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等理查德说出上次见……
等理查德说出上次见到的“斯宾塞先生”的身份, 玛丽也纳罕起来。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原住民,因此没有想到理查德一开始暗自揣测的那个想法,毕竟德文郡公爵单身了一辈子是历史上公认的。
而理查德对待公爵要说没有一点奉承的想法也不可能, 不过他一开始认为公爵并未告知真实身份显然对玛丽毫无诚意, 因此只想赶紧离开。
后来发现公爵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被公开, 他心里开始存了一丝妄想,毕竟王室的婚姻需要君主的允许才合法, 但是德文郡公爵却并没有这个约束, 如果有一天他要娶玛丽, 也是完全可行的。
在玛丽看来,她只是因为对古希腊雕塑艺术的认可而吸引了这位注重艺术的公爵的注意,又算得了什么呢?和大部分英国人不一样, 她对贵族可没什么滤镜, 甚至得知这位公爵的身份后她第一时间想的是难怪他会为埃尔金勋爵说话。
玛丽的这点不满仅仅放在自己心里, 克劳福德上将的不满却直接表现出来了。几天后, 克劳福德将军突然收到德文郡公爵的邀请,要与他聊一聊印度克什米尔的消息。
当他从这位殿下府上出来后, 火冒三丈,立即邀请马克斯韦尔将军到家里谈话, 质问道:“为什么德文郡公爵会知道那个消息?是不是理查德·普莱斯那个小子搞的鬼?”
马克斯韦尔将军不提其他, 反问克劳福德上将:“尊敬的上将, 不知道那位袭击普莱斯的幕后黑手您抓住了没?如果那个人一直抓不住,要是他想通了, 对外泄露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克劳福德被问得一愣:“爱德华,这才过去几天,我怎么可能这么快抓住这个人, 不过我已经派人全力在找了,这与德文郡公爵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总不可能人还能找到公爵吧?”
“您有所不知,理查德·普莱斯不知为什么和公爵搭上了关系,被公爵当作朋友看待,那位殿下得知有歹徒袭击他后立即就派人去追查了,据我所知似乎已经查出了那个人的下落,至于这个人现在是否已经到了公爵大人的手上,我就不清楚了,现在听将军您的意思应该是公爵得手了。”
马克斯韦尔将军并没有虚言哄骗海军上将,他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事情发生的顺序,这么一来,似乎德文郡公爵是从那位幕后黑手那知道的真相。
克劳福德将军没奈何,无论他相信还是不相信,反正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他还得反过来安抚住自己的得力下属马克斯韦尔将军,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忘了他的引荐,请将军务必劝理查德与他们通力合作,作为回报,威廉·普莱斯很快就能晋升上尉。
话分两头,另一边公爵没过多久也确实从那个被抓到的幕后黑手那里知道了全部的经过。这件事完全是由一个小人物引发出来的,那就是一直与理查德交易羊毛料的那个大商人的随从之一。
当初他们一行人一起出发去了印度北方的土邦,这个人偶然看到了理查德和那个当地猎人讨价还价买下一块打火石,这幅场景让这个随从产生了怀疑。
由于那个卖出打火石的猎人拿到钱后就很快离开了原地,这个随从根本没法从一群看起来长的差不多的当地土著里找到那个猎人,加上逗留时间短暂,他不得不跟随主人一起回到加尔各答。
等这个人到了加尔各答,没有先向主人报告这件事,而是一个人花费精力从宝石匠人那里弄清楚理查德突然得到的是什么东西,得知那块石头居然是优质蓝宝石,他就更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随后,他便一直从印度追查到了英国。
他本以为理查德依然在做船员,结果却发现他已经发了财,更相理查德发财是通过卖掉蓝宝石才有资本起家的,便开始监控他到底与那些人有接触,会不会有大人物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也不知该说这个随从有毅力还是愚蠢,他对宝石的消息这样孜孜以求,却没想过先理查德一步卖出这个消息,哪怕不清楚宝石矿具体的位置,也能捞到一点儿好处,现在却只能去地狱里里继续做发财的美梦了。
既然蓝宝石矿确有其事,公爵大人和克劳福德将军打算共同派人去印度,与黑斯廷斯侯爵取得联系。只有侯爵才最清楚旁遮普王国目前和阿富汗王朝目前的战况,决定他们如何开发那座地处克什米尔的蓝宝石矿。
这些待在大不列颠的贵族就算把人派到了印度等地,要想瞒过当地的王公贵族开采矿石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英国的手在印度还没那么长,就更需要与印度总督和当地土邦王公达成合作了。
印度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传回国内,但是马克斯韦尔将军和理查德已经先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许诺。
今年年底,差不多与威廉的提拔同时,马克斯韦尔将军将有极大可能获封爵士,这是将军一直以来的追求,这次终于借着公爵的关系让他有希望如愿。
随着战争的停止,这两年马克斯韦尔将军已经逐渐意识到,上了年纪的他不可能再有机会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了,他越来越希望自己过往的功绩得到世俗的肯定。
作为一名纯粹的军人,他并不善于操弄政治,这也他明知克劳福德将军不算真诚却依然服从上将的原因。现在,除了获得爵位,马克斯韦尔将军在政界已经别无所求。
对理查德来说,德文郡公爵的加入,保证克劳福德将军必须尽快履行他提拔威廉的承诺。
理查德还得到公爵的支持,让他可以以公爵的名义行事。将来那座蓝宝石矿开采出来,他还将同样享有一点份额,这是德文郡公爵特意加上的,克劳福德将军以为理查德是公爵推出来的代理人,想要多占一点便宜,没有再对这个年轻人多加为难。
理查德的麻烦事解决了,玛丽却多了一桩麻烦。麻烦是安妮引来的,差不多就在威廉出海后不久,麦克唐纳先生依然常常到马克斯韦尔将军府上做客,在一个他觉得合适的时间他向安妮求婚了,安妮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麦克唐纳先生对外一直打造着翩翩有礼的绅士形象,即使是被马克斯韦尔小姐拒绝,他也没有气急败坏,反而安慰起那位小姐来,就连安妮事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冷酷伤了一位绅士的心。
事后,他依然经常来府上,但总是时不时露出一副忧郁的神情,让将军太太(此时将军尚未受封爵士)对他越来越同情,要不是安妮对威廉的感情确实坚定,玛丽觉得他这招还是有可能奏效的。
或许是见安妮这实在找不到缺口,这位自尊心受挫的先生,居然在背地里偷偷追求起玛丽来,玛丽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玛丽此时依然尚未进入社交界,本来不可能与麦克唐纳先生频繁来往的。但是这位先生已经被将军太太视为朋友,常常来将军府上做客,玛丽作为将军的教女总会遇到他。
玛丽连生意都参与经营,本身就不在意这些规矩,她想要晚点进入社交界并不是因为传统的约束,而是她觉得这种带有相亲性质的交往活动理应等她十八岁再说。
这段时间,麦克唐纳先生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总是照顾玛丽的一些小需求,譬如帮打算写信的她削羽毛笔、帮她拿一些小物件等等顺手而为的事,因为这时候的绅士被要求必须照顾好淑女们,玛丽最初没有察觉。
至于他有时候会给马克斯韦尔太太、安妮和她送一些小礼物,其中给她的礼物特别合心意,也被玛丽视为交际能手的天赋。
直到她一天“偶然”碰到到这位先生怀里一直夹着一本书,这本书在有一天被“不小心”遗落在玛丽每天必定要坐的那张椅子上。
这是当时一本描述恋人冲破重重误会在一起的爱情小说,玛丽刚刚拿起书,里面就掉落了一张便签,上面有麦克唐纳先生大胆的留言。
“至善至美的普莱斯小姐,您就是我的奥丽维娅(书里的女主角),我已经完全被您迷住了。我的家族、我的责任似乎都在驱使我继续追求马尔斯韦尔小姐,但是我的灵魂早已为您沉沦。当我漫不经心向那位小姐求婚时,听到那位小姐的拒绝,我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可是我该怎么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呢,希望有一天我能够像查理(书里的男主角)一样向您吐露我的心扉……”
这则留言完全让玛丽看蒙了,对习惯了后世男女正常交往的玛丽而言,麦克唐纳先生那点似有若无的暗示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自己尚未成年,麦克唐纳先生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对她有了深刻的感情呢?
这位先生之前一直在追求安妮,现在却说自己是出于“责任”,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她看不出来有什么“责任”是需要一个男人通过追求一个女人来履行的。
就在她看完那张便签不久,遇到了“慌慌张张”返回来找书的麦克唐纳先生。见多了后世套路的玛丽本能就警觉起来,别说感激这位先生的一腔深情了,她立即怀疑麦克唐纳不仅对她、包括对安妮都是在图谋不轨。
第52章 第 52 章 麦克唐纳先生……
麦克唐纳先生表情挣扎, 眼神里透露着款款深情,询问道:“普莱斯小姐,不知道刚刚这本书您看过了吗?”
