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姐姐 别问、别说、别吓到她。
牧听语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结结巴巴道:“姐、姐姐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慌了起来,腾一下站起身:“我、我换个衣服”
刑泽重新把她摁回椅子上:“先吃饭。”
“可是”牧听语仰起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
“听话。”刑泽的手掌落在她的脑袋上, “你早上没吃饭, 要把这碗粥喝完。”
楼下刑恩的声音还在传来, 刑泽头疼地皱起眉,揉了揉手底下毛茸茸的脑袋。
手感很好, 他有点舍不得松开, 见女孩还在盯着自己,手掌下滑摸了摸她的耳垂:“听到了吗?”
“听到了。”
见她乖乖转回去喝粥,他抱着脏了的被子被套往外走。
迈出门框前,又停下脚步,犹豫着开口:“如果不想下楼的话就不下, 她不会上来的。”
牧听语叼着勺子, 慢慢点了点头-
刑泽一下楼, 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人脸上戴着一副超大墨镜, 脚蹬十厘米细高跟,气场十足地抱着双臂靠在扶手上。
“”
要不是知道这是亲姐, 还以为谁家债主讨债来了。
亲姐不满开口:“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刑泽一脸镇定:“在房间里没听见。”
“哦,是吗?”刑恩一扬下巴,“你房间在二楼?”
“”
“以为我不会听脚步声?”
“”
“哼。”刑恩也懒得戳穿他,开门见山问道, “那个姑娘肚子疼好些没,昨天跟你说那一大堆有用上吗?”
“嗯。”他应了一声, 又问,“你怎么来了?”
刑恩把快比她脸都大的墨镜撩到发顶,露出精致的眼妆, 画着短翘眼线的眼尾一挑:“我不能来?”
“杵在这干什么,一定要站在楼梯口说话吗?”
“”
刑泽带着她到厨房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刑恩姿态优雅地端起来抿了一口,款款放下,然后语出惊人:“我来见见这个姑娘。”
“毕竟你这个老木头开花,也是挺难得的,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把你拿下。”
“”
刑泽头疼地按了按眉毛,“你真是闲的。”
“你懂个屁。”刑恩冷笑一声,“我不来,来的就是老头了,你就偷着乐吧。”
刑泽默了一瞬,显然完全不想看到那个画面,神色稍微和缓了一些:“你怎么来的?”
“喊人送我到路口啊,你这地方也太偏了,车都开不进来。”
刑恩抱怨地吹了吹美甲。
“姑娘人呢?躺着呢?”
“在楼上吃饭。”
“这么贴心,”刑恩新奇地瞅了瞅他,“还给人送饭上楼?平常在家喊你给我拿个东西都不行。”
“”
“你在这也呆了好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她突然感叹,“哎,你知道我以前有多想抓你早恋吗,你们那校门口偷偷拉手的小情侣我都认识好几对,谁知道你小子连女孩子的正眼都不瞧一下,天天就知道看书和玩那个模型。”
“老头这几年还想给你相亲,被我给挡回去了。”
刑恩说着撇了撇嘴,“你这小子一看就不会疼人,谁知道要怎么霍霍人家。”
“”
刑恩的性格跟他完全是两个极端,牙尖嘴利且得理不饶人,非常难搞。
刑泽为了以防万一,先给她打预防针。
“等下她要是下来,不要在她面前讲有的没的。”
“哟?”
刑恩了然地一挑眉,嘲笑他:“看样子是进展不佳啊?”
“我还以为你们俩已经在一块了呢,这是怎么,还在追?”
刑泽刚想开口,又被打断。
“我就说了你这个性格不讨人喜欢吧?天天跟个闷葫芦似的,让你多讲一句话都不行,哪个姑娘会看上你?”
刑恩连损了好几句,终于又想起了他们之间微薄的姐弟情谊,勉强开口安慰道,“没事,至少你长得还行,看在脸的份上,那姑娘不能这么快拒绝你。”
“”刑泽冷静道,“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么回事?”刑恩饶有兴趣地用美甲轻点玻璃杯,“来,跟我说说。你老姐我在情场沉浮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让我来给你出出馊主意。”
刑泽看着她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头疼道:“你什么别问,也别多说,就当来玩的。别吓到她。”
这小子,只有最后一句说的是真心话。
刑恩翘起二郎腿,姿态极为随意:“你进度这么慢,小心被人抢先哦。”
见他不接话,刑恩也由他去,问道:“你那门口的大帐篷咋回事?”
刑泽还没开口,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韶月她们回来了。
章新的声音嘹亮传来:“刑哥!我们烧烤架支在门口可不可以?”
话音还没落下,他人就匆匆进了厨房,看到有陌生人在,脚步猛地一顿。
“刑哥,这位是”
刑恩用手支着脑袋,红唇一勾:“你猜猜?”
“啊?”章新愣愣地在两人之间看了看,“女、女朋友吗?”
刑恩顿时笑了起来。
另外几人也说着话走了进来,一看厨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风完全不同的明艳美人,都齐齐愣了一下。
“呀,这么多人呢。”刑恩倚在桌边,朝他们招了招手,“你们好呀。”
几人的脑袋整整齐齐地向刑泽转来。
“我姐姐。”
众人恍然大悟,黄静笑道:“刑哥你竟然有姐姐啊,姐姐真漂亮呀!”
“妹妹嘴真甜~”刑恩勾着唇,飞了个吻,“妹妹们也很漂亮呢。两个弟弟也帅,你们还是学生吗?”
几个人哪见过这阵仗,脸纷纷变得有些红。
章新结结巴巴道:“对、对。”
“哎呀真好呢,最喜欢你们这种年轻人了~”
刑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她这副撩闲的样子显然已经习惯得不行,冲他们说:“食材放台子上吧。”
众人反应过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把提着的大包小包都放了下来,然后开始洗手整理食材。
刑恩问:“你们这是要烧烤?”
“嗯,晚上。”
刑恩颇为感兴趣,刚想站起身去帮忙,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您是刑总?”
她扭头一看,意外地挑起眉:“你认识我?”
王佳乐显然诧异至极,可还是极力控制着表情:“我父亲是宏嘉的项目经理,不知道您是否认识。”
“哦宏嘉啊,好像是合作过,没什么印象了。”
听到这随意的答复,王佳乐吸了口气,有些紧张:“我之前在晚宴上见过您,所以冒昧来打个招呼。”
“不用这么客气。”刑恩一挥手,问,“你是刑泽的朋友?”
“不、不是。”王佳乐的表情有点尴尬,“我们都是牧听语的朋友。”
牧听语?
刑恩一下子反应过来:“是住在刑泽家里的那个姑娘吗?”
“对的。”他拘谨说道,“我们来找听语玩,刚好刑哥家里可以做饭,就麻烦他收留我们了。”
刑恩了然点头,眼珠一转,熟络地搭起话来:“哎,听语这姑娘性格怎么样呀?”
“啊?”王佳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刑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就是问你”
刑泽的声音从水槽边传来:“刑恩,别瞎打听。”
“”
刑恩顿时白了他一眼,站起了身:“真小气,问问都不行。”
暗中探查的计划失败,帮忙的想法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有些不爽地踩着高跟鞋出了厨房。
刑泽面色如常地继续洗菜,丝毫没受到影响。
曹雅曦小声地对一旁的几人说:“好有个性的姐姐”
黄静眼睛里闪着光:“真漂亮啊,我就特别想尝试这种风格,感觉特别飒。”
“尝试呀,”韶月笑着说,“你不也是姐姐类型的吗?”
“我不行,”黄静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化不了浓妆,总感觉好奇怪,有种小孩扮大人的感觉。这个姐姐就不一样,那个飞吻简直要给我迷死了!”
女孩们都低声笑了起来。
曹雅曦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奇道:“章新,你脸怎么红了?”
“哎真的耶,哈哈哈”
王佳乐站在桌子旁边,还有一些愣神。
刑泽,竟然是刑恩的弟弟。
虽然是同一个姓,但他完全没把两人联系到一起。
现在仔细想想,两人眉眼间真的还挺像的。
他想起昨晚对刑泽说的那番嘲讽至极的话,顿时感觉手心一阵发凉。
他说了什么?说他排不上号,为明天的饭钱发愁?
刑恩是谁?是他爸见了都要躬身问好的人,这种级别的人物,钱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身外之物了,也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而且看刑泽刚刚对她说话的态度,明显是亲近之人才会用的语气,两人关系看上去非常不错。
王佳乐看着刑泽安静处理食材的背影,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他会跟刑恩说这件事吗-
刑恩有些无聊地坐在门口,用鞋尖扒拉了一下在她脚边打转的小狗。
这农村一点也不好玩,真不知道刑泽天天呆在这里是怎么过的。
她这个老弟真真是无趣极了,话又少、又不爱搭理人,除了那张脸之外简直一无是处,也不知道那姑娘是怎么忍得了他这个臭脾气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身后屋内的楼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诧异回头,见到了一个穿着白T牛仔裤的姑娘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脚步有些匆忙。
她眨了眨眼,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谁,眼睛里咻地冒出亮光,当机立断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就咔哒咔哒迎了上去。
牧听语刚下到地面还没站稳,就被扑面而来的香气和拥抱裹满了全身。
明亮柔和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你就是小语吧,我等你好久了呢~快来姐姐抱抱!”
牧听语一脸懵地被搂住,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结巴:“啊,您、您就是刑泽的姐姐吧”
“是我呀,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恩姐姐就可以~”
刑恩松开她,又爱不释手地揉了揉她的脸蛋:“哎呀,怎么这么可爱呀!”
“唔”牧听语有些惊慌地眨了眨眼,显然是对素未谋面之人的亲近不太习惯。
眼前的人穿着法式立领衬衫,下身是高腰的黑色阔腿西裤,一头大波浪长卷发,脸上精致全妆,连睫毛都刷得又卷又翘根根分明,一看就是个气场全开,在任何场合都能所向披靡的女王。
她不算矮,但在蹬着高跟鞋的刑恩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于是就这样素面朝天、踩着拖鞋被一个明艳无比的气质大美人搂在怀里,手还不知所措地举在半空,怎么看都像是个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但她还是仰着脸,乖乖叫了一声:“小恩姐姐。”
刑恩简直心花怒放。
哎哟,要不要这么可爱。
她在名利场上见的人多了,什么浓妆艳抹的都见过,本身就特别爱干净这一挂的,连找的小男友都经常是清爽男大类型的。
眼前的姑娘眉目如画,绝对算得上漂亮,但却未施粉黛,干干净净,衬得那双眼睛格外灵动可爱。
她越看越喜欢,又想上手摸摸。
这时突然有人迅速地冲了过来,把她的手从牧听语脸上拿开,然后强硬地往前一挡,把她们俩彻底隔开。
“——你干什么?”
刑泽的声音难得有些急。
“不是跟你说了别吓到她!”
第32章 明白 他再也不想松手了。
小可爱在一瞬之间换成了讨人嫌的弟弟, 刑恩顿时怒道:“什么干什么,抱一下也不行?你怎么管这么宽?”
牧听语伸手揉了揉还带着残留香水味的脸,从刑泽身后探出脑袋。
刑泽手一伸, 把她的脸严严实实挡了回去。
“”
刑恩气得笑了一声:“我说, 能不能对你姐我有一点点信任?你这副怕我把她拐走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你有前科。”
刑恩:“”
刑恩:“喂, 当初那个男大学生真的不是我抢回来的,是他自己跟来的, 要我跟你解释多少遍。”
刑泽不理她, 谨慎地把牧听语又往后挡了挡。
“再说了,”刑恩扬起下巴,“小语又不一样,她不是你”
“——你吃饭了吗?”
刑泽突然出声打断她。
“什么?”刑恩莫名其妙,“来的路上吃过了, 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
刑泽冷静道:“没吃是吧, 想吃什么?”
刑恩:“”
她看着眼含警告的弟弟, 默了两秒,终于撇了撇嘴:“不吃, 我减肥。”
刑泽见她终于妥协消停,转身面向牧听语:“粥喝完了吗?”
“喝完啦。”牧听语仰着脑袋,“啊,我忘记拿下来了。”
“没事, 我去拿。”
刑泽像是发现了什么,伸手摸她脑袋, 有些诧异:“你洗头了?”
“啊,”牧听语的脸泛上红意,“刚刚洗了一下。”
“怎么突然想起来洗头?”
她打死也不可能把理由说出来, 只好小声敷衍:“想洗就洗了呗,好几天没洗了”
刑恩不赞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宝贝,生理期不可以洗头哦。”
宝、宝贝?
牧听语张了张嘴。
这是什么叫法?
这位姐姐为什么跟刑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好自来熟,跟她想象中的威严形象完全不一样!
这难道就是家庭内的互补吗
刑泽“啧”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满,不情愿地开口:“不能洗?”
