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疼 “他刚刚,找你找得快疯了。”……
刑泽与她靠得很近, 几乎鼻尖相抵,呼吸又深又沉,眼底的浓厚情绪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怔怔地睁着眼, 神情变得有些无措。
她从小情绪敏感, 所以现在能清楚地感受到刑泽掩埋在皮肤和血肉下面如同巨浪一般的汹涌情感。但她却不知道这股情感来源于何处、为什么这么猛烈, 猛烈到她几乎喘不过气,甚至不自觉地开始战栗。
“冷吗?”刑泽沙哑着开口。
她摇了摇头。
刑泽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即使是这样, 他依旧不受控地,把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擦伤血痕都全然看尽。
他心里一阵阵抽疼,眼里翻涌上来一股墨色,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才堪堪把那股令人窒息的疼痛压了下去。
女孩软软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无措:“别、别担心, 我还好好的呢。”
他咬牙紧绷, 控制着力道, 把她脸颊边的泥土轻轻抹去, 然后哑声开口:“我背你下山,去医院。”
她眼睛弯了起来:“好。”-
余力先下山去找村长家里借车, 刑泽小心翼翼地背起浑身是伤的女孩,慢慢往下走。
牧听语安心地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带着擦伤的、破了皮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双腿随着刑泽下山的脚步微微摇晃。
“我身上脏脏的。”
刑泽说:“不脏。”
“可是你的衣服都被我弄脏了。”
他“嗯”了一声。
牧听语浑身都疼, 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就问:“阿力是怎么找到你的呀?”
这次刑泽没有答话。
他沉默着, 背着身上浑身是上的女孩,脚步沉重。
他想起自己在海边碰到余力的时候,看到他通红着双眼嚎啕大哭、说着“牧老师在山上, 摔下去受伤了”的那一刻——
他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像是有人当头把他摁进水里,整个肺部灌进了冰凉刺骨的冷水,连呼吸都扯得生疼。
她身上有多少伤,他几乎不敢去看。
也根本不敢去想,她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又是怎么拖着这副浑身是伤的身躯站起来的。
只是刚刚匆匆扫过一眼,她的模样就足以让他心脏溃烂。
她脸色苍白一片,另一只脚几乎下不了地,平常洁白细嫩的胳膊和腿上满是泥土和血痕,擦伤处青青紫紫渗着血,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没一块好地方。
——可她几个小时之前、离开家里之前,明明是完好健康的。
她出门去上课的时候,他还跟她说:“路上骑车小心,上完课就回来。”
她笑眯眯地说了一声好。
她明明说了“好”。
可是一转眼,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刑泽感觉自己浑身的气血都在上涌,心脏麻木一片。
即便是伤成这样了,某个总爱食言的小混蛋也依旧冲他笑得眉眼弯弯,说:“我没事,不要担心我。”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喉咙像是被涩苦的硬块堵住。
牧听语趴在他的背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发,声音很软:“怎么不说话,你冷暴力我呀?”
他有些沙哑地开口:“痛不痛?”
这个小混蛋,明明撒起娇来是这么柔软,疼了就要抱抱,一掉眼泪就止也止不住——她明明这么惹人怜爱,也清楚地知道怎么样喊疼、怎么样哭闹,就会让他彻底心碎。
可她现在却一声不吭,一声疼都不喊。
——就像一个从来都没有好好被爱护过的小孩,觉得自己惹了麻烦,怕被批评和责怪,所以忍着疼忍着泪不敢出声。
他深吸一口气,肺里一片生疼。
牧听语本来是想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的。
毕竟她擅自来到后山没提前和刑泽说,本来就有些心虚。
这样就算了,结果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电话摔坏了打不通,要他大老远跑来来救自己,可能连饭都没有吃。
他很可能生气了。
因为他的状态从刚刚开始就变得很吓人,一直沉默着,跟他说话也只简单应几个字。
包括像为什么上山、为什么会和余力在一起等等诸类问题,他一个也没问。
——牧听语觉得他肯定是生气了。
她有些无措地抿起唇,听到了那句问话,下意识就想回答“不痛”。
但当真正听清他嗓音里的沙哑和痛苦时,她眼睫一颤,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变成了:“有一点。”
刑泽搂着她腿的手紧了紧。
牧听语的心也随之揪紧,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皮肤。
然后继续稳稳背着她,一步步下山-
到了山下,已经有一辆车在那里等着了。
村长站在开着大灯的皮卡车前,远远地就朝他们看来。
他见到牧听语的第一眼就说:“哎哟我天,小姑娘怎么摔成这样了!”
牧听语强打着精神对村长笑道:“村长晚上好呀,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村长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一挥手,“快快快,赶紧上车去医院吧,我喊我孙子送你们去。”
驾驶座的窗户开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探出脑袋:“刑哥!”
刑泽一点头,把牧听语小心地放进后座,一直伸手护着她的脚,避免她受伤的脚踝磕碰到。
他又向村长道了谢,转身坐进了车里,却见副驾驶上有个人。
他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下车。”
余力紧紧抓着安全带,声音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我也想去医院,我要陪着牧老师。”
刑泽沉着声音重复了一遍:“下车。”
牧听语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驾驶座上的小伙子也说:“没事儿刑哥,等会儿一块给他带回来就是了。”
刑泽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衣角上带着青紫擦伤的手指,没有再说话。
小伙子很有眼力见地启动了车子。
刑泽把牧听语受伤的脚放在腿上,一言不发地帮她脱了鞋子和袜子,动作很缓慢轻柔,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品。
她的脚踝已经肿了一片,看起来胖胖的。
牧听语脸微微发烫,有些不自然地蜷缩起脚趾,轻轻抽动了一下。
刑泽的手掌牢牢握着她的小腿:“别动。”
车子渐渐驶出村庄,开上去镇上的大路。路灯连排亮着,昏黄的灯光不断照进车窗,留下一片闪烁的光影。
车内很安静,牧听语也罕见地没有讲话。
刑泽侧脸紧绷,黑睫低低垂着,阴影一动不动。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一只柔软的、带伤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蹭上他的手背,然后带着一丝讨好意味地穿进他的指间,再牢牢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垂着眼看了一会儿,抽出自己的手指,然后慢慢地把她整只手都拢在了手心里。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牧听语几乎昏昏欲睡,靠在车窗上强打精神。
到了医院,刑泽抱着她下车,小伙急吼吼地冲进去挂了急诊。
急诊科的护士看到牧听语的第一眼,也是无比惊讶地开口:“哎哟,怎么摔成这样啊!”
牧听语浑身上下都是土灰,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挑不出一块好地儿,衣服也脏兮兮、破破烂烂的,活像一个受尽虐待的小白菜。
但她没觉得有什么,轻轻吹了吹手背上的泥沙,问护士姐姐哪里能洗手。
她想要自己清理一下,刑泽却不让她落地,一路把她抱进换药室,把她放在了椅子上,强硬地把着她的手和腿,用生理盐水给她清创。
刑泽的手指温润而干燥,力道带着不明显的安抚意味,处理伤口的动作又快又稳。
他只在刚开始的时候问了一句“痛不痛”,然后就一直绷着脸,朝她的伤口处轻轻吹气。
绵长的气息吹拂在伤口周围,带来一丝痒意。
牧听语咬着嘴唇,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
护士小姐站在一旁,举着镊子和棉签,觉得自己被严重忽视了。
本来上夜班就烦,怎么还给她喂这么一大口狗粮啊?
她如同找茬一般开口:“女朋友这么漂亮,怎么能让她摔成这样啊?看着都要心疼死了。”
牧听语刚要解释,就听刑泽蹲在她面前,哑声说:“我的问题。”
她有些茫然,没忍住问:“怎么是你的问题了?”
刑泽轻柔地清洗着她膝盖上的泥沙,声音低沉:“没保护好你,我的问题。”
护士:“”
牧听语没见过这样揽责任的人,只好无奈地和护士姐姐解释:“我自己摔的,和他没关系。”
护士小姐自己讨了一嘴的狗粮吃,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开始和刑泽一起清理她的伤口。
这时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捉起牧听语的脚看了看。
这几乎是她全身上下伤得最严重的一个地方,脚踝处已经肿得有点可怖,刚刚车里昏暗看不见,现在看着简直像个萝卜。
医生伸手轻按她的骨头:“这里疼吗?”
“还好,不是很疼。”
“行,”医生一招手,“保险起见,伤口处理完来拍个片吧。”
“完啦,怎么还要拍片。”她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不会要打石膏了吧。”
刑泽不置可否,和护士一起把她身上裸露在外面的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清创完、涂上碘伏,在比较深的伤口上包上无菌纱布,然后再擦了擦她身上脏兮兮的地方。
牧听语抬起满是碘伏的小臂瞅了瞅:“我要变成小棕人了。”
她看着刑泽一直紧绷的神色,伸手挠了挠他,开玩笑道:“答应我,即使我变成了小棕人,你也要喜欢我好吗?”
刑泽垂眸看她,“嗯”了一声。
牧听语:“”
坏菜了,怎么感觉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他上一次这么惜字如金的时候,好像还是他们刚认识的那几天。
护士姐姐开口:“好了,把衣服裤子脱了吧,里面的伤也要处理一下。”
她瞥了刑泽一眼:“男朋友出去。”
刑泽顿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起身,摸了摸牧听语的脑袋,走出去带上了门。
她腰上的擦伤也有些严重,血液把衣服布料和皮肤黏在了一块,用水软化过后才勉强分开。
牧听语一边被扯得龇牙咧嘴,一边把衣服裤子脱了下来。
“你这咋摔的啊,这么严重。”护士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啧啧道,“我看了都心疼,别说你男朋友了。”
她耳根有些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在山上不小心摔的。”
“哎哟,也不小心一点,看你这细皮嫩肉的。”
护士又八卦道:“你和你男朋友在一块多久了啊?”
“”牧听语迷茫道,“一、一天?”
护士小姐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们小年轻现在感情进展这么快?在一起一天,怎么像在一起好几年了似的?”
“不、不年轻了。”牧听语微红了脸。
“他这人就这样的,很会照顾人,对、对我也很好。”
护士小姐今晚的狗粮算是吃饱了。
她给几块擦伤严重的地方都上了无菌纱布,然后仔细叮嘱道:“纱布每天换一次,家里没有的话买一些,不要在伤口上乱涂东西。”
牧听语乖乖点头。
“还有,”护士瞅了瞅她细嫩的小胳膊小腿,“伤口没有完全愈合的时候不要去抠,愈合完了之后可以涂一些祛疤软膏,平常注意防晒。这么白的皮肤,留疤就可惜了。”
“好的,”她笑眯眯的,“谢谢姐姐。”
护士小姐被她一甜,没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这么可爱,怪不得你男朋友喜欢你。”
“不过,”她搓了搓下巴,“他看上去好像有些不高兴啊。”
“是的啦,”牧听语毫不意外地说,“本来这个时候,我们早都应该吃完饭了吧。”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这下饭也没吃上,还麻烦他跑东跑西,又是上山背我又是送我来医院。”
“你觉得是因为你麻烦到他,所以他才生气?”
“应、应该是吧,可能还有一些担心我?”牧听语不确定地说。
护士小姐看着她迷茫的双眼,没忍住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因为看到你受伤,所以不高兴呢?”
“是吗?”她眼神无辜,“受伤了,不是也挺麻烦的吗?”
“——他一点也没觉得你麻烦。”
护士无奈道:“要是因为麻烦而生气,怎么可能那样帮你处理伤口?我看他简直宝贝你宝贝得不行。”
“刚刚要不是我让他出去,我看他都想亲自上手了。”
牧听语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
“而且,他这个人看着凶,做起事来还挺细心。”
护士小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大半夜的要在这里给一个伤员做情感指导,可能是夜班实在太无聊了,也有可能是这位伤员看上去的的确确对恋爱毫无经验,所以就大发善心地又说了一句。
“这种男人啊,最吃撒娇这一套了,管他怎么生气,你就使去吧,保证立马消气。”
“”
牧听语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然后十分、非常肯定地回答。
“不。”
“这个他真不吃。”
护士小姐:“?”-
半个小时后,牧听语安安稳稳地安置在一个空病床上,受伤的脚上敷着好几个冰袋,对着一碗面稀里哗啦。
刚刚她还一点不觉得饿,一闻到刑泽买回来的面,肚子就被香味勾得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味道肯定是没有刑泽做的好吃,但好在面里放了很多新鲜肥美的对虾,非常非常多,多到她怀疑老板是在亏钱做买卖。
刑泽把她安顿在病床上之后,就去等她的x光片结果了,病房里只剩下余力和那个小伙。
余力一直怯怯的,嘴巴紧闭着不开口,但还是紧紧贴在她的病床边,让他去坐一会儿都不肯。
那个小伙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她吃得香,强忍着没说话。
等她终于心满意足地把塑料碗一推,擦了擦嘴巴,小伙才迫不及待开口。
“你是不是就是住在刑哥家里的支教老师啊?”
“是啊,”牧听语往后靠在床头,摸了摸肚子,笑着问,“我上次去村长爷爷家里,怎么没有看见你啊?”
“哦,我前几天旅游去了,刚刚才回来。”
一提到旅游,牧听语来劲了:“去哪玩了?”
“青海啊。”
“那你去得有点早,再过两天才是青海湖最漂亮的时候呢。”
她笑眯眯地说:“冬天的时候整个青海湖都会结冰封冻,直到四月份才慢慢开始解冻,六月份开湖,七八月份去是最好的。”
小伙好奇道:“你也去过?”
牧听语点点头:“去过。”
不但去过,还去过好几次,画了不少画。
环湖的千亩油菜花盛开绵延、高山牧场的野花五彩缤纷、成群的牛羊在一片绿茵的草场上悠闲散步,到处都是自由的气息,如同一片人间桃源。
小伙挠了挠头:“好吧,那下回有机会我再去一次。”
“其实不管什么时候去都很好啦,”她弯着眼睛,“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就像我也没看过冰封的青海湖啊,肯定也很有意思。”
她一说到旅游就停不下来,嘴巴像开闸了似的,给他安利青海的好去处。
小伙有些愣神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我知道刑泽为什么喜欢你了。”
牧听语被他莫名其妙的话说得一愣:“什么?”
她坐在病床上,脸色一片苍白,脸上身上贴着大大小小的纱布、涂着数不清的药水,身上穿的是刑泽临时买来的T恤和运动裤,宽大了一些,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瘦弱,脚上还搭着冰袋,脚踝肿得不能下地走路。
来的路上,她不怎么吭声,一直乖乖巧巧地缩在刑泽怀里,小伙以为她是柔弱小白花那一挂的。
可他发现并不是。
这个姑娘连嘴唇都还苍白着,可一说起话,就像满血复活了一样,兴致勃勃地和他安利着青海湖的小众打卡点,整个人都充斥着旺盛的生命力,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感觉把整个病房都照亮,看不出一点痛的样子。
可小伙看过她的脚腕,肿得特别严重,再加上她浑身的伤势,他都忍不住咋舌。
刚刚还话很多的牧听语此时却有些结巴:“什、什么喜欢?”
小伙奇道:“你不知道刑泽喜欢你吗?”
