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干坏事的时候老公回来了
吃早餐的时候路薄幽感觉丈夫怪怪的,他总是频繁的看自己,似乎有话要说,但他今天没时间陪他装恩爱夫妻。
迟昭说找到那个偷拍的人了,他准备用完餐就直接赶过去,只是走之前发现丈夫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然后把自己用过的餐盘拿起来看样子是想吃掉。
他人走到门口了实在忍不住,又折了回来抽走餐盘:“这套不准吃。”
这是他在一个瓷器展上拍的餐具,很喜欢的一套。
陈夏弯起眸子点头:他好爱我,他舍不得我吃餐盘~
……
“不是巨木镇的人,我找了好几天,终于发现这小子的行踪,喏,就住在这个云天酒店。”
镇上最繁华的位置,路薄幽第一次来巨木镇的那天就住在这里的顶层,是安保和服务都很出色的酒店。
迟昭和乌今雨住的是另一个独栋式的酒店,因为打算长期居住,这种私密性更好。
“我确定人还没走,只不过还不太确定他住在哪一间,他很警觉,我每次跟到这儿就跟丢了。”
“但他也很规律,每天早上都会出门散步,然后差不多在这个时间返回。”
酒店对面临街的咖啡店前,三人站在一起装作排队的客人,乌今雨看了眼手表:“来了。”
路薄幽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酒店外有长长一排三角梅筑的围墙,一个清清瘦瘦的人影沿着墙根溜达过来。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卫衣长裤,衣服的帽兜戴在脑袋上,又低着头走路,将大半张脸都盖住了,只从帽檐下乱翘出几撮白色的头发,和同样很苍白的下巴。
他揣着兜,脚步很轻盈,没一会儿路过一根柱子,忽然停下,很神经质的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里都摸了一遍。
确定东西都在后,他突然气鼓鼓的插着腰,指着那柱子说起话来。
两边隔了一条街,路薄幽隐约能听见他在说什么“还给我!”“每次路过你就偷我东西”“坏柱子!”之类的话。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憋笑的迟昭,后者嬉皮笑脸的冲他眨了眨眼。
“这小鬼,每次路过那儿时都被我顺走了些东西,但他至今都不知道是我干的,一直以为东西是被那个柱子给偷了哈哈哈哈~”
“……”听起来不咋聪明啊。
“不过他身上都没带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是些玻璃弹珠泡泡糖一类的。”
迟昭抓了一把弹珠给路薄幽。
他本来想找找能显示这人身份的东西,或者新的偷拍证据,但每次这家伙身上都只有没用的小玩意儿,泡泡糖的口味也不是他喜欢的,他给乌今雨吃了。
眼看着那个偷拍者和那根柱子越吵越生气,街这边三人交换个视线,不动声色的靠近。
“我告诉你,那都是我攒了很久的弹珠,爹给我买的,你识相点最好赶紧还给我!”
“你不说话是吧,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要是我爹来了你就遭了!”
戴着帽兜的白发少年身声音清清脆脆,放了几句狠话后见面前的柱子无动于衷,挺直的背忽然就蔫巴巴的塌了下来,沮丧的叹了声气。
“呜……那些糖就算我请你吃的好了,你能不能把弹珠还给我,实在不行,把里面有蓝色小鱼的那颗还给我,那是第一次见到爹时他给我的……”
他委屈的撇着嘴,声音听起来快哭了,说完后忽然一偏脑袋,像小猫咪蹭人那样,拿自己的脑袋蹭了蹭柱子:“求求你了,水泥柱子大人,你把东西还给我吧……”
不知道这人脑回路怎么长的,竟然跟一根柱子撒娇求情,路薄幽越看越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感觉最近遇到的神经病有点多,自己的丈夫首当其冲。
“问你点事,你老实回答,我就让这个柱子大人把东西还给你,”他停在这人背后,突然开口。
专心和柱子讲道理的人身体一抖,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第一反应就是想跑,可前方能跑的路线已经被迟昭和乌今雨挡住。
他比三人要矮一些,显得弱弱小小,路被堵了只能僵在原地,苍白的鼻尖皱了皱,好像闻到了什么气息,突然很害怕的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这场面,就好像他们三个在欺负人一样,迟昭啧了声:“快起来,不是你偷拍我们的时候了?”
之前还滑的像条泥鳅一样可神气了呢。
蹲在地上抱头的人闻言手指一松,缓缓仰起脑袋。
这个偷拍者有一张很年轻秀气的脸,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是白色的,脸也是苍白的,一双眼睛倒是湛蓝,很漂亮。
他小心翼翼的环视一周,视线落在路薄幽身上,突然一喜:“啊,漂亮哥哥!”
路薄幽看着他笑:“你认识我?”
蹲在地上的少年摇了摇头:“不,我见过你。”
他说着停了下来,手往前探像是想去抱路薄幽的腿,神态很亲昵,却又在快碰到时赶紧缩了回去,甚至害怕的后退了一大步。
“还见过这个哥哥,”他挪到了离路薄幽最远的位置,转回来指了指迟昭。
这倒是不打自招了,路薄幽眼眸弯着,见他不起身,便跟着蹲下来,乌黑的眼睛与他视线齐平:“那你说说看,那天为什么跟着我们,还拍了下来,是有人指使你?”
他一靠近,这个少年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先是害怕,随后又很好奇,最后满是惊艳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看向路薄幽眼下的那颗痣,指尖小幅度的动了动。
看上去是想摸一摸。
不知道是注意力就是这么不集中,还是故意装傻装没听见问话,路薄幽被他看着,莫名感觉这种眼神和陈夏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像。
有点可爱,但令人不舒服。
“不回答我的话,我只能把那些弹珠都扔了。”
他继续微笑着说,声音好听的像在说什么哄人的话,面前的少年却很敏锐的打了个寒颤,赶紧摇头。
“我……我犯了错偷跑出来的,我怕爹打我,但是后面肚子饿了,有人给我钱,让我来这里……我觉得你好看,我想看……对了,漂亮哥哥,怎么这几天没有找到你……”
“你不在我好无聊……你比我以前偷偷看过的任何人都好看,虽然我爹也好看,但我现在只想拍你……我不想被你们发现的,那样就没有乐趣了,真讨厌,我明明以前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他语无伦次的一通乱说,说到后面有些埋怨的瞪了眼迟昭:“都怪你们,我一直隐藏的很好的!”
迟昭:“???”
他还理智气壮上了?
“偷窥癖,你应该是有这种癖好吧,”乌今雨分析着他混乱的话语,比起天生面善的迟昭和过于漂亮的路薄幽,他的冷淡使他显得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狭长的凤眼冷冷的撇下来,那蹲在地上跟个小鸡崽子似的少年就打了个哆嗦。
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苍白着一张小脸,突然带着哭腔大声嚷道:“呜呜呜大哥哥我错了!救命,求求你们不要打我!!”
他喊的很大声,街边来来往往的人都驻足往这边望过来,更有热心市民拿出了手机。
迟昭和乌今雨下意识的挡在路薄幽身前,不想他被拍到。
他现在虽然暂时摆脱了警方的嫌疑,可若是被拍到造谣欺凌的视频,那些探员说不定马上就会找回来。
就这么一瞬间的空档,刚才还可怜兮兮的少年利落的爬起来,冲着三人扮了个鬼脸,直接开溜。
“嘿呀,这臭小子!”
迟昭反应过来被摆了一道,不满的嘟囔着,正欲追,被路薄幽拦下。
他看着那跑出去的身影,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戴着黑色手套的掌心里躺着几颗颜色各异的玻璃弹珠,随着他的指尖拨动发出了脆响。
那跑到一半的少年听见这点动静,脚跟黏在地上一样不动了。
路薄幽没吭声,漫不经心的抛了抛弹珠,其中一颗故意没接住,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圈,被紧忙折回来的少年扑过来一把捂住。
像捂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挪开手后看到弹珠没被磕坏,才松了口气,他赶紧抓起来揣兜里,也不管身上的衣服在地上扑的有多脏。
收好后视线又牢牢的盯在那戴着手套的手上,嘴傻呼呼的张大,似乎不明白自己的弹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漂亮哥哥手里。
又突然扭头瞪了眼那个水泥柱子,觉得一定是这根坏柱子欺软怕硬,把他的东西给了这个哥哥!
路薄幽垂下幽深的眼眸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唇边漫不经心的勾起,朝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偏了偏头。
趴在地上的偷窥者老老实实的站起来,顶着一头乱掉的白发,乖巧的站到车边。
打蛇打七寸,这个白发少年错就错在一开始就暴露了底牌,被人知道了他在意的东西,而路薄幽恰好很擅长利用这一点。
这里人多眼杂,几人快速上车,一直开到偏僻路段才将车停在路边。
一开始这个偷窥者还很老实,小心的偷看他们几人,过了会儿又缠起人来,不停的求路薄幽把弹珠先还给他。
路薄幽听的烦了,当着他的面打开车窗,指尖随意捏了颗珠子探出窗外,他就立马噤声。
路薄幽:“叫什么名字?”
他眼睛紧盯着路薄幽的指尖,老实回话:“爹说我叫咪咪,大名叫澹台茂密。”
听起来跟闹着玩儿似的。
“那你爹叫什么?”
这个姓氏不多见,他感觉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说起爹,白发少年很自豪的挺起胸膛:“我爹叫澹台蛇祟,他可厉害了,他也有这样的车,还有很大的房子。”
说着说着他嘴角又是一撇:“呜呜我有点想他了……”
“谁找你偷拍我的?”路薄幽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冷漠打断他的话。
“不知道,有人打了电话给我,还给我钱,我本来打算骗了他的钱就不管了的,可是那天看到你实在太好看了,”他喜欢漂亮的事物。
偷窥癖一发作,就忍不住跟着他。
爹给他买的数码相机里存了好多他各种角度拍的这个漂亮哥哥,他还特地买了拍立得,只可惜拍出来的照片被人偷走了。
现在乌今雨找他要证明,他摸着口袋更加沮丧:“不见了。”
照片不见了手机也不见了,还好这个漂亮哥哥很厉害,从水泥柱子那里帮他把弹珠要回来了。
源于他掉东西掉的太多,另外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迟昭,后者立马撇清关系:“我没拿。”
“那对方的电话号码、转钱的账户呢,记不记得?”
得到的又是一句“不知道”。
临近饭点,路薄幽不打算就这么放他走,也不好带着这人去吃饭,思来想去让乌今雨开车回他家。
“你跟我回去,把你知道的所有东西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还有那些照片的底片也交出来,再带我们去一趟你住的酒店房间,我就把东西还你。”
他是这么跟这个白发少年说的,对方答应的好好的,听到他说吃午饭,还开心的直摇晃,一下子就跟几人亲近起来。
车停在路薄幽家草坪上时,他很乖巧的自己下车,跟着几人往里走。
可到门口,整个人却忽然僵住,脸色变得煞白。
像发现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打了个哆嗦扭头就跑。
迟昭将他拦下,他就顺势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死活也不肯进门,后面又连滚带爬的跑到路薄幽家门前的树下,抱着树干不撒手。
路薄幽靠在门口,不清楚他这一出是不是又是装的想逃,不过他看起来确实很害怕的样子。
就连自己拿着弹珠问他“不想要了”,他也一点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迟昭怎么拽他都不肯撒手。
非但没过来,还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树上。
“我不要!我不去,好可怕……里面好可怕!我不能进去,会被吃掉的!”
他满脸都是恐惧,路薄幽玩弹珠的手一顿,回头看了眼家里,采光良好,通风良好,装修也是温馨舒适的,餐桌上是新换的花,角落里点缀着各种绿植……
哪里可怕了?
“他是不是想故意这样闹,把周围邻居都吵来,好像刚才那样找机会逃?”
乌今雨低声问,路薄幽觉得有这个可能,刚想让迟昭直接捂住他的嘴把人带下来,身后忽然传来声响,和一把低沉的嗓音。
“老婆,你们这是……?”
陈夏穿着件香槟色的衬衣和休闲西装裤,挽着袖子从别墅另一侧的草坪那儿转过来,手上还拿着根连接的水管,疑惑的目光从门口几人身上扫过,温和的停在自己妻子身上。
趴在树干上要死要活的少年听到他的声音,吓得“啪”的一下从树上摔下来,爬起来拔腿就跑。
这次是真跑,玩命儿似的。
余下三人对视一眼,自幼一同长大的默契无需任何言语,迟昭一阵风似的追出去,乌今雨开车跟上,一时间吵闹的家门前只留下房间的主人在。
路薄幽:……
糟糕,干坏事的时候老公回来了。
第32章 老婆,你验验货
水管里清凉的水不断的流出来,哗啦啦的,打湿了陈夏脚边刚被修理过的青草,和几条匍匐在脚边的墨绿腕足。
他看了眼刚才几人跑走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们怎么了?”
怎么见到自己来就好像见鬼了一样?
而且刚才没看错的话,好像有只怪物混在里头一起跑了,白色的,带绒毛,长得很像人类特别喜欢的猫咪,但是有两条尾巴。
这种怪物在它们那儿属于污染较小的一种,就算接触人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同样的也没什么战斗力,就是善于隐藏了点,不容易被发现。
不过这种弱小的两尾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前?
陈夏睁着一双暗红的眼眸,将视线落回到路薄幽身上,怀疑那又是一个来觊觎他老婆的怪物。
还好他在房间里留下了标记领地的气味,识相的怪物都不敢靠近。
“那个白毛的跟你朋友是一起的?”他忍不住问。
白毛……好奇怪的说法,路薄幽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点头:“是呀,亲戚家的孩子,叛逆期到了就这样,不碍事~”
借口早就想好,说出来格外顺口,只是这个点他本来以为陈夏会在店里的。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没出门。
“老公,你今天怎么没去店里?”
陈夏看着他,沉默的点了点头,那种充满压迫感的视线紧紧的黏在他身上。
他眼眸深邃,平时就显得不好亲近,这么不言语的时候更加。
因为之前的事,路薄幽感觉越发看不透自己的这个新任老公,他看起来很听话,自己说什么是什么,可偶尔又能明显感觉到他有事隐瞒。
就好比现在,他看着自己,明显是想说什么,却嘴角紧闭一言不发。
路薄幽现在对他的警惕心比一开始还要重,对方不开口,他也不打算说话。
可陈夏注视过来的眼神像有实质似的,被看了一会儿后,他总觉得皮肤都变得敏感了起来。
好痒。
像脑海里最细腻的神经被不断的撩拨,从脊椎骨到血肉都痒。
他手不自在的动了下,一条触手就从他手背上滑开,被陈夏收回。
丈夫的眼神好像变得更加炙热了,路薄幽刚撒过慌,以往从来不会心虚,今天却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尴尬。
但想着输人不输阵,他淡定的回视过去,微挑的眼尾勾人的厉害。
陈夏被这一眼看得下腹发酸,受不了般移开了视线,但从他身体里爬出来的触手们没有,上面的眼珠子看老婆看的出神。
共感的视觉无死角的把老婆的样子传到脑子里,陈夏喉骨微滚,忽然抬起水管往自己身上淋。
香槟色的衬衣很快被打湿,薄薄的紧贴在他的身躯上,透出肉色,穿和没穿也没多大区别。
浅色的裤子也是,湿透后显出了明显的肌肉痕迹和……
“!??”
路薄幽视线不可避免的垂下去,盯着看,幽黑的眼睛里难掩惊讶。
陈夏被他注视着,产生了明显的膨胀,不受控制的兴奋跳跃了两下,就好像在和他打招呼一样。
太透了……
太明显了……
啧,陈十九在搞什么鬼?
他几乎能看到淡青色的筋鼓起的线条,像蜿蜒在山脉上的灵蟒,狰狞又可怕!