“哦, 麦克唐纳先生, 这本小说我早就看过了, 我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建议您读一些更加真诚的小说, 而不是这样矫揉造作的作品。”玛丽一本正经地讨论起书的内容来。
“矫揉造作?”麦克唐纳先生惊讶地重复了一句。
玛丽嘲讽地笑了笑:“不是吗?我觉得这本书的女主角很愚蠢, 他们之间发生的隐瞒和误会毫无道理, 男主角充满了自我陶醉的虚伪,这样的爱情一点儿也不真诚,根本不能感动到我。”
麦克唐纳先生忖度着玛丽的语气, 心想莫非她没看到那张便签, 否则不应该呀, 一个淑女收到绅士这样大胆热烈的示爱怎么会毫无反应。
在麦克唐纳先生看来, 普莱斯小姐虽然长得极为美丽,却不幸没有生在名门望族, 尽管她是将军的教女和托马斯·伯特伦爵士的外甥女,还有个哥哥做生意发了财, 但是从将军太太提到去世的普莱斯中尉的语气看, 她的父亲并没有能力给普莱斯小姐太多的嫁妆。
他以己度人, 认为这样一个姑娘,长期寄居在马克斯韦尔将军府上, 见惯了上流社会的奢华生活,怎么可能不想着攀上一个有钱人好继续保持这种生活。她可不是富有的马克斯韦尔小姐,只要他向普莱斯小姐表示自己的爱意,她就大有可能上钩。
这位先生见多了女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深知小姐们的嫉妒心也不可小视,暗自揣摩普莱斯小姐不可能对朋友马克斯韦尔小姐毫无芥蒂。
他之前一直在追求马克斯韦尔小姐,这种妒忌既有可能会让普莱斯小姐同情喜欢他,也说不定会让普莱斯小姐对他敬而远之。因此他便玩了这么一手,想让这位小姐知道她才是真正赢得他爱情的人,确保自己万无一失。
等他得手,届时他可以和这位美貌的小姐享受一段甜美的爱情。至于婚姻,到时候就看普莱斯小姐的哥哥理查德愿意拿出多少钱了。怪只怪她的另一个哥哥赢走了马克斯韦尔小姐的芳心,否则他还未必会打这个一举两得的主意,既可以报复威廉,又可以享受美人。
要是一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女面对这种处心积虑的追求,说不定真会让麦克唐纳先生得手。可惜玛丽并不是,她不仅不是,还在后世的信息时代见多了各种杀猪盘的套路,对这位一开始就让她和安妮都觉得不舒服的绅士一直抱有怀疑。
如果麦克唐纳先生换一种方式,过上一段时间再明着追求玛丽,说不定还不至于这么早暴露,一位失恋的绅士追求其他淑女,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安慰是合情合理的,至少能够证明他的爱情是坦诚的。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心存不良,生怕自己公开表现出追求,会让将军和将军太太看出来,逼迫他和玛丽结婚,要是普莱斯小姐没法得到多少嫁妆,他岂不是把自己给套了进去。虽然安妮已经拒绝了他,但他还没完全放弃心里那点发财的指望。
在麦克唐纳先生制造的这次“巧合”之后,他每次单独碰到玛丽或是见到其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就对着玛丽欲言又止,仿佛有一肚子话要对小姐说。
然而,玛丽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但凡遇到这位先生语气就立刻变得冷淡起来,话语里也开始夹枪带棒。
要是她知道这位先生心里的盘算,准会把他讽刺地体无完肤,不过目前玛丽还是给麦克唐纳先生留了面子。
这位先生一次次无功而返,渐渐地发现,普莱斯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到动春心的年龄,似乎对于他精心制造的各种“偶遇”、“巧合”等等戏剧化的浪漫情节完全不感兴趣。
安妮·马克斯韦尔也就算了,玛丽·普莱斯小姐居然这样不识抬举,马修·麦克唐纳从格罗夫纳广场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心想。
与此同时,安妮也看出了自己的好友对麦克唐纳先生越来越不耐烦。
“亲爱的玛丽,刚刚你对麦克唐纳先生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我可不信你会无缘无故针对他。”送走客人后,两个人上楼时安妮问道。
“我的好安妮,你想得没错。现在我万分庆幸你拒绝了他,别怪我多疑,我觉得麦克唐纳先生有些不对劲,要不是理查德最近有事情要忙,我还真想请他帮我们查一查这位先生,他的行为举止实在太怪异了。”
“怎么了?”安妮问道,在她拒绝麦克唐纳先生后,因为这位先生不再对她一直紧追不舍,她最近还稍稍对这位先生改观了一点,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他。
玛丽将安妮拉到自己的房间,低声倾诉:“我觉得这位先生最近在刻意制造巧合,想让我认为他爱上了我,而他自己却不必为此负责任。”
说完,玛丽小心斟酌着把自己最近遇到的那次“巧合”和后来的事情告诉了安妮。
安妮并没有因为这个男人之前追求自己现在又转而追求好友生气,而是颇为不解地说:“照你这么分析,麦克唐纳先生与克劳福德先生可就没有什么不同了,之前我们可完全没看出来呀,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追求你呢?你这么可爱,我又不会介意。”
目前麦克唐纳先生对外一直是绅士做派,安妮拒绝他之后,将军太太还一直觉得继女太过冷酷呢。就算他追求玛丽,除了玛丽尚未进入社交界这点有些不合规矩,其实也不会招来什么反感。
“或许是因为他一点儿险都不敢冒,生怕教父和教母会对他有意见。”
玛丽心想,说不定他还不如克劳福德,至少那位先生只是贪慕虚荣,享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麦克唐纳先生现在这样,与他一开始打造的人设实在不甚相符,总觉得还有什么其他阴谋。
总不可能是这位先生真的爱上了她吧?自己可并没有感觉到这位先生的真诚,她又不是傻瓜,不知道什么是怦然心动,什么是情投意合,麦克唐纳先生的算计实在讨厌。
当玛丽和安妮讨论马修·麦克唐纳的时候,她自己也在被别人讨论。
“亲爱的马修,你回来了。”在麦克唐纳先生伦敦的寓所,一个漂亮的少妇正靠在沙发上等他。
“谁让你过来的,我不是说过在城里我们最好别见面吗?”麦克唐纳一进门就听仆人说有位太太一直在等他,心知不好,果然在起居室看到了他这位老朋友,他让仆人离开起居室,自己把门关上。
这位客人站了起来,她的身材没有玛丽那么高挑纤细,但是走起路来自有一种款款风情,略显丰腴的身材与她娇气的神情、优雅的举止配合在一起,别有一种韵味。
她笑着走到麦克唐纳先生面前,说道:“我是听说你出师不利没有拿下马克斯韦尔小姐,特地来安慰你的,谁知道又打听到你最近在追求马克斯韦尔将军的教女普莱斯小姐,这位小姐又是什么身份,莫非也有五万英镑的嫁妆?”
“那倒没有,她父亲死前不过是个海军中尉,仅仅有位姨父是个准男爵罢了,估计手头并没有多少嫁妆。”麦克唐纳冷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追求她呢?该不会真的爱上那位普莱斯小姐了吧?我打听过了,虽然那位小姐还没有在社交界露面,但是所有在马克斯韦尔将军府上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是一位难得的美人。”这位少妇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拉塞尔太太,我自然有我的考量,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应该赶紧离开伦敦,回德比郡去,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你别忘了,马修,要不是我帮忙,你可没法捞到那么多,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利益,你可别想得手之后就把我抛之脑后。”拉塞尔太太威胁道。
“你到底来城里想干什么?”麦克唐纳先生声音低沉。
“不干什么,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最近伦敦有个异军突起的年轻商人理查德·普莱斯,靠着缝纫机发了很大一笔财,你想财色兼收是不是?”拉塞尔太太没有答应麦克唐纳的话,反而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马修,你与其指望靠普莱斯小姐发财,还不如介绍我认识你这位新朋友,要是年轻的小普莱斯爱上了我,到时候他那些钱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就像当初拉塞尔先生一样。”
拉塞尔太太媚笑着靠到麦克唐纳先生的边上,马修·麦克唐纳依旧无动于衷,仅仅在女人提到拉塞尔先生的时候转过头,眼神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拉塞尔太太这才端坐起来:“还是说正事吧,马修,我这次来了不打算回去,你何必紧张呢?照我看,城里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事。再说了,你应该明白我的能力,女人有时候打听事情要比男人方便得多。你肯定不知道,普莱斯小姐身边只有七百英镑。”
“七百镑?怎么可能,她不是托马斯·伯特伦爵士的外甥女吗?就算再少,也不该只有这点。”麦克唐纳早就知道玛丽·普莱斯财产不多,却没想到只有这点。
“少?就这点据说还是她的大哥分给三个妹妹的,她父亲一分钱没打算留给女儿。要不是她有几个好亲戚,这位普莱斯小姐说不定也会走上我的老路。”
第53章 第 53 章 拉塞尔太太想到自己……
拉塞尔太太想到自己的往事, 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马修,我知道她那另一个哥哥就是你那位有钱的朋友理查德, 可我只打听到他答应每年补贴一笔钱给普莱斯太太, 并没有听他承诺拿钱出来给两个没出嫁的妹妹做嫁妆。”
“可是普莱斯小姐衣着一点儿都不寒酸, 总不可能全是靠将军和将军太太给的钱。你没有亲眼见过理查德对她的态度,他对普莱斯小姐简直是呵护备至, 肯定会补贴这个妹妹。”麦克唐纳回忆理查德的举止, 肯定地说道。
“每年补贴是一回事, 直接给一大笔钱又是另一回事了。你别忘了他才刚刚发财,手头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一大笔钱,你总不会愿意接受每年慢慢拿钱吧?”
拉塞尔太太说到了点子上, 麦克唐纳用理智分析, 也觉得自己应该采纳她的建议, 就此放弃普莱斯小姐。毕竟从一开始他想的就是靠结婚彻底发一笔大财, 而不是接受每年固定的补贴,自己无法完全掌握。
他之所以在背地里挑动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心灵, 不正是因为怕最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白白吃亏嘛。
可是事到临头, 想到那位小姐难得的美貌, 他又有些舍不得起来。这位先生觉得自己应该再好好打听打听, 不能全信拉塞尔太太的一面之词。
拉塞尔太太见到老朋友麦克唐纳先生犹豫也不恼怒,她早有经验, 这位先生迟早会同意她的方案。她和这位先生本是童年故交,双方还有着亲戚关系,双方又有着一些共同不可告人的经历,自然成为了利益联盟。
想当初, 他们俩偶然结识了富有的拉塞尔先生,正是在麦克唐纳先生的大力推动下,她才得以嫁给拉塞尔先生。
那时候,她的丈夫拉塞尔先生把麦克唐纳先生视为至交好友,哪怕有一个便士都要分给麦克唐纳先生一半,他们三个共同居住在拉塞尔先生位于德比郡的庄园里。
麦克唐纳先生当然不想永远倚靠自己的朋友,他一直想的是自己发一笔大财。偏偏他的父母在世时挥霍无度,没给他留下任何财产。
这位先生既吃不了白手起家的苦,也没钱去军队买个职位,只能一直靠朋友接济生活,为了自己的享受,他和拉塞尔太太极力鼓励拉塞尔先生挥霍无度。
不想吃苦的马修·麦克唐纳要想发财,除了结婚还能靠什么,很快他就盯上自己的远亲马克斯韦尔将军的独生女儿。因为打听过将军的性格,一穷二白的麦克唐纳先生知道自己的条件绝对不可能让将军同意这门婚事。
于是麦克唐纳先生又想到了自己的朋友拉塞尔先生,他早已经把朋友口袋里的钱当做了自己的钱。在妻子和朋友的共同怂恿下,拉塞尔先生本就大手大脚。
在这位朋友的介绍下,拉塞尔先生购买一些据说“非常珍贵”的艺术品。同时,麦克唐纳先生还经常编造借口称自己急需用钱,单纯的拉塞尔先生便毫不犹豫慷慨解囊。
等到拉塞尔先生内囊耗尽,想要变卖艺术品却发现那些东西一文不值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朋友上当受骗呢!直到他病重不得不向朋友讨要当初借的钱,却再也没能见到自己的好朋友,只收到麦克唐纳先生写的一封又一封措辞优美的信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认识了一条毒蛇。
即便是同样在一旁推波助澜的拉塞尔太太最后都觉得自己那位天真的丈夫着实可怜。当然,拉塞尔太太这位妻子也不无辜,她一直有个把柄在麦克唐纳先生手里,因此明知这位先生的本性却还帮他欺骗自己的丈夫。
等到丈夫病重,她天天在家涕泪连连,却坚决不同意丈夫把最后的一点地产卖掉,因为那是拉塞尔家族最后的脸面。
