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默契
赵佑宜送走了顾泽玉,转身便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楚禅隐,她露出笑靥:“怀琮哥哥怎么来了?”
楚禅隐朝她露出一个笑容:“见你许久未归,便出来看看。”
赵佑宜靠近他歪着脑袋笑眯眯的:“是嘛?我还以为怀琮哥哥吃醋了。”
楚禅隐忍俊不禁,故意道:“我要是吃醋了,阿琬会哄我吗?”
赵佑宜故作犹豫道:“这个嘛……得看我心情。”
“那阿琬现在心情如何?”楚禅隐问道。
赵佑宜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像是撒娇一般:“本来心情不错的,但是被某人一闹就不好了。”
“顾泽玉惹你生气了?”楚禅隐皱眉问道,“我一看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竟然还妄图挑拨离间。”
赵佑宜有些好奇他怎么知道这些:“你不会刚刚就听到了吧?”
“自然不是,偷看偷听这种事我是不屑做的。”楚禅隐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餍足的小狐狸。
赵佑宜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动作亲昵,神情宠溺:“好像说得你没做过一样。”
楚禅隐自然不会认下,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就这样水灵灵的看着她。
两人腻歪完,赵佑宜回到军帐处理公务,楚禅隐转身去炊事班那借药炉给赵佑宜煎药,体内余毒尚在,只喝一贴药肯定是好不了的,事关赵佑宜的身体,他也不敢假手于人。
“殿下,您又来给主公煎药啊。”小兵看见他来了,连忙让开位置。
楚禅隐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是你们辛苦了,去别处地方看着吧,这里我来就好。”
若是放在从前,小兵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煎着赵佑宜的药,但是经过这几日的观察,还有他风雨兼程的去神医谷给赵佑宜求药,回来后寸步不离的守着、连煎药都亲力亲为,他觉得两人之间是有真情在的。
“诶,殿下辛苦了。”小兵走到不远处开始准备军中午膳的食材,余光忍不住往楚禅隐那边飘,今日楚王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袍,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他本就绝色,如今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全心全意对赵佑宜,更是让人心生羡慕。
楚禅隐煎好药后就端着药和果脯走到赵佑宜的军帐,撩开帘子就看见她眉头紧蹙的样子。
“阿琬因何事烦忧?”楚禅隐放下药碗和装着的果脯碟子,走到她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为她按摩起来,“不如说出来,没准我能为阿琬解忧。”
“只不过是我看这些册子,上头有不少官员禀报,附近县城有许多流民,我想着在边地招揽流民、补充边地人口,不知怀琮哥哥觉得如何?”赵佑宜拉住他的手说道。
这些想法在她当初在船上遇见那群流民时就已经萌发了,如今乱世,自然有人惶恐不安、四处逃窜,招揽流民可赢得民心,也能促进边地农耕方面的发展,有利于恢复生产,而且军中也需要更多新鲜血脉,一举三得的好事,自然没有不做的道理。
“阿琬这主意不错,你在政事上果然天赋异禀。”楚禅隐拿出木梳梳了梳她的头发,语气温柔,“若是想招安流民,安抚政策自然不能少,怎么安顿不引起原来百姓的惶恐也尤为重要。”
“怀琮哥哥说得在理,我想着先在偏僻一点、人口少一点的县城招揽流民,也比较好让他们安顿,然后逐渐到边地主城。”赵佑宜感受到身后传来轻柔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
“阿琬若想成为一代明君,那必定不能重文轻武或重武轻文,两者都要协调发展,阿琬可以在边地推崇注重文化教育,吸引更多文人认可投靠。”楚禅隐自幼学习的就是这些,这是他作为皇室子弟必须学的,如今他也不会吝啬地教给赵佑宜。
赵佑宜仰起脸冲他笑了笑:“还是怀琮哥哥聪颖过人,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楚禅隐轻轻抚摸它柔顺的乌发,郑重承诺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赵佑宜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边蹭了蹭,“我就知道怀琮哥哥最好了。”
“上次你说不能坐吃山空,除了与江州富商合作,可还有其他想法?”楚禅隐问道。
赵佑宜拉着楚禅隐坐下,还好椅子够宽大,她完全依靠在他身上,柔顺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是有点想法,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不如说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楚禅隐把已经温凉的药递到她嘴边,“温度差不多了,喝了吧。”
赵佑宜高兴的撇了撇嘴,结果药碗一饮而尽,楚禅隐手急眼快的拿起块果脯递到她嘴边,见她眉头紧蹙的样子,楚禅隐忍不住笑了笑。
“我想在边地屯田,寓兵于农,既可以解决粮草的问题,也可以震慑南蛮,不知道怀琮哥哥觉得如何?”赵佑宜吞下果脯,压了压嘴里的苦味。
“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在弗州那边也是这样实行的,有关这方面的想法,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楚禅隐道。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默契。
楚禅隐留在边地十五日帮赵佑宜调理好身体,顾及着弗州的事宜不得不离开,走之前赵佑宜给他系上披风,那是她前些时日秋猎里射得一只白狐狸所制成的披风,领口围着一圈毛茸茸的狐毛,显得他整个人格外温柔,像极了狐狸成精。
“路上注意安全。”赵佑宜帮他理了理披风,眼中尽是不舍之情。
楚禅隐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掌有一丝凉意,关切道:“不用送我了,你的手有些凉,赶紧回去吧,小心染了风寒。”
赵佑宜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带着凉意的秋风吹拂过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又分开,秋意中有着说不尽的离别之情。
楚禅隐把她搂入怀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待年底了,我来陪你守岁。”
赵佑宜轻轻点了点头,“我收到信件说边地这几月都不太太平,乐乐就放在你那边吧,我也放心。”
“我会照顾好乐乐的,到了年底我就带他们来看你。”楚禅隐语气温柔道。
“还是很舍不得你。”赵佑宜揽住他的腰,语气低沉像是在撒娇一样。
楚禅隐声音带着笑,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根簪子,赵佑宜目光被那栩栩如生的簪子吸引目光,繁多的白色小花被两片叶子簇拥着,淡粉色的花蕊探出头来,随着他的动作颤颤巍巍。
“好漂亮!这是什么花?”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楚禅隐小心翼翼地把簪子别入她乌发中,“此花名为女贞花,象征着忠贞不渝,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赵佑宜伸出手抚摸那簪子,感觉到那白色的小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蹭着她的手,她仰起脸对他露出笑靥,含羞带怯,尽显少女情怀。
“喜欢吗?”楚禅隐问她。
赵佑宜兴奋地点了点头,“你之前送到的勿忘草也是这个意思吗?”
楚禅隐笑着摇摇头:“勿忘草的意思是不要忘记我,我当时很害怕,如果你又像当年一样把我忘记了,我找谁说理去?”
赵佑宜故作生气地打了他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信任我吗?”
楚禅隐连忙哄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赵佑宜颇为惊讶地打量他:“我们大名鼎鼎的楚王殿下什么时候也这么伤春悲秋了?”
楚禅隐垂眸,神情落寞:“遇上关于你的事,我总是很没有把握。”
赵佑宜揽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踮起脚吻上他的额头,秋风吹拂发丝,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放心吧,我只要你一个。”赵佑宜笑眯眯地安抚他。
楚禅隐闻言笑弯了眼睛,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听到小兵的呼唤才松开离去。
“等等!”赵佑宜叫住他。
楚禅隐回过头来,有些意外的看向她:“怎么了阿琬?你舍不得我吗?”
赵佑宜红着耳朵把自己亲手绣的平安符塞到他手里,“我绣着玩的,你好好收藏着!要是弄丢了,唯你是问!”
楚禅隐低头往那红色锦袋上能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看去,在平安符的角落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宜字,正是她的闺名。
楚禅隐把平安符放进心口的位置,回声给了她一个拥抱,“阿琬,保重。”
再说下去就真的舍不得了,赵佑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腻歪了。
赵佑宜看着楚禅隐策马奔腾的背影,心中好似空了一块。
“这么舍不得,怎么不同楚王殿下一同回去?”柳知墨从远处走来,唇角带着笑意道。
赵佑宜回过头来嗔她一眼:“在大事面前儿女情长算什么?说到这个,你和那位小公主怎么样了?”
见赵佑宜提起这个,柳知墨也是一脸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那小公主正在闹绝食呢,吵着嚷着要见我阿弟。”
赵佑宜闻言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看来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第62章 会面
“公主殿下,”赵佑宜走进关押福安公主的军帐,见她脸色苍白,一脸倔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好久不见了,听说公主最近正在闹绝食,是想干什么呢?”
福安公主看到是她进来了,一脸畏惧道:“怎么是你?柳姐姐呢?”
“你想见知墨,但知墨却不想见你。”赵佑宜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听到她这么说,福安公主闻言死死的瞪着她。
“你们是想用我来威胁我皇兄和母后吗?”福安公主问。
赵佑宜轻轻的摇了摇头:“你觉得你对于你皇兄有这个价值吗?至于你母后……宋家早就树倒猢狲散了,根本不值得我这样做。”
“是你自己要来的,竟然轮落在我手里,我自然不会放过你。”赵佑宜眯起眼睛像打量一只猎物一样看她。
听到她这样说,福安公主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自然是要我们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看看,这天下因为你们楚氏皇族变成了什么样子。”赵佑宜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周亚青在她身边低声询问道:“主公,要拿里面那位公主怎么办?”