路薄幽脑子“嗡”的一下跟断电一样不会转了,零星闪过一两个极为模糊的画面,就是和它有关的。
是他喜欢的粉色,很好看,就算一口咬下去也能接受,但同时又很恐怖。
因为一口也咬不下。
陈夏淋完水后将水管随手扔开,站在那里湿淋淋的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脸很红。
有种老实人豁出去的感觉。
自从昨晚看到那张诊断单后,他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事,越想越担心妻子就此不再喜欢自己。
而网上那些“老公不行,当然是换一个”“给不了性福的男人不配有老婆”的言论更是加深了这种担忧。
于是今天在妻子出门后,他去跟隔壁的邻居夫妇们请教过,怎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魅力,更讨妻子欢心。
但是莱森太太还没听完就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来,捂着脸在一旁羡慕说他们的感情好。
陈夏被夸的愉悦,对这两个人类的态度就好了那么一点,于是莱森太太大着胆子帮他回忆了下。
“那天我去你家送果酱,你记不记得,你当时……哎呀,反正那时候我看你妻子挺高兴的!”
在这两个人类的帮助下,陈夏回忆起了那天喝坏牛奶后的事,按照两人的建议,他首先要把自己打湿,这叫□□。
第二步是把自己捆起来。
他半信半疑,完成了第一步后观察妻子的反应,忽然又不那么确定有用,因为……
妻子突然面无表情的转身进门,下一秒一块毛巾砸过来,兜头盖在了他脸上。
陈夏拿下来,和自己的触手们对视了眼,有种搞砸的挫败。
他满身水汽的跟着路薄幽进房间,想了想,张嘴:“老婆,我……”
我什么来着?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
我可以给你验货?
我没有*功能障碍?
所有的小怪物种子都给你?
还是……
“我们来生小怪物吧~”
从没想过有一天需要在这方面自证,紧张的怪物头脑风暴一番了说出了自认为最合适的一句话。
路薄幽正低着头在手机上回消息,迟昭说那个小鬼已经抓到,先带回他们那儿,闻言动作一顿,非常诧异的抬起头来。
这话!
我听过!
他非常确定,可要仔细想在哪在什么时候听到的,又一点都想不起来。
那种古怪又毛骨悚然的感觉再度冒出来,路薄幽愣了瞬,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咳,老公,你要是没事,帮我去农场集市取花苗回来种了吧。”
言下之意吃饱了撑的就去找事干。
说完不给丈夫说话的机会,他飞快的站起身,晃了下手机:“亲戚家小孩闹着要见我,我先过去一趟。”
总之先离开家,离丈夫远一点!
他掀起一阵香风离开,陈夏看着空荡荡的家:≧﹏≦
……
一连三天,陈夏再迟钝也发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老婆在躲他。
以前他每天都去店里,早出晚归,现在天天外出的人却换了个,他待在家里无事,去店里也心里空荡荡的,做什么都无趣。
隔壁店主语重心长的说这就叫做“婚姻危机”。
他确实感受到了危机。
本来陈夏打算这两天就去一趟尼牙加解决鬼面蛾的事,可眼下决定先解除和妻子间的矛盾,毕竟那鬼面蛾破土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始终找不到和妻子共处的机会,只有每晚睡觉的时间,妻子入睡后,他才能偷偷溜进去守在他床边。
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晚,有时候用触手含遍他每一根指尖,悄悄解解馋。
但不止是不是上次在茶室里的相处太过美好,陈夏感觉自己现在的心里总是不满足,它好像空了一个大洞,要用老婆的一切来填补。
以前光是这是注视着老婆恬静的睡颜,都会让他感到欣喜,想欣赏一件超越完美的艺术品,而且是属于他的。
再后来只要嗅一嗅老婆的气息,触手碰一碰老婆的肌肤,就能让他膨胀的欲望得到疏解。
可现在,如果只是自己的话,他怎么都弄不出来,阈值好像变得越来越高,他的占有欲也变得越来越盛,已经阴暗扭曲的快要疯了。
偏偏老婆不理他了。
好想……好想把老婆抱在怀里一起睡。
“呼……”床边扭曲的怪物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化成一滩漆黑的液体,要往床上爬。
路薄幽这些天确实在忙,因为正在计划彻底处理掉自己的丈夫。
新抓到的那个小鬼那儿问不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不过几人很顺利的联系到了他爹,是Y国有名的富豪,双方在电话里做了简单的交易。
只是从岛屿回来之后路薄幽明显感觉睡眠质量变差,总是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
今天入睡前,他吃了一颗助眠的药,睡的比以往都要沉,可还是做了梦。
是湿哒哒的下雨天,雨不大,细绵绵的,像缥缈的烟气,将梦境缠绕的潮湿有阴凉。
他很讨厌这种天气,自从和陈夏结婚以后,这种阴湿的天气就占了多半,搬来巨木镇之后,出太阳的天更是屈指可数。
空气里永远是湿润的草木香和泥土腥气,随着他的每一口呼吸灌进胸腔,让人怀疑会有菌丝在里面长出蘑菇来,总之就是不好受。
梦里的场景也变换来变换去的。
他一会儿感觉自己撑伞走在很泥泞的山路上,像是要去见什么人,可满山荒芜,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一会儿又跌跌撞撞的像在躲避什么追捕,但脚步很沉重,步子怎么都迈不开,就好像陷进了沼泽地里,又恐慌又无力。
一会儿却是浑身湿透的站在湖边看风景。
突然湖水就翻滚起来,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捕猎般拽着他往湖底沉。
那东西力道极大,紧紧的抓住他的脚踝,踝骨被捏的快要碎掉,钻心的疼。
他在梦里拼命挣扎也无果,咕咚一下被拽入深湖之中。
大量冰凉带着水腥气的湖水灌进口腔、鼻腔,剥夺掉呼吸,浸入肺中,生出冰刺来,要从五脏六腑开始搅烂。
路薄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也阻挡不了这些水进入自己的身体,它们太冷了,像跋涉在雪地里吸入一口冷空气那样。
可肺叶里又很疼,疼的想咳,好像冰刺把他整个人都搅碎了,他悬在湖中,长大了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痛苦的、呼救的、嘶吼的亦或是喘息的,所有声音都被湖水蛮横的吞没,并不断的灌入,将他变成一具濒临死亡的美丽尸体。
他感到很难受,感觉之前被丈夫抱着都没有这么冷过。
大概是因为这点低温想起了陈夏,不一会儿,梦中的景象就变了。
他还是坠在湖中,但没有了溺水的感觉,碧绿色的湖水晃动着,天光从上面摇曳的落下来。
陈夏的脸出现在面前,黑发在水中飘忽不定,一些银白色的小气泡附在他的发丝脸颊和眼截上。
他的面容一会儿被湖水动荡的模糊不清,一会儿又汇聚成一团扭曲的怪物。
这团怪物里探出了长长的腕足,代替了那些水钻进他嘴里,他尝到了点带着白鼠尾草香气的甜味,不知怎的身体忽然就燥热起来。
很烫,像是要把周围的湖水都煮沸,他难受的低吟出声,半液态的怪物刚爬上去几根触手,蹲就听到了一声细糯的呜哼,立马又换回了拟人态。
他抬起头看去,床上路薄幽白皙的脸上飞出一抹红来,眉头皱的紧紧的,红润的唇却张开着。
像是空气里的氧气不够,他大口的呼吸着,一点粉粉的沾着水光的舌尖,半露不露的探出一点来,眼睫一颤一颤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陈夏凑近,就听到他呓语般说了句“热”。
糟糕,这个他记得,老婆发烧那天晚上也说热,一会儿又喊冷的。
他赶紧把手伸过去,想探探体温,还没触碰到老婆额头,就被他自发的贴了过来,把脸埋进了他的掌心里。
张开的小嘴吐露出热气,随着呼吸的频率喷洒在他的掌心里,又一路烫进陈夏心里,沿着浑身的经络血管,全部游向了腹部。
他好像中了毒一样,也觉得空气稀薄起来。
燥热中路薄幽感觉有冰冷的东西靠过来,便下意识的贴上,但这点凉意远远抵消不了他身体里的热。
湖水中和他一起浮沉的怪物用触手钻进他衣服里,他颤栗着拱了下腰,身体愈发不受控制。
才消亡不久的溺水感重新上涌,外面的雨好像下得特别大,整个湖都动荡了起来,好像有什么湖底巨兽正在苏醒般。
路薄幽感觉比湖中的水草还要飘忽,不上不下的没有着落,只有拽他摔进湖里的东西牢牢的抓着他的脚腕,将他钉死在这处。
好痛苦。
不对,好麻…
尾椎骨激起了电流似的麻。
怪异的像行军的鼓点声,越来越急促的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快要因此炸成一片鲜红的烟花前,突然轻抽了声气,猛的睁开眼。
入目便是丈夫的脸,和梦里的他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被水波荡散,没有化成怪物的样子。
路薄幽盯着这张脸,漆黑的眸子一片空洞,他腹肌紧缩,微微痉挛了下,眸子失神了两三秒,忽然恢复清醒,变得冷冽。
“你怎么进来的?”
入睡前,自己明明反锁了门。
第33章 溅在了婚戒上
他神情冷淡的厉害,可刚刚做了那样的梦,嗓音还哑着,人又是刚睡醒,软绵的毫无杀伤力。
更何况此刻他整张脸还枕在陈夏的手掌上,颊边的软肉随着口舌在掌心里鼓动,弄的人心痒痒。
被问话的人没回答,鼻尖微微耸动,低下点头来嗅了嗅。
房间的空气里多了一丝新的味道,和刚才那股浅淡的甜香不一样,但陈夏知道这是什么。
在那座岛屿的茶室里,他曾亲手榨取过,每一条触手上的嘴都品尝过。
“老婆,”他忽然就觉得非常渴,嗓子顷刻间变得沙哑粗粝,一双眸子红的发亮,闪烁着微光缓缓看向路薄幽的唇:“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在梦里也能发出那么好听的呻吟,好过分。
明明那天说过的,只有自己见过他这样美味的样子,可为什么在梦里还能这样。
要不是今天自己也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岂不就是会错过老婆这样的一面。
他梦到了谁?
是他从前死去的那些丈夫?
还是被他夸过好看的黑独角兽?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我这样一团漆黑扭曲的怪物,毕竟那天被老婆用那么恐慌的语气说过“恶心”。
该死,好嫉妒!
嫉妒的要发疯了……
吃掉吧,把他吃掉!
现在就吃掉!
心脏,血,肉,眼睛!
一样不剩的全部吃掉!!
这样他就永永远远只属于我!!
……
“只是个噩梦罢了,”路薄幽坐起身,语气和刚才一样淡淡的,但耳尖却有着不正常的红。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梦,还因此弄脏了裤子,更糟的是还被梦里的人目睹了现场。
也是很离谱了。
他忍不住怀疑那天的心理医生也许就是个神医,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没准就是那天被心理医生的话干扰,才做了这种光怪陆离的梦。
除非我是个疯子,否则怎么会在这种事上总梦见丈夫变成怪物。
他明显不想多说,但“噩梦”两个词令陈夏瞬间想到了黑独角兽,目光一敛:“老婆,你怎么能梦见别人!!”
他很委屈,明明那只独角兽都被他弄死了,可老婆还是会做噩梦。
“……”
有没有可能梦见的就是你。
路薄幽懒得解释,心烦的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行了,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这么湿黏黏的他受不了。
陈夏没动,坐在床边仰头看他,眼神深邃透着冷意,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但显然是偏向不高兴那一边的。
他的手臂撑在路薄幽刚放下来的双腿边,带着股将人囚禁的意图。
注视了片刻,他身体往前,挤进了老婆的□□:“我帮你。”
“不用,”路薄幽迅速拒绝,想将腿收回,陈夏却提前一步将手压在了他膝盖上。
他仰起头,从坐姿改成了跪姿,抬高身体过来索吻,冰凉宽大的手掌也沿着他的大腿缓缓的探进被被子掩盖的部位。
小心翼翼的试探,缓缓的前进 ,索吻时垂下的目光一会儿看他的唇,一会儿又抬起眸子看妻子的眼睛,观察他的神情。
路薄幽坐在原地不闪不避,只静静的看着他,在唇珠快要被他含进嘴里时,忽然温柔的笑起来:“陈十九,我会杀了你的。”
嗓音动听的就仿佛在说什么甜言蜜语。
陈夏一顿,滞了半秒不到便毫不犹豫的亲过来,冰凉的舌像湿滑的蛇信子钻进嘴里,去搅乱妻子温热的口腔。
内里软嫩敏感的人禁不住这种缠法,和梦里的画面诡异的重合,路薄幽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他往后躲,丈夫就起身跟过来,后脑勺被他的手扣住,最后退至床的另一边,背后抵上了墙,退无可退。
跟只慌乱中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笨蛋猎物一样。
陈夏一只膝盖抵在他腿间,弓着腰细密的享受老婆唇间的甘甜,永不知足的吸吮出阵阵水渍声来。
好半天才松开唇,泛红的唇慢慢的开合,吐出愈发暗哑的嗓音:“老婆,你想要我的命,我好开心~”
“这是你第一次开口跟我要东西~”
“我把命给你,你可不可以也要我这个人?”
“我想和你一起睡,每晚像这样抱着你,你所有的欲望都只因为我而释放,可以吗~”
他亲昵的用鼻尖蹭拱着路薄幽的颈侧,神态就好像在撒娇一样,但话却让路薄幽听得脊背发寒。
陈夏可能真是个疯子!不然什么人听到对方说要杀他会开心?
自己早该发觉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可他的手在身下不安分,两相矛盾的刺激带起了一阵颤栗,路薄幽咬紧下唇,眼尾发红的看他:“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陈夏侧头,舔了舔他眼下的那颗痣,咧开嘴,笑的一脸真挚又偏执:
“那我就把你吃掉~”
说着像是垂涎已久,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灼人,手上的力气也不自觉的加重。
“嗯……”路薄幽轻哼了声,身体颤了一下,撑在床上的五指曲起,攥紧了被单。
他丝毫不怀疑陈夏真的会这么做。
自己亲眼见他吃过塑料袋,还有瓷勺,他的异食癖从来就不刻意隐藏。
甚至他的古怪也从来不加掩饰,那藏在衣柜隔间里自己用过的东西,也许……从刚见面起,他就在打自己的主意。
他抬起乌眸,再度看向丈夫这张熟悉的脸时,只觉得陌生。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扭曲?
为什么令人作呕至极!
“因为我爱你呀,老婆~”
眼前的人微微偏着脑袋,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笑道。
路薄幽呼吸猛的一滞,一股电流酥麻了他的全身,令他头皮发麻,他不清楚是因为恐惧还是快感,又或者二者皆有。
我可能是真的疯了……
脑海内白光一闪,这个瞬间他冒出了这个念头。
陈夏的手被弄湿了。
曲起的修长手指上,蜜色的皮肤点缀上不同的色彩,像指节上开出的白色花朵。
其中有几朵花开在无名指戴的那枚戒指上,顺着指缝留下去,像为他重新戴上了一枚很快会消失的婚戒。
陈夏低头看了眼,嘴角弯起,摊开手指将那“戒指”展示给他看。
“……”
随后俯下身去,在妻子震颤到不太正常的目光中,非常愉悦的想去舔干净,头皮却忽然一紧。
路薄幽脸色苍白的一把扣住了他的脑袋,同样泛白的手指插进他后脑勺的发间,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抬起。
他呼吸急促,眸子像揉碎了星星的夜空,仓皇的对视了一眼,便用力的将人拉开。
下一秒他重重的将陈夏推倒在床上,跨过去,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你好恶心!”
“你就是个疯子!”
他的双手用力到发抖,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抖,眼眶被瞪到通红,血丝遍布,从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不理智过。
掐死,会在脖颈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但他脑子里已经全然不在乎这些。他只要一想到陈夏说的话,一些陈年的被掩埋的记忆就会像瘟疫一样在脑海里复苏,顷刻间让他生病,让他害怕,又让他溃烂!
