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们生小怪物吧~
他身量高,肩阔窄腰,眉眼生得冷淡锋利,忽然一言不发走过来,压迫感十足。
路薄幽停在原地没动,但身体不由自主的戒备,而对方没有像从前那样停在一米左右恰当的位置。
他走过来,靠的非常近。
近到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一掌宽。
路薄幽甚至能感觉到自陈夏肌肉结实的身躯上所散发的热量。
不知怎的他洁癖发作,后退了一步,拧眉去看自己的丈夫。
还是那样英俊的一张脸,穿着合身的黑色衬衣,袖口处各钉了一只红宝石袖扣,露出的手腕干干净净,气质介于西装暴徒和成熟daddy之间。
没什么变化,但路薄幽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来不及细想,陈夏忽然嘴角一咧,冲他笑开:“老婆,我们来生小怪物吧~”
原本帅气的脸庞瞬间变得充满邪气。
他笑嘻嘻的凑过来,那张渗人的笑脸就在眼前猛的放大。
路薄幽心脏一颤。
不对劲!这个陈夏不对劲!
他整个脊骨都因为丈夫的笑脸发起寒来,呼吸僵滞了一秒,下一瞬的转头就跑。
对方却好像先一步看出了他的意图,他才迈开腿,脚下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
地板坚硬,他摔的很痛,一回头,丈夫正歪着脑袋弯下腰来,诡异的双瞳直勾勾的盯着他,朝他伸出手来。
看样子是想将他拉起来。
路薄幽再次看了眼他的手腕,腕骨凸出,手背上骨线分明,没有丝带……
等等,没有丝带!
他瞳孔一缩,终于知道刚才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
陈夏一直待在那株夹竹桃下,怎么会比自己还要先一步进到这座教堂避雨?
而且他的丝带在来的路上被人拿走的话,他就失去了游戏资格,会被留在这里的服务员带到山下的派对去,是不可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的。
对方伸过来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路薄幽收回思绪,赶紧翻过身抬腿,狠狠的踹上弯腰靠近的男人。
高大的男人捂着肚子跪下,他收回腿,反应迅速的站起身,拍了拍蹭到的灰,冷声低斥:“陈十九,你发什么疯?!”
方才他摔在地上,对方站着俯视他,眼下情况对换,他同样毫不留情的垂眸冷视。
窗外的月光在他身上留下一层银辉,映照着姣好的面容,眼下的那粒痣像某些神明眉间的朱砂。
路薄幽微抿着嘴,神色一冷整个人便散发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圣洁感来。
面对质问,跪在地上的男人仰起头来,却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嘴角咧开的弧度和刚才一模一样,嘴里重复的话也和刚才一模一样。
“老婆,我们来生小怪物吧~”
“……”
跟精虫上脑了一样。
这绝对不对劲!
路薄幽眸子一眯,抬手,毫无征兆的打了他一巴掌。
那张帅脸上立马冒出红色的指印,他顺着力道被打的偏过头,还在笑,红色的眼珠子斜过来看他。
令人极度不适的目光。
路薄幽皱着眉,沉默的碾了碾指尖。
是温热的,丈夫的体温是温热的,这显然不对。
和陈夏结婚以来,他一直在关注这一点,自己的丈夫一般情况下只在刚洗完澡后才会有温热的体温,平时碰上去都是会凉手的程度。
可这个陈夏靠近自己时,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这很奇怪,刚才他借着打巴掌再次确认过,温度不对。
所以,眼前这个人,也许不是自己的老公。
他松开攥紧的指尖,漆眸看向陈夏:“你是谁?”
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就好像静止的玻璃,产生了丝裂痕。
路薄幽还没看清,陈夏身后那座高大的神像忽然碎裂,一大块碎石掉下来,不偏不倚的砸中正下方的人。
“啪”的一声,血肉被挤压的四下飞溅,路薄幽一懵,低头朝脚边看去。
雪白的雕像下,刚才还好好的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眨眼间被砸成了肉饼,鲜红的血缓缓的从雕像下流出来,朝着他脚边蔓延。
他心里一惊,错愕的抬头看了眼雕像,又看向掉在脚边的大石块,一种后知后觉的惊悚爬上脊背。
不对,怎么会这么的正正好又这么巧!
有古怪!
他脚步慌乱的后退几步,抬起头环顾四周,外面还在下雨,但他听到的雨声却好像蒙在鼓里那样听不真切。
一切朦朦胧胧的。
路薄幽一凝,转身,毫不犹豫的冲进雨里。
他要去陈夏刚才待的地方,他要去那里确认,如果陈夏还坐在那株夹竹桃下,说明刚才的那个人就不是他!
又或者只是自己的错觉,只要去确认了就好!
他匆匆的进到花园,冰凉的雨水顷刻间将他打湿,一些颜色艳丽的花瓣随着雨水沾到他身上,叫这人即便淋了雨,也好看的不像话。
头顶的月亮依旧亮堂堂,路薄幽穿过一整面蔷薇花墙,斜刺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令他的脚步一顿。
“老婆,你怎么不等等我?”来人一脸委屈的说。
身上也被雨淋湿,衬衫贴肉,显出了极好的身材,肌肉紧致,四肢健全,没有被大石块压扁。
路薄幽张了张嘴,觉得离谱至极,却还是问:“你不是在教堂里被砸死了吗?”
“教堂?”陈夏面露诧异:“这里哪来的教堂?”
他没否认被砸死,却否认了教堂。
“???”
路薄幽盯着他,缓缓的眨了下被雨水淋湿的眼睫,回头朝刚才的方向看去。
入目是一片小树林,刚才的尖顶建筑完全没了踪迹。
可刚刚自己明明进去避雨了!
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真的是我的错觉?
这怎么可能?
雨水糊了眼睛,将面前的事物也变得模糊,路薄幽回过头,他简直惊的不知如何是好,一低头,发现陈夏垂在身侧的手腕上,还是没有丝带!
像是发现他在看自己的手,陈夏干脆把那只手伸过来:“走吧,你身上都淋湿了,我带你去弄干净。”
眼前的陈夏说话比刚才那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多,给他的感觉更熟悉。
路薄幽迟疑了几秒,缓缓抬起手。
他苍白的指尖快被握住时,蜜色肌肤的男人忽然勾起来嘴角笑起来,用十分轻松愉快的语调说道:“然后我们来生小怪物吧~”
“!!”路薄幽唰的一下收回手。
又来?
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一瞬间他心情变得极为糟糕,失了耐心,收回的手擦了擦眼角的雨水,再抬眸时,那双乌黑的眸子冷的像淬了毒的尾针。
大概眨眼间的功夫,路薄幽绕到了陈夏身后,没有一丝迟疑的抽出刚才抢来的那四根丝带,用力的勒住丈夫的脖颈。
对方身躯被迫后仰,窒息感来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
路薄幽的双手也被勒出了红痕,他张了张五指,像战斗过后梳理爪子的猫,视线冷冰冰的盯着地上的尸体看。
过了几秒,确定对方是死了,才弯腰从尸体脖颈上拾起那些丝带,转身继续往那个池塘边去。
说实话一开始在教堂里见到陈夏时,他确实被吓得有点懵,但经过刚才的事,他忽然冷静不少,也发现了刚才没注意的细节。
比如这古怪的月亮雨,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教堂,以及阴魂不散的陈夏,还有其他的玩家都不见了。
在下这场雨之前,他明明能发觉很多人的藏身处,也能遇到充当NPC的服务员,但现在这场雨里,这些人一个都不见了。
也许……是我宴会上喝的那杯酒有问题?
可那是随机拿的。
其他人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思考的间隙他来到了和丈夫分开的那个池塘边,岸边成排的柳树垂下的嫩绿枝条在随风摇曳,而陈夏坐的那把长椅上空无一人,只有被雨水打落的粉色花瓣。
“……”他不在这?
路薄幽怔住。
他来的路上还在猜想,若是陈夏在这,说明自己刚才遇见的全是幻觉,也许是自己喝了有问题的饮料导致的。
就和一些人吃了有毒的菌子会看到小人跳舞那样。
只要陈夏在这里……
可他不在。
也就是说,他刚才遇到的那两个陈夏中,有一个是真的?
而且,极大可能是刚才被他勒死的那个?!
他是真的有点分不清了,一侧身,忽然看到旁边的池塘里飘着什么东西。
他走近看,脸色瞬间变得刷白,这池塘里飘着的……竟然也是陈夏!
准确的说,是陈夏的尸体。
他仰面躺在水上,安静的像睡着了,可胸膛没有起伏。???
怎么回事?有人把陈夏的尸体从蔷薇花墙那搬过来了?
他脑海里第一怀疑人选便是这个岛屿的主人,也许……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为自己设计的圈套?
就像我在调查他们一样,他们也在调查我们,说不定,还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糟了,昭昭和今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个突然跟踪偷拍他们的人,搞不好也是个诱饵。
路薄幽立刻慌了,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但也许是下雨的缘故,也许是没信号,他电话一直拨不出去。
他着急的返回蔷薇花墙那儿,尸体却还在!
“吧嗒”一下,他的手机掉在了地上,路薄幽整个人僵住,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咳嗽了声,捂着脖子坐了起来。
第25章 好多花液
“老婆?”