赵佑宜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到无比头疼:“你去找柳知墨商量!她留下来的烂摊子让她处理。”
周亚青敏锐的察觉到她此时心情不愉,略微思索就猜到是因为楚王殿下离开了,“是,主公,我这就去问柳军师。”
赵佑宜回到军帐,将军中事宜一一安排下去,前些时日在楚禅隐的帮助下,当初两人商议的计策已一一实施,不管出于何原因,她都应该去一趟万州了,刚好去见见顾琦玉,虽然她对顾泽玉观感不是很好,但是顾家是顾家,顾琦玉是顾琦玉,两人到底是多年闺中密友,怎么也得见一面。
安排好军中事宜,她翻身上马,直奔万州而去,武字辈的两个暗卫随行,见她面色沉重,武一忍不住问:“主子,去见顾姑娘乃是好事,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佑宜瞥了武三一眼,武三心领神会地敲了一下武一的脑袋瓜:“你笨啊!见到顾姑娘主子当然高兴,但是顾家其他人主子又不喜欢。”
武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一脸无辜地看了赵佑宜一眼,可怜兮兮的。
赵佑宜平日里很少带他们出来,如果不是此次行程需要耗费一些时日,也怕遇上刺客,她也懒得带武一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子和武三这个暴力狂出来。
“好了,你俩别拌嘴了,万州就快到了。”赵佑宜道。
赵家军驻扎在万州与幽州交界处,距两城都很近,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
赵佑宜在两城都有府邸,都是赵家世代相传下来的,赵佑宜回府拿了件看得过去的礼品便直奔顾府而去。
顾琦玉早早就收到了赵佑宜要来的消息,急不可待地时不时朝府门口张望,见一道红衣身影策马奔腾而来,顾琦玉眼眶控制不住泛红起来。
“阿琬!”顾琦玉提起衣裙向起跑了几步,脸上激动的神情不加掩饰。
赵佑宜翻身下马,还没站稳便被一个柔软的身躯抱住,赵佑宜伸出手揽住她:“顾姐姐,数月不见,你瘦了。”
顾琦玉的眼泪夺眶而出,认认真真地打量她:“阿琬,你才是瘦了,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顾琦玉伸出手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语气哽咽道:“想不到你我姐妹二人还有再见之日,阿琬,你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
赵佑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进去说吧。”
顾琦玉反应过来自己在自家府门口前哭得不能自已,连把人请进府都忘记了,“对,路上舟车劳顿,你一定累坏了,我在府中备好了你爱吃的马蹄糕,你一定要尝尝。”
赵佑宜露出一个笑容,取出帕子替她擦眼泪,“是,顾姐姐最好了,顾姐姐备的糕点我一定通通吃完。”
顾琦玉接过帕子擦干眼泪,拉着赵佑宜进府。
顾琦玉把人带进自己闺房,又让下人端来糕点与牛乳茶,拉着赵佑宜的手忍不住垂泪:“阿琬,楚王是不是对你不好?我都听说了,你们如今两地分居,外头都说你们是假夫妻。”
赵佑宜连忙给她递帕子擦眼泪,顾琦玉年长她几岁,小时候就把她当亲妹妹照顾,对于她的事很是上心,见到好友屡次为自己垂泪的样子,赵佑宜心中也不太好受:“自然不是,怀琮哥哥对我极好,顾姐姐放心吧。”
顾琦玉听到她对楚王殿下如此亲密的称呼,对这番话信了七八分,心中忍不住为自己兄长叹息,她的兄长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与阿琬在一起。
顾琦玉紧紧握住她的手:“楚王殿下对你好,我便安心了,如今世道不太平,但愿他能护住你。”
赵佑宜闻言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道:“不用他护着,我也能护着自己,顾世兄没有跟你说吗?我重组了赵家军,如今在边地驻扎。”
顾琦玉闻言一脸惊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阿琬,你刚刚说你重组了赵家军?”
赵佑宜点了点头,“不止如此,我还创立了娘子军,让边地的那些女子都加入进来,走上不同的道路。”
原来顾琦玉听到她重组赵家军的消息已经是震惊无比,没想到她还创立了女子的军队,真的是惊世骇俗。
“原来女子也可以上战场保家卫国嘛……”顾琦玉垂眸喃喃自语道,“虽然我大晋有过女将军,但从来没有女子军队,阿琬,你这件事做得好,女子不止有结婚生子一条路可以走!”
赵佑宜握住她的手,神情坚定道:“顾姐姐,你想不想加入?”
顾琦玉闻言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我?我也可以吗?可是我不会打仗,也不会杀人……”
“顾姐姐,你自小聪慧,又学富五车,就算不能上战场杀敌,也能坐镇后方为我出谋划策,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定能让娘子军更上一层楼。”赵佑宜语气认真道。
顾琦玉闻言有些惊喜,但不过片刻犹豫之色便浮现在她脸上,“可阿琬,你不介意顾家与宋家有姻亲关系吗?”
赵佑宜握住她的手,安抚般地拍了拍:“你是你,顾家是顾家,更何况那时的情况顾伯父那样做也正常,毕竟宋家势大,谁也没想到皇帝如此野心勃勃,连一手扶持他登基的宋家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手。”
顾琦玉见她如此信任自己,顿时感动得红了眼眶:“得阿琬如此深信,我……我真的是喜不自胜。”
“你我情同姐妹,乱世之中女子生存本就艰难,我自然希望能护住你。”赵佑宜道。
顾琦玉把她揽入怀中,郑重承诺道:“阿琬,日后我定不会让顾家成为你的敌人,也不会让你因为顾家为难。”
赵佑宜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顾姐姐。”
“你离京已久,就算有探子估计也对京中形势不太清楚,我同你讲讲吧。”顾琦玉道。
赵佑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你离京后,京中关于楚王野心勃勃的传闻甚嚣尘上,都说他不会把身后毫无背景的你当回事,我去查过,这些言论都是宋家传出来的。”顾琦玉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道。
赵佑宜抿了一口茶,眼睛微眯,眼神中尽是杀意。
“后来宋家开始频繁与朝中重臣联姻,一时之间朝堂成了宋丞相的一言堂,虽然这些年宋家势大,但好歹有赵家、柳家、顾家与宋家分庭抗礼,没想到赵大哥枉死、柳御史被贬、宋三娘子嫁给我阿兄,宋家得势,愈发不把皇帝放在眼里。”顾琦玉眉头微蹙。
虽然家中一直把她当世家宗妇培养,但是她在政事上的敏锐度绝不逊于她的父亲,只不过顾家向来只对男子传授朝堂政事,她们这些女子只能学习诗书礼仪,为将来嫁人做准备。
她不甘心、抗争过,最后都被一句顾家的未来还有你兄长,轮不到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堵住。
赵佑宜与她自小相识,顾家未得势前祖籍就在万州,赵佑宜儿时每次来边地都会与顾琦玉玩耍,赵佑宜自然懂她的抱负,顾家最重礼数,也不像赵家与柳家那样容得下“离经叛道”的女子,顾琦玉从小循规蹈矩,过得很不容易。
顾琦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宋家愈发得意,族中子弟肆意妄为,皇帝抓住了宋家嫡系子弟的错处,在朝堂上训斥宋丞相家风不严,勒令宋丞相闭门思过。”
“那太后昏迷是怎么一回事?”赵佑宜问。
顾琦玉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宋家从前仗着势大滥杀无辜、鬻官卖爵的事被翻了出来,宋家在朝中的子弟贬官的贬官,流放、关押的更不在少数,太后听闻此事与皇帝大吵一架,随后便传出太后秽乱宫闱的传闻。”
“秽乱宫闱?”赵佑宜眉头紧蹙,有些意外太后这么精明的女子竟然会败在流言蜚语上,毕竟她可是把太后视为有力的对手。
第63章 久别
“是,传闻中说太后与朝中重臣不清不楚,多次有宫人看到年轻男子进出慈宁宫。”顾琦玉道。
“然后太后就病发了?”赵佑宜有些讶然,按理来说,这些风流韵事不应该影响一个精明女子的心计,太后怎么会就这样倒下了?
顾琦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重要的是福安公主的血脉问题。”
闻言赵佑宜了然,若说太后身上有没有弱点,那只有福安公主一个。
“如今京中已然是皇帝的一言堂,那些不满皇帝的人贬的贬,斩首的斩首,而且他还大兴土木,为贵妃建造了一个摘星楼。”说起狗皇帝,顾琦玉脸上明晃晃写着厌恶之色。
“对了,估计你还不知道这贵妃吧。”顾琦玉道,“她是皇帝从烟花之地寻回来的女子,听说与太后眉眼间有些相似,也正是因此,那些流言蜚语更是甚嚣尘上。”
“算是知道。”赵佑宜抿了一口茶,没想到玉琅公主竟然能看破皇帝与太后的关系,送了这么一个棋子进宫。
两人这边岁月静好,远在神京的皇帝却不太平,正是因为他想废后临立温贵妃为后一事,原本支持他的那些官员纷纷罢朝,直称他荒淫无度,皇帝不明白,明明他只是想立心爱的女子为后,为何就那么难?
“陛下消消气,”高公公放下温热的莲子羹,温声细语道:“这是贵妃娘娘差人送来的,陛下最近上火,娘娘可担心呢。”
皇帝闻言心渐渐平静下来,“贵妃呢?”
“娘娘怕打搅陛下处理正事,正在外头候着。”高公公小心翼翼道,他想请贵妃娘娘进来,但贵妃娘娘百般推脱,唉,最后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混账玩意儿!”皇帝气得将瓷勺子砸出响声,“外头起风了,怎么能叫贵妃在外面等着呢?没眼力见的家伙!赶紧把贵妃请进来。”
高公公擦了一把汗,连忙退出去请人。
温贵妃无疑是个极美的女子,出身烟花之地的她却冷艳绝尘,一双丹凤眼噙着冷意,目光看向人时让人不寒而栗,她偏爱着白色,更显出尘,一举一动皆动人心魄,像极了山中精怪,让人过目不忘。
“贵妃娘娘,陛下请您进去。”高公公低声道。
温贵妃毫不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把手搭在贴身宫女手上,不紧不慢地走入勤政殿。
“参见陛下。”温贵妃软着腰肢行了个礼,一举一动皆风情万种,也只有在这时才能看出她从前是花魁娘子。
皇帝连忙搀扶起她,目光中满是迷恋:“爱妃来了,为何不让人通传?在外头吹风,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温贵妃浅浅一笑:“臣妾担心扰了陛下的正事。”
皇帝把人搂在怀里,温声细语哄她:“正事怎有爱妃要紧?这莲子羹可是爱妃亲手做的?朕可要尝尝。”
温贵妃矜持地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陛下胃口。”
皇帝一脸欣喜:“爱妃做的,朕自然是喜欢的。”
皇帝把人抱上龙椅,温贵妃柔媚地依偎在他怀中,“臣妾观陛下眉心紧蹙,可是朝堂上又因为臣妾闹了?”
皇帝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亲昵:“那些大臣不懂事,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想立谁为皇后就立谁为皇后,也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
温贵妃故作善解人意道:“皇后娘娘没有错处,又是太后娘娘亲手选定的人,若贸然废后,自然会引起官员们的意见。”
听到她提起太后,皇帝脸上露出一丝不喜,这些年来他一直受制于宋家,好不容易扳倒了太后和宋家,自然不愿意再回到那样受制于人的时候,如今天下是他的天下,他竟然还不能立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后,真的是可气。
“皇后多年无所出,只要爱妃怀上孩子,那便是朕登基以来第一个孩子,那可是贵子啊!”皇帝一脸兴奋道。
温贵妃闻言,面露伤感:“臣妾是烟花之地的女子,身体受损,想要怀上皇嗣,可是难呢。”
皇帝紧紧握住温贵妃的手,安慰道:“无事,我叫太医院里面的妇科圣手,为爱妃好好调理,爱妃一定能怀上我们的孩子的。”
温贵妃闻言一脸娇羞的扑到皇帝怀中:“就知道陛下对妾最好了。”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高公公一脸慌张地禀告道。
皇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来了就让她进来,朕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事。”
皇后是当年太后一手选出来的人,与皇帝夫妻多年,但感情一直不睦,太后得势的时候,皇后的日子还勉强好过,如今太后倒台,皇后的日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皇后进来冷冷的瞥了温贵妃一眼,温贵妃装模作样地想起身行礼,被皇帝一只大手揽住腰,“你莫动。”
温贵妃一脸娇羞的靠在他怀中,故作歉意的对皇后道:“皇后娘娘,陛下不让妾身行礼,妾身就不行礼了。”
皇后见皇帝如此也不敢多说什么,语气生硬道:“陛下何故不去上朝?”