这个她知道,但是。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不是才刚刚见面没多久吗?
“刑哥对你的那副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小伙笑了起来,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而且不只是我,全村人估计都知道了哦。”
牧听语被这句话“咔嚓”一声劈在原地,诧异地张开嘴:“啊?什么、什么全村人?”
“你不知道吧。”
小伙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为了找你——”
“把全村人的家门都敲了一遍。”
“”
牧听语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敲到我家门的时候,我还在吃饭呢。他说你电话不接,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可能是在哪个村民家里玩。所以我就陪着他一起找,一个个敲门。”
“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他一个平常话这么少、那么怕麻烦的人,跑遍了村庄,一个个敲门,一个个问过去,甚至有些村民他都不认识,一上来就问人家知不知道你去哪了,把人家都吓了一大跳。”
小伙笑着摇了摇脑袋。
“看着太疯了。”
“”
牧听语一句话都说不出,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小伙顿了一下,把剩下没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那时他们翻天覆地一般把所有村民家里跑过了一遍,却还是没找到人,刑泽一条路一条路找过去,几乎要踏遍整个村,连他都不知道,原来村里有这么多小路。
他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于是开口:“刑哥,她会不会在海边?”
他还是说得委婉了一些,但刑泽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立刻沙哑道:“不可能。”
刑泽双目都发红,死死盯着他,重复了一遍:“不可能。”
“她一个人去海边干什么?”
他只好无奈道:“那再找找其他地方。”
可找遍了都没有,刑泽后来还是妥协了,沿着海滩不死心地找了好几圈,却还是没有那个女孩的踪迹。
当时小伙都以为他要疯了——他甚至想往海里走。
他那时的状态根本不正常,连别人喊他都听不到,只是埋着头一个劲地找,像是通过这种漫无目的的举动压下自己心里的恐慌。到了最后,他站在海边,连背影都变得一片死寂。
直到余力站在高处喊住他们,嚎啕大哭着,说牧老师在山上摔下去了,受了伤。
那一瞬间,小伙才觉得刑泽活过来了。
幸好是找到了。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刑泽会做出什么事来——
作者有话说:发射一个小肥章^^感谢宝宝们投喂的营养液~
第42章 生气 她仗着自己喜欢她,就这样上赶着……
刑泽拿了x光片走进病房, 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床头、看上去有些蔫蔫的牧听语。
见他进来,牧听语抬起眼望来,眼神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刑泽以为她是累了, 于是走到病床边垂眸问道:“想睡觉?”
牧听语仰起脑袋软软地看着他, 摇了摇头。
他把x光片放在床头柜上:“医生说没伤到骨头。”
她松了口气:“那是不是不用上石膏了?”
刑泽没回答, 掀开冰袋看了眼她的脚踝:“要贴药膏,一个月不能下地走路。”
她唔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 总比打石膏好。真要是打上了估计上楼都不好上, 她才不要变得这么笨重。
刑泽微抬了下手,顿在半空,然后又自然地落回身侧:“等下医生会过来,贴完药膏就能回家了。”
牧听语直觉他想摸自己的脑袋。
她有些疑惑。
为什么不摸呢?
刑泽问:“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伤到了吗?”
“没有。”
“脖子和腰背痛不痛,哪里不舒服吗?”
牧听语摇了摇头:“都不痛。”
“不许瞒着。”
“真的不痛嘛。”
她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 带着探究的意味, 想要揣摩他的心情。
可是她失败了。
刑泽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只是眸色比平常更深一些。
她还在想, 为什么不摸呢?
是因为有外人在吗?
可是刚刚护士姐姐在的时候,他也摸了。
她这样想着, 于是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牧听语仰起脑袋,眼尾微微勾起,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刑泽垂眸看她。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吃撒娇这一套的,但牧听语还是坚持伸着爪子, 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角,笑眯眯地看着他。
要是换做平时, 刑泽肯定会问她“怎么了”。
可他现在一点要开口的意思也没有。
牧听语没办法,只好软着声音,小声开口:“抱抱。”
刑泽绷着唇线, 吐出两个字:“不抱。”
“”
牧听语不放弃,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抱抱呀,真的不抱嘛?”
刑泽伸出手,把她的爪子从衣角上拿开了。
“”
好了,这下她能确定了。
这个男人,好像是在生气。
可是,她愣愣地想,刚刚他好像还没那么生气来着?
就算气她受伤,可刚刚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他还会摸摸她的脑袋呢,怎么去等了一会儿X光片之后,就连抱都不给抱了?
千万个小人大喊着“咋回事”从她的脑海里呼啸而过,她把它们通通赶走,自己冥思苦想了一会儿。
自己刚刚很听话啊,一声疼也没喊,让干嘛就干嘛,老老实实拍了x光,连面都吃得一干二净。
怎么又惹他生气了?
刑泽没再看她,一言不发地帮她调整了一下冰袋的位置,然后朝门口走去。
牧听语下意识支起上半身,想问他去哪,却见他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刑泽站在病房门口,身形高大,影子在地上拉出长长一道,沉声开了口:“——余力。”
一直缩在病床边毫无存在感的小男孩登时浑身一抖,朝他看去。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出来。”
牧听语张了张嘴,下意识想拦一下,可刑泽的眼神严厉到她看了都有些怕。
余力颤颤巍巍地跟着刑泽出去了。
小伙看好戏一般朝门外探了探脑袋,回过头来安慰她:“没事,刑哥不会揍他的。”
“他这个人虽然凶,但对小孩还是挺好的。村里的孩子都挺喜欢他。”
“”
可刑泽也在生她的气啊,她不是小孩,她会挨揍吗?
牧听语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往床头瑟缩了一下。
嘤,好可怕。
小伙坐回到椅子上:“我听余力说了一些,他说是他害得你掉下去的?”
“其实也不是,”牧听语叹了口气,“就是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谁知道山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坑。”
“余力这小子天天往山上跑,他能不知道这地方有个坑?”
“当时那孩子在发脾气,估计也没顾得上这么多。”
“发脾气?”小伙奇道,“这小子发的哪门子脾气,要你一直追到山里去?”
“他说他和爸妈吵架了,不想读书了,要离家出走。我看他不像开玩笑的,就没顾得上那么多。”
牧听语面上还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我太着急了。”
“但他这么小,要是真离家出走了,还是很危险的。”
毕竟她最懂这种心境了。
但她决定走的时候已经成年,并且也有了独立思考和赚钱的能力,余力现在才十岁,一进社会跟待宰的小绵羊有什么区别。
如果他是跟爸妈吵了架一时讲的气话,那是最好的。但就怕他是个有主意的,真的自己偷偷走了,那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牧听语不可能不阻止。
她刚刚寄人篱下的时候,也萌生过离家出走的念头。
可外面的世界真可怕啊,给你糖的可能是坏人、冲你笑的可能也是坏人,他们望向你时,眼中倒映出的不是你,而是钱和欲望。这么小的孩子,在人潮中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随便一个人都能碾死。
她不敢,也知道不行。
所以她不能放任余力有这种想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至于掉进坑,那纯属是个意外了。
那会儿天都暗下来了,山上人迹罕至,杂草都有半个人高,落叶又厚厚一层。她对山上不熟,又急着赶上余力的脚步,一不小心就踩空了。
只能说幸好不是悬崖,不然她真的就死翘翘了。
看来上天还是想留着她的小命的。
牧听语乐观极了,觉得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是乐观了没一会儿,又开始为某个正在生闷气的男人犯了难。
说起来,她还真的没有丝毫这方面的经验。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这个房间内的另一个男人取取经。
“那个,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怎么称呼你呀?”
小伙点了暂停游戏:“你喊我小蒋就行了。”
“蒋哥,”牧听语眼神真挚,“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小伙受宠若惊,示意她请讲。
“就是,你知道刑泽生气了吗?”
“你说对余力?那不是有个眼睛的都”
“不是,”牧听语伸出手指对着自己,“对我。”
小伙茫然道:“他在生你的气?”
“没有吧。”
“”
他肯定地说:“刑哥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
牧听语觉得自己不能对一个直男的观察力要求太多,于是干脆直入主题:“那我们假如一下,假如他现在生气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哄他比较好呢?”
小伙说:“撒娇呗。”
牧听语:“”
一个两个的,就没点新主意吗。
刑泽是真的不吃这一套啊。
没见她刚刚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吗。
小伙见她一言难尽的表情,疑惑道:“你试过啦?”
牧听语点了点头。
“你怎么撒的?”
“”
她不确定道:“拉、拉他衣角?”
小伙:“?”
“这叫撒娇?”
牧听语:“”
牧听语:“求赐教?”
小伙连游戏也不打了,直接退出界面,然后点开了某个视频播放软件,飞速在上面敲了几个字,然后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顿时一段萌萌的bgm响了起来,一道甜得发腻的声音随之响起:“哥哥~”
牧听语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脸上一片空白。
小伙似乎不太满意,又往下滑了了几个,突然说:“哎,这个好!”
他从床对面的椅子上蹦起来,然后兴冲冲地凑过来,把手机上的画面展示给她看。
画面里是一个头发卷卷的可爱女孩,化着粉粉嫩嫩的妆,嘴上的唇釉又闪又亮。
她的身边应该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人,只露出了一条胳膊。
视频里的女孩欢乐地对着镜头说:“家人们,今天我来教你们,要是你的男朋友生气了,你该怎么样对他撒娇,能让他瞬间原谅你~”
牧听语:“”
她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视频还在继续,画面里的女孩抱住了身旁人的手臂,仰起头来,眨着睫毛卷翘的大眼睛,嘴巴微微撅起,用甜到发腻的声音说道:“宝宝,人家不是故意的啦~你就原谅我吧~人家知道你最好啦,求求你了嘛~”
她的尾音拖得又长又软,像融化的麦芽糖,甜得有些粘牙。
她一边轻轻摇晃着男人的手臂,一边继续开口:“宝宝~你要是不原谅我~我今天就不吃饭了”
吧嗒一声,视频戛然而止。
小伙看着屏幕上还未收回去的、按下暂停的手指,眨巴了一下眼睛。
“咋啦,不好吗?”
牧听语收回手,一脸麻木地说道:“要不还是让他生气着吧。”
“啊,真的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啊,这不挺可爱的嘛。”小伙挠了挠头,“那我再帮你找找?”
“不、不用了。”牧听语艰难地开口,“我做不来这种的。”
小伙看起来还挺遗憾:“那好吧,其实我还挺想看看刑哥是什么反应的,你长得这么可爱”
话音都还没落下,他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似乎有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像激光一样牢牢锁定在他的背上,散发出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这道视线来自于他身后,来自于房门口,来自于——
他猛地停住话头,然后一寸、一寸把脑袋扭向房门口。
刑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训话,此刻正抱着双臂站在灯下,面无表情地开口:“在干什么?”
小伙一蹦三尺高,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椅子上,讪笑道:“没、没什么。”
刑泽把视线转向病床,牧听语靠在床头,一脸无辜。
他没再说什么,侧身把门让开,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手里还拿着一打药膏和一卷绷带,走到床边询问道:“怎么样,冰敷了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牧听语点着头,声音响亮,“医生,我感觉我现在立马能下床竞走一万步!”
医生白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这边方言特有的口音:“以为没伤到骨头就万事大吉了?你韧带伤得严重的嘞,别不当一回事!还想走路呢,不许走,回去拄拐杖!看到你们这种爱逞能的小年轻就烦!现在不好好养,等你老了风湿骨痛的你就后悔去吧!”
跑火车是老毛病了,牧听语被训得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应道:“好的。”
医生一边继续唠唠叨叨,一边手上扯开药膏,挪开她脚上的冰袋,作势要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手一顿。
他直起身,对一旁站着的刑泽说:“小后生,你来。”
牧听语茫然地看着两人换了位置,医生隔空指了指她的脚腕,虚虚圈了一块地方,告诉刑泽:“对准这里贴。”
刑泽一点头,俯下身子,一手抓住她的脚腕,用一根指头轻轻抵住她的骨头,另一只手将药膏对准骨头下方的位置贴了上去,再一丝不苟地将边缘抚平。
“行了,然后缠绷带吧,缠紧一点。绷带你会缠吗?”
刑泽“嗯”了一声。
医生看着他的动作,点了点头:“对,就这样,再缠紧一点。”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再紧一点。”
刑泽垂着眼,把手上的绷带再拉了拉。
医生说:“哎,行了,包上吧。之后一天换一次啊。”
牧听语一眨不眨地盯着刑泽的动作,准备学习一下要领,之后给自己换药的时候也方便。
医生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又对着她开口:“你受伤之后,是不是又用这只伤脚走过路啊?”
“啊?”
牧听语被问得一愣。
走路倒是没有,就是往上爬的那一次没稳住身子,右脚狠狠着地了一下。
“我就知道!”医生看着她的表情,一副经验充足的样子,伸手隔空点了点她,“就是爱逞能!本来都没这么严重的,说不定都不用拄拐杖。现在好了,就这一走你要多养几十天!”
他又指了指一旁的刑泽:“回去之后,这只脚一下都不能碰地,听到没有?要干什么事使唤他!”
刑泽俯着身,仔仔细细地帮她包着绷带,连头也没抬。
牧听语自知理亏,连回答的声音都小了几个度,听起来格外乖巧:“好的。”
医生摆了下手:“行了,包好就回去吧。”
他插上衣兜,转身出了病房。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小伙也不打游戏了,安安静静地缩在椅子上当一个透明人。
刑泽把她的脚腕缠成了一个萝卜,然后撕开胶带,准备把尾端贴住。
他站在病床旁边,微微俯下身,手臂和背部的肌肉蛰伏在黑衣下面,肩颈的线条清晰分明。
牧听语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心里有些痒,闲不住地动了动腿。
这一动,本来包好缠紧的绷带又松开了。
刚要把胶带贴上去的刑泽:“”
某个罪魁祸首:“”
“我错了。”她声音诚恳地认错。
刑泽伸出手,毫不客气地在她小腿上打了一下。
她“嗷”了一声。
他根本没用多少力气,所以一点也不痛,但牧听语还是作势装出委屈的样子,声音软软的:“你怎么欺负伤员呀?”
刑泽不答话,重新把绷带缠紧,然后牢牢贴上胶带。
他直起身,朝她看过来,沉声开了口。
“你不是很能忍痛?”
“这点痛受不了?”
病房里只开了门口的一盏灯,莹白的光线打在刑泽的侧脸上,刻出他锋利的五官。
牧听语被他的语气一凶,难得有些愣。
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她余光看见小伙悄然摸出了病房,并且非常有眼力见地给他们带上了门。
“”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他们两个人,一坐一站。
刑泽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她脸上,似乎在等她开口。
牧听语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阿力、阿力呢?他怎么没进来?你骂他了吗?”
“骂了。”刑泽微抬着下巴,“不许转移话题。”
“”
牧听语可怜兮兮的:“那你也要骂我吗?”
刑泽问:“你犯什么错了,我要骂你?”
牧听语敏锐地听出了话里的火气。
可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在生气。
她想起护士姐姐说的话,于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开口:“我下次一定会小心、不再受伤的!这次是个意外!”
刑泽睨着她:“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下次去哪里都给你发消息?”