它们像看不见的影子,捂住他的口鼻,剥夺他的呼吸,拽着他往地狱去!
不知过了多久,口腔里尝到一丝血腥味,路薄幽紧咬的牙关松开,一点鲜红的血从嘴角流下来,吧嗒一下落在了陈夏的胸口。
那处已经停止了起伏。
路薄幽迟缓的松开双手,被死死掐过的脖颈上一片淤红,再往上,刚才还笑着说爱他的人此刻沉寂的闭上了双眼。
死掉的样子和睡着没多大区别,反倒是路薄幽这边不住的轻抖,显得破碎又狼狈。
他垂着疲惫空洞的眸子,视线落在陈夏的脖颈上,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只是盯着某处发呆。
“原来你也把我当小羊羔吗……”
静了片刻,他沾了血的唇动了动,自言自语般发问。
这声音很轻,轻到没来得及听清就消失不见。
也没指望谁回答。
他慢慢的从陈夏身上下来,挪到床边去穿鞋。
事已至此,他应该先去换掉身上脏了的衣服,再把刚才落到陈夏身上的血迹擦掉,然后,制造一场火灾。
现在是深夜,很适合这种灭尸方式,到时候自己假装从火场逃生,再跑去邻居家敲门求助,没有人会怀疑。
尸体烧毁了就可以掩盖掉陈夏脖颈上的指痕,自己是他的妻子,可以装作伤心过度早早的举行葬礼,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强制他尸检。
他可以换个身份离开这里。
没关系,这些他都可以做的很好,甚至不需要昭昭和今雨出现,这也不会造成什么麻烦,自己只不过是把计划提前罢了。
从这里离开后,也不用再回来,只要去尼牙加市抓到那个S,从他那里拿到当年参与过“生命循环项目”的人员名单,曝光这件事的真相亦或是亲手结束他们的生命,就能结束这一切。
到时候我们不用再活在阴影中,今雨不用再扮做别人,跟踪、伪装,昭昭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他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自由的在海边冲浪,我们不用躲藏,也不必再担心会被当年那件事的幕后黑手知道还活着,我们会越来越好,像正常的人群那样普通的生活。
脚踩在柔软的棉拖鞋上,路薄幽呼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不少,正欲起身,腰上却忽然一紧。
他诧异的低头看去,一条紧实修长的手臂鬼魅一样从他背后绕过来,牢牢的箍紧他的腰。
那麦色的皮肤和一条条凸起的青筋,每一条的走向都令他感到熟悉,也让他浑身血液在瞬间凉到底。
“老婆,你要去哪里?”
第34章 浪荡的张着嘴
背后的人那充满质感的嗓音沙哑着问。
他喉管似乎有些不舒服,开口说完话后轻轻的咳了下,震颤的胸膛紧贴在路薄幽的后背上。
这股颤动便从他清瘦的背脊蔓延到微微凸起的蝴蝶骨,最后传达到心尖,路薄幽僵坐在床边,感觉心口发麻,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陈夏,没死!
他竟然没死?!!
“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身后的人又问,语气如常,好像刚才被掐死的人不是他,凉凉的呼吸就落在路薄幽耳边。
是一个从背后环抱的,特别亲昵的姿势。
没得到妻子的回答,陈夏还偏过脑袋,将下巴直接搭在他的肩上,抬着眸子关心:“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路薄幽唇瓣微张,嗓子失声了般发出了一点无意义的气音。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杀死他一次。
他惊颤的瞳孔在房间里飞快的游移。
台灯,不,太远了。
数据线,质量可能不过关……
刀,对,我需要把刀。
一定是刚才情绪太崩溃,判断失误,才误以为他已经被我掐死,也许他刚才只是休克。
用刀就不会有问题,反正尸体最后都要被火烧的……
腹部忽然一凉,打断了他的思绪。
路薄幽感到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从睡衣下摆里钻了进来,挤进陈夏环着他腰的位置,慢慢的往上爬。
它像蛇一样,蜿蜒的沿着胸膛爬上来,又从睡衣的领口里钻出来。
路薄幽游移的目光猛的定住,在眼前数厘米的位置,他突然看到了那东西的样子。
是一条墨绿色的触手!
尖端伸出来一条锋利的细刺,闪着寒光,挂着一滴透亮的液体,就悬停在他面前。
“!!”
心脏猛的一跳,路薄幽剧烈的挣扎起来,他发作的突然,身后的人没反应过来,被他成功挣脱。
床边的鞋也来不及穿,路薄幽直接赤脚踩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想逃离房间,手却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愣了下。
门锁和他睡着前一样,是反锁的,没有被撬的痕迹。
陈夏是怎么进来的?!
从窗户?
总之房间已经不安全!
他停了一瞬便赶紧拉开房门,在楼下放酒杯的橱柜那儿,有他藏的枪,他要……
“为什么要跑?”
丈夫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在身后响起,路薄幽这次被他直接横抱了起来,身体悬空。
他背对着房间里的光,投下的阴影将怀里的妻子完全笼罩,身上散发出森冷的气息来。
那张平时看起来顺眼又英俊的脸,此刻完全拢在阴影中,问完后半低着头看过来,路薄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他比起刚才还要不悦。
“为什么不说话?”
“你这么害怕我?”
“……我表现的不乖吗?”
他微歪着头像在思考,随后嗓音了低了几度:“你不喜欢了?”
话音一落,抱着路薄幽的双臂肌肉骤然绷紧,压得他的身上有些痛。
他一声一声的质问着,路薄幽惊慌不定的眸子看看他身后的房间又看看他,方才仓皇一瞥的触手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都不存在。
路薄幽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一丝血腥气告诉他现在是清醒的状态,那刚才他看到的是什么?
出现幻觉了?
可自己平时吃的缓解焦虑的药根本没有这种副作用!
“还是你生我气了?”
接二连三的问题得不到回应,陈夏内心有些焦躁起来,无意中手指已经把路薄幽的胳膊和腿弯掐的青紫。
他身体里蔓延出来的触手像狗尾巴似的垂在地上,不安的敲了两下地板,目光紧紧的盯着妻子的脸。
若是在以往,路薄幽会假装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扮演一位人畜无害的妻子,柔柔弱弱的说“你吓坏我了”。
但现在,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致,懒得伪装,因此紧闭着唇,幅度很细微的摇了摇头。
“是刚才说的话吓到你了吗?”陈夏感觉怀里的人还有些发抖,放软了语调:“之前是吓唬你的,怕你不答应和我一起睡。”
他抱着人返回床边,翘起嘴角露出笑容来解释。
虽然是真的想吃掉妻子,但也是真的舍不得。
可他解释完笑容又是一敛,红瞳忽然变得格外认真:“但你现在要是想从我身边离开,那就是真的。”
我真的会吃了你。
没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路薄幽不适的蹙了下眉尖,偏开脸,留给他一张冷漠的侧脸。
陈夏一点都不介意,他就像抱着一个爱不释手的玩偶,欢欢喜喜的躺到床上,煞有介事的摸了摸妻子的脑袋:
“乖,这个时间段人类……咳,我是说我们应该睡觉了,现在接着睡好吗,老婆?”
他很执着于这个称呼,每次都会很郑重的喊。
路薄幽清楚两人间的体型差距和力量差距,被他紧紧抱着,既不挣扎也不吭声,只闭上眼睛装睡。
……
房间的小夜灯亮了一整晚,路薄幽也一整晚都没睡。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时,他缓缓睁开眼,看了眼那束光线,目光非常平静。
今天是个好天气,他提前查过天气预报,看来这次很准确。
身边的人在夜里睡着时好几次没了呼吸,每当他以为对方死了时,那呼吸又规律的响起来,并渐渐的和他的频率一模一样。
察觉到他醒来,陈夏也很快睁开眼,深邃的双眼不见半点惺忪,路薄幽不确定他是不是也一夜没睡。
“早安,”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用发糯的嗓音打招呼。
经过一夜的平复,路薄幽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又开始戴起了那张假面。
而眼前的丈夫立马就回以一个明媚的微笑,尽管那微笑的弧度像精心模仿过的。
他的脖子上,自己昨晚留下的掐痕几乎快完全淡去,只在喉骨下方有一点点红印,不像是要掐死他,倒像是被留下的吻痕。
路薄幽视线扫了一眼便移开,稍微动了动肩膀,好让对方的怀抱松开些,缓缓坐了起来。
陈夏在夜里一度很担心妻子会跑,睡的断断续续,忧心忡忡。
他没想到婚姻危机会这么可怕,差点让他失去妻子,一晚上都在想该怎么挽救。
没曾想一睁眼,可爱的妻子又对他笑了,他笑过后,脸贴过来,亲昵的靠着路薄幽的肚子:“老婆,你不生我气了?”
“我本来就没有,只是被你吓到了,老公,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路薄幽垂眼,说的三分委屈四分嗔怪。
话音刚落丈夫就隔着睡衣亲了口他的肚子,发现这层薄薄的肚皮很软,便把整张脸都埋进去,狠狠的吸了一口老婆的气味。
又满足的眯着眼,硬挺的鼻梁乱蹭了几下,嗓音闷闷沉沉的道歉:“对不起老婆,我错了,你罚我吧,只要别离开我……”
“……”
好烦,这人脸是冰的。
身体抱着自己,捂了一晚才温,这才分开一会儿又降下去了,这么靠过来好不舒服!
心里抱怨,嘴上笑着:“我要罚你的,但不是现在。”
他说完想往后挪开,刚动,就被陈夏抬起头扑过来。
他被压倒在床上,身体摔进松软的枕头里,床的弹性带的两人颠了颠,路薄幽鼻尖磕到了丈夫的下巴,痛的闷哼了声,险些装不住,一句脏话要骂出口。
只是陈夏反应速度更快,埋头就吻了过来,冰凉的唇瓣蜻蜓点雨似的,亲了亲他的下巴,嘴角,被磕红的鼻尖,眼睛下的那颗痣,最后作势要吻上他的眼睛。
路薄幽下意识的闭上眼,乌黑的眼睫轻轻的颤,却迟迟没有等来那落在眼皮上的凉意。
他皱眉,感觉自己被耍了,睁开眼的瞬间目光却落入了一弯鲜红的池水中,那水光中的偏执,潮湿,森冷的占有欲,像怪兽般浮现。
那是丈夫的眼睛。
原来在自己看不见他的时候,他在用这样可怕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路薄幽心里有些发毛,可那眼神转瞬即逝,陈夏弯起眸子,用一种专注到虔诚的神态低头吻上他的唇。
舌尖舔过唇珠,轻吮了下,又含着下唇磨了磨,最后抵了抵他的齿缝,含糊不清的诱哄:“老婆……”
“嘴张开一点~”
这声音像蛊惑人心的海妖之歌,路薄幽还没从那种怪异的视线中缓过来,便已被侵入了口舌,张开了嘴。
这习惯被丈夫亲吻的反应简直称得上乖。
陈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瞬间就变得有些兴奋,被子半掩住的双腿液化了大半,黑漆漆湿哒哒的从妻子的腿缝间往窗下滴。
这种类似下雨的声音让路薄幽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亲的一脸迷离,甚至浪荡的张着嘴,吐出粉嫩嫩的舌给他索取。
他猛的睁大眼,恼羞成怒的咬下去。
“嘶~”
陈夏抽了声气,被子下恢复正常,有些迷茫的松开老婆,舔了舔被咬到的舌尖。
然后就被老婆用很大的力气推开。
路薄幽脸色很差的起身,衣服几乎全乱了,直奔浴室。
怎么会这样!
以前的亡夫们,连牵个手碰他一下他都要戴着手套才能接受,这么到了陈夏这里反而……
他明明比以前那些人还难搞,说不定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怎么能被这样一个人亲成那样!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陈夏懵懵的坐起身,从前喝过老婆洗澡水的那条触手从他的一只眼眶里钻出来,格外激动的扭着比划了下。
“你想去陪老婆洗澡?”
陈夏转动着眼珠子,重复了遍它的请求。
触手扭扭捏捏的拧巴了下身子,做出娇羞的样子来,但还没让它拧巴几下就被陈夏收了回去。
“不行,你长得这么丑,别吓到他了。”
触手:啊???
人模人样的怪物心情很好的下楼,认认真真的把自己清理好,随后开始料理早餐。
他最近发现了一个很幸运的事,那就是妻子好像不会受怪物的污染,在过去他没控制好自己的时候,没有获得允许也接触了妻子,但目前没有出现一丝不好的迹象。
不过也不确定,他打算多观察几次,为此今天还决定好不去店里,就在家和妻子共度美好的时光。
可当早餐准备好后,他却发现妻子没有要用餐的打算。
路薄幽穿着剪裁得体的衬衫长裤从楼梯上下来,打扮的清爽漂亮,昨夜没休息好也只在眼下有一点点乌青,不见颓废,只多增了一丝水墨画般的美。
他看了眼丈夫的位置,作势出门,厨房里那高大的身影立马就跟了过来,半边身躯挡在了门前。
路薄幽顺势停下,等着他问。
生怕跑了老婆的人:“要去哪?”
路薄幽抽出一张黑金色的名片:“前夫家族的一位晚辈,上次在庄先生的宴会上遇见过,还记不记得?今天约好了见面吃个饭叙叙旧。”
“……”
前夫家的晚辈?
为什么还要来往?
前夫不是都死了吗?
叙旧?叙什么旧?缅怀那位死去的前夫?
陈夏神色一沉,转过身,这下整个身体都挡在了门前,摆明了不想他去。
可没想好怎么开口,于是挡过来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妻子。
那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不准去”几个大字。
路薄幽和他对视,眼神忽然和平时不一样,轻飘飘的略过他的眸子,专落在唇上,片刻后又带着勾子似的回到他的眼睛上:“你不想我出去?”
陈夏闷闷的点了点头,感觉被妻子看的有些口干舌燥。
还没反应过来,路薄幽双手环过来,勾住了他的脖子:“那抱我去你房间~”
刻意放轻的嗓音羽毛似的拂过耳朵,陈夏听话的弯腰,轻松将他抱起。
从前他就发现妻子外出习惯戴手套,但今天没有,他的手掌轻抚在自己的后颈上,温润的像一块贴身戴的玉。
这双手沿着脖颈上的青筋抚摸,飘忽不定的游走,陈夏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今天的老婆让人格外难以招架,忽冷忽热的。
忽而颈侧传来些刺痛,他偏过头想去看,喉结却被妻子的手摸上来,像是好奇他喉骨的形状,指尖沿着轮廓来回抚弄。
“!”陈夏踏上台阶的脚步顿了瞬,转而加快步伐。
他感觉到妻子这是在邀请,心想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
其实昨晚的时候他就想在路薄幽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可看到他被吓坏的模样只能作罢,今天却意外得到了一个香香甜甜超主动的老婆!
怪物的心情雀跃了不少,顺从的按照老婆说的躺到床上,看着他俯下身,弯起漂亮的唇笑,随后视线一点点模糊,陷入了昏睡。
路薄幽静了片刻,撕下刚才给丈夫脖颈上贴的三唑贴片,从兜里取出手套来缓缓带上,又给丈夫戴上了眼罩,才轻巧的下了床。
他来到窗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随后将窗帘拉开,室外灿烂的阳光倾泻进来,投射到地面上。
阳光暖洋洋的,路薄幽拿出前些天买的水晶球,摆放在了窗台边的桌子上。
这个位置他观察过,一整个上午都能晒得到阳光。
水晶球汇聚的光线斜斜的擦过他的腿,他回头看了眼落点,稍微调整了下位置,确保光线的终点能落在地面的碎纸屑上。
刚才给丈夫用的镇静贴片剂量很大,他至少能昏睡一整天。
路薄幽有条不紊的检查了遍房间,锁好门窗,前去赴宴。
这样,他就有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
一个多小时后,他的电话响起。
路薄幽放下酒杯,冲对面优雅的笑了下,接起电话。
“不好了!陈太太!你家着火了!!”