她是如此的关心拉塞尔家族的体面,丝毫不顾及自己在丈夫去世后将无家可归,让拉塞尔先生最终决定把自己那个仅剩的一块地产留给“可怜”的妻子,而不是自己据说赌博的远房亲戚。
这次她从德比郡来到伦敦,一方面是因为守丧结束后和那些讨厌的亲戚起了争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块地产每年的收入实在不够这位太太挥霍的。
索性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自从父亲去世不得不自力更生以来,拉塞尔太太十二年里已经经历了太多。
几乎一到伦敦这个老地方,她就决定前来投靠麦克唐纳先生,毕竟他通过各种手段拿走了拉塞尔先生大部分财产,只留给她小部分,本就不公平。
两个人现在互有把柄在手,麦克唐纳先生想要像丢掉一块抹布一样把拉塞尔太太抛在一边已经不可能了。
正如拉塞尔太太所料,麦克唐纳先生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从马克斯韦尔将军太太探听到了准确答案。
将军太太并未听说教女的哥哥有提出将来会给玛丽嫁妆,天下间本来也没有这样的道理,要求兄弟姐妹发了财必须要分给其他人,不过,自己的丈夫是绝不会不管教女的。
按照常理,像玛丽这个年纪的姑娘,有多少嫁妆相熟的人家总可以打听个大概,女性的嫁妆多少本身就是她在婚姻市场上价值的体现之一。
偏偏麦克唐纳先生和拉塞尔太太遇到了一个“怪胎”,玛丽既不想结婚,又深受东方人“财不外露”的影响,一直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财产多少。除了教父马克斯韦尔将军,外人暂时无从得知她在蝴蝶缝纫机公司的股份多少,她给普莱斯太太的补贴只有几个兄弟姐妹才知道。
在自认为确定了普莱斯小姐的财务状况后,麦克唐纳先生终于逐渐对玛丽冷淡起来,这场“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对这位小姐的美貌依旧垂涎,却得把更多精力用到发财的正事上,而不是报复威廉·普莱斯这件小事。
向来理智的他决定试试看拉塞尔太太的方案,他对此并不报太大希望,不是每个人都像拉塞尔先生那么好蒙骗的,他得做好两手准备。
不久,理查德就收到了马修·麦克唐纳的邀请,一起去考文特花园的皇家大剧院看莎士比亚的戏剧《麦克白》。
考文特花园位于伦敦西区,这时候的西区已经有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剧院,但是贵族们和上流社会真正的有钱人还是会选择去皇家大剧院。
在剧院里,他们偶遇了妩媚动人的拉塞尔太太,经麦克唐纳先生介绍,理查德认识了这位太太。
她是麦克唐纳先生的表姐,丈夫拉塞尔先生在两年多前不幸去世,两个人并没有孩子,因此她得以继承丈夫留下的小庄园,据说每年有一千多镑收入。
这下,拉塞尔太太的追求者反而比婚前更多了,不过她心里依然不能忘怀死去的拉塞尔先生,因此从德比郡来到城里躲避那些追求者。
拉塞尔太太风雅的谈吐和妩媚的身姿给年轻的理查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不是理查德自己有个更漂亮的妹妹,一准会成为拉塞尔太太的俘虏。即便如此,在他一次和玛丽聊天的时候,也不由提及了这位太太的风姿。
玛丽虽然并不知道麦克唐纳先生和这位拉塞尔太太的真面目,但是上次她和安妮一起吐槽,把这位先生在两个姑娘面前说过的那些话对了个遍,至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位先生虚伪成性,对人很不真诚。
麦克唐纳先生突然把这么个人介绍给理查德,自然让她提高了警惕。
“亲爱的理查德,我不想怀疑你的朋友,但是我必须诚恳地告诉你,我和安妮一致认为麦克唐纳先生动机不纯。”
“是因为他追求马克斯韦尔小姐吗?玛丽,你要明白,一个年轻男人喜欢享受,因此追求一位富有的小姐,并不算什么过错,何况他自己本身也挺有钱的。”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看,理查德觉得马修·麦克唐纳的行为情有可原。
玛丽没有和理查德争辩男人们的现实,只是淡淡地指出:“如果他纯粹是为了金钱,就不该冠以爱情的名义。”
“我认为马克斯韦尔小姐这样可爱,他不可能对马克斯韦尔小姐毫无感情,只是刚好这位小姐也很有钱而已。”
本来玛丽还仅仅是暗示,这下她不得不明说了:“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麦克唐纳先生的行为就更说不过去了,前段时间他私下里对我的态度未免也太暧昧了。”
“什么!他怎么敢,要知道你还没有进入社交界。”理查德火冒三丈,“玛丽,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我这就去问清楚他想干什么。”
“麦克唐纳先生又没有当众表明自己的态度,除了我自己,谁能证明这件事?除了你和安妮这些亲友,谁能相信他如此卑劣?万一传出去,恐怕别人还要说我自作多情。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希望你对他保持警惕,比如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拉塞尔太太,为什么这么巧被你们遇到?麦克唐纳先生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牵线?他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不管他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他私下追求你这件事就让他别想再赢得我的信任了。”理查德嚷嚷起来,他想到另一个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亲爱的玛丽,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追求你,一定要光明正大才行,否则我绝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哦,理查德,你的妹妹还小,暂时还没遇到能够打动她的心的绅士。”玛丽笑了笑,“再说,我现在不缺钱,完全可以享受快乐的单身生活,从我们的母亲身上,我可没有看到婚姻有什么好处。”
“正如约翰逊博士(英国作家萨缪尔·约翰逊)说过的‘结婚或许有许多痛苦,但是独身却没有欢乐’,你不应该拿我的父母当范本,我们的姨父姨妈、范妮和埃德蒙、还有将军夫妇都很幸福美满呀!亲爱的玛丽,别被麦克唐纳先生吓着了,急急忙忙否定所有的男士。”理查德对玛丽的论调可不赞同。
“幸福美满?目前来看,或许范妮是幸福的,或许我的教父教母也算。至于我们的姨妈伯特伦夫人,不是我对姨父不敬,你不能否认托马斯爵士从来都不重视伯特伦姨妈的意见吧?”玛丽反问哥哥。
第54章 第 54 章 “没错,但是……
“没错, 但是这有什么问题?玛丽,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像你这样聪明,对伯特伦姨妈来说, 她现在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令她满意了, 毕竟谁能指望她给姨父托马斯爵士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呢!”
理查德当然知道妹妹的意思, 但是他认为像自己的姐妹这样聪慧的女性是极少数。大部分姑娘虽然漂亮可爱,却并不能说出什么理性的建议。
作为哥哥, 理查德当然为妹妹的聪慧感到得意, 可是要想缔结一门合适的婚姻, 玛丽这样的性格就不见得会让人喜爱了。
如果她不是这样美丽,恐怕麦克唐纳先生早就被她的性格给吓跑了。在这个时代,一位姑娘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理查德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被人评价为“知识母狮”。
理查德的担忧只是此时社会对女性偏见的一个缩影, 玛丽并不打算因为哥哥的话畏手畏脚。提醒过理查德后, 她反而更加无所顾忌了, 准备好好针对麦克唐纳先生。
谁知这位先生最近也开始回避起安妮和玛丽来,他来马克斯韦尔将军府上的次数都渐渐变少了, 将军太太还念叨了两次,不过她马上就顾不上这位朋友了。
“安妮, 我很遗憾, 我得到的这个爵位不能留给你, 我亲爱的女儿。”一天在起居室里,马克斯韦尔将军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爵位呀, 爱德华?”将军太太耳朵很尖,听到了丈夫对继女说的话。
“这事儿还得感谢理查德,因为他,我结识了德文郡公爵。”将军看了漂亮的教女一眼, 见她也抬起头来,说道:“我已经从公爵那儿得到确切的消息,这个月底我将被册封为准男爵。”
“早该这样了,亲爱的,但凡我们亲爱的朋友纳尔逊勋爵还在世,以你的功劳早就应该获得爵位了,感谢尊敬的公爵殿下。”将军太太激动地说,“哦,亲爱的玛丽,我的宝贝教女,快坐到我身边来。”
“爱德华爵士”、“马克斯韦尔夫人”,多么动人的称谓,虽然并非真正的贵族,但是从此她将被称为“夫人”,将军太太沉浸在丈夫即将封爵的快乐里,已经几乎没有遗憾了。事实上,马克斯韦尔将军也是这么觉得的。
安妮对父亲的头衔倒是无所谓,但是恋人的弟弟能够帮父亲一个大忙,让她觉得自己的爱情更有把握了。事实上,等她得知威廉同样被升职为上尉后,就更高兴了,发誓将理查德当做自己最好的兄弟看待。
这个消息传出去,麦克唐纳先生又重新勤快地往马克斯韦尔将军府上来了。可惜他和将军的亲戚关系隔得太远,就算有朝一日爵位需要继承,也还有好几个人排在他的前面,眼看将军这次封爵他居然不能得到一点好处,怎么能让这位先生甘心呢?
然而,不管麦克唐纳先生怎样绞尽脑汁,只能遗憾地发现马克斯韦尔小姐对他的态度更加冷漠无情了。安妮一心盼望着威廉回来,又鄙夷他的人品,几乎不与他搭话。
就这样,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威廉·普莱斯还在为自己能否成为“画眉”号的中尉忐忑。仅仅过去一年多,他什么功劳也没立下就得以晋升上尉,当他十二月底回国时得到通知自己成为了“狄安娜”号的指挥官时,真是既感到开心又觉得莫名其妙。
等威廉从沃尔什舰长那里得知提拔自己的是克劳福德上将时,他就更觉得奇怪了,要是现在克劳福德先生依然还是他的朋友,那他还不至于如此疑惑,可事实并非如此。
既然回到朴茨茅斯,威廉自然先去看望母亲普莱斯太太,她依然穿着黑色的丧服。得知她半年来生活一切都好,家里多了一个厨房女仆。琐事几乎不必普莱斯太太自己操心,琼斯太太(莉莉婚后的称呼)就把一切操办地妥妥当当,做儿子的也就放下了心,迫不及待去了伦敦了解情况。
到了城里,他很快就从理查德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全部。
“也就是说,靠着那个消息你现在攀上了一位公爵!”威廉很快抓住了重点,“不过,你觉得德文郡公爵之所以这样慷慨是因为玛丽。”
“是的,不然这位殿下没理由这样做。你知道的,威廉,当我从克劳福德将军府上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对这些大人物不抱指望了,就连你提拔的事情我都担心上将不会那么爽快地履约。”理查德苦笑,“总不可能殿下真拿我当朋友吧?”
“公爵殿下有主动和你提过玛丽吗?”
理查德摇了摇头:“除了一开始他问候了玛丽两句,其他时候并没有,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心情变幻莫测很正常,我当然不好主动提。”
“你在想什么呢?他不提才是好事。理查德,就算这位殿下喜欢玛丽,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也太小了,为了玛丽着想,你绝不能主动提起。”
虽然玛丽从小天生丽质,但是幸运的是她的父亲普莱斯中尉再怎么混蛋,也从没有奇货可居的想法。
普莱斯家并没有一个人想过让玛丽成为菲兹赫伯特夫人(摄政王的情妇)那类人物,因此威廉很快意识到理查德的痴心妄想——他居然指望一位公爵迎娶他们的妹妹。
被威廉一盆冷水浇在头上,理查德从妄想中清醒过来:“你说的没错,是我想得太多了,要是公爵今后暗示我,那该怎么办呢?”
“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察觉,就像你说的,大人物的心情总是变幻莫测,有什么必要让我们的妹妹非要去迎合他们呢?不如顺其自然,说不定你误解了那位殿下的想法,他确实是一片好心酬谢你,提到玛丽只是一时兴起。”威廉看了看理查德,说着自己都有些怀疑的话。
当威廉和理查德高高兴兴来到格罗夫纳广场祝贺刚刚册封的爱德华爵士时,玛丽绝对想不到两个哥哥正在为她忧心忡忡。
她现在手头有两件事,一是在原有的手摇式缝纫机基础上继续研发脚踏式缝纫机,二是观察威廉和安妮两个人的动向,尤其后者,几乎是她枯燥生活中的最大乐趣。
马克斯韦尔将军夫人决定在一月下旬举办一场舞会庆祝最近的喜事。而在舞会开始前,威廉频频来府上做客,明明来的时候理由是要带玛丽去海德公园散步、去大英博物馆欣赏文物、去剧院欣赏最新的戏剧……偏偏每次出发的时候都不忘带上妹妹的好友安妮。
“安妮,你和威廉两个到底现在是什么状况,总不能继续瞒着我这个做妹妹的吧。”一天他们从海德公园散步回来,玛丽把安妮单独拉到院子里,“拷问”起了好友,“你觉得威廉怎么样?”