“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我的手机呢!”
“在我兜里。”
“它、它还活着吗?”牧听语伸出爪子要去掏他的兜,“给我看看。”
刑泽往后退了一步:“死了。”
牧听语捞了个空,紧接着又听他把话题拽了回来:“还有呢?”
怎么还有?
牧听语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但又想看着他,只好仰着头,与他沉沉的目光对视。
她可怜巴巴地开口:“真的不知道了。”
刑泽垂着眸,问她:“你摔下去之后,我过了多久才来?”
“啊?”牧听语想了想,“不太清楚,我手机坏掉了嘛,可能、可能十几分钟?”
“半个小时。”刑泽说。
牧听语有些茫然,顺着他的话说:“是吗?有这么久?”
“这么长的时间,”他慢慢说道,“你有好好坐着等我吗?”
“”
牧听语明白过来了。
“这个,其实也是个意外啦,”她挠了挠脸颊,“我本来想试着能不能往上爬的,但是没什么力气,失败了,右脚就往地上站了一下。没有医生说的那么夸张。”
“而且现在不是没有伤到骨头嘛,”她讨好地伸手去扯他的衣角,“这点小伤,我很快就能恢复的。”
刑泽捉住她的手腕:“为什么往上爬?”
牧听语张了张嘴,有些为难。
说实话,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前,她还从没想过为什么。
只是觉得不想靠别人,自己能行就自己上呗,要是他一直不来,她就一直待在坑里坐以待毙吗?那看起来也太傻了吧。
但她下意识觉得不能将这些话说给刑泽听。
可刑泽好像洞察了她的内心,精准地问:“因为觉得我不能来救你?”
牧听语无奈地晃了晃手里的衣角:“没有嘛,我都喊阿力来找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坐着?”
刑泽神色冷着,像是再也压不住火气:“我刚刚,去拿X光片。”
“医生说你的韧带撕裂严重,二次创伤的可能性非常大,差点伤到骨头。”
他似乎想忍一忍,可下一句的语气里都含了明显的怒意。
“——明明受伤了,痛得都要单脚站着了,为什么不乖一点,非要乱动?”
牧听语愣住了。
这是刑泽第一次冲她发火。
他本来长得就凶,压着眉眼看人的时候能把小孩都吓哭,更何况现在语气这么重,压迫感简直扑面而来。
牧听语看着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刑泽看着她白皙脸颊上条条道道的擦伤,强行冷着声音:“说话。”
牧听语仰着脑袋,对他伸出双手:“抱抱。”
刑泽顿了一下,语气很凶:“抱什么抱?”
“做错了事还想抱?”
“抱抱嘛。”
“不抱。”
牧听语落寞地放下手,眼角微微下落。
“哦,不抱就不抱。”
“”
他强压着怒气:“错了没有?”
女孩的声音低低的,但很清晰:“没有。”
“”
刑泽简直气得心脏疼。
他真想去弹她的脑门、想去重重地捏她的脸、或者干脆揍她屁股,反正给她一点教训受,让她知道自己错了,而不是作出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反过来气他。
可她身上哪哪都是伤,只用看一眼就能让他心痛得不行,更别说教训她。
而且即便她没受伤,他也知道,自己根本狠不下心。
这个小混蛋,明明心里门清,仗着自己喜欢她,就这样上赶着来气他。
爱闹腾就算了,但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上次痛经还坐楼道口冻个半夜,这次脚都受伤了还要逞强往上扑腾,不但不乖乖认错,而且还要往他已经碎掉的心上踩一脚。
她怎么会知道,他的那颗心早在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悬在铡刀下面了。
在他冲出门找人的时候、每敲开一户村民家门的时候、每得到一个他不希望的答复的时候,那股被锁链五花大绑的劲都会一寸寸变得更加用力,直到勒得他的心开始溃烂,开始喘不过气。
直到手电筒灯光照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间,那颗溃烂的心才从他身上挖了出去,跟着他的女孩一起摔下山崖,碎成了一片渣滓。
他怎么能不气?
他咬着牙,忍着气,声音沙哑地开口:“牧听语”
突然,他的声音顿住了。
牧听语抬起头,眼眶通红。
一眨眼,一滴豆大的泪珠就从脸颊上滚落,啪嗒一声碎在了洁白的病床上——
作者有话说:依旧小肥章~已燃尽(躺)
第43章 抱抱 “想撒娇,有更加合适的场合。”……
刑泽心一抖, 身体比思绪先做出反应,匆匆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想替她擦眼泪。
牧听语把头一偏, 躲开了。
她咬着嘴唇, 自己伸出手, 快速地将脸上的泪痕抹去。
但眼眶里很快又蓄上了新的,晶莹剔透的泪水像滚珠一样不断落了下来, 床单上很快就洇湿了一小块。
他的手僵在半空, 虚握了一下。
女孩躲闪的动作是下意识的,显然是在生气。
他紧抿着唇,直接侧身在床边坐下,俯过身去碰她的脸。
这下她没有再躲,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擦着眼泪, 连头发丝都软软地耷了下来, 透露着一股沮丧的味。
总说安静哭泣的小孩总是比大哭大闹的小孩更惹人心疼。
牧听语显然是咬牙忍着, 一点声音都不肯发出来。
刑泽最看不得她这样, 心都要碎了,哑着声开口:“别”
他的手避开伤处, 轻轻抚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不明显的轻颤。
“别哭。”
可这两个字明显交不了差,牧听语理都不理他,埋着头一个劲地擦着眼泪。
刑泽早就知道她的眼泪多, 一旦哭起来就会没完没了,但还是被她哭得心惊胆战。
眼泪不停从那双平常总平时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冒了出来, 吧嗒吧嗒落在他的手背上,湿漉漉的,他怎么擦也擦不完, 连纸巾都忘了拿。
全身上下的火气都像被当头浇了了一桶冷水一样,彻彻底底凉了下来,一丝都不剩。
病房外面一门之隔,护士推着推车经过、患者与家属轻声交谈、医生嘱咐病人按时吃药所有声音在他听到女孩的轻微哽咽声时,都骤然模糊了下来。
刑泽全身都紧绷着,伸手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求饶一般说道:“不哭了,好不好?”
牧听语固执地低着头,一句也不搭理他。
他没了办法,凑过去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眼睛和脸颊。
眼泪进了嘴里,又咸又凉,似乎还带着碘伏的苦味,连带着他的心都涩苦了起来。
“对不起,我”
他低声下气地道歉:“我不该凶你,我做错了”
“刚刚也不是故意不抱你,你的脚不方便”
听到这句话,牧听语终于肯抬起眼看他。
她的睫毛沾了水汽,变得乌黑湿漉,看上去十分可怜。
刑泽轻轻吻上她的眼睛,略带粗糙的指腹抹去眼下的泪痕:“生气就骂我,不哭了,等下要头疼。”
牧听语慢慢眨着眼睛,睫毛轻轻动了动。
刑泽感觉自己的嘴巴像被湿哒哒的小尾巴扫了一下,心里软成一片,低声着:“理理我。”
牧听语终于动了动嘴巴,轻声开口:“”
刑泽没听清,把耳朵凑了过去:“什么?”
女孩的声音还哽着,可还是咬着牙,愤愤地说:“借口!渣男!”
刑泽:“”
他冤极了,下意识开口:“我没”
可看着女孩通红的眼眶,他还是停住了话头,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好,我是”
“为什么不方便?”
牧听语打断了她,一抹眼泪,伸手一推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然后抬起小腿把压在脚腕上的冰袋尽数掀翻。
刑泽生怕她又碰到受伤的地方,心都提了起来,十分头疼地伸手虚护着。
她把两条腿都挂到床沿,仰起头看他,不服气地说:“特别方便。”
然后,朝他伸出了双臂。
好不容易能让她停了眼泪,刑泽此时此刻真是什么都能依着她。
他俯下身托着她的腿根,把她抱了起来。
牧听语的双腿自然悬挂在他身侧,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贴进了他的怀里。
刑泽对她这副样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另一只手还没揽上她的腰肢,就听她兴师问罪道:“你生气就生气,为什么不抱我?”
“”
刑泽张了张嘴,无处申辩,只好低着眉眼回答:“我的错。”
“你生气,可以。你凶我,也可以。你不抱我,不行。”
刑泽稳稳地托着她,把她近乎蛮横的话语尽数收进耳朵里,低声答应道:“好。”
“我知道你要和我讲道理,但是你完全可以抱着我讲,干什么冷暴力我?”
“没有冷暴力。”
“你都不抱我了,这还不叫冷暴力?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不喜欢了?”
刑泽一连被扣了几个大帽子,忍气吞声道:“没有,没有不喜欢。”
牧听语看着他几乎有些憋屈的样子,轻哼一声,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
其实她这一次哭的,颇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
早在之前她就看出来了,只要她一哭,刑泽就拿她没有办法。
但她不是爱哭的性格,硬要她憋,也是憋不出眼泪来的。
况且刑泽也不是没凶过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脸色也是很吓人的,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听起来比现在可要凶多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把她拎起来从三楼扔下去。
可现在三楼她也能随便上了,三楼的房间也能随便进了,房间主人也被她顺手拿下了,她反而禁不起凶了。
真是奇了怪了。
这次被他凶,她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从哪里,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委屈来,心里头酸酸的,眼眶自然而然地就红了。
她没来得及细究这股委屈是源自何处,只知道这眼泪来之不易,必须得好好利用。
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这不比一百个撒娇都管用?
刑泽轻轻摸着她的脖颈,无声地安抚着她。
见她一直埋着头不肯起来,以为她还在不高兴,于是低声跟她解释:“不是故意凶你的,也没有不喜欢你。”
“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才生气。”
牧听语自知理亏,“哼”了一声。
刑泽继续低声哄她:“我下次好好和你讲,好不好?”
顿了顿,又说:“但你不可以再这样了,我会很担心你。”
牧听语一直知道刑泽哄人很有一套。
上次哄着她开口也是,这次也是。
平常这样一个面色冷淡看上去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男人,此时低着眉眼软着声音,黏黏糊糊地说着“我很担心你”,杀伤力是很大的。
她强行矜持着,又“哼”了一声。
刑泽凑过来,亲吻她的脸颊。
轻柔的触感传来,带着一股怜惜的味道。
牧听语想起了之前小伙说的话,一边被亲得眯起眼睛,一边没忍住问道:“你打不通我电话之后,找我了吗?”
刑泽高挺的鼻梁抵在她的颊侧,气息温热:“嗯。”
“找了多久?”
“没有很久。”
刑泽话音漫不经心,垂着眼专注地把她脸上仅剩的一些湿漉泪痕吻去,终于要去捉她的嘴唇。
不经意间一抬眼,却看到了牧听语变红的眼眶。
他动作一顿,离远了一些看她,语气变得有些慌:“怎么了?”
牧听语吸了下鼻子,摇了摇头,慢慢问道:“那你一直没找到我,怎么办?”
刑泽靠近,轻轻与她额头相抵:“不知道。”
他其实很少会说出这种主观意味很强的话。
即使不知道,也会根据事实现状,给出一个符合他观点的答案。
但面对这个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出,一直找不到她是怎么样一种场景。
他只知道他根本接受不了。
他说:“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仿佛即使她飞到了天涯海角,飞到了任何一个人迹罕至的犄角旮旯里,他也一样会把她找回来。
牧听语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说:“你刚刚生气,是不是因为我没有选择依靠你?”
刑泽微微蹙起眉,告诉她:“不是。”
“如果你愿意依靠我,我会更开心,这说明你信任我。”
“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性格,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生气。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有自己的选择,你不愿意随便依靠别人,这很正常。”
牧听语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但是,”刑泽话音一转,变得严肃起来,“这不代表着我愿意看到你受伤。”
“你不在意自己,还这样去折腾自己的身体,所以我生气。你觉得你受得了,你没关系,我不行。”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当你下次想要这样做的时候,想想我,好不好?”
“想想我会怎么担心你,想想我见到你受伤的时候,心里会有多难过。”
牧听语眼睫一颤。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开口:“好。”
刑泽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俯下身去亲她,碰到她嘴唇的那一刻,听到她开了口。
“对不起。”
他一怔,维持着姿势抬眼看她。
牧听语勾着他的脖子,几乎与他嘴唇相贴,说话间都能轻轻触碰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的。”
她全心全意地看着他,眼睛里几乎满满都是他的面容,刑泽几乎按捺不住想要亲她的想法。
可她说的话让他心头一阵发烫,特别喜欢,所以,也特别想听她多说一些。
于是他动了一下,退开了。
牧听语下意识往前一倾,茫然地看着他。
不亲吗?
她脸上的疑问很明显。
刑泽装作没看到,垂眼望着她,眼底一片浓郁,似乎还带着一些鼓励的意味。
牧听语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为难,过了几秒,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甚至往后缩了缩。
刑泽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知道她不是擅长说这些的性格,也不想为难她,于是叹了口气,俯下身去亲她。
可还没靠近,就见她一脸羞耻地勾住他的脖子,贴了上来。
接着,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地响起。
“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刑泽顿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见他没有一点反应,看上去快要哭了,嗫喏着:“求求你了,你、你就原谅我吧”
“”
怎么还没反应?!
就说这男人绝对不吃撒娇这一套,结果她一边说,一边还这么不信邪,非要一试再试
做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像豁出去了似的,眼一闭,把那两个她羞于出口的叠字称呼从牙缝里挤了出去:“宝宝,我知道你最好了”
刑泽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以至于一时听成了“抱抱”。
他抱着她的那只手轻拍她的腿侧:“不是抱着吗?”
牧听语羞耻地睁不开眼,双腿夹住他的腰,往前坐了一点,凑上去亲他,含含糊糊道:“不是抱抱,是、是宝宝”
手上的触感猝不及防变成了某个更加柔软的存在,刑泽轻轻吸了口气,一边回应牧听语毫无章法的亲吻,一边问她:“哪里学的?刚刚蒋渔给你看的?”
原来小伙全名叫蒋渔
牧听语有些走神地想着。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咬了一下,听到刑泽说:“不许想别人。”
“不、不是你先提的吗?”她简直冤枉。
“那也不许想。”
刑泽念她受了伤,不敢亲太重,只是浅浅亲了几下就要退走。
谁知牧听语强硬地勾着他的脖子,问他:“是不是因为抱着我你没力气了?那把我放下来再亲。”
这话在刑泽听来不亚于“你是不是不行”,笑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好好给了她一点教训。
亲到最后,牧听语眼里简直雾气弥漫,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不是喜欢这样?”刑泽哑声问她。
她看上去还有些失神,但依旧乖乖点了头。
刑泽看着,喉结难耐地一滚,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不用为我去学那些,”他把牧听语耳边散落的头发往耳后挽,说,“你做你自己就好。”
“我就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牧听语终于回神,神色被亲得有些懒散,歪着脑袋说,“看起来你真的不太喜欢这一套。”
“哪一套?”刑泽笑起来,“你刚刚那样?”
“对啊,撒娇嘛。”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他的嘴唇,“你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闻言,刑泽微微眯起眼睛。
“你想要我什么反应?”
