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RomanticFarce “是啊,……
RomanticFarce:31
距离魏原出国前同学聚会到现在, 已经七年了。
她七年没见魏原,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再遇对方。
本来脑子就像被雷劈了一下,结果回过头看到谢历升, 姜皂的大脑直接空荡荡了。
脑子过去“叮——”的一声, 思考能力被清空了。
因为谢历升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喜欢过魏原的人, 因为谢历升现在还是她的合法丈夫。
因为他隔空而来的眼神, 含着她看不懂的诸多深意。
谢历升与魏原两个男人身上自带截然不同的磁场,而她便是不小心掉入磁场对撞中心的那颗小石头。
再待下去,就要在无限挤压中被粉碎了。
魏原看着姜皂, 眼神随着时间慢慢运化,刚要开口,手里的东西嗖地被对方拿走。
姜皂把东西囫囵塞进包里, 不太敢看魏原, 脸色古怪地再次道谢:“对不起,谢谢。”
然后扭头便跑了。
魏原站起身, 望着女人小步跑远的背影,空荡荡的右手还停在半空。
就在他出神这会儿功夫, 赵阳成和谢历升走到了他身边。
赵阳成还像上学时候,一把挎住他的肩膀, 眉飞色舞道:“想死你了!”
他也看见了姜皂,指了指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跟谢历升说:“那不是咱们那学妹吗?她看见咱怎么也不过来说句话, 太高冷了吧, 果然是个小怪脾气。”
谢历升视线一直盯着远处,面色平静,没搭理这茬。
魏原看赵阳成,疑惑:“你怎么知道她?”
赵阳成一愣, 被问到了尴尬事,瞄了眼身边的谢历升,挠挠头,干笑:“嗐,阴差阳错……上次历升带她一块来吃饭就认识了。”
这句话又抛出了更多疑问点。
魏原视线移动到刚下飞机,眼底略有疲惫痕迹的谢历升脸上,重复赵阳成的话:“历升带她一块跟你吃饭?”
赵阳成汗流浃背,当然不想承认自己没德行还拉兄弟出来挡相亲这种事,“呃,对啊!说是现在在历升公司打工呢!一来二去就联系上了。”
“她还跟谢历……”他突然收到谢历升的一记眼刀,闭了嘴。
不等这个话题继续发酵,他突然拽起谢历升的手腕,把对方右手的戒指亮了出来:“不说那个了!阿原!你看这是什么!!”
去年过年才刚回来过,兄弟们的近况他也一直在线上了解,怎么感觉这次回来有这么多新鲜事。
魏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盯着他的婚戒看了两秒,然后意外地问谢历升:“还真结了?”
谢历升挥开赵阳成拽着乱晃的手,挑眉,“我做事,什么时候闹着玩过?”
赵阳成拍拍他的肩胛,指着人鄙夷:“早就领证了,到现在不把弟妹带出来跟兄弟们吃个饭,认认人,藏得这么紧干什么?你再宝贝婚礼那天不也还得见吗?!”
魏原笑了两声,表示赞同。
赵阳成扭头,发现谢历升又拿看死人的眼神看自己,惊悚,急忙证明:“我比你可大三个月呢,说弟妹没毛病!!”
谢历升来了句:“她忙,这几天抽空攒个局叫你们。”
魏原环胸,饶有兴趣:“虽然看着仓促,不过你是不将就的人,女方绝对很优秀。”
谢历升哼笑一声。
“干嘛……刚下车有起床气是怎么。”赵阳成虽然很der,但是一向是调节氛围的万金油,很会感知朋友之间微妙的不对,凑近问谢历升:“你不是跟阿原感情最好么,怎么这回见面一点都不高兴,说话还怪声怪气的。”
他冷冷斜过来一眼。
赵阳成立刻封嘴。
谢历升伸手,在魏原身后拍了一拍,力度不轻,态度恢复往常相处:“走了,喝酒。”
魏原被擂得咳嗽一声,眯着一只眼笑了两声,示意赵阳成一块跟上他。
“又偷偷练了?劲这么大。”
谢历升抄兜,走得拽,说话更拽:“你穿灰色很丑。”
魏原:“……”
“在美国哪个乡下打的工?审美掉成这样?”他发自内心嫌弃:“待会儿喝酒离我远点坐,太土了,我过敏。”
魏原和赵阳成面面相觑,没说话。
他出个差这么大火气?谁又惹到这货了?