皇帝亲了温贵妃一口,漫不经心道:“朕想上就上,不上就不上,后宫不能干政,你不知道吗?你竟然还有胆子来质问朕。”
皇后被他这话气得咬了咬唇:“陛下,臣妾是您的妻子,自当劝导您。”
“妻子?你很快就要成为下堂弃妇了。”皇帝冷漠一笑,勾着温贵妃的下巴道:“温儿才是朕的妻子,你只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
皇后听到这话顿时气红了眼眶:“陛下,臣妾与你结发十余载,这些年里,臣妾上侍奉太后,下管理六宫,究竟有何错处,让您这么想休弃臣妾?”
皇帝冷冷看她一眼,并不回答她这个问题。
皇后无力地垂下脑袋,失魂落魄地行礼离开。
没有答案,是他不屑给答案。
“王爷,这是神京传来的密报。”影九毕恭毕敬地递上信件,楚禅隐披着狐裘大衣,整个人显得温润如玉,看完密报后眼中杀意尽显。
“皇帝罢朝,妄图废后……”楚禅隐把密信放在烛火上焚烧,直到密信化为灰烬才停下来,“看来他是迫不及待了,这个消息也该让赵王知道才好。”
楚禅隐始终记恨着上次赵王派人来暗杀他与赵佑宜的事,与其先发制人,不如让赵王来当这个出头鸟。
既然阿琬想要这天下,他自然得把干干净净的朝堂奉上,赵王这个毒瘤迟早要清除的,既然如此,不如借皇帝之手把赵王名正言顺地按死。
“是。”影九闻言领命退下。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将近年关,赵佑宜准备回将军府等楚禅隐带着两个小糯米团子来过年,府中栽有一片梅林,是赵佑宜唤人移植过来的,刚好逢冬,正是开得艳丽的时候。
赵佑宜穿着厚厚的狐裘大氅在雪地里堆雪人,楚禅隐一进府门便看到少女在梅花树下的身影,忍不住勾唇一笑:“阿琬。”
赵知乐与楚慕青连忙朝赵佑宜扑过去,毫不意外地把人扑倒在地,两个小糯米团子像小狗狗一样蹭着赵佑宜一口一个姑姑和叔母。
赵佑宜分别摸了摸两只小糯米团子的头发,随即抬起头朝楚禅隐望去。
他今日披了件格外艳丽的红色大氅,里面是雪白的锦衣,少许头发用玉簪随意挽起,几缕发丝垂落胸前更显得勾人,他笑容温柔,犹如春风拂面,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温暖人心。
赵佑宜加快脚步朝他扑去,楚禅隐也连忙上前几步接住她,数月未见,两人心中的思念之情皆溢于言表。
“怀琮哥哥,”赵佑宜耳朵贴着他胸膛,哪怕隔着厚厚的衣物也能听到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吗?”
楚禅隐声音带笑,一边摸着她微凉的发丝一边道:“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赵佑宜笑着从他怀里钻出来,踮起脚亲了亲他的鼻尖:“怀琮哥哥这话……可有别的含义?”
反应过来的楚禅隐羞红了脸,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促狭鬼!我只是说想你了,可没其他的。”
“咳咳。”楚慕青拉着赵知乐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目光不停的在两人之间逡巡,“叔父和叔母和好了?”
赵知乐气鼓鼓的看着赵佑宜:“姑姑真讨厌,把乐乐一个人丢在弗州!”
赵佑宜连忙抱起她哄道:“前些时日边地不太平,姑姑又太忙了,所以才让你小晴姐姐陪你一起在弗州,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和你木木哥哥一起住吗?”
赵知乐把头扭到一边,还是一脸不高兴的嘟了嘟嘴:“我不管,今晚我要跟姑姑睡!”
“乐乐,你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睡觉。”赵佑宜语重心长地说。
她与楚禅隐小别胜新婚,今晚不得好好浓情蜜意一番,带着侄女算怎么回事?
赵佑宜目光落在楚慕青身上,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叔父和叔母哪里有吵架呀,木木,今晚你和妹妹一起睡好不好?”
说完她就把赵知乐塞到楚慕青怀里,楚慕青一脸茫然地看着怀里的赵知乐:“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哟,还是个小古板。
第64章 春色
赵佑宜与楚禅隐一人抱着一个小糯米团子走进里屋,赵佑宜给几人都准备了新衣,给楚禅隐准备的是一身正红色的锦衣,宽袍大袖,看着跟新郎官的袍子差不多。
几人沐浴完后皆换上了新衣裳。
楚慕青看见了楚禅隐拍手直乐:“叔父好像新郎官,拜堂!拜堂!”
楚禅隐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赵佑宜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新年穿红色不好吗?”
楚禅隐自然不会说不好看:“阿琬选得颜色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怕我撑不起这颜色。”
赵佑宜也换上了正红色的衣裙,她甚少穿这样艳丽的颜色,显得格外妩媚多姿,一双杏眼就这样水灵灵地望着他,欲说还休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赵佑宜也不厚此薄彼,给两个小家伙准备的衣裳也是红色的,看上去像极了年画娃娃,喜庆极了。
两个小家伙穿好衣服就跑出去野了,赵佑宜连忙叫下人跟上,楚禅隐在房内对着铜镜不自在地整理衣衫,赵佑宜转头就看见这一幕,他的耳根泛红,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看上去活色生香。
赵佑宜走近,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贴着他宽厚的背道:“怀琮哥哥,你穿红色好看极了。”
楚禅隐握住她的手,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阿琬,上次拜堂成亲太匆忙了,你想再嫁我一次吗?”
赵佑宜闻言笑出声,转身来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我觉得还可以啊,而且成亲太累了,不过……怀琮哥哥还欠我个东西。”
楚禅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赵佑宜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低下头。
楚禅隐照做,赵佑宜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惹得楚禅隐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这……这……”楚禅隐难得失态,神情慌张地看向她。
“怎么?难得你上次说喜欢我是假的?”赵佑宜故作生气地嘟了嘟嘴,一脸不高兴地伸出拳头捶了一下他胸口。
见她露出如此少女的情态,楚禅隐心中的甜蜜简直要溢出来,从前她总表现得像个成熟可靠的大人,哪怕在他面前也是,如今看见她如此天真烂漫的一幕,他才总算放下心来。
起码她与他在一起,没有做错。
楚禅隐连忙握住她的手,郑重承诺道:“我对阿琬之心日月可鉴,定当此生不相负,若违此誓,五马分尸。”
见他许下如此郑重的承诺,赵佑宜连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好啦,好啦,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何必发那么严重的誓?”
楚禅隐把她的手放到脸颊边蹭了蹭:“因为我想给你最好的。”
赵佑宜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他柔软的唇,呼吸渐渐加重,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姑娘,姑爷,该用晚膳了。”外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浓情蜜意的两人,赵佑宜咬了一口楚禅隐的唇,像是惩罚又像是奖励。
楚禅隐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
赵佑宜拉起他的手,“走吧,去用晚膳,我吩咐人做了你爱吃的蟹粉狮子头和清蒸鲈鱼。”
楚禅隐颇感意外地看她一眼,赵佑宜自然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脸得意道:“怎么就许你记住我爱吃的,不许我记住你爱吃的?”
“自然不是。”楚禅隐忍俊不禁,眼中满是温柔。
两人走到饭堂,两个小家伙已经坐在小板凳上,一家人吃饭也不用拘着礼数,等人到齐了便开饭。
赵佑宜取出温好的酒给楚禅隐倒了一杯,一旁的楚慕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杯酒,撒娇道:“叔母,木木也要!”
赵佑宜酿的是梅子酒,度数不高,看着楚慕青可怜兮兮的眼神,赵佑宜把目光投向楚禅隐。
楚禅隐也被楚慕青那眼神看得心软,想着他如今九岁了,也算大孩子了,拿公筷沾了一点杯中的梅子酒给他尝尝。
楚慕青看着筷子头上那一丁点酒渍,不高兴的嘟了嘟嘴,眼神谴责的望向楚禅隐。
楚禅隐挑了挑眉,把手往回缩了缩,意思很明显,这个不要,那就都没有。
楚慕青认命地舔了舔筷子上的酒渍,咂巴了一下嘴,眼睛瞬间亮起来:“甜甜的,好喝!”
“你还小,只能尝这一点。”赵佑宜温声细语道。
楚慕青不高兴地瘪了瘪嘴,一旁吃饱的赵知乐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困。”
赵佑宜与楚禅隐对视一眼,见两个小家伙吃得差不多了便叫人把他们送回房间。
一下子厅里只剩下两人,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楚禅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红霞遍布,赵佑宜也跟自己倒了一杯壮胆。
楚禅隐见她喝酒忍不住劝道:“饮酒伤身,阿琬,你多吃些菜,酒留给我吧。”
赵佑宜微微一笑,顺着他的意给他继续倒酒,小时候楚禅隐酒量就不行,虽然不容易醉,但特别容易迷糊。
见她给自己倒酒,楚禅隐哪有不喝的道理,没一会儿便把半坛酒喝完了,整个人变得呆了些许,只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赵佑宜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阿琬!”楚禅隐掷地有声的回答。
赵佑宜见他还认得人便放心了,扶着满是梅子酒香的楚禅隐回到自己卧房,楚禅隐见到如此女儿家装扮的房间,残留的理智也意识到不对劲:“阿琬,我睡你房间,你睡哪里?”
赵佑宜把人带到床上,见他迷迷糊糊还一脸警惕的样子忍俊不禁:“我?我当然是睡这里呀。”
楚禅隐闻言一惊:“我们一起睡吗?这……这不好吧。”
听到这话的楚禅隐瞬间清醒过来,想要起身却被赵佑宜一个眼神制止。
“还记得白天我说的话吗?你欠我一样东西。”赵佑宜靠近他道。
楚禅隐下意识点了点头,就听到她语气蛊惑道:“你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赵佑宜把他推倒在床榻上,她精心布置过,这里的卧房与他们当初的婚房一般无二,红烛昏罗帐,正是春宵时。
赵佑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烛光摇曳,照亮他绯红的脸颊,他皮肤很白,唇被蹂躏得红润,显得格外活色生香。
“怀琮哥哥,看着我。”赵佑宜伸出手蹭了蹭他滚动的喉结,引出更急促的呼吸,像蜜一样粘稠的吻落在他脸上,好细好密,仿佛最轻柔的呼吸,引诱着他堕入凡俗。
他揽住她纤细的脖子,去吻她,力道从轻柔到凶狠,渐渐不再温柔,发丝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紧紧相依。
早知春宵帐暖,何必辜负春光?只把年华错付,可悲可叹!