他把被勒死时凸出来的眼珠子重新按回眼眶里,歪着脑袋活动了下脖颈,像没事人一样开口。
路薄幽手垂下来,再次陷入了混乱。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喝了有问题的饮料,又或许自己从很久前就病了。
没准是在和陈夏结婚以后,自己的精神出了状况。
他不怕变成个疯子,可他还有事情没完成,何况这次终于触到当年那件事的尾巴了,不能就断在这里。
“十九,你是陈十九吧?”短短的几秒时间,路薄幽下定决心,在雨幕中,冷不丁的开口问。
他声音很轻,清悠悦耳,透着说不出的平静。
坐在花墙之下死而复生的男人仰头望着他,两只刚刚按回去的眼珠子刷一下又鼓了出来。
其中一只甚至从眼眶里掉了出来,被血管一类的东西牵连着,像挂着一颗葡萄装饰品那样挂在脸上。
他似乎没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什么不妥,嘴角咧开,“我是,老婆,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好奇怪,一直丢下我……”
脸上是笑着的,语气是委屈的,看着很生动,一点也没平时那种呆板的模样。
路薄幽扯了扯嘴角:“没事,也许是我太累了。”
他低着头,额前半长的黑发湿成缕,水珠从上面滚落,被路灯和月光一照,亮晶晶的像碎钻。
黑发下是略显苍白的皮肤,衬得一双眼睛更黑更亮,那眼眸微微弯起,虽然是俯视,看过来是的神情却特别温柔。
“……”陈夏挂着一只眼珠子,另一只眼睛被这笑容看呆住。
他一时没吭声,路薄幽也不恼,格外有耐心的往前走了几步,屈膝在他身前蹲下,十分体贴的抬手,帮他把那只挂在外面的眼珠子塞回眼眶里,这才加深了笑容:“老公,你不问我因为什么累吗?”
笑容里显出几分娇嗔来。
他手指温柔,捏住眼球时指腹的触感柔软,陈夏不自觉的就偏过头去,想用脸颊去贴他的掌心,却因为路薄幽及时的收回而扑了个空。
他被迷的晕头转向,觉得眼前的人哪哪都香,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话问:“因为什么?”
话音刚落他脑袋上“砰”的一下传来钝痛,眼前的画面一晃,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身下是湿淤的草地,落满了花瓣,面上是淅淅沥沥淋下来的雨水。
他眼中映出夜空中的那枚月亮,皎皎的高悬于空,下一秒,一张比月光还要清冷漂亮的脸出现在他视线中,将他眼中所有的光线遮挡。
那张脸翘着嘴角,双手举着一块带血的大石头,冲他甜蜜的笑:“因为你啊陈十九~”
“砰”的一下石头又砸下来,像刚才他拿起这块草地上的石头砸他太阳穴那样。
石头被举起,陈夏的脑袋被砸出一个血坑来,那双猩红的眼眸还在直直的望着他。
路薄幽脸上的笑容一僵,忽然变得有些疯狂起来,“……你为什么还不死?!”
为什么还这么盯着我?!
去死去死去死啊陈十九!
够了,不准再看着我!!
高举的石头再次落下,他跨坐在陈夏身上,咬紧了腮帮发了狂般朝着陈夏的脑袋连砸数十下。
不少血肉被砸的四下飞溅出来,有些落在他的身上,有些溅到他的脸上,又被不断落下的雨水冲淡痕迹。
没一会儿他就累的气喘吁吁,纤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绯红的嘴角却越咧越大,笑容一时有些骇人。
石头已经被血染的通红,而石头下的人脸早就血肉模糊,没了形状,惨状和刚才在教堂里被砸死也差不了多少。
路薄幽停下来,才发觉眼前视线模糊的厉害,耳边更像是灌了水一般听不太清楚,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朦朦胧胧的.
池塘里,陈夏在水中漂浮了会儿,睁开眼,看到夜空中的月亮愣了下,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等妻子无聊,吃了粉色的花后突然肚子疼。
他想把花吐出来,又怕就在长椅这边,会被妻子看到,就起身走到池塘的阴影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用触手伸进胃里,把那些嚼碎的花瓣取出来,人就忽然失去意识摔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担心妻子返回看不到自己会着急,陈夏从水中坐起,块块肌肉分明的腰腹忽然液化。
几条墨绿色的触手探进去,在他的胃里搅啊搅的,卷出一大团粉糜的花瓣。
花瓣被丢进水里,触手收回,他从水里上来,又变得人模人样。
只是刚踏上岸他的目光就被地面的一排脚印吸引走,有人在岸边停留过,他认得出,这是妻子的脚印。
他似乎又回到过这里,还在这里站了会儿,想到那个时间段自己估计就飘在水上,他一时有点心慌。
妻子会不会看到?
会不会以为自己也和他从前那些无能又没用的老公一样,是个很容易过期的短命鬼?
陈夏有些着急,他想快点出现在妻子面前,循着脚印走了几步,忽然一顿。
在妻子的脚印边上,他发现还多了一排月牙状的印子,和那天他在裂口查看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那只偷渡过来的丑东西!它竟然就躲在这儿?
还敢离我的妻子这么近?!
找死!
深眸一眯,高大的怪物带着满身戾气,大步跟着月牙印过去。
一进入花园,他便看到了一整片红色蔷薇花,开的十分艳丽,在月光下像一片猩红的血海。
而在花丛间,他担心的人正好好的跪坐在那里。
那双白嫩的手举着一个大石头,发了疯一样朝地上砸,仿佛那儿有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
可陈夏侧头一看,地面上全是掉落的花朵,红色的花瓣被砸出淋漓的汁液,浸透了那双漂亮的手,红的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倒是那些飞溅起来的花液,红彤彤的溅到路薄幽的脸上身上,看起来就好像鲜血一样。
他笑的疯狂,瞪大的双眼紧盯着地上,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去死!!”
陈夏忽然就觉得这样的妻子有种很不一样的好看,令他喉头发紧。
“老婆……”
他下意识的喊出这个称呼,声音却好像什么惊雷似的,吓得跪坐在地有些癫狂的人身影一颤,高举的石头也僵在了原地。
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一瞬间瞪的很大,呼吸还没喘匀,便循着声音回过头来。
他仰起一张被雨淋湿后的苍白脸庞望向陈夏,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和一丝惊悚,随后长长的睫毛一眨,视线飞快的看向陈夏的手腕。
那里有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在上面,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再往上,是自己为他挑选的红宝石袖扣。
这个陈夏脸上没有古怪的笑,也没有张口闭口都是“生小怪物”,更没有一只眼珠子掉在外面。
他面无表情,眉眼锋利,但刻意放柔过的目光又显出一丝阴冷黏着来,和他记忆中的丈夫高度重合。
路薄幽只愣了一瞬,便丢掉石头,手在地上摸索了下,像是没有力气起身。
“老公,你怎么才来,我好害怕,我刚才看到……”
甜到发腻的嗓音颤抖着,染上了泣音,他整个人显得既惊慌失措又楚楚可怜。
一秒钟便从兴奋的杀人狂变成了无辜可怜的人妻模样。
陈夏赶紧上前扶他,妻子沾着一身红色汁液像只耍过头的小花猫,柔柔的朝他怀里靠过来。
他张开手接住,正欲道歉,心口忽然一暖,紧接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便要退开。
老婆难得投怀送抱,陈夏压根舍不得放他离开,伸手一捞就环住了他的腰,这才抽空低头看去。
胸口上插进一截锋利的树枝。
路薄幽退不开,愣住,发现丈夫的手臂和怀抱跟之前几个不太一样,是冰凉的。
他觉得冷,下意识的挣了挣,环在腰上的那条手臂就像铁嵌一样纹丝不动。
他只能抬眸看向对方,脸上不见刚才半点惊慌,只有冷冷淡淡的嗓音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我刚才看到你已经死了啊,为什么这么不乖?”
轻拧的眉头像是对此感到困惑。
他说的是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到陈夏的尸体,对方却还是阴魂不散这事,也是借机试探面前这人的反应。
但陈夏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误以为他说的是在池塘边看到自己飘在那儿的事,瞬间自责。
瞧瞧我可爱的妻子,他一定吓坏了。
陈夏一边用触手摸摸路薄幽的脑袋,一边抬手把胸口的树枝拔了出来。
全程跟感觉不到痛似的,伤口只留了一点血丝便止住了。
路薄幽低头一扫,心里冷哼一声,果然,这个陈夏也有问题,跟前面看到的那几个一样。
要不就是我疯了,要不就是喝了有问题的酒水。
啧,没完没了,他瞬间感到烦躁。
然而下一瞬陈夏搂着他,宽大有力的手掌抚了抚他的后背,用那低醇的嗓音轻声安慰:“老婆别怕,你以前说过希望自己的丈夫不会轻易死去,放心吧,我一定会永远陪着你的。”
那是两人刚见面时自己瞎说的话,路薄幽脸色变得更差,陈夏却低下头来更加认真的看着他:“我现在要去处理一点事,马上就好,你在这等我一下好不好?”
声音问的愈发温柔,路薄幽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抱在怀里哄,一时呆住,两三秒后才想着要挣扎。
但丈夫却忽然凑过来,舔了舔他脸上溅到的花液,舌尖刚好扫过他眼下的那颗痣,冰凉滑腻,像蛇信子舔过。
他下意识的闭上那只眼睛,感觉晃来晃去的视线好像好了些,身体却又变得更加冷。
但莫名的,他情绪有点被安抚到。
“这里雨下的这么大,你要去干什么?”
他顺着陈夏的话问,对面却明显愣了下:“雨?”——
路路眼中的自己:冷血,疯狂,邪恶黑寡妇!虾仁如麻!!
十九眼中的路路:和花花玩耍的漂亮人类,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吸溜吸溜吸溜~
第26章 你有发情吗?
压根就没有下雨,月光亮堂堂的,地面是干燥的,只有自己的衣服是湿的,还是因为从池塘里上来。
但陈夏只疑惑了一瞬就反应过来,是偷渡的那只怪物造成的。
“我看看你的眼睛,”他不由分说的勾起路薄幽的脸。
对方被迫仰起头,望过来的眼睛有些茫然,嘴唇微张着,看起来触感极好,亲起来一定也……
“好了吗?”
被盯久了,路薄幽不耐烦的拧起眉。
他现在看到丈夫的脸,就会想到他一只眼珠子挂出来的模样,实在不想多看。
陈夏本想借机偷亲一口老婆,被问了只好将视线又移回老婆的眼睛上,随后确定般点了点头。
那双平时乌黑的眼珠子此刻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就好像上面覆了一层薄纱。
“老婆,你听说过独角兽吗?”
“???”什么玩意儿?