“当然不能,你有没有常识?”刑恩白了他一眼,“宝贝,生理期洗头很容易着凉的,记住了。”
这话本来是对着牧听语说的,可她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伸出手指隔空点了一下刑泽。
牧听语眨了眨眼,看着刑泽“嗯”了一下。
刑恩上前一步,亲昵地摸了摸牧听语的发根,弯唇笑了一下:“吹干了还好,等会儿喝点热水。以后尽量不要在刚来例假的时候洗头哦,洗澡最好也不要,寒气进去了就很容易痛经的。”
从来没人和她说过这些。
牧听语脸上绯红一片,耳根都是烫烫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好的,谢谢姐姐。”
“不客气宝贝。”
刑恩刚想伸出魔爪,立马被刑泽瞪了一眼,只能作罢。
刑泽实在不放心牧听语和满脸都写着“我马上要搞事了”的刑恩单独待在一起,圈住牧听语的肩膀,把她转了个身:“走。”
牧听语扭回头:“姐、姐姐”
“别理她。”刑泽伸手把她的脑袋转回来。
力道不容拒绝,她只好被带着往前走,声音软软的:“去干嘛呀?”
“喝红糖姜茶。”
“?”
她顿时有些崩溃,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怎么还有?昨晚没有喝完吗?”
“早上刚煮的。”
“我真的不喝了!”
“不行。”
他姐姐还在身后看着,牧听语只好压低声音:“你这样趁人之危逼迫一个身体柔弱的小女孩是不对的!”
“柔弱怎么还有力气洗头?”
“”
牧听语讲不过他,把他搭在肩上的手一抖,怨念地加快脚步。
刑恩看着刑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紧跟着进了厨房,饶有兴致地抱起双臂,点了点下巴。
“看起来,我不出手也行嘛”-
众人在厨房忙忙碌碌,把各种食材都清洗备好。
他们上街采购,几乎跟把整个烧烤摊搬了回来似的,每人都提了好几兜大袋子回来。
料理台上满满登登摆满了各种盘子和沥水篮。
洗好的花椰菜被切成小朵,韭菜和小青菜滴着水,绿油油的,蒜苔也被切成整齐的小段,金针菇和千叶豆腐码好放在了盘子里。
冻住的整包鸡翅、秋刀鱼、鱿鱼和香肠被丢在阳光下自行解冻,新鲜的羊肉和牛肉切成小块;活蹦乱跳的对虾时不时在沥水篮里跳一下,生蚝的壳太硬,统统被女孩子们丢给了章新处理。
还有各种年糕、小馒头等杂七杂八的食材,几人边焦头烂额地处理边互相抱怨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然后笑作一团。
厨房内气氛很欢乐,连刑恩都耐不住闲想来帮忙,结果因为美甲太长被刑泽嫌弃了,两人还拌了几句嘴。
牧听语这个不算病号的病号被勒令坐在凳子上不许动,安详地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茶,仿佛下一秒就要入定。
黄静站在水槽旁边,刚把几条茄子洗完,转身和王佳乐撞在了一起。
“哎哟!”
王佳乐连忙伸手扶了她一下。
黄静手里的茄子差点通通掉地上,手忙脚乱地抱住:“你怎么回事,刚刚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也没干多少活,身体不舒服?”
“没有。”王佳乐下意识地往刑恩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别瞎操心了你。”
黄静斜睨他一眼:“毛病。”
几人忙忙碌碌地开始用铁签子串串,牧听语这才想起手里的红糖姜茶还没喝,连忙凑过去喝了一口,结果下一秒就被辣得吐出了舌头。
刑泽是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感觉比昨天晚上喝的更辣了?
他到底放了多少姜下去!
牧听语嫌弃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顺势推远了一些。
结果连手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阴魂不散的某人抓住了。
“怎么还没喝完?”
“”
她佯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等下喝。”
刑泽把杯子拿回来,放回她的手上:“现在喝。”
“不,等下喝嘛。”
刑泽不为所动:“等下冷了,还要给你重新热。”
牧听语看着眼前宛如门神一样俯视着她的高大男人,握着拳开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刑泽眉梢一挑:“想把水泼我脸上?”
“”
“那也得喝,喝完再泼。”
“”
牧听语真心诚意地说:“怎么会呢?我只是想把家里的姜全部丢进垃圾桶而已。”
她眼见逃不过,壮士断腕一般一仰头,一口气把那杯红糖姜茶灌进了肚子里。
咽下最后一口,全部的辣意瞬间反了上来,感觉从口腔到食道到胃里统统火辣辣了起来。
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缓了半天才艰难开了口:“以后家里不许再出现带姜的食物了,好吗?”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堆积,还没来得及飙出来,就被一张适时而来的纸巾全部抹去了。
“”
很好,用眼泪装可怜的计划也失败了。
牧听语眯着一只眼睛,爪子在刑泽的手臂上抓挠了一下:“走开,我现在很烦你。”
刑泽低笑一声,俯身捏了捏她的脸:“坐在这不许乱动。”
“什么不许乱动,我是小孩吗?”牧听语不满道,“你去哪里?”
刑泽的话轻飘飘传来:“洗床单。”
“”
她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
为什么一个很正常的事,从他口中说出来就这么羞耻?
好吧,好像确实也有点羞耻。
“扔洗衣机就好了呀”
“洗衣机洗不干净。”
“”
她小声问:“现在洗是不是来不及干了”
刑泽抱着双臂等她下文。
“那我晚上睡觉怎么办呀?”
女孩乖乖仰着脑袋,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些不明显的红晕,粉粉嫩嫩的,嘴唇也不似早上那样苍白。
刑泽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牧听语见他不说话,朝他弯起眼睛,带着些讨好意味地笑起来。
厨房没开灯,窗外阳光正好,倾洒进来在地上落下光束,没有照在她的身上。
她的眼睛却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一瞬间他想——
卑劣就卑劣吧。
这个样子,这个眼里满满都是他的样子——
只需要看一眼,他就再也无法松开手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对她只是有点好奇,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开朗的姑娘,抱着观察的心态与她接触。
可她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她的本事,说话的声音总是清亮柔和,笑起来眉眼弯弯,狡黠又可爱,像一只小狐狸,却又十分善解人意、知道分寸,让人舍不得对她说一点重话。
后来他发现,这个小姑娘并不像他看到的那样乖巧。她有自己的小脾气,不高兴会在背后悄悄嘀咕,鬼点子也多,喜欢闹腾和捣蛋。
这种认知的更新,让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鲜活了起来。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讨厌,而是将底线降了又降。
他开始越来越在意她,看见庄任和她说话就不高兴,看到她受伤就心里不痛快,看到她冲着自己笑就内心一片柔软,每听到她说“家里”、“我们家”就会不自觉高兴。
从什么时候开始栽的呢?
刑泽眉眼沉沉,看着她想。
背她回家的那天?知道她身世的那天?
不,可能更早。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不想松手了。
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躁地给出承诺,可当她来试探时,骨子里的思虑考量又占据了内心。
他怕她没有选择权,怕她这样不明不白地决定然后后悔。所以他说“别着急”。
等她看清自己的内心,等她明白自己感情,等她然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想等。
刑恩对他说:“进度这么慢,小心被人抢先。”
他也清楚地知道牧听语有多讨人喜欢,如果不牢牢抓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跑了。
所以,她对他依赖如何,喜欢又如何?只要对象是他,怎么样都好。
——他可以全权接受。
“怎么不说话呀?”牧听语见他沉默,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佯装要挤出一滴眼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刑泽眼睛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你去睡大街。”
“?”
牧听语:“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轻笑,心情很好地揉揉她的脑袋。
“骗你的。”
我怎么舍得。
第33章 深意 不要你的钱,要你。
这么多食材工作量简直巨大, 等众人全部弄好,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来。
刑泽从楼上搬了烤炉下来,再加上从街上买回来的小型烧烤架, 这么多人倒也勉强够用。
章新把墙脚的一箱子木炭搬了出来, 然后站在烧烤架旁边开始打开手机浏览器, 现查怎么烧炭。看了一会儿有些懵逼地把手机放下了。
为什么攻略上面都说要什么固体酒精块、引火蜡木丝,要么就直接用速燃炭, 或者上喷火枪怎么连个亲民一点的方法都没有?
他手里拿着小小的打火机, 和一箱孤零零的木炭干瞪眼。
韶月把手中的食材放到帐篷下面的桌子上,见他愣着,凑过来问:“怎么啦?”
“没”章新挠了挠头,“可能得去那边小路上捡一点干树枝干树叶什么的,这样应该好燃一点。”
“行啊, ”韶月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多捡一点。”
章新刚点了点头, 一道声音就传来:“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韶月回头见是刑恩, 连忙摆手:“姐姐你别忙活,我们去就好了。”
“没事, 我顺便转转。”
三人沿着小路往外走,道路两旁杂草较多,树木零零散散地穿插在其中,要捡树叶和树枝得扒开杂草走进去。
章新说:“你们在这等我吧, 我去捡。”
韶月也有点怕草丛里会有小虫子什么的,欣然答应了:“那我等会儿搬的时候多拿点。”
两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韶月突然开口:“姐姐,你真厉害。”
刑恩冲她一笑:“怎么了?”
“你穿这么高的高跟鞋,站了这么久, 竟然不觉得累。”
尖头的高跟鞋在石子路上并不好走,但刑恩跟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是如履平地、脚步平稳,包括现在的站姿都很是闲散,看不出一点异样。
“哪有不累的。”刑恩撩了一下头发,红唇弯起,“我第一天穿高跟鞋,腿疼了一晚上。”
“啊,”韶月有些吃惊,“那现在是习惯了吗?”
“不,也是会痛的。”她抱着双臂,口吻稀松平常,“刚开始穿的那几年,忙起来的时候一站就是一整天,可没有时间喊痛,只是能做到面上不显而已。后面穿惯了,就一直穿着了,偶尔换回平底鞋还会不习惯。”
“姐姐一看就是职场女强人,是不是经常要去见客户呀?”
刑恩笑了起来:“以前是的,现在都是他们来见我。”
这句话说得霸气无比,韶月的眼里一下子就冒出了小星星。
“姐姐你太帅了!不过这一路走来一定不容易吧?”
“再不容易现在也容易了,以前吃过的苦都忘得差不多了。”刑恩潇洒道,“现在有闲工夫来操心自家弟弟的人生大事了。”
韶月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知道啦?”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刑恩嘲笑了一声,“就算刑泽不说,按他那副眼珠子都要掉人家身上的样子,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吧?”
韶月咬着嘴唇,有些替牧听语紧张:“那,您觉得”
“停停,”刑恩一摆手,“怎么又您起来了,把我都喊老了。我又没说不同意,你担心什么?”
韶月想起牧听语的家庭情况,内心纠结无比。
“刑泽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我只是好奇来看一眼而已。更何况小语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
不,可能没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谈恋爱的话,那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两个人要是开始谈婚论嫁,那姐姐还会接受听宝吗,听宝那个家庭情况,属实有点复杂
她想起之前自己还嫌弃刑泽是农村无业游民无收入人群,现在看来,人家是公子哥啊!!!
韶月在内心无声呐喊,憋了一肚子的话无从开口。
章新很快回来了,只捡了一点树叶和几根树枝,他朝韶月嘀咕道:“地上没掉多少叶子,我就在树上摘了一点,天,太有罪恶感了,我一边摘一边在道歉”
韶月没忍住笑了起来。
刑恩突然问:“你们是学生?”
章新一愣:“啊,是的,研究生。”
“怪不得。”刑恩了然笑起来。
章新的脸腾一下红了:“怎、怎么了吗”
“没什么,”她的目光上下扫了扫章新白净的脸,摆摆手,从他身边路过,轻飘飘传来一句。
“真是可爱。”
三人回到门口,帐篷下面的矮桌上几乎已经摆满了东西。
章新见刑泽似乎已经开始烧炭,连忙向他捧上手上零星几点的树枝树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刑哥,我忘记买那些酒精块什么的了,就想着捡一些树叶好烧一些,但也没找到多少。”
谁知刑泽瞥了一眼就说:“这些用不了。”
“啊?为啥?”
“湿度大,而且燃烧值低,没办法烧木炭。”
“那,”章新蚊香圈圈眼,“那我现在开车去买?”
“不用。”
刑泽从矮桌上拽了一包餐巾纸,又从袋子里翻了翻,翻出来一瓶植物油。
他找了一些砖块,在地上搭成一个简易的燃烧区域,然后抽了几张纸巾,轻轻揉成松软的一团,放在中间。接着在纸巾上倒上植物油,让油充分浸湿纸团,再在上面盖上几张干的纸巾。最后把木炭以搭房子的形式搭起来,再塞了一些碎炭在周围,点燃一张纸巾丢了进去。
火舌立刻从中间冒了出来,刚好舔上盖在最上层的炭块,火势很猛,感觉能烧个十几分钟。
几个女孩站在一旁看着刑泽生火,黄静啧啧称赞:“会干活的男人真帅啊。啊当然新哥,没有说你不帅的意思。”
章新正经地摇头:“没事,我也觉得很帅。”
黄静吭哧吭哧笑了起来,眼睛一转,凑过去问牧听语:“听宝,是不是很帅?”