“你哥哥当然是一位优秀的军人,就像我的父亲一样。”见好友翻了个白眼,安妮接着说,“在我心目中,他还是一位可敬可爱的兄长,你知道我没有兄弟,所以一开始我是通过你的信了解他的。”
“然后呢?我不相信你现在还把他看做是一位兄长,你最近脖子上戴的那条珍珠项链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在父亲那儿见到他,父亲对他赞不绝口。”安妮想到那些游手好闲、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儿,那些只会跳舞骑马打猎的继承人们,她没法接受自己将来必须嫁给一个样样不如她的丈夫,发誓要寻找一位和父亲一样的英雄,威廉出现的恰到好处。
或许一开始她对威廉的好感只是因为他是战争中的英雄,而不是那些躲在后方的懦夫。后来,等她再见威廉,亲眼目睹他对好友玛丽的温柔呵护,她开始希望能够同样得到威廉的关爱。
最初的好感也就逐渐加深,慢慢变成了喜欢,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己非他不可,其他的绅士她一个也看不上。
这些念头在安妮心里翻涌,她拉住好友的手吐露真情:“亲爱的玛丽,我最好的朋友,我未来的姐妹,威廉现在已经是上尉了,你说如果他现在向我求婚,父亲会祝福我和他吗?”
“这么快,难道威廉已经求婚啦?你不再考虑考虑?虽然麦克唐纳先生不怎么样,但是不代表没有其他优秀的绅士,我看教父介绍的那位布兰登上校也不错。”站在安妮的角度,玛丽脱口而出。
只见安妮羞涩地摇了摇头,想到自己是威廉的妹妹,玛丽接着又说道,“不过,如果你已经考虑好了,我当然希望你嫁给威廉,成为我最亲爱的姐妹。至于亲爱的教父,他现在心情正好,说不定会同意呢。我现在就去告诉威廉!”
“玛丽,玛丽,你别急呀!”见好友飞快地走开,安妮在花园里急得直跺脚。
起居室里,正在陪将军夫人闲聊的威廉收到妹妹暗示后,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呀,他几乎立刻想要大踏步向院子里走去,寻找自己可爱的恋人。
偏偏将军夫人还在为明天的舞会着急,担心管家没有把事情交待清楚,怕仆人们没有细细准备这次非同一般的舞会。还是心疼哥哥的玛丽接过教母的话茬,让威廉得以脱身。
留在院子里的安妮见到快步走来的威廉,心里既开心又忐忑,在听到这位年轻的先生娓娓道来的情话后,她霞飞双颊,心情与上一次听另一个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大不相同。
第55章 第 55 章 深谙战术的普莱斯上……
深谙战术的普莱斯上尉见到自己的进攻奏效, 早已明白小姐没有说出口的话,自然乘胜追击,继续深情并茂地把埋在自己心底的那些话告诉马克斯韦尔小姐, 要是这位小姐不同意他的请求, 他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
善良的安妮怎么会拒绝威廉的请求呢, 她心里再愿意不过。只是将军今天恰巧不在家,她请威廉等到舞会结束再来, 他们约好在舞会上跳头两曲舞。
虽然按照理查德和玛丽的分析, 将军很有可能会同意他对安妮的求婚, 但是在告诉将军前的这段时间,威廉依旧忐忑极了。
这次舞会邀请非常多的客人,对尚未进入社交界的玛丽来说, 舞会最大的吸引力显然不是跳舞, 而是能够从参加舞会的人们那听到一堆名流人物的八卦, 即便不能参加, 她也喜欢等安妮跟她分享。
舞会上,威廉与安妮果然跳了头两曲舞, 成为了大家议论的焦点。普莱斯家并没有多少遗产可以让威廉继承的,比起阔绰的麦克唐纳先生、布兰登上校自然要逊色得多, 但是他的弟弟理查德·普莱斯近来攀上了一位大人物, 已经可以为哥哥提供帮助。
一个出身低微的年轻人二十三岁不到就当上了海军上尉, 可谓年轻有为,这样的条件虽然不能与马克斯韦尔家相提并论, 但是他目前一千多镑的年收入也足够成家立业,为家人提供宽裕的生活了。
就在威廉和安妮跳舞的时候,麦克唐纳先生邀请了另一位富有的小姐跳舞,那就是克劳福德小姐。
她哥哥虽然失去了一些正直人家的邀请, 却并不影响克劳福德小姐的行情,兄长出事后,她两万镑的嫁妆增加到了四万镑。和马克斯韦尔小姐一样,克劳福德小姐从来不缺追求者。
参加过上一次马克斯韦尔府上舞会的克劳福德小姐对麦克唐纳先生之前追求安妮的事情心知肚明,便调侃起来:“能够得到马克斯韦尔小姐的青睐,普莱斯上尉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不是吗?”
麦克唐纳先生面不改色:“当然,因为爵士的经历,马克斯韦尔小姐喜欢上战场的英雄人物,普莱斯上尉赢得她的青睐也就不奇怪了。”
“哦,可怜的麦克唐纳先生,原来你是这样失败的呀。马克斯韦尔小姐居然是这样的想法,真是令我不解,据我所知马克斯韦尔夫人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和我那过世的婶婶一样,厌恶透了海军的一切。”克劳福德小姐笑了笑。
“那么您呢?”麦克唐纳先生追问,“克劳福德小姐,您的叔叔是克劳福德上将,您该不会也和马克斯韦尔小姐一样要求丈夫必须上过战场吧?”
“我当然选择站在我婶婶这边,我见惯了海军里那些举止粗俗的人,他们除了喝酒吹牛,几乎没什么高尚的爱好。眼前这位漂亮的普莱斯上尉,马克斯韦尔小姐要是真选择了他,就不得不忍受分离的痛苦了,她肯定会后悔的。”
“那我就放心了,像您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姐要是都和马克斯韦尔小姐那样,该让多少和我一样没有上过战场的绅士伤心呀。”麦克唐纳先生恭维道。
跳完这曲,麦克唐纳先生继续和克劳福德小姐跳下一曲,这次他们没有继续聊普莱斯上尉和马克斯韦尔小姐的事情,麦克唐纳先生不经意间提起了自己早逝的父母和在世时一直关照他的舅舅,表示自己特别理解同样父母早逝监护人是叔叔婶婶的克劳福德兄妹。
他们聊得如此投机,以至于克劳福德小姐在和别人跳舞的时候也不禁在心里替马克斯韦尔小姐对比,或许是因为她对普莱斯这个姓氏有些敏感,她觉得马克斯韦尔小姐眼光实在不智,普莱斯上尉就算当上了校官,也远不如拥有大笔财产不用操心的麦克唐纳先生。
这群年轻人跳得如此欢乐,几乎一刻不曾歇息,唯有过去总能跳满全场的威廉这次频频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恋人,有好几曲都没有邀请舞伴。在他旁边站着的恰巧是布兰登上校,这位先生也没有去跳舞,两个人很快搭起了话。
“上校,你怎么不去跳舞呀,除了马克斯韦尔小姐,这个舞厅里还有很多可爱的小姐呢。”威廉自己正在快乐地恋爱,便急于让所有人都能享受爱情的美好。
布兰登上校看着沉浸在爱情中的年轻上尉,笑了笑:“普莱斯上尉,我可没你那么幸运,能够这样一帆风顺,请你体谅一颗已经枯萎的心灵。”
可怜的上校,他肯定在爱情里吃了很多苦,威廉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就看到安妮已经跳完了,他很快又走过去陪自己的心上人聊天去了。
这场舞会让不少人得偿所愿,而在舞会结束的当天下午,威廉就迫不及待来到格罗夫纳广场,求见马克斯韦尔将军,为那件终身大事恳请他的允准。
当威廉走进书房的时候,将军对威廉的目的就有了准备,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和安妮的母亲的恋情,想起他的上一任岳父,几乎没怎么为难这个年轻人,就爽快地同意了他们的婚约。
当将军走下楼,还不等他宣布这个消息,一看到他身后那位喜气洋洋的威廉,起居室里那两个忐忑不安的姑娘就立刻高兴地抱在了一起。
“这下你是我真正的姐妹了,安妮。”玛丽在好友的耳边窃窃私语,“要是你发现威廉哪里做得不够好,可别忘了向我吐槽。”
安妮正和威廉对视着,她现在觉得对方样样都好,两个人充满爱意的眼神快要拉出丝来,哪里听得见好朋友在说什么。
玛丽决定自己再待在这里实在有些多余,于是邀请教父教母陪她去外面散散步,将军和夫人欣然同意。
“我真没想到女儿这么快就找到爱人,希望安妮能够晚一点结婚,不过这还得看威廉的假期,我想他们不可能下个月就举办婚礼吧。”将军一只手挽着妻子,一只手挽着教女。
“哦,怎么可能,安妮想要把婚礼放在五月份,不过就算他们两个结婚了,暂时也不会搬出去住,我听说她已经和威廉商量好了,先住在这里,等威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玛丽安慰教父。
“那最好不过了,即使他们到时候搬出去,玛丽你也得留下陪伴我们才行。”马克斯韦尔夫人想到自己的经历,不禁说了出来,“其实我更担心他们两个还没有做好经常分离的准备,这才是他们婚姻中最大的敌人。”
这位夫人对丈夫的决定向来不会提出异议,只是在心里为可怜的麦克唐纳先生惋惜,这个可爱的年轻人没能成为她的女婿。不过普莱斯上尉也不是很差,而且长得更加漂亮,又是教女玛丽的哥哥,她也同样喜欢他。
“我已经决定把一年的时间分成几部分,除了您和教父,还有安妮和威廉,以及理查德、范妮和苏珊,只要你们欢迎,我正好可以享受与你们作伴的乐趣。”玛丽眨了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
等他们散完步回到家,那两个甜蜜快乐的年轻人依然旁若无人,威廉留在府上吃了晚餐,又留下来聊了一会儿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格罗夫纳广场。
威廉暂时依然住在邦德街理查德的住处,当他告诉弟弟这桩喜讯,兄弟两个不可避免会聊到买房子的事情。
“现在看来你完全没必要在朴茨茅斯买房子,而是应该在伦敦置办产业才对,不过那时候谁能想到现在呢。”理查德笑道。
他最近一直在看房子,于是兴致勃勃地帮威廉出主意:“你们可以和我一样先租房子住,我现在住的房子租金只需要一百二十镑一年,不过你和马克斯韦尔小姐成了家,必须要请更多佣人,租这样的联排别墅肯定嫌小,你们可以看看更好的房子。”
威廉摇了摇头:“我随时可能接到出海的通知,根本没必要浪费钱先租房。我和安妮商量过了,如果顺利,婚期就定在五月,如果不巧我出海了,就再等一等。结婚后她暂时不准备搬离娘家,等我们买好自己的房子再搬出去。我现在手头有两千多镑,到今年年底攒下三千镑买个房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三千镑,这么点预算,在伦敦的好地段可买不了特别好的房子。”理查德自己一直在看八千英镑以上的豪宅,难免对威廉只出这么一点钱感到惊讶,“看来你不打算动用马克斯韦尔小姐的嫁妆的收益?”