“有一只黑色的独角兽跑出来了,它的能力是造梦,你中了它的梦境。”
“……”搞半天你就是为了跟我讲童话故事?
编也不编好一点,“独角兽不是白色的吗?”
路薄幽这么问,纯粹是想拆穿自己丈夫的胡言乱语,看他还怎么伪装,陈夏却显得有些意外:“你见过白色的?”
它们确实是最常见的一种独角兽,喜欢成群结队,在污染地,只有它们生活的草原是干净的,被称为洁净草原。
因为很少作恶,来到人类世界也只是煽动翅膀为其编造美梦,所以好像很受欢迎。
路薄幽没吭声,露出个虚假的微笑看着他,眼神冷嗖嗖的,像是在问“你觉得呢?”
他还保持着被陈夏勾着下巴仰脸的姿势,这么挑着眉梢一笑,带出了几分挑衅。
陈夏跟着他频率跳动的心脏不受控制的错跳一拍,揽在他腰间的手指一紧,隔着薄薄的衬衣掐进肉里。
“嘶~”
他力道大,掐的路薄幽眸子立马眯下来,像只吃痛的猫咪,刚才还针锋相对的热辣劲儿消失不见,只余下几分恼怒:“松手!”
陈夏恋恋不舍的收回手,但从身体里爬出来的腕足不肯回去,张牙舞爪的扭动在妻子身边,滴着涎液。
他确实馋的厉害,闷不吭声的滚了滚喉结。
手一松路薄幽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可刚才冰凉的触感还留在腰上和下巴处,存在感十足。
雨还下个没完没了,他只觉得更冷了,语气也跟着冷下来:“所以呢?这和下不下雨有什么关系?你说我现在在做梦?”
“差不多,”妻子不给抱之后,男人又变得寡言。
“……”
路薄幽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沉默了,他转动着视线在花园里搜索,看有什么顺手的东西再把面前的丈夫杀一次。
他已经懒得再跟这家伙废话。
但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凶器,只能把目光又落回来:“你是不是还想说,那独角兽有一对羽毛翅膀,特别梦幻特别好看,是一匹高头大马,额头上长着一只螺旋状的尖角?”
他明显是在嘲讽,这种传说中的生物长什么样,大概三岁小孩都从童话故事中读到过,可陈夏却再次表现出了意外。
只是这次他意外过后,嘴角很不悦的撇了下来,“好看?”
他嘴里蹦出两个字,眉头紧皱,一面惊讶于妻子真的见过独角兽,一面又为妻子夸奖别的怪物而感到很不愉快。
“可它们很坏,虽然白独角兽造美梦,但黑色的恰恰相反,它会让人做噩梦,”陈夏干巴巴的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不能喜欢它们。”
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路薄幽觉得好笑,鬼才信有这玩意儿真的存在,嘴上却还配合着他演:“做什么噩梦?老公~我可是梦到了你哦,有你在的梦怎么会是噩梦呢?”
他轻飘飘的开口,说话间一点点凑近陈夏,最后呼吸停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处,侧过头,朝着那凸起的喉结吹了口气。
气息温热,扫过的同时陈夏的喉头便忍不住跟着滚动,脖颈的青筋瞬间就暴了出来。
一点都不经撩。
路薄幽抬眸看他,却发现丈夫刚才还压下去的嘴角此刻上扬着,看起来很开心。???
“……黑独角兽很好色,它们会在梦里扮成你喜欢的样子,试图诱导你发情,然后趁机交配,”陈夏声音都轻快了起来:“老婆,你梦到了我~”
支棱在空中的触手们兴奋的扭起来。
路薄幽“唰”的一下后退了一大步:“没有,你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喜欢这个有异食癖还处处古怪的陈十九!
“那你有发情吗?”陈十九追问。
“你……”路薄幽耳尖烧的绯红,一看自己的丈夫笑的那么开心,顿时恼羞成怒:“你少编些有的没得岔开话题,要真像你说的这样,你就把它抓给我看看。”
“好的,”陈夏愉快点头,一双泛红的眼瞳漾满笑意。
明明高高大大的看着很冷冽,听老婆说话时却总是会低下点头来,像只小心收着利爪的猛兽。
又乖又听话。
如果忽略了他刚才那不亚于性骚扰的问话的话。
他应下来后,身体便开始往外溢漆黑的液体,它们迅速的膨胀扩大,最后像结界一样将整座花园都笼罩。
液体当中冒出一只只冰冷无情的眼睛,于高空中四处转动,随后锁定一处。
数条触手刷的一下伸出来,像尖刺一样贯穿了躲在阴影中的东西。
那只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独角兽剧烈的挣扎了几下,但奈何触手太多,它完全无处可逃。
暗蓝色的血从伤口处流下来,散发出了一种淤泥般的难闻气味。
路薄幽隐约听到了类似于马啸的声音,但很缥缈,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花墙,又回过头来看向身边的丈夫。
后者和他望向同一个方向:“抓到了。”
陈夏走到那个角落,黑色独角兽此时已通过腕足认出了他的气息,慌张求饶:“域主大人,域主大人,没想到是您,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
呲啦一声响打断了它的求饶,数条触手绞着那对的翅膀,硬生生给撕扯了下来,剧烈的疼痛让独角兽不断的颤抖。
英俊的男人冷漠的俯视它:“敢觊觎我的人,还想活着回去?”
若只是从裂口爬出来这事,自己或许会考虑让它死的干脆点,可把主意打到妻子头上,它就只余下被碎尸的命。
妻子可是连自己都要小心珍藏的宝贝。
感受到杀意,类似马儿的独角兽发出了虚弱的嘶鸣,“我错了我真不知道是您,别杀我……”
它是听污染地别的怪物说这边有吃不完的美食,才趁着裂口域主留下的印记变淡后,偷跑过来的。
出来后就随便找个小岛躲了几天,今天正打算饱餐一顿,就一眼在宴会上发现了路薄幽。
那是它见过最好看的人类,经过旁边时无与伦比的香气令它馋的都没发觉跟在后面的就是域主。
然而眼下后悔无用。
路薄幽看着自己的丈夫走到角落去和空气说话,莫名有些瘆得慌,他跟过去,看着眼前的那团空气:“这就是你说的独角兽?”
陈夏点点头,侧过身将他护在身后:“老婆,离这脏东西远一点。”
“……”路薄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古怪,再次看向自己的丈夫时,就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冲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放心,我这就杀了它,你不会再有危险了。”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路薄幽一时间不确定是自己疯了还是丈夫疯了,他脸色铁青:“等等,你把它叫出来我看看。”
如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就说明不是我的问题!
“……你为什么还想看别的怪物,”陈夏一脸不情愿:“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它们很坏的。”
“我……”
“老婆,你只能看着我一个,”路薄幽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丈夫特别严肃的打断。
墨绿色的触手像凶残的杀器,在他说话间就已经将那只黑独角兽四分五裂。
脏器像烂掉的水果一样流了一地,而随着它的死亡,陷于它梦境的人眼前一暗,跟着倒了下去,被陈夏的双手稳稳的接住。
几条触手嫌弃的甩了甩沾到的血,又去缠住那只黑色的角,将它连皮带血的拔了出来。
路薄幽并没有真的晕过去,只是感觉世界是颠倒的,像喝醉后那样天旋地转,喉间非常苦涩。
但他感觉到一直淋在身上的雨好像停了,陈夏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接下来帮你解梦。”
黑色独角兽的噩梦,即便杀死它们后也会留下副作用,若想彻底不受影响,就需要吃下它们的角磨成的粉末。
他抱着妻子去了最近的那间玻璃餐厅,茶室内有一把大大的躺椅,他将人轻手轻脚的放上去,想起身去拿水杯,衣袖却被路薄幽一把攥住。
抓着他的人也不言语,只是难受的软在躺椅上,睁着一双乌幽幽的眼睛看着他。
陈夏只能让自己的触手去端来水杯,当着他的面,把角的粉末倒进杯子里,随后抵到妻子唇边:“老婆,喝掉它。”
路薄幽摇着头抗拒。
拜托,现在下毒都这么不背着人的吗?
我们这行职业门框是不是太低了点?
水杯贴着唇,他仰头避开,晕的再厉害也努力保持警惕:“你放了什么?”
声音从自己嘴里出来,传到耳朵里后又变得朦朦胧胧的。
“能让你休息好的东西。”
“……”这听起来更可疑了。
安眠药镇静剂也可以让人休息好。
可不管路薄幽怎么躲,陈夏都端着那杯水追随着他的唇,水倒的太满,直接洒出来不少。
有些顺着唇缝流进嘴里,浸润了喉间的苦涩,有些流到颈窝处,路薄幽被呛的咳起来,又气又急的瞪向陈夏:“咳……你先喝。”
证明这杯水没问题!
“可它们这些东西的能力对我不起作用,”就好像刚才的造梦,大概整个山顶上只有自己是清醒的。
那只独角兽能选定单独的目标,也能让其余的人进入被魇住的状态,浑浑噩噩,清醒后就想做了场朦朦胧胧的梦。
路薄幽:这不是狡辩是什么?
这个陈十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我这样晕眩乏力,现在还硬灌我喝下加了料的东西,又扯一些没有的生物出来,他究竟想干嘛?!
想趁机杀了我,还是想干扰我参与这个丝带抢夺游戏?
难不成,他跟那个牧羊人有关系?
一想到自己这次来宴会的真正目的,路薄幽眼里瞬间清明了不少。
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利用疼痛驱散这种梦魇般的感觉,奋力坐起身,晕呼呼往陈夏身上一倒。
后者赶紧伸手接他,却被他带着惯性推到地上。
紧接着他腿一迈,骑在了陈夏的肚子上,一手撑着他的胸膛稳住晕眩的身体,另一手夺走那杯加料的水,仰头含了口,捧着陈夏的脸吻过去,蛮横的将口中的东西全部喂给他。
自己刚才被迫喝了些,陈十九也别想逃!