牧听语肯定地一点头,大声回答:“帅的!”
刑泽眼睛都没抬一下,似乎是没听到。
他蹲在砖堆前观察着火势,宽阔的背脊挺得笔直,双臂自然地搭在膝上,小臂上结实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火苗冒出的光印在他的脸上,衬得五官深邃无比。
牧听语仔仔细细用目光欣赏了一遍他堪称标准的形体,咽了一下口水。
好久没画画了,想画画
什么时候让他来当模特好了,裸着的那种
她在心里桀桀笑了两声,尽情yy了几下。
然后又像想起来什么,扯了扯黄静的衣袖。
“嗯?怎么啦听宝?”
她一本正经地轻声说:“小静姐,之前你不是让我帮你问刑泽有没有女朋友吗?我问啦,他没有。”
黄静与她对视了两秒,突然笑倒在她的颈窝里。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太可爱了”
“唔?”牧听语有些茫然地被搂住,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曹雅曦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忍俊不禁道:“没关系听宝,他很快就会有了。”
“是、是吗?”牧听语干巴巴地回道。
为什么总觉得,她们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有些慈爱?
“是的,”黄静终于笑完抬起头,“听宝,你就放心好啦,照我看来,他很快就会有女朋友了。”-
牧听语没想到,刑泽连烧烤的本事也这么强。
她站在烤炉旁边,泪流满面地啃着一串金黄脆亮的鸡翅,上面刷的甜咸口酱料形成一层晶莹剔透的焦壳,外皮紧实,划上了花刀,内里的肉汁水四溢,软嫩可口。
她飞速解决掉手上这一串,然后眼巴巴地蹲在刑泽的旁边等待投喂,语气十分坚定:“刑泽,以后我有出息了,一定会聘你为厨师的。”
刑泽往她手里塞了一串碳烤对虾:“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牧听语一见是自己最喜欢的虾,瞬间没空回答,低头啃去了。
“慢点,刚烤出来很烫。”刑泽无奈地说。
他抽空看了一眼,伸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沾在她脸上的褐色酱汁。
她的脸被烘得有一些红,他提醒道:“别站这么近,炭火很烫。”
牧听语点了点头,脚步却不动。
过了一会儿,刑泽状似无意地说:“不用等你出息。”
牧听语一脸惊喜:“你要免费给我做饭吗?”
“”刑泽眯起眼睛,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嗤地笑了一声,“当然不。我不做赔钱买卖。”
“那你说什么不用等我出息?我现在可是分文不剩,你不许趁机敲诈勒索。”
“谁说要你钱了?”他弯着嘴角,意味深长地说,“要一些别的东西。”-
因为刑泽的厨艺受到了所有人的盖章认证,所以大家强烈要求他单独使用一整个烤炉,他们则凑在烧烤架旁边自力更生。
不过他们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时不时能传来拌嘴的声音。
“王佳乐你会不会烤!反面都焦掉了也不看着点!”
“你还说我,是谁连油都没刷就要上酱料?”
“哎呀我天,火怎么冒上来了,救命!”
“别急别急,滴一点料酒就行!哎你跑什么!”
几人都是头一回自己烧烤,控制不好火候,手底下的食材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不能吃的样子,为了不浪费食物,最后还是把烧烤架全权交给了厨艺稍微靠谱一点的章新。
刑恩翘着腿倚在露营椅上,手上晃着一杯牧听语倾情推荐的桂花酒。
想起当时刑泽一脸不爽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仰头喝了一口。
“那、那个,姐姐。”一道声音响起。
她放下酒杯,看见来人,一挑眉。
章新神色有些紧张,一手端着瓷盘,上面是琳琅满目荤素都有的烧烤串:“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拿了一点。”
刑恩慵懒地支起脑袋,红唇一弯:“谢谢你。”
章新俯身把瓷盘放在桌上,要起身时T恤的领口却突然被勾住。
刑恩倾身靠近他,眼尾勾人地扬着,语气轻佻:“弟弟,谈过恋爱没有?”
章新僵硬地保持俯身的姿势,脸又红了起来,磕巴了一下:“没、没谈过。”
“这样啊。”刑恩伸手一勾他的下巴,“怎么一和我说话就脸红?”
“没、没有。”
刑恩见状,有些无趣地放开他。
可爱是可爱,也挺对胃口,可惜太腼腆了,没什么意思。
她重新靠回椅背上,语气随意:“我看你忙半天了还没吃,别在我跟前杵着了,去吃吧。”
说完章新还是站在原地,她一挑眉:“怎么?”
他的另一只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双一次性拖鞋。
“腿痛的话,要、要不要换一下拖鞋?我看你刚刚在揉腿。”
刑恩意外地扬起眉。
半晌,她红唇一勾,用高跟鞋尖蹭了蹭他的运动裤腿。
“好呀,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表白倒计时~
第34章 装醉 “有没有可能,他也在等你呢?”……
众人吃饱喝足, 一起帮忙收拾了残局,食材还剩了快三分之一,通通整理进冰箱成了储备粮。
牧听语站在他们的帐篷外面, 好奇地探头看了一下。
她指了指睡袋问韶月:“还有没有多的睡袋呀?”
“你怎么啦?”韶月问, “有床不睡要睡帐篷?”
“呃”牧听语的脸有些发热, “我的姨妈不小心弄到被子上啦然后被刑泽洗了今晚应该是干不了了。”
“洗等等,刑泽给你洗的床单吗?”韶月瞪大了眼睛。
“嗯。”牧听语一点头, “他说洗衣机洗不干净。”
“”韶月瞅她半晌, “听宝。”
“哎。”牧听语答应一声,“怎么啦,怎么突然这个表情?”
“我现在重新问你一遍那个问题,”韶月幽幽开口,“你们在谈恋爱吗?”
“”牧听语耳朵发烫, “没有。”
她想了想, 又补了一句:“暂时没有。”
韶月又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在一起?”
“?”
牧听语哭笑不得:“等等, 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 ”韶月瞥她一眼,“主动权不是在你吗?”
“哪有, ”牧听语一脸认真,“我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呢。”
“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都不回答。”
韶月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既有“我家白菜竟然真的就这样被拱了”的复杂感慨,又有“白菜好像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的茫然无措。
牧听语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认真, 以至于她对自己的判断也产生了怀疑。
“他难道不喜欢你吗?”
牧听语语气轻快:“我不知道呀,他又没亲口说。”
“哦, ”韶月表情一片空白,“反正我不觉得刑泽会给不喜欢的人洗床单。”
“不一样嘛。”牧听语眼睛弯弯地冲她撒娇,“万一他只是人好呢?”
韶月跟她认识这么多年, 很快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你想等他先开口?”
她狡黠一笑:“嘿嘿。”
韶月看着她的笑颜,一时无言,好半晌才问道:“听宝,你喜欢他什么?”
牧听语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呀。”
“我问你哦,”韶月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因为他对你好,所以才喜欢他?”
“”
“不只是吧。”牧听语视线平直地望着不远处,轻声回答,“对我好的人可以有很多,但他应该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
牧听语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他能‘看见’我。”
“无关外貌,而是看见我的内心。他愿意去了解我,愿意仔细地看我,即使我有一段并不愉快的过往,但那是真正的我。”
韶月反应了两秒,然后惊讶道:“你把你家的事情告诉他了?”
“嗯,前两天林雨兰问我要了二十万。我的状态有些不对,就没瞒过他。”
韶月倒吸一口凉气:“二十万,她疯了吧?!你给了?”
“给了,”牧听语平静地回答,“阿月你知道的,与她们家划清界限,二十万是值得的。”
韶月是知道牧听语那个贪财舅妈的嘴脸的,不禁担忧道:“听宝,她以后再来骚扰你怎么办?”
“来就来吧,大不了告她个勒索罪。”牧听语弯起嘴角,“反正我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啦。”
“听宝”
她慢慢说:“可你知道吗?刑泽听说这件事,第一反应是问我钱还够不够用。”
“今天早上我把姨妈弄到被子上,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问我裤子换了没有。”
“你别看他凶巴巴的,其实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无声无息地对别人好。”
“其实这些也并不是多难得的特质,只是他给我一种——他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只关心我这个人的感觉。”
“我不开心不说话,他就想尽办法撬开我的嘴,愿意花时间陪我看无聊的电影。”
“我肚子疼睡不着,折腾一整夜,他就真的照顾了我一整夜。”
“他还说,不管是爱哭的我还是爱笑的我,不管什么样的我,他都可以接受。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能有效多久,但我姑且认为是永远——”
她轻轻吸了口气:“阿月,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
“但我真的很开心。”
“听宝,会不会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你,所以你觉得他不一样呢?”
韶月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泼你冷水嗷,就是你没谈过恋爱,可能很容易就被感动到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以后不愿意再‘看见’你了呢?”
“听宝,我就是怕你受伤。”
牧听语闻言一挑眉:“那就把他踹了啊。”
韶月“啊”了一声:“这、这么爽快吗?”
她看见韶月脸上无比惊讶的表情,笑了起来:“我只是喜欢他,又不是非他不可。我是为了我自己而活的,不开心的话,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呢?”
韶月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但我觉得吧,”她弯着眼睛,“不能因为未来的变数就违背自己当下的内心,不然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放心啦阿月,我自己心里知道的。”牧听语搂住了她,“谢谢你关心我。”
韶月慢慢眨了眨眼睛:“你能这么想,那我确实放心一些。”
露营帐篷里挂着两盏小灯,不亮但柔和,几人结伴从屋内出来,黄静抬手招呼她们:“你们站那说什么小话呢!到点了来喝酒啦!”
牧听语扬声答应完,有些惊讶地问:“你们还买了酒啊。”
“是啊,”韶月笑了起来,“他们几个都是爱玩的嘛,好不容易休息,放松放松。”
她们往矮桌走去,刚好看见刑泽也从屋内出来。
刑泽手里端着一杯水,还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
他站在门口,目光静静地看过来。
牧听语刚扬起笑容,想迎上去,就听韶月轻声在她身旁开口。
“听宝,刑泽有没有可能,也在等你呢?”-
年轻人饭后闲不住,很快就在矮桌边聚了起来,组起了局,还拉上了刑恩和刑泽。
他们下午去采购的时候特地买了几提听装的啤酒,准备喝个意思。
刑泽不爱喝这种啤酒,就在某人的死亡注视下把桂花酒拿了出来。
他一挑眉:“看什么,这酒不是本来就是我的么。”
牧听语虚张声势道:“这是我要来的,也有我的一份,我还没同意你喝呢!”
“你给刑恩喝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了?”
“”
“你就趁我现在不能喝吧!”她装作愤愤不平,“昨晚你就偷喝,现在已经只剩个底了,再喝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酒坛里明明晃晃还剩着三分之一的量,刑泽眼见着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伸手把张牙舞爪的她摁住,“你一喝多就捣乱,以后也不许喝了。”
“?”
“谁捣乱了!我酒品好得不得了!”她嚷嚷着把手中的热水一把塞进他手里,怒道,“我不喝了!”
生理期果然容易暴躁。
刑泽没办法,只好俯下身,好声好气地说:“热水要喝,等下晚上又肚子疼怎么办?”
“不可能,我现在健康得可以立刻跑一个三千米。”
她这一整天,不知道被喂了多少杯水。好不容易喝完了红糖姜茶,现在又要受热水的迫害。
她又问:“小苹姐之前不是给你送酒了吗?酒呢?”
刑泽默了一下:“早喝完了。”
牧听语怒而拍桌:“什么时候的事!你到底背着我偷偷喝了多少酒?”
那时候两人还不熟,她这番话多少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但刑泽还是没脾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无奈:“下次上街,再问老板要一坛,好不好?先把热水喝了。”
“过来玩游戏啦!”黄静坐在矮桌边冲他们喊道,“快来,就等你们了!”
牧听语“哼”了一声,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把水杯接了过去。
“那我不管,你去要。”-
他们学校周边有酒吧一条街,夜夜都灯红酒绿的,学生们基本都去玩过一两回,要么是哪个社团聚餐,要么是参加谁的生日party,对酒桌游戏也比较熟悉。
刑恩之前也是酒吧常客,都不需要解释,一看到他们拿出了两副扑克牌就知道要玩什么:“小姐牌?”
“对!”