“”
话题逐渐往一个限制级的方向去了,牧听语停下了撩拨的动作,指责他:“耍流氓。”
“这就叫耍流氓了?”刑泽弯起唇,终于回答她,”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喜欢的。”
“而且,”他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托着她的那只手动了一下,轻拍与她亲密接触的部位。
“想撒娇,有更加合适的场合。”
第44章 不猜 “你身材这么好,让我非礼一下怎……
牧听语以自己幼小脆弱的心灵受到巨大伤害为由, 又在刑泽身上足足赖了十分钟才准备消停。
也不知道这男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抱着她这么久,看着竟然一点也不累, 脸不红气不喘的。
他甚至还是单手抱着的, 另一只手不是在她的腰上, 就是在她的脖子上。
刑泽接吻的时候很喜欢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皮肤,可能是下意识的举动。
有时候是握着她的脖子, 将大拇指放在她的下颌骨下面, 那块脖子最细嫩的皮肤上,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蹭。
有时候是搭在她的腰侧,隔着衣服的布料摩擦。
力道微乎其微,但存在感极为强烈,甚至因为幅度很小、很隐秘, 反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牧听语每次都会被这种小动作激得心里一抖, 然后情不自禁地想躲。
但刑泽每次都牢牢地控住她, 不让她后退, 然后用更深更重的亲吻转移她的注意力。
要是让一个月前的牧听语来猜,她绝对想不到这个男人亲密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像是撕下了一层冰冷平淡的面具, 露出了深埋底下、不为人知的,带着隐秘欲望的一面。
这个认知让牧听语感到很兴奋,手下意识地隔着黑色布料,抚摸着近在咫尺的结实胸膛。
刑泽与她鼻息相贴, 不知道是她的手蹭到了哪里,他的呼吸明显一错。
很快, 她的手就被捉住了。
刑泽目光沉郁,压着呼吸:“好了,还回不回家了。”
牧听语也意识到这个地方不是供她胡闹的地方, 而且她现在,确实不太方便。
于是她搂着他的脖子,颐指气使道:“那好吧,我要去换姨妈巾,你抱我去。”
刑泽一挑眉,慢慢开口:“你确定?”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牧听语疑惑道,“家里不也是你抱我去的吗?现在在外面,你就不愿意啦?你”
“没有。”刑泽及时打断她的施法,“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
这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牧听语很奇怪。
但很快,她就奇怪不起来了。
因为一出门,他们就和杵在门口的蒋渔和余力二人打了个照面。
余力显然是被训哭了,眼眶还红红的。
他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突然从屋里出来的紧紧抱着的两个人,下意识喊了一声:“牧老师”
牧听语突然无比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学生还在外面呢,她怎么就忘了!!!!!!
她忍着羞耻应了一声,连忙低声对刑泽说:“快,放、放我下来”
刑泽托着她的屁股,声音很淡:“知道害羞了?”
“知道了”她脸颊飞红,“快点呀,他们看着呢”
说着,她视线飘了一下。
只见蒋渔眼观鼻鼻观心,飞速转过身面向了另外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
刑泽抬脚就走:“看着就看着。”
余力在身后小声喊道:“牧老师你去哪里”
“厕所。”
刑泽回过头,眉眼间有些不耐。
“自己待着,别什么事都找老师。”
“”
牧听语自知无力回天,把脑袋埋进了刑泽的肩窝里,准备暂时与这个世界告别一会儿。
他们一路上与十几个医护人员还有病人擦肩而过,牧听语装作没看见,安安静静地缩着当一只鹌鹑。
“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因为厕所在走廊的最尽头。”刑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怎么不早说!”
到了厕所门口,刑泽终于肯放她下来,甚至还贴心地询问:“我扶着你进去?”
“”牧听语简直抬不起头,“女厕所!”
“把外面的门也关上。”
“”
问题是这个吗?
她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刑泽伸过来搭扶的手,手臂一挥,使唤他现在、立刻、马上给自己取一个拐杖回来。
她一刻也等不及了,她要立马下地走路。
等她磨磨蹭蹭地换完,颇为滑稽地单脚跳着出来,刑泽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小型的三角拐杖。
她扶着厕所的瓷砖墙,如同七旬老人一样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了她的“新腿”。
然后一抬手,制住了刑泽想要上前扶她的动作。
“好了,现在不需要你了,我已经可以健步如飞。”
“”
刑泽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嗤笑了一声。
谅她脸皮薄,他没再说什么,把她护在过道墙壁的内侧,跟着她往回走。
牧听语生平头一次用拐杖,颇有些不熟练,一路上都在艰难地驯服着自己的新腿。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一样,停下脚步:“等下把我的手机送去修一下?”
“”刑泽瞥着她,“已经送去了。”
“?”
“你不是说在你兜里吗?”
刑泽神情淡定:“我为什么要揣着一块破铁在兜里?”
“”
她记得她拍完x光被安置在病床上后的那段时间里,刑泽只离开了半个小时。
他是怎么在半个小时里做这么多事的?
又是帮她买衣服、买饭、把手机送去修
她突然想到:“你吃饭了吗?”
刑泽意外的挑起眉看她:“终于想起我的死活了?”
“”
“我以为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还不如一块破铁。”
“”
“只关心它死了没有,都不关心我一下。”
“”
哪来的茶味?好浓。
牧听语自知理亏,讨好地侧着身,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没有呀,我不知道你去做了这么多事嘛,我以为你在外面吃了才回来的。所以你到底吃了没有呀?”
“吃过了。”
“哦,”牧听语又问,“那他们呢?”
他们?
刑泽眯起眼睛,似有些不爽:“吃过了。”
“咦,什么时候去吃的?”
“你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刑泽“啧”了一声,“问这么多?怎么不问问我吃了什么?”
牧听语懒得搭理这个吃飞醋的男人,问:“我的手机要修多久呀?”
“一两天吧。”
“那还行,就是回不了消息了。”
“你要回谁消息?”
牧听语掰着手指头数:“阿月可能会给我发照片、不知道初宝会不会找我、庄老师可能也会给我发消息”
刑泽说:“韶月我替你回、庄任不用管他,初宝是谁?”
牧听语一愣,转头看向他:“你怎么有阿月的微信?”
刑泽:“”
他面色淡定地开口:“这不重要,初宝是谁”
牧听语伸出手:“手机。”
“”
刑泽伸手一摸她的脑袋,镇定道:“很晚了,先回家。”
牧听语看了他两秒,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回答道:“初宝就是和我一起开画室的一个姑娘,画室都是她在打理。”
刑泽问:“你开了画室?”
“昂。”牧听语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怎么和刑泽说起自己的事。
刑泽也从来不开口问她。
从某个方面来讲,他们两个还真是一样,都是对方不说,就不会主动开口问的性格。
“初宝是我大学认识的一个学姐,当时我的画在展会上得了奖,有了点名气。刚好我俩都缺钱,她就说想和我一起开个画室。但其实画室都是她在打理,我就负责画画。”
“你画画是大学的时候学的吗?”
“是啊,学的时间不长,说明我应该还算有点天赋吧,嘿嘿。”
刑泽看着她,慢慢说道:“是不是很累?”
“嗯?”
“又要学习,又要做兼职赚钱,还要学画画,跑出去旅游,累不累?”
“不累啊,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很充实的。”牧听语笑眯眯的,“而且我不只学画画呢,我还学很多东西,只不过都是学了个皮毛,就当体验体验了。”
刑泽伸手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做志愿也是因为喜欢?”
他只记得大学时期,他只有为了学分才愿意去做志愿。
“是啊,做志愿很有意思!可以交到很多新朋友,有时候还可以学一些新技能,比如修剪花草什么的等下。”
牧听语突然反应了过来,面上浮现狐疑:“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做志愿?我记得我好像没和你说过这个吧?”
刑泽:“”
“韶月说的。”
“怎么又是阿月,你到底背着我偷偷和她问了什么!不会把我的黑历史都问了一遍吧?”
刑泽一挑眉:“你还有黑历史?”
牧听语:“”
不但有,而且还挺多的。
什么运动会的时候写广播稿结果把吐槽小段子给投上去了、水课和旁边的同学聊得热火朝天结果发现那是老师、跟辅导员请病假去做兼职结果还没出校门就迎面碰上以上所有事件发生时,韶月几乎都是旁观者,并且会在事后说起时笑得丧心病狂。
可以说,她手里几乎掌握了牧听语大学时期所有的黑历史。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牧听语急于维护自己的形象,向刑泽一伸手:“手机。”
刑泽一摸她脑袋,随口哄道:“先回家。”
“不行,现在就要看。”
“先回家。”
“不行,现在就要看。”
他们俩像小孩子一样重复拌了几句嘴,刑泽终于无奈道:“真的什么也没说。”
“你就仗着我没手机,不然我早就自己去问了。”
“回家慢慢看。”刑泽说,“等下他们等急了。”
牧听语这才消停下来,隔空用手指点了点他,学着他的口气说。
“行,晚上我再找你算账。”
刑泽:“”-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挺晚了。
蒋渔把他们送到小路口,刑泽抱着牧听语回了家。
家里厨房的灯都还亮着,小狗无精打采的趴在门口,见他们回来了,汪汪叫着在他们脚边直打转,一个劲地用爪子扒拉裤腿,一副饿急了的样子。
“你没给小雨吃饭呀?”
刑泽进屋拿了狗粮和奶往盆里倒:“嗯,没来得及。”
“”
听到这句话,牧听语心里一软,低低说道:“涮火锅的菜是不是都准备好了?”
“饿了?”
“不是,”她垂眼看着刑泽宽阔而平整的肩膀,“好可惜,白准备了,那些蔬菜还能放到明天吗?”
“想吃的时候随时都能吃,没什么可惜的。”
刑泽声音平淡,背部和手臂的肌肉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牧听语拄着拐杖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门前小灯的光照在他身上,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如剪影。
她突然把拐杖往墙边一丢,俯身趴在了他背上。
刑泽动作一顿,侧过脸看她:“怎么了?”
“没怎么。”她回答,然后黏黏糊糊地去亲他。
她之前没发现,其实刑泽的睫毛很长,又长又密,有时候会低低地垂下来,像漆黑的鸦羽一样,将眼中的情绪掩盖得干干净净,让人摸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除了某些特定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开口,包括自己在想什么、做了什么,都不会和她说。
要她去猜。
她可以猜,但是她更想听他说。
“说你喜欢我。”
女孩的声音低低响在耳边。
刑泽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侧过去安抚一般亲了一下她的眼睑:“乖,先起来。”
牧听语起身,看着他进了屋,然后很快出来。
他走到她面前,向她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手心还残留着一点水,有些凉凉的。
“你洗手了?”
刑泽不回答,而是抵着她,轻声开口:“喜欢你。”
顿了顿,又重新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牧听语眨了眨眼睛,心里酸胀一片:“你高冷的形象要保持不住了。”
刑泽说:“哪里对你高冷过。”
她双手撑在刑泽肩膀上,俯视着他:“我说,你在村民眼中的高冷形象,要保持不住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蒋渔和你说了?”
“嗯,”她低低应着,“因为你不告诉我,所以只好让他来说了。”
“这种事没什么好听的。”刑泽看上去有些无奈。
“你又没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听?”
“你总是不说。”牧听语指责他。
刑泽微仰着头看她,亲昵地去蹭她的鼻尖:“习惯了。”
“可你不说,如果我发现不了,那不就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了?”
牧听语看他的眼神很认真,一片赤诚。
刑泽喉结轻轻一滚,声音有些哑:“没关系。”
“你不用去确认这个。”
——你不用去确认这个,你不用确认我有多喜欢你。
因为一定会比你想象的要多更多。
因为仰着头的缘故,他的眼睫再也遮盖不住任何东西,灯光照进他的眼中,他眼中内敛而深重的情绪一清二楚地显现了出来。
“我想听你说。”牧听语固执地要求他,像一个讨糖吃的小孩,“你要告诉我。”
于是刑泽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除了喜欢我,还有你高兴、你不高兴,你在想什么,都要告诉我。”
“猜你在想什么好累的。”她软软地凑近他,几乎和他贴在一块,“我又不是在和你玩狼人杀,我们在谈恋爱好不好。”
刑泽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说:“好。”
“那你告诉我,现在在想什么?”
刑泽视线下落,停在她近在咫尺的娇嫩嘴唇上,低声说:“我想亲你。”
学得倒是快。
牧听语斜睨着他,眉眼没忍住飞扬起来。
她这副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刑泽没忍住抬起下巴,有些难耐地滚了下喉结:“可以吗?”
牧听语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狡黠一笑。
“不可以。”-
十分钟后,牧听语老老实实地坐在饭桌前,喝着刑泽下午煮好的红枣桂圆白木耳羹。
木耳炖得很软糯,羹里带着红枣和桂圆独有的香味,不是太甜,温度也正好入口,是个很完美的夜宵。她很快就一碗下肚。
刑泽把桌上的菜都整理完,然后把那一锅骨头汤放进冰箱,顺便拿走牧听语手边的空碗去洗了。
牧听语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神一直乖乖巧巧地追随着他。
他收拾完所有东西,洗了手,然后转身走向她。
牧听语朝他扬起手,是个要抱抱的姿势。
刑泽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她的嘴唇还有点肿,显然是刚刚被教训得有些狠了。
他眯起眼睛,心里升起一丝隐秘的满足,伸手抱起了她。
“撩完就跑的毛病是哪学来的?”
牧听语埋着头不搭腔,指挥他:“把我的拐杖拿上。”
刑泽无声一笑,单手抱着她,拿起了墙边的拐杖,关了灯上楼。
他进了房间,随手摁亮墙边的开关,刚要把怀里的人放下,就见她探出身,抓起了一旁的枕头。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重新勾住他的脖子,义正言辞地说:“我要去三楼睡。”
“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点?”刑泽当她在开玩笑,“把脚好好养养。”
“不,我就要去三楼睡。”牧听语一脸认真。
刑泽无奈地说:“非要跟我挤一张床干什么?”
“就挤。”
“不行,你自己睡。”
牧听语见他一再拒绝,有些恼地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胡乱一摸。
“干嘛不行,怕我非礼你吗?”
她一边摸,一边字正腔圆道。
“——你身材这么好,让我非礼一下怎么了?”
第45章 难耐 “你想看?”
牧听语靠着赤裸裸的耍流氓和言语威胁, 终于获得了三楼房间的短暂居住权。
之前她就闻到了,刑泽的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味,连带着被褥上也都是这种味道, 清淡又迷人, 她很喜欢。
刑泽身上也时不时会沾着一点这种味道, 与沐浴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与猫薄荷一模一样, 牧听语每次抱着他都要偷偷嗅嗅。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在他这张床上睡觉,睡眠质量竟然比在楼下好上不少。
难道是刑泽区别对待,给他的床上用的是好一点的床垫?
牧听语有些恶意地揣测了一下,心想今晚一定要霸占三分之二的床,让他自己缩角落去。
而此时此刻, 她正挂在刑泽的身上, 把自己的小兔子牙杯和毛巾放进洗漱间, 和刑泽的洗漱用具全部靠在一块。
房子里的装修全部都是简洁风, 他的房间内也不例外,除了瓷砖就是瓷砖, 冷色调占据大多数。
她的粉色小兔杯和小毛巾往黑色的大理石洗手台上一放,即刻脱颖而出,成为了房间内最闪亮的星。
牧听语顺手把两个杯子的把手和牙刷位置都摆到同一个方向,然后退远看了看, 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放着,一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刑泽无奈地开口:“你打算在我这常住了?”