“当然了,我和你不一样,应该量力而行,三千镑在邦德街应该买个不错的房子了。”威廉笑了笑,“至于安妮的嫁妆,那是属于她的钱。你或许不记得了,玛丽从小就吐槽父亲不事生产,完全靠母亲的嫁妆维持生活。父亲是因为残疾不得不退休。我自己又不是没钱,怎么好用安妮的。”
威廉高尚的情操自然值得弟弟尊敬,但是理查德觉得这样做没什么必要,他们到时候明明有钱可以买一座与马克斯韦尔小姐身份更相衬的宅邸。
不过爱德华爵士的那座豪宅将来迟早由女儿女婿继承,威廉似乎也没必要再买上一座豪宅。他甚至不需要为购买地产操心,因为马克斯韦尔小姐的嫁妆里就有父亲爱德华爵士当初在德文郡买下的一座庄园。
第56章 第 56 章 作为弟弟的理查德都……
作为弟弟的理查德都要为此嫉妒哥哥的好运气, 他现在正在为难之中:手头的钱要么用来添置一块小地产,要么用来购买豪宅,只能二选其一。
考虑到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城里处理生意, 必须添置一座更具排场的宅邸, 理查德最终还是决定先买房子。他先后在邦德街、哈利街、圣詹姆斯街等地看过许多的房子, 不仅在帮自己看,也在帮威廉看。
因为这件事并不着急, 他可以耐心比较各个房子的优劣。要论方便, 当然要属他现在居住的邦德街的房子最方便, 这条街上的房子离他的缝纫机商店最近。
只可惜邦德街目前没有合适的房子出售,那几栋正在出售的房子要么太小、要么太旧,都不符合他的需求。于是他又跟着房产经纪人去哈利街看了看, 但那儿离他的商铺又远了点, 倒是有栋房子很适合威廉。
最后理查德选择了位置优越的圣詹姆斯街, 这里位于威斯敏斯特市的核心地区, 临近白厅。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来自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要购买这样的房子当然要有人担保才行。
理查德找到爱德华爵士, 将军听到熟悉的地名,立即笑了起来, 原来他的朋友布兰登上校也住在这里, 理查德看中的那栋豪宅恰巧在上校的房子隔壁。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理查德通过布兰登上校了解过情况后,联系房产经纪人和律师飞速买下了这栋价值近万镑的豪宅, 买下它后理查德手头的存款暂时只剩下一千多镑了。
这栋房子很新,一应设施紧跟现在的流行,主人当初建它时花费了不少精力,理查德买下后不用花费太多精力。
房子买了, 应有的排场也要准备起来,除了已有的女管家、厨子、女仆、听差、马车夫、马夫等佣人,理查德又请了一位男管家和一个贴身男仆,把房子的装修交给了男女管家负责。
等到圣詹姆斯街的房子全部弄好的时候,威廉已经接到命令再次出海,他和安妮的婚期不得不推迟。只剩下玛丽和约翰应邀前来参理查德的新房子。
“我看这里已经尽善尽美、一应俱全了,这么宽敞漂亮的房子,你至少要用二十个仆人吧。”约翰从宽敞的门厅走进来,羡慕地看着一楼可以举办舞会的巨大宴会厅,欣赏着那些屋子里精致的装修,边说边参观着二楼的起居室、书房、弹子房、棋牌室等主人和宾客活动的场所。
“没那么夸张,连同两位管家我一共请了十六个仆人。”理查德微笑着回答,“玛丽,这下你可不能继续长期住在爱德华爵士那儿了,就算安妮即将成为我们亲爱的姐妹,我作为你的哥哥,也有权利请你来居住。还有你,约翰,这里离你办公的地方很近,你完全没必要继续租房子。”
“就算你不提,我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搬过来了。”约翰才不会跟同胞兄弟客气,在他成家立业之前,他都打算住在理查德这里。
玛丽也欣然同意,住在理查德的房子里确实比住在教父那里更让她心安理得。
以她的目光看,这栋乔治亚风格的房子设施功能非常齐全,她在三楼的五间卧室里选了一间,约翰选了另外一间,最大的那间主卧室自然是留给了理查德。至于四楼是仆人们的房间,约翰和玛丽没有上去查看。
等理查德彻底搬过来,他在新家举办了两场聚会。一场是邀请他的生意合作伙伴,同样搬来的约翰也参与了这次应酬。
另一场除了他们兄妹,只邀请了爱德华爵士、马克斯韦尔夫人、安妮一家三口和邻居布兰登上校,这次玛丽作为临时的女主人招待了大家。
两次聚会麦克唐纳先生都没有得到理查德的邀请,他和拉塞尔太太怀疑自己的打算已经被识破了,麦克唐纳先生不去反省自己当初的交友动机不纯,反而咒骂普莱斯攀上高枝后看不起他。
从安妮的有眼无珠,到玛丽的不识抬举,再到理查德的无情疏远,前仇旧恨的叠加,让麦克唐纳先生口不择言起来。
“拉塞尔太太,看来你的魅力失效了,理查德·普莱斯一心想着往上爬,说不定打算依靠他那个漂亮妹妹攀上一位贵人,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拉塞尔太太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失手,她在伦敦也结识了一些其他的有钱人,反而笑了起来:“你应该早有准备才对,怎么现在突然嘲讽起来了。”
“因为他结识了一位真正的大人物。”麦克唐纳先生甩开了拉塞尔太太勾着他脖子的手,“这才是威廉·普莱斯火速提拔的原因。”
“再大还能有克劳福德小姐的叔叔克劳福德上将手中的权力大,依我看你抓住现在这位克劳福德小姐才是正经。”拉塞尔太太笑了笑。
马修·麦克唐纳知道拉塞尔太太的消息灵通,并不奇怪她这么说,只可惜克劳福德小姐对她的叔叔毫无影响力,要是他能够动用那位上将的影响力,普莱斯上尉休想得到提拔。
威廉可不清楚有个人这么记恨他,他还在带领“狄安娜”号出海巡航呢。他的未婚妻安妮正去圣詹姆斯街邀请理查德和玛丽陪她和父母一起去布莱顿度假。
今年安妮来到布莱顿的心情和去年在这儿的时候大不相同,即使得知麦克唐纳先生也在这儿都没法影响她的游兴。
“哦,玛丽,你不应该住到理查德那里去,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理查德,等我们从布莱顿回去,你可不能继续霸占玛丽。”安妮挽着玛丽的手不肯放。
“威廉这次出发的时候说巡航的时间不会太长,等他回来之后你就不觉得无聊了,这段时间玛丽当然应该住在我那儿。”理查德调侃着笑道。
她们还在上次的旅馆下榻,这次玛丽有时间慢慢欣赏布莱顿的美景,马克斯韦尔夫人还带两个姑娘去了海滨浴场。
淑女们一个个都在东侧沙滩的小木屋即更衣室里,她们换上了相对宽松的浴袍,在玛丽看来,这种从覆盖到膝盖的“泳装”几乎和平时穿的衣服没有太大区别,大家端庄地泡在海水里面,根本和玛丽想象中的海水浴毫无关系。因此,泡了一会儿,玛丽就迫不及待地准备离开。
“普莱斯小姐,在这儿遇到你真巧,马克斯韦尔夫人和小姐呢?”玛丽刚刚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就听到了克劳福德小姐的声音。
玛丽定睛一看,的确是克劳福德小姐,她刚刚来这边的沙滩,便回答道:“她们还在浴场里,你现在进去刚好可以遇到。”
“听说马克斯韦尔小姐和你哥哥订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聆听他们的喜讯?”似乎不介意玛丽的冷淡,克劳福德小姐接着询问。
“这得看威廉的假期。”
“没错,需要假期,水手的妻子就是这样伟大,她们承受着很多常人想象不到的痛苦。所以我那位亲爱的婶婶在世的时候一直对我说,千万不要找一个从事海军的丈夫,无论别人从海军里给我介绍怎样的青年才俊,她都接受不了。马克斯韦尔夫人对此应该深有感触,当然现在爱德华爵士已经不需要出海了,可怜的马克斯韦尔小姐却依然要等待你哥哥的假期。”
克劳福德小姐这番话说得真是奇怪极了,玛丽认为自己和她并不是能够交换这些想法的朋友,她本不想继续和这位小姐说话,看她一直不肯离开才说道:“安妮确实很伟大,至于可不可怜,你又不是她,怎么能知道她自己的想法呢。克劳福德小姐,总不能让这些当了海军的年轻人都不要结婚吧?”
这时候,安妮和马克斯韦尔夫人也换好衣服出来了,克劳福德小姐没有回答玛丽的疑问,而是和她们寒暄了两句走开了。
“刚刚她跟你说什么了?”安妮见玛丽冲克劳福德小姐撇嘴,好奇地问。
等玛丽告诉她刚刚发生的对话,提到威廉,安妮比玛丽更加生气:“克劳福德小姐真是莫名其妙,谁给她的权利肆意评判别人,我不信她未来的丈夫样样都好。”
安妮的话说完还没过半个月,布莱顿的绅士淑女们正在议论科堡的维多利亚公主(这位公主是夏洛特公主的丈夫利奥波德王子的姐姐)为肯特公爵即爱德华王子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这时候人们还不知道这个女婴将会成为他们未来的君主,也是第一个以“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女王和印度女皇”名号称呼的英国女王。
因此,这个女婴的出生甚至不及另一个消息在相关人员心中掀起的波澜大。马克斯韦尔夫人惊讶地告诉继女和教女:“你们绝对想不到,麦克唐纳先生已经和克劳福德小姐订婚了,刚刚怀特太太说的,怀特太太是听斯托诺韦夫人说的,消息再靠谱不过。”
第57章 第 57 章 这事儿真是突如其来……
这事儿真是突如其来, 玛丽和安妮看了看对方,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惊讶,克劳福德小姐刚刚对安妮和威廉在一起发表“高论”, 结果自己转头和麦克唐纳先生这样的人订婚了。
马克斯韦尔夫人还在喋喋不休:“他们准是在一月份那场舞会上看对眼的, 我记得那次他们一起跳了两支舞。我那时候就知道他们准是好事将近了, 只是真不应该呀,我以为麦克唐纳先生、克劳福德小姐和我们都是朋友, 结果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跟我说一声, 这样的喜事我们要好好祝贺祝贺才行。”
“祝贺?麦克唐纳先生主意变得这么快, 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感情是否真挚。”安妮叫了起来。
“哦,安妮,你不能因为麦克唐纳先生过去喜欢过你就否认他, 他在你这儿受了伤害, 却在克劳福德小姐那儿得到了抚慰, 这样的事情很正常, 怎么能说他感情不端呢?”马克斯韦尔夫人劝说两个年轻姑娘,“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总是幻想一位绅士永远爱着你, 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妮还想再说什么,玛丽拉住了她, 麦克唐纳先生背地里追求她的事情可不能说出去, 这么一来马克斯韦尔夫人觉得麦克唐纳先生的行为正常也没什么不对。
等马克斯韦尔夫人走出房间, 安妮急急地说:“虽然我不喜欢克劳福德小姐提到威廉的语气,但是一想到她答应了麦克唐纳先生的求婚, 我依然觉得不好受。”
“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麦克唐纳先生是什么人,他的眼里只有钱没有感情,所以替克劳福德小姐觉得不值,她绝对是上当受骗了。”玛丽的感受和安妮差不多, 克劳福德小姐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也不应该落到这种人手里。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两个去提醒一下她?不管她相不相信我们的话,至少能够让她有个警惕。”心地善良的安妮提议。
玛丽让凯特把理查德喊过来,同时说道:“这个建议不错,克劳福德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们的提醒或许能够让她暂缓婚礼,另外我们还得抓住麦克唐纳先生的把柄才行。”