在座的只有刑泽对游戏规则不了解,牧听语被明令禁止不许碰酒,只好坐在他旁边,一边玩一边给他科普。
不知道是不是新手的原因,刑泽老是抽到要喝酒的牌,念他的酒度数高,大家同意他每次只喝一口,可很快杯中的酒就见了底,他伸手再舀了一杯。
牧听语伸手掐他的腰,低声道:“少喝点,给我留点。”
她就坐在刑泽身边,做这个动作极为顺手。
刑泽咽下一口酒,好半天才出声:“不许动手动脚。”
她有恃无恐,伸手又掐了一下。
刑泽一把抓住她要缩回去的手,屈指弹了好几下。
“嗷!”
牧听语被暴力强行压制,终于稍微消停了一会儿。
很快又轮到刑泽抽牌,翻开是一张“2”。
桌上瞬间爆发一阵欢呼:“第一张小姐牌出现咯!”
牧听语眼见着是保不住她的酒了,加入了幸灾乐祸的行列,起哄让他陪酒。
刑泽酒量再好,这样的喝法也有些太快,本来还剩三分之一的酒坛很快真的见了底。
又轮了好几圈,他翻出了一张“8”。
他示意了一下,牌往牌堆里一扔,站起了身进屋。
看着他的背影,曹雅曦感叹道:“刑哥酒量真的不错哎,一点都没醉的样子。”
“不能吧,感觉他喝了好多啊,酒坛里面都快没了。”
“你看他走路一点都不晃啊。”
黄静好奇地问:“哎恩姐,按刑哥的酒量,这种酒能喝多少啊?”
刑恩一挑眉:“嗯就这么多吧。”
“真的吗,完全看不出来!”
牧听语一言不发地盯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谁有‘8’给我用一下呀,我水喝多啦,也想上厕所!”
韶月从对面递过来一张“8”:“去吧!”
“谢谢阿月!大恩大德难以回报,等我回来亲你一口!”
“快得了吧你!”
刑恩等牧听语进了屋,才悠悠开口:“刑泽那个酒量,就这么多”
“应该刚刚够他,起个兴致。”——
作者有话说:刑恩:^^
第35章 接吻 “因为我喜欢你。”
牧听语一路进屋, 跨步上了几阶楼梯,然后抓着扶手,停顿了一下。
她伸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有点快。
她仰头, 通过楼梯之间的缝隙往上看去。
往上是一片黑暗, 然后就是亮着灯的三楼。
灯光柔和, 连光晕都在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仿佛在吸引她往上走。
她深吸一口气, 终于抬起脚步, 快速走上二楼。
刚想转身往上,就与正要下楼的刑泽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倏地停在了楼梯上,一上一下,互相对视。
刑泽似是有些意外,轻轻一挑眉:“怎么了?”
牧听语站在那阶楼梯上, 仰起脑袋观察他。
他的神情与寻常无异, 可仔细观察能发现, 那双总是神色淡淡的黑眸里浮着一层雾。
雾气很薄, 但却很浓郁,再冷静自持的眼睛在此刻仿佛也弥漫起了一丝不清明。
她一歪脑袋, 声音清脆:“你喝醉了吗?”
刑泽居高临下,背对着光,脸庞一片昏暗,没什么表情。
“没有。”
没喝醉的人会说自己没喝醉, 喝醉了的人也会说自己没喝醉。
牧听语抓着扶手:“恩姐说你喝得差不多了。”
“她骗你的。”
刑泽回答得很快,她心里本就想着事情, 一时忘记了怎么接话。
楼梯上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停在原地,没有动作。
刑泽看她的眼神与寻常时候不太一样, 深深沉沉的,如有实质般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心脏“咚”地响了一下,慢慢开口:“我的被单呢?”
刑泽说:“晒在后院里。”
三楼只开了一盏小灯,远远地分了一些光过来,可还是打不散楼梯上的昏暗。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刑泽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停在了她的脸上。
渐渐的,被它扫过的地方通通都发起了热,空气也变得有些粘稠。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昏暗的楼梯口发酵弥漫,从四肢百骸渗透进去,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她问:“那我晚上睡哪?”
刑泽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让刑恩带你去镇上住旅馆。”
牧听语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可是我明天要早起上课,跑来跑去太麻烦了。”
“”
他问:“那你想在哪里睡?”
听到这句话,牧听语下意识轻舔了一下嘴唇。
下一瞬,刑泽的视线准确落了过来。
停了几秒,又克制地移开,跟那天看电影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假装没注意到,轻声开口:“你想让我在哪里睡?”
“”
“我问了阿月,楼下没有多的睡袋了。”
刑泽“嗯”了一声。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声音很淡,带着一些哑。
牧听语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眼睛,想要拨开那层黑雾,看到更加内里的东西。
可他总是掩藏得很好,一句话也不泄露给她,每次都只肯留下一个不清不楚的眼神。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为什么帮我洗床单?”
“什么?”刑泽怔了一下。“没有为什么。”
牧听语无所谓他的回答,自顾自掰着手指一一列举:“我喝多庄任送我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你会不高兴?我有心事不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你愿意陪我看无聊电影?明明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为什么你还愿意接纳我的朋友?我肚子疼睡不安稳,为什么照顾我一整夜?”
牧听语往上迈了一步,更靠近他,凝视着他:“‘做饭洗碗是我不想让你做,我为你操心是我乐意’——这是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我记着。我当时还说觉得欠你很多,你说让我想都不许想这回事。”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刑泽定定地看着她。
她语速不快,字字清晰:“之前你对我好,可能是因为我给村里的孩子们上课。”
“那现在呢?”
“是因为听完我的故事,你心疼我的遭遇,所以才对我好吗?”
“”
她的眼神执拗无比,像是一定要从他口中讨个说法才罢休。
“不是。”
他声音很哑,重复了一遍:“都不是。”
“对你好,不是因为你给村里孩子上课,也不是心疼。”
她步步紧逼:“那是什么?”
刑泽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看着他沉默的模样,她心里突然蹿起一股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相信刑泽不明白她的意思。
刑泽看着她,轻声说:“别皱眉。”
“——你凭什么管我?”
她紧盯着他,语气不复平和:“你以什么立场管我?房东吗?”
刑泽的眸光闪了一下,像是被她的话刺到。
他低低开口,语气近似柔和:“不要生气。”
“你总是这么说,不许我干这个不许我干那个,让我别着急,让我遵循你的想法——”
“然后呢?继续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我在想什么,你难道看不明白吗?”
“还是你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耍,觉得自己不表态、不说话,就是对我好?”
她知道自己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现在想停,已经来不及了。
可她从来不为冲动后悔,也不惧怕踏出那一步,她从起身上楼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你刚刚看着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敢说出口吗?”
她没控制音量,声音在楼梯上荡了一下。
“我只是怕。”他终于开口,声音很沉。
“我怕你没想好。我怕你彻底了解我之后,会觉得后悔。”
他的语气很重,像是把骨子里最峥嵘嶙峋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可牧听语不觉得这是什么很难解的问题。
“难道彻底了解你之后,你就不对我好了吗?”
“你之前说,你能接受全部的我,难道我不可以吗?”
她一寸不让,视线直白又热烈,反问他。
“——谁允许你小看我?”
话音消失,刑泽的神色渐渐变了。
他微抬着下巴,漆黑的双眸中逐渐显露出了一些陌生的光芒,像是把蛰伏在心底许久的、如同火山一般沉闷的情感,慢慢剥露出来,完完全全地展现给她看,亮得几乎让人心惊肉跳。
他慢慢开口:“你确定,你想好了?”
这句话就像在对她下最后通牒一般,告诉她,现在是唯一后退的机会。
可她一点也不想后退,肯定开口:“我确定。”
“好。”刑泽缓缓点了头。
下一瞬,他周身的气势变得无比强势,不容置疑地开了口:“——过来。”
牧听语的心跳错了一拍,然后如擂鼓一般跳了起来。
她不受控地注视着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站在了他面前。
刑泽抬手抚上她的脸。
不像以往那些轻柔的力道,他重重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浓重情绪。
这是他头一次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展露出眼中的所有阴暗与卑劣,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
他用大拇指重重碾上她的唇,语气平静。
“我时常想,你这么毫无防备,是不是因为我太惯着你了?”
“把你惯得这么大胆——大胆到一个人来三楼,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
女孩脸颊白皙,眼神纯净,柔弱的嘴唇却在他的不带任何怜惜的蹂躏下变得嫣红无比,变得极富视觉冲击力。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不许乱想,为什么不听?”
牧听语被那炙热的眼神一烫,心都有些抖。
“我对你好,跟你说的那些,没有任何关系。”
她眨了眨眼,慢慢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语气有恃无恐。
“那是因为什么?”
他终于不再沉默,一字一句地回答。
“因为我喜欢你。”
他头一偏,吻住了她-
小灯孜孜不倦地亮着,楼梯口光暗分明。
再往下一些的暗处,身形高大的男人抵着面前的姑娘,重重地亲吻着。
光线落在地上,化出渐变的昏黄,倒映在两人的侧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牧听语实在有些受不了,伸手轻推刑泽的肩膀。
过了几秒,他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脸也退开些许。
她急促地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重新吻住。
“唔”
她背后抵着墙,腰被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圈着,身前的高大身躯完完全全笼罩着她。
宽厚温暖的手掌极富掌控意味地落在她的脖颈处,慢慢摩挲着,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快就被轻微的窒息感替代。
刑泽几乎不给她喘气的机会,重重地压在她的红唇上,不断碾磨着,交缠的唇齿之间不断泄露出令人脸红心跳的隐秘水声。
牧听语被迫仰头承受着,眼尾泛红,舌头也变得一片酸软。
太太过了
怎么回事,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疯
她微微睁开眼睛,有些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刑泽低垂着睫毛,黑眸中情绪浓重,眼神深沉而专注,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
见她睁眼,刑泽稍微退开了一些。
身前的姑娘被他欺负得有些狠,眼神几乎迷离失神,嫣红的嘴唇微张,隐隐约约能看见小巧可爱的舌尖。
他的喉结急速一滚,头一低,想要重新吻住她。
“等,等等!”牧听语反应过来,连忙喊停,“你,你怎么回事”
刑泽的动作一顿,声音很哑:“怎么?”
她的双颊泛红,眼中带着水汽,看上去可怜无比:“你、你怎么亲不够?差不多行了吧”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又压下来。
男人的力气很大,牧听语的脑袋被迫抵在墙壁上,双手紧紧揪着他胸口的衣服。
很快,握在她脖颈上的手移到了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拢着她的发丝,隔开了冷硬的墙壁。
牧听语感受着他近乎温柔的摩挲力道,微微眯起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狂风暴雨一般的亲吻终于减弱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嘴唇被有些轻柔地舔舐着,带着怜惜的味道。
她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脖颈,主动贴上他的身躯。
刑泽微微松开她,看到她紧闭的眼睛,以及控制不住颤抖的睫毛。
他将吻落在她的眼皮上,轻声开口:“怕了?”
牧听语紧紧贴着他:“没有。”
刑泽低哑着声音:“那我继续亲了?”
她眼睫一颤,搂紧他,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先、先抱抱”
刑泽唇角一弯,用双臂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嘴硬。”
“没有嘴硬。”她声音可怜兮兮的,“下、下回再亲嘛”
“下回是什么时候?”
她有些目瞪口呆:“怎么这也要确认”
“要。”
刑泽低头,把脸颊贴在她的耳边,感受着她耳垂滚烫的温度。
“你不给个准话,我就随时随地亲你了。”
牧听语完全说不出话来。
怎么感觉这个人从刚刚开始,就完全变了个性格
明明之前那么冷淡,看起来无比克制、怎么撒娇都无动于衷,亲起来怎么可以这么
其实他就是个闷骚怪吧
她怕又被封口,连忙转移话题:“等、等下,我需要先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想再问一遍”
她顿了一下,有些羞耻地抓挠了一下手底下的衣料,低声开口。
“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刑泽抬起脑袋,看着她闪着光的眼睛,轻笑出声。
“有。”
“就在我眼前。”
第36章 警告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我的嘴唇是不是肿了?!”
二楼卫生间里传来惊呼。
牧听语不可置信地站在镜子前, 左看右看,然后冲身旁的人小声嚷嚷道:“都怪你!”
刑泽抱臂靠在门框上,眉眼舒展着, 淡淡“嗯”了一声:“怪我。”
她气得一转头, 狠狠瞪了这个毫无愧疚之意的人一眼。
可惜她现在脸颊泛着红晕, 眼里的水汽也还没散尽,不像是在瞪人, 反倒像是勾人, 没有丝毫威慑力。
她咬着牙:“其实你就是喝多了吧?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刑泽一挑眉:“之前怎么样?”
“”
——之前看着明明像是冷淡禁欲系来着!