邻居莱森太太的声音从听筒里急促的传来。
第35章 啊,他带了名刀?
消防车一路轰鸣着开来,最后停在了着火的那栋别墅前。
那附近已经围满了周围的住户,自发的从自家草坪上接水管过来灭火。
但是火势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蔓延开来,整座房子都烧着了,光靠他们这点水量完全扑不灭。
几个消防员动作利索的下来,各司其职的去灭火,围观的人赶紧让出道来。
好好的一个房子就这么被烧了,莱森太太光是看着都觉得心疼。
她打完电话没多久,路薄幽匆匆赶回,下一车就往房间里冲,被几个邻居赶忙拦住:“不能进去,现在太危险了!”
“是啊陈太太,火势太大了。”
“别冲动啊,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等火灭了再说吧,你别着急……”
“可是……”路薄幽拧紧眉,一开口声音便哽咽了:“可是我老公还在里面……”
“他今天没去店里,我刚才……我刚才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了!”
他举着手机,上面一整面都是他的拨号记录,全是无人接听。
“他最近总说头疼,就在家里休息,我担心……”
后面的话被哭声代替,他眼眶通红,手也不住的抖起来,和所有深爱着丈夫的妻子一样,担心着丈夫的安慰。
莱森太太眼窝浅,一下子就跟着掉眼泪,还要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另几个人跑去和消防员说里面还有人,后者立马换上装备准备硬闯火场。
路薄幽:……
糟糕,应该多哭一会儿再说的。
不过火势这么大,最先起火的地方就在那间卧室,应该是已经达成目的了。
他看了眼房子,烧化的窗框掉了下来,橙红的火舌猛的从里面窜出来,又被水柱压下去些。
两名消防人员顶着护盾准备往里冲,他突然跟着冲出去。
恶人死就死了,陈夏对自己百般不利,还直言说要吃了自己,解决掉他的生命是为了自保和不被阻碍,路薄幽不想连累其他人。
火场危险,得想办法把这些人拦住。
他跑得急了些,周围的人以为他要冲进去,连忙转过来,正要拦他,他一个没站稳摔在满是水的地面上,也顾不得爱干净,一把抓住两个营救人员的手:“求求你们,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老公……”
好,就这么托住他们不放。
那两人连连保证,让他放手,他死活就是不放,哭的伤心至极:“我不能没有他……求求你们……”
“老婆?”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周围的嘈杂,准确无误的落入路薄幽耳中,听的他脊背一寒,打了个哆嗦。
被他拽着的两人也听到了,看向人群之外,“夫人,快起来,你老公好像没事。”
“……”
怎么会这样?!
路薄幽懵住,被搀扶起来,一转身便落入一个怀抱。
大概是跟着火有关,丈夫的体温升高到和他差不多的温度,怀抱又重又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嵌进身体里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路薄幽怀疑自己的骨头会被挤压断,又或许会被丈夫夸张的大胸肌挤死。
周围的人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忽然为这个拥抱欢呼起来,一个个流露出了庆幸和祝福的表情。
路薄幽仰着头,下巴搭在丈夫肩上,脸上的泪痕没干,新的眼泪又流过了那张苍白的脸。
众人都以为他吓坏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压在舌尖最想问的那句话是“你为什么还没死?”
陈夏看着他的模样心疼坏了,他老婆向来爱干净,刚才却坐在污水中那样慌张的请求别人救他。
还好自己嗅到了烟尘的味道及时醒过来。
他没想到妻子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爱自己的多,亏得自己昨晚还小心眼的认为他不再爱自己了。
该死,我当时竟然还想将他囚禁起来,我真混蛋!
“没事了没事了,老婆乖乖,不怕,”他手掌抚着妻子的背,小心又疼惜的安抚他,态度比对待任何一件珍贵的物品都要慎重。
可这种温柔又充满耐心的哄人语气,路薄幽听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怀疑丈夫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这个计划,脑海里又回想起他昨晚说要吃掉自己的话,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以为他冷,陈夏连忙将他抱起,带到人群外。
路薄幽看到家中后院的路边停了一辆皮卡车,是丈夫平时送货用的,那上面堆满了东西。
而且怕那些东西弄脏,车斗里垫了两层床单,隐约能看见上面有抱枕,有花瓶,有酒杯还有一大堆眼熟的物品和衣服。
他越看越熟悉,陈夏抱着他走到车斗边,扯过一个柔软的保证垫在车斗上,才将手臂微抬,把老婆放上去。
很是愧疚:“抱歉,家里不知道怎么起火了,我醒来时火烧得很大,只来得带出这些东西。”
都是妻子平时用到的,或者表达过喜爱的,他自己的东西只有藏在衣柜隔板里的那些,也是和妻子有关的,被他用床单包起来,藏在了车斗最角落里。
他怕妻子的私人物品被别人看到,在这堆东西上,还盖了一层布。
“……”路薄幽坐在抱枕上,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什么样的人能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
这种细心体贴简直算得上恐怖。
说明陈夏要不就是真的把他的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要,要不就是他事先早就料到,故意演的。
他垂眸打量眼前的丈夫,对方身上穿的还是自己出门前看到的那套,一件雾蓝色的衬衣配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装裤。
衬衣的袖子如往常一样挽起来,但衣服上处处都有黑色的灰痕,丈夫的脸上也有,横在那高挺的鼻梁上,像一道疤。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上有多处烫伤,掌心起的泡都破了,露出里面嫩红的渗液的肉。
消防车的鸣声叫个不停,水管的声音,东西燃烧的各种气味忽然都被抛到了脑后,路薄幽盯着那处伤口,眼睫轻颤。
挂在上面的泪珠滚下来,看起来就好像在哭一样。
路薄幽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只当是自己演技逼真,又实在想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那间房子里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身外物,无关紧要的,随时可以舍弃的,包括陈夏。
可为了那些死物,陈夏竟然冒着大火从里面把它们搬出来……
啧,真是脑子有病!
他低垂着头,心情复杂,有什么东西好像悄悄产生了动摇,这种变化令他感到害怕。
从他眼睫上滚下去的那滴眼泪正巧砸在攀爬在他身边的触手上,其中一条舔了舔,陈夏忽然低头凑过来。
“老婆,你的一切都好甜,怎么只有这里流出来的水是苦的?”
他曲着指节轻轻碰了碰路薄幽的眼尾,那处湿漉漉的,泛着红。
明明看起来是很可口的样子,但尝起来好苦。
“……”好天真的问题,路薄幽错愕的抬起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哪知道什么甜还是苦,眼泪难道不都是咸的吗?
小时候总躲起来悄悄掉眼泪,流进嘴巴里就是咸的,那时候他还曾发誓以后都不要哭了,没想到长到后在人前掉眼泪的次数这么多。
像叹气似的,路薄幽轻轻呼出一口气:“也许是因为眼泪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吧。”
心里苦,眼泪就苦。
陈夏懵懵的点了点头。
心脏难道不该是最美味的吗,他不太懂老婆的话,只觉得这次看老婆落泪心里痛痛的。
他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便弓低身子小心翼翼的亲了口路薄幽的眼睛,又从车斗里翻出一块薄毯来替他披在身上。
动作间西装裤口袋里掉出来样东西,两人同时偏过头去看。
是那只粉色的章鱼小木雕,滚在了路边。
陈夏弯腰去捡,路薄幽发现他口袋里还有东西,鼓鼓的塞了很多。
他被吸引走注意力,伸手按了按,手指勾出一个来,竟是个小挂件。
下面挂的不是兔子不是玩偶,而是一个圆形的小玩意儿,上面印着一把蓝色发光的武器。
“名刀?”
路薄幽瞠目结舌,手直接伸进丈夫的口袋里,把剩下的全拿出来看,越看越震惊。
“辉月?”
“金身!”
“净化?”
“复活甲?!”
啊???
陈夏直起身,看了眼妻子手里的挂件:“听说是一款很火的游戏里的装备,这几样好像特别受欢迎,我打算进一些货放店里当赠品。”
刚才拿小章鱼的时候它们都一块儿放在床头,就被他一起揣进了兜里。
他把捡起来的小章鱼擦干净,犹豫了下,跟那些小挂件一起也塞进路薄幽手心里。
后者下意识的握住,他就弯起眸子偷偷开心。
老婆脸蛋白白嫩嫩的,还挂着泪珠,一脸呆呆的模样,比平时还要可爱,他压不住喜爱,再度凑上前趁机多亲了几口。
从他脖颈里钻出来的触手也趁机伸出湿哒哒的舌头,舔了舔路薄幽的耳垂。
这些挂件太过意外,以至于路薄幽忽略了他的亲吻,也忽略了耳垂那冰凉湿滑的触感。
他拎着其中小马甲一样的挂件:“你是说,你打算给用你棺材的客户送复活甲?”
那搞不好真的会很受欢迎。
连他都忍不住怀疑这玩意儿真的有用,要不然……
路薄幽抬眸看了眼丈夫,要不然他现在该死在火海里了吧?
“如果他们想要的话,”陈夏点点头,盯着他,忽然话锋一转:“老婆,我抱你上楼之后,你去了哪里?”
“……”路薄幽心里一惊,差点要问他你怎么还记得,转而想起那个贴片只是镇定用的,并不能让人失忆。
可他压根就没想过陈夏能活着,没有想好这种问题该如何回答,迟了两秒才道:“我看你好像很累,忽然睡着了,就……出去和晚辈吃了个饭。”
他本以为陈夏又会像昨晚那样不高兴,结果没有,他只是点了点头,庆幸:“还好你没在家,不然这么大的火,要是弄伤你就糟了。”
就连他这样的怪物,在火场的高温里都会有点不舒服,何况妻子这样娇弱的人类。
路薄幽再一次失语,心脏的位置忽然丝丝绵绵的发酸。
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有时候看得也挺懂的。
比如现在,酒店最昂贵的套房内,刚洗漱完的两人穿着洁白的浴袍准备入睡,那仗着手伤了的男人曲着腿,用一把沙哑性感的嗓音请求:“老婆,可以帮帮我吗?”
“肿起来的地方下不去……”
“好痛……”
“哪里肿了?”路薄幽坐起身准备去拿药箱,一转头,看到陈夏口中肿了的地方已经从浴袍开叉的地方撑了出来。
路薄幽:=_=
好,很好。
原来他赔了栋房子,付了费用,给邻居们都订了道谢的礼物,倒头来让这家伙玩上情趣了。
他黑着脸沉默,反思自己是不是装的太温柔了,才让丈夫敢这样耍流氓。
可一看丈夫的脸,都红到眼睛里了,那双凶戾的眸子满是无措,像是真的很难受,一时间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这看着完全就像个伏低身子,祈求主人垂怜的狼犬。
陈夏小心的关注着他的神情,期间低头往身下看了眼,检查,确认是人类喜欢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
拟人状态时这里自然也要做伪装,不然真实的它自己的是表面带球状凸起的。
像入了珠一样。
可能会吓到妻子。
他请求完房间里就陷入了寂静,两边都没有动作。
陈夏看起来很安静,只有呼吸沉重,和不断从身体各处爬出来的触手难耐的在房间里扭动,伸出舌尖去舔舐妻子的手指。
路薄幽恍惚感觉又闻到了那种白鼠尾草的气息,但转瞬即逝。
白天丈夫灰扑扑的抱着他去皮卡车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他垂下眼,纤白的手指一把握上。
两边同时都发出了一声闷哼,路薄幽全身快速的红遍了,害羞到不行的错开脸。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那些梦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触碰。
“老婆,你好烫……”
陈夏冷不丁的开口,忍耐着顶他手的想法,压抑着呼吸,忽然笑了:“好可爱~”
“!!”沙沙的尾音好似带电,钻进路薄幽耳朵里,酥得他脊椎骨一软。
他一把掀起被子盖到丈夫脸上,将那道视线挡起来。
疯了疯了我真是疯了才白天想杀他,晚上却在做这种事!!
他想把手抽回去,却被丈夫一把抓住手腕,那宽大又冰凉的手掌上还缠着纱布,路薄幽本欲挣脱的手停在原处。
被他带着,给予快乐。
丈夫的声音闷在被子里也依旧能听出在笑:“老婆,可不可以把被子拿开,我看不到你了~”
“闭嘴!”
“可是我想看着你(,,⊙﹏⊙,,)”
“都说了闭嘴!”
“就看一下,最后的时候……”
“……好。”——
陈十九的新婚日记6:
我发现了,老婆的心很软,手也很软。
决定了,得想办法让手上的伤恢复的慢点。
第36章 老公,其实你可以死外面的
两人又回到了往昔的平静。
路薄幽:我装的。
实际上是经过火灾事件后,翻新房屋的事稍微分走了些他的注意力,丈夫又忽然变得特别粘人,走哪儿跟哪儿,让他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想那些古怪之处。
粘人的丈夫很会骚扰他,一有机会就爱往自己身上靠。
他身量那么高,体温又很低,靠过来像堵冰山,紧实微弹的胸肌压在背后,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偏偏来酒店慰问探访的邻居很多,路薄幽不好推拒,酒店套房的客厅内,莱森太太和他的丈夫一脸欣慰,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还怀疑过这对新人。
以为其中一方是什么变态杀人狂魔之类的。
现在想来,路薄幽只觉得她怀疑的非常有道理,至少变态杀人狂中间,丈夫一定占了“变态”二字。
房子重新装修的事他后面直接雇了团队,但还是因此被耽误了几天时间。
转眼就到了去尼牙加的前夕,可丈夫没有一点消停的迹象。
夜色深沉后,黑皮大乃的性感男人穿着款式简结的睡衣,带着满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一扭头就发现了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盯着电脑挑选酒店的妻子。
他半长的黑发没有擦干,发梢湿成缕状,一缕一缕凌乱的翘起来,让他莫名想到炸开鳞片的黑曼巴,又可爱又危险。
电脑屏幕光照亮他一张白皙的脸,精致昳丽,鼻梁的弧度自然好看,垂下的两把小刷子一样的眼睫毛在脸上投出些阴影,刚好将他瞳孔下的那颗痣晕深。
老婆的嘴里还叼了支饼干棒,不过似乎不合胃口,嫌太甜腻,咬在嘴里后就没再吃。
陈夏去往卧室的脚步一转,来到他身后的沙发边,拿了毛巾替他擦头发。
脑袋上乍一下盖住柔软的毛巾,路薄幽懵了瞬,身体下意识的紧绷戒备,在意识到只是丈夫在替自己擦头发,才一点点放松下来,手却没忘一把扣上电脑屏幕。
那上面有预定的酒店信息。
一时半会儿没事,路薄幽索性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享受丈夫的服务。
窗外又刮起了风,吹得窗户呜呜作响,估摸着又会有一场雨。
这种天气在巨木镇十分常见,谁也没有为此去看窗户,没一会儿雨下起来,风声就小了下去,雨点敲在玻璃上,轻轻点点,让人变得慵懒。
路薄幽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下巴却忽然被身后的人勾起,他后脑勺枕在了沙发背沿上,眼前一暗。
陈夏弯腰,背脊肌肉拉出漂亮的弧线,低下头来,将路薄幽叼在嘴里的饼干棒咬住,慢慢的从最远端吃过来。
细密的咀嚼声吞咽声越靠越近,即将连嘴里咬着的那点也要被吃走时,路薄幽忽然偏了下脑袋,错开了这个吻。
只剩下一点的饼干被湿润的口腔融化,甜丝丝的蔓延开。
他吞咽了下,带动丈夫仍然勾在下巴处的冰凉手指,后者收紧了些,显出些钳制的意味。
但手指的主人却很安静的停在原处,是个听话的模样。
两边都没有再动。
只有一冷一热的呼吸,以一模一样的频率喷洒在彼此的喉颈上,将方寸间的空气酿成醉人的酒。
路薄幽忽然感觉有些微醺,身体隐隐躁动。
他微抬下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丈夫的唇边,张开嘴,想去含他凸起的喉结。
那喉骨却忽然滑动了下,陈夏低润的嗓音随之响起:“老婆,一想到昨天的我也那么喜欢你,今天的我就吃醋了。”
“???”
