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血刃
赵佑宜与楚禅隐在云州停留一日便率领大军朝玉京州出发。
兵临城下，城门上的将领看着白驹上英姿飒爽的少女，他家与赵家曾有过互助之谊，但是在赵佑黎生死后，他却对奄奄一息的赵家冷眼旁观，那些情谊怕是在那一刻便断了。
赵佑宜自然也认识城墙上的人，没想到他还会为皇帝卖命。
“柏大哥，”赵佑宜高声道，“你我同为将门之后，应该明白什么叫狡兔死走狗烹，你今日为皇帝老儿卖命，明日皇帝老儿就可以一气之下将你全家斩杀，柏大哥可要思虑周全啊。”
赵佑宜是故意说这一番话的，毕竟谁也不想和自己国家的人在战场上拔刀相向，如果能够和平的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柏将军恍若未闻，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的父母妻儿皆在狗皇帝手中，他怎么可能逃脱得了？他只能为狗皇帝卖命。
赵佑宜见他不为所动，挥了挥手示意大军进攻。
浩浩荡荡的人马直奔玉京州城门而去，早已军心溃败的朝廷军不堪一击，在连破多做城池的赵、楚大军手底下占不到分毫便宜。
柏将军被士兵们五花大绑的送上来表忠心，赵佑宜看着一脸木然的柏将军，目光投向楚禅隐，这种费嘴皮子的事还是他最擅长。
楚禅隐了然地点了点头，一把揪起柏将军的后领像提麻袋一样提到角落。
赵佑宜看着这一幕颇感意外，楚禅隐竟然力气那么大，连柏将军怎么大块头都能单手拎起来，从前在她面前装得那么柔弱无辜，果然是小狐狸精，还是个茶味儿的。
“柏将军，你这是何苦呢？如今天下即将易主，你该择良木而栖啊。”楚禅隐把人扔到角落，语重心长道。
阿琬登基在即，柏将军倒是个不错的人才，若是可以拉拢过来，也对阿琬日后有帮助。
“当初念陵兄因功高盖处被帝王毒杀，你如今为帝王卖命，就算晋朝保了下来，你日后的结局也与念陵兄没什么区别。”楚禅隐道。
“如今看来陛下没有杀错，”柏将军本笑一声，抬起眼瞪着他，“赵家就是乱臣贼子，妄图取而代之，你看，如今那赵氏女不是就是准备杀入神京吗？”
“皇帝昏庸无道，自应该有良主而代之，我娘子就是这样的人。”楚禅隐笑眯眯道。
“楚王殿下曾经也是贤名满天下的王爷，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将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相让？”柏将军觉得他虚伪至极，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江山？天下？那于我而言又有何用？”楚禅隐笑吟吟看着他，“更何况我娘子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帝王之才，我自当助她登上高位。”
“你这样做就不怕将来有一日到了阎王地府，你楚氏的祖宗会找你算账吗？”柏将军没想到他真的不贪恋权势，这番话竟然说的这样云淡风轻。
“那就让他们算账吧，我无愧于心便好。”楚禅隐跟他磨了那么久嘴皮子，见他不为所动，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赵佑宜看着无功而返的楚禅隐，朝他安慰地笑了笑：“没事，他不愿意就算了。”
楚禅隐低声道：“他怕是有把柄在狗皇帝手中。”
赵佑宜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那待攻入神京再处置他，如今先把他关起来吧。”
“接下来，攻神京，进宫。”
神京皇宫，宫人乱作一团，急急忙忙地收拾金银珠宝，温贵妃冷眼看着这一幕，许久后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转身去了小厨房做了一碗皇帝最爱的莲子汤。
她端着莲子汤来到勤政殿，皇帝一脸颓然地坐在地板上，见她来了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温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安排人让他送你走了吗？”
温贵妃被莲子汤递到他面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陛下，喝了吧。”
皇帝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莲子汤热泪盈眶，他都要成为亡国之君了，温儿还是不离不弃地陪伴他，宫中妃嫔有家人的被家人接走逃命，没家人的收拾行囊逃出宫去，没想到温儿还会为他再做最后一碗莲子汤。
皇帝将这碗莲子汤一饮而尽，笑得像一只讨好主人的狗狗：“温儿，我喝完了。”
温贵妃轻轻嗯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皇帝站起来，想握住她的手，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远，“温儿，若是有下辈子，我真想早一些遇见你，我们便做一对寻常的夫妻，你说好不好？”
温贵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毒蛇吐出信子一般缓缓吐出两个字：“不好。”
皇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两人对视，皇帝这才发现她眼底爱意全无，只有冷冰冰的不在乎。
“温儿，为什么？”皇帝下意识问。
温贵妃缓缓开口：“我不是温儿，我叫梁惊云，我的父亲是梁蔡，你多年前赐死的一个小官，恐怕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毕竟你上位这些年，杀过无数个官员。”