一夜过去,赵佑宜窝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温热的肌肤,一睁开眼就看到昨夜自己胆大妄为留下的斑斑点点,她抬起头去吻楚禅隐的下巴,到嘴唇再到鼻尖、额头,直至把他吻醒。
楚禅隐睁开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向她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阿琬,我表现好吗?”
赵佑宜蹭了蹭他的胸膛,没有接话,反而咬了他一口。
楚禅隐故作夸张地“嘶”了一声,赵佑宜赶忙去看他,见他面容带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玩闹,气得又咬了他一口。
两人劳累了一夜,此时肌肤紧紧相贴,楚禅隐的手不小心触碰到柔软的布料,低下头一看才发现是她的肚兜。
楚禅隐:……
他慌慌张张地想松开手,却和她贴的更近。
赵佑宜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吻上他的唇:“昨夜你不是一直抓住这个不放嘛?现在不喜欢了?”
楚禅隐被她说得脸红心跳,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密不可分。
“怀琮哥哥,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同我一起学过女红,要不你也给我做一件肚兜?”赵佑宜轻声细语道。
楚禅隐被她勾得急不可耐,听到这话想也不想便应下,“可以,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我都给你做。”
赵佑宜仰起脸看他,手指拂过他凌乱的发丝,语气又轻又柔:“喜欢什么样的不要紧,怀琮哥哥还记得吗?但是师傅说过,要在上面绣自己的名字,怀琮哥哥给我绣一个你的名字好不好?”
楚禅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两人滚作一团,床头床尾挂着铃铛“叮铃铃”作响,明明是冬日却春色满园关不住。
直到接近用午膳的时辰,赵佑宜才揉着腰从床上走下来,楚禅隐随意披了件衣服,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线条流畅的肌肉是还留有点点红梅,他顾不上自己,连忙扯了一件外衣给她披上。
赵佑宜见他跟上来,朝他勾了勾手:“怀琮哥哥,过来替我梳妆。”
帮她梳发他已经熟能生巧,力道轻柔不会弄疼她,赵佑宜坐在铜镜前,楚禅隐站在她身后,拿起木梳轻轻地为她梳发。
“你是第一个给我梳发的男子,还记得小时候你第一次替我梳发,还不小心弄疼我了。”赵佑宜看着铜镜中亲密依偎的人影道,
“我记得,当时哄了你好久,把半个月的零嘴都给你了。”楚禅隐眉眼带笑道。
楚禅隐从前学的都是未出阁少女的发髻,也都是为赵佑宜学的,当时的他听说过赵佑宜与池御鸣娃娃亲之事,心中有时候会想她梳上妇人发髻是什么样子,但绝对没有妄想过朝一日自己能成为她的夫君。
妄想……也就是想过。
第65章 起义
楚禅隐替她梳了元宝髻,簪上珠花,赵佑宜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
赵佑宜拉起他的手,语气带笑道:“怀琮哥哥的手艺还是跟从前一样好。”
听见屋里传来的动静,小蕊敲了一下房门,“姑娘,姑爷,可要洗漱?”
赵佑宜回头瞥了一眼他衣衫不整的样子,连忙扶着鬓发来到门前接过洗漱用具,拦下了要进去的小蕊:“你去看看小世子和小小姐醒了没,叫他们来用午膳。”
小蕊一脸茫然地看着在眼前关上的门,抬头看了一眼时候,正是烈日当空,小孩子爱玩闹,自然起得早,哪里像他家姑娘和姑爷,这都日上三更了。
小蕊后知后觉意识到里头昨夜发生了,忍不住羞红了脸,连忙叫人去打水来给两人沐浴。
楚禅隐看着抱着洗漱用具一脸紧张的赵佑宜有些不解:“阿琬怎么如此紧张?”
赵佑宜瞥他一眼,“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我能让别人看见吗?”
楚禅隐下意识低头一看,见到自己松垮的衣襟后手忙脚乱地拉上,一脸无辜道:“我刚刚没照镜子,不知道,你明明看到了,怎么不提醒我呢?”
赵佑宜轻咳几声,自然不会承认她是想看才故意不提醒他的。
“昨夜被你折腾的那么晚,我哪里有精力去观察这个。”赵佑宜理直气壮道。
楚禅隐自知理亏,只好接过她手里的洗漱用具准备洗漱。
待两人洗漱完,门外又出来敲门声。
“姑娘,姑爷,水备好了,你们需要沐浴吗?”小晴压低声音道。
两人对视一眼,一致认为需要,赵佑宜替这个狐狸精整理好衣襟便走出去打开门,离开之前还不忘回头瞪他一眼,意思很明显,别出声别乱说话。
楚禅隐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两人洗了个鸳鸯浴,又控制不住地在浴桶里闹了一番,直到门外传来楚慕青与赵知乐的声音两人才停下来。
“姑姑姑父!你们怎么还不来用膳?”这话是赵知乐说的。
“是啊是啊!叔父叔母!木木饿了!”楚慕青不太高兴道。
赵佑宜连忙松开缠着楚禅隐脖子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
都说小别胜新婚、春宵苦短,他们这不是情难自已嘛。
听到外头两个小家伙的催促声,两人连忙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门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去饭厅用膳。
“昨日我看院中有一片梅林,阿琬是你派人种下的吗?”用完膳后,两个小家伙又跑去玩了,楚禅隐与赵佑宜走在走廊上看着府中的景色。
“是,怀琮哥哥不是喜欢梅花嘛,我就派人移植过来了,若怀琮哥哥想去逛逛,那我们就回房换厚实一点的衣物。”赵佑宜道。
楚禅隐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
赵佑宜取出自己提前为楚禅隐定做的虎皮大氅,外头是明黄色的,按理来说除了天子与太子不能用明黄色,但是她看到这个颜色就觉得适合他,如今给他披上,果然合适。
楚禅隐微微弯下腰任她摆弄自己,见到那大氅是明黄色时忍不住道:“这衣服可不能穿出去,不是说我狼子野心就是说你野心勃勃。”
“怕什么。”赵佑宜替他整理好衣襟,“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让你穿上明黄色,让我的怀琮哥哥成为万人敬仰的君后。”
楚禅隐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吻:“好,我等着这一天。”
赵佑宜拉着楚禅隐穿梭在梅林之中,白雪红梅,很是怡人。
“主公!”一道急切的声音打破了这岁月静好的画面。
赵佑宜刚想折下一朵红梅别在楚禅隐耳边,闻言转头寻声望去,只见来人正是千幻,观她神色焦急,赵佑宜知道她有正事禀告,摆了摆手让她起身。
千幻语气急促道:“赵王反了!”
赵佑宜挑了挑眉,目光投向楚禅隐,眼中含义很明显——你做的?
楚禅隐接过她手里的红梅,替她别在耳朵上,“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赵王野心勃勃,又好大喜功,而且他年纪大了,等不了那么久,我就叫人把皇帝荒废朝政、妄图废后的消息递到他面前,没想到他能等那么久。”
本来皇帝想在年底召各地藩王入京,楚禅隐借重病不起推拒了这次宫宴,太后倒台,皇帝又是个没脑子的好色之徒,也不想那么快和弗州起冲突,毕竟楚禅隐手握数十万大军,可不是个好惹的。
“怀琮哥哥,看来我们没多少太平日子可以过了。”赵佑宜故作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楚禅隐抚平她的眉头,“赵王的妻女常年在外施粥,赵王在民间颇为名声,这样的人若是日后……会让你为难,所以还是让皇帝出手吧,你会不会觉得我自作主张?”
“自然不会,”赵佑宜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到心口,“我知道怀琮哥哥做什么都是为我好,就算当时是我得知了这些事,也会让你这么做的。”
“如今赵王情况如何?”赵佑宜偏过头问。
“赵王手底下的军队与御林军交战,两败俱伤,赵王惜败,如今被关进宗人府了。”千幻道。
楚禅隐闻言微微一笑:“皇帝不可能留着他一条命在,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传出赵王突发恶疾身亡的消息了。”
赵佑宜与他想法一致,毕竟连赵佑黎这样的忠臣都被皇帝毒杀,更何况赵王这个反贼,皇帝心眼小得很,这些年又一直被忽视当作傀儡皇帝,如今正是迫不及待展示自己大权在握的时候。
“怀琮哥哥这样做是不是还想耗一下御林军的兵力?”赵佑宜笑意盈盈地望向他。
“一石二鸟之计罢了。”楚禅隐微笑着回答。
“千幻,你继续留意着神京的状况。”赵佑宜道。
千幻闻言退下。
赵佑宜与楚禅隐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知道这样甜蜜平静的日子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我为怀琮哥哥寻来了一把琴,听说是前朝留下来的,不如怀琮哥哥再奏一曲《高山流水》,我为你伴舞。”赵佑宜唤人去取琴来。
楚禅隐微笑应下,“如此甚好。”
下人把琴送来,楚禅隐随意坐于石凳上,今日赵佑宜依旧从昨日一样穿了一件艳丽的衣裙,只不过相比昨日的正红色,今日的衣裙是水红色,外头披着狐裘大氅。
赵佑宜依旧拿着一柄剑,随着他优美的琴声起舞,雪中红梅,再现好景,心态却大不相同,两人的目光相触,是寒冬腊月里也温暖的情意,赵佑宜在梅林中翩翩起舞,水红色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舞动,阵阵清香传来,不知是梅花的香气还是她身上的香气。
楚禅隐素手弹琴,纤细有力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曲调从一开始的沉闷渐渐变得欢快起来,仿佛从寒冷冬日逐渐到百花齐开的春日,清脆又悠扬,让人轻而易举就能体会到他曲中的欣欣向荣之意。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一笑,眼底尽是上不去的浓浓情意。
果不其然,不过三日京中便传出赵王重病身亡的消息,皇帝虽然没脑子,但是在满朝文武的劝说下还是没把赵王弃尸荒野,只是草草寻了一块地葬了。
赵佑宜与楚禅隐在将军府中描眉画眼,过着为数不多的平静日子,待过了元宵节,皇帝不出所料地扣押各藩王在京中,各藩王的封地人心惶惶。
崇仁十一年春,各藩王所属封地的军队纷纷起义,打着正是“替天行道”的旗号,直指皇帝昏庸无道,为百姓请命。
赵佑宜得到这个消息时正护送着赵知乐与楚慕青回到弗州,弗州全权在楚禅隐的掌控之下,怎么也比边地安全,更何况他们日后起义也不能带着两个孩子。
楚地军与赵家军因着楚禅隐与赵佑黎早年的友好关系在战场上合作多次,更何况如今赵佑宜与楚禅隐已是夫妻,自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楚禅隐后她一步前往楚地军驻扎地召集军队安排事宜。
各藩王的军队因为群龙无首很快就败下阵来,皇帝正得意的时候得知弗州与边地反了,气得摔碎了最喜爱的花瓶。
“楚禅隐这个伪君子!”皇帝把茶盏砸到地上,“不是说重病不起吗?怎么反了!”