“哈~”分开时他喘着气,嘴唇上还挂着水珠,露出了一丝带着疯劲又很挑衅的笑:“你也喝了,陈十九,要死一起死~”
“!!!”
陈夏呆呆的张着嘴,一幅颇为震撼的模样,路薄幽垂着迷蒙的眼睛看他,墨黑的眸心里淬出一点光,勾唇冷笑:“怕了?看来你喂我的东西果然有问题,你想……”
“杀我”两字没问出口,陈夏忽然也笑起来,用一种幸福至极的语气:“老婆,你竟然想和我殉情~”
“啊?”
路薄幽愣住。
“我好开心~”在它们那儿,“一起死”可比“我爱你”的份量重的多!
妻子竟然如此爱我!
天呐~
喜悦到想要摇尾巴的怪物扭动着满地的触手,再也克制不住的缠到路薄幽身上。
冰凉滑腻的触感刺激的他一颤,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
路薄幽扭头看自己的手腕,又什么都看不见,而被他骑在身下的丈夫低哑着嗓音问:
“老婆,可以告诉我,那只黑独角兽在梦里,是怎么样用我的样子来诱导你交配的吗?”——
陈十九: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
第27章 看到了怪物!!
陈夏躺在地上,兴奋的咧开嘴角,墨绿腕足上溢出一些清亮的粘液来,和以往嘴馋的口水或用来标记领地威慑其他怪物的粘液不太一样。
这个会带有一点浅淡的香气,类似白鼠尾草的气味,是它进入发情状态后想要交配时才会分泌的一种液体。
它可以令交配对象放松情绪,并放大对方的感官,使其变得敏感,更好接纳,也能起到润滑的作用。
路薄幽没想到自己一时反抗,情况竟然会变成这样,陈夏非但没有受到威胁,反而异常兴奋。
危险!
大脑发出警告,他本能的想起身逃跑,可身体动不,像被什么束缚住似的。
那杯水果然有问题,怎么办怎么办……
不对,陈夏也喝了,他怎么没事?
“啊!”手腕忽然一痛,路薄幽思绪被打断,双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拽住抬了起来,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那样。
他眼中露出一丝恐慌,看着自己身下的丈夫缓缓坐起身,凑过来,亲昵又期待的问:“老婆,你怎么不说话呀,告诉我梦里我是怎么做的~”
它还没交配过,不知道这种事需要做什么,只想着要彻底占有妻子,要把这么可爱的,如此爱自己的妻子全部吞掉!
丈夫低沉的嗓音就落在耳边,伴随着呼吸声,带起周围的皮肤一阵颤栗。
“嘶……”
路薄幽手臂被拉扯的很痛,身上又被冰凉的东西爬过很痒,以至于他紧拧着眉,难受的抽了口气,听起来却好像在细喘。
“真好听~”陈夏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唇。
那种危险的感觉越来越甚。
起初路薄幽以为是丈夫靠得太近的缘故,随后才发现是因为对方说话的语气。
那是过去都没有从丈夫口中听到过的,轻缓挑逗的语气。
就连他此刻的笑容,都是带着几分邪气的,猩红的眸子像某些恐怖片里的恶魔,被它注视着时路薄幽本能的感到四肢发软。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惶恐的看向自己被悬起来的手,想抽回,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夏微微歪着脑袋,看起来像在思考,一两秒过后他抬起眸,得出结论:“你在害怕。”
废话!你都要杀我了!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
“还是它们没有起效?”陈夏看向绕在妻子身上的腕足,很困扰。
它也是第一次分泌这种带着邀请的粘液,不太清楚效果。
路薄幽眉头一皱,果然,他果然对我下了药!
“陈……唔唔唔!”
刚一张嘴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瞬间的窒息和恶心感把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间。
他用劲挣扎,非但没能把钻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反而在挣扎中被越进越深,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到了喉管,他的整个腹部自发的痉挛了下,眼泪被逼出来。
要坠不坠的挂在泛红的眼眶上。
口中的冰凉很快被他的体温同化,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他的舌,随后尝到了一点淡淡的甜味,这味道转瞬间便让他抗拒痉挛的喉管被安抚住,尾椎骨像过电了一样酥麻了下。
“吃进去好像确实更有用……”陈夏哑声说着,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路薄幽张开的嘴。
茶室的落地窗透进天顶的月光,被一些树枝切割成好几块,落在他的身上。
他一双漆黑的眼睛陷在树枝的阴影中,最大限度被拱开的唇却恰好照着月光。
陈夏能看到自己墨绿色的腕足,表面的粘液反射着光,钻进了妻子的口中,压在他的在舌上。
像条不知所措误入桃源的蛇,缓慢扭动间白鼠尾草香气融化在嘴里。
但人类口腔的温度比皮肤高,这些触手低温,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咽喉。
喉管收缩,像有吸力似的将数条触手的尖端往里吞,路薄幽一面生理性的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一面又被那股白鼠尾草香气安抚住,完全没有办法。
“唔唔……”他难受的仰起头,眼泪和口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陈夏一愣,让触手收回来些。
他呼吸变得很粗重,凑过来舔路薄幽塞着触手的嘴角,将那片水渍舔干净后,他下意识的呢喃:“好好吃~”
“……”
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嘴里是什么?!
路薄幽眼瞳惊恐的震颤着,蓄满了难受的泪水,“放……唔放开……我!”
他艰难的发出破碎的声音,长长的睫毛上沾湿了泪珠,仿佛一碰就碎。
妻子拒绝交配怎么办?
陈夏犹豫了下,不同意:“不行。”
明明是妻子主动坐在自己身上的,还那么热烈的表达了爱意,作为丈夫,自己有义务让他舒服。
他手一抬,遍布满屋的触手便拽着路薄幽的手往上提,让他整个人从跨坐变成了站立,最后足尖也悬空了。
陈夏起身,两人视线刚好齐平,他看着妻子的脸,犹豫和矛盾交织,最后眸光闪了闪闪,鼓起勇气:“老婆,你想不想看看我的样子?”
路薄幽第一反应是拒绝,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视线却忽然暗下,一双眼睛被丈夫用手掌捂住。
这是一只指骨分明的大手,掌心有做木工留下的粗糙茧子,覆在眼睛上时很凉,还有腥甜的液体流出来。
光线一下子被遮挡,路薄幽眉头皱的更紧,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压抑自己对黑暗的恐惧。
好在丈夫的手很快撤开,他重新感受到了光。
只是这层光芒变了样子,红彤彤的,像晚霞。
他入目先是丈夫近在咫尺的脸,英俊冷沉,上面带着一丝期待的笑,那双眼睛在这层红色的光晕中显得愈发的诡异。
随后是他刚才捂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掌心里有一道伤口,流出红色的鲜血,伤口正在慢慢的愈合。
路薄幽用力的眨了眨眼,感觉眼眶中那种冰凉的液体还在,联想到丈夫刚才的动作,忽然明了:
——陈十九把自己的血抹在了我眼睛上!!
啊啊啊好脏!!
那张漂亮的脸上瞬间露出不适,就算洁癖不是那么的严重,他也无法忍受别人把血弄自己眼睛里,可厌恶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看到陈夏身后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巨大的,湿滑的墨绿色,缓缓的蠕动,表面裂开缝隙,露出鲜红的口腔和锋利的獠牙,那是……
那是数十条巨大的触手!
看清楚的瞬间路薄幽瞳孔皱缩,一阵毛骨悚然。
丈夫的身后竟然有那么多交缠扭曲着的触手和一大团漆黑的液体,那些液体有大部分连在丈夫身上,就好像是从他身体里溢出来的一样。
液体中还睁着数只巨大的猩红眼球,这些恐怖又恶心的东西将这间不大的茶室填满。
月光和室内的壁灯从触手的间隙里漏下来,路薄幽颤抖的视线顺着那些湿滑的腕足一路往下,发现了件更为恐怖的事。
它们的尖端竟然全部伸向了自己这里!!!
手腕上,身上,就连嘴里……
“唔!”
呼吸骤停了瞬,路薄幽猛的挣扎起来,害怕至极。
担心伤到他,陈夏赶紧将触手从妻子嘴里退出来,上面的粘液和口水混在一起,就着月光拉出漂亮的丝线。
退出来的触手没有缩回液体当中,而是膨胀了数倍,弯曲起来,像蛇支起上身那样弓在路薄幽身下,充当一张座椅。
嘴里的东西终于退出去,路薄幽大口的呼吸着,脸颊惨白的像濒死的鲛人那般,大张的双唇却是红艳的,气息还没喘匀,便弓起身作呕。
“好恶心!”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他惊恐的要命,止不住的想吐,又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到头来只有大量的涎液流出来,沾湿了他的下巴和脖颈。
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狠狠的操了嘴,才变成这副引人燥热的模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路薄幽没什么力气的倒在软弹的触手上,心想真是糟糕透了。
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起反应了。
……
用怪物的血抹眼睛,就可以短暂的看到它们的样子。
陈夏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给妻子看自己,却没想到惹来妻子这么大的反应,看着坐在自己触手上曲起膝盖的妻子,他大受打击,身形晃的像水一样快散了。
刚才好像兴奋过了头,忘记自己的样子在人类眼中不是好看的类型。
“可……可我那里,是粉的,老婆,你不是最喜欢粉色了吗?”
他沉默半天憋出这句话来。
路薄幽虚弱的抬了下眼皮,泛着水光的眸子朝他看过来,他刚恢复的理智又啪的一下散了。
骨线分明的手搭在皮带扣上,陈夏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与此同时那些灵活的触手也开始帮妻子脱下衣服。
路薄幽眼睁睁看着这些冰凉的东西在自己身上爬,还被剥掉衣服,只觉得恐怖。
“陈十九,住手……”
他试图出声阻止,但没什么用。
衣衫脱掉后,光滑洁白的身躯一点点在月光中展露,那曲在身前的双腿也被触手卷着脚踝,强行打开。
变成了一副随时可以被享用的样子。
丈夫的目光更是炙热,路薄幽仅是和他对视一眼,身体就莫名的发酥。
他闭着眼偏开头,却又被触手强行掰回来,要他去看。
陈夏的身形完美的无法挑剔,每一处紧实的肌肉线条都清晰明了,最无法忽视的地方也如他所说的那样是……
漂亮的色彩。
青筋像闪电劈开云层。
路薄幽愣了下,一边觉得可怕,一边肌肉紧缩了下,发软。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外溢,他感到难堪的红了脸,心生疑惑。
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的……
浪——
路路:陈十九,你虫脆就是个红蛋!