“玛丽,你叫我来什么事?”理查德边说边推开门。
等两位姑娘说明情况,理查德沉吟了片刻,说道:“自从上次玛丽去年提醒我麦克唐纳先生的奇怪表现,我就派人打听过他的底细,虽然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都没打听到,但是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什么意思?”玛丽追问道。
“要知道所有人都说麦克唐纳先生母亲那边的亲戚给他留下了一笔巨额财产,有说四五万镑的,还有说七八万镑的,但是我打听了一圈都没能了解到确切的消息,这笔钱到底是谁留给他的,金额到底多少,难道不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或许根本没有这样一笔钱,只是麦克唐纳先生为了包装自己放出的假消息。”玛丽联想到后世的杀猪盘,类似的套路层出不穷,更别说是交通不便利、信息不畅通的十九世纪了。
“或许吧,反倒是那位拉塞尔太太,我打听到她过世的拉塞尔先生临终时确实给她留下了一笔财产,虽然没有她对外宣扬的那么多,但是也让拉塞尔先生的亲戚对她充满了怨言。
他们告诉我派去打听的人一件事,麦克唐纳先生在德比郡的时候几乎一直和拉塞尔夫妇住在一起,他们声称拉塞尔夫妇和朋友在一起挥霍了不少钱,拉塞尔先生病重的时候除了房子只剩下最后一小块地产了。”
“那么这件事已经很清晰了,拉塞尔太太和麦克唐纳先生两个人串通一气,从过世的拉塞尔先生那里捞钱,直到那位可怜的先生过世。麦克唐纳或许自己有点财产,或许没有,总之,在失去拉塞尔先生这个钱包后,他先后盯上了安妮、我和克劳福德小姐。”
玛丽略一思索,“不对,他不可能知道我具体有多少钱,理查德,看来他是盯上你的钱啦!所以才会介绍拉塞尔太太给你认识,想要故技重施。”
听了这通分析,安妮惊呆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拉塞尔太太为什么要帮麦克唐纳先生对付自己的丈夫呀?这真叫我想不通。”
“麦克唐纳先生介绍时说拉塞尔太太是他的表姐,或许一开始她就和麦克唐纳先生是一伙儿的。”理查德解释道。
玛丽不是太相信麦克唐纳先生说过的话,猜测道:“表姐这个身份是麦克唐纳先生告诉你的,说不定她还有其他身份,一直受到麦克唐纳的控制,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落到了麦克唐纳手里,必须听命于他。”
最后,理查德向两位小姐表示他会继续派人追踪麦克唐纳先生和拉塞尔太太,至于玛丽和安妮,她们打算先和克劳福德小姐谈一谈。
她们让女仆把拜访的名片送到斯托诺韦夫人和克劳福德小姐的住处,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得到了斯托诺韦夫人和克劳福德小姐热情的接待。
斯托诺韦夫人很会说漂亮话:“马克斯韦尔小姐,普莱斯小姐,你们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呀。我总是和玛丽开玩笑,现在普莱斯小姐还没有参加舞会,我们这些人还能号称美人,等到普莱斯在社交界亮相,但凡有你在的场合,舞会皇后就不可能会是别人了。”
玛丽笑了笑:“如果那样,现场的绅士们准是有眼无珠,因为夫人您的美貌也同样让人难以忘怀。”
说了几句这些互吹互捧的漂亮话,大家不可避免地聊到了刚刚求婚的麦克唐纳先生。
“我的几位长辈都告诉我,什么都不如土地可靠,为此我哥哥理查德要先在城里买房子的时候他们还写信前来劝阻。克劳福德小姐,不知道麦克唐纳先生打算在哪里置办产业,如果理查德像他一样富裕,一定会先在乡下购买一个庄园,再在伦敦添置一个合适的房子。我记得在马克斯韦尔府上的时候听说目前他是租房子住,对吗,安妮?”玛丽装作好奇地发问。
“没错,我从未听麦克唐纳先生聊起他的产业。”安妮一本正经,“事实上,我父亲一直对此颇有疑虑,他想法比较老派,不能理解一个年轻人居然不想稳定下来置办产业。”
听到这儿,克劳福德小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斯托诺韦夫人便先说道:“绅士们的打算我们女士总是搞不清楚,不过,玛丽,你确实应该劝马修尽快置办家业。他们男人总说我们女人花销大,事实上,他们一次赌马或是打猎花出去的钱才不是小数目呢!要是你不让他赶紧把钱花到该花的地方,很快你就会发现他的财产哗啦哗啦地流向了别处。”
玛丽和安妮对视了一眼,这番话从斯托诺韦夫人嘴里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安妮接着这位夫人的话说道:“就算不置办产业,至少也要弄清楚他们的财产都在哪里,不过威廉一向把自己的情况交待得清清楚楚,我倒不必为这些事担心。”
威廉·普莱斯那点财产有什么好交代的?玛丽·克劳福德不置可否。
见她无动于衷,两位小姐又聊起了别的,顺带提起了某郡小姐上当受骗的经历,谴责了那些用阴谋诡计欺骗好人家姑娘的男士。
等她们起身告辞的时候,克劳福德小姐单独将两位小姐送出门来,她犹豫了几次,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安妮最后又提醒了一句:“克劳福德小姐,虽然麦克唐纳先生是马克斯韦尔家的远亲,但是我父亲也不太清楚他的过去,望你千万慎重。”
看到克劳福德小姐若有所思,玛丽和安妮与她道别离开了。等克劳福德小姐回到房间,不免要思考马克斯韦尔小姐和普莱斯小姐的来意,她才坐下没多久,麦克唐纳先生就来了。
这位先生是来向小姐倾诉衷肠的,他简直一刻也不能离开自己的心上人,恨不得下个月就和克劳福德小姐一起去找个牧师举办婚礼。
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对于婚礼这么快就举办,克劳福德小姐有些迟疑,她现在和斯托诺韦夫人正在度假,不能中途扔下自己的朋友。另外,她的姐姐格兰特太太也还在哀悼期,她希望等到姐姐能够出席自己的婚礼,麦克唐纳先生最好再等一段时间。
麦克唐纳先生有些失望,但他依然表示一切以克劳福德小姐的意愿为准,他愿意听从她的安排。至于克劳福德小姐提及置办产业的话,这位先生更是连声赞同,表示自己早就想过要在伦敦附近的郡安家,只是一直没有挑到合适的地方,希望克劳福德小姐能够给他提提意见。
玛丽和安妮的提醒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但是效果不是那么明显,麦克唐纳先生的说法天衣无缝,让克劳福德小姐又打消了疑虑。
事实上,走出克劳福德小姐的住处后,马修·麦克唐纳并不像他在那位小姐面前表现得那么镇定,他急于举办婚礼,好拿那位小姐的嫁妆填补自己的财务缺口。
当初,他从拉塞尔先生那里前后至少榨取了两万多英镑,但是自从拉塞尔先生去世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三年了,因为他对外营造着富有慷慨的人设,这笔钱快被他用得差不多了。
第58章 第 58 章 麦克唐纳先生的忧虑……
麦克唐纳先生的忧虑暂时找不到人分担, 他的朋友拉塞尔太太在巴斯度假,并不在布莱顿。玛丽和安妮还在等待理查德调查的消息,他还能继续喘息一段时间。
大家在布莱顿的主题还是度假, 既然来到这里, 玛丽当然要去参观最富盛名皇家穹顶宫, 这座建筑位于布莱顿中心,后世又被称为英皇阁。
时间虽然又过去了一年, 但是皇家穹顶宫还没有修建完毕, 好在游客们已经可以欣赏到那类似印度泰姬陵一般充满东方情调的主体宫殿。
“我听说摄政王打算在里面放满中国情调的装饰和摆设, 他声称要让这座宫殿美轮美奂,挑不出任何瑕疵,让所有来做客的宾客都宾至如归。”安妮告诉玛丽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玛丽摇了摇头, 她看向宫殿内部已经完工的部分装饰, 说道:“中国情调, 恐怕是书里描述和想象中的中国吧?真正的中国可不是这样的。”
理查德正打算说点什么, 迎面走来一群衣着高贵的绅士,其中一个居然是德文郡公爵, 他应建筑设计师约翰·纳什的邀请来这里参观宫殿修建的情况。
玛丽三个人迎了上去,行过礼后, 理查德问候道:“尊敬的殿下, 很荣幸在这里遇见您。”
“你们好, 普莱斯先生,马克斯韦尔小姐和普莱斯小姐, 你们是在布莱顿度假吗?”再次见到普莱斯小姐,威廉·卡文迪许这次表现得非常符合贵族的身份,双方仅仅淡淡寒暄了几句。
在快要分别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参观?”
一听能够跟着公爵参观了平时不对外开放的房间,两位姑娘和一位男士都非常乐意。他们一路往前走, 设计师约翰·纳什将自己的构想娓娓道来,只是在聊到这座宫殿东方情调的外观和装饰时,刚刚讨论过这件事的玛丽抿了抿嘴唇。
“普莱斯小姐,或许您有不同的意见?”一直在默默注视这位小姐的威廉·卡文迪许出声问道。
玛丽看了看充满信心设计师,只希望这位纳什先生不要介意:“我觉得这座宫殿更多体现的似乎是□□情调和印度情调,至于中国,这些已经画好的装饰画上描绘的是此刻统治中国的异族王朝,但同时又杂糅了欧洲的艺术风格,当然不能代表真正的中华,很多地方看起来有些别扭。”
“真正的中华”,约翰·纳什对这位普莱斯小姐的口出狂言不屑一顾,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能够了解什么是东方的中国?他可是查阅了不少东方的资料、询问了很多去过东方的使者,才设计出现有的风格。
玛丽看到约翰·纳什不相信的表情,指了指宴会厅里悬挂的龙形吊灯和棕榈树叶的穹顶:“中国皇帝的宫廷里并没有棕榈树,这种树木在东印度群岛的那些小国更加常见,中国的龙和凤凰也不长这样,中国龙要更加优美庄严。还有这里,这些缠绕柱子的似乎是蛇吧,在中国宫廷绕着柱子的必须是龙。屋顶上那些动物看起来像是蜥蜴,大部分东方龙并没有翅膀,它们腾云驾雾,是掌控着风和雨的神兽。”
“那些画像也不太对劲,现在的中国宫廷里不可能出现黑人……”要挑毛病,皇家穹顶宫的毛病简直太多了,这还是玛丽客气了一下,否则依她的本心要把这四不像的中国风宫殿给骂得一无是处。摄政王殿下未免太好糊弄了,这座宫殿从一八一五年就开始翻修,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修好。
随着玛丽不断指出装饰的问题,约翰·纳什意识到这个年轻姑娘或许真的比他了解东方,但是他死撑着不愿意承认自己搞错了,反倒推脱起来:“普莱斯小姐,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的设计方案已经得到了很多去过远东专家的认可,摄政王殿下也非常喜欢。”
见场面有些难看,理查德打岔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很正常,或许纳什先生可以派人去中国广州定制一些装饰。”
随后,一行人继续参观,玛丽心知自己和理查德的建议不会被采纳,也不再发表评论。等参观完,德文郡公爵没有接受纳什的盛情邀请,而是与玛丽等人一起往宫殿外走去。
玛丽不禁问道:“公爵殿下,您跟着我们干什么呀?”
“小姐,我本来是来参观穹顶宫,顺便看一看纳什是否适合帮我翻修查茨沃斯的,结果听了你那么一通发言,我不得不另寻他人了。怎么好意思继续待在那里,你还问我为什么跟着你,你得为此负责才对。”公爵笑道。
“不管我说的对不对,身为一名建筑设计师,至少应该学会听取他人合理的意见,而不是拿摄政王殿下来压制别人。从宫殿的外观来看,纳什先生并非没有才华,可惜他对艺术毫无坚持,他的方案只是纯粹在讨好摄政王而已。我帮您排除了一位不合适的人选,您应该好好感谢我才对,怎么能够把责任推给我?”