皇帝瞪大眼睛看向她，随即目光立马投向那碗。
那碗莲子汤有问题！
梁惊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轻笑一声：“放心吧，不是立马要你性命的毒，你这条命该由另一个人来取。”
“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皇帝退后几步，大喊了几声护驾，却没有人来。
“陛下，放心吧，这里的人全都被长公主的人换了。”梁惊云笑眯眯道。
“我呀……我只是一介罪臣之女，我的目的……自然是为我梁家上下三百一十口人报仇，还有为我的夫君洗刷冤屈。”梁惊云脸上的笑意慢慢扩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欣赏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你的夫君是谁？”皇帝问。
梁惊云没有回答他，转身离去。
皇帝猛地吐出一口血，瘫软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他的视线陷入黑暗，再也看不见。
七日后，大军攻入神京，势如破竹，百姓们夹道欢迎，赵佑宜与楚禅隐一行人直奔皇宫而去。
赵佑宜到处寻找皇帝的身影，染血的刀刃被她握在手中。
“是在找狗皇帝？”一道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赵佑宜看到一个极其冷艳的女人，眉目冷清，像千年不化的霜雪。
“你是？”赵佑宜警惕地看着她。
“我是玉琅公主的人。”梁惊云解释道。
原来这就是那个皇帝极其宠爱的贵妃。
梁惊云把皇帝关在一间黑漆漆的密室，里头还能听到老鼠的叫声。
楚禅隐牵起赵佑宜的手，因为赵佑宜儿时被关进过密室，所以她对这个场景有些害怕。
借着烛火，赵佑宜看到了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生不如死的皇帝。
“你给他下毒了。”赵佑宜果断道。
“是，”梁惊云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总不能让他太好过吧？”
赵佑宜没有说话，去看皇帝的手，见还能活动，便松了一口气：“没折磨死就好，还要他写罪己诏呢。”
“为了赵念陵？”梁惊云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我阿兄的字？”赵佑宜有些意外。
一般情况下，能换男子或女子的字的，只有家人或者极为亲近之人。
……
“不重要。”梁惊云道。
此时此地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赵佑宜只能忽略这个问题。
楚禅隐一把将皇帝拽起来，将他提到外头的书案边，“把你的罪行通通都写下来。”
皇帝想要挣扎反抗，却远不及楚禅隐力气大。
再一看两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女人，只能咬牙拿起毛笔写起来。
“把你登记这十几年来的所有罪行都写下来，然后禅让于我。”赵佑宜一字一句道。
皇帝不敢自信地抬起头：“你一个女子竟然想要登基为帝？”
赵佑宜不打算理会他，楚禅隐踹了他腿一脚：“叫你写你就写，别那么多废话。”
皇帝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后的楚王，他明明曾经是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如今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子登上皇位。
“楚王，你真的甘心让她登上皇位吗？”皇帝恶狠狠地挑拨离间道。
“我帮我娘子登上皇位有什么问题吗？”楚禅隐面不改色地回答。
梁惊云意外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即收敛起意外的神色。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结果又被楚禅隐踹了一脚。
“老实点，眼睛别乱看。”楚禅隐道。
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下，他老老实实地写完了罪己诏。
从他登基这些年肆意妄为杀的那些官员，再到他强抢民女、大兴土木，最后到他毒杀功臣、昏庸无道。
赵佑宜见他没了用处，也十分干脆利落地一把将他拽到眼前，直接一刀砍掉他的双手，随即一刀挖掉他的眼睛，鲜血溅到她脸上，赵佑宜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即手上的力道加重。
阿兄，我为你报仇了。
皇帝被她随意扔在地上，空洞的眼眶地下意识朝她看去，随即不甘心地朝梁惊云的方向望过去：“温儿，你可曾对过我有半分真心？”
梁惊云扯出一个笑容，吐出的话语却冰冷至极：“从未，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楚禅隐走到赵佑宜身边拿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何必让这人脏了你的手。”
“怀琮哥哥，我想去看看阿兄。”赵佑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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