第28章 你以前的老公有碰过这里吗
他想不明白,将一切归到陈夏喂他喝的水上,而被他注视着,陈夏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老婆~”
健壮的手臂揽上妻子细韧的腰肢,蜜色的肌肤将妻子衬的好似洁白的绸缎。
“你……你干什么?!”腰上一凉,路薄幽抖了下:“陈十九,这是在外面,你疯了吗?这些是什么东西?快放开我……好恶心……唔……”
他慌张到语无伦次,不管是充斥满屋的眼睛和触手,还是俯身过来的丈夫,都让他感到可怕。
“这个你也不喜欢吗?”陈夏将脸埋在他胸口,轻啄了啄:“可是我好喜欢你的。”
“老婆,你好嫩啊~”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抬起眸子,忽然问道:“你以前的老公有碰过你这里吗?”
语气听不出来什么,只是话音落下的同时,指尖轻点。
像大脑内某根敏感的神经被触碰,又像脆弱的心脏被剖出来攥住,路薄幽感觉心尖重重跳了下,他被触手缠住的脚背骤然绷直,一声细颤的喘气声不可抑制的发出。
他想说陈十九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要点脸吧这是在外面,但陈夏没给他说话的时间,也没给他自己说话的机会。
没了人声,茶室里和茶室外的动静就变得清晰。
风吹过树梢,树叶哗哗作响,这响声又如同海边的浪潮。
他快要溺亡般,耳边的声音变得又轻又远。
却又能听见无数触手自漆黑的液体中爬动的声响,湿黏吵闹。
那悬在半空中睁得大大的眼珠子盯着两人,路薄幽偶尔睁开的视线看到它们,就会生出一种被人看着交*的羞耻感,和令他越发难自持的快乐。
实在是太浪了。
我不正常……
那杯水里究竟有什么……
竟然在茶室里做这种事。
可是……
眼睫挂着泪珠,路薄幽高高的仰起了头,思绪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白净的脖颈被拉起漂亮的弧度,破碎的昵喘越来越急促时,丈夫却突然掐着他的腿抬起眼眸,“是像这样吗?”
沙哑到不行的嗓音低声问,路薄幽发不出声音来,喘着气,脸颊红的不正常,放空的双眼静了几秒才回神,又羞又怒,瞪过来:
“……别废话。”
快到了。
但陈夏停在原地没动,只有嘴角越咧越大,虽然在笑,看起来却不像是高兴,眼里的幽火烧的旺盛。
他盯着妻子,磨了磨发痒的尖齿:“那我和他们谁弄的你比较舒服?”
路薄幽被卡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程度,难受的厉害,意识不清:“谁?”
“你从前的那些老公。”
一想到妻子在自己之前还有那么多个老公,他心里头就不爽的要命。
但转瞬间他又长舒一口气:“还好他们都死了,不然我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杀掉,丢去污染地,老婆,你只能是我的好不好?”
“???”他在说什么?
“老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陈夏忽然委屈起来,像撒娇的大狗狗那样,但眯起的深眸又看不出半点委屈。
“这是叫嫉妒吗?应该是吧,我好嫉妒啊,老婆,我光是想想就受不了,”他压过来,捧起路薄幽的脸,牢牢盯着:“快回答我,还有谁见过这样的你?!”
脸上的笑容已经淡去,陈夏身后漆黑的液体和触手随着他的身躯一股脑压过来,散发出恐怖的杀戮气息。
路薄幽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只觉得自己大概也是脑子坏了才会觉得这样的丈夫很性感。
他抿紧唇不想发出声音,陈夏就凑过来用嘴撬开他的嘴,“老婆,说呀,还有人见过吗?”
路薄幽的唇瓣被尖牙轻磨着,有些刺痛,他被弄的受不了,水光淋漓的摇头:“只有、只有你一个……”
所以你等着,我待会儿要是还活着,第一个弄死你!
“啊~”
可他心里想得凶狠,口中却又溢出一声喘,陈夏瞬间心里就涌起了满足感。
只有我见过这样的美景,“哈哈,我好开心啊老婆~”
“……我可不可以进来?”
“不行吗……可是……你这样看起来好可口~”
“对,是我自己渴了想喝……”
“老婆,你就是我的甘泉,抬高点~”
“和你一样甜。”
“变态?是在夸奖我吗~”
……
皎洁的月光洒在岛屿上,山顶这处被围出来的游戏场地里静悄悄的,所有参加晚宴的客人和充当NPC的服务员们全都站在原地,紧闭着双眼,像陷入了沉睡一样。
山脚下的其中一间度假别墅,岛屿的主人庄译打了个瞌睡,从梦中醒来。
他手上拿着个手机,上面是阅读到一半的邮件。
奇怪,刚才看东西好端端的突然就特别困,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尽管面容保养得当,也依旧挡不住苍老,露出疲态后更加。
“啧,”到底是老了,他对这副苍老的身体近来是越发不满。
可衰老是必然的,谁又能重回青春呢。
好在眼睛是新换的角膜,视力恢复了不少,这让他不用戴老花镜也足以看清邮件的内容。
是一份经营农场的相关资料,传件人便是他宴会上所说的那位S先生,曾经一度在上流社会中被誉为神父一样的存在。
好多年前他连同他的“生命循环”一同消失,庄译本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发来的邮件上例举了一些农场规划案列,但这些只是充当幌子的,就好像礼物盒里垫的拉菲草一样。
庄译快速划过,将页面直接拉到最末尾。
那里插入了一张照片,是黑白的,照片很老旧,画面也有些模糊,不过依稀能看出来是一个局部的放大图。
照片下方有一行备注:小羊羔后颈的脊骨处会有这种红痣,是吞食后吸收成功的标志,代表着合格,颜色越红说明质量越上乘。
他反复放大看这张照片,发现这与其说是痣,其实更像红斑,是紧贴皮肤的,没有凸起,像沾到颜料那样。
“哦是了,”庄先生忽然想起来,动物检疫合格后会盖的印章就和这个有点像,只不过这个没有字,看起来也只有一滴墨汁那样大。
正出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他连忙接起:“S先生?”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声,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他没有任何寒暄,一打过来便问道:“进展如何?”
庄译看了眼时间,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睡了这么久,S先生这时候打来电话询问,估计是来催促自己的。
“还在进行游戏阶段,您放心,我安排了人混进客人中,一定会确保他是获胜者……”
“他很聪明,”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声音,没什么耐心的打断他的话,态度冷硬:“别做的太明显,也别说多余的话。”
对方语气很不客气,庄译眉头微皱,不太愉悦。
他从小就作为家族的继承人被培养,出生就高人一等,还从未有人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
但一想到父亲去世前和自己透露的那个“生命循环”就是出自这人之手,这次又是对方消失这么多年后主动找上自己,便压下心中那点不快:“您放心,不过,您真觉得他是那时候的幸存者吗?”
“说实话,我今天亲眼见到他后,实在难以将二者联系。”
那是一位非常漂亮的青年,站在人群中最亮眼,有着一张堪比天使的面容,身量清瘦优雅,一举一动都是矜贵而又好看的。
那样非凡的气质和长相,不像是普通地方出来的人。
电话里沉默了会儿,哼笑了声:“不确定,他确实是一位非常迷人的美人,不过我好心提醒一句,可别被他的样子给迷惑了,我从前的合作伙伴们,每一个和他结婚的都死了。”
看起来就好像是专门找的那些人一样,实在太过巧合,S甚至怀疑他手上也有份自己的合作名单,才会这么精准的跟那些人结婚。
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所以他就算不是,也肯定知道些什么,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好。”
人对漂亮的事物总是宽容的多,不过S都这么说了,庄先生也不会跟他争执,满口答应,转而问道:“那他现在的那位丈夫也是您的……”
“不,我可不是什么人都合作,那只是个普通的木匠,估计也是他用来当一阵子幌子的工具人,不必把精力放在他身上。”
电话里的人十分傲慢,说完想起件事:“你派出去跟踪偷拍他的那个小鬼呢?有没有什么收获?”
说起这个,庄译脸色暗了几分:“忽然联系不上了。”
几天前还收到过一组照片,问自己要了订金的一半,后面就彻底联系不上了。
而那组照片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只是让自己提前知道了目标人物长得很好看罢了。
S在电话那头嗤笑了声,这让庄译脸上更加挂不住面子,因为提出让人去提前跟踪一下的人是自己。
“我就说了没必要吧,只要有我的名字在,不怕他不上钩,”所以他才花钱去找那个木匠订做家具。
如果路薄幽真的跟当年的事有关,或者真的在调查自己,看到订单上自己的名字,就一定会来到这座岛屿上。
目前一切都和自己猜想的很一致,他开始有些期待和这位美人真正见面的那一天~
至于庄译派出去的人,“不行的话就早点处理掉,别留下隐患。”
年轻的声音在电话里冷冰冰的传来,庄译脸色难看,但答应的很干脆:“您放心,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处理。”
他作势要结束通话,电话那头却忽然换了话题:“哦对了,新换的眼睛好用吗?”
“……”
换眼角膜的小手术,对方忽然这样问,无非就是在警告自己,我对你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庄译没吭声,他忽而又笑起来:“这件事你帮我做好,我有更好的东西给你。”
打一耳光给颗枣,庄先生忽然想起这句话,不过这把年纪差不多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对此没什么不满。
毕竟给的这颗“枣”正是他想要的。
他露出个商业化的微笑,顺势说道:“我很期待~”
对方同样微笑着回他:“合作愉快~”
第29章 弄疼老婆了,摸摸
好潮湿,又下雨了?
