔着阮二牛去了。
王兴茂夹在中间险些被波及, 黑着脸怒斥:“都给我住手,当我这个村长不存在是咋?!”
说罢又叫跟前几个汉子前去拉架,众人见村长发火, 这才不情不愿停了手。
“村长,他们阮家耍阴招!竟趁着俺们干仗悄摸打远小子!”
“是啊村长,当着您面打咱村子的人,这不是打您脸呢吗!”
阮二牛抱着手臂道:“那王远打我家哥儿,我只是还回去罢了, 你们要不乐意, 我们也可以赔医药钱。”
“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敢欺负俺们王家村的人, 这事儿没完!”
吕彭氏忍不住开腔,“你们王家村的好生不讲理, 王远打了人家哥儿,人家气不过打两下出出气咋了, 他个汉子皮糙肉厚的,扇几巴掌死不了,还是说你们村就兴汉子打哥儿打姑娘?”
吕苗氏立即接话, “哎哟,那我们妯娌回头可得替你们村好好宣传宣传,旁人家仔细养了十来年的丫头哥儿,嫁到你们王家村成了人肉沙包,任人拳打脚踢不准还手,娘家来讨说法,满村的汉子喊打喊杀,威风的哩。”
各家没成婚的汉子不少,一听这话顿时着急撇清关系。
“没有的事儿,俺们家可不兴打媳妇儿。”
“就是,我家也没出过打老婆夫郎的,你们跟王郑氏之间的事儿牵扯旁人干啥,我们只是来瞧个热闹罢了。”
“是啊是啊,这事儿跟大伙没关系。”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赶紧回来!远小子做错事就得承担,一个汉子敢做不敢当算啥汉子,干脆做哥儿得了。”
“杨大山你也给老娘回家,等两年咱家娃也该说亲事了,要影响到咱娃说媳妇儿,我和你没完!”
一群妇人夫郎怕牵扯到孩子,忙将自家汉子叫了回去。
王郑氏见没了帮衬的人,气焰一时消减不少。
阮二牛扇王远那俩耳光用足了劲儿,小半刻钟过去,王远人依旧是蒙的。
“哎哟喂,这是不叫咱孤儿寡母活了啊。”王郑氏抱着儿子,坐地上拍着大腿扯起嗓子哭喊,“当家的你睁眼瞧瞧,你们王家村就是这么对待我们母子的,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跟你一块去了,也好过今日被一群人逼得没了活路。”
吕彭氏冲天翻了个白眼,“哪个逼你?恶因种恶果,谁叫你不好好管教儿子,这会儿出了事儿不想想自个儿错处,反倒怪上个早早便离世了的,还真是刀刺屁股,叫俺们开了眼了。”
王郑氏说不过,险些气个好歹。
毁了庚帖赔了银钱也替自家哥儿出了气,吴二妞便不打算再做纠缠,几家坐上牛车浩浩荡荡离了村子。
回去路上,吴二妞朝吕家道了谢。
宋听竹则有些困惑,他不记得家里同大青村有过生意往来,便问夫君可曾去大青村收过粮食。
刘虎驾着牛车道:“没去过。”
宋听竹这才晓得只是个托词,不过吕彭氏倒是个会钻营的,她早便听说莲溪镇云溪村有户姓刘的,前些日子四处收粮,只是那会儿家里没种多少蜀黍,今年夏时种了可这刘家好些日子没来收粮,心里正打鼓想着过两日到莲溪镇打听打听,谁知今日王潇便上了门。
吕彭氏笑呵呵,“这也是缘分,要不两位东家考虑考虑将俺们家蜀黍一块收了?”