牧听语还挂在他身上, 理所当然问道:“难道你想赶我走吗?”
“不敢。”
牧听语问:“‘不敢’还是‘不赶’?”
刑泽眼睛里浮起笑意:“不敢。”
她手里还抓着换洗衣物,指挥着刑泽放她下来,准备洗个澡。
刑泽不同意:“不行, 伤口不能沾水,容易发炎。”
折腾了一晚上,牧听语整个人都有点黏糊糊的,不洗澡根本睡不着觉,于是便说:“你个一天能洗三次澡的人,能同意我不洗澡就上床睡觉?”
刑泽眼也不眨:“能。”
“”牧听语高估了这个男人的下限,有些难受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是我身上好难受,头发上可能也都是灰,让我洗洗,不然我要死掉了。”
她保证道:“我冲一冲就好,很快的,不会影响到伤口。”
刑泽还是不同意:“用湿毛巾擦擦。”
牧听语嫌麻烦,顺口说道:“你给我擦?”
刑泽“嗯”了一声,声音十分自然。
牧听语和他对视几秒,伸手一推他:“用不着你,你出去。”
刑泽对她这副怂怂的样子已经见惯不怪,从门外拿了拐杖递给她:“自己小心一点,有事喊我。”
然后似乎是对她特别不放心似的,又叮嘱道:“不准偷偷用水冲,我在外面能听见。”
牧听语:“”
为什么每次她在想什么的时候,这个男人都能准确洞悉她的想法?
“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
刑泽闻言脚步一动,可是目光还一直停留在牧听语身上,看着她有些不熟练地杵着拐杖挪向洗手台,姿势都有些别扭,似乎是扯到了哪里的伤口。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蹙了一下。
他走上前,让她站到一边,自己站在洗手台前帮她放好了水、试了水温、把毛巾浸了进去,确保她不用再在房间里挪动了之后,然后才把门带上,走了出去。
牧听语慢慢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只剩贴身衣物,然后把手伸进水里。
水温微烫,正好是沾湿毛巾擦在身上很舒服的状态。
她的手上瘀伤居多,白皙修长的手指上青青紫紫的,倒是没什么擦伤,浸在水里不怎么痛,反而有些舒服。
她没忍住多泡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刑泽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怎么还没有开始洗?等下水要凉了。”
“”
他真是什么都要管。水凉了她不会放热的调一下吗?
真把她当小孩看了。
牧听语无奈应道:“准备洗啦,刚刚在脱衣服。”
刑泽听到她的答复,重新靠在了门边的墙上,垂眸看向手机屏幕。
庄任给他发来了消息,询问牧听语的情况。
他伸手打了几个字,那边又很快回来一段话。
他随意瞥了一眼,没仔细看。
【X:她这个情况不方便上课,等她养好再说吧。】
庄任连忙答应,又发来:刑哥,我明天上完课能来看望一下牧老师吗?
刑泽蹙起了眉头。
【X:她要静养。】
庄任发来一个小猫失落的表情包,说:好的。
这个表情包和牧听语常用的表情包是同一个系列,刑泽看得直皱眉头。
牧听语发消息的时候很喜欢带表情包,几乎是几句话下面就要跟一个符合语境的表情包,最常发的就是这个小猫系列。
他当时看到的时候,觉得这个小猫跟她长得还挺像,都是一副探头探脑的机灵模样,衬得文字泡都变得可爱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聊天都喜欢这样,他就从来不发表情包,最多带个标点符号。
这样看起来,反而是牧听语和庄任年纪相仿,更加同频一些。
他心里自然而然地升起一丝不爽,连带着那个表情包也遭了殃,一并变得讨厌了起来。
这小子是没有自己的表情包么,非要和牧听语用一样的?
正这么想着,里面传来牧听语的声音。
“刑泽——我姨妈巾忘记拿啦,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他顺口应了一声,把手机塞回兜里:“在哪里?”
“我房间的行李箱里,要那个蓝色袋子的、上面写着420的!”
他下了楼,走进牧听语的房间,那个小行李箱就放在墙边。
拉链没有拉上,上面那一半箱子只是虚虚搭着,他一掀就开了。
——紧接着,几块布料顺着力道,从一个没拉紧的小袋子里散落了出来。
小小的、三角形的,纯棉材质。
上面还印着不同形状的可爱小花样,边缘是一圈透白色的蕾丝花边。
“”
刑泽盯着看了两秒,然后面不改色地将那几条还没他巴掌大的小布料拎了起来。
柔软的棉质布料在他手里薄薄一层,与他小麦色的皮肤混在一起,带来了隐隐约约的视觉冲击力。
他放缓了呼吸,将那几块布慢慢塞回了那个袋子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眸色变得有些深。
他从箱子里找出她口中的“蓝色420”,捏在手里上了楼,侧身站在门的背面,敲了两下。
里面很快传来拐杖拄地的声音,然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他站在门后,伸手把东西递了进去,里面响起她惊讶的声音:“你怎么把整包都拿来了?”
很快她又嘀咕道:“哦对你又不懂这个。”
她顺手把门关上,随着拐杖拄在地上远去,嘀嘀咕咕的声音不断传来:“咦,怎么只剩两片了,夜用好像没有了,要买了”
刑泽站在原地,盯着门把手看。
她没锁门。
他想。刚刚就一直没锁。
里面又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和轻微的、毛巾与皮肤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之前没有这么明显,他也没注意,只是下去一趟再回来,它就变得再也无法忽视。
隐秘细小的摩擦声不断传来,无限放大,清晰地响在他的耳畔。
一门之隔,他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有些难耐-
牧听语避开伤口处,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身上,直到全身都变的干干爽爽,才换上了睡衣睡裤。
她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刑泽插着兜,姿态随意地靠在墙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我洗好啦。”
男人身形一动,站直身子:“我看看。”
“?”
牧听语结结巴巴道:“看、看什么?”
与她带着一丝茫然和奇怪的眼神对视,刑泽默了一下:“看看伤口。”
牧听语慢慢“哦”了一声,回道:“不用看嘛,我没有碰到的。”
刑泽没理她,拉着她的手臂看了一圈,又蹲下身看了看露出来的两条小腿。
牧听语看着他规规矩矩的动作,毫无预兆地伸手,往上撩起了衣服一角,露出了腰侧的擦伤:“你看嘛,这里也好好的,纱布一点也没有湿呢。”
刑泽还蹲在那,抬起头来看去,视线自然地随着她的动作落在某处,猛地顿了一下。
他迅速移开目光,克制住自己不往其他地方看,检查了一下那块纱布。
然后带着她的手,把衣服放了下去,帮她拉平整,语气淡淡地开口:“去睡觉吧。”
牧听语突然想起自己出来是要和他说什么的:“我想洗头,可是会有点慢,要不你先洗嘛?”
刑泽重新站起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深深沉沉的:“生理期不能洗头。”
牧听语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事:“没事啦,今天都第四天了,可以洗了。”
“你生理期一般来几天?”
“唔?”牧听语惊讶地看着他,“你竟然还知道大概五六天?”
“那等结束了再洗。”他不容置疑地说,“去睡觉吧。”
牧听语顿时有些不满地抗议:“可是都这么多天没洗了,头发都油了!”
“不油。”
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刑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然后似乎是有点留恋一般,手一路往下移,顺着她的脖颈到背部、再到腰肢,最后托起她的腿根,把她抱了起来。
牧听语被他的动作弄得一阵战栗,腾空了才反应过来。
“哎”
她的拐杖孤零零地竖在了原地。
“这次我没说要抱”
牧听语趴在刑泽的肩上,看着离她远去的拐杖,伸出手徒劳地虚握了两下。
刑泽稳稳地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声音有些哑:“嗯,我要抱。”
他把她抱到床边,然后轻轻放进被褥里。
被褥很软,她像陷进一床棉花里,一股独有的清淡松木香气围绕住了她。
她还惦记着洗头的事,连忙拉住刑泽的衣角,仰起脑袋看他。
女孩刚刚洗了脸,额头和耳朵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有一点洗面奶的泡沫没有擦干净。
刑泽扯了床头的纸巾,沿着周围给她擦了一遍,吸了吸水分,然后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牧听语到嘴边的话顿时忘记了,问他:“你要洗澡吗?”
刑泽“嗯”了一声。
“那你在这里换衣服吗?”
刑泽动作一顿,瞥向她。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她的眼睛被那缕光线映衬得亮晶晶的,似乎只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他慢慢开口:“你想看?”
牧听语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还愣了一下。
她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那个画面,没忍住扬起嘴角,语气有些欢欣雀跃:“啊?可以吗?”
没等他开口,她又擅自替他回答:“我摸都摸过了,看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刑泽眯起眼睛看着她色胆包天的小模样,半晌低低嗤笑一声。
下一秒,他拎住后颈的领口,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第46章 浴室 是奖励吧?这绝对是奖励。……
牧听语下意识睁大了双眼, 一瞬不瞬地看着。
他扯衣服的动作干脆利落,那件黑色T恤很快就从他身上滑落,被他勾在了手里, 露出了赤裸精壮的上半身。
如此近距离的观赏, 和之前站在远处看, 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常年锻炼,又整天干活, 身上的肌肉线条隆起流畅, 没有一丝赘肉,肩膀宽阔平直,腰腹收紧,充斥着一股蛰伏的力量感,再搭配上他脸上略显冷淡的表情, 那画面简直看得人血脉偾张。
牧听语馋了好久, 私底下也没少yy, 但都比不上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奖励。
——她直接没把持住, 看呆在了原地。
是奖励吧?这绝对是奖励。
“”
“靠,”她嘴里不自觉地喃喃道, “这破T恤可真碍事”
刑泽一挑眉。
“早晚、早晚给它都扔了”
刑泽没听清她在嘟囔什么东西,慢慢开口道:“满意了?”
牧听语下意识应道:“满意了”
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像bulingbuling的超级探照灯一样,视线不断在他精悍收紧的腰身上扫来扫去, 然后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满意、非常满意好完美的胸肌、好完美的腹肌、好完美的倒三角
她要画画!她的笔呢?把她的笔拿来!!!!
刑泽被她的眼神勾得有些起火,眯起眼伸手戳她脑门, 命令道:“去睡觉。”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把她吓跑,好让她乖乖上床早点休息。
因为这小混蛋一看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包,平常总是撩完就跑, 虽然挂在他身上的时候喜欢动手动脚,可是一旦被他抓住手腕,就又变得一声不吭、乖巧得不行。
她嘴上说着想看,说不定在还没脱的时候,就要忍不住捂眼睛了。
他这样想着,就鬼使神差一样地把领口提起来了。
脱个衣服而已,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的反应,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但没有捂住眼睛逃跑,反而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兴奋得几乎闪着光,坦坦荡荡的,毫不掩饰自己眼睛里的喜爱。
单纯又直白的眼神不断地在他身上各处黏黏糊糊地落下,像小勾子一样。
这下反而是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去睡觉。”
牧听语听到他的话,顿时有些不舍地伸出爪子:“脱、脱都脱了,给我摸摸,就摸一下”
刑泽离她两步距离,她一边说着,一边怕他跑了一样,迅速伸长了手去够,指尖都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诱人紧实的腹肌,然后——
pia叽一下,她的脑门被弹了。
“哎哟”
她晕乎乎地用双手捂着脑门,无辜地抬起眼。
只见刑泽绷着脸,把她拎了起来。
“怎么、怎么了呀为什么突然揍我”
刑泽一声不吭,全身肌肉都绷着,把她塞进了被子里,用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她整个身体。
为什么被揍牧听语心知肚明,看着刑泽面沉如水的样子,她心里窃笑了好几声,装作委委屈屈的模样摸了摸刚刚被弹的地方,扬声道:“怎么不理我,因为我摸你,所以你生气了吗?”
刑泽还是没说话,垂着眼看她,神色有些危险。
她一概忽略不视,傲娇地说:“好,可以,不给摸就不给摸,你以后别求着我摸。”
刑泽:“”
这小混蛋嘴上清清白白的样子,刚刚还趁乱偷偷在他身上摸了好几下,以为他不知道?
那白葱似的指头落在他身上,跟起火了一样。
他几乎是咬着牙警告她:“闭上嘴,睡觉。”
牧听语眨了眨眼睛:“好。”
刑泽刚松了口气,又听她说:“那洗完澡之后可以给我摸吗?”
“”
“过来,我先揍你。”
“哦,好凶。”
牧听语怼了一句,一翻身,拿后脑勺对着他,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鼓包。
“”
这副有恃无恐的小模样,真是让人看了牙痒痒,他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在衣柜里随便翻出换洗衣物,抓着就快步进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淅淅沥沥的淋水声响了起来。
牧听语一掀被子爬起来,敏捷地提溜着自己那只碍事的伤脚下了床,单脚跳着来到洗手间门口,伸手够到了自己的拐杖。
然后转过身,开始像巡视领地一样参观起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比自己的那间大一些,主要是床边那个长桌比较占地方,上面是一些牧听语不认识的仪器和资料,电脑是关着的,旁边散落着一些类似于草图一样的纸。
除了这些,就剩一张床、衣柜、两个床头柜,还有一个立式到顶的玻璃橱柜。
橱柜里面应该是有那种专门照明的灯,但她摸了半天没找到开关在哪,只好趴在玻璃上往里看。
里面是一些模型,跟市面上的玩具模型又有些不太一样,看着结构更复杂一些、各种零零碎碎的零件更多一些。
她是门外汉看不懂,但刑泽把这些东西摆出来,应该是很喜欢的意思,于是她又多看了几眼。
结果研究了半天,也没能明白它们是如何组装到一块的,于是她习惯性往裤兜里一掏,想摸出手机拍几张照,结果摸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她的亲亲小手机暂时有点死掉了,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到她身边。
作为二十一世纪超强网速冲浪小能手、几乎泡在网络上的断网废,现在突然过上了没有手机的日子
好像也没有特别难熬?
至少现在她才想起来摸手机。
非常有进步。
略过了玻璃橱柜,能参观的就只剩下工作台了。
第一次来这里睡的那天,上楼的时候几乎已经很晚了,她倒头就睡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又急着上课,根本没时间细细去看房间内都有什么陈设。
他的房间跟他的人一样,一眼看过去都是平淡沉闷的类型,还透着一股冷淡的味儿。
工作台也是单调无趣,连个小摆件都没有,除了稍微有些乱之外,几乎可以算得上没有使用痕迹。
那堆不知名机器牧听语不敢碰,于是有些无聊地看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衣柜和床头柜上。
床头柜这种东西太私人,牧听语不好意思看,只好把主意打到了衣柜上。
她小心翼翼地抓起衣柜把手,拉开一条缝,往里看了看,然后整个拉开。
他的衣柜里一溜看过去全是黑色,黑色T恤、黑色裤子、黑色
咦,没有看到裤衩子,不知道是不是放在下面的长柜里。
她用手指在那一连串黑色衣服上滑了一下,然后凑近去嗅了嗅。
这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上头
明明也不是什么特别香、存在感特别强的味道,但就是让人欲罢不能地想一闻再闻。
她之前也很喜欢买木质调的香水,不管是雪松还是香根草还是苦艾她都很喜欢,但刑泽身上的味道,与这些都不一样,让她不自觉就想要靠近、与他产生亲密接触,然后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就会变得很好。
她一直秉持着喷香水就是给自己闻的观念,有了他的衣服,是不是连香水都不用买了?