普莱斯小姐这样牙尖嘴利让跟着公爵的仆人都感到吃惊,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公爵和一个姑娘斗嘴。
公爵似乎并不在意玛丽的不逊,他见惯了那些仪态被尺子量过、从不发表任何建设性意见的端庄姑娘,反而觉得玛丽这样毫不在意他的公爵身份十分难得。
他之前还担心玛丽见到他后会像理查德·普莱斯一样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很长一段时间怕再见这个姑娘,谁知她的态度居然没有任何变化。
他笑了笑:“普莱斯小姐,作为感谢,我邀请您参观我的庄园,为我提提改造的意见,我担心自己也闹了笑话而不自知。”
说完这番话,他看向马克斯韦尔小姐和普莱斯先生,请他们一起前往查茨沃斯。
玛丽期盼地看向理查德,在布莱顿待了近两个月,她确实有些厌倦,玛丽不喜欢裹得严严实实的海水浴,布莱顿的景点也几乎逛了个遍,理查德还能从舞会里获得一些趣味,尚未进入社交界的玛丽和已经订了婚的安妮就只能靠书本来打发时间了。
理查德当然是点头同意了,他正想借这次旅途向公爵打听打听,克什米尔那边是否有消息传来。
于是,三个年轻人回旅馆告诉将军和马克斯韦尔夫人这个消息,将军自然不会拒绝,而夫人得知公爵邀请他们参观庄园又是怎样喜不自胜更不必笔者再细细描述。
总之,六月底,他们离开布莱顿和两位长辈,踏上了前往前往德比郡的旅程。
这是玛丽第一次踏足英格兰北部,峰区美丽的自然风光让她心驰神往。只见沿路的村庄里佃户们正忙着农活,广阔清澈的湖泊微微荡漾着水波,河谷里那些高大挺拔的乔木随风摇曳着自己的枝叶,绿草如茵的大地上生机勃勃,不远处还可以看见悠闲休憩着的羊群。
一行人踏入查茨沃斯的时候,都被它惊人的美丽震撼了,在这座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庄园里,发生什么样的传奇故事都不稀奇。
当庄园的主人引导他们参观那些华丽的房间时,玛丽情不自禁会想起那位与她同名被囚禁在这里的苏格兰女王。当她路过那些悬挂的人物画像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寻找起乔治亚娜·卡文迪许公爵夫人的倩影。
公爵看出了她的想法,主动指着几副画像为她介绍:“这幅画像画的是我母亲,是康斯博罗画的,那幅是雷诺兹画的。”
玛丽凝视着画像里那个手持玫瑰花戴着法式宽檐帽的金发美女,她的神情很坚定,鼻子的部分和她儿子一模一样。这让玛丽感到高兴,公爵的五官更像他的母亲,而不是他那道貌岸然的父亲。
当玛丽看着画像时,威廉·卡文迪许也正看着她,目光里的柔情恰好被理查德看个正着,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到达查茨沃斯的时间已经太晚,草草参观过后就被管家领到客房休息。庄园的客房也让几位客人大开眼界,住在这样豪华的房间里仿佛他们的身份也不一般起来。
第二天,大家一起吃了一顿丰盛无比的早餐,刚刚离开餐厅,公爵就收到一封来自海外的信,是他之前派去印度的代理人传回来的。
这位代理人综合各方面的消息,和黑斯廷斯侯爵一致认为,在阿富汗王朝和旁遮普王国的战争中,后者的赢面更大。虽然驻扎在印度的军队曾经与旁遮普王国打过仗,但是这似乎也让黑斯廷斯侯爵与兰吉特·辛格国王的沟通更加顺利,这位国王答应等他控制了克什米尔,会与英国人合作进行开采。
“普莱斯先生,你告诉我的那个消息已经确定了,旁遮普国王已经派人探查过那里了,他打算等战争结束再说,作为交换,我们的武器也要优先卖给他,这个选择皆大欢喜,我们几乎不用花什么钱,把那些即将淘汰的武器卖给他抵价就行了。”他把信递给理查德。
得知这个消息,又点燃了理查德去一趟印度的想法,和坐享其成的公爵、克劳福德将军等人不同,他的利益需要靠自己去争取,不亲自跑一趟克什米尔,即使有承诺的份额,他也依旧无法从中得到任何利益。不过,现在他们刚到查茨沃斯,总不能立刻就走,他打算先陪玛丽她们度假。
第59章 第 59 章 吃完早饭,他们再次……
吃完早饭, 他们再次去庄园里参观,这栋自十六世纪起便属于德比郡公爵的庄园可以震撼每一个前来参观的人,管家自豪地介绍:整座庄园连出租的土地在内一共有三万五千英亩, 光园林部分就高达一千英亩。
昨天在通明的烛火里就已经让人心颤的彩绘壁画在白天更加撼动这些参观者, 那些前任主人们搜集的古老艺术品和现任公爵从世界各地搜集的雕塑更是令人赏心悦目, 图书馆里上万册的藏书则让玛丽流连忘返……
乔治·伦敦、威廉·肯特、兰斯洛特·布朗、杰弗里·怀亚特等等伟大的艺术家和建筑师都在这座庄园留下了他们的痕迹。历任德文郡公爵支持他们的改造,尤其是现任公爵接手庄园以来, 最近一任在这里工作过的杰弗里·怀亚特, 让这座庄园变成了玛丽现在见到的宏伟壮观、恢弘大气的模样。
随着管家的介绍, 玛丽对陪同他们参观的公爵直言不讳:“殿下您根本没必要去考察纳什先生呀,怀亚特先生的改造已经很完美了,我看不出这里还有什么缺憾。”
威廉·卡文迪许连声说自己绝非虚言哄骗, 虽然这座庄园刚刚结束扩建不久, 但是庄园里的景观依旧不能令挑剔的公爵完全满意, 他确实准备继续翻修查茨沃斯庄园, 使它尽善尽美。
“我想要看到一个更加神奇美丽的花园,而不是现在这样普普通通, 和其他贵族的花园看不出什么区别。”
普普通通?对比眼前这个种满奇花异草的温室花园,这真是一个好小众的词汇, 来到室外开阔地带的玛丽笑了笑:“那么您需要的是一个合您心意的园艺设计师, 为您改造您的花园, 或许您可以去园艺协会看一看。”
虽然她上一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眼前的庄园相比后世的查茨沃斯似乎确实少了点什么, 至少她没有看见那个巨大的喷泉。
看完花园,公爵带几位客人去骑马,骑在马背上让两位男士的身姿更加矫健,玛丽的骑术不如安妮, 这时候骑得较慢的她有些羡慕地看着前面可以跟上男士们的朋友。
一会儿,原本骑在最前面的威廉·卡文迪许折返:“普莱斯小姐,你的骑术不行呀。”
“那是因为我不得不侧骑,要是我们女性能够和男人一样穿裤子骑马,我也敢让马儿奔驰,至于现在,为了安全我还是慢悠悠地看看风景吧。”
玛丽看着前面不甘示弱的安妮,又补充道:“我敢说安妮的骑术不会输给联合王国任何一位以骑术闻名的绅士,可是侧鞍骑乘限制了她。”
“穿裤子骑马?你这个想法比我母亲还要激进。”威廉·卡文迪许被玛丽的“奇怪”想法惊呆了,劝道,“如果你真这么干,不仅触犯了法律,而且全英国的污言秽语都会涌向你。”
“您放心,我是个软弱的人,还不准备承担蜂拥而来的攻击。”玛丽无奈地笑了笑,“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软弱,照我看,法律早就应该允许每个人自由选择她的着装。”
“你要承认,从着装上加以区分,本就是识别一个人身份的最好方法,既然如此,男士们怎么会同意女士们穿裤子呢?”
威廉·卡文迪许并不是那么在意服装的区分,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以一个普通绅士的身份接近玛丽,但是大部分人最重视的不正是身份地位的界限分明吗?
作为权贵的他很理解为什么男人不同意女人穿裤子,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权利受到了侵犯,就像他母亲当年为辉格党拉票,被污蔑为“人民的女人”(□□和妓女的称呼)一样。
“只要穿上一身好衣服,就分辨不出一个人的身份的例子现在还少吗?归根结底,一个人的身份并不是由衣服决定的,就算殿下您现在穿着农夫的服装,难道您就变成农夫了吗?现在虽然不允许女性穿裤子,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女性可以自由选择她的着装。”
见到理查德和安妮在前面等他们,玛丽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驱赶马儿追了上去,这时候她展现出来的骑术似乎也确实不比安妮差上太多。
在查茨沃斯的这段时间,玛丽她们自然想到向这座庄园的仆人们打听麦克唐纳先生和拉塞尔太太的消息。虽然之前理查德已经派人来德比郡探听过,但是德文郡公爵是当地最有权势的人,说不定那些仆人会知道一些不一样的消息。
为此,玛丽好奇地向女管家打听她是否听说过本郡的拉塞尔太太和一位麦克唐纳先生。
“普莱斯小姐,您问这两个人干什么?”女管家阿斯特太太对前来做客的两位小姐观感平平。
或许普莱斯小姐长得很漂亮,但是在接待惯了贵族名流的女管家眼里,美貌不仅没什么意义,还会让她产生误解。一个平民女子没用什么手段,怎么能够让公爵大人对她这么平易近人。
“麦克唐纳先生之前想把他的表姐拉塞尔太太介绍给我的哥哥认识,作为妹妹,我想要帮理查德打听打听这两个人的消息,恰巧拉塞尔太太去世的丈夫是本郡人士。”玛丽心想,这也不算说谎,总不好直接说出她们猜测麦克唐纳先生图谋不轨吧。
虽然阿斯特太太对这位小姐看不上,仅仅随口吩咐了一句,但是总有仆人想要投机取巧奉承普莱斯小姐。
据说拉塞尔家族世代居住在德比郡,在当地的名声原本不错,只可惜这一代的拉塞尔先生是个败家子,死的时候家产几乎全部败光,也没有留下继承人,仅剩的财产留给了妻子,他的遗孀和他的远亲当时为了争这笔财产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因为拉塞尔太太拿出遗嘱而胜出。
这些事情理查德早就派人打听到了,并不是什么新鲜消息,玛丽她们最想要知道的还是麦克唐纳先生的情况。偏偏仆人们只有个别听说过拉塞尔先生生前的好友叫麦克唐纳。
她们差点放弃,直到一位从南约克郡迁过来的仆人迟疑地说起她的家乡有一家人正巧就姓麦克唐纳,据说是从苏格兰迁过来的,与两位小姐说的人很像。
“应该就是他,我记得我父亲提起过马克斯韦尔家族和麦克唐纳家族都来自苏格兰。”安妮说道。
在这位女仆的描述中,马修·麦克唐纳的父母都是挥霍无度的性子,除了给儿子留下一屁股债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母亲那边的没有亲戚给他留下什么遗产吗?”安妮问道。
“亲戚,除了有一个早逝的舅舅,他还有什么亲戚?他舅舅的地产按照限定继承权必须留给一位远房侄子,妻子和女儿因此被赶出了家门,不得不投奔过去看不起的麦克唐纳夫妇。我确实听说老麦克唐纳先生那边似乎有亲戚在海军任职,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会在父母去世后去当海军,毕竟他当时才十几岁。”
这就对上了,麦克唐纳先生称呼拉塞尔太太为表姐,或许就是他舅舅的女儿。那么一文不名的马修是怎么成为据说有巨额财产的麦克唐纳先生的呢?