“婶子放心,您家蜀黍有多少我们收多少,不止今年,只要刘记酒坊还开着,这话便一直作数。”宋听竹勾唇道。
妯娌二人闻言,眼珠子直发亮。
“那感情好,俺们可就在家等着两位东家上门收粮了哈。”
“对了,有个事儿差点忘了。”吴二妞从包袱里摸出玉镯,“潇小子这是你们王家的传家宝,麻烦你帮婶子还给你养母。”
“好。”王潇接过玉镯,指腹摸着内部刻着的“梅”字良久,方才贴身收好。
申时过半,宋听竹夫夫终于赶着牛车进了家门。
夏哥儿一整日没瞧见最喜欢的小叔么,这会儿见了人平日里最爱吃的糖果子也不香了,踢着脚丫出溜下矮凳,哒哒哒跑出院子寻小叔么去了。
“小叔么,夏哥儿好想你哇~”
小家伙一把抱住他大腿,眯起眸子欢喜得不得了。
宋听竹弯腰抱起小家伙,亲着小哥儿白嫩的脸蛋,笑着回道:“小叔么也想你。”
“嫂夫郎,你跟二哥帮锦宁表哥狠狠揍那王家人一顿没?”刘小妹从灶房出来,比划着问。
宋听竹笑着说道:“揍了,我们离开王家村时他人还未清醒过来呢。”
“那就好,我见你们这么久不回,还以为被王家村的人拦住挨揍了呢。”
刘猛从酒坊回来,听见这话挥着拳头说:“我就该跟着一块去,真要打起来也能多个帮手不是。”
“去啥去,都走了酒坊那头没人看顾着,万一出了岔子咋整?”阮秀莲端着饭菜,没好气道。
刘猛当即笑嘻嘻,“我就那么一说,娘我帮你端。”
晚晌一家子用过饭食,便早早歇下睡了。
-
翌日,下河村。
与王家的亲事是断了,阮锦宁的名声也受了损,这事儿虽错不在他,可那日他衣衫不整被王潇揽着肩出来巷子,镇上好些百姓都瞧见了的。
大伙只管瞧热闹,哪会管什么事实真相,不过一日工夫,风言风语便传进村子里,阮锦宁受不了那些谴责的目光,将自个儿关进房里一整日未出过房门。
“咋样,还是不肯出门儿?”老太太问端着饭食打西屋出来的老二媳妇儿。
吴二妞叹道:“饭也不肯吃,他爹端进屋的水也没见下去多少,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饿出问题来。”
老太太也是满脸担忧:“不成就叫竹哥儿来帮着劝劝,他脑子灵泛主意多。”
吴二妞也是这般想的,她家哥儿跟外甥夫郎关系亲近,竹哥儿的话定是肯听的。
“成,待会儿吃过饭我便去大姐家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今天先不加更,明天加哈[撒花][撒花]
第80章 打通任督二脉 原来看讨厌的人吃瘪这么……
宋听竹今晨去酒坊转了一遭, 出来时恰好与吴二妞碰上。
“二舅母,您是来寻二舅的?”
吴二妞摇头,面上带着焦急。
“是来寻你的, 锦宁打昨儿起便不吃不喝任谁劝也没用,竹哥儿你快来帮舅母劝劝, 我寻思他平日里最是崇拜你, 你的话定是管用。”
宋听竹闻言面露担忧, 安抚着吴二妞道:“二舅母稍等片刻,我回酒坊同夫君知会一声, 咱们这便回去。”
“哎。”
如此半刻钟后,二人赶着牛车一路回了下河村,还没进院门, 便瞧见老太太等在院外。
宋听竹扶着阮外婆,将人搀进院子。
“外婆别着急,我进屋劝劝锦宁。”
老太太拍着他手背,浑浊的眸子里闪着泪光,“好好, 竹哥儿你快去瞧瞧, 可别再憋出个好歹来。”
宋听竹将老太太送进堂屋,便去叩响了西屋房门, 里头半点动静也无,担心宁哥儿做出傻事, 刚要推门而入,便听见一阵窸窣响动, 须臾后房门被人从里头拉开。
“嫂夫郎……”
阮锦宁唇色发白,双眼肿得如同核桃一般,因这两日没好生敷药, 面颊也是肿的。
他勉强扯起嘴角唤了声嫂夫郎,不等宋听竹进屋又抿着嘴角落下泪来。
“嫂夫郎,我、我是不是很没出息?”阮锦宁抹着眼泪,哽咽着问。
“怎么会这么想?”宋听竹拉着人坐到床边,递着帕子道,“你想哭便哭嫂夫郎不会劝你,只是宁哥儿你有没有想过,哭过之后该如何做?”
阮锦宁愣了下,随即肿着眼睛回道:“外头都在传我是个不检点的小哥儿,连带着家里也受了牵连,前日我领文平出门玩,村里那些顽皮孩子还编了顺口溜出来。”
说着埋下头,表情难过又自责,“我、我以后就不出门了,省得他们在背后说咱家不好,文平如意将来还要说亲呢,不能因为我这个堂叔毁了名声。”
“文平四岁如意两岁,离说亲还早着。再来说名声,只要你行的正坐得端管别人如何说,日子是要自己过得关旁人何事?”
宋听竹捡起胡乱丢在床头的药膏,边给宁哥儿涂着药,边温声说道:“你若真将自己关在家足不出户,那些长舌妇说不准会跳得更欢,但你若昂首挺胸,遇见嘴碎的便挺直腰杆骂回去,相信要不了几日这事儿便过去了。”
见宁哥儿忽然僵住不动,还当是自己力道重了,停下动作问:“可是弄疼你了?”
阮锦宁摇头。
“嫂夫郎说得对,我要一直不出门他们还当我心虚呢,自从家里跟着嫂夫郎赚了些银子,村里眼红的一大把,有事没事就爱盯着家里说嘴,如今出了我这档子事儿总算有了由头,不过半日村里男女老少都晓得我在外头有姘头,爹娘也因为我不够硬气,在大伙面前直不起腰杆。”
宋听竹见他眸子有了光彩,放下心来。
“那你可想好要如何做了?”