不仅对她的撒娇无动于衷,还经常不准她动手动脚,太放肆还会弹她脑门,活脱脱一个不为美色所惑的正人君子。
谁知道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后,他就像解了什么禁忌一样, 动作又重又凶, 压着她足足亲了二十几分钟才肯松手。
什么正人君子!都是装的, 装的!
但这种话她肯定说不出口, 只好愤愤地伸手一推他。
刑泽稳稳靠在门框上,动都没动一下:“不喜欢么?”
“”
“你不是说可以接受所有的我吗?”
“”
牧听语:“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
“那再亲一下。”
“”
他是怎么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种话的?!
牧听语甘拜下风,朝他抱拳:“壮士!壮士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马,小女子的嘴巴要不能见人了!”
刑泽不为所动, 伸手去勾她的腰。
她手疾眼快地往后一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哐当”一声把厕所门关上了。
“我要换姨妈巾, 你先下去!”
“”
刑泽的声音传来:“等你换完。”
“你有病啊!”牧听语压低了声音怒道,“快点下去,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他语气懒散:“看到就看到。”
“不行!”
“”
刑泽挑起眉:“我记得, 我们谈的不是地下恋?”
听到这话,牧听语的脸腾一下热了起来。
不是,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种话啊?
身份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她都还没适应呢!
“这不刚谈上,你让我习惯习惯啊。”
她声音放软,模模糊糊地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刑泽垂着眼睛沉默几秒,开口:“行,换完下来喝热水。”
牧听语在里面应了一声。
他在厕所门口站了一会儿,缓步下了楼,在一楼碰到了要去上厕所的韶月。
韶月冲他打了声招呼:“刑哥。”
刑泽淡淡一点头,转身往厨房走。
韶月抓着扶手,有些迟疑地开口:“听宝在楼上吗?”
“嗯。”
“她刚刚上去找你了吗?”
刑泽侧过头:“嗯。”
韶月一见他这冷淡的反应,大惊失色:“——你拒绝她了?”
“”
刑泽有点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皱起眉回答:“没有。”
“哦,”韶月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那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他的神色似有些不爽,“不知道。”
“不、不知道?”
“她不想说。”
韶月反应了两秒,“哦”了一声:“她不想公开?”
“”
韶月瞄着他的脸色,绞尽脑汁了一会儿,说:“呃,可能,听宝她可能是有点害羞啦,毕竟,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嘛。”
刑泽没搭话,而是开口问:“她大学的时候经常收情书吗?”
韶月:“”
坏了,怎么突然开始兴师问罪了?
他听谁说的?这个话题到底是怎么拐到这里来的?
等下,这个兴师问罪的对象也不对吧?她又做错了什么?
“呃会、会有一些人给她送”她斟酌着措辞,“没有特别经常吧”
最多的时候也就一天三封。
但这话她绝对不敢说出口。
韶月见他面色不虞,连忙补救道:“但她一封都没收过的!全部都拒绝了!”
刑泽淡淡问:“包括王佳乐的?”
韶月脑袋里“咔”一闪,瞬间明白过来。
——哦,这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了!
“包括包括!”她猛猛点头,“看都没看过一眼的!王佳乐那种只看脸的死直男是追不到我们听宝的!”
对不起了,同僚。
“而且听宝平常很忙,天天跑出去兼职,才没有空理会那些人。”
刑泽的眉头依旧没有完全松开,不知道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朝她一点头:“谢谢。”
韶月见他转身要走,鬼使神差地开口喊住他:“那个刑哥。”
刑泽停下脚步。
其实他们几个年龄差距都不大,刑泽也就比他们大几岁,可不知怎么的,韶月面对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她紧张地抓住扶手,不等他回头,一咬牙开口。
“——大学的时候,听宝确实挺受欢迎的。”
她一时冲动喊了人,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跟她是室友,所以刚进大学就认识了,跟她关系也比较好。”
“那时候她比较穷,没钱买化妆品和新衣服,所以几乎不打扮,零星几次也是晚会或者正式场合。”
“她平常来来回回就穿那些T恤和牛仔裤,后面画画赚钱了也没见她换过。即使是这样,依旧会有人在校园墙上打听她——现在都还有。”
“她受欢迎,性格也好,对每个人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完全没脾气,所以朋友也很多。”
“但其实,我刚跟她接触的时候,感觉她的人生里根本不需要别人——她不在意任何人的去留,也不会过分在意一件事,她是真的无所谓,一个人活得特别潇洒。”
韶月特意压低了声音,语速也有些快。
“但你可能不知道,她人其实特别轴,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认定自己觉得对的人。”
“可能跟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她的独立性特别强,不愿意依靠别人,也不喜欢被约束。遇到解决不了事,她会自己闷着,然后不声不响地做决定。”
“其实,我就是想说”韶月深吸一口气,“她并不像表面那样,永远开心没烦恼,她可能也会逃避、自说自话、做出一些你可能理解不了的事但这是她自己内心认为对的做法。”
刑泽静静站在那,背影在身后拉出长长一道模糊的形状。
“刑哥,我认识她这么久,没见她这么主动地对待过谁。”
“所以,你不用担心。”
韶月抓着扶手,看着他宽阔挺直的背影,低声说:“她喜欢一个人不容易,也请你,不要让她伤心。”
刑泽“嗯”了一声。
他侧过脸,郑重其事地开口:“谢谢。”
这声谢谢和之前那一句明显分量不一样,韶月知道他听明白了。
她松了一口气,笑着朝他摆摆手,抬脚上楼。
刑泽站在原地,脚步未动。
过了一会儿,楼上隐隐约约响起两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他静静听了几句,知道她们暂时不会下来,于是转了身往门外走去。
玩牌喝酒速度快,才过了半个多小时,桌上几乎只剩下空易拉罐,连他走之前酒坛里剩了一点的桂花酒也被挂拉干净,一滴不剩了。
“刑哥回来了?”黄静见他回来,笑着说,“恩姐说你去了这么久,一个‘8’不够使,你得罚酒才行。”
“他可会躲,”刑恩头也不回地应道,“等酒喝完了他知道回来了。”
刑泽看着蹲在地上的刑恩:“你在干什么?”
刑恩用手中的狗尾巴草一指:“喏,没看到吗,我在逗人啊。”
她身旁的椅子上,章新微微垂着脑袋,双颊泛着红,有些呆滞地跟刑泽打了个招呼:“刑哥。”
曹雅曦笑着说:“新哥的酒量实在不行,轮了一轮小姐牌就成这样了。”
“何止啊,”黄静有些无语地瞥了旁边一眼,“这也有个快倒下的。”
“佳乐今晚喝了不少,来之前不是说随便喝喝么。”
“谁知道呢。”黄静一耸肩,“可能是情场失意了吧。”
王佳乐都没意识到有人在说他,低低地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刑泽垂着眼对刑恩说:“你晚上住旅馆,把牧听语带上。”
刑恩诧异扭过头,上下扫视他:“你房间不能睡?”
刑泽淡淡睨着她。
刑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古板。”
突然,她像注意到了什么,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他胸前的衣服。
刑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他胸口的衣料上有两个不太明显的堆叠褶皱——似乎是被人抓出来的。
“”
刑恩笑了起来,挑眉对他说:“不如,我们问问小听语的意见?”
“”
他还没开口,牧听语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们喝这么快?”她惊讶道,“哎,怎么还倒了两个。”
黄静摆摆手:“他们太菜了,酒量是一点也没长进。”
刑恩勾起唇,伸手拍了拍刑泽的肩膀。
刑泽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她朝牧听语走去。
刑恩勾住牧听语的肩往这边带,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宝贝,刑泽不好意思问你,就让我来问——你晚上要不要跟我去旅馆睡?”
牧听语正纳闷,听到这话,扭头朝他看来。
刑泽看上去没有一点“不好意思”,面色平静地与她对视。
下一秒,牧听语压低音量,有些诧异地对刑恩说:“啊?可我枕头都放他房间里了。”
“”他眉心一跳。
刑恩哈哈大笑起来,递给他一个无比揶揄的眼神。
“”
他皱着眉开口:“不行”
话音还没落下,一直垂着头不吭声的王佳乐突然闹腾起来:“——听语,听语回来了吗?”
众人皆是一愣。
他看上去醉得差不多了,脸上通红一片,嚷嚷着左看右看:“听语呢?我、我有话和她说!”
黄静哭笑不得地把他摁在椅子上:“突然发什么疯,睡你的觉!”
“谁发疯了,她怎么进屋这么久?她”他的眼神扫到一处,突然一顿,脸上浮出笑容,“啊,听语,你在这,我等你好久”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可能是因为喝大了,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听语,我、我想和你说话,可你进屋这么久,都没回来”
一时间帐篷下鸦雀无声。
王佳乐心情压抑了两天,一心把自己灌醉,根本关注不到神色各异的众人,不管不顾地接着说:“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见到你那一刻开始,我就、就喜欢你我给你送了那么多情书,你都拒绝,但我还是喜欢你”
他用力睁着酒意弥漫的双眼,想把不远处女孩的神情看清楚,恳求道。
“我、我可不可以”
突然,他的神情猛地一滞。
——刑泽伸出手,把牧听语搂进了怀里。
他结实有力的小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几乎将她彻底笼罩在了自己的气场范围内。
然后侧过脸,占有意味极强地亲上她的耳朵。
牧听语被灼热的气息一烫,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刑泽抓着她,面无表情地朝王佳乐看去,眼神黑沉得吓人。
“我替她回答。”
声音低沉响起,像是警告。
“不可以。”
第37章 主动 “那补偿你,亲一下。”……
夜晚, 万籁俱静。
月亮悬挂在空中,悄然移动位置,清冽如水的光线渐渐落进昏暗的房间内。
房间内的主机箱的散热风扇发出低沉的、如同呼吸般的嗡鸣。
窗边是一个小型工作台, 上面摆放着几台仪器, 卷曲的数据线缠绕着堆在一块, 桌上的并排显示器屏幕亮着微弱的光。
刑泽坐在桌前,手底下是杂乱的草稿纸, 他盯着屏幕良久, 抬手关掉了上面的软件。
然后随手把眼镜一摘,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桌上的手机一震,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他拿起来,垂着眼解锁,点进微信。
【S大百晓生: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的视线在那条消息上停留了半秒, 然后顺手点进头像。
突然, 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S大百晓生:hello啊, 是学弟吗?】
【S大百晓生:学弟是有学车的意向吗,暑假练车不排队, 一人一车快速拿车哟[握手][握手]报名立减,暑期优惠~详情可咨询哦。】
刑泽忽略了这两条消息,继续点进他的朋友圈。
他的头像是一只很喜庆的小绵羊,朋友圈背景是三行五颜六色的大字。
【大胆表白、海底捞人】
【闲置交易、商业互推】
【生活帮助、美食分享】
刑泽微微皱着眉, 往下翻。
朋友圈的内容内容很杂、数量很多很活跃,配图大部分都是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文字上会标注“表白”、“求助”、“找人”等等标签。
他从一众“问问送餐上楼的小程序”“问问xx届微积分上的版本”“问问校园跑的时间”的杂七杂八的询问类朋友圈内容中,看到了一条“我想捞捞今天下午在管理232上课的这个帅哥!”。
他点了进去。
配图是一张坐在后排偷拍的照片,很糊, 看不清,但还是有人在下面积极回复。
“我的妈呀妹子你手抖得可以啊,怎么能拍得这么糊!”
“即使糊,好像也能从后脑勺看出来,确实是个帅哥。”
突然奔出来一个知情人士:“这是我们管院的xxx呀!”
这条回复下面又有人回复:“这么糊你都认得出来?”
“那当然,他可是校园墙的常客好不好。”
“xxx是我们管院的香饽饽了哈哈哈哈哈,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妹子你还是捞捞别人吧。”
“这条朋友圈下面怎么炸出这么多人?上次这么多人好像还是有人表白牧听语的那条下面吧?”