高公公躲了一下,没被茶盏砸到,心中暗道,人家楚王离京途中遇到那么多次暗杀,自然不会再来神京,陛下也不想想,楚王说病重就以为是真的病重,分明是借口,陛下还信以为真了。
高公公想到了宋太后,要是宋太后没有倒台,宋家还在,楚王或许还有所顾虑,如今朝堂上一盘散沙,陛下又沉迷女色,晋国……怕是很快就要改名换姓了。
皇帝死死盯着奏折:“边地……赵家军?赵佑黎不是死了吗?闵郭那个混蛋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赵家军易主!”
当初他选择卸磨杀驴毒杀赵佑黎就是怕他与楚禅隐联手造反,没想到赵佑黎死了,赵家军还是跟楚地军联手了!
“陛下,我们派去调查的人说,闵将军在去岁便重病身亡了,只是边地常年在赵家手底下,这消息只在边地几个县城传了,咱们手底下的人还是费了老大劲才知道的。”高公公道。
“那如今赵家军的主将是谁?”皇帝死死瞪着高公公问。
“是……赵氏女郎。”
第66章 攻城
“放箭!”赵佑宜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赵家军的箭矢纷纷朝城门上的守兵射出,娘子军的一个个姑娘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放箭的手稳稳当当,瓜州城上的守兵见他们来势汹汹,立马往天空中放信号。
赵佑宜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搭箭、举弓、拉弦、瞄准、放箭,动作一气呵成,守兵当场毙命。
见城墙上的守兵死得差不多,赵佑宜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身后的赵家军撞开城门,“不许伤害城中百姓,更不许取百姓的一分一毫!”
赵佑宜说完这句话,周亚青便带领着赵家军的男兵与女兵冲上前去,门后有人死死抵住,但架不住周亚青一行人人多势众,僵持不了多久城门便被撞开,赵佑宜见那些士兵四散逃开,勾唇一笑:“兄弟姐妹们!拿下瓜州城!”
赵家军的士兵们闻言亮出刀刃,纷纷上前杀敌,赵佑宜飞身下马也加入战局,“昏君当道,民不聊生!你们都是有父母妻儿的人,若是能够归顺,本将军便饶你们一命!”
此言一出,原本意志不坚定的士兵纷纷跪地投降,从不远处赶过来的将领看到这一幕气血翻涌:“赵氏女!你们赵家真的是一脉相承!你们这是谋反!”
赵佑宜闻言勾唇一笑,身边的士兵将她层层包围防止她受到伏击,赵佑宜瞄准那个将领,毫不犹豫地放箭,速度之快让人始料未及,“无知小儿!姑奶奶这是替天行道!兄弟姐妹们!走!”
一行人纷纷朝城中心杀去,一路上百姓四处逃窜,看到那军旗上的“赵”时却停了下来,“是赵家军!是赵将军来救我们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瓜州与边地相距不远,赵家军的名声在此地更是如雷贯耳,他们不在乎皇位上坐的人是谁,只知道赵将军是为国为民征战的大将军。
“父老乡亲们!我乃赵家第二十九家主赵佑宜,亦是赵将军主将!当今圣上忠奸不分!昏庸无道!我赵氏一族今日便替天行道!还父老乡亲一个太平安定的瓜州城!”赵佑宜面对着百姓们高声道。
原本还有些惧怕他们的百姓见到赵佑宜如此说心中疑虑顿时减少不少,纷纷跪地大喊:“将军圣明!”
赵佑宜知道这声将军更多是在喊赵佑黎、喊过往赵家每一个为国征战的儿女,边地成了他们赵家儿女的埋骨地,可百姓并没有忘记他们,他们对赵家军的每一份信任都包含着每一代赵家儿女的血泪。
百姓们不再慌乱,甚至夹道欢迎,赵家军一路向郡守府杀去,听到消息的郡守刚从不知道哪房小妾床上下来,整个人衣衫不整、神色慌张。
“把郡守留下来!斩首示众!”赵佑宜知道此时正是给赵家军立威的好时候,这个消息传出去,其他州府的郡守自然惧怕。
将士们领命扣下郡守,其余人纷纷杀进郡守府,一路上斩杀的士兵无数,而后赶来的士兵见他们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屁滚尿流,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不过一个下午,赵家军血洗了郡守府,将三千士兵都被他们关押,赵佑宜站在郡守府门口,看着荒凉的瓜州城,忍不住叹气。
就算她夺得天下也如何,这些百姓的日子不会立马好过,她这副身体又能撑几年?
未来的继承人……她的身子不适合孕育后代,楚禅隐更是坚决不允许,早早饮下绝子药,说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他也不可能看着她往鬼门关走一趟。
不知赵知乐与楚慕青哪个更有帝王之才?不过看如今两人感情如此好,说不准也可以像她与怀琮一样共治天下。
赵佑宜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自己想得太远了。
“主公。”周亚青走过来,见她神色莫测以为她是在担心楚王,“楚王殿下手底下的楚地军久经沙场,定然能轻而易举拿下原州,主公不必担忧。”
赵佑宜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自然不是在担心他,只不过是在想以后的事,我们在瓜州休整几日,到时候留下一些人在这镇守,你去传信给你阿兄,叫他派信得过的人带着两千人过来,一千人留在这,一千人去原州。”
“原州?主公是不信任楚王殿下?”周亚青有些意外,本以为看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已经是真心交付,没想到……
“自然不是,”赵佑宜瞥她一眼,顿时有些怀念留守边地的柳知墨,她就不会像周亚青一样,傻乎乎的,“楚地军的目标大,皇帝也把其视为眼中钉,我与他商量好了,前期都是赵家军留人下来,你真应该和知墨学学,这么笨的脑子,以后怎么带兵打仗?”
说完她亲昵地点了点周亚青的额头,周亚青嘿嘿笑两声,挠了挠自己的头:“这不是有主公在嘛,我要那么好的脑子做什么,而且主公还不是更信得过我,不然怎么不带柳军师出来只带我?”
赵佑宜毫不留情打破她的幻想:“主要是知墨功夫一般,战场上刀剑无眼,亚青啊,待事了我便安排你去学堂好好学一下,免得你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周亚青闻言脸色呆滞……学堂?她十二岁后就没上过了!如今过了几年还要跟十几岁的小屁孩一起上学堂?还不如让她去跑圈!
“亚青,若想成为一个好将军,光会杀敌可不够,兵法也不能少。”赵佑宜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周亚青恨不得对着郡守府的石狮子撞死自己算了!
“到时候你阿兄也同你一起去。”赵佑宜补充道。
周亚青闻言立马兴奋起来,叫周怀远老在她面前摆长兄谱,如今还不是得和她一起上学堂!
“多谢主公恩赐。”周亚青立马笑眯眯地接受这个提议。
赵佑宜看她一脸坏点子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笑,笑着笑着却突然想起了赵佑黎。
她的阿兄……曾经两人也同周亚青与周怀远一样,斗嘴玩闹,却时时刻刻惦记着对方,如今阿兄已经不在了,她也没有哥哥了。
但是阿兄好歹给她留下些什么,赵家军与在百姓中的名声……还有一封遗书托孤,让她与楚禅隐时隔六年重逢。
天空忽然飘起细细密密的雨,赵佑宜站在廊下伸出手去触碰这场春雨,一年了,她的阿兄已经离去一年了,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势力可以为阿兄报仇雪恨了。
雨滴细细密密的,落在手上的感觉如此轻柔,像是阿兄的低喃,赵佑宜忍不住抬头去看,眼眶中的泪水翻涌,周亚青在看到她伸出手去接雨水时便已退下,知道她想起了赵佑黎,心中也为这位天妒英才的少年将军惋惜。
赵佑宜低头,泪水与雨水混为一体,仿佛要将她的思念融入雨水中,她的阿兄……连她的梦都不肯来。
身上忽然一暖,赵佑宜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来人正是楚禅隐,他替她披上披风,也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来瓜州,看到她泪眼盈盈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思念赵佑黎。
楚禅隐把她揽入怀中,心中也浮现淡淡哀伤,小时候三人在咏柳山庄,赵佑黎也十分照顾他,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赵佑宜有的小玩意和零嘴也会有他的一份,相比楚永煕这个只相处几年的兄长,在他心中真正的兄长只有赵佑黎一人。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大着胆子去信给赵佑黎想不想要那个位子,他很多时候在想,要是当时他再执着一点就好了,若是赵佑黎跟他一起反了皇帝,是不是就不会枉死?阿琬就不会流那么多眼泪。
可惜当时他们谁也没想到皇帝下手如此之快,甚至全然不顾后果,瞒着太后对赵佑黎下手,买通了赵佑黎最信任的副将。
“阿兄会保佑我们的,我们一定会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楚禅隐揽住她低声说。
赵佑宜的泪水在他的怀抱里更是止不住,紧紧抱住他,“怀琮哥哥,你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嗯,我楚怀琮不管是生还是死都不会离开阿琬,”楚禅隐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我会连同阿兄对你的那份爱一同爱着你,当初我说过的,我是你的夫君,也是你的哥哥。”
“从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抢走了我喂给小白马的胡萝卜时,你喊我哥哥,我那时候就下定决心,保护你一辈子,做你的哥哥。”楚禅隐道。
赵佑宜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你怎么来了?原州那边处理好了?”
“嗯,很顺利,”楚禅隐有意逗她开心,“他们听说我是赵氏女郎的夫君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一定是你的威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
赵佑宜闻言破涕为笑,捏了一下他的脸:“你胡说八道,分明是楚王殿下的威名在外,谁人不知楚王殿下十五岁上战场,人称玉面罗刹啊。”
楚禅隐目光温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怎么知道我十五岁的事?你不是没看那些信吗?”
第67章 旧忆
“我看了,就是没回而已,”赵佑宜嗔他一眼,“我只是好奇,谁那么勤勤恳恳地一直给我写信。”
楚禅隐握住她的手:“只是好奇?”
“诶呀,”赵佑宜被他说得生了一分恼意,当初她自然知道寄信来的人是谁,只是不记得从前关于楚怀琮的事,又不是不识字,看他落款的名字找阿兄打听便知道他是楚王嫡次子。
赵佑宜想起那次她拿着信件去找阿兄的午后。
“你那么想知道这人是谁,不如写信问问?”赵佑黎一边翻着兵书一边道,他如今是不敢刺激赵佑宜了,小丫头受了刺激后把阿娘身亡的事忘了,一开始他沉浸在丧母之痛中,没有发现妹妹的异常,等他发现赵佑宜已经把关于咏柳山庄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记忆,他不敢再提,不记得也好,毕竟赵佑宜是眼睁睁看着阿娘死在眼前,那样的画面怎么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承受的?