“想好了,他们想瞧我笑话想瞧家里笑话,我偏不叫他们如意,我要过得开开心心,还要寻个样貌好会往家搂银子的好夫君,叫他们羡慕一辈子。”
“咕噜——”
豪言壮志刚放完,肚子便不争气地叫出声,阮锦宁捂着肚子,臊红了脸。
“去换身衣裳吧,二舅母做了一桌子菜,全是你爱吃的。”宋听竹笑着说。
阮家几个人一直盯着西屋,瞧见阮锦宁没跟着一块出来,还以为宋听竹也没法子将人劝好,阮老太太更是嘴角一撇便要开始擦泪,阮大牛媳妇儿周燕儿搀着老太太,刚要开口劝解,便瞧见西屋门被人推开。
只见自家哥儿换了身新衣,出现在众人眼前。
“娘、奶奶大娘嫂子,对不起,叫你们担心了。”阮锦宁红着眼眶道。
“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太太拉着孙子手,到底是落下泪来,不过这回是高兴的。
“这些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快去洗把脸跟奶进屋,你娘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文平想上桌你大娘都拦着没让哩。”
阮锦宁心里一暖,想到这两日自己叫家里跟着担心,不免有些后悔。
“文平来。”他叫过小侄子,牵着小汉子手道,“跟堂叔一块洗手吃饭去。”
“锦宁堂叔,文平想吃炸小黄鱼。”
“好,待会儿堂叔先给你夹。”
李春花见孙子重新打起精神,面上总算有了笑意,扭头对着外孙夫郎道:“还是竹哥儿有法子,锦宁这事儿多亏有你。”
周燕儿两个儿媳跟着道:“竹哥儿也洗洗手来吃,晓得你爱吃炸糖团子,我跟你二嫂上午炸了些,吃不完就带家去,还有糖果子家里买了不少,走前儿给小妹夏哥儿也带上些。”
宋听竹没推辞,一家子欢欢喜喜吃过晌午饭,眼瞧着外头飘起黑云,这才叫阮锦宁送他出院。
七月初尚未出伏,正是热的时候,老天爷又憋了场雨,天儿更是格外闷热,阮家院前阴凉处坐着不少纳凉的妇人夫郎,瞧见阮家哥儿出门,纷纷“关切”地开了口。
“哟,宁哥儿出门子啦,这两日也没见你出过屋,可是病了?”
“瞧着脸色挺好能有啥病,怕不是想汉子想出毛病来了,不然咋能做出,在定亲宴上勾搭大伯哥,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儿来。”
“陈家的咋说话呢,人宁哥儿这叫有本事,有能耐你也一口气勾上两个汉子瞧瞧。”
妇人斜眼打量着阮锦宁,咧嘴嘲弄道:“俺可没那本事。”
阮锦宁咬紧唇瓣,心里只想赶快离开,谁知却被嫂夫郎拉住手腕。
宋听竹扭身,对着妇人道:“不试试怎么晓得,我瞧大娘姿色,别说两个,便是七八个也不在话下。”
妇人愣了下,随即面红耳赤道:“你、你这哥儿胡咧咧啥!”
“大娘也晓得是瞎说,宁哥儿与你无冤无仇,作何做一个小哥儿这般大的恶意,若是大娘家哥儿、姑娘被人如此对待,不知大娘是何感想。”
宋听竹皮笑肉不笑,“瞧大娘的年纪也当是有孙子的人了,便是不为自己,为着子孙着想也该嘴上留德,省得将来报应到小辈身上,又来喊老天爷待你不公。”
阮锦宁还是第一次见嫂夫郎怼人,瞪着眸子满脸惊讶,见惯了嫂夫郎温柔的一面,如今才晓得嫂夫郎竟也有强势的时候,那大娘被嫂夫郎噎得说不出话,脸都快憋成猪肝色,瞧着解气极了。
两人一道出了村子,宋听竹见宁哥儿一直盯着自己瞧,不由笑着问:“为何这么看着我?”
阮锦宁一脸崇拜,“嫂夫郎你好厉害啊,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为何不能?没有人天生便是厉害的,只看自己如何去做罢了。”
阮锦宁若有所思,将宋听竹送至村口,回家路上又遇见几个当他面嚼舌根的婆子,捏紧拳头鼓足勇气还了嘴。
“这都是道听途说,我跟王大哥清清白白,婆婆平白污人名声,就不怕报应到您孙子身上?同样是在镇上念书,我弟明川十岁考中童生,您孙子年年赶考次次未中,婆婆应当想想可是自己平日德行有亏,惹恼了天上文曲星,这才叫孙大哥屡次落榜。”
婆子被戳到痛处,当即便扬声骂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哥儿,合着往日里的乖顺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这种不检点的哥儿我倒要瞧瞧哪家敢要!便是娶进门也是个不安生的,大伙可要擦亮眼睛,省得到时娶进家个别人穿过的破鞋都不晓得!”
“婆婆一口一个不检点、破鞋,莫不是年轻时做惯了,这才瞧谁都像是破鞋?”
阮锦宁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怼人的话张嘴便来,瞧见冯婆子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心情竟从未有过得舒畅。
原来看讨厌的人吃瘪,竟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想着步伐轻快地朝自家院子走去——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今天没有加更惹,先开开胃,明天再上大餐!
存稿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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