…………
姜皂从那个难以评价的“重逢”现场逃离后直接坐地铁回家,但地铁还差一站到地方时,她又怕回家撞到谢历升,中途下了车找了个麦当劳解决晚餐。
直到在麦当劳坐到夜幕完全降临,反复观察家用监控,确定谢历升没有回家,这才放心地往回走。
根据她偷听到的魏原手机的语音内容,他们三个今晚肯定要出去聚餐,一喝上酒时间不会太早,姜皂想着,或许谢历升会直接留宿在外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
魏原的出现,让本就理不清现在和谢历升关系的姜皂更加混乱。
但是,工作一天外加出了外勤,她一进家门就把那些烦恼全都抛到了脑后,一头扎进了浴室放松。
谢历升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家里所有家具用品一律都是市面上最好的。
他并不是骄奢淫佚的人,到现在手机的型号还是三年前的,随身的笔记本也用了不少年,不像许多不差钱的人每逢手机迭代就会立刻换新,只要是他觉得没必要的东西哪怕再好也不会盲目消费,而且也会在她刚想分期买什么东西的时候三五秒算出分期利息的漏洞,告诉她会因此多花多少钱。
但谢历升在个人生活品质上的消费却是从不眨眼,比如夏天为了保证最让他舒适的室内温度和湿度,家里的电器几乎没有中断的时候。
厨房,洗浴,护肤用品更是名贵品牌批量囤购,更别提他那一整个衣帽间的潮牌和手表首饰了。
他是她见过活得最精致最潮流的男人,不过这却不影响他荷尔蒙和强壮的体现。
谢历升就是能把漂亮和性感完美集于一身。
顶级的自控,从穿搭到身材,从头发丝到大脑,他像打磨艺术品一样把自己塑造得无可挑剔。
然而败在了天生性格这一点上,全盘皆输啊。
姜皂关掉水龙头,对着镜子忍俊。
和他生活在一起,姜皂省去了一大笔生活用品的支出,而且还能体验到最好的产品。
等浴球充分融于浴缸,蓄满了绵密的泡沫,姜皂把自己丢进这个造价二十万的浴缸,重重抒了口气,浑身疲劳卸去一半。
…………
洗了澡出来,姜皂包着头发去厨房喝冰水,手机跳消息没停,又是八卦小群在沸腾。
因为姜皂洗澡前提了一嘴今天在会展上和竞灵产品市场部的员工聊了天,大家一直在等她洗完澡回来继续说。
姜皂点进群语音,黎黎的大嗓门立刻扑面而来:“七七你可算来了!我们都快聊得没话题了,你洗得什么贵妇澡,太慢了。”
“快说说,和竞灵的人聊什么了?吵赢没?”
她失笑:“有什么可吵的,大家都是打工人,就随便聊了聊,她说咱们公司不重视策划和市场,为我感到可惜呢。”
“啊?”黎黎很吃惊,问语音里的唐芃,“芃姐真的吗?”
唐芃语气依旧冷静:“倒是没说错什么。”
姜皂抹着身体乳,看向落地窗外的斑斓夜景,犹疑要不要开启这个话题,不想显得自己很好奇,但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于是还是开了口:“然后……她还说了关于他们创始人的事。”
“说创始人韩朝云以前是从云升出来的。”
姜皂把那个女员工说过的话完全复述了一遍,黎黎和可心听得哇哇连叫,经常深耕言情小说的可心来劲了:“哇!她说他们是恨海情天诶,什么,可以磕吗这个?”
“听形容感觉韩朝云很牛,会成为未来无人机行业的明珠姐啊!女霸总!”