但是他也不忍让楚怀琮的希望一次次落空,毕竟三人一起长大,楚怀琮在他心里和亲弟弟差不多,如今三人分隔两地,他也快要参军,若是妹妹能与怀琮通信,没准能缓解一下寂寞。
赵佑宜闻言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阿兄,你就知道欺负我,小心我告诉爹娘。”
赵佑黎笑容一僵,若无其事道:“小丫头片子除了告状还会什么?既然想知道是谁就问啊。”
“可是……”赵佑宜有些犹豫,“他写的信我看了,好像从前我们认识……什么小白马小木剑的。”
“啊!”赵佑宜突然捂住脑袋,赵佑黎慌得立马把兵书扔下,连忙跑到她身边,“袅袅,你怎么了?头疼是不是?”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小郎君,头好痛!”赵佑宜小小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赵佑黎紧紧搂着她,往外大喊:“府医!去找府医来!”
“没事没事,袅袅,头疼就不想了。”赵佑黎轻声细语地安抚她,目光往掉在地上的信件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将信收了起来。
府医替赵佑宜把了脉,提着药箱语重心长地说:“郎君,姑娘的病不能受刺激,日后切记要远离这些刺激她的人或物。”
赵佑黎拿着藏在怀里的信,看着上头熟悉的字迹,一字一句都是对他妹妹的关心与愧疚。
赵佑黎走回房,赵佑宜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看着赵佑黎问:“怀琮……就是那个小郎君吗?他是姓楚吗?”
赵佑黎微笑着摇摇头:“怀琮是你的表兄,你们就是在小时候见过几面,不是很熟,你想起的不是他,袅袅,答应我,以后这些信不要看了,也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
赵佑宜是他唯一的妹妹,他要保护她,所以……怀琮,只能对不起了。
“阿琬?阿琬?”楚禅隐叫了赵佑宜几声,叫她一直不回应有些担心:“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赵佑宜回过神来,朝他微微一笑:“怀琮哥哥,等空下来,我一封封给你回信好不好?”
楚禅隐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怎么突然想给我回信了?那时候写了很多酸话,你还是别看了。”
他越这样说,赵佑宜心中的愧疚更甚,尤其是如今两人坦白心意,她对他更是又怜又爱。
“我会看的。”赵佑宜握住他的手,“每一封我都会回信,怀琮哥哥,等等我。”
等等我,让我有了和你足够多的爱意一起并肩前行。
两人在瓜州休整几日便一同向青州出发,青州易守难攻,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两人若是不合作怕是很难拿下这块肥肉。
而得知瓜州城破与原州城破消息的皇帝气得杖杀了好几个宫人,一时之间皇宫内人心惶惶,皇帝直奔囚禁太后的慈安宫。
“宋芙玉!”皇帝闯进慈安宫,一把拽起太后直呼其名,“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放权让朕放松警惕,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宋太后被他一个大力甩到地上,她扶着墙站起来抹去唇边血迹,笑得风情万种:“楚淮!你这个草包!一个低贱宫女的孩子能被过继到我名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竟然还妄想掌控我?痴心妄想!”
宋太后仰天大笑,上前一步死死拽住皇帝的衣领:“若不是父亲贪图权势,我本不用进宫,伺候那年过半百的先帝,既然我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我就是要让大晋灭国!让你们这些人都成为丧家之犬!”
若不是为了宋家,她本可以嫁给门当户对的少年郎,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这些年来她放任皇帝的野心膨胀,看着宋家一步步权倾朝野又一步步落败,眼睁睁看着先帝如此耗尽心血维护的王朝一点点腐败,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既然要她牺牲,要她做棋子,那就要做好她鱼死网破的准备!
皇帝被她这番话吓得目瞪口呆:“你这个疯女人!你以为晋国没了,你这个前朝太后就好过了?”
宋太后一巴掌扇过去,“这就不牢你费心了,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
皇帝捂住脸死死瞪着她:“那福安呢?那可是你唯一的女儿,你连她都不在乎了?”
宋太后背过身去,清瘦的背影坚韧挺拔,才过而立之年的她已经生了白发,这一生——她为宋家、为父亲、为兄长,后来为福安,她何曾有一刻为自己而活?身为棋子,亦是弃子。
“我连父兄都能不在乎,更何况一个流着你们楚氏血脉的女儿?”宋太后冷冷道。
皇帝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爱过她,也恨过她,但是他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没想到她如此冷血无情,连亲生孩子都可以不在乎。
“谁说女人这一生只能为家族亲人、丈夫孩子活着并付出?我宋芙玉偏不!我只为自己而活!”宋芙玉闭上眼睛道。
皇帝死死咬着唇,看着这个冷血的女人连连点头:“好!你好得很!那就不要怪我不顾往日情分对福安下手了,我的母后。”
这声母后犹如恶鬼索命,在她午夜梦回时不断浮现,可她不想做谁的女儿、妻子、母亲,她只想做她自己。
见宋芙玉闻言后依旧不为所动,皇帝气得甩袖离去。
殿内安静许久,宋芙玉打开窗户看见外头的黑衣人,那是她最后的势力,也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你去边地找福安,让她与柳氏子和离,然后……告诉她,阿娘对不起她,往后的日子,得她一个人闯了,不要让她再回到神京,带着她有多远走多远,知道吗?”宋芙玉终究还是流下一滴眼泪,但也只有一滴。
黑衣人闻言跪下朝她磕了三个响头,随即飞身离去。
宋芙玉抬头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回到殿内打翻烛台,火花蔓延,她在火光中肆意地歌唱,唱着她少女时期最爱的那首歌谣,唱着唱着,她声音嘶哑,身影渐渐被火光吞噬。
崇德十一年,因慈安宫走水,太后崩。
此消息一出,宗室中人得知慈安宫走水前皇帝曾去过,心中不免暗道是不是皇帝杀了太后。
这样的消息在民间也广为流传,甚至被编成歌谣,意为皇帝昏庸好色,妄图逼迫太后,逼迫不成就杀了太后,以慈安宫走水来掩盖真相。
“宋芙玉这个疯女人!”皇帝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把奏折一把扫落在地,“一定是她的人在京中散播消息!借此来败坏朕的名声!”
高公公跪在地上大喊陛下息怒,心中忍不住暗道,就你的名声还需要败坏,本来就不怎么样,太后只不过是添把火罢了。
“陛下!青州急报!”灰头土脸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青州城如今被楚地军和赵家军包围!青州郡守求朝廷派兵支援!”
“什么?”皇帝闻言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领,士兵只好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皇帝气得一把将人甩到地上:“赵佑宜、楚禅隐!好样的!一举拿下瓜州与原州还不够,胃口可真够大的!来人!派兵支援青州!”
青州城外有一条大河,平日里只能靠石桥才能过河,如今青州郡守已派人砸毁石桥,此时陷入僵局,双方军队都僵持着,楚地军与赵家军在城外驻扎,青州朝廷军在城中严防死守。
赵佑宜见此情景,大手一挥让大军开始生火做饭,毅然一副要和城中人死耗到底的模样。
将领李连看着这一幕不由对赵佑宜低看几分,果真只是个娇娇女娃,难道不知道青州城易守难攻,且他们在城内物资充足,和他们死耗,简直是愚蠢!
周亚青也实在不解:“主公,我们所带的粮草不多,怕是不能和青州城中的军队死耗啊!”
赵佑宜挑了挑眉,一旁的楚禅隐挥了挥扇子,一脸云淡风轻道:“你们主公可没打算跟他们死耗,而是打算智取。”
周亚青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殿下,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智取?”
“看来等事了之后真应该送你去学堂。”赵佑宜叹了一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
楚禅隐在一旁用扇子遮住唇低头掩笑。
第68章 青州
“怀琮哥哥,你给她讲讲吧。”赵佑宜挥了挥手,示意楚禅隐出面解释。
“这是我与阿琬昨夜便商量好的计策,”楚禅隐解释道,“大军先在城门前驻扎,安顿下来掩人耳目,娘子军的女兵身姿轻盈,体型娇小不易引人注目,派一队人包抄后方去布置浮桥渡河。”
“再派楚地军与赵家军各一队人马左右包抄吸引城中守卫目光,待娘子军一队人马渡河成功,左右各一队人马攻击城中军吸引主力,大部分包抄后方渡河。”赵佑宜补充道。
听完计划的周亚青觉得自己的的确确该找个学堂上上了,怎么同样是人,她就想不出来这法子!还要主公与殿下解释给她听,真的是惭愧!
“好啦,”赵佑宜拍了拍她的脑袋,“兵家之法,多学习便是了。”
周亚青连忙点了点头,恨不得当场竖起四根手指发誓,从今以后定然好好学习兵法。
当天夜里,城中朝廷军看着城门外的大军生火煮饭,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而此时趁着夜色,一队娘子军女兵借着树林与草丛藏匿身影,包抄到青州城后方,会水的女兵跳下河推着舟船到对岸,而后一个个会水的女兵纷纷跳下河将一艘艘舟船排成一排,再用绳索固定防止位移。
待三座浮桥铺好,已过河的女兵朝对岸的女兵做了一个手势,所以她去通知左右两边的军队。
待这对娘子军小队全员渡河,左右两边的军队纷纷对青州城开始进攻,夜色之中,军队中人隐藏在草丛之中对着城墙上的守卫射箭,很快就吸引住城中主力的注意,纷纷往左右两边而来。
赵佑宜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分批组织大军往后方包抄而去,楚禅隐留在原地继续云淡风轻地扇扇子,因着夜色,城墙上的守卫看着这么明显的楚王殿下便以为大军还驻扎在原地。
直到一声信号炮响,后方飞驰而来的箭矢射中身体,城墙上的守卫才意识到楚王这么显眼的站着是为了什么,原来是打着包抄后方的主意!
李连看着突然涌入城中的大军一时之间心中有些慌乱,很快镇定下来,拿起自己的刀便杀了出去。
此时飞升而来一个黑衣女子,背上背着弓箭,手上拿着剑,直朝他刺来,速度之快甚至来不及他反应,直到这女子逼近眼前,他才发现此人是谁。
赵佑宜!
李连死死的瞪着她,看着自己的血溅到她脸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个女娃娃。
赵佑宜没有犹豫地加入战场,敌人的血溅到她黑色的衣裙上,让本就深沉的颜色变得更加浓重。
一涌而入的大军将城中的朝廷军杀得片甲不留,百姓们纷纷打开门的一条缝,往外看去,见到那写着赵字和楚字的大旗才安下心来,毕竟赵家军和楚地军抵御外族、保家卫国,自然不会对老百姓出手。
百姓们纷纷走出来,送上鸡蛋和红薯,看着其中有女兵更是吃惊。
“呀!竟然有小女郎参军!真的是不得了。”
“是!我们是娘子军!是隶属赵家军旗下的女兵!”
“好!小女郎!厉害的嘞!”
赵佑宜示意大伙不要收取百姓的粮食,百姓们见他们纷纷推脱,一脸为难。
赵佑宜高声道:“父老乡亲们,我乃赵家女赵佑宜,今日我与楚王殿下攻入青州城,实乃替天行道,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我们军队绝对不会收取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但我们的军队会为老百姓而战!”