啊?
路薄幽呆住,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
刚才的那点微醺迅速淡去,他一秒变得清醒,侧开身坐起来,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战术性喝了口水,把刚才那点尴尬压下。
未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你今天别喜欢了。”
“……”唔,这题有点超纲了。
陈夏直起身,藏在沙发边捧着手机的触手们立刻紧张的在手机上搜索起来,马上就找到了最佳答案。
“不行,今天的我要加倍喜欢。”
触手表面睁开的眼球快速在屏幕上看过,陈夏照着答案念出来。
刚才索吻不成,他觉得气氛到了,听人说这种时候很适合说情话,就赶紧从网上学了些。
路薄幽:“……”
啧,好烦!
自以为解决完危机的小触手弯起尖端,做出了个擦汗的动作,随后像小狗骄傲的挺起胸脯那样,它努力的把自己拱成了个“S”型,继续看手机。
“老婆,见不到你的这几天,我身体很好,可以扛米,可以扛水,就是扛不住想你。”
陈夏又照着念了句新的,路薄幽正想让他闭嘴,忽然表情一变,转过身来笑眯眯的拽了拽他的睡衣摆:“那正好呀老公,我这几天要带亲戚家的小孩去烟城散散心,家里就拜托你照看了。”
他正愁怎么想借口单独出去。
上次从庄先生那得到的邀请函是单人的,陈夏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他本来也没打算带丈夫去,现在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外出,而不用担心被察觉什么。
“啊、”
沙发背后几条触手抱着手机,还在悄咪咪的搜情话,被这个噩耗一打击,全傻在了原地。
手机“吧嗒”一下掉下去,传出声闷响,路薄幽起身过去,手指从触手间穿过,替他捡起手机。
收回来时有点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总感觉刚才好像摸到了冰冰凉凉的东西。
被他摸过的触手表面泛起诡异的红色,转眼间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贱兮兮的跟其他触手炫耀。
路薄幽一无所觉,把手机还给同样傻住的丈夫,后者接住,犹豫片刻道:“我正好也要外出。”
“嗯?”
“……出差,”不好直说去处理鬼脸蛾的事,他编了个借口。
这几天一直粘着妻子,就是因为要外出了,有点舍不得。
他还想过邀请妻子一起去玩,自己抽空去解决就好,可思来想去还是担心妻子会有危险。
他目前还不确定妻子是只对自己的污染没反应,还是对所有的怪物,他不敢冒这个险。
“哦,老公辛苦了,爱你,早点回来~”
不回来也没事,我瞎说的,死外面其实也没关系,这样会省去我不少麻烦^^~
“我也爱你,老婆~我一忙完就回来,你也早点回来好吗,我会想你的~”
陈夏心里一面甜滋滋的,反复回味着老婆说爱他,一面又抽丝剥茧般的不舍。
路薄幽却压根不关心这些,冲他露出一个虚假的笑,甜甜的道了声晚安.
尼牙加市气候炎热,连吹过来的风都比别的地方炙热不少,不过空气里充斥着植物的芬芳,呼吸一口很是清新。
这里的绿化做的极好,城市中随处都是林荫道,还有大量种植的黄钟花,刚才飞机降落时路薄幽从窗户俯瞰过,能看到一大片的金黄色。
阳光充足的要命,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路薄幽一落地面对这么强烈的日光,反倒有些不适应。
之前住在巨木镇时,他总是嫌弃那里雨水过多,雾气太大,空气永远潮湿阴冷,现在想来,阳光太足也不见得好。
他眯着眼和乌今雨两人并行在贵宾通道上,迟昭这几天和那个叫咪咪的少年混熟了,在前头勾肩搭背的走,好的像拜过把子的兄弟。
“昭昭哥,我跟你说,我爹有一个房间,里面有好多亮晶晶漂亮的东西,还有大金条,你要是喜欢,我带你去看~”
好家伙,引贼入室。
“真的吗,这多不好意思呀~”
“真的,你对我这么好,给我买好吃的,就像我干爹一样,我爹一定也很欢迎你~”
好好好,印贼作父!
“哎呀,你这么说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只是些吃的而已,不过我也有个房间,里面也收着很多亮晶晶,回头跟你爹换一下,干爹肯定不让你亲爹吃亏!”
迟昭豪气的一挥手,已经自称上了干爹。
白发少年两眼放光:“真的吗,谢谢干爹!”
“哈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再叫一句听听~”
“干爹!”
“诶~”
“干爹干爹!”
“诶……哎哟,今雨你踹我干嘛?”迟昭捂着屁股回头,白发少年也凶巴巴的回过头,一看是他,又缩着脖子转了回去。
乌今雨:“别占人便宜。”
他那些亮晶晶出现在这少年的爹家里,恐怕才是最大的吃亏,毕竟那些博物馆丢失的藏品至今还没被找到。
可能谁都想不到,那些历史悠久价值连城的东西,是被一个看起来单纯无害跟只三花猫一样的家伙偷走的,就收藏在雾平镇一家不起眼的民房下面。
迟昭扮了个鬼脸,又和白发少年勾肩搭背的继续往前走。
“昭昭哥,我都叫你干爹了,你能让漂亮哥哥把最后那颗弹珠还给我吗?”
这几天路薄幽归还了他所有的弹珠,除了里面有蓝色小鱼的那颗。
那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为了确保他路上听话,路薄幽专门留着。
这人目前看来虽然无害,之前偷拍的照片也全部销毁了,但路薄幽对外人向来谨慎,没法完全信任。
迟昭听到他的请求,笑嘻嘻的摇头:“这个没办法,你昭昭哥我也是归漂亮哥哥管的~”
“哦……”
白发少年的背影明显蔫吧了下去:“那我不叫你干爹了,我爹就敢去要!”
“嘿呀,你这臭小子……”
路薄幽在后头看了一路,忍不住摇头:“三花猫和缺心眼白猫。”
“哈哈,”乌今雨莫名被他戳到笑点。
前面刚沮丧了不到几秒的白发少年走着走着,忽然特别激动的蹦起来,举高了手朝一个方向狂挥:“爹!昭昭哥,快看!那是我爹!”
“爹,你来接我了,我在这儿!”
路薄幽顺着方向看去,出口那儿停了辆黑色加长豪车,车门刚刚打开,一杆漆黑精致的拐杖杵在地上,身着挺括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慢条斯理的抬头。
目光先是落在了那个蹦蹦跳跳的白发少年身上,不着痕迹的将他全身都打量过,随后移向路薄幽这边,礼貌的点头。
这是个行为举止很有涵养的贵族,体态端正,手上那杆拐杖末端包着厚厚的黄金,顶端用同样的材质打造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老鹰,骨节分明的手指刚好搭在上面。
是个比自己年长些的青年,但想到白发少年的年纪,路薄幽又觉得这人显得过于年轻。
两边短暂的对视过后,他迈动笔直的双腿,非常稳健的走了过来。
哦,原来没瘸。
路薄幽抬起视线,对方正好停在几步之外,“Kitty,有好好跟这几位先生道过歉吗?”
说话的腔调不紧不慢,非常好听稳重。
朝他扑到一半的白发少年麻溜的一个拐弯,又绕回了迟昭身后,扒着他的肩膀,只露出一双瓦蓝瓦蓝的大眼睛,小心的偷看他。
刚才看到爹太高兴,被问起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犯了错才偷跑出来的,他害怕被爹罚,赶紧就近躲起来。
嘴巴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把身体藏起来了对方就看不见他。
迟昭:“……”
“抱歉,这孩子任性,”澹台蛇祟平静的移开视线,略带歉意的看向路薄幽:“辛苦几位将他送回来,我准备了晚宴,代他向各位赔罪。”
“澹台先生客气,晚宴就不必了,我赶时间,把说好的东西给我就行。”
尼牙加市最大的美术馆分布图以及11日当天所有预约和在职的人员名单,抓到这个少年的当天,他们就与澹台蛇祟取得联系,问他交换这份资料。
这也是明天路薄幽要去的地方,手镯上的那个地址。
澹台没有迟疑,微微偏了偏头,立马有一名保镖将一个大文件袋递到他手上。
“都在这里了,”他递过来,十分沉静,指腹轻轻抚过拐杖上老鹰的眼睛,温和的笑了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自古都是这个道理,乌今雨接了文件袋查看,里面不但有他们要的,还多了三个员工卡,如果他们有需要,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进入美术馆。
可以说是相当周到了。
路薄幽也很爽快,他抬手一抛,一枚中心是蓝色小鱼的玻璃珠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被澹台蛇祟接住。
“啊,我的弹珠!”
躲在迟昭身后的少年瞬间跟着弹珠扑了出去,正好撞进对方的胸膛。
高大的男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抬掌,像捏小猫崽子的后勃颈那样,捏了捏少年纤细的脖颈:“好了,Kitty,先上车。”
少年很想要那粒弹珠,但又习惯性的听他的话,脑子还没反应身体就已经乖乖的爬上了车。
想起什么,又探出头来:“昭昭哥,你们不来我家做客吗?我爹……”
他看了眼持拐杖的男人,捂着嘴放小音量:“我爹亮晶晶的房间,我带你去玩呀~”
“……”这孩子是真缺心眼,怎么能当着他爹的面说呢。
迟昭笑眯眯的摇头,又冲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同样小小声:“你悄悄发消息告诉我,别让你爹知道。”
“哦~”白发少年有样学样的冲他比划了个OK。
澹台蛇祟目睹全程,始终神色沉静不见半分不悦,只待两人说完话才准备上车。
走之前冲三人客气的道别,未了又看了眼路薄幽:“几位在尼牙加市期间,有什么需要的话,不用跟我客气。”
他敛去目光,上车离开。
路薄幽定的酒店的专车正好停过来,几人也上了车。
他刚走没多久,刚才的那个通道内就出来一个人,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最简单的黑色卫衣也挡不住他的好身材,只是那张脸好看归好看,就是冷淡了点,看着不好接近。
他走出来,红色的眼瞳被室外的阳光刺到,不适的眯了起来,恰好停在了路薄幽刚站过的位置上。
几条幽绿的触手从他手背上钻出来,随意的扭动着,像人伸懒腰那样舒展自己滑溜溜的身体。
其中一条触手懒腰伸到一半,愣住,裂口一道口器,舔了舔空气,突然很兴奋。
“老婆的味道?”陈夏偏头看了眼它,后者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不可能,老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和我说要带亲戚的孩子去烟城散心的。”
“烟城距离这里可远着呢……你说也许老婆在骗我?”
“不可能!老婆不可能撒谎,也不可能骗我,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我~”
“他又善良又温柔,所以一定是你闻错了。”
那被否定的触手愣住,表面的口器再度咧开,探出猩红的舌头来尝了尝空气,这会儿味道变淡,它忽然也不确定了。
甚至被陈夏说得有些羞愧,是呀,老婆那么好那么可爱那么漂亮,香香软软甜甜的,和别的邪恶的人类都不一样,他怎么可能会撒谎。
呜呜,我竟然怀疑他QAQ……
小触手嘴巴一撇,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其他几条触手在旁边指指点点。
陈夏心想身为我的触手竟然怀疑老婆,哼,他无情的冷哼了声,“连老婆的味道都分辨不出来,罚你最近都不许出来了。”
小触手:“!!!”
不要啊!!
突闻噩耗,它哭都忘了哭,看起来只是僵在了原地,实际上已经去世了有一会儿——
十九(黑duangduang的怪物挺起胸膛):我要告诉全世界我老婆超爱我!
路路(微笑):呵呵~(心声:那倒也没有。)
读者宝宝:但你老婆出去玩没带你诶
十九:那是陪亲戚孩子,不算!
读者宝宝:可是带亲戚孩子都没带你诶
十九(开始破防):算了,反正跟你们这些没老婆的人也说不明白(强忍泪水)
第37章 也不知道老婆玩的怎么样了
失去理想的触手,在周围其它触手的幸灾乐祸中,被陈夏收了回去。
他拉起卫衣的帽兜戴上,遮挡了他不喜欢的阳光,随手拦住一辆车,直奔新闻上说的那个地方。
尼牙加市很有特色的一点,就是新城区和旧城区差距特别大。
像澹台蛇祟这种上流人士生活的新城区,高楼林立植被茂密纸醉金迷,入目全是金碧辉煌的建筑。
而陈夏去往的老城区,街道破旧,房屋低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不好闻的气味。
他坐在车上经过街道时,车轮扬起的尘土几乎要看不清路。
司机也不是很愿意往这边来,不过这个客人一来看着不好惹,二来出手大方,他也就硬着头皮过来了。
一路上都在心里哭诉回去还得洗车。
到达目的地后,他看到乘客要往一户人家去,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客人,您最好还是别靠近那家人,他家前些日子有人生了怪病,死状特别惨,说不定还会传染。”
“是吗,那太好了,”说明没找错地方。
司机嘴一撇,听差了意思,“什么人啊这是,心肠这么坏……”
嘴里骂骂咧咧的开车走了。
陈夏跟当地人打听到了圈,得到尸体埋葬的位置,就在附近的一片山林里。
老城区这边,有很多人的家庭连生存都成问题,就更别提买墓地葬尸体这种事。
有些非但买不起墓地,甚至连副棺材都没有,死了后就这么随便拿席子一卷,往山上一埋了事。
反正人的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活着比死重要。
这种简单粗暴的入殓方式,对于陈夏这种怪物而言接受良好,他虽然做棺材生意,但说实话,刚来人类世界时,一度很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用木头盒子把尸体装起来,又埋进土里。
就算是为了藏食物,这种方式也不够新鲜,大部分的怪物只爱吃新鲜的。
他也是经过一番了解学习才知道,这是人类浪漫的告别。
入夜后,陈夏拿着从居民那借来的铲子,进入到树林里开始挖坟。
坟是新坟,泥土还没有紧实,一些青草才刚冒出尖来,铲子很好铲动。
这周围全是这种高出一截的土坡,每个坡下面都埋着尸体,白天听街上的人说,这里有些土坡平了,就又会埋新的,所以有时候一个坟里还能挖出别的尸体。
街上的人白天都很少来这里,晚上更加,陈夏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几铲子下去,效率极高。
很快铲子便碰到了东西,一只干枯的手从泥土里露了出来。
被鬼脸蛾当孵化容器的尸体有一个特点,不会生蛆生鼠,人类世界的大多生物都会自发的避开它。
而经过污染的尸体在卵孵化期间会渐渐的变成一具干尸。
陈夏用铲子拨开泥土,下面露出的尸体和这些特征一模一样。
只是尸体的头盖骨裂开了条缝隙,透过缝隙,陈夏能看到里面有灰褐色的东西在蠕动,抱着被吃的只剩一点点的脑子。
鬼脸蛾一次产卵十八枚,孵化率接近百分百。
从陈夏出现在这个坟前开始,这些小怪物就察觉到了危险,窝在头颅里一边疯狂进食,一边想赶紧展开翅膀,飞的远远的。
他拿铁铲轻轻碰了碰,头盖骨就碎了,里面扭成一团的怪物连着脑子一起掉出来,滚到泥土上。
这些全身灰褐色背部有白色绒毛鬼脸图案的幼蛾在泥土上愣了下,像是没料到保护它们的头颅这么脆弱,傻了一两秒才慌张起来。
不过拇指大小的身躯快始快速的蠕动,短时间内就变得有人类拳头那么大,还没长成的翅膀张开,急促的煽动,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偶尔有几只成功,飞出一点高度又重重的摔下来。
陈夏看着它们扑棱,脚边溢出一滩漆黑的液体,蔓延到它们边上,这些抖个不停的怪物便集体僵住,仰面倒下,六只细如铁丝的足直直的朝着天上。
这是在遇到危险时出于本能的装死。
液体中睁开几只眼睛挨个看过去,陈夏数了数,只有十七只,看来有一只提前长成,从这里离开了。
从剩下这几只的生长状况判断,那只离开的时间不会太久,至少不超过十分钟。
这些怪物一旦飞出去,再想找到就有些麻烦,但好就好在只飞出去了一只。
鬼脸蛾之间,同一个母体里生出来的兄弟姐妹是会互相感应的,这里还剩下了这么多只鬼脸蛾,不担心找不到它。
在陈夏观察这些幼蛾的时候,倒在最边上装死的一只幼蛾细长的脚动了动,把自己翻了个面,开始小心翼翼的往土里拱。
很快其他几只幼蛾也开始效仿起它来,没一会儿陈夏面前的泥土上,躺着的十几只幼蛾全钻进了泥土里,只剩下一只呆头呆脑的,还抱着那点脑子舍不得撒手,一下一下的啃着吃。
泥土不断的拱动,陈夏嗤笑了声,这点低笑像什么危险的信号似的,那些才钻进土中往外爬的幼蛾们受到刺激,突然同一时间破土而出,展开翅膀拼了命的往外飞。
却在瞬间被鬼魅般窜出的触手钉死在空中。
宛若一根钢钉穿过飞鸟的心脏,张开的翅膀来不及收回便失去了性命。
一股腐烂的恶臭味立马在林间弥漫,死去的鬼脸蛾褐色的血粘稠的顺着伤口流出来,被触手嫌弃的甩出去。
解决掉想逃的那些,陈夏拎起地上剩下的那只,“带我去找你还活着的那个同类,不然你的下场就会和它们一样,听明白了吗?”