等等,又?
今晚下雨了吗?
路薄幽在疑惑中缓缓的睁开眼,有些愣神。
睡梦里身上潮湿黏腻的感受还在,可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是干燥的。
外面也没有下雨。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把躺椅上,面前是整面的落地窗,朝着一个小花园,花丛间点缀着很多的氛围灯,将一朵朵鲜花照得娇艳欲滴。
夜空中是一轮弯月,和晚宴当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啊,晚宴!现在几点了?
路薄幽赶紧翻出手机查看时间,距离结束竟然只剩下一个小时?!
我睡了这么久?
还是无意识的,这显然有问题。
他拧着眉坐起身,这才发现衣服有些脏,白色的上面沾了不少泥土和草汁,还沾了很多红色的液体,现在已经干掉,说明弄上去有一段时间。
可什么时候弄脏的,他不太想得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路薄幽捂着有些发痛的额头,努力回忆。
他记得自己在湖边看到丈夫在吃夹竹桃的花,然后就离开去抢丝带,后面好像下了雨,自己去避雨,看到……
看到丈夫被雕像砸死!
“不对不对……”脑袋疼的厉害,路薄幽晃了晃,感觉记忆更加混乱。
他脑海里浮现出丈夫好几次死亡的画面,每次都不一样,哪回看着都像真的,又像假的,就好像是个十分糟糕的噩梦一样。
“去湖边看看就知道了,”路薄幽稳住心神站起身。
足尖一踩在茶室的地面上,双腿便传来酸痛的感觉,猝不及防,他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
路薄幽懵懵的捏了捏小腿,确实酸的厉害,像猛的绷紧用力过后的那种痛。
这又是怎么搞的?
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个茶室里?
他脑子简直要被各种疑问给挤炸了,当中最强烈想知道的还是丈夫到底死了没,这关系到他接下来的行动。
路薄幽适应了下身体的酸软,手撑着地面想借力起身,掌心下却有点湿润。
他低头看去,发现茶室的地面上有一大片的湿印,塞发着一点浅淡的香气,像白鼠尾草的气味,混合了一些腥甜。
骤然嗅到这股味道的瞬间,路薄幽怔在了原地,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大量的画面,令他脸色瞬间苍白。
那是……他被一只怪物缠住的片段。
一只漆黑看不清形状的怪物,像水,却又不会散掉,一股脑压在自己身前,延展的黑色液体像怀抱一样把他裹起来,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画面里还有许多巨大的触手,和很多只悬在空中猩红的眼睛,十分可怕。
更可怕的是这个怪物还用丈夫的声音和自己说话,叫自己老婆,不断的用触手抚摸自己,最后还……
脑海里的画面不断的闪现,路薄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诡异的红了。
他竟然做这种噩梦?
在梦里被怪物吃水,被触手涂满粘液标记,最后还在怪物怀里*出来?!
我是疯了吗?!!
我就算再怎么有需求,好歹也该梦个人吧?!
梦见个乱起八遭的怪物算怎么回事?
而且还是陈夏的声音!
路薄幽被打击的感觉天都要塌了,没有哪次比现在更加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
他不想去深想,也不想见到丈夫,在心里无比虔诚祈祷他已经吃夹竹桃花毒死了。
偏偏事与愿违。
茶室门口传来动静,路薄幽一扭头,在他梦里死了好几遍的丈夫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勾起嘴角冲他笑:“老婆~”
声音和语气都和梦里舔自己的那只怪物一模一样!
只是比起怪物的狰狞,他此刻看着更加神清气爽。
“你醒了,”陈夏走进茶室,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妻子。
他懵懵的呆呆的,像只刚睡醒的小猫咪,头发还有点乱。
不过不是睡乱的,是十几分钟前被自己弄乱的,刚才出去时忘了给他整理好,结果现在意外的撞见了老婆这么可爱的一面。
印象中他总是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的样子呢~
他弯起眸子伸手,路薄幽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就往后躲。
脑子里多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他实在难以面对现在的陈夏,看对方伸手的样子像是要摸摸自己的脑袋,路薄幽从身到心都很抗拒,眼神也十分冷淡警惕。
陈夏伸到一半的手也因此顿住,从他躲避的动作中感受到了拒绝。
他迟钝的眨了眨眼,不明白几分钟前两人还那么的亲密,妻子用手帮他,允许自己弄在他漂亮的身躯上,允许自己亲吻,现在却好像害怕被自己碰到一样。
是在害羞吗?
还是生气?我哪里做的不好?
又或者……是因为我的样子丑陋?
陈夏看了眼趴在地面的触手,蹲下身,将手里抓着的丝带递到妻子面前:“你不喜欢这个了吗?”
语气有些委屈。
路薄幽挪开视线,看见他手里的丝带,原来他刚才不是想摸自己的脑袋,而是要把这个给我。
“你怎么拿到这么多?”
他收下这些丝带,语气正常的问,但依旧无法放松警惕。
“老婆,你不是说让我藏起来,等快结束时再去抢拥有丝带最多的人就好了吗?我按照你说的做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奇怪,为什么我刚才没想起来?
脑袋有点疼,路薄幽按着太阳穴揉了揉,感觉今晚的记忆很混乱,他都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的,但有一点他需要确认。
“老公,你今晚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吗?”
妻子撩起的眼眸乌黑,室内的氛围灯落进里面,像承载着细碎的星光,陈夏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却忽然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在人类眼中独角兽是漂亮梦幻的生物,要是告诉老婆这里有一只偷跑出来的独角兽,它对你造梦,老婆又要像刚才那样要看它怎么办?
不行,不能忍受老婆的视线放在别的怪物身上,他只能有我一个。
虽然那只独角兽已经被自己撕成肉块塞池塘底下了。
陈夏不太擅长撒谎,但很会模拟人类放松的状态,所以他沉思了会儿后微笑着摇头:“ 没有,我一直在小花园那边等你。”
“那你知道我衣服是怎么弄脏的,又是怎么到的茶室吗?”
“……你摔倒了,我就把你带到这边。”
“是吗?”路薄幽挑了挑眉,站起身:“可我好像记得,你在这里喂我喝了加东西的水。”
他视线冷冰冰的看过来,带着莫名的压迫感,陈夏头一次体会到“撒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慌来圆”这句话。
不过,被独角兽造梦后记忆会错乱,一天之后这段记忆会彻底模糊掉无法再记起。
陈夏仰起头,淡定的瞎说:“是糖水,补充体力。”
总之,明天妻子就会忘了这些,他也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听到老婆夸独角兽好看。
尤其是刚才给老婆看自己的样子时,被他连说了好几句恶心,他的心到现在还痛痛的。
如此拙劣的谎言,路薄幽俯视着自己的丈夫,心中已经确定对方在隐瞒些什么。
他没去拆穿,只是追问:“那你现在有闻到什么气味吗?”
陈夏耳根唰一下红了。
他当然闻得到,这是他留下的气味,而这之中又混合了两人别的□□的味道,他刚才一返回就闻到了,为此心潮澎湃。
可老婆的神情这么冷淡,就好像要兴师问罪一样,他想了想,依旧摇头:“没闻到。”
老婆见过自己的样子后那么讨厌,他决定以后都不要让妻子看到自己的怪物形态,只要不说,妻子很快就会忘掉那副模样,就不会再害怕自己。
他一定会像从前一样爱我。
路薄幽似笑非笑的提了下嘴角。
丈夫又在撒谎。
他大概不知道,刚才他递丝带过来时,自己就已经在他身上闻到了和茶室里一样的气味,也是沾在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过丈夫每次用上目线看自己时,神情都显得特别的真诚,路薄幽分出一两秒的良心去想,也许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自己那些关于怪物的画面,不是因为他喂自己喝了致幻的水,而是因为他被怪物寄生了。
……哈,这可能吗?
路薄幽的良心唰的一下又收了回来。
没必要去细究这些,只要知道他对自己不利就足够了,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后检查下身体,再找机会彻底解决掉他。
两人间诡异的沉默了好一会儿,路薄幽突然微笑着伸手去拉丈夫:“好像游戏快结束了,我们先出去……”
他话音刚落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目光停在自己的手腕上。
白色的衣袖随着动作的拉伸露出了一截细细的手腕,上面缠着一条浅紫色的丝带,而丝带之下,原本白润的皮肤如今多了一道显眼的红痕。
上粗下细,路薄幽一看到这痕迹,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被那墨绿色触手卷住手的画面。
他呼吸一滞,这竟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
他脸色一白,惊讶的盯着自己的手腕。
陈夏越发确定老婆是在生气,手快脑子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陈十九:弄疼老婆了,摸摸。
路薄幽:他果然有问题,想掩盖罪证!!
“……”
“两位,游戏提前结束了,庄先生邀请大家去山下的度假酒店见面。”
服务员的出现适时的打破了茶室内的死寂。
路薄幽借口去换衣服和丈夫分开,趁着四下无人赶紧给乌今雨发去消息:
——我明天回来,帮我准备药理检查和心理咨询。
第30章 确诊了,说我有杏瘾
他换了备用的衣服出来时,陈夏等在下山的马车边,像尊沉默英俊的雕像。
路薄幽停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背影,神色阴沉,半道上有人过来搭讪,绅士的递过来一张名片。
是菲尔斯家族的人,他对这个青年隐约有点印象,是从前某一任亡夫家族的晚辈之一,曾在葬礼上有过一面之缘。
他思忖了下,收下了这张黑金色的名片。
坐上马车时,陈夏忽然低头盯他的口袋,“为什么要拿他的东西?”