百姓们闻言纷纷直呼赵将军与楚王殿下英明!
赵佑宜看着从远处走来的楚禅隐露出一个笑容,他身上的衣裳干干净净,风度翩翩的摇着扇子,好一副如玉美人的模样,赵佑宜加快脚步朝他跑,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怀琮哥哥,”赵佑宜将他拥住才意识到自己浑身血迹,怕是会弄脏了他。
赵佑宜赶忙松开他,朝他身上看去,生怕弄脏了他。
楚禅隐意识到她在看什么,无奈的一笑,掏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我们英明神武的将军大人要变成小花猫了。”
赵佑宜被他逗笑,任由他擦着:“没办法,家中美人身娇体弱,只能本将军代劳了。”
楚禅隐之所以不出手就是不希望抢了赵佑宜的风头,赵佑宜是要登基的,名声自然是越广越好,他本来就因为战功赫赫声名远扬,要是再大张旗鼓的出手就不好了,毕竟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赵佑宜的君后啊。
两人在这方面还是很默契的,一人负责貌美如花,一人负责上阵杀敌。
照例休整几日,大军在城外驻扎,留下一队人马等后面的赵家军汇合。
赵佑宜与楚禅隐在军帐中商量后续对策。
“此次可在青州城中多留些人,”楚禅隐纤细有力的手指停留在地图上的青州二字上,“皇帝得知我们此前连破二州的消息,此次怕是会派援军来,若是不多留些人,怕是抵挡不住。”
赵佑宜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楚地军也留一队人马下来,你来安排。”
两人商议好后面的对策,便草草洗漱上榻歇息,赵佑宜靠在楚禅隐怀中,手指不老实地划过他的胸膛。
楚禅隐一把抓住她的手:“还不想睡?”
“也没有,就是担心皇帝一气之下会不会挖了赵家祖坟。”赵佑宜想到皇帝那个暴躁的性子,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楚禅隐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思量片刻道:“不如我们先遣一队人马去神京守着?”
赵佑宜连忙摇摇头:“这太打草惊蛇了,算了,不过黄土一捧,相信列祖列宗不会在意的。”
“对了,前些日子太后不是崩了嘛,我担心她会派人去找福安公主,”赵佑宜皱着眉头道。
楚禅隐有些不解:“福安公主?”
“她如今在边地被我手底下的关着呢。”赵佑宜解释道。
“若是登基后你好好安抚福安公主,没准对你名声有益。”楚禅隐想得更长远,自然也想到这个。
“当初我留下她也有这个想法,不过我手底下的军师对她感情好似不一般。”赵佑宜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脸上有些泄气。
楚禅隐把她抱入怀中,温声问:“怎么个不一般?你在担心什么?”
“我倒不是担心我的军师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毕竟从龙之功和儿女私情之间,是个人都知道会怎么选。”赵佑宜看着黑漆漆的军帐叹了一口气道。
“你也受她影响,心软了?”楚禅隐含笑问。
被说中心思的赵佑宜瞪了他一眼,“楚怀琮,你属蛔虫的吧?怎么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大抵是因为我足够了解阿琬,”楚禅隐弯了弯眉眼,“我们阿琬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小姑娘,福安公主年纪还小,你到底是不忍心让她后半辈子都生活在囚笼中,我明白。”
赵佑宜把头埋进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怀琮哥哥,你怎么这么懂我。”
“不过,”赵佑宜仰起脸,摸黑咬了一口他的下巴,“我不是小姑娘了,别总把我当你的小妹妹。”
“我不会和妹妹睡觉。”楚禅隐眯起眼睛回答她。
“喂!”赵佑宜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意思,羞得拧了一把他的胸膛,“你这个狐狸精别勾引本将军了,如今荒郊野外我可没法宠幸你。”
闻言楚禅隐把头埋到她脖颈处低低笑了起来,蹭得她痒痒的。
“喂!楚怀琮!你老实睡觉,别勾引我,行不行!”赵佑宜故意大声喊道。
无辜的楚王殿下从她脖颈处抬起头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不敢置信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不老实睡觉?我勾引你?赵念琬!是你先开始的好不好?不要不讲道理。”
赵佑宜理不直气也壮,哼哼两声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要是再继续说下去,我就再喊大声点,明日军中人就都知道你如此好色,在荒郊野外就急不可待了。”
楚禅隐自知在嘴皮子功夫上斗不过她,认命地把继续把头埋回他她的颈间自闭去了。
赢得胜利的赵佑宜兴高采烈的闭上眼睡觉去了。
远在边地的福安公主没有迎来她想见的柳知墨,反而迎来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黑衣人。
“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福安公主有些慌张道。
看出她想喊人,黑衣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我是宋家的人,奉主子的命令来护送你离开。”
“什么?宋家?是外公让你来的吗?”福安公主有些疑虑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平日里对她淡淡的外公会竟然派人跨越过千里来救她。
黑衣人沉默了一瞬,解释道:“我的主子是宋家大姑娘,也就是太后。”
福安公主闻言瞬间热泪盈眶,她就知道母后不会放弃她的,“是母后派你来的,母后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黑衣人避而不答,帮她解开捆在她手上的布条:“公主殿下,赵家军中守卫森严,我也是打晕了一个士兵才混进来的,我们直接紧迫这些事,等逃出去后再说。”
“等等。”福安公主抓住他的衣角。
第69章 指环
黑衣人不知道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究竟想干什么,闻言只能停下动作看着她。
福安公主犹豫片刻道:“我不能走,我有留下来的理由,你回去告诉母后,让她不用管我了,我会好保护好自己的。”
黑衣人看着福安公主天真无邪的眼神,狠下心道:“公主怕是还不知道,太后娘娘已经崩了。”
“什么?”福安公主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眼泪夺眶而出。
黑衣人迅速的帮她解开布条,拉着她就想离开。
“站住。”柳知墨撩开帘子,手上的剑闪着锋芒。
“想在赵家军中带走人,先问过我的剑同不同意。”柳知墨直接二话不说,亮剑迎了上去。
而就在此时,福安公主竟然挡在黑衣人面前,“姐姐!”
柳知墨不得不停下脚步,目光冷冷地看着福安公主:“公主殿下,此人来历不明,却想带走你,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得不杀了他。”
“不!他……他是我母后的人!”福安公主道,她红着眼眶看着柳知墨,“姐姐,我母后死了,对不对?”
柳知墨沉默的看向她,没有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福安公主垂着脑袋,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姐姐,我想走,你放我走好不好?”
柳知墨并没有收起剑,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看着福安公主,“你与我阿弟还未和离,就还是我柳家的人,我不可能放你走。”
福安公主惨笑几声,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我对你来说只是你阿弟的妻子吗?没有其他吗?”
柳知墨垂眸,不去看她的眼睛。
“我是公主,我有休夫的权利。”福安公主苦笑着说,她撕下一块衣角,狠下心来咬破自己的手指,一字一句的写下那封和离书。
片刻过后,福安公主把那封和离血书扔到柳知墨怀中,“交给你阿弟吧,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再也不是你们柳家的人。”
“柳知墨,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福安公主一边苦笑着,一边歪着脑袋故作天真的看着她。
这样的场面格外滑稽,柳知墨看到这一幕,心中怦然一动,还是没有将剑收起来:“不行!主公留下你还有用处。”
“柳军师,放她走吧。”周怀远撩开帘子走进来道,“这也是主公的意思。”
柳知墨不敢置信地抬起眼望向他,福安公主闻言只是一笑。
两人给她让出一条路,柳知墨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拉着福安公主离去。
直到两人背影渐渐消失,周怀远才语重心长道:“明明舍不得,为什么不开口留下来呢?”
哐当一声,柳知墨的剑掉在地上,她的手指几乎颤抖,拿着那封血书红了眼眶:“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军师,虽然我是个粗人,但我也有眼睛能看得出来,相信主公也看得出来了,所以才会把你留下来,心软,是成不了大事的。”周怀远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等等。”柳知墨连忙开口道,“周将军,你会派人去杀了福安公主吗?”
周怀远闻言大笑出声:“柳军师啊柳军师,我周怀远这一生光明磊落,从不暗下杀手,你可以放心,不过你那位小公主只跟着一个人离开,还是个来路不明的人,未来会怎么样……可不好说。”
“如果……如果主公需要……”柳知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柳军师,你要看清自己的心呐,”周怀远背对着她,身影被月光拉长,“不要等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空才悔不当初。”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柳知墨一个人在原地看着那封血书。
“主公,福安公主走了。”收到周怀远飞鸽传书的周亚青道。
赵佑宜闻言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太后既然敢自焚,自然是为福安公主安排好了后路。”
“可是先前柳军师不是说留下她对主公日后的名声有一定好处吗?”周亚青问。
赵佑宜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太后与宋家的事、皇帝做的事,她都没有参与,只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唉,为难她做什么?”
“当然也是为了卖知墨一个人情。”赵佑宜朝她笑了笑。
周亚青闻言不明所以,反应过来后大吃一惊:“我就说柳军师为什么对她那么关怀备至,感情她竟然想的是这个。”
赵佑宜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勾唇一笑:“知墨她自己都看不清,我们就别去她面前闹了,自己的路终究还是要自己走。”
周亚青沉默地点了点头。
南蛮皇宫内,玉琅公主一身血迹,锋利的剑刃直对着南蛮王。
挥剑一斩,南蛮王一个闪身回避,没展到他的身,却斩落了她的发丝。
南蛮王接着她斩下的发丝,抬眼笑问,“长公主何必动气伤身?可是孤哪里做的不好?”
她的目光泠泠,“王上何必问?你我之间有国恨家仇,岂能有儿女情长?”
南蛮王是个极其年轻英俊的男子,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但弑父杀兄上位的他可不是什么天真无辜的少年郎,他的刀上沾满了鲜血,眼中也再无天真。
“长公主殿下,如今晋国正乱着呢,你这时候对我出手,就不怕我对晋国出兵?”南蛮王勾唇一笑,伸出手指划过她的剑刃。
玉琅公主的剑被他一个巧劲打掉,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你如今能号令军队?怕是不能吧,南蛮的兵权大部分都在你那些兄弟手里,你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皇帝罢了。”
玉琅公主曾经也不得不与他虚情假意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往哪里戳他最痛。
“长公主殿下这番话倒是让我想起曾经夜里你安慰我时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了,”南蛮王笑着靠近她,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姐姐,难道你对我就没有半分真心吗?”
玉琅公主一把挣脱开他的手,无比嫌弃道:“你我之间血海深仇,曾经的每一次与你的接触都让我无比作呕。”
“既然这样,那孤只好对晋国做点手脚了。”南蛮王弯了弯眉眼,笑得很是天真。
玉琅公主冷笑一声:“有赵家军在,你以为你能出手吗?你的手伸不到晋国,我劝你安分守己,不然我一剑杀了你。”
要不是晋国那边还没安定下来,南蛮这边还不能乱,她早就一剑杀了这个南蛮王了。
一个矫柔造作,故作天真的男子,还故意扮作她先夫的样子来恶心她,真的是不要脸!