那等她走的时候,偷偷顺一件走怎么样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就愣住了。
——是哦,她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走了。
她只是来支教,顺便捡了一个男朋友而已,支教结束,她还是要走的。
那男朋友怎么办?
牧听语一边关上衣柜门,一边摸着下巴想着。
刑泽会和她一起走吗?
可是房子怎么办,他辛辛苦苦建好的房子,就这样不住了吗。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是要在这里长住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来这里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之前问过一嘴,应该是有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才下定决心隐居的。
那他跟她走的可能性,是不是就很小了?
牧听语能理解他,当然,也不会强行要求他和自己一起走。
她不喜欢别人逼迫她,所以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至于自己留下来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她猛地掐掉了。
自己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要是留下来了,那她心心念念的潘帕斯草原、莫赫悬崖、好望角和科托帕希火山怎么办?她向往的世界都在那里等着她呢,她是一定要去的。
她站在原地,苦恼地想了一会儿。
那就谈异地恋好了?
等她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回来看看他。
网上好像都在说异地恋很难谈,她倒是觉得还行,这不是有手机嘛,想念的话打个视频电话就好啦,而且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谈恋爱又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大家都要过自己的生活嘛,而且刑泽也可以和自己去旅游呀,旅游玩了之后再各回各家。
他会接受的吧?
应该会的吧,他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哄哄他好啦,反正他这么好哄,肯定会同意的。
一个冉冉升起的问题就这样被迎刃而解,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这么几下转悠下来,身上的伤口也开始作妖,变得隐隐作痛起来,她也有点犯困了。
牧听语轻轻拄着拐杖,回到洗手间门口。
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还在继续,她一边想着刑泽洗澡还挺慢,一边偷偷摸摸地把拐杖放回了原位。
正准备转身开溜,突然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一道很轻的声音。
轻得几乎听不到,但还是穿过水流声,准确无误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
她倏地扭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有磨砂涂层的门。
暖黄色的光线隐隐从涂层上透了出来,伴随着滴滴答答的细密水流声,莫名升起了一丝氤氲暧昧的温度。
她困意全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凝神去听,却没有再听到。
心跳缓缓加速,她手指蜷起,无声地吸了口气,慢慢磨蹭着往门边靠近,然后极为小心地将耳朵轻轻贴在了门上。
冰凉的磨砂玻璃与她滚烫的耳廓接触,冰得她一个激灵。
下一秒,一道比刚刚清晰百倍的声音响了起来,直入她的耳朵。
她的思绪停了一瞬,然后脑袋轰的一下炸开,温度迅速爬升至脸上和脖子上。
——那是一声压抑着的、十分难耐的喘息声——
作者有话说:听宝:这是我可以听的吗?[可怜]
刑哥:
听宝:大声点。
刑哥:?
第47章 觊觎 这只小鸟,现在是他的。
“”
她眼睛慢慢睁大, 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道平常极为熟悉冷淡的声线,此刻竟然变得有些不稳,喘息声里带着浓重的水汽。
声音隔着一扇门, 断断续续地传来。
虽然有些模糊, 但里面的情/欲根本无法掩饰, 像潮水一样扑面而来,把周围的空气都浸染得潮湿无比。
我靠
她的脸颊一片滚烫, 心跳如擂鼓一样响了起来
这、这喘得也太性感了
救命
她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气都在往上涌, 充斥了整个脑袋,耳边嗡嗡作响,思绪一片空白。
她维持着姿势,小心翼翼地扒在门边。
肾上腺素持续飙升,连身上的伤口好像都不痛了, 心里不断升起隐秘的兴奋感。
好了好了, 这下彻底是把女流氓的称号坐实了。
她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一边随着喘息声, 脑内不自觉地开始画面联想。
旖旎的、昏暗的、人影模糊的
浴室不大,有一道玻璃门, 上面现在是雾气氤氲的吗?是不是沾了水珠、不断滑落?
穿过那道玻璃门,那影影绰绰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他在里面会朝哪边站着?手,撑在墙上吗?
他的眼睛里现在是什么样呢?跟接吻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
她脑海内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详细,空气也变得粘腻异常。
她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 才发现浴室内的人一直没结束。
这么久?
刚刚听着好像已经
牧听语舔了下嘴唇,按在墙壁上的手掌慢慢收紧。
又过了五分钟,那声音逐渐开始变得急促。
她慢慢睁大眼睛, 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水声滴滴答答响着,惹得人心烦意乱,水滴贴在墙壁上道道滑下,带出了氤氲朦胧的水汽。
昏黄的灯光透出来,仿佛把里面的水汽都带了出来,从七窍里钻了进去,直轰头顶。
她紧紧贴在门边,心里隐隐期待着什么。
突然,里面戛然而止。
——紧接着,传来了一道让她脸红心跳的声音。
“”
她顿时面红耳赤,紧咬着嘴唇,趁着水声还没停止,连滚带爬地回了床上-
刑泽推开浴室门出来,带出了一些水汽。
他在里面待了很久,黑眸潮湿异常,头发上都还滴着水,沿着脖颈滴入浴袍衣领里面。
他抬眼看向床上,一怔:“还没睡?”
牧听语极为平整地躺着,双手露出来一点抓着被角,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她保持声音的自然,“嗯”了一声。
他往床边走的脚步一顿,转而走向工作台:“你先睡吧。”
“你又要工作吗?”
“没,”刑泽拉开椅子,“还有点事没做完。”
床上的人沉默了几秒,又开口:“你怎么不吹头发呀?”
“很快就干了。”
那边很快回他:“我想帮你吹头发。”
刑泽坐下的动作一顿,一手支在椅背上侧身看她。
“不困?今天这么累了,早点睡。”
牧听语在床上蛄蛹了一下,爬了起来,靠在床头:“那你也睡。”
刑泽哄她:“我马上弄好,你先睡。”
“那我等你弄好。”
“”
刑泽没办法,只好停下开电脑的动作。
其实他也根本没有什么“事”没做完,只是想先等她睡着而已。
她睡着了之后,会变得稍微安分一些。
不然,就会变成像现在这样——
女孩香香软软的整个身躯在他靠在床头的那一刻起,就极为自然地贴了上来,把他的整只手臂都抱在了怀里,还万分依赖地蹭了蹭。
她毫无戒备心,也丝毫不清楚这个姿势能让居高临下的人看到什么。
睡衣领口松松垮垮,被她挤压的姿势扯开一些,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大块白皙的皮肤。
更要命的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还接着往上蹭了蹭,与他的手臂摩擦着,把领口更往下扯了一些。
“”
刑泽感觉体内刚被冷水压下去的火又春风吹又生了。
他头疼地移开视线,抽了一下手臂:“好了,快睡觉吧。”
女孩声音软软的:“我要看你的手机。”
“”
——“回家慢慢看。”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觉得牧听语一回家就会忘记。
没想到她一直记到现在。
她要看倒是无所谓,只是,他和“S大百晓生”的聊天记录还在那,静静地躺在列表里。
牧听语是S大的,肯定很熟悉这个头像和名字,只要一看就能发现。
“”
牧听语扬起眉:“不方便吗?”
“”
“真不方便?”她眯起眼睛,“你在手机里藏小妖精啦?难道你在外面还有人?不会其实你已经结婚然后骗我单身吧?”
帽子越扣越大,越扣越离谱,刑泽皱起眉。
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气不过,俯下身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在你眼里我就这形象?嗯?”
牧听语猝不及防被他低沉的声线苏了一下,腿都软了半边,幸好现在是躺在床上。
“那,那给我看看。”
她顽强抵抗住美男计,伸出手。
刑泽盯了她两秒,神色有些奇怪,但还是从床头柜拿了手机递给她。
牧听语接过来,直接点开微信。
他的微信界面很干净,一个红点也没有,也没有乱七八糟弹消息的群。
置顶只有一个人。
【不听】
牧听语手指一顿,问道:“怎么没有给我改备注呀?”
“挺符合的。”
什么意思,是说她不听话的意思吗?她明明挺听话的。
见她不说话,刑泽问:“想改?”
牧听语还有主线任务,暂时没空想,于是敷衍了一句:“那就这个。”
她几乎不用往下翻,就找到了韶月的头像。
今晚刚刚发了消息。
她点进去,晚上大概还在医院那会儿,刑泽给那边发了一个:她的手机坏掉送去修了,有什么事和我联系。
韶月回了一个“ok”。
除此之外,就是上面那几条几天前的记录了。
韶月给他推荐了一个名片,名片上写着:S大百晓生。
牧听语抬起头疑惑地问:“你要我们校园墙的微信干什么?”
“”刑泽移开视线,“没什么。”
牧听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点进了那张名片,进入了和“S大百晓生”的聊天界面。
只看了一眼她就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发学车招人消息啊”
刑泽没说话,呼吸沉沉的,把脸颊搭在她的发顶上,看着她接着往上翻。
“哎,这不是我的照片吗?”
“这是阿月和我哎,什么时候拍的呀,我都不知道。”
她一边笑着嘀嘀咕咕,一边手指不断动着,往上滑。
视线蓦地落在了一条绿色气泡的消息上面。
——“你好,请问那条底下评论很多的、表白牧听语的朋友圈是什么时候的?我想翻翻看。”
“”
身旁的女孩没了动静,刑泽呼吸放缓,眼神凝在她那卷翘的睫毛上。
只听到她慢慢问:“你看那条朋友圈干嘛呀?”
他默了一下,开口:“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在下面评论。”
“应该没有多少人吧?”她声音有点低,“这有什么好看的呀”
刑泽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头发:“是不是有很多人在校园墙上向你表白?”
牧听语想了想,诚实地“嗯”了一声。
刑泽把手从她的臂弯里伸出来,随意地搂住她,手掌搭在她的颊侧,轻轻摩挲着。
“那现实里呢?有很多吗?”
牧听语仰起头看他,又“嗯”了一声。
“——那你之前还骗我说没人追你?”
刑泽的声音沉沉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软肉,“小骗子。”
牧听语:“”
啧,把这茬给忘了。
她双眼一弯,笑得像个狡黠的小狐狸,揶揄地问:“怎么啦?我们刑哥吃醋啦?”
刑泽眸色黑沉,看了她两秒,“嗯”了一声。
“都这么久的事了,还吃醋呢?”
他反问道:“不行?”
怎么能不吃醋,他看见那些喜爱之情的文字全是冲着牧听语去的时候,他简直嫉妒得要死。
那是他没参与过的,她的大学时光。
她活泼热烈、像小飞鸟一样年轻的学生时代,他通通都没参与过。
他一想到从她接触社会起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男生朝她示好,朝她表白,尝试着与她亲近,他就克制不住要去嫉妒。
虽然那些男生现在屁都不是。
这只小鸟没飞到他手心的时候,他不会去干涉,也不会因为同样伸出手去接之人的挑衅就失了分寸。
可她现在落在他的手心里了。
这只小鸟,现在是他的。
所以,任何觊觎她的目光,都不应该再出现。
刑泽眼神沉下来,克制着力道,一下又一下地摸着牧听语的脸颊。
女孩毫无察觉,抬起头来笑着对他说:“可以呀,你怎么样都可以嘛。”
他听着这话,心想,怎么样都可以?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他想把这只小鸟关起来,关在一个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地方。
就像现在这样,把她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离开这片方寸之地,只让她属于他一个人的。
刑泽压着自己内心不断涌上的念头,垂下头轻轻吻着她的眼睑。
她听到这些阴暗又卑劣的话,会害怕吗?
应该是会的吧。
但——那也没办法了。
毕竟她说过了,她可以全权接受所有的自己。
那可是她亲口说的——
作者有话说:国庆快乐宝宝们[星星眼]
段评开着的大家快来玩呀 每个人的评论俺都会看的!俺会眼熟你们每个人!(大声)
还有就是这几天俺出去玩啦 所以极限日三ing[化了]假期结束会尽量多更的!
感谢一直陪伴的宝宝们!爱你们!
第48章 养伤 她开始琢磨起她的扑倒大业……
牧听语没有再去翻他的微信列表。
因为真的没什么好翻的, 一溜下去全是全名的xxx,看上去更像是客户或者陌生人,冷冷清清的, 就连给自己姐姐的备注, 也都是“刑恩”。
——只有最顶上那个显眼的【不听】, 成了他列表里面最闪亮的星,明晃晃地挂在那里, 彰显着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
牧听语刚刚匆匆扫过一眼, 他的手机界面真的是干干净净,原始桌面、原始皮肤、零零星星几个软件,甚至连当下热门的短视频软件他好像都没下,活脱脱一个老年人。
不对,现在老年人也可爱刷短视频了。
况且, 她本来就是想看一下刑泽到底和韶月聊了什么, 没有真要查他手机的意思。
刑泽这个人, 一看就不会参与任何他不感兴趣的社交活动, 手机里最有意思的应该是他的钱包余额
第二有意思的是他和“S大百晓生”聊天记录。
刑泽加她学校的校园墙,她除了意外之余, 更多是高兴。
这说明他在意她嘛。
不管是吃醋也好,怎么样也罢,至少是在意她,所以才会大费周章地加上韶月、再加上校园墙, 去看一条好几年前的朋友圈。
那条朋友圈其实她都差不多忘记了,只记得那个发帖的男孩子好像追过她一段时间,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这个驴脾气,不会因为别人做了什么就改变自己的态度,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就像刑泽, 她喜欢就是喜欢,那种生理上的冲动,是克制不了的。
牧听语把手机还给他,侧过身,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刑泽接过去,顺手放在床头柜上,搂住她:“困了?”
牧听语摇了摇头,把腿也搭了上去。
这种树袋熊的抱法很“牧听语”,几乎是整个人扒在他身上。
刑泽之前开玩笑说牧听语晚上睡觉像八爪鱼一样扒着他,其实是瞎说的。
这个小混蛋真的睡着之后,睡相还是很好的,乖乖地缩在一处,一晚上都不会怎么变姿势。
不像现在这样,搂着搂着,手又开始乱动。
刑泽把她悄悄往自己衣服里伸的手捉住,无奈道:“睡不睡觉了?”
牧听语被抓着手腕,手指动了动:“小气。”
她把头埋下去,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把他胸前的浴袍蹭开了一些,露出了肌肉线条。
“”
刑泽抵着她的脑门把她往后推:“行了,不许闹了。”
牧听语仰躺在枕头上,撇了撇嘴。
明明自己刚刚还在浴室里自我解决,现在装成一副不为美色所动的正人君子
虚伪。小气。
不过时间也确实有点晚了,生物钟准时落在她的眼皮上,沉沉的,脑袋一沾上枕头就开始双眼迷瞪。
她打了个哈欠,指挥刑泽:“你调个闹钟呀,不然我明天要迟到。”
刑泽正下了床,走到她的床边,往她的伤脚下面垫枕头,免得她半夜乱动再次伤到。
听闻这话一挑眉:“迟到什么?”