他没头没尾的问,路薄幽疑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心说关你什么事,嘴上笑的温和:“这是礼节,亲爱的~”
陈夏一边为他的称呼陶醉,一边依旧吃醋,不吭声了半天,下马车时才扶着妻子的手低声道:“你可以不必这么有礼貌,亲爱的。”
他模仿着路薄幽刚才叫他的语气补上那句称呼,垂眸看向地面:“我太清楚那些人类看你的目光了。”
里面全是肮脏丑陋的欲望,令人生厌。
他光是看一眼都觉得不爽,有种宝物被人觊觎的感觉,每当这种时候,他想把妻子藏进巢穴的想法就格外强烈。
在地面上踩稳后路薄幽把手抽出来,转而挽住他的手臂,像往常一样朝着人群走去,笑容天真无辜:“老公,你在说什么呢,看,庄先生在等我们呢,快过去吧~”
度假酒店的一层,结束游戏的客人陆陆续续的到达,庄译等在那儿,看到人群自发的为今晚的获胜者让出路来,结果和自己安排的一样。
他松了口气,至少S那边他可以交差了。
不少客人鼓着掌祝贺,但也有人十分遗憾,庄先生讲了些场面话结束今天的晚宴。
临别去休息前,路薄幽从他那里获得了一份新的邀请函,制作成了银色的手镯款式,日期和地址刻在内侧。
“期待再见面~”年长的绅士笑吟吟的说。
拿到了下一程的入场券,路薄幽很满意,也就不急于这一时的打探机会,微笑着回了同样的话。
第二日返程,风和日丽。
私人游艇的甲板上,路薄幽倚着躺椅享受初夏的日光,天空碧蓝,白色的海鸟盘旋着飞过,风里全是海水的味道,难得的惬意。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无比酸痛的身躯,他光是端饮料手都觉得费劲。
丈夫就坐在他的身旁,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如同绵密的绸缎,看起来手感格外的好,他也在学着自己的样子仰着脸晒太阳,黑色的短发被海风吹的凌乱,侧脸轮廓硬挺好看。
只是眉头微皱着,看不出来惬意,像是阳光晒得他很不舒服。
路薄幽提醒过他不喜欢晒太阳可以去遮阳伞下,但他坚持同妻子待在一块。
作为低温生物,他习惯了阴冷潮湿的环境,晒太阳虽然不会让他怎么样,但确实算不上舒服。
可妻子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样子好可爱,喜欢~就下意识的想模仿他。
只是从昨天到现在,妻子都好像在躲避自己。
每次自己一抬手他就躲,像是生怕被触碰到,这让他很受伤,而且从前还会被妻子摸摸脑袋,挽住手臂,靠过来说话,昨晚从宴会离开后,这些待遇就都没了。
船停靠在烟城的小港口时,已近傍晚,海边的霞光映红了天。
路薄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望着这片红彤彤的天时有些茫然。
他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很容易犯困,昨晚明明也睡了很久,却会在甲板上不知不觉睡着,就连现在刚睡醒,他就已经又觉得困了。
心里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可未等他细想,注意力便被码头边的人影吸引走。
那里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人自己再熟悉不过,是今雨和昭昭。
而旁边那个高高壮壮的身影他也有点印象,好像是丈夫合作的木材商,来的时候他也在。
他们三人站在码头边的石墩上,互相不看彼此,符仓还有些被他俩排挤那味儿,站在最边边上。
路薄幽没搞清楚这三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怎么会一同出现在码头,身边的丈夫忽然凑过来,深邃的红瞳盯着船下的人问:“那个黑发的,是不是那天上门的维修工?”
路薄幽一惊:“!!!”
这也能看出来?!
那天登门乌今雨易容了的,虽然没有从男人到女人,老人到小孩跨度这么大这么夸装,那也绝对和他本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路薄幽不清楚陈夏是怎么认出来的,说实话他觉得有点可怕,从昨晚开始不管丈夫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现在更加。
“老公,你看错了吧,我都不记得那维修工长什么样了。”
路薄幽神色如常的回他,起身下船时快走了几步,来到两位好友身边小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
被问的两人奇怪的看着他,“路路,不是你让我们唔唔……”
迟昭嘴快,乌今雨好险才把他后半句话捂住,看了眼一旁的符仓和跟在好友身后下船的那个男人,立马顺着路薄幽的话编道:“我们刚好在附近旅游,想约你去吃个饭。”
“……”路薄幽眨巴了下眼,神情看起来有点懵,但他转瞬间想到了之前的偷拍照片,猜测应该是有了线索,赶紧点头。
陈夏过来,先是看了看符仓,见对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向妻子这边。
走进了看他越发觉得这个黑发青年就是那天的维修工,只不过脸上没有加一些东西。
但妻子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锋利,那边两人也感受到了,看过来的眼神也不太友善。
只有路薄幽处在互看不顺眼的几人中间,脸上的笑一如既往的好看,他先是介绍了两位是自己老家的朋友,又装模作样的跟两人介绍了陈夏。
“我的丈夫~”
简简单单四个字,成功将旁边的怪物哄得每根触手都乖顺服帖。
“老公,我和朋友去吃个饭,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妻子用好听的声音这么说着,陈夏虽然很不想和他分开,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迟昭开过来的车就停在外面,三人一上车,他就憋不住话:“路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说要做药物检测,那混蛋对你下药了?!”
他坐在驾驶席,乌今雨和路薄幽在后座,宽敞的保姆车内还有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路薄幽环视一圈,愣住:“我说的?”
什么时候?
“???”
“你不记得了?”
车上几人对视一眼,终于发现他不对劲,乌今雨拿出手机,将收到的短息给他看:“你看,昨晚发给我的。”
路薄幽垂眸看了眼,消息确实是自己发出去,但他确实没有印象了。
他抬起头,眼里多了几分震惊,迟昭开着车,急的要命:“快,快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搞不好是药有问题!”
那医生算是三人的私人医生,对几人也很熟悉,省去了客套的自我介绍,赶紧在车上对路薄幽进行了基础的检查,查看了瞳孔,呼吸,心跳血压等。
一切显示正常。
医生提议抽血做进一步检测,但被三人一致否决,最后做了尿检也显示一切正常,无任何药物残留。
折腾一番后回到车上,三人集体沉默了。
路薄幽眉头深拧,发现每当自己想要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时,脑子就一片混沌。
他只能想起来自己参加了晚宴,在宴会上见到那位庄先生,从他嘴里听到了S和“生命循环项目”,后面又参与他安排的抢夺丝带游戏,最后获胜,再细节一点的就想不起来。
不过好歹不是身体有问题,乌今雨松了口气:“我找好了心理医生,现在去吗?”
“……等会儿,”路薄幽坐起身,感觉裤子口袋里有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个迷你记账本。
翻开第一页上写着“不要被陈夏看到”,字迹是出自自己之手,可他对这个也只有模糊的印象。
再下一页是几点备忘:
1.我怀疑陈夏对我下药,回去后记得做药物检测
2.他有事隐瞒我,可能想杀我
3.我看到一团漆黑的怪物将我束缚,舔咬,声音和陈夏一模一样,我手上有红痕,证明这是真的
4.我在茶室、自己的身上,以及陈夏的身上都闻到了一股类似白鼠尾草的气味
其中看到怪物那里画了问号,应该是不确定。
乌今雨探头一看,被备忘录的内容震惊:“这是你昨晚记的?”
迟昭看不到,赶忙靠边停车,从前座爬到后面来,抢过备忘录看,越看越来气。
“早知道这么危险就不让你一个人去了!那家伙绝对没安好心!刚才看人的眼神就很凶神恶煞!”
虽然刚才医生检查没有药物,但万一是微量已经代谢完了呢?
迟昭鼓着腮帮子,把本子还给好友,又不由分说的抓过他的手,把袖子推上去检查。
路薄幽的皮肤很白,平时有个磕碰都很容易留印子,小时候迟昭总被那些红的青的淤痕吓到,以为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可现在露出来的这截手腕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备忘录上说的红痕。
路薄幽也是一愣,他其实不记得自己手上有没有痕迹了,刚才看到备忘录,被拉起袖子时还有些紧张。
一来若是真的有,说明那么扯的怪物猥亵自己的事是真的,二来若是没有,那自己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写下这些的?
他默不作声的收回手,侧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白鼠尾草的气味飘来,这一点又和本子上记录的一样。
刚才第一点已经被验证了没有检测到药物,第三点存疑,出于求证,他指着第四点问身旁两人:“你们有闻到吗?”
两位好友俯身过来,在他肩膀处嗅了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诚实的摇摇头:“没有你说的这个味道,我只在你身上闻到了沐浴剂的香味。”
“……”
路薄幽张了张嘴,想说应该是味道已经散了,可他分明闻得清清楚楚。
想不清缘由,他最后还是去看了心理医生。
出来时已经天黑,迟昭提前上车,把车内的灯全都打开,好让他一上车时就是明亮的环境。
乌今雨陪着他后上来,一落座两人都不吭声,一个是在等对方想说了再说,一个实在是因为头疼,按着额头缓神。
迟昭就扒着车椅睁着一双橄榄绿的大眼睛盯着两人看。
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怎么样怎么样?”
路薄幽松开手,忽然叹了声气:“确诊了。”
另外两人瞬间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睁的大大的,表情出奇一致的看向他。
他虚垂着眼,面无表情道:“医生说我有杏瘾,说我老公杏冷淡。”
“……”
嗓音悦耳的话语在车厢内转了一圈,轻飘飘落下,车内陷入了死寂。
片刻后迟昭扑哧一下笑出声:“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反过来还差不多吧?”