玉琅公主弯下腰拿起剑转身离去。
等回到自己的宫殿,她才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场景自他们撕破脸皮后已经上演过很多回了,每次南蛮王都会故意被她刺伤,而后装可怜来到她面前,求她给他上药。
她知道南蛮王在模仿谢郎,他自然去打听过曾经谢郎在战场上受伤,也是由她来为他上药的,东施效颦,自取其辱罢了。
“殿下,是赵将军传来的信。”婢女取下信鸽上的纸条递给她。
玉琅公主迫不及待打开纸条,看到里头的赵家军与楚地军连破两座城池的消息顿时喜不自胜,她就知道,小宜和小琮联手定然是天下无敌。
玉琅公主望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天空,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回归故土。
她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燃烧,直到变成灰烬才流下一滴泪。
这半年来,赵佑宜与楚禅隐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毫不费力,便一连拿下几个城池,离玉京州最近的云州就在眼前。
“阿琬,明日便攻云州了,怎么还不睡?”楚禅隐见她一人站在空地上,秋日又来了,他贴心地为替她披上披风。
赵佑宜回身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师母的来信,你看了吗?”
楚禅隐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小姑娘家家的,别老皱眉。”
“知道你在担心师母,但是师母的武艺是先皇一手传授的,在南蛮她不会吃亏,只是师母报喜不报忧,的确令人担心。”楚禅隐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得加快脚步,等安定下来便去南蛮接回师母。”赵佑宜道。
楚禅隐自然知道玉琅公主当初执意要去南蛮是为了什么,听她话中的意思,怕是要灭了南蛮:“到时候楚地军任你差遣。”
赵佑宜靠近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怀琮哥哥,有你在身边真好,日后也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好吗?”
楚禅隐伸出手摸了摸她柔顺的秀发,没有回答她,反而递出一枚指环,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生辰喜乐,我的阿琬。”楚禅隐眉眼弯弯,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
农历八月初二,她的生辰,赵佑宜没想到在行军打仗之中,他还记得她的生辰,顿时眼含热泪地吻上他的侧脸。
赵佑宜伸出手,“给我带上。”
“见指环如见人,我楚怀琮此生都不会离开赵念琬,一辈子只爱着你、守着你,至死不渝。”楚禅隐那双桃花眼中含着绵绵的情意,眼中的深情让人沉溺过去。
蓝宝石在月色下闪闪发光,犹如她那颗滑落到楚禅隐心中的泪一般闪亮。
第70章 云州
赵佑宜与楚禅隐曾经暗访过云州,熟悉其中地形,早早就制定好了作战计划,翌日清晨,大军浩浩荡荡地朝云州出发。
不出所料,皇帝显然把云州当成最后一座抵御的城池,将大部分兵力皆放于此,城墙上黑压压的将士看得人心慌。
“看来皇帝这次可是下了大血本了。”赵佑宜挑了挑眉道。
楚禅隐闻言一笑:“毕竟云州可是他岳丈的地方。”
“你说皇帝都想废了他女儿了,这云州郡守还会不会站在皇帝那边呢?”赵佑宜饶有兴味道。
楚禅隐挑眉一笑:“不止啊,阿琬,你莫不是忘了,这云州郡守还是宋太后的老情人呢,这京中都传是皇帝逼死了太后,你说这郡守能不为心爱的太后报仇吗?”
周亚青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这皇室秘闻,被吓得嘴都合不上了。
“什么?皇帝对太后有意思?云州郡守是太后的老情人!”周亚青一脸震惊道。
赵佑宜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呀亚青,都不用我和殿下掰开来讲,你就能明白了。”
周亚青一脸自豪地挠了挠头。
不出两人所料,云州郡守正在府中饮酒作乐,对外头的战事一点也不关心,嘴里还念叨着太后的闺名,把下人吓得心惊胆跳。
“大人,敌军都要杀到城门口了,你怎么还在喝酒?”将领闯进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云州郡守将坛中酒一饮而尽,“狗皇帝想废了我女儿,还杀了芙玉,我凭什么还要为他卖命?”
“大人慎言呐。”将领听着他说着这掉脑袋的话,慌不择路地夺过他的酒坛。
“陛下到底是陛下,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有反抗的权利呢?”将领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怎么没有?楚王可以反,赵氏女可以反,我为什么不能反?”云州郡守把酒坛夺到手中,一把砸碎,碎片四处飞溅,划破了他的脸颊。
他蹲在满地狼藉中一边流泪,一边苦笑,“闺女……芙玉……我对不起你们啊!”
他的哭声像小动物失去母亲一样,细细密密的,但扎人心。
云中郡守拿着一把剑,踉踉跄跄的走出府,将领连忙跟上,真怕他出点什么事。
只见他直奔城门而去,顺着台阶走上城墙,将领连忙拉住他,“大人,你可不能上去,战场上刀剑无眼会伤了您的!”
云州郡守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条命早就不是我的了,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将领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不再劝阻,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城墙。
“开城门,迎将军归城!”云州郡守站在城墙上大喊道。
赵佑宜与楚禅隐看到这一幕不出所料,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云州郡守一身白衣,毅然决然的拿着手中剑朝自己的脖子划去,力道之大,当场见血,他的身子犹如死亡的鸟儿飞速的往下掉,直到听见砰的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大人——”众士兵喊道。
赵佑宜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楚禅隐将她揽入怀中,“或许,他对太后真的有真情吧。”
密室中的一张张画像,皆不能作假,皆是日以继夜的思念,或许他借着酒色来假装自己已经忘记这段感情,就是为了让皇帝安心,他的心早已给了那个少女,从此以后,一切都只是苟活罢了。
世人皆知,云州郡守府中姬妾无数,却没有正妻,连唯一的女儿都来路不明,恐怕这个世上知道真相的人早已死去。
一个就在眼前,另一个……在半年前。
“进城!”收拾好情绪的赵佑宜毫不犹豫冲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军进城。
由于云州郡守的一句话,此次双方士兵皆毫发无损,算是他们征战这么久以来伤亡最少的一次,郡守已死,他手底下的士兵赵佑宜也打算一并收下,毕竟谁会嫌军队的人多呢。
“两年前,阿兄就是死在郡守府。”赵佑宜走进郡守府,看着里面的一草一木,仿佛还能看见当初的场景,她的阿兄是多么无助,多么伤心,多么痛苦,被自己效忠的君王、被自己最信任的副将杀死。
楚禅隐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温柔道:“你已经做到了,很快你就可以为阿兄报仇雪恨了。”
赵佑宜在他怀中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怎么也随着我叫阿兄了?”
楚禅隐挑了挑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你了,自然要随你叫了。”
赵佑宜气得打了他一下:“说谁是鸡谁是狗呢?”
她知道楚禅隐是有意在逗她开心,也顺着他的意思笑了起来。
“我没有想过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拿下了云州城。”赵佑宜看着天空中的繁星,有些感慨。
“我们的赵小将军英明神武,拿下云州城自然不在话下,相信我,后面的路我们会越来越顺的。”楚禅隐微笑道。
赵佑宜偏过头看向他,目光幽深:“怀琮哥哥,你说人是不是一旦登上那个位子就变了?我以后会不会变?要是我做不成一起贤明的君主,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楚禅隐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姑娘,要是你以后不想做那个位子了,我们就离开,神医谷长老已经把谷主的位子传给我了,等你培养好下一任继承人,我们就去行侠仗义、浪迹天涯,如何?”
赵佑宜把头埋进他怀中,唇边的笑意止不住:“好,到时候我们便完成小时候的梦想,我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你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楚禅隐看着满天繁星轻轻嗯了一声。
神京皇宫中,瓷器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宫人们余光看着这一幕瑟瑟发抖,纷纷跪地求饶。
“什么?云州失守了?皇后呢?叫她过来看看她好父亲做的好事!”皇帝暴怒道。
“陛下找我?”皇后面色平淡地走进勤政殿,看着满地狼藉和瑟瑟发抖的宫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陛下何必如此大动肝火,”皇后漫不经心地一笑,走到榻边坐下,“反正陛下这个皇帝就当不了多久了,应该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这种发脾气耍皇帝威风有什么用?”
皇帝快步上前想扇她一巴掌,手却被她一只手死死抓住。
“陛下,人们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未及笄便嫁给陛下,难道陛下对臣妾只有利用之情吗?”皇后不死心地问。
“若不是宋芙玉选了你,你以为我会娶你?直到遇见温儿我才明白什么叫爱!你我只不过阴差阳错罢了。”皇帝挣开她的桎梏,毫不留情道。
“温贵妃……”皇后听到他一口一个温儿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以为她对你就有真心?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你知不知道她进宫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皇帝闻言皱眉道:“你这个疯女人又想说什么挑拨离间的话?朕与温儿两心相许,不是你一个局外人能挑拨的,省点力气想想你父亲这样做你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吧。”
“后果?”皇后仰天长笑,艳丽的眉眼眯起来,像极了一条阴险狡诈的美人蛇:“比我的后果更先到来的,是陛下的报应啊。”
说完皇后便礼也没行便扬长而去。
皇帝颤抖着手想唤高公公进来,却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靠近。
是他的温儿。
温贵妃端着一碗莲子汤面容带笑地走进来,“陛下,您是在找妾吗?”
皇帝看到她如花般的笑颜瞬间把皇后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抛之脑后,连想叫高公公查了查温贵妃的身世背景都忘得一干二净。
“爱妃,你来了。”皇帝连忙上前迎她,扶着欲行礼的温贵妃,脸上带着有些讨好的笑容:“温儿,你总算肯见朕了,这几日你把朕拒之门外,究竟是为什么?”
温贵妃避而不答,笑着把莲子汤往他面前递:“陛下喝了妾亲手做的莲子汤,妾就告诉陛下。”
“好,好!”皇帝急不可待地接过莲子汤一饮而尽,目光痴迷地望着温贵妃,“温儿,朕都喝光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到最后,他连‘朕’都不用了,伸出手抓住温贵妃的手,眼中满是深情。
温贵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目光温柔似水地看着他。
南蛮皇宫内,玉琅公主拿起那把她皇兄亲手锻造的剑,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她很快就到而立之年了,她的后半生空空荡荡,一个人也不剩。
“殿下,那人来信了。”婢女低垂着脑袋将纸条双手奉上。
玉琅公主回过身,拿起这张纸条,看着上头那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勾了勾唇。
看来这天下……很快就要改朝换代了。
玉琅公主仰起头看着装修华丽的宫殿,这些富贵繁华于她而言就像囚笼,困住她的前半生,总不能再困住她的后半生吧。
她得为自己而活,不做谁的妻子,只做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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