“我要上课呀?”
刑泽垂下眼,把她的脚轻轻放在枕头中间,语气淡淡:“我帮你跟庄任请假了。”
“唔?”
牧听语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没和我说呀?”
“你刚刚在洗漱。”
“那你也该问问我嘛。”她微皱着眉,语气变得有些不满。
“伤成什么样了还上课?”刑泽直起身,睨着她,“脚不想好了?”
她往被子里缩了一下,扬声道:“凶什么凶,你又凶我!”
刑泽重新坐回她身边,摸了摸她脸上的一小点微微结痂的擦伤,轻轻叹了口气:“没凶你。”
“你的脚踝起码要养一个月,身上这些伤也不是轻易能好的。你需要静养,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纵容。
牧听语鼓起脸,还是有点不高兴:“那你下次先问问我,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问你了,你肯定说要去。”刑泽说,“村里又没给你发工资,这么拼命干什么?”
“不是工资的事啊,孩子们还等着我去上课呢。”
“庄任干什么吃的,他不会教?”
“”牧听语指责他,“你又来,你总是说着说着语气就变凶,还说没凶我。”
“”
刑泽看了她两秒,俯下身亲她:“娇气。”
牧听语躲了一下,没躲开,被亲着依旧坚持含含糊糊地开口:“你、你下次唔,一定要问我了再、再做决定。”
刑泽气息绵长,淡淡“嗯”了一声。
“请、请了多久?”
“”
刑泽没回答,掐着她的腰,亲得很深。
牧听语口腔一阵酸软,脑袋里也七荤八素的,刚想开口再问,却被堵着嘴无法动弹,只好仰着头回应。
约莫十分钟过后,刑泽终于起身,抹了抹她嘴角溢出来的透明水液。
模糊地说了一句。
“等你伤养好。”-
牧听语的恢复能力是小强级别的。
几天过去,她身上的擦伤已经大部分结了痂,开始变得痒痒的。
她的手闲着,总是忍不住想去抠,刑泽一见她抠就要打她手心。
她要是呼痛,就会很快获得一个额外的亲亲,然后下次再抠再被打,以此往复,总之收效胜微。
她的脚踝第一天刚摔那会儿冰敷了,倒是不太痛,可第二天一醒来就准时准点开始胀痛,感觉整个韧带和骨头周围都充满了水一样,又胀又酸,特别难受。
她想活蹦乱跳也没力气了,像七旬老人一样瘫了一天不动弹。
刑泽给她换了药膏,换了绷带,又煮了清淡的粥端上来。
为了惩罚她不声不响就跑到山上去,这几天她被强行勒令呆在三楼,一步也不许动,也不许随便下楼,说是“静养”。
刑泽一日三餐给她把饭端上来,盯着她吃完,再把餐盘端下去。
她曾经尝试着偷偷拄着拐杖下楼,还没走两步,这个男人就跟顺风耳一样,从厨房一路上来给她拎回房间里。
为此还被凶了好几次。
后来她的活动范围就只剩下了他的房间和阳台。
来探望她的孩子们都只能站在楼底下和她遥遥相望,隔空传话。
有时候是几个孩子结伴来,有时候是一个一个来。石头和石头妈妈来了好几次,余力则是天天来。
去医院的那天晚上,也不知道刑泽跟他说了什么,后来余力拉着她郑重其事地道了歉,说一定会好好读书,不再想着离家出走的事。
牧听语倒是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能听到他讲这么一番话,也是很高兴的。
毕竟这个孩子还是很有思想的,虽然家里人对他的教育有些走偏,但能阻止别人误入歧途,她觉得受这个伤还是有意义的。
但她现在没空再想这些,她现在每天都在和刑泽斗智斗勇,缠着他百般要求放自己下楼放风一会儿。
对,就是放风。
因为她的亲亲小手机到现在都还没回到她的身边,她跟外界完全是隔断的一种状态。
她问刑泽,刑泽总是亲亲她,哄她说过两天正好要去镇上买东西,到时候一起去。可是两天了又两天,一直没见他出门。
她怒而拍桌,想坚持抗议这种把她关在三楼的恶劣行为,这样子她和笼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结果起义还未开始,下一秒就被塞了一口鸡蛋羹。
刑泽现在连饭都要喂她吃。
鸡蛋羹滑滑嫩嫩的,撒了小葱花,倒了一点海鲜酱油,中间还夹杂着小虾米,又鲜又香。
她嚼了嚼,没忍住说:“再来一口。”
刑泽就微微笑着,又给她喂了一口。
就这样强制养了一个多星期,她的脚踝也不那么痛了,虽然在刑泽的耳提面命下,她从没敢沾过地,但她觉得她完全可以下地健步如飞了。
区区崴脚,能拦得住她?
前天,好久不见的小苹拎了两坛酒来贿赂刑泽,终于成功得了令,成了唯一一个可以上楼看她的人,并给她带了一些小零食。什么山楂条、芒果干、小虾片,给她解了嘴馋。
刑泽秉持着受了伤就要清淡饮食的观念,这些天做的全是水煮、清蒸,顶多放一点调料调鲜,她的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她们叽叽喳喳说了好一会儿话,小苹说她家里准备收水稻了,牧听语遗憾得不行,这个样子刑泽肯定不会放她出门。
当晚她去问,果然得到了不行的答案。
她气气的,故意在他身上拱火,钻进他怀里乱蹭,然后成功被压着亲得晕晕乎乎。
亲完刑泽就去了浴室。
这些天晚上他几乎天天进浴室,牧听语知道他是去冲冷水澡了,每天趴在门口偷听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小疑惑。
刑泽现在除了亲亲她,摸摸她的脖颈和腰肢之外,几乎不碰她其他地方,一下都不沾。除非是抱她起来的时候,会搂着她的腿根,或者有时不小心碰到,但也是一触即分。
倒是她彻底把女流氓的称号坐实了,这几天几乎把他的胸肌腹肌都摸了个遍,就跟有瘾似的,一贴上去,手就不由自主往上摸了。
为此刑泽看起来挺头疼的,但也管不住她。
她想刑泽可能是因为她受着伤所以不敢乱闹,毕竟她这几天晚上天天夜袭,几乎把他闹得苦不堪言。
牧听语在这方面是很开放的,毕竟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你情我愿的,做点喜欢的事很正常。
但她之前那个碰一下都得小心翼翼的状态,要做什么确实都挺不方便。
直到她在楼上安安分分待了一个多星期,终于被允许下到一楼,这说明刑泽对她的身体恢复情况表示认可了。
于是她开始日夜琢磨起她的扑倒大业。
第49章 良机 她的目光落在了 那个货架……
“”
“慢点, 一格一格下。”
“”
“别走太快。”
“”
“——牧听语。”
身后的声音略带了一些警告的意味。
牧听语往下迈的脚步一顿,拄着拐杖不满地回头:“我自己知道的。”
“好好走,不许乱跳。”刑泽抱着双臂, 站在楼梯上俯视她:“脚才刚好一点, 又想摔?”
“我走得很稳好不好?”
她把头一扭, 背对他大声说:“不就是不让你抱嘛!凶我干嘛!”
“”
刑泽神色有些不爽:“昨天不都是抱着下楼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牧听语接着往下走, 头也不回, “我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走了。”
“——总不能一直让你抱我下楼吧?”
“能。”刑泽语气淡淡。
牧听语没听清,扭头看他:“什么?”
“”
他垂着眼,往下走了几步。
“小心一点,拐角处不要回头。”
“那你不要跟我说话嘛!”
“”
牧听语笃笃笃地拄着拐杖下楼, 刑泽一直辍在她身后, 眼神紧紧跟着她。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 她顿时像解放了一样, 欢欣鼓舞地奔向门口。
“小雨宝宝,你在这里呀~快来抱抱~”
小狗在门口汪汪叫了两声, 在地上吧嗒吧嗒跺着脚。
“等等啊、等等,等我先坐下”
牧听语支着一只腿,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把屁股放到门口的小凳子上,然后朝小狗拍了拍手:“来!”
小狗“汪”了一声, 咧着嘴朝她奔过来,还没跳到她身上, 就被一把拎住了命运的后颈。
牧听语和空中的小狗干瞪眼片刻,视线上移。
“不许抱。”刑泽居高临下地说,“等下又不洗手就往我身上蹭。”
“小雨不脏的嘛, ”她弯起眼睛,“你不是经常给它洗澡?”
“它脚上脏。”刑泽把小狗放下,无视了它的可怜呜呜声,铁面无私道,“你身上伤口还没好完,别乱摸。”
牧听语立刻说:“那你过来给我摸,你不脏,你一天洗三次澡。”
“”
她扬起下巴,把他睨人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伸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示意他过来。
刑泽见怪不怪地往前一步,将她抱了起来。
“等等、等我的拐杖!”
刑泽不搭理她,进门往厨房走去。
“等一下我还没走两步呢今天!”
“步数够了。”
牧听语伸出爪子挠他:“什么步数谁跟你步数!你以为玩微信运动呢!比谁走的步数少?”
“等等你先你别老是抱着我走,这样显得我半身不遂了一样,这不对”
“想吃什么?”
牧听语一愣:“嗯?”
刑泽耐心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咦?”
她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走:“我可以点菜啦?我终于可以点菜啦?”
“嗯。”
“真哒!那我想吃红烧肉!还有油爆大虾,好不好?”
“好。”
“那你等下是不是要上街买菜呀?这次一定要记得把我的手机带回来哦!之前问你,你都说不顺路。”
“”
“听到没有呀?”
“听到了。”-
早饭依旧是清粥小菜还有荷包蛋,牧听语吃完还没在门口转上两圈,就被刑泽拎回了楼上。
这一个星期,她快无聊到把杂物间里的东西都摸了一个遍。
现在她比刑泽都知道哪个东西放在杂物间的哪个角落、犄角旮旯的纸箱里放的是什么玩意儿。
后来刑泽看她实在无聊,就把她二楼的东西全部搬了上来,她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有一部电脑。
但也无济于事,她根本不是闲得住的性格,之前被刑泽勒令一连在床上躺了几天,后面又是一个多星期的固定活动范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现在可以说是,非常、非常想出门,她要去沾沾人味。
等过两天,一定要让刑泽带她出门不然她真的要长蘑菇了
刑泽把她抱上楼、安顿在摇椅上,给她腰上放上了软垫,旁边放上了水和小零食,又给她拿了电脑来,叮嘱她乖一点别乱跑。
然后终于骑上自行车走了。
刑泽不在,她一个人下楼也没什么意思,只能缩在摇椅里端着电脑,噼里啪啦地和韶月热聊。
几天前他们几个就已经打道回府,重新去和实验室作伴了。
他们沿路看了很多风景,找了个热门旅游景点游了泳、吃了海鲜,还给牧听语拍了很多照片。
韶月时隔多天听她诉说了自己的养伤经历,对她表示宽慰的同时,坚定地站在了刑泽那一边。
她原话是:你就听刑哥的吧,他是为了你好好养伤,不然你这个性格,早就撒丫子开跑了。何况你怎么样都打不过他的。
其他的牧听语都同意,最后一句话
“谁说的,他在床上就打不过我!”她义正言辞地为自己声明,“我坐他身上的时候,他连动都不敢动!”
“”
韶月就差没顺着网线过来,穿过电脑屏幕一把把她的嘴巴捂住:“你个二愣子给我闭嘴,能不能矜持点!”
牧听语嘿嘿笑了两声,刚想打字回复,就听楼下叭叭传来了车喇叭声。
她把电脑放在一边,好奇地起身张望。
远处传来了车门关上的声音,不一会儿,小路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蒋渔。
牧听语正好无聊得起飞,站在阳台上热情地朝他打招呼:“蒋哥!你怎么来啦!”
蒋渔跑到门口,看了一圈才在阳台上发现了她,笑着冲她挥手:“我找刑哥,他在厨房吗?”
“他不在呀,他上街去了,没和你说吗?”
“哦这样,没事,我也是临时来找他的,我以为他在家呢,就没提前问。”蒋渔仰着脑袋,“牧老师,你身上的伤好点了没?”
“好多了好多了,”牧听语笑着点头,“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蒋渔挠了挠头:“找他上街,我爷爷的酒喝完了,之前都是他买的,我不知道是哪种。”
买酒?!
牧听语的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你、你现在去吗?”
“啊本来是想现在去的,”蒋渔茫然道,“刑哥不在就下回吧。”
“别,别下回啊!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啊?可是刑哥不在哎。”
“没事没事用不着他,酒铺老板肯定知道是什么酒的!”牧听语急得差点跺了一下伤脚,“你等下,我现在下来!我跟你一起去!”
“啊?”
她忽略了蒋渔诧异的声音,穿着拖鞋拄着拐杖哐当哐当就往楼梯走。
开玩笑!她都要闲得长蘑菇了!好不容易刑泽不在没人管着她,这不是天赐良机吗!她要出门!!!!
走到一半,她像想起来什么,突然脚步一顿。
然后迅速转过身,进房间在小挎包里翻了点什么东西出来,塞进了兜里。
蒋渔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见她艰难下楼的样子,顿时大惊失色道:“——哎哟我的姑奶奶,这个样子你就别出门了!”
“不不不你听我说,”牧听语连忙尔康手,“其实我真的好了,拄拐杖是刑泽非要让我拄,我真的真的已经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刑哥一定会杀了我的!”
“行的行的,”牧听语眼含热泪努力道,“我已经被关在楼上一个多星期了!你就带我去吧!!!”
蒋渔欲哭无泪:“刑哥真的会揍我的”
“他只会揍我的,你放心吧!”她大义凛然道,“村长爷爷的酒重要,痛苦让我承受就好了!”
蒋渔还在犹豫,她已经冲到了门口催促道:“快走呀快走呀,我们快去快回!说不定我们还比他快回来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只好同意,载着这个人来疯的伤残人士呼呼往街上去了-
酒铺老板看到牧听语很是高兴,对她绑着绷带的伤脚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慰问,然后热情邀请她在店里再聊会儿天。
牧听语看着蒋渔忙里忙慌地拎上给村长买的酒冲出门,面带抱歉地拒绝了他:“对不起呀老板,我这次又是偷偷跑出来的”
老板这次倒是很善解人意:“你这脚确实也不方便,还是早点回去吧。”
“要是你在我这再伤着了,估计那小子要把我店给拆了。”
“”
牧听语面带绯色:“老板你又开玩笑。”
蒋渔把酒放进后座的脚垫上,在门口探头催促她:“快快,走了。”
牧听语一边拄着拐杖急吼吼地往外走,一边回头道:“那、那老板我先走了!下回一定”
老板摇着扇子朝她挥挥:“去吧去吧。”
蒋渔生怕自己比刑泽回得迟被他乱刀砍成臊子,在街道上猛踩油门风驰电掣。
幸好今天不是赶集日,街上人不是很多。
“哎,等等等等!”牧听语眼尖地看到了什么,赶紧喊停,“停一下停一下!”
蒋渔赶紧踩着刹车靠边停下,一头雾水地扭头:“怎么了?”