刑泽一目十行地看着,看到“牧听语”三个字的时候突然顿住。
有人回复道:“啊,是环境学院的牧学姐吗,都毕业了,墙上还全是她的传说。”
有刚进校的萌新不知道这是谁,在下面求科普。
“鄙人有幸见过,真的是漂亮,可惜学弟学妹们没有眼福了。”
“牧学姐是我的白月光呜呜呜,她跟外面的小妖精一点也不一样!人超级好超级温柔![大哭]”
“虽然听语姐姐毕业了,但她依旧是我心中的唯一女神[凋谢玫瑰花]”
“谢邀,曾经和她一起做过志愿,去xx湖当人墙的时候牵过手[叼烟]”
下面顿时一阵羡慕嫉妒恨。
刑泽一直翻到底,也没有人提那条表白牧听语的朋友圈是哪一天的。
按照这个墙一天起码发十几条的架势,往下翻找估计能翻到明天晚上。
他滑动手指,重新点开对话框,直接发消息。
那边估计也是个夜猫子,很快回来。
【S大百晓生:哟,怎么听语毕业这么久了还有人在打听她?】
【S大百晓生:学弟你来晚啦!】
刑泽想了一下,回复。
【X:那条朋友圈还在吗,我想看看牧学姐的照片。】
那边发来一个[你小子]的表情包。
【S大百晓生:别看了,有啥好看的,看了你也追不上[抠鼻],听语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难追,更何况人家现在都毕业了,你看了之后要是忘不掉,那不是完蛋了?】
刑泽的视线在“追不上”三个字上面停留了一下,眼角舒展开来,打字回复。
【X:看完才能死心。】
【S大百晓生:哦哟?】
【S大百晓生: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坚持了,墙墙我这里也是有一些照片的,等我翻一下。】
刑泽把头靠在柔软的头枕上,耐心等了一会儿。
“嗡嗡嗡”好几声,那边传来了照片。
他垂下眼,慢慢点开第一张。
那是一张跟现在比起来略显青涩一些的脸,但依旧漂亮得不可方物。
可能是在志愿活动的现场,照片背景是一张红色大横幅,天空湛蓝阳光闪耀,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眼睛弯成两道甜美的小弧线,高高挥舞着手臂,碎发被汗黏在光洁的额头上,也丝毫不显狼狈,看起来青春又活力。
下一张是在图书馆,可能是放大偷拍的视角,画质有些糊。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咬着酸奶吸管在看书,阳光从窗边洒落,勾勒出她蜜糖色的头发和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影。
刑泽垂着眼睛,手指不自觉地在屏幕上动了动,像是要透过屏幕和时空,伸进去摸摸女孩的头发。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接着往下翻,是一段视频。
他把音量关掉,点开视频。
那是一段走路的背影。她仰着头,步伐轻快得像一只小鹿,帆布包在身侧随意地晃荡。突然她抓住了身边伙伴的手臂,撒娇似地晃了晃,然后歪过头,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
刑泽认出来那是韶月。
他眼底一片柔软,将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
【S大百晓生: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他把顶上跳出来的消息划掉,长按视频保存。
然后退出去,把前面的两张照片也一一保存。
【S大百晓生:哦对了,我还翻出了那条说说,幸好我当时有截图,不然真翻不到。只不过当时那人的配图我找不到了,那可是听语为数不多穿裙子的时候,唉,可惜。】
【S大百晓生:[图片]】
图片上显示的时间是两年前。
对面的人说:“墙,我要表白环境学院的牧听语,她真的完完全全是我的理想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加到联系方式吗?前两天当面要被拒绝了。”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都在嫌弃。
“都被拒绝了还要啥呢?”
“我们听语不谈恋爱的伙计,下一个。”
“好了知道了,去玩吧。”
刑泽看了一眼就退出来。
【X:谢谢。】
【S大百晓生:反应这么平淡?难道你觉得不好看吗?】
刑泽退出聊天框的手一顿,又重新打了两个字。
【X:好看。】
【S大百晓生: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觉得听语不好看。[叼玫瑰花]】
【S大百晓生:哎对了学弟,话说你要不要学车啊,真的有优惠哦,暑假练车不排队啊!】
那边没有再回复。
房间内静静的。
月光透过纱帘,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床头的边缘,像朦胧的雾气,柔和而温顺的散在床上熟睡之人身上。
刑泽起身,轻轻坐在了床边。
床垫微微下陷,他伸出手,用指背蹭了蹭那人的脸颊。
女孩的侧脸沉静温和,几缕发丝贴在额前,呼吸均匀。
他垂着眼,慢慢帮她把发丝拨开,动作比月光还轻。
她似有所感,睫毛微微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动了动脑袋,蹭上他的手。
刑泽动作一顿,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眼底一片柔和。
女孩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安心地贴着他的手,又沉沉睡去。
他想起昨晚牧听语抱着枕头一个劲往他房间里钻的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
真是爱闹腾。
不知道她在大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闹腾。
韶月说的没错,她在大学里确实是非常、非常受欢迎。
就连一个连背后运营者是谁都不知道的匿名校园墙,也能亲昵地称呼她为“听语”。
他问韶月要来校园墙的微信,本意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上面提过她的名字。
他想看看他没有参与过的、别人口中的,她耀眼夺目的大学时光。
可真到看到那些评论,看到那些透露着喜爱之情的文字时,他又觉得自己在自讨苦吃。
他几乎压抑不住地去嫉妒,嫉妒他们能见到他所见不到的牧听语。
刑泽眼底有些郁色,用手戳了戳她的脸。
牧听语完全没有感知到他的心情变化,还是贴在他手边,呼吸轻柔洒下。
那副全心依赖的模样,仿佛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没了脾气,无可奈何地弯起嘴角,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俯下身,小心地吻上她的额头-
清早,牧听语按照惯例被闹钟喊醒。
睁眼的时候还结结实实愣了一下。
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昨晚是在刑泽的房间里睡的。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非常没有形象地睡成了一个大字。
她眨了眨眼睛,条件反射地去摸裤子,然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漏。
她支起身子,然后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枕头。
——一片平整,没有睡过的迹象。
她呆了两秒,飞速下床穿拖鞋。
五分钟后,她在二楼洗手间内一边刷牙一边使劲回忆。
昨晚刑泽好像说是有个程序需要看一下,一进门就坐在了电脑前面,让她先睡。
她记得自己还顽强地支棱了一会儿,后面也是没忍住,直接睡得不省人事。
不知道是不是刑泽的床铺软和一些的缘故,反正一晚上睡眠质量好得不得了,一觉睡到了天亮,实在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
刑泽难道真的一整夜没睡吗?
她叼着牙刷,越想越不对劲,赶紧匆匆忙忙收拾完,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去。
到了一楼拐角处,她扒着扶手,探出身子瞄了一眼。
刑泽在厨房里。
她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刑泽站在灶台前,似乎在煮粥,锅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很好地掩盖了她的脚步声。
她偷偷笑了起来,跟做贼一样,慢慢挪到了他身后,正要吓他一跳,谁知他突然转过了身。
“!”
她被吓得往后一仰,然后被拉回来,牢牢搂住。
刑泽无奈的声音在脑袋上响起:“幼稚鬼。”
牧听语双手支在他的胸膛上,有些惊魂未定:“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刑泽搂着她的腰,眉眼舒展:“你去做间谍,一定是第一个被抓住的。”
“”
他嘴巴太毒,牧听语不接茬,直接问道:“你昨晚没睡吗?”
刑泽扬眉:“睡了。”
“真的假的,”牧听语有些怀疑,“你的枕头上面都没痕迹。”
“睡了,”刑泽淡淡开口,“你昨晚还一个劲往我这边钻,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扒在我身上,忘了?”
牧听语:“?”
“你等等,”她满脸猝不及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刑泽垂眼盯着她,没出声。
牧听语见他一副莫名带着点委屈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痒痒的。
她的睡相有那么差吗?
不过自己今早醒来时确实是无比豪迈的大字型睡姿,几乎要霸占一整张床。
证据确凿,抵赖不得。
牧听语与他对视,有些讨好地眯起眼睛,伸出手指挠了挠他胸口的衣服,想蒙混过关。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捉住。
两人一直维持着搂抱的姿势,彼此的脸凑得很近,呼吸轻轻交汇。
她心中悸动,慢慢眨了眨眼:“那你,昨晚是不是睡得不太好?”
刑泽视线自然地落在她娇嫩的嘴唇上,慢慢“嗯”了一声。
“好吧。”
她声音小小的,双手慢慢往上挪,勾住了他的脖颈。
“那补偿你,亲一下。”
她手上使了点劲,把人往下拉,脸凑了上去。
刑泽感受着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呼吸一顿。
第38章 发难 “他只是喜欢我,他有什么错呢?……
牧听语承认, 是她先见色起意。
说是补偿什么的,可能也是个借口。
毕竟上次偷亲未遂,她就一直惦记着这一下。虽然被他抢先了, 但也无伤大雅。
之所以这么主动, 是因为她想着这大白天的, 大门也敞着,韶月她们在外面随时可能会进来, 刑泽不可能拉着她再猛亲三十分钟。
而且她也没有多大的色心, 本来真的是想着轻轻碰一下嘴唇就好。
——她在亲上之前,是这么想的-
屋内安静,厨房内却时不时传来一些细微的暧昧声响。
“唔”
她呜咽出声,唇齿被迫张开,眼角不自觉渗出一点泪花。
男人的胸膛即使隔着衣服也依旧灼热滚烫, 她被禁锢在结实的臂弯之中, 紧紧地和他相贴。
腰间和背部同时传来力道将她往前压, 她几乎没有支撑点, 只好攀附着他的肩膀,被迫仰起头, 承受他攻城略地一般的灼热气息。
刑泽以一种包裹的姿态将她搂在怀里,手臂横在背部,轻易地抬起她细嫩的下巴,略带粗糙的指腹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不明显的红印。
“等等, 等等”
刑泽放她喘息的空当里,她好不容易得到说话的机会, 急忙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唇,气息极其不稳。
她咬着牙低声开口:“你是狗吗?咬我干什么!”
刑泽半张脸都被捂着,眼睫低低垂下, 眼神昏暗不清,却带着一股几乎滚烫的专注。
他没法开口,只好垂眸看着女孩几乎带着水光的漂亮眼睛,喉结轻轻一滚。
牧听语也没想听他回答,牢牢捂住他的脸,自顾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嘶”了一声。
靠!好像又肿了!
这不行,这种走势很不对,她要和刑泽约法三章!
第一,以后不能随时随地都这样亲,这种亲法非常容易误事,这时候她本来都应该在吃饭了,结果现在连粥都还没盛出来。
第二,亲的时候不准咬她,也不可以这么用力,她的嘴唇已经再也经受不起折磨了。
第三
——刑泽一用力,隔着手掌压下,碰上了她的嘴唇。
牧听语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的眼睛微微阖着,隔着手掌,吻轻轻落在她的手心里,几近虔诚。
阳光从窗台洒落进来,落在他的宽厚挺拔的背上。
粥已经在沸腾,隐隐约约传来了咕噜咕噜声。
他逆着光,面容模糊柔和,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手心,牵动起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牧听语忘了眨眼,心跳短暂错拍,紧接着加速跳动了起来,几乎就响在她的耳畔。
接着,他退开了一些。
牧听语怔怔地把手放下,眼神有些茫然。
然后看着他侧过身,十分熟练地伸手关掉了灶台上的火,接着转回来——继续亲了下来。
“”
玛德,这狗男人是不是有瘾啊?!
她忍不了,刚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咬回去,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
“——刑哥,你在厨房吗?”
牧听语一惊,听出那是章新的声音,下意识想回头看。
刑泽紧紧抱着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还用手指把她的脸摆正,轻拍了一下,示意她不准走神。
牧听语的脸皮还是稍微有些薄的,这种被人抱在怀里接吻的限制级画面要是被好友看见,她百分百会尴尬地无地自容。
她心里有些焦急,用力推搡刑泽的肩膀。
可这狗男人还是不为所动,甚至亲得更加放肆。
“”
她默默伸出手,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刑泽没忍住闷哼一声。
与此同时,章新的脚步声也传了过来,很快到了门口。
他探头往里一看,奇道:“小牧你醒这么早?”
牧听语转过身,不自然地抿着唇冲他一笑:“新哥早,我今天要上课。”
“哦对,我差点忘了。”章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跟另外一个人打招呼,“刑哥早啊,你在做早饭吗?”
刑泽背着身,一边把锅里的东西盛出来,一边应了一声。
章新体贴地关心道:“刑哥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吗?”
“”
“新哥,”牧听语连忙岔开话题,“大家都起了吗,早饭在家里吃吗,还是你们去镇上?”
“她们都在收拾东西了,”章新说,“我来就是想说这个的,我们准备走了,顺路去镇上吃一点就好。”
“哎?”牧听语惊讶道,“这么快就走了吗?”
“是啊,反正你接下来几天都要上课,没办法和我们一起玩,我们也就不打扰刑哥了。”
牧听语有些不舍:“这么突然啊,阿月怎么都没和我说”
“昨晚临时决定走的,本来我们就准备去周边玩一玩,就当早点启程好了。”
牧听语也知道自己工作要紧,没法再陪他们玩,只好说:“那我来帮你们收拾!”
“哎不用,都快收好”
章新话还没说完,她就没了人影。
“跑这么快”他挠了挠头,转身看向刑泽,后者正端着一碗粥,脸上神色看起来不太爽利。
“呃刑哥。”他有些怯怯地开口。
刑泽施舍过来一个眼神。
“就是,呃你知道恩姐去哪了吗?”
刑泽眼一眯,上下扫视他:“怎么?”