终于意识到危险的鬼脸蛾在他手里老实的不像话,强大怪物天然的压制让它除了点头不敢有半点意见。
陈夏松开手,它就努力的煽着翅膀带路,快走出林子了,陈夏忽然停住。
“等等,要是让老婆知道,我把别人尸体挖了,然后就那么曝尸荒野,老婆会不会觉得我人品很差?”
他扭头问自己的触手,上面带疤的那一条睁开只眼睛看看了,又努努嘴。
“老婆会不会觉得不知道,但这样做人品真的很差?”
嘶,连自己的触手都这么说……
陈夏折回去,顺便告诉那条触手:“你也给我回去,罚你一个月不许出来!”
带疤触手:凸(艹皿艹 )
域主要往回走,那只幼蛾只能跟上。
等到重新埋好尸体后,它才继续带路,路过一条河流时,陈夏再次停住。
长腿一曲便在河边蹲下,将刚才杀死鬼脸蛾的触手们全部放出来,泡进水里,又从岸边揪了青草,挨个擦洗。
老婆爱干净,不能用碰过脏东西的手去碰他,必须洗干净才行。
不知道老婆带着亲戚的孩子在烟城玩的怎么样,好想他。
得赶快解决完这边的事回去,回去后干脆想办法把那个裂口封死好了,不然总有怪物偷渡过来,要一直处理它们的话,哪还有时间和老婆待在一起!
体型从成年人的拳头变到一个足球大小的鬼脸幼蛾飞在一旁,偷偷摸摸的在心里“嘁”了声:原来大名鼎鼎的领域之主,竟然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等域主再清洗一会儿,自己就能再长大一圈,说不定就有机会逃跑了,到时候它找到哥哥,就赶紧一起去找妈妈!
雌鬼脸蛾在产卵后基本上就会进入衰败阶段,躲起来休眠,等到产下的幼蛾孵化,就会凭着特殊的感应找到它。
幼蛾吃掉母体,就可以继承它的污染力,达成成长期的最后一步.
新城区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处豪宅中,澹台蛇祟处理完公事,从办公室出来,沿着灯火通明的走廊,去看那只不听话的小猫。
还没靠近他的房间,就听到里面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几人仆人守在房间门口,好声好气的劝:“小少爷,快下来吧,上面危险。”
“我不!你们肯定是想骗我下去,好让爹打我屁股!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少年清脆的嗓音传来,中气十足。
看来这段时间在外面流浪,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至少它回来的时候没受一点伤,还胖了一圈。
澹台蛇祟低笑了声,“你们先走吧,去弄点吃点过来。”
家里这些仆人反正也没一个能搞定这只小怪物猫咪的。
几个仆人见到他来,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连忙应下去准备食物。
拐杖轻磕在地板上,澹台蛇祟走进房间,慢条斯理的在沙发上坐下。
房间里最高的一个柜子上,白发少年盘腿坐在上面,一开始还很理直气壮,一见到他进来,赶紧改了姿势,从坐着变成趴着,把脸躲在柜子凸起的装饰后面,从缝隙里偷偷观察。
还是怕的,虽然爹从来没有真的打过他,或者真的生过气,顶多就屁股上挨两巴掌,可是……
他只要一想到这次离家出走的原因,就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甚至有点后悔,要是那天晚上没有半夜起床找水喝就好了。
就不会因为爹房间的门没关严实而激发出了偷窥欲。
尤其那时候房间里传出了很细微的动静,是爹的声音,听起来很压抑,好像很难受,又不太像,说不上来,让他特别想一窥究竟。
他当时偷偷的回房间拿了相机,又偷偷的摸到房门口,透过摄像头从那条缝隙里往里看,随后整只怪物傻在了原地。
爹的床很大,深蓝色的床单被套,和往常干净整洁到不像有人睡过的状态不一样,这次他看到床单有些凌乱。
爹一个人半靠在蓬松柔软的枕头上,往后仰着头,修长的手臂没入被子里。
竟然在,在……
“!!”
趴在门口的两尾怪物尾巴尖猛的一抖,被相机框里的画面给惊住了。
脸在瞬间变得通红,毛茸茸的兽耳也是,滚烫烫的甚至炸开了毛,心跳更是扑通扑通到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隐约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对于人类而言十分冒犯,他应该马上离开,可眼睛却盯着相机屏幕看傻了眼。
手指更是下意识的一顿连怕,越拍喉咙感觉越干涩,还浑身燥热。
他的拟人状态看起来年轻,但其实已经是一只成年的怪物了,只是平日懵懂爱玩耍惯了,还一次都没有发过情。
这次的窥视让他大受刺激,直接开启了这方面的意识,可性启蒙老师竟然是爹,两尾怪物羞耻的不敢面对,最后慌里慌张的跑回自己房间,躲进了衣柜里。
可在里面闷了大半夜,他的心跳也没有慢下来,拍下来的那些照片更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翻出来看。
看着看着,他脸红红的手往下探。
结果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两尾怪物手突然一抖,天塌了。
那最后一张照片上,昏暗的房间里,爹竟然是看着镜头的!!
被发现了!!!
完蛋了!!!
他被爹捡回来后就答应过他,不再干偷窥的事,没想到这下被抓了个正着!
知道自己犯了错,有着白茸茸猫耳和两条尾巴的怪物一口气没缓过来,觉得会被爹打死,害怕的连夜逃了。
一跑竟跑到了遥远的巨木镇。
他现在只祈祷爹没看见他。
知道他什么性子,澹台蛇祟坐下来后也不管他,开始兀自用茶几上的茶具烧水,泡茶。
他的肤色白,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慢条斯理的摆弄茶具时,充满了禅性。
垂着的视线沉静,薄唇微抿着不开口,自带一幅上位者的威严。
不好,看爹这样子一定是生气极了!
看来跟怪物神祈祷也没有用,躲在柜子上的少年又缩了缩脖子,一对白绒绒的猫耳和两条长长的尾巴嘭的一下冒出来。
澹台蛇祟淋完茶杯,从袅袅的热气中抬眸,想问他为什么离家出走,但基本上能猜到原因,话到了嘴边,叹了声气。
两尾怪物的尾巴毛唰的一下炸开。
糟了糟了糟了,要被骂了!
他抬手捂住了兽耳,闭上眼睛,自欺欺人的以为看不见听不见就不会挨骂。
“Kitty,你有没有在那几人的后勃颈上看到过红痣?”
碗盖拨了拨茶沫,澹台蛇祟突然问道。
嗯?爹没骂我?
两尾怪物从装饰后面探出脑袋,蓝眼睛瞪的圆溜溜,一脸不可思议,还有些窃喜。
哈哈,我错怪你了怪物神大人!那天爹竟然没发现~
我以后有好吃的一定先拜拜您!
他放松下来,元气满满的从柜子上坐起身,甩着尾巴回忆了下,摇头:“没有。”
这几天他跟昭昭哥相处的最多,可以确定昭昭哥的后勃颈上没有红痣。
其他两个哥哥,他虽然也很想亲近,但总是有点害怕,尤其那个漂亮哥哥身上有超——级强大的怪物气息,他根本不敢靠近,也就不太确定有没有。
“也是,”当年那些孩子应该不可能活着,连姑妈这样的成年人都没能逃出来。
但今天他第一眼见到路薄幽时,就觉得这张面孔眼熟。
那么出色的长相,又恰好在眼尾下有颗痣……
他思绪飘远,有些出神,白发少年在柜子上等了会儿,发现他好像确实没生气,就大着胆子从上面滑下来。
刚落地,收回神的男人就起身走了过来,拎小猫崽子那样掐住了他的后勃颈:“Kitty,那我们来算算你离家出走的帐。”
还是那么平稳低沉的嗓音,却让不知人类险恶的两尾怪物听的脸色一白。
人类怎么说变就变!.
美术馆位于分隔新旧城区的尼牙加河旁,建造的很有当地特色。
造型像宫殿,外墙用了鲜艳的碧绿色和金色做底色,壁花和地砖则添了抹红色。
进入美术馆之前,有一个长长的拱形走廊,今天是看展的日子,人很多。
入口总共有四个,像这样的长廊便有四个,但路薄幽去的是不对外开放的贵宾入口,不在这四条走廊上,而是一条林荫道。
尽头直达一个被做成大象形状的门。
昨晚他们仔细对比过乌今雨查到的美术馆地图和澹台蛇祟给的,两边基本一致,只是后者的更加详细一点。
今天出发前,路薄幽还收到了庄译发来的消息,上面是入馆指南,显示的也是那个入口。
他准时出现,门口没有人,林间的鸟儿清脆的鸣叫,显得这处十分寂静。
大象造型的门被涂成了碧绿色,上面有一个扫描机器,他按照指南将银镯子贴过去,“滴”的一声,门缓缓打开。
路薄幽经过前,身后忽然掀起一阵风,掠过他的耳畔,伴随着嗡嗡声,像飞过了一群成群结队的蜜蜂。
他侧头看了眼,又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刚才试图袭击他的鬼脸幼蛾扒在了门上,卷曲的口器探出来,慢慢伸直,在空气中摇晃了下,路薄幽刚好从门边经过,进入美术馆。
幼蛾细长的口器吧嗒掉了滴口水下来,它十分确认这个人类一定非常美味,但刚才靠近的瞬间又在他身上嗅到了特别可怕的味道。
它望着路薄幽的背影,门正在缓缓关闭,歪头思考的鬼脸幼蛾将口器一卷,展开翅膀跟上去。
第38章 等等,那不是我老婆吗?!
场馆里温度和湿度都有严格的规范,比起室外的炎热干燥,进到这里,路薄幽感觉好受得多。
他可能真的是在巨木镇那种地方待的久了,连身体都变得更加适应那边的天气。
“薄幽,前面的区域会有些暗,”隐藏耳麦里传来乌今雨的提醒。
他今天是伪装成工作人员混进的美术馆,刚到达监控室。
澹台蛇祟那边给的员工卡,他查过,虽然看不出问题,但无法确认对方是否可信,谨慎起见,三人一致决定不用。
因为是美术馆这种地方,两人担心迟昭贼不走空,一个不留神又顺走些什么藏品,没让他来,他只能窝在外面的车里打游戏。
按照之前看过的地图显示,从这个贵宾通道出去,就会进入到雕塑区域。
资料上没有细说,但乌今雨查过,这个区域为了营造氛围感,采用了全黑的造景,只在伫立的雕像旁设置探照灯。
他担心好友的惧黑症。
路薄幽调整了下呼吸,抬手在耳边轻敲两下表示“知道”。
垂在身侧的那个手上,袖口间能看到他佩戴了一块手表,粉色的,非常卡通,表带上画着可可爱爱的Q版小动物。
那是块儿童手表,塑料感很重,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陈夏给店里选赠品的时候,和那堆小挂件一块儿买回来的,他记得有好多种颜色。
陈夏当时还为他展示过它的功能,“老婆你看,按一下是调整时间,按两下是开灯,长按……”
“长按是关灯?”他当时手快,没等丈夫把话说完就一直按着手表侧边的小按钮,然后就听到了手表里传来“葫芦娃~葫芦娃……”这种年代久远的儿歌。
歌声响起陈夏才把话说完,“长按是唱歌。”
伴随着歌声,他翘起嘴角,红眸愉悦的看过来,隐含着不知从哪儿来的骄傲和期待,希望得到妻子的表扬。
路薄幽:“……”放过你那破音响好吗?