“这、这是不是超市?”牧听语戳着车窗示意,“就那个!”
“是啊,你要买什么吗?”蒋渔伸手就要去拉手刹,“你跟我说你要买啥,我去买!”
“别别别,”牧听语赶紧拦他,“我去买那个,卫生巾,有那个牌子和长度的,你可能不太懂!”
“哦那确实不太懂。”蒋渔把手缩了回来,“那你”
话还没说完,牧听语已经开门敏捷地下了车,哐当一声关上了车门。
大皮卡都被震得抖了一下。
“快一点。”蒋渔愣愣地把话接上。
牧老师这健步如飞的样子,真的受伤了吗?
镇上的小超市面积不是很大,牧听语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卖卫生巾的货架,在上面挑了几包常用牌子的日夜用,转身往收银台走去。
超市里的售货员非常热情,看到她身残志坚的模样,连忙上来搀扶她。
“妹妹来来来,小心一些。”
牧听语笑着弯起眼睛:“不用,谢谢姐姐~我自己可以!”
她一边把卫生巾放在收银台的台面上,一边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货架上。
售货员非常自来熟,看到这么个小美女讲话还这么可爱,顿时心生喜爱,热情问道:“你要什么呀妹妹?薄荷糖吗?”
“不是呀,它旁边那个。”
售货员目光移动,落在了一旁的——计生用品货架上。
“”
只听牧听语笑着问:“姐姐我不太懂这个,请问这个上面写着的,超薄还有螺纹的,和普通的有什么区别吗?”——
作者有话说:听宝准备作案道具ing[可怜]
第50章 露馅 他嗓音沙哑:“——我用不着这个……
“ ”
售货员和收银员一起双目放空, 看着牧听语掏出现金结完账,抓起那个小盒子塞进兜里,然后拎着小袋子欢快地走向门口。
“”
售货员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远去, 轻声喃喃道:“长得这么漂亮、受了伤没人陪、一个人来买卫生巾、还要帮男朋友买套”
“这个小姑娘是不是遭人骗了”
收银员啧啧摇头, 语气很惋惜:“哦哟, 肯定是的呀,看这个小姑娘单纯的样子。你没听她刚刚说的, 对这个东西都不了解, 肯定是第一次谈恋爱嘞!”
“是说啊,正常男的哪会叫女朋友买这个东西啊”
“”
牧听语对身后的嘀嘀咕咕声浑然不知,在蒋渔的催促中艰难地爬上副驾驶,脚还不小心在踏板上磕了一下。
大皮卡咻一声开了出去。
蒋渔一路上魂不守舍,牧听语以为他怕半路遇到刑泽, 心很大地宽慰他:“没事啦, 刑泽要买菜, 还要帮我去拿手机, 事情很多的。我们好歹开的是四轮车哎,肯定比他快!”
蒋渔嗯嗯应声, 心里却想的是——你又没见过刑泽找不到你时的那个疯样。
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瞒着。
刚刚趁牧听语去超市买东西,他马不停蹄地在微信上跟刑泽知会了一声,并且严正声明是牧听语想要去, 不是他主张的带她去。
换而言之就是——你们两个玩你追我逃的小情趣,不许殃及他这个池鱼。
刑泽刚刚回了消息过来, 聊天框里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以蒋渔对他的了解,刑泽现在的心情应该,不太美妙。
他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汗, 愣是把大皮卡开出了偷偷摸摸的感觉,也不敢风驰电掣了,稳稳地把牧听语送到了家。
牧听语在小路尽头下了车,朝驾驶座挥挥手:“给你添麻烦啦蒋哥!”
蒋渔一摆手,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窗户,往小路那头的房子看了一眼,松了口气:“他应该还没回来,你快进去吧!”
“知道啦,我不会和他说我今天出过门哒,你放心!”牧听语心情很好,笑眯眯地跟他道别,“拜拜!”
蒋渔颇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大皮卡在路口敏捷掉了个头,一溜烟地跑了。
牧听语晃晃悠悠地拎着袋子,脚步轻快地往家里走,又停下脚步摸了摸兜里那个四角分明的小盒子。
嘿嘿。
她脸上抑制不住笑容,心里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看了这么多的小黄书,这下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握拳,准备今晚就让她的推倒大业步入正轨。
门口没有停着刑泽的自行车,他果然还没回来。
牧听语心中暗喜,伸手撸了一把小雨毛茸茸的狗头,哼着歌上了楼。
她把卫生巾往行李箱的夹层里塞了塞,消除完证据,然后重新坐回摇椅上。
还没把电脑搬回到腿上,就听小路上传来了车轮滚地的声音。
她心里一惊。
这么快就回来了?
妈呀,幸好她脚步快,不然这会儿铁定会被他逮住。
她当做没听见,缩在椅子里,飞速在视频软件上搜了一个电影,点击播放,然后把进度条拉到差不多的位置,然后竖起耳朵去听楼下的动静。
很快,上楼的脚步声传来。
刑泽应该是把自行车往门口一停,连东西都没放进厨房,就往楼上来了。
她心里莫名一阵紧张,咽了咽口水。
目光落在屏幕上,她没仔细看,随手点开的一个电影,没想到又是无聊的爱情片。
现在换电影已经来不及了,她僵了一会儿,伸出手指把兜里的小盒子往里推了推,然后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压压惊。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着,听上去很平缓。
他踏上最后一层阶梯,然后径直往阳台走来。
牧听语努力集中精力,把目光放在屏幕上,做出一副聚精会神在看电影的模样。
脚步声缓缓停在她身后,然后没了声音。
她心中疑惑,没忍住眨了眨眼睛。
他站在那干嘛?为什么不出声?
几秒过后,一只手掌抚上她的脸颊。
掌心宽厚干燥,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牢牢拢住她的下颌。
她心中一抖,装作刚刚才发现他的样子,回过头表情惊讶:“咦,你、你回来啦?”
刑泽神色平静,可能是俯视着她的缘故,眼神有点深。
他慢慢“嗯”了一声。
牧听语尽力克制着心虚,若无其事地弯起眼睛,朝他伸出双臂:“好久不见呀,抱抱。”
刑泽破天荒地没有依她,而是垂着眼问道:“在干什么?”
他的声线低沉平稳,听不出一丝情绪。
牧听语用手指戳了戳屏幕:“看电影呀。”
“什么电影?”
“呃 这个 ”她迅速瞄了一眼电影的名字,报给了他。
“好看吗?”
“唔?好、好看?还可以吧”
好奇怪,他今天怎么问题这么多?
刑泽的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摩挲,莫名带着一丝压迫感。
过了两秒,他平淡的声音响起。
“电影讲了什么?”
牧听语心头一跳,转过身看他:“怎么了呀?这是爱情片,你感兴趣吗?”
刑泽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慢慢把她腿上的电脑拿到一边。
他抱她起来,让她坐在阳台边缘,大掌牢牢握着她的腰肢,俯身亲上她的唇。
牧听语心跳得有点快,感觉这个男人有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的动作很轻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咬着她的唇瓣,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亲吻都要磨人。
“唔,你”
她没忍住侧脸躲开,他的吻一下落在她的脸颊上。
还未等她开口,那道灼热的气息突然往下,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带着不同于刚才的、深重的力道。
她浑身一抖,下意识往后想躲,却被牢牢禁锢住。
“——躲什么?”
刑泽亲着她脖子上细嫩的皮肤,声音模糊。
“想掉下去?”
“嗯?”
牧听语双手搭在阳台沿边,被迫扬起下巴,神情有些无助:“那、那你先,让我下去”
刑泽不答,一手按在她的肩颈上,把她往前压,一边不停地在她脖颈上流连舔舐,凭她怎么推都不松手。
牧听语脖子敏感极了,被他这么一弄都快哭了,细碎地出声:“别亲我脖子”
她伸手用力挠了几下,于是身前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刑泽垂着眸,静静地看着她脖颈上发红的痕迹。
半晌,他似是欣赏完毕,唇角微微一弯,开口道:“饿了吗?”
牧听语双眼还迷蒙着,下意识出声:“嗯?”
“饿不饿?”
她慢慢眨了下眼:“饿。”
“嗯。”刑泽捏着她的下巴,淡笑道,“那先吃饭。”-
牧听语终于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和油爆大虾。
清淡了一个多星期,这无疑跟八珍玉食没区别,她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连话都没空说。
刑泽没怎么动筷,一直看着她吃,过了一会儿,扯了纸巾给她擦嘴。
牧听语“唔唔”两声,突然想起什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我的手机拿回来了没有呀?”
“拿回来了。”
她终于剥完了碗里的虾,朝他摊出手。
刑泽擦了擦她沾油的手指:“在楼上。”
“好吧。”她收回手。
“再吃点。”
“懒得剥了,手好油。”
于是刑泽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只虾,慢慢剥完,递到了她嘴边。
牧听语弯起眼睛,叼住嚼嚼,歪着脑袋在他手臂上蹭蹭:“你真好呀。”
刑泽眼帘微垂,慢慢剥着盘子里剩的虾,慢慢问道:“是吗?”
“是呀是呀。”牧听语讨好地又蹭了蹭,“喜欢你。”
刑泽掀起眼皮,目光变得有些深远。
“嗯,知道了。”
吃完饭,刑泽在厨房洗碗,牧听语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风景,小雨乖乖地趴在她的脚边。
小狗聪明得不行,自从早上被刑泽拎过之后,就知道不能往她身上跳,变成了只在她脚边摇尾巴打转。
天气渐渐变热了,阳光洒在门口的空地上,烘起微烫的温度。
她感觉背后出了点汗,用手扇了扇风,有些无聊地望着远处。
突然目光一顿。
“咦?”
她眯起眼睛,看着小路尽头出现的人。
“——庄老师?”
庄任提着一个果篮,有些鬼鬼祟祟地从小路那头小跑过来。
“?”
牧听语拄着拐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路跑到跟前。
“你你这是?”
“牧老师,你的伤怎么样了?”庄任压低声音。
“挺、挺好的,”牧听语茫然道,“你为什么”
“这是给你的果篮!”庄任刚想递给她,然后又缩回去,放在了墙边,“太重了太重了,放着吧!”
“好谢谢你,你太客气了 ”
“我本来之前就想来看望你,可是刑哥说你要静养,我就没来。”庄任轻声解释道,“几天前我来过一次,又被他骂了,让我不要打扰你。”
牧听语:“”
“我就来送个果篮,你别说我来过了。”他小心翼翼地往门里探了一眼,“刑哥在厨房?”
牧听语:“”
这个狗男人
“对,他在厨房”她头疼地说,“不好意思庄老师,他有病”
“没事没事,你好了就行,学校的事不用担心,你先好好养着!”庄任连忙道。
说到教书,牧听语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不不不,其实我真的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应该就能上课了,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庄老师”
“哪里的话,你来之前不都是我一个人在教吗?”庄任挠了挠头,脸又红了,“你、你养伤重要。”
“孩子们都还好吗?”牧听语关切地问,“阿力还听话吗,鹏鹏和石头有没有好好上课?还有其他孩子们,来来来,快给我讲讲!”
庄任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一看到她闪着光的眼睛就昏了脑袋,只好喊她先坐下,给她讲起这段时间学校发生的事。
两个人一坐一蹲,庄任讲起来就滔滔不绝,牧听语饶有兴趣地听着,时不时应和一两句。
两个人叽叽喳喳,把挨骂那回事完全抛到了脑后,庄任说起几个小男孩捣蛋上树掏鸟蛋的事,牧听语一脸惊喜:“原来树上真的有鸟蛋呀!”
“是啊是啊,前几天好像还没有来着,那几个小鬼真是太顽皮了。”庄任说起来也是颇为头疼,“牧老师也就你能镇得住他们。”
“真的吗?”牧听语的责任感油然而生,“那不行啊我不能再歇着了,我明天就要来上课!”
“明天,干什么?”
“上课呀!我”
她说到一半,话音猛地顿住。
——这句话不是庄任问的。
而他,正一脸惊恐地看向她身后。
“”
牧听语硬着头皮,慢慢转过身。
刑泽高大的身形杵在她身后,正神色淡淡地俯视着她。
庄任声音颤抖:“刑、刑哥”
他慌张地解释道:“我们就聊了一会儿天,其他什么也没干”
牧听语:“”
刑泽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朝庄任一扬下巴:“果篮送到了就回吧。”
他俯下身,把牧听语抱了起来。
“上课的事,之后再说。”
庄任愣愣一点头,看着姿态自然紧贴着的两人,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
刑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屋内走去,把人晾在了身后。
庄任怕他,牧听语可不怕,挂在他身上抗议道:“为什么之后再说,我明明已经可以去上课了!”
“等你好完。”
“我已经好了!”
牧听语一路被他抱上三楼,刑泽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他一边把她脚上的拖鞋脱掉,一边问:“中午吃饱了吗?”
话题转变得好快,牧听语愣了一下:“吃饱了呀。”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嗯。”刑泽把她放在了床上。
她顿时“哎呀”一声,连忙爬了起来:“你干嘛,我还穿着外衣呢!床上要脏了!”
刑泽没理她,一路走到窗前,“唰”一下拉上了窗帘。
房间内顿时变得一片昏暗。
牧听语这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咦为什么拉窗帘?”
刑泽姿态随意地靠在桌前,似是觉得有点好笑,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牧听语眨了眨眼,福至心灵道:“你生气了?”
刑泽沉沉地看着她,没说话。
“因为庄任来看我吗?”
刑泽还是不开口,牧听语觉得自己说中了,小嘴叭叭地开始教育他:“哎,你不要乱吃醋嘛,庄任人挺好的,他就是来看望我一下,你干嘛骂他?而且我上课这件事”
在她喋喋不休的话音中,刑泽慢慢站直身子,走到了床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唔?”
牧听语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吓人,往后缩了一下。
刑泽在她小动物一般湿漉漉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怎么这么不听话?”
牧听语刚想说我挺听话的呀我哪里不听话,就见他俯下身,把她往床上一推,膝盖顶住了她的腿根。
这个姿势有点过于危险了,牧听语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突然感觉牛仔裤兜里一松。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床上。
她大脑咔嚓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伸手要去挡,结果被刑泽先一步拿了起来。
“”
她极力保持着镇定,抬眼看过去。
刑泽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那个小盒子,微眯着眼睛,像是在研究盒子上写着的文字。
牧听语比谁都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那是她精心挑选的,玻尿酸、超薄无感。
“”
刑泽的目光略过盒子,落在了她身上。
牧听语顿时感到脸颊一阵滚烫。
只听男人淡淡开口:“这是什么?”
“”
她一脸镇定:“套。”
“什么时候买的?”
“”
这下她回答不出来了。
刑泽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嗤笑一声。
他侧过身,拉开床头柜的格子,随手把东西丢了进去。
四角尖尖的盒子与木头板材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牧听语没忍住支起身子,眼巴巴地看向那边。
她小声地开口:“不、不用吗?”
刑泽俯下身,慢慢逼近她,手掌顺着她的小腿往上抚。
她瑟缩了一下,却被牢牢握住。
直到两人鼻尖相抵,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刑泽才慢慢开口,嗓音沙哑无比。
“——用不着。”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