反正没见过哪个性冷淡的人接吻还能把人嘴给亲肿亲破皮的。
“这个心理医生说,我说的那些被怪物压着的画面,是由于我平时太自我压抑,需要宣泄,自己却没有及时意识到,于是到达临界点后就生出了这种臆想。”
“他还说从我的臆想里反应出来的就是我真实的渴望,说我需要一位热情回应的伴侣,”还说他压抑太久所以需要粗暴点的。
路薄幽都无法形容自己从心理医生嘴里听到这些时,觉得有多么的扯淡。
“更扯淡的是,他说我觉得丈夫对我撒谎就判定是想杀我,是因为我压抑过头有被害妄想,说从我的描述中判断,我的丈夫是个性冷淡,这是导致夫妻关系不和的主要原因。”
“他建议我释放自己,要勇敢面对自己的欲望,还说我有需要的话,他可以给我的丈夫开一些药。”
他甚至在路薄幽出门前赠送了一瓶润滑液,连同着诊断书一起塞在档案袋里。
路薄幽当时盯着那个小瓶子,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脑袋比过来心理咨询前还要疼。
这个心理医师虽然待在巨木镇这样的小地方,但也是有点来头的,乌今雨调查过才选择的他。
他们付了高昂的咨询费,没想到结果这么滑稽,乌今雨沉默的拉黑了这个心理医生。
迟昭听完已经在前座笑趴下了,一手转着一个手表,一手捂着笑的发酸的腹肌总结:“庸医!”
路薄幽也觉得,事情没解决不说,还变得更混乱了,他抬眸看了眼前座的人,注意到他手上多出来的东西,预感不妙。
“昭昭,这手表哪来的?”
“哦,那个医生进诊室前从我面前经过了~”
迟昭笑嘻嘻的把手表递出来,贼不走空,他一个顺手就拿了,“放心,没有被监控拍到。”
“……”他就知道。
乌今雨把他拿手表的手推回去,一脸严肃:“那也不行,给人还回去。”
现在已经过了靠这种方式活命的时候。
这些年路薄幽获得的丰厚遗产已经多到数不清,他捐赠了大部分,剩下的也足够支撑三人的一切行动,他们已经不需要为钱犯愁。
而且手表这种东西,掉了肯定会查监控找,这个时间段就他们几个人,会节外生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迟昭也只是顺手拿着玩儿,“哦”了一声便听话的下车去还东西。
他一走,路薄幽才提起去岛屿的主要目的:“这次还算是有点收获,我从庄译那里听他说到了S和生命循环,差不多可以确定当年的事幕后主使就是S。”
“他要重启生命循环,我拿到了体验资格,”他抬起手腕上的镯子示意。
时间在下月中旬,地点是Y国尼牙加市。
……
“域主,我觉得您刚才的笑有点不值钱的样子,”符仓等人走后,闷闷的憋出一句话来。
刚才域主夫人跟他那两个看着极不友好的朋友介绍时,符仓站在自家域主身后,一直板着脸帮忙撑场面。
心想区区一个人类竟然还敢瞪我们域主,小心哪天吃了你们!
可他尽心尽职扮演不好惹的人,一扭头却看到自己的域主勾着嘴角笑,平常看一眼都嫌吓人的眼睛盯着域主夫人时,温柔的能化出水来。
他大为震惊,这和他认识的域主不一样!
妻子一走陈夏就收起了笑,一张俊脸又恢复成了冷厉的模样,路上的行人隔老远就绕着他们走。
他听符仓这样评价,特别认真的扭过头来请教:“那值钱的笑应该怎么笑?”
符仓也说不上来,比划了下后放弃解释,直接从网上搜来老钱风笑声的视频放给他看。
“大概像这样吧,笑声听起来贵贵的,装装的,听说人类觉得这样比较有逼格。”
陈夏面无表情的听着,低头看着视频钻研,不过片刻功夫,便清了清嗓子:“哈哈……哈哈哈……”
低沉的声音模仿着视频里从容的笑声,笑过之后视线一转看向身边的怪物:“这样?”
符仓狂竖大拇指:“不愧是域主,学的好像,而且比视频里的好听多了!”
“哈哈……哈哈哈……”陈夏咧着嘴角又笑了一遍。
符仓两眼冒出崇拜的光,学着自己的域主那样也清了清嗓子,张嘴:“哈哈……哈哈哈……”
声音浑厚响如洪钟,引来不少码头边的路人侧目,但他本人浑然未觉,笑完后期待的等评价。
“很好,”陈夏停顿了下,疑惑:“不过这样笑有什么用?可以在老婆面前加分吗?能让他更加喜欢吗?”
“……好像不能。”
哦,那就是无用的东西,陈夏嘴角一秒收起,变得冷漠,对播放的视频不感兴趣了。
符仓回想起刚才域主被那个人类拿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提醒:“我主要是觉得域主您和人类太亲近了,我觉得您得警惕一点,人类很坏的。”
陈夏对此不赞同:“我老婆不坏,他不一样。”
“他会温柔的为我准备食物,虽然牛奶是坏的;会关心我的口味,看到我吃夹竹桃花也会让我多吃点;”
“我回家晚了他会担心害怕,可是再害怕拿了枪发现是我就没开了;还担心我冷,告诉我独自一人在家烧炭火取暖,要记得关紧门窗……”
“他还和我说了要死一起死,他好爱我~”
他一一细数妻子的好,唯一的听众符仓:嗯???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好了,跟你说你也不懂,聊正事吧。”
陈夏没说几句就止住了话语,剩下更亲密的部分是他要珍藏的,只有自己和妻子知道就好。
“哦,”符仓赶紧挺直背:“我今天来是想告诉您,之前从裂口溜出去的哪几只怪物里,我有了鬼脸蛾的线索。”
他调出一则海外新闻,上面说尼牙加市有居民生了一种奇怪的病,从发病到死亡大概是十五天的样子。
患者一开始是感到面部发痒,期间伴随视线模糊流鼻血等症状,中间一段时间开始频繁的头痛,难以入眠。
到第三阶段时患者的面部会再次感到瘙痒,并出现大面积掉皮屑的情况,等到整个头部的皮肤全部呈粉屑状脱落以后,就会立即死亡。
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小范围的恐慌,不过目前只出现这一例,好像不具备传染性,这位居民生前就医时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最后安葬后就不了了之。
人类感到稀奇,但陈夏看一眼便知道,这是鬼脸蛾在产卵。
这种腹背有类似人脸图案的怪物主要以吸食脑子为生,它们有一种习性,喜欢将卵产在动物的颅腔内,以确保幼虫孵化后就能立刻获得食物。
它们产卵时会用足抱住容器的头部,将尾部通过鼻腔伸入颅腔内,被其翅膀上磷粉碰过的地方会产生瘙痒,并导致皮肤粉化,也是污染的一种表现。
十五天恰好是幼虫孵化的时间,再过十五天它们就会吃光脑子从容器里爬出来,羽化后继续找别的猎物。
到那时候这种人类口中的疾病恐怕会像蝗灾一样扩散。
“得在那之前处理掉它们。”
符仓需要继续看守裂口,这只鬼脸蛾陈夏打算自己去。
“那我继续找那只独角兽,”符仓自觉领剩下的任务,却被陈夏告知黑独角兽已经处理了。
怪物的事对陈夏而言都算不上棘手,但他这次却有点被难倒。
尼牙加市在Y国,赤道地代,和巨木镇相隔甚远,他这次过去肯定得好几天的时间才能回来,他不知该怎么和妻子报备。
总不能直接说“我去杀几只怪物,很快就回”,也不能带妻子一起去,怪物对人类而言总归是危险的。
他一直想到夜深妻子回来,也没想好怎么说。
路薄幽结束完心理咨询就直接回了家,犯困的劲儿还没缓过去,回家后洗完澡就回自己房间睡了。
陈夏跟在后面,被门板挡在了房间外面。
“老婆,你睡了吗?”
他在门口敲门,里面无人应答,漆黑的怪物身形一散便轻车熟路的从门缝下溜进房间。
老婆的房间一直都是香香的,但今天和以往不一样,今天的房间里,还有他的气味。
是昨晚和老婆亲密时留下的交配津液,标志着这个人类是他的伴侣,只属于他。
路薄幽抱着一个粉色的抱枕已经睡熟了,怪物溜过去,立在床头看了会儿他的睡颜,低声笑了下,情难自禁的低头舔了舔他的脸。
在房间的地面上四处扭动占地盘的触手们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档案袋,里面一个小瓶子滚出来,上面写着“安心润滑”“可舔免洗”一类的字样。
触手上的眼珠子撇了眼,以为是什么吃的,又塞了回去,却不小心把里面的诊断书带出来。
薄薄的一张纸,带着点医院消毒药水的气味。
想到妻子之前发烧的事,陈夏有点担心,妻子这么娇弱,下午说是去吃饭,怎么回来时多了医院的报告?
黑漆漆的液体赶紧转过头去看被小触手拎起来的报告:
患者自述出现幻视幻听。
性幻想对象为恐怖的怪物,夫妻间暂无性生活。
患者自我规范意识强烈,有镇定剂等用药过往,轻微洁癖,并伴随焦虑症状和严重的惧黑症。
根据问诊初步判断患者因过度压抑患有性爱成瘾症,其丈夫疑似性冷淡。
建议治疗方案:心理干预及药物辅佐治疗。
数条墨绿色的腕足立在这张报告单边上,表面裂开一只只红色的眼睛盯着看,从一堆复杂的话当中捕捉到了两个关键词。
“性爱成瘾症?”
“性冷淡?”
什么意思?
这个患者是指老婆的话,那他的丈夫岂不就是我?
陈夏困惑的将报告塞回去,又把东西放回原位,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上网搜一下。
这一搜,天都塌了。
他根据网上的言论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我没有满足老婆!
他觉得我有功能障碍!
可是……可是昨晚老婆才亲眼看见自己释放小怪物种子的啊!!
就在他手里,就弄在他肚皮上!
突然间被老婆怀疑不行,大受打击的怪物恨不得立马就把老婆叫起来交配,可一看老婆睡的那么熟,又有点不忍心吵他。
思来想去,陈夏在他床边蹲下,将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老婆,我没有障碍的……”
“你相信我,你昨晚还夸过它太大了~”
“我可以证明给看的……”
凉凉的呼吸撩着耳畔,路薄幽睡梦中也被这点气息弄的不安宁,拧着眉转头,脸颊刚好撞在陈夏唇上,被他结结实实的亲了口——
几条触手捧着手机,用触手尖尖小心的在屏幕上打字,发出了怪物生涯中第一条求助贴:
《头顶鲜活心脏,请问老婆质疑我的繁殖能力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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