上次唱歌的莲花灯就已经很折磨人了,之前让陈夏拿去扔掉,结果垃圾站管理员说这种会产生噪音的东西必须等音乐停了才能扔,而且还得把电池扣下来,和塑料壳子分开扔。
所以那个塑料莲花音响最终又被他带了回来。
它至今还插在他们家后花园的角落里,上次大火没烧毁它,是路薄幽一生的遗憾。
没想到丈夫这次又买一堆会唱歌的手表,路薄幽感到头疼,勒令他全带去店里,家里不准出现这种东西。
陈夏当时很听话的照做了,路薄幽现在手上的这一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在他衣服里的,打开行礼时它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才被发现。
今早出门前,路薄幽想起它有手电筒的功能,在扔掉和戴上之间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反正丈夫不在,看不到他戴这玩意儿,没什么好尴尬的。
不过路薄幽还是不敢轻易碰它,因为看这质量就不怎么样,他怕这玩意儿突然失灵,然后像个大喇叭似的唱起歌来。
那他可能会当场社死。
雕刻区的光线确实暗,踏进这片区域后,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异时空,一座座姿态各异的雕像便像这片纯黑区域里的诡异生物。
不过天花板做了星空底光效,眼睛适应暗光后,就会产生一种身处宇宙浪漫星河间的梦幻感。
还好,有光,路薄幽稍稍松了口气。
这期的主题是幻想生物,有绽开的玫瑰花,下面的枝条却雕刻成了骨骼的模样,名为花妖,有无头的人体,腹部鼓圆,开着大口,吐着长舌,尽显狰狞之相。
也有浑身长满眼睛的兽,多条软足的蘑菇,长着人脸的鱼……
风格怪诞但又充满想象力,被暗光一打,显得格外逼真。
就好像这些幻想生物是真实存在的,也许它们下一秒就会动起来,又或许在你经过它们身旁时会被一口吞掉。
不过光线暗的地方在路薄幽这里总是那么的不讨喜,而这些怪异的雕像又加剧了他心里的那种不安,他压根没有好好看展的心思。
但他猜测,S之所以将地址定在这种地方,说明这里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也许自己从踏进这个美术馆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视线中。
庄先生在指南上说等他到了这里之后,S先生会来跟他见面,但具体在什么地方见面,什么时候,却只字未提。
只说生命循环项目是S的全部心血,他对于重新启动十分看重,所以态度谨慎,对于重启后的第一个来体验的客人也十分重视。
这种客套话,路薄幽不用细想也能猜到,对方肯定也早就调查过自己。
不过今雨给三人都做了假身份,和雾平镇没有半点关系,应该出不了岔子。
但为了避免显得太过着急,路薄幽还是克制住心里的躁意,放慢了脚步缓缓的观赏去。
偶尔在一两个雕塑前停留,装作对其很感兴趣的样子。
大概是这个位置距离其他入口较远,这里目前只有路薄幽一个游客,他看了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打算去下一个展区,离开前,发现有一个五六岁小孩儿那么大的飞蛾雕像,比别的看起来都要逼真。
它表面呈灰褐色,眼睛几乎占据了整个脑袋,雕刻家的手很巧,将它背部的茸毛感都做了出来,上面还有一个像骷髅头一样的图案。
不过它的翅膀很恶心,是褐色的,有些肉感,像发皱的人皮,但呈半透明状。
看着的时候甚至能闻到一股很不好闻的气味,不知道这一点是不是也是雕刻家专门设计的。
路薄幽很快收回视线离开,那只被他嫌弃的幼蛾立马跟上。
雕刻区过去是宽敞明亮的画展区,这里人明显多了起来。
轻柔的音乐徐徐的飘来,每副画前都有人驻足,安静的欣赏,路薄幽一边庆幸不用用上那破手表,一边顺着人群往前走。
在经过一个雕花的大柱子时,他脚步一滞,忽然停下。
在他的左前方有一幅画,挂在角落的墙面上,画框很高很大,比人还高,上面绘着一位穿着白裙子的圣母。
她神情温柔,手里抱着一个小天使,腿边还跟着几个,轻轻拉着她洁白的裙摆。
裙摆纤尘不染,洁净的仿佛在发着圣光,但这些小天使和一般的天使画中看到的不太一样,不是白白胖胖有着洁白羽翅的。
这幅画上的小天使都很瘦弱,一个个看起来营养不良,背后的小翅膀有脏褐色的污渍,像干掉的血迹。
羽毛也参差不齐,没有半点光泽,可他们仰起来的一张张小脸上都是笑,可爱又天真。
这位圣母的脸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拧着,脸上也在笑。
路薄幽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就屏住了呼吸,周围一切的景光都从他身边迅速退去,时光好像倒回了一般,他耳边又响起了在雾平镇福利院听到的那个声音。
“恭喜你被领养了”
“快,换上干净的衣服”
“拿好这个盒子,这是送给领养人的礼物”
声音像母亲一样温柔。
路薄幽起了一阵恶寒,从回忆中回神,眼中难掩诧异,但神情维持住了镇定。
他只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便慢慢的以正常的速度走到那副画前,像个普通的游客那样仰起头。
这是雾平镇福利院的“妈妈”,这张脸,他绝不会认错,他再次确认,却不免蹙起眉心。
她怎么会出现在一幅画上,又在这么遥远的国度展出?
没记错的话,她早就死了,死得渣都不剩了,在那天晚上,自己亲眼见证了她的死亡。
路薄幽低头去看作品信息,但立在画下的信息牌上空无一字,没有任何介绍。
忽然似有所感,他抬起头,看了眼圣母像的眼睛,转过身去,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去。
有一个和周遭格格不入的人站在这道视线的尽头!!
在碧绿和明黄交织的一条走廊上,有一个身着简洁西装头戴礼帽的男人,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展,只有他,在看着路薄幽这边。
他的上半张脸上戴着一张假面舞会的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看起来很年轻。
他站在那儿身板挺的端正,注意到路薄幽转身的瞬间便弯起嘴角,冲他笑起来,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不用想,这人一定就是S!
路薄幽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定,不过这人意外的比他想的还要年轻。
“呼……”他深呼吸了下,低头装作整理衣服的模样,对耳麦里监听的乌今雨低声道:“出现了,画展区和摄影区之间的那个走廊那儿。”
他快速说完,神色如常的抬起头,迈步朝那个方向过去。
对方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但就在快靠近时,他忽然转身走了。??
都到这跟前了,什么意思?
路薄幽心里一急,加快了些步伐,可画展区是人最多的地方,人来人往的阻碍了他的速度,就这么一晃的功夫,S的身影就从路薄幽的视野里消失了。
“他进入摄影区了,”乌今雨在监控里搜寻,及时通报。
“好,我正在朝那边去,帮我注意一下他的行踪……”
话没说完,路薄幽身旁忽然有人倒在地上,就挡在他面前,正好堵住了路。
“啊——!救命!!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要钻我鼻子里!!”
这人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痛苦的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挥着,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挥走,表情极为惊恐。
他发作的突然,不知道是不是演的,路薄幽想装作没看见绕开他,可地上这人没喊两句,突然开始流鼻血。
那血量极大,看着就不正常,这人痛的除了惨叫说不出话来。
路薄幽犹豫了瞬,最后还是蹲下身查看。
他猜测是钻入了虫子,尼牙加市气候炎热,小飞虫很多。
大部分的昆虫都有驱光性,路薄幽打算用丈夫买的这个儿童手表照一下,看能不能先把昆虫吸引出来。
周围看展的人听到骚乱,一看是还很嫌弃的看这边,直到大喊大叫的人开始流鼻血,人们才好奇的聚过来。
看热闹果然是人的天性,路薄幽在心里叹了声气,抬起手腕,将衬衣袖子拉上去些,露出了戴在腕上的卡通手表,找按钮。
一旁围观的小姑娘看着那块粉嘟嘟的手表,小声跟妈妈说要买同款,“哥哥戴的好看,我也要。”
“你不是有小天才了吗,你那个还能打电话拍照,那个哥哥手上的就是个玩具。”
“妈妈你骗人,哥哥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玩这种小孩子的玩具!”
一字不落听进去的路薄幽:“……”
陈十九,你还我的脸!
算了算了,救人要紧。
“今雨,联系场馆的安保和医疗过来,这里有人出了状况。”
“收到,这个区域的负责人已经通知了。”
他交代完,将手伸过去,打算按两下按钮,地上那人忽然就不挣扎了,惨叫声也没了。
他睁开看到伸到跟前来的手还有点懵,慢慢的挪开自己满是血的手,低头看了看血,又看了看路薄幽:“咦,没事了,突然不痛了!!”
路薄幽:“??”
“哈哈,不痛了,太好了,是你救了我吗?”刚才痛不欲生的感觉真的消失不见,那人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伸着那胡满血的手就想去握路薄幽的手:“太感谢了!真的太谢谢你了,请务必让我请你吃顿饭……”
路薄幽看了眼这人的时候,眉间一蹙,飞快的起身后退。
“……”好脏!
还好没被碰到!
这边吵闹刚结束,人群准备散开,突然不远处又有人大喊大叫起来,发疯一样的挥着手,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攻击他。
路薄幽转过身看去,那人好像逃过一劫,旁边的人又开始惊慌失措的喊叫。
“什么东西?”
“救命,我好像被咬了!”
“快散开快散开!”
“啊啊啊别过来!”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薄幽,好像不太对劲,你先走,”乌今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感觉不对立马让好友先离开。
要是是什么有攻击性的虫子,薄幽继续待在里面他不放心。
事实上,刚才那只鬼脸幼蛾饿了,便打算随机找个人类先吸食点脑子,再去继续跟着路薄幽,可没等它成功,路薄幽就蹲下来查看它看中的目标,身上缠绕的危险气息吓得它立马逃走。
它一慌,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肉翅上的磷粉还没长出来,无法污染这些人类,被这么挥打着一时半会儿竟然找不到再次攻击的机会。
路薄幽避开几个慌乱撞过来的人,发现工作人员正好赶到,便不再停留,小心绕着人群往摄影区去。
那只鬼脸幼蛾看到,放弃了纠缠这些人类,转而追上最美味的那个。
场馆内的医护人员过来检查情况,大概是他们的职业天生会给人安全感,又加上那只鬼脸幼蛾离开,恐慌的人群镇定了不少,画展区内的吵闹声也随之淡下去。
乌今雨从监控内看到路薄幽进入走廊,正要出声指路,画展区内的监控画面突然变得很暗。
就好像加了一层黑色滤镜,又或者摄像头前被蒙上一层黑纱,总之就是整个画面都变得暗淡不清,直接由彩色变成了黑白色。
“奇怪,”他忍不住嘀咕了声。
“怎么了?”
“没事,你进入摄影区后,往C3口走,我刚才看到他往那边去了。”他专注去追踪S的踪迹。
而此时的画展区内,一团漆黑的液体由无数的触手带着,悄无声息的爬上拱形的天穹顶,不断的往四周蔓延扩散。
这里最高,视野最好,可以将整个画展区收入眼底,陈夏觉得是个发现怪物的好位置。
果不其然,他刚爬上来,就发现了那只提前跑出来的幼蛾,它大概在颅腔内是第一个孵化的,体型比其他的大了一倍。
跟在他身边带路的那只发现它后,突然发疯一样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边飞边叫:“嗡叽嗡叽!(哥哥快跑!咱俩要完蛋了!咱们老窝被端了!)”
还没飞到跟前它哥就被一条触手串成了美味烧蛾,它赶紧来了个急刹车,又老老实实的飞了回来。
“嗡叽叽叽叽(域主大人息怒)”
“呜嗡嗡叽叽(我其实跟它不熟)”
“嗡嗡嗡叽……(您放心,我不会攻击人……)”
它嗡叽叫了老半天,一回头,却见那团如鬼影的域主大人注意力压根没在它身上。
他漆黑的身躯上裂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睁的浑圆的恐怖眼球,盯着它哥那个方向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很震惊。
陈夏确实很震惊,甚至惊到说不出话来,他刚才……
好像看到老婆了!!——
出发现两个人都在做什么
十九:缠着老婆亲亲亲亲亲亲;
把域主标记粘液弄得老婆身上到处都是;
趁老婆睡着偷偷打开他收拾好的行李箱,用脸边吸边蹭过每一件衣服,把和自己有关的小玩意儿塞进去;
爬回床上准备睡,但因为老婆的样子太可爱了,抱着偷亲偷看一整夜;
早上才睡着,结果醒来发现老婆已经出发了而伤心的在床上化成一滩
路路:整理行李箱,把老公亲脸上的口水擦掉;
进浴室洗澡,把想一起洗的老公推出去;
吹头发,把黏过来的老公推开;
悄悄确认航班时间,把老公摸到腰上的手拍开
(路路:不知道在忙什么,但感觉忙了很多)
第39章 他追,他逃(一更)
是老婆吧是老婆吧应该是老婆吧?
还是我太想他出现的幻觉?
刺穿刚才那只鬼脸幼蛾的触手甩掉尸体,陈夏爬到这个位置,赤红的眼球贴在天穹顶上缓缓转动,像九天外的远古巨物,在下方渺小如蝼蚁的人群中找他可爱的妻子。
可惜人太多了,像一群沙丁鱼一样游来游去,气味混杂,难以分辨,他看得有点眼花。
但他仔细一回忆,又觉得没看错。
虽然只看到半个侧影,一眨眼就不见了,可那白白净净的侧脸,眼下的那颗痣,那漂亮的背影,清隽的骨线,他每晚看了无数遍,每条触手都抚摸过,再熟悉不过,肯定错不了!
陈夏惊讶之余又有些激动,“我刚才看到老婆了~”
漆黑一团的液体上裂开的大眼睛一眯,看起来像在笑。
之前被他罚不准出来的那条触手一听这话,立马钻出来,阴阳怪气的扭来扭去。
就好像在说“哦哟……我~刚~才~看~到~老~婆~了~”
陈夏:“……”
另一条被罚的触手也钻出来,有样学样的扭成麻花。
哼,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说它们认错了!
经它一提醒,陈夏忽然想起来刚出机场时的事,随后反应过来,不对,老婆不是在烟城吗?怎么可能出现在尼牙加这么远的地方?
他没吭声,被罚的触手就更起劲,跟别的触手拉帮结派一通扭:咱们回去就跟老婆告状,说他连老婆的气息都闻不出来~
“……别废话,”黑漆漆的怪物一蛄蛹,把嘚瑟的几条触手收回去,问别的:“我衣服放在哪?”
他刚才跟着鬼脸幼蛾来到这里,却被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住,告诉他需要购票才能进入。
等他要买票时对方又告诉他,是预约制的,今天的名额已经满了。
可能他的样子看着不像好人,对方告知完规则后就一个劲的跟他鞠躬道歉,一脸很害怕并且冒冷汗的模样,没办法,陈夏只能找个无人的角落,化作本体的样子潜进来。
衣服不能丢,也不好就这么扔外面不管,他让自己的触手叠好收起来,不过没注意看,不知道它们把衣服放在了哪儿。
被问话的几条触手沉默了会儿,指了指他的肚子,陈夏脸一黑:“你们吃了?”
触手弯起来,点了点尖端。
反正不是老婆给买的衣服,它们想着不重要,拿着多麻烦,干脆就吃了。
“……”
没想到有一天也是被自己给气到了。
旁边煽着翅膀的鬼脸幼蛾再一次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吐槽:人类果然是个邪恶的生物,应该全部被吃掉,看看我们域主,被一个人类玩弄成什么样了,啧啧。
那个它口中邪恶的人类按照耳机里的提示,走入一个室内庭院,庭院四周是玻璃墙,将花园围了出来,既能采光欣赏美景,又不影响室内的温度和湿度。
花园旁边只有一条走廊,通往美术馆后面的天文楼。
这里一共有七层,但只有最顶层的天文观测台是对外开放的,其余的一到六层地图上直接标为未开放区。
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路薄幽也不太清楚。
不过S进到这个地方的话,说不定那几层非开放的区域就是他的地方,这样一来要找到他就有些麻烦。
首先他见过自己,没准在入口就会被拦住,再者,今雨那边的监控室画面只到这栋楼的门口处,没法确定他去到几楼。
不过再怎么说,自己都是受邀过来的,只要他假扮好一个无知且富有的客人,迫切的想了解那个“生命循环计划”,应该不会被怀疑。
“……”脑海里闪过那副圣母像,路薄幽情绪又低下来。
那绝对是个试探!
或者对方已经在怀疑他和雾平镇福利院有关,但不惧怕,所以故意安排了那样一幅画来挑衅。
啧。
真是令人厌恶。
这个世界,为什么那么多作恶的人依然还能活得好好的……
一侧庭院内的绿叶被阳光照的闪闪发光,将一片片金绿色的光影投进来,染了一半的道,剩下一半处在阴影中。
路薄幽清瘦的身影走在长廊阴影与光芒之间,像涉水的人在走一条满是水草的路。
他很轻的提了提嘴角,似笑非笑的弯了下眸子,像是对刚才那点低落想法的自嘲。
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由我来结束这种人的生命,再合适不过。
毕竟好人下不去手,恶人又狼狈为奸。
而自己没那么多菩萨心肠,也不怕报应。
阳光将他一半的发丝照的好似在发光,漂亮的青年整个人看起来恬静又美好,比身后的画展上任何一幅画都好看。
都跟到这儿了,怎么样他都得进去瞧瞧。
天文楼连接美术馆这侧的大门是敞开的,路薄幽进来的很顺利,不过直到进入电梯他才知道为什么门口无人看守。
因为门口的两个电梯,一个没有磁卡无法打开,一个只有七楼的按钮可以按。
天文观测台这边人比较少,大多都是些天文爱好者才会到这里来,路薄幽很快将这边逛了遍,但没找到要找的人。
准备离开前,却在一个类似杂物间的地方,看到有一个没有推严实的柜子,柜子和墙的边缘露出了一道缝隙。
暗门?
这里还有暗门?