“没别的意思!”章新感觉自己像土耳其烤肉摊位里垂直旋转烧烤架上的羊肉,脸都火辣辣起来,“我就是想,道个别”
刑泽看着他不打自招的神色,也不揭穿他,淡淡开口:“她走了。”
“走了?”章新愕然道,“昨、昨晚吗?”
“嗯。”
他的神色落寞下来,但还是抱着一点希望问:“那刑哥,你能把恩姐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
眼前这个男生看上去纯情又腼腆,面容清秀帅气,是刑恩会喜欢的类型。
刑泽想起自家老姐玩腻了就甩的性格,难得发了善心,决定救他于水火之中:“不能。”
“啊”章新失望道,“好、好吧。”
“那刑哥,再见,有空我会来看你的。”
他耷着脑袋,蔫蔫地走出了厨房。
刑泽:“”
刑恩给他下迷魂汤了?
怎么两人见面一天都不到,他就成了这个样子,像是整个魂都被勾走了。
他垂下眼,看着手里还端着的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被亲了这么一下——甚至不算亲,就碰了一下嘴唇,结果还是没把持住。
没办法,她实在太可爱。
皱着眉瞪他的时候可爱,双颊飞红眼波如水的时候也可爱,甚至龇牙咧嘴掐他腰的时候也可爱。
他也不是什么被勾了魂。
更像是整个魂都留在了她身上-
牧听语出了门,正见韶月她们搬完东西往回走。
“哎,你们都搬完了吗,这么快?”
她刚刚下楼的时候没注意,以为她们都还没起呢。
“对啊,也没多少东西。”黄静笑着上来搂她,“听宝快来抱抱,之后就抱不到啦。”
牧听语亲热地拥住她:“你们准备去哪里玩呀?”
“听说旁边有个天然石洞,应该挺有意思的,去看看。”
“那你们记得要小心一些哦。”
“会的!”黄静在她肩窝里蹭蹭,“好舍不得你。”
曹雅曦笑着说:“你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又不是见不到了。”
“玩完这一趟回去又要泡在实验室了,听宝支教完也不一定回来。哦对了,”黄静支起脑袋,“听宝你以后准备留在杭城吗,还是回老家啊。”
“还不知道呢,”牧听语挠了挠脸颊,“可能去周游世界呀。”
“真好~”黄静羡慕地感叹道,“有空了回来看看我这个苦逼搞科研的。”
牧听语笑了起来,连声答应。
她又和女孩子们说了几句话,一抬眼,看见王佳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两人都是一愣,王佳乐的神情变得极度不自然,像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往这边走过来。
女孩们察觉到了异样,转头看去。
韶月问她:“你要和他聊聊吗?”
其实牧听语觉得没有什么好聊的,她本来就对他无感,昨晚那个表白说不定只是一时上头,她都没放在心上。倒是刑泽的反应比较让她吃惊。
但好歹同学一场,她还是点了点头。聊一下,说开也好。
女孩们见她点头,于是纷纷走得远了一些,给他们留出空间。
王佳乐走到她面前,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和刑泽在一起了吗?”
牧听语没想到他这么单刀直入,愣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王佳乐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昨晚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牧听语装作诧异一挑眉:“你没断片啊,我以为你已经喝醉了呢,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我是认真的,”王佳乐上前一步,“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发生了什么我也记得,包括刑泽亲亲你都记得。”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是因为我动作太慢了吗?明明我来的时候,你们还没在一起要是我早一点向你告白”
“你把我的喜欢想得也太廉价了吧。”牧听语打断了他,语气柔和,“其实我早就拒绝过你,不是吗?”
“”王佳乐有些受伤地看着她,“在学校的时候,你拒绝了所有人,理由是你不想谈恋爱,所以我以为你会一直选择单身。可为什么,你才来了一个月,就和刑泽在一起了?”
“没有为什么。”牧听语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我要是喜欢,第一眼就会喜欢,不喜欢再看多少眼都不会喜欢。不谈恋爱也只是没遇到喜欢的而已,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她这话说得绝情,王佳乐嘴唇都颤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机会了,是吗?”
“是的,”牧听语肯定地回答他,“一直以来都没有。”
王佳乐沉默了下来,身上的昂贵衣服因为宿醉不清醒,显得有些皱皱巴巴的,半晌还是挣扎着开了口:“那、那当朋友”
闻言,牧听语慢慢弯起眼睛。
“本来是可以。”
“不过——你对刑泽的敌意,好像有点大?”
她唇角的弧度正正好好,带着些冷意:“他只是喜欢我,他有什么错呢?”
王佳乐没想到自己心惊胆战了一天,没等到刑恩的问责,反而是牧听语发起了难。
他瞬间皱起眉:“刑泽告诉你了?”
“他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有眼睛,看得见。”
牧听语想起那天晚上刑泽想碰又不敢碰的克制动作,平静地开口:“所以,你和他说什么了?”
王佳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牧听语眯起眼睛刚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扭头看去。
刑泽倚在门边望着她,眉眼舒展,唇边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她的耳朵一下子烫了起来。
她刚刚说的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牧听语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神飘了一下,恰好看见了一旁女孩们揶揄的眼神。
“”
刑泽没分给王佳乐半个眼神,一直注视着她,见她看过来,便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碗沿。
声音柔和地响起。
“吃饭了。”
第39章 失联 电话音响了很久,自动挂断了。……
几人和刑泽道了别, 女孩子们又和牧听语贴贴抱抱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两人站在屋门口望着小路那头,房车的高大车顶缓慢移动倒车, 然后逐渐消失不见。
牧听语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前空地, 有些感慨:“突然就冷清下来了呢。”
刑泽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都说相处久了对方一个动作自己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牧听语现在就可以看着他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大差不差地分析出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歪着脑袋看他:“你很高兴?”
刑泽一挑眉。
就像这个挑眉, 她也瞬间判断出是询问的意思。
“你看着就很高兴嘛。”牧听语笑眯眯的, “是因为他们走了吗?”
刑泽不喜欢陌生人进他家里,上次石头来喊她去家里吃饭的时候,都不敢进门,还是她牵着他带进去的。
他虽然从来不说这些,但牧听语能感觉到。
这两天折折腾腾的, 又是用厨房又是用洗手间, 他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反应, 但心里肯定不舒服。
牧听语弯起眼睛, 对他说:“抱抱。”
不等刑泽反应,她先钻进了他怀里, 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结实有力的腰身。
刑泽一手还端着粥,下意识拿远了一些,一手搭住了她的腰。
“怎么了?”
牧听语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内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清爽沉稳的味道。
她满意地蹭蹭他的胸膛, 双手不老实地在他腰上摸了摸,爽爽地揩了一把油。
刑泽的手在她腰上轻拍了一下:“突然抱我干什么?女流氓?”
牧听语没想到这个词还能回来, 顿时色心大起,手撩起他的衣服就要往里钻。
刑泽“啧”了一声,揪起她颈后的软肉:“干什么?”
她耍流氓未遂, 不甘心地挠他:“之前就算了,现在怎么还不让我摸摸?”
刑泽眯起眼睛,微微俯下身,几乎与她额头相贴:“之前就想摸了?什么时候?”
“”
她其实想说,任何时候。
但这样显得她太不矜持了,所以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刚见面的时候。”
“”
“哦不对,是还没见面的时候,那会儿你在冲浪。”牧听语往下扫了一眼,撇了下嘴,“那个时候你都没穿衣服,不像现在,遮得比谁都严实。”
刑泽不理会她几乎明晃晃的骚扰,而是把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刚见面?”
牧听语刚想大言不惭地点头,就听他突然说:“——‘要是喜欢,第一眼就会喜欢’?”
“”
她有些愕然地张了张嘴。
那是她刚刚和王佳乐说的话。
虽然她的本意是为了劝退他,但这也是确确实实是她的内心想法。
只是没想到被刑泽听见了。
刑泽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轻声重复道:“——第一眼就喜欢?”
牧听语眼神飘忽了一下:“你听到了多少?”
刑泽呼吸沉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都听到了。”
“”
她有些慌地颤了一下眼睫,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滚烫了。
牧听语伸出手指挠了挠他的胸口,鬼使神差地问:“你又想亲我了吗?”
因为他现在的神情,和刚刚在厨房内的那会儿,一模一样。
刑泽喉结轻滚,毫不掩饰:“想。”
“那不行。”
她抬起脑袋,眼神无辜:“我饿了,我想吃饭。”
“”
经这么一折腾,她上课都快要迟到。
她本来想随便吃两口就走,结果被刑泽拎着领子提溜了回去,牢牢摁在桌边,盯着她喝粥。
粥是绿豆粥,绿豆熬得沙沙的,入口即化,里面应该还加了一点冰糖,味道很清甜。
要是平常,她肯定会一口不剩地全部喝完,然后申请再来一碗。
可是现在她快要迟到了。
上回睡过头迟到她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亏得是庄任脾气好,跟她说不介意。
但毕竟当老师得做好表率,要是她天天迟到,那孩子们还会准时来上课吗?
她又往嘴里塞了两口,仰起头扯了扯刑泽的衣角:“我真的吃饱啦,剩下的中午回来吃。”
“这里的先吃完。”刑泽说,“锅里还有。”
她有些不满:“我真的饱了!”
“刚刚不还说饿了吗,这才吃了几口就饱了?””刑泽皱起眉,“你要上一上午的课,多吃点。”
“上课不累的,”牧听语试图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和孩子们聊聊天玩玩游戏。”
刑泽与她对视两秒,也不说话,径直端起碗,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
她下意识伸手去拿勺子。
刑泽扬了一下手,不让她碰,然后继续递到她嘴边。
她鼓了鼓脸,凑过去吃掉。
紧接着又递过来一勺。
她有些愤愤地继续吃掉。
就这样接连吃了好几口,她终于揭竿而起:“我不吃了!”
刑泽看着碗里还剩一小半的粥,终于点头放行:“擦擦嘴。”
她飞速扯了张纸巾,然后忙不迭起身。
刑泽跟着他出门,看着她把自行车推到空地上,叮嘱她:“路上骑慢点。”
“知道啦。”
“上完课就回来。”
她拖长声音:“知道啦。”
“不许和庄任讲话。”
“”
她跨上自行车,扭头看着他,一挑眉:“为难我?”
“我从没听过如此无理的要求。”
“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
“”
刑泽也意识到这件事是不可能做到的,无奈地叹了口气,重复道:“上完课就回来。”
“不回来我能去哪,你还怕我跑了不成?”牧听语冲他挥挥手,“我走啦!”
刑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然后转身回了屋内。
他给小狗喂了粮,然后走进厨房洗了洗手,端起桌上牧听语吃剩下的一小半碗粥,走到灶台前又添了一些。
他站在窗前,慢慢往嘴里舀了一勺。
一连的大晴天,阳光依旧灿烂,后院里的被单在晾衣架上轻轻飘荡,发出轻微的呼啦声。
没了某个欢快明亮的声音,屋内突然变得一片寂静,连滴水的声音都能听见。
刑泽垂下眼,慢慢喝着粥,心想。
确实有些冷清-
中午刑泽做了红烧肉和白灼虾,还有一小盘油麦菜。
几样菜都是牧听语爱吃的,吃完饭又添了一碗。
好吧,刑泽做的饭,又有哪道是她不爱吃的呢?
她心安理得地添完饭坐下,夹了一筷子虾。
“话说,冰箱里不是还剩了很多菜吗?怎么不吃那些呀?”
牧听语叼着虾,含含糊糊道:“你上午又上街啦?”
刑泽抽了张餐巾纸,把她碗边吐的虾壳往里推了推,应道:“嗯。”
“那你有没有去酒铺啊?”
刑泽抬眸看她。
“干嘛?不是你说要问老板再要一坛酒的吗?”牧听语用脚尖碰了一下他的鞋,“不许耍赖。”
刑泽无奈开口:“明明酒量也不好,怎么这么爱喝酒?”
其实牧听语也不是爱喝酒,大学聚会的时候,那些酒吧里的酒不好喝,什么可乐雪碧红牛各种各样的饮料和劣质酒精掺在一块端上来,喝完第二天总是头疼。她一般不怎么多喝。
只是,她一看见刑泽喝,总是忍不住想尝尝。
他这么爱喝酒,总归这个酒是有什么魅力在的,而且他嘴也叼,跟着他喝总没错。
“我不管,你欠我一坛酒。”
怎么又变成欠她一坛酒了?
刑泽唇角轻弯,拿她这副样子没办法:“说是给我,其实就是给你自己买的。”
“是啊,”她扬起下巴,“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
他伸手,亲昵地在她脸颊上弹了一下。
牧听语伸出手指挠了挠:“不过冰箱里那么多菜,你不要再买新的了嘛,先把那些吃完吧?不然好浪费哦。”
“剩的都是菜了。”
“哪有,我明明看到还有一些肉的。”牧听语想了一下,“家里有没有那种锅啊?”