女仆接着说道:“可是他从小和父母一样好逸恶劳,并不愿意去干正经行当,而是选择和舅母、表姐一起去了伦敦,有人猜测他们去了考文特花园一带谋生。”
安妮不解地看向女仆,理查德和玛丽则恍然大悟,原来拉塞尔太太曾经当过女演员或者交际花,这就能够解释她当时为何对剧院如此熟悉。
虽然不清楚这对表姐弟当初是怎么搭上拉塞尔先生的,但是情况已经摆明了,麦克唐纳先生从头到尾满口谎言,就算他有钱,肯定也没有他所宣称的那么多,他追求克劳福德小姐的行为一点儿也不真诚。
玛丽和安妮决定分头写信,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将军和克劳福德小姐,希望能够阻止这桩不恰当的婚事。
解决了这件心事,在德比郡的这段时间,玛丽、安妮和理查德尽情享受着主人的盛情款待和峰区的自然风光。贵族的生活似乎就是尽情玩乐,不过公爵并不爱举办舞会,过了一段时间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理查德终于感到无聊起来。
“玛丽,要是我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准会比公爵殿下放纵得多,他继承了这么一大笔产业,仅仅是修修庄园、收藏艺术品,天天只是和你讨论约翰·斐拉克曼、安东尼奥·卡诺瓦这些人物,未免太不符合我过去对贵族的想象了。我刚刚赚了那么点钱,才在伦敦买了房子,现在就开始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置办一个庄园,到时候我一定要经常举办舞会。”私下里,理查德对妹妹说。
“‘赚了那么点钱’,理查德,你的胃口不小呀!莫非你要拿公爵来对比吗?他继承的是祖上的产业,就算年入超过五万英镑,也和他个人能力无关,全英国像这样的家庭有多少?绝不可能超过一百个吧。普莱斯家是白手起家,缝纫机公司为我们带来的收入已经不少了,约翰寄过来的信里不是说现在还有法国的商人打算进口缝纫机吗?”
想到热销的“蝴蝶”牌缝纫机,理查德也笑了,他本已经做好了今年缝纫机销量下滑的准备,结果伦敦的法国商人发现了商机,新的增长点让他对公司的前景充满了信心。
“或许正因为我们是平民,习惯了奋斗致富,猛然过上贵族的生活还有些不适应。玛丽,我打算尽快回伦敦,等办妥缝纫机出口的事再前往印度,至少蓝宝石原石的优先购买权我还是有的。”
说到这儿,理查德脸上带着歉意看向妹妹:“你和安妮是继续住在查茨沃斯还是和我一起回伦敦?要不我写封信给爱德华爵士,请他和马克斯韦尔夫人接你们去布莱顿?”
玛丽摇摇头,否决了哥哥的两个提议:“你都走了,我和安妮怎么好继续待在这儿,也没必要打扰还在度假的教父教母。我看不如我们一起出发,这次没有公爵殿下,路过北安普敦郡的时候正好去一趟曼斯菲尔德,范妮又怀孕了。到时候你先赶回伦敦,我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兄妹俩人商量好后告诉了安妮,她也同意了玛丽的方案。
第60章 第 60 章 当玛丽等人向公爵提……
当玛丽等人向公爵提出告别, 威廉·卡文迪许突然神色凛冽起来:“普莱斯小姐,马克斯韦尔小姐,普莱斯先生, 是否有人怠慢了你们, 让你们觉得住得不舒服?我这就让管家教训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 他看起来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和之前玛丽看到的那位对艺术充满热情、对其他冷淡处之的绅士不一样了。
玛丽突然意识到, 不管平时这位公爵和自己聊天时再怎么平易近人, 从他对待仆人的态度来看, 他骨子里还是一位贵族,两个人之间隔着几百年的鸿沟。
理查德赶紧解释:“不,不, 殿下您误会了, 我们住的挺愉快的, 是我有事急着回伦敦处理, 所以不得不告辞了。”
玛丽和安妮在一旁点头附和,眼看他们确实有事要处理, 公爵只得勉强接受客人们的离开。
当天晚上,公爵再次与他们共进晚餐, 丰盛到极点的菜肴, 几十种纯银餐具, 这些都已经不足以让享用了半个多月类似待遇的客人们惊讶了。反而是公爵大人这段时间的异常空闲,让玛丽和安妮都有些疑惑。
第二天一早, 不管威廉·卡文迪许是多么的不情愿,他的客人还是驾着马车离开了查茨沃斯庄园。
威廉·卡文迪许没有下楼送别,他在窗户边目送这群客人远去,然后走到图书馆翻看普莱斯小姐在庄园里看过的书籍, 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位小姐那些“奇怪”的言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是个对外提起时所有人都会觉得非常滑稽的话题,普莱斯小姐也承认自己性格软弱、承受不住民众的议论,但是想到那位小姐聊起“女人穿裤子”时眼睛里闪烁的理所当然的目光,威廉就觉得这位小姐说不定有一天会干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事情来。
在玛丽一行人还没有离开查茨沃斯的那段时间,布莱顿的马克斯韦尔将军夫妇和克劳福德小姐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德文郡的信。
将军看信后对麦克唐纳先生的失望和对女儿选择了威廉·普莱斯的庆幸暂且不提。克劳福德小姐拿到信时,那封盖着的德文郡公爵免费邮戳的信让斯托诺韦夫人再次嫉妒起了普莱斯小姐和马克斯韦尔小姐的好运。
“两个好运的丫头,没想到她们居然真的受到了公爵殿下的邀请,是因为爱德华爵士投身在德文郡公爵麾下的缘故吗?玛丽,快看看信里写了什么。”
克劳福德小姐打开信,随着她的阅读,原本黝黑透明的肤色涨得通红,又由红转为失去血色的苍白,她跌坐在椅子上,嘴上说着“这不可能”,竭力告诉自己这是普莱斯小姐为了报复她嘲讽威廉·普莱斯的话而写的,但是想到麦克唐纳三番五次对结婚的事旁敲侧击,她又不由得相信了这封信里的内容。
她的朋友斯托诺韦夫人看出她状态不对,问她发生了什么,克劳福德小姐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难道要告诉她的朋友自己精心选择的丈夫是个骗子。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如果不取消婚约她就是个傻瓜,如果取消婚约她又会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克劳福德小姐终归已经承受过一次打击,这次麦克唐纳先生的打击对她的情感带来的伤害并没有上一次的大,她定了定神,天性里的精明让她决定及时止损。如果麦克唐纳先生以为他能够用柔情蜜意打动克劳福德小姐的心,那他可打错了主意。
她若无其事地说:“亲爱的弗洛拉,明天的宴会我不能陪你一起出席了,有件事我必须要和麦克唐纳先生谈谈。”
这话斯托诺韦夫人当然不信,但是出于体面,她没有追问自己的朋友,只是想到自己不得不和斯托诺韦男爵两个人出席宴会她又烦闷起来。虽然她总是得意于自己男爵夫人的身份,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清楚丈夫是个非常丑陋无能的男人。
第二天下午,麦克唐纳先生接到克劳福德小姐派人送来的信时正踌躇满志,他刚刚得知了一个好消息,拉塞尔太太拿下了一位关键人物。他深信这个消息有助于他解决目前的困境,正打算告诉克劳福德小姐这件事。
因此当他打开那封短信,看到克劳福德小姐解除婚约的请求时,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马修·麦克唐纳拿着信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过了一小会儿,他起身骑马到克劳福德小姐的住处去。
他急匆匆地走进起居室,带着一种痛不欲生的表情询问早已等在那儿的克劳福德小姐::“亲爱的玛丽,那封信简直像是刀割在我的心上,你不可能这么狠心,在夺走我的心之后又毫不犹豫地将我抛弃。”
过了一晚,克劳福德小姐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或许在写那封信时她还带着一丝女人特有的婉转,现在她却能够冷酷地告诉麦克唐纳:“很遗憾,麦克唐纳先生,感谢您的厚爱。但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或许是我过去给了您一些错觉,但是现在我必须承认我从来没有爱过您。”
“从来没有爱过”,克劳福德小姐表现得这样冷酷无情,让麦克唐纳先生深感不安。他不肯离开,留在房间里紧追不舍,询问小姐到底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眼看斯托诺韦男爵和斯托诺韦夫人就要回来,克劳福德小姐不得不暗示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一些底细,麦克唐纳先生才尴尬离去。
作为报复,直到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克劳福德小姐他刚刚收到的那个消息——拉塞尔太太在巴斯结识了亨利·克劳福德,两个人正打得火热。
拉塞尔太太以对丈夫拉塞尔先生满心怀念的形象出现在巴斯的社交界,赢得了不少人的喜爱。亨利·克劳福德就是其中之一,她一开始的深情,初识时的冷漠,熟悉后的柔情都使他想起了另一位女人,一个他一直倾心怀恋的女人。
于是,在克劳福德小姐解除婚约之前,她的哥哥已经和一个她不可能看上的女人订下了婚约。
拉塞尔太太的柔情蜜意让他冲昏了头脑,他居然听从她的意思两个人一起去了苏格兰旅行,这个地点本应该让他警觉的。
果然,没隔多久,因为拉塞尔太太担心克劳福德将军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这两个人便在苏格兰结了婚。
事情就是这样凑巧,要是亨利问一问自己的妹妹,克劳福德小姐绝不会同意她的哥哥这样做。偏偏兄妹俩自那件事情之后有了一些隔阂,他并未征求妹妹的意见。
玛丽·克劳福德的运气还不算太糟,她还没有与麦克唐纳结婚,有幸遇到了两个具有正义感的小姐,她的果断让她在意识到麦克唐纳的人品不可靠后,及时挽回了自己的命运。
至于亨利·克劳福德,他当初不道德地玩弄别人的感情却没受到什么惩罚,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去吃这个苦头,或许这时候他才能明白一段不诚实的感情会带来多大的伤害。
如果说当亨利糊里糊涂和拉塞尔太太结婚的时候还对未来过上美好的家庭生活抱有期待,那么当他终于想起把这个消息告诉妹妹,克劳福德小姐的回信将彻底击碎他对幸福生活的渴望。
他被一个过去自己最不屑的女人给耍了。一个女演员或者说交际花,一个和他叔叔的情妇身份类似的女人成为了诺福克的女主人,早知道会这样他还不如当初娶玛丽亚·伯特伦,至少前拉什沃思太太对他是一片真心。
麦克唐纳先生和克劳福德小姐解除婚约的事情很快就在布莱顿传开了。
人们一开始指责克劳福德小姐,说她玩弄了一位绅士的感情,女士们对麦克唐纳先生的黯然神伤、失魂落魄地匆匆离去充满了同情。就连斯托诺韦夫人都觉得自己的朋友太过冷酷,伤害了一个漂亮青年的心。
然而很快马克斯韦尔将军就站出来说明麦克唐纳先生对自己的经历说了谎,不配得到大家的信任。
不等麦克唐纳去另一个地方寻找下一个猎物,他就被催债的商人们找到了。他过去通过鼓动拉塞尔先生大手大脚花钱来捞好处,轮到自己也改不掉挥霍无度的毛病,信誉破产的他不得不掏出最后的存款付清商人们的账单。
就这样,在拉塞尔先生过世三年后,马修·麦克唐纳重新变成了一个一穷二白的人,甚至还不如那时候,因为他的表姐拉塞尔太太在身份暴露后已经破罐子破摔,不再受他的威胁,他不可能再从克劳福德先生那儿捞到多少钱。
这时候的布莱顿的人们又纷纷议论克劳福德小姐幸运地躲过了麦克唐纳先生这样糟糕的丈夫。
玛丽·克劳福德经过这一遭,终于明白了自己该与什么样的人交往。她过去在曼斯菲尔德时本来具备难得的有利条件,埃德蒙和范妮的高尚情操对她大有裨益,但是一切被亨利的行为给毁了。对范妮的嫉妒又让她敌视起了普莱斯家的其他人。
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失去范妮是失去了一个怎样的朋友,意识到自己对威廉·普莱斯和玛丽·普莱斯的偏见,却只能悲伤地离开布莱顿回到伦敦,继续与姐姐格兰特太太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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