甚至,里头好像还亮着灯,能看到一丝光透出来。
如此明显的陷阱……
嘶,路薄幽盯着那道缝看,进去吧,未知的空间可能会有诸多危险,不进去吧,他家乡有句话叫:来都来了。
杂物间正对着门口这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针孔摄像头转录着这里的一切。
楼下第三层的某间办公室里,刚才出现过的那位戴面具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微笑着欣赏监控上的这张脸。
这里只有第七层装有监控,而这个是新加的,专门为了观察他。
一到六层是S偶尔会出入的场地,有时候会将合作伙伴约到这里来见面,谈谈对方愿意付出多少的金钱,来加入他的生命循环计划。
但今天他将路薄幽带到这里来,却有不同的目的。
庄译这次也来到了尼牙加,算是和S的第一次见面。
对方分明是个年轻人,看着比他小了不止一个辈分,可在这人面前,他总是感到紧张。
他同样在看着监控里的那张美丽脸庞,上一次见时,画面中的青年还和他的丈夫在自己的私人岛屿上参加宴会,温柔无害的样子让人总忍不住心生怜爱。
可这次透过摄像头看,不知为何,庄译总感觉对方美的格外冷艳。
人们总喜欢把漂亮但不好惹的人比作带刺的玫瑰,又把漂亮会伤人的比作蛇蝎美人,但单单是这么来形容画面中的人,又显得这些辞藻不足以衬托他独特的气质。
他偏过头,问一旁的S:“您为什么忽然终止了见面,又将他引到这里来?”
“怕被蛰啊,”S夸张的耸了耸肩,嘴角咧着虽然像在笑,看起来却有些咬牙切齿:“他带了人来。”
刚才画展区,他待在那儿,就是想看一看路薄幽见到画的反应,是会惊慌失措,还是生气,又或者伤心落泪,哪一种都足以取悦他。
可惜路薄幽平静的看不出任何端倪来,清瘦挺拔的背影矜贵优雅,一举一动都很正常,让他错失了一次取悦机会,也无法判断路薄幽是否认得画像上的人。
而对方在发现自己后,突然低头的举动,让S格外关注,也就注意到了他微微开合的唇。
他在和人说话,他不是一个人前来赴约的!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有一瞬间S感到很生气,所以改了和他坐下来聊天的打算,他转身就走,专门将人引到这边。
那个暗门后面有一道楼梯下去,是隐藏的空间,里面有准备好的麻醉枪,只要路薄幽下去,就别想再出来,暗门也会自动锁死,只有自己的指纹能打开。
到时候就可以采取他的血液做检查,如果是自己当初丢失的小羊,那么这就是一趟幸运之旅。
如果结果证明自己猜错了,对方只是个有点谨慎的大富豪,那么自己也能假装是来救他的,将黑锅甩给庄译,再从这位美人手里骗走他的钱财。
总之都不亏,一切就看画面中的人下一步如何行动。
他将视线重新看向挂在墙面的屏幕,画面中黑发白肤的青年正好移开视线。
路薄幽只看了一眼那条缝隙,便装做好奇的样子打量房间其他的位置,嘴里嘀咕:“咦,这里也看不了星星吗?”
他眨着那双比星光还好看的眼睛,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角,随后表现出对这地方失去兴趣的样子,转身出去。
木门在他身后关上,三楼的画面上便失去了那道昳丽的身影。
而门后的人失望的表情一秒收起,变得冷漠。
傻子才下去,万一进去后暗门没法从里面打开怎么办?
他追过来的路上本来还有点担心,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现在看到这个陷阱,反而不再着急。
对方还在试探,就说明他还不确定。
果然他一把门带上,三楼的会议室里,S神情明显就变得不悦,他搭在沙发椅上的手指烦躁的敲了敲,立马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保镖走过来。
“找几个人去拦住他,顺便取点血。”
庄译在一旁坐着,觉得这人性情古怪,想提醒他沉住气,又觉得好像没那个必要,只是不理解:“S先生好像很执着于他?这和您的生命循环计划有什么关系吗?”
说实话他也不是很在意路薄幽的死活,但他在意那个生命循环,他快没几年活头了,好不容易见到父亲当年说的这人,想快点受益,这人却忽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一个漂亮的职业黑寡夫身上。
实在令他费解。
他花了那么多钱不要紧,可浪费的时间着实令他着急。
本来这一次他跟过来,是以为那个体验场所就在这儿,想借机提出让S先给他使用,但没想到这里只是个会客场。
每层不是餐厅健身房影院就是些圈养的漂亮男孩女孩,用来供S的客人消遣。
财色自古难分家,倒不意外。
只是他刚问完,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便狠戾的看过来,如突然癫狂的疯牛一样死死的盯住他,眼白里红血丝清晰可见。
空气好像变得压抑黏稠,庄译心头一惊,意识到自己失言。
父亲说过的,这人是个疯子。
第40章 救命,被老公发现了(二更)
他勉强扯起抹笑想错开话题,对面的男人却又突然神经质的先他一步笑起来:“哈哈……你没听过那个寓言故事吗,牧羊人有一群小羊羔,它们肥美、娇嫩、可爱,可是有一天,牧羊人弄丢了它们……”
“他找啊找啊找……看到了漆黑的泥土……看到了发黑的羊毛……嗅到了焦臭的味道,他数啊数啊数,哈哈……数字对不上啦~”
这轻似耳语但又不正常的语气配上S鼓到微凸的眼球,格外渗人,庄译刚想开口,他冷不丁的又嘿嘿笑了下,自言自语:“丢失的小羊羔,总要被牧羊人找到的……”
“……”
头发花白的年长贵族感觉有点冒冷汗,干笑着提了提嘴角,对方又突然冷下脸来,盯着早就空无一人的监控画面发呆,不吭声了。
在他刚才说话的间隙里,这个杂物间的隐藏摄像头微微移动了一厘米,里面的画面也跟着动了一下,但无人发现。
乌今雨坐在工作间,看了眼自己的电脑,上面显示已成功连接。
他黑进天文楼这边的监控系统,发现只有七层有,在画面里迅速的将每个区域检索后,没找到S的踪迹,便在耳机里轻声问:
“薄幽,失去目标身影,我担心这里会不安全,你要不要先撤?”
“好,”路薄幽正好也有这打算。
S只要心里对自己有怀疑,那么不用我找他,他也肯定还会再想办法联系我。
他来到走廊等电梯,“你把有他画面的影像都截一份出来,我们回去……”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路薄幽抬头,发现自己等的这一台电梯没有反应,反倒是旁边那台电梯门缓缓打开。
是从楼下上来的,路薄幽眼睛一亮。
电梯内走出来五个黑衣保镖,身形壮硕,肌肉把西装撑的满满的,看着块头就很大,都是练过的。
但壮硕过了头,反倒失了利落感。
这些人一出来,发现路薄幽,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像是没料到要找的人就在这边上。
几人快速对视一眼,没有一丝言语便默契的走过来,将路薄幽团团围住,挡住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
被围在中间的人没什么反应的站在原地,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这些人想干嘛,而是他们穿西装的样子没有陈夏好看。
丈夫的身材更匀称修长,利落又性感,胸肌把衬衫撑的……
咳咳,我疯了吗我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他赶紧打住脱缰的思绪,飞快的颤了下蝶翅一样的眼睫,一秒切换到迷茫的眼神,看向这几人。
领头那人表情绷的凶神恶煞:“先生,我们接到举报电话,有人说你形迹可疑,现在要对你进行身份盘查,麻烦配合我们一下。”
他嘴上虽然说着“麻烦”,但粗糙的嗓音和堵住路的姿态看不出丝毫客气,完全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甚至有几人不客气的将手按在了腰间配的枪上,无声的向他施展压力。
路薄幽快速的将这几人打量一遍,发现他们每个人都带了枪。
耳机里乌今雨的呼吸声放低,“薄幽,别冒险,他们没有权利带人盘查,你问他们要审问许可证……”
说的没错,可是……
路薄幽看了眼这些人外套上别的员工磁卡,眼睛一弯:“好呀,你们需要我怎么配合?”
“薄幽,”乌今雨的声音率先传来,却又很快安静下去:“注意安全。”
面前几个壮汉倒是愣了下,显得有些意外,没料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诧异过后,这几人脸色明显缓和,指了指电梯:“请吧。”
外面人多眼杂,就这么站在过道上总免不了要惹人注目,电梯这种密闭的空间正好。
S先生还交代了要取血,他们打算进去之后先不按楼层,取完血后再跟S先生请示要不要把人带过去。
他们率先进去两人,路薄幽跟进去,站在电梯中间,剩下几人鱼贯而入,用在外面一样的站位将他围住,依旧全部面朝着他。
电梯门合上,因为没人按楼层,就停在了这里不动。
其中一人对路薄幽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摸出了一支针管。
前面这人伸出手来:“先生,把证件交给我检……”
“查”字还没说出口,路薄幽忽然抬手,一个肘击朝斜后方打去,准确无误的击中身后手持针筒的人的颈侧。
一瞬间的冲击令这名壮汉眼睛一翻,迅速的失去意识。
他手里的针筒滚在了地上,随后是他沉重的身躯倒下去,电梯哐啷响了下,除了路薄幽以外,所有人都被这下变故惊呆了。
但这些人训练有素,最初的惊讶过后立马反应过来,应该是对方从电梯镜面的门上看到了身后人的动作。
有人率先掏出了抢,只是刚举起,持枪的手便被路薄幽一把握住,在他开枪的瞬间用力一折。
骨骼轻响,弹道也随之发生变化,擦过路薄幽的袖侧直接打进了他身后另一人的身体里,中弹的人行动一滞,两眼直瞪,倒了下去。
另一人见状大骂:“蠢货,别在这里开枪!”
电梯空间这么窄,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短时间内他们这边倒下两人,还有一人被牵制,剩下这两人默契的一拥而上,路薄幽迅速后撤一步避开攻击,身体往一侧倒去,手臂快准狠的卡住其中一个的脖颈,将其撞到电梯墙上,同时利落的抬腿,狠狠的踢上另一侧那人的咽喉。
瞬间就将剩下的三人全部控制住。
他完全没收着劲,因为清楚这些人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稍有疏忽就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那方。
但他胜在反应迅速灵巧,每一下都往要害上去,下手绝不迟疑,被踢中的人喉间一阵剧痛,当场吐出血来。
担心碰到血,路薄幽下意识的收回腿,却给了被他钳住枪的这人机会。
对方的手猛的往回一收,他被带着往前,看出情况不对立马松手,收回的腿转了方向,利落的踢向这人的手腕。
“砰”的一声,那人持枪的手被踹上去,开的枪打在了天花板上,安嵌在上面的灯管被打爆一个。
碎片丁零当啷掉下来,路薄幽收回腿,但脚踝上还是被碎片擦到,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子弹不知道还击中了什么地方,电梯上层的天花板也塌下来一半,整个电梯都往左侧倒去。
受惯性影响,里面的几人都跟着往那边倾斜,东倒西歪的摔下去,路薄幽的腰狠狠撞在电梯一侧的扶手上,当场痛白了一张脸。
“嘶~”
他皱紧眉轻抽了声冷气。
那两个保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摔到头,一个被垫在底下,破口大骂:“都说了别开枪,这么点地方还怕他跑了不成!”
“我觉得那个距离能打中他的!”摔到头的那人捂着脑袋反驳。
路薄幽扶着腰爬起来,看到掉在脚边的枪,立马捡起退至电梯翘高的那一侧,一手抓着扶手稳住身形,一手持枪,瞄准两人。
本以为只是个很轻松的活儿,没想到变成现在这种局面,还清醒着的两人暗骂了句脏话,举起手来。
其中一人看了眼路薄幽脚踝上的血痕,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血应该能取到,至少S先生责怪起来,他们也不算搞砸。
顶多丢人了点,竟然输给一个这样清瘦的美人。
路薄幽拿到枪的第一时间是想朝着这两人的脑袋各来一枪,以他的枪法,绝不会发生像刚才那样打偏的事。
可指尖触到扳机又改了注意,他松开抓着栏杆的手,利用惯性滑过去,枪在指尖一转,掉了个儿,换成握把端,重重的砸向其中一人的太阳穴。
那人当场被砸晕,身子一软趴下去,旁边那人反应很快,立刻抓住路薄幽的衣领将他摔在地上,拳头接着而来。
却又停在了半道上,距离路薄幽的脸只差几厘米。
他眼都不眨,笑眯眯的勾着嘴角,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人。
差一点,该死,就差一点!这名保镖一脸懊恼,却不得不松开手,慢慢的直起上身,再次举起双手。
他的心口上正抵着一把枪,被一只雪白的手握着。
那手漂亮的不像拿枪的手,没半点茧子,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细细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十分卡通的粉色手表,可爱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甚至钩住扳机的指尖还泛着好看的粉。
但它依然充满了威胁。
路薄幽坐起身,腰上刚才撞到的位置传来了剧痛,他强忍着,看着这唯一还清醒的人问:“让你们来的人在哪儿?”
保镖死抿着嘴,摆出了不愿回答的态度。
任务失败顶多挨顿罚,可若是出卖老板,搞不好会被杀掉。
“楼下的第几层?”他又问。
这保镖还是一言不发,并且突然垂下手来,按了下对讲机请求增援的按钮。
路薄幽和他几乎同时出手,抓着这人的脑袋朝着地板连砸数下,直到这人没了反抗之力,才一把丢开,嫌弃的从口袋里抽出方巾擦手。
“呼……”短时间内的高爆发令他冷静下来后有点累,腰后的撞伤更是疼的他开始冒冷汗。
刚才这人想要叫增援,但没来得及说出口,路薄幽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人来。
现在这种情况,似乎离开比较稳妥,乌今雨也在耳机里这样建议。
电梯里没有监控,他那边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只能从声音判断刚才的大概发生了什么。
路薄幽从其中一人的衣服上扯下一张员工卡,在电梯面板上扫了下,“滴”的一声几个按钮通通闪烁了下光。
他随意按了个六,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好友:“你说,我装作迷路下去逛一圈怎么样?”
“不怎么样,大概会被抓起来吧~”乌今雨用同样开玩笑的语气回他。
路薄幽轻笑了声,腰后面的肌肉拉扯到,痛的他赶紧扶住电梯扶手。
整个电梯都是歪的,他看着往下的行的指示,回道:“那我去六楼看一眼就走。”
看看这下面是什么地方,长什么样子,用来干嘛的,不然他实在好奇。
话音刚落电梯刚好停在六楼,门还没打开路薄幽就听到了外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握枪的手指一紧,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看向门口。
电梯门缓缓开启,他先是看到了几个倒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和刚才被他打晕的这几个保镖的一模一样。
这些倒着的人中间站着一个人,路薄幽看到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也穿着这种保镖制服。
只是这种普通的衬衣黑西装却被他穿的格外好看,靴子是崭新的,衣服看着也新,衣摆收进劲窄的腰间,往上是微鼓出来的胸肌和宽阔的肩线。
这人颈部线条也很好看,偏深的肤色既野性又性感,再往上,是一张路薄幽意想不到的脸。
他眼睛在一瞬间惊讶瞪圆,呆住。
对方也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表情。
“老公?!”
“老婆?!”
两道不可思议的声响同时响起,随后盯着彼此,诡异的陷入沉默。
片刻后异口同声:
“你怎么在这里?!”
无人回答,空气再次陷入了死寂。
分开前说的那些话此刻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两人脑子里,什么“我去出差”啊“带亲戚家孩子去烟城玩”啊之类的屁话,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拆穿了。
还是当着撒谎者的面,两边各有各的心虚,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前·天才黑寡妇·职业选手路薄幽短短几秒内,脑子里冒出了三条应对方法:
A,拿起手里的枪直接给丈夫脑袋上来一梭子,只有死人才不会介意你的谎言,只有死人不需要你跟他解释!
B,先发制人,假装生气的质问他为什么欺骗自己,为什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C,假装意外,然后激动的捂住嘴,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天呐,老公,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我好开心~”以此蒙混过关!——
路路:家人们选哪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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