她伸手比了比:“就是那种,煮火锅的,有两个耳朵的。”
刑泽听到这个比喻,没忍住笑了一下:“有。”
“那今晚吃清汤火锅嘛,”她笑眯眯地说,“刚好这几天吃的有点油腻,吃点菜下下火,好不好?”
刑泽哪里说得出“不好”,只得点了点头。
吃完饭,牧听语在门口和小狗玩了一会儿,消了消食。
刑泽洗完碗出来,她仰起头问:“小雨是不是有长大啊,感觉比我来的时候大了一圈哎。”
他点头:“小狗长得快。”
“它以后能长多大啊?”
“不知道。”
“我邻居家里也有一只大黄狗,我坐在门口的时候,它总是趴在我的脚边。”
牧听语坐在小板凳上,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就像小雨这样趴在我脚边,它很大一只,比小雨大十倍,但很乖也很老实。所以我经常偷偷留骨头给它吃。”
“当时我要去上大学,坐上那个三轮车的时候,它还一直在后面追,追了好久。”
她有些怀念:“好久没见到它了,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
刑泽没说话,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雨也很快会长成那样的吧。”
“会。”
牧听语弯起眼睛,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过了一会儿,刑泽说:“再蹭蹭。”
她没忍住笑了起来,整个人在小板凳上转了半圈,像一个树袋熊一样环住了他的腿,然后把脑袋靠了上去。
刑泽发现她真的很喜欢这种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的抱法。
“准备当挂件?”
牧听语回答:“我在抱大腿啊,看不出来吗?”
她抬起脑袋,兴致盎然地对他说:“哎,你知道吗,刚开始你真的很凶,脾气看着也不好,我都怕哪一天惹到你了你不给我饭吃,为了保住我的长期饭票,我只能天天变着花样夸你。”
刑泽睨她:“所以不是真心夸?”
“干嘛曲解我的意思。”她有些不满,“只是那个时候你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嘛,我只能讨好讨好你啦。”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刑泽的眉眼,满意地点点头:“现在看着好多了。”
他抱着双臂与她对视,淡淡地说:“看着不好相处,怎么还喜欢?”
牧听语神情一顿,移开了视线:“你怎么跟这个问题过不去了?”
“是你说的,一开始。”
“”
“所以,是真的吗?”
牧听语看着远处的石子小路,眨了眨眼睛:“你问的什么?”
刑泽垂眼看着她柔软的发顶,缓缓开口:“一开始就喜欢我,是真的吗?”
牧听语没想到他会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
不过,见色起意应该也算一见钟情的一种吧?
于是她转过头回答:“是真的。”
刑泽把她耳边落下的头发挽到耳后,声音有些哑:“好。”
牧听语奇道:“你看起来好高兴。”
“嗯,”刑泽挽发的手顺势下落一些,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了一下。
“我很高兴。”-
夕阳缓缓落下,边缘即将沉入海平面。
刑泽收起了晒在后院的被子,重新给牧听语铺好,然后下到厨房开始处理今晚的食材。
他洗了锅,擦了电磁炉,把冰箱里的菜都拿出来摆在盘子里。
高压锅里煮的骨头清汤混合着胡椒和枸杞,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味。
他关了火试了一下味道,然后重新盖上锅盖。
两个煤气灶都孜孜不倦地工作着,另一个锅里煮的是红枣桂圆羹,里面还放了白木耳,已经炖的糯糯的,牧听语回来就能喝。
等做好一切坐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反应过来看向窗外,不自觉皱起眉头。
拿起手机一看,离牧听语平常回家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
他当下拨了电话过去,电话音响了很久,自动挂断了。
他无声地盯着屏幕几秒,然后拨出第二个、第三个
依旧没人接。
他紧紧皱着眉头,动作很快地往下翻,翻出了庄任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那边依旧是冗长而冰冷的响铃。
随着响铃的时间越久,他心里越是升起一股烦躁。
他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冰凉的手机,试图用那点凉意压下心头的烦躁。
好在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那边接了起来。
“喂,刑哥?有什么事吗?”
刑泽轻吸了口气:“你们下课了吗?牧听语呢,回来了吗?”
“啊?”
庄任的声音听上去很诧异。
“我、我们早就下课了啊,她那时候不就走了吗?她没回去吗?”
第40章 受伤 “找到你了。”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温被抽走, 黑暗迅速沉入墨绿色的山脊线之下。
山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腐烂树叶、厚重泥土和某种霉菌的气味,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杂草和树杈胡乱生长, 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深山里的某处, 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动静, 似乎是小孩的呜咽声。
声音在山里晃晃荡荡,久绕不散。
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盖住了哭声。
“好啦, 阿力,不要哭啦。”
余力跌坐在地上,眼眶通红,哽咽道:“牧老师,对不起”
他的前方有一个深坑, 坑壁陡峭, 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狰狞的树根。深坑的最底部, 牧听语满身泥尘的躺在那里, 身上的白色T恤变得有些脏污,腰上还破了一道口子, 隐隐约约露出了带伤的皮肤。
他伸手抹了抹眼泪,手上的泥土沾了满脸也毫不在意:“牧老师,你在这里等我,我, 我去找绳子把你拉上来”
“我没事,不要哭。”牧听语艰难挪动了一下, 斜靠着坑壁上凸出的大石块,“你力气还不够大,可能拉不动我。”
她问:“你认识路吗?回去找刑泽哥哥来, 好不好?”
余力带着哭腔点头,声音颤抖:“认识我去找他”
牧听语缓缓伸出手,擦了擦布满冷汗的额头,露出笑容,声音很柔和:“好,现在天黑了,下山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余力发着抖点了点头,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牧、牧老师,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牧听语吸了口气,本想扬声喊,但实在没什么力气,声音出口很微弱:“一定要小心,不要跑太快!”
回应她的只有余力沙沙远去的脚步声。
四周很快安静了下来,黑暗像有生命的活物,逐渐从四面八方涌进坑洞,掠走了最后一丝光线。
牧听语尝试着挪了挪脚,仅仅挪动一分,一股尖锐钻心的疼痛瞬间从脚踝传来,她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屏住呼吸,等疼痛缓过去才慢慢把气吐了出来。
她尽量保持下半身不动,艰难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裂了,可能是刚刚磕到石头了,她尝试摁了几下,没有反应。
完蛋了。
她想。
刑泽看到她没回去,电话还打不通,肯定要担心死了,说不定还会四处乱找。
但除了余力,没人知道她在这里。万一余力去家里找他,结果刚好和他错开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安分下来,静静躺了一会儿。
等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她开始尝试着用双臂撑起身体。
手臂估计也受伤了,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同时也没什么力气。
牧听语折腾了半晌,终于变成了俯趴的姿势。就这么一下,脚踝上的疼痛感都激得她冒出了不少冷汗。
坑洞里一片漆黑,她凭着感觉往刚刚落下的地方爬去。坑洞里面凹凸不平,她尽量翘起脚,不让它落地,很快力气就用尽了。
幸好之前有锻炼过,不然真的只能当一只躺平的柔弱小绵羊了。
她微微喘着气,有些苦中作乐地安慰了一下自己。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肯定非常狼狈。
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抱住了头部,所以脑袋没摔坏,但被石块树枝这些尖锐粗糙的东西刮擦了半天,身上应该都是泥土和擦伤。
她甚至都能闻到一丝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就是不知道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她趴在地上,又伸手擦了擦汗津津的脑门。
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缓缓爬行。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能牵扯到侧腹的肌肉,火辣辣地疼。手臂用力搭在地上,被不知道多少碎石硌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摸到了坑壁。
她咬着牙,双臂使劲了几次,终于支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右脚好像伤得严重一些,沾地都不行,左脚好一点,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坑里一片寂静,只时不时传来忍着疼痛的轻微吸气声,还有窸窸窣窣的挪动声。
等她真正站起来扶住坑壁,身后的衣服已经彻底被冷汗浸湿。
支在地上的左脚有些微微发抖,但她不敢泄气,一刻也不停歇地去摸坑壁的构造。
坑里漆黑一片,她只能凭着手下的感觉去判断都是什么东西。
确认了坑壁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石块和树根后,她咬着牙,用手攀住一块比较牢固的石块,然后一使劲,左脚离地想去踩低处的石头。
可手臂突然卸了力气,左脚还没踏上就又落地,瞬间稳不住晃了一下,导致翘着的右脚尖猛地碰了下地。
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下差点给她送走,又站着缓了好久。
刚刚的爬行全靠手上使劲,现在手臂已经一片酸软,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着她往上爬,更何况她的两只脚已经呈半残废状态。
“”
她五指用力抓着石块,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不行!回去一定要好好练攀岩!
都怪自己贪玩,攀岩课上到一半滚去旅游了,后面也没想起来去上,仅仅是个刚入门的半吊子。
要是她勤勤恳恳把课上完,再时不时去练练,这小土坑能难得住她?
她用手指抠了抠石头上的泥土,仰起头望天。
土坑不算小,就是高了一些,陡了一些,坑顶很宽。
但上方的天空被茂密的树冠挡了个严严实实,仅从叶片缝隙中零星透露出的细碎亮光根本照不到坑里。
不知道余力什么时候能和刑泽碰上面
她不会要在这里待一晚上吧?
左腿因为长时间的站立支撑,已经变得又酸又麻,但她还是舍不得坐下。
不对。她突然想起。
这山看上去很原生态啊,不知道会不会有蛇啊这坑里这么黑,要是突然冒出来条蛇咬她一口,那她岂不是悲催了?
况且她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连站立都费劲,更别提和蛇一对一了。
她有些无奈的靠在坑壁上,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坐下恢复体力。
正当她身残志坚地拖着一条腿,准备慢慢蹭着石头坐下,坑顶突然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不断晃动的亮光往这边靠近。
随之响起的是余力气喘吁吁的声音:“阿泽哥哥慢、慢点,在这边!”
咦,还挺快。
她仰起脑袋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临近坑边的时候倏地停了下来。
一阵轻微压抑的喘息声过后,手电筒的灯光往坑里照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亮光,牧听语下意识眯起眼睛,伸手挡了一下。
灯光一抖,在她身上停滞了几秒,然后一下子移开,落在了她身旁的空地上。
余力的声音在坑沿响起:“牧老师你还好吗,我把阿泽哥哥喊来了!”
牧听语放下手,一眼就锁定了刑泽的身影。
他站在坑沿边举着手电筒,因为逆着光,所以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她费力地睁大眼,却还是没看见他脸上的神情。
紧接着,他的声音响起:“还好吗?”
他的声线听上去比平常要沉一些,微微有点干涩,但依旧冷静平稳,让人不自觉产生一股依赖感。
“还好呀。”牧听语仰着头,语气轻松,“你来得比我想象得快,我还以为要在这里过夜了呢。”
刑泽没吭声,把手电筒交给了一旁的余力,低声吩咐了句什么。
余力一点头,把灯光打在了牧听语脚前。
接着,一段长长的粗麻绳被放了下来,上面还打着一个绳环。
“把这个环套在胸前,打结的地方正对着我。”
刑泽吩咐完,转身不见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又回来。
牧听语已经套好绳环,双手抓着绳结前面,仰着脑袋看他。
“抓紧,现在拉你上来。”
她应了一声:“好的。”
她的骨架大,体重应该也不算轻,可刑泽抱起她来总是看上去很轻松,感觉力大无穷。
她被均匀平稳地拉了上去,背部被绳子勒得有些痛。
她抿着唇一声不吭,垂着脑袋观察着右脚的位置,让它小心地垂在半空,避免碰到磕碰。
快到坑口的时候,她伸出双手扒住坑沿,刑泽一手拉住绳子,一手拽住她背后的衣服,把她拉了上来。
他伸手牢牢护住她,拥着她跌坐在地上。
余力举着手电筒想凑上来,却被刑泽一把拦下。
他的声音有些焦急地响起:“牧老师,你受了好多伤!”
牧听语有些艰难地撑着身体,弯了下唇安慰他:“没事,都是小伤,不用担心。”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刑泽的面容。
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的,面容几乎算得上憔悴。
他的眼神牢牢地锁着她,唇线紧绷成一条线,眸色黑沉无比,眼里甚至都有了一些红血丝。
牧听语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不敢与他对视,兀自眨了眨眼,开起玩笑:“怎么不说话呀?谢谢你救我上来呀,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回报,待我”
话音未落,刑泽抬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她一下子愣在原地,剩下的话也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手在轻微发抖。
那是极轻微的、安抚性的颤抖。
他的手掌紧紧贴在她的脸颊边,带着滚烫又粗粝的温度,手指上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
似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着一些,从颤抖中透露出来的、不知名却又无比浓重的情绪。
然后他长长地、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轻轻与她额头相抵。
声音沙哑无比。
“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勇敢听宝不怕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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