黎黎忍不住补充:“而且说要干死咱们云升呢,其实意思就是想把咱谢总踩在脚下看他后悔的样子吧,嘿嘿,女王人设好绝。”
“朋友,这不是你最爱看的双强男女主商战小说吗!”
可心发出尖锐爆鸣。
姜皂垂眸听着,蘸着身体乳一直搓同一个地方,搓得膝盖都发红了都没挪地方。
唐芃作为唯一一个老员工始终沉默,不过依旧逃不过被可心缠着审讯:“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唐芃很嫌弃这两位不八卦活不下去的,但每次也都宠着她们陪着聊:“我对这些不感兴趣,都是道听途说。”
姜皂抹干净手,默默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所有人都安静听唐芃讲这一出“云升轶闻”。
云升的公司前身是谢历升在大三时候创立的,几个在技术大赛认识的高智商理工科学生看不上国内外大公司的offer,决定凑在一起搞个大的。
谢历升和另外几个合拍的人负责前端开发和图像算法,后端数据则是由和他关系很好的同系同学“陈况”开发,而韩朝云则是机械力学方面的天才。
韩朝云并不是他们大学的,却和谢历升有着一样的抱负,在竞赛现场看到谢历升的姿态便一下子看中了他,带着和她关系密切的几个机械包括材料专业的学生加入了谢历升的创业团队。
于是上述的这些人成为了现在云升的管理层,成为各自板块的负责人。
谢历升和韩朝云的绯闻从云升诞生初期就有了,毕竟以两个人的名字合体作为公司名称这件事实在过于暧昧。
虽然两个人各自都有过澄清,创始团队里的大家也都知道——不过是觉得他们两个人对公司的贡献最大,而且名字和品牌概念也融洽,于是才这样取名罢了。
两个人完全不避讳绯闻的密切合作,也让大家的猜忌慢慢归于习惯。
毕竟谢历升和韩朝云太过相像,简直就是性转的彼此,有人说这样最懂对方的组合才最配,有人也说这样的组合什么都可能产生,就是难以产生爱情。
“啊?既然这么合拍为什么决裂了啊。”黎黎遗憾。
唐芃说:“嗯……或许就像姜皂遇到的那个人说的那样,因为咱们谢总太膨胀了吧。”
云升的产品像一道惊雷,令所有人亮眼,盈利数据更是逐渐飙升。
年少成名,完全独创的技术在手,谢历升再怎么狂也合情合理,不过他太把云升当成高傲的艺术品在打造了,而韩朝云却明白,他们早已不纯粹是搞科研的学生,而是逐利的商人。
谢历升野心太大,无人机摄像这个板块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起跳点,他还要把技术遍及更多领域,农业,车载自驾,运输,教育等等。
他想让云升的产物遍及这片蓝海市场的每个落点,至于宣传?无所谓,东西够牛消费者就会贴上来。
而韩朝云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她不希望云升只给大众一个“厉害”的无效印象,她希望专注一类产品,成为消费者心中的“网红选择”。
哪怕产品本身和其他竞品效能差不多少,靠营销搞红稿讨好消费者,把性能升级切割成无数代,不断卖出新产品盈利,赚足了钱再发展其他支线。
没人知道他们两个因此吵了多少次架。
“所以韩朝云就出走了?”可心总结。
“嗯,光是出走并没什么,因为谢总的脾气确实让人看不惯,也不会笼络人心,有一批研发人员直接跟她走了。”唐芃回想,说着:“你们刚来并不知道,虽然发出去的数据年年漂亮,但公司这两年过得很辛苦。”
“韩朝云带走的那些技术和人让云升大出血,很多项目中途停摆,人心惶惶,连最不受重视的策划部当时都走了不少人。”
“她的这波操作让云升的整体实力倒退了很多,到现在还在恢复中。”
她补了句:“你们以后别骂周大公公(部门经理)了,虽然他没有能力是事实,但却是为数不多坚决不离开云升的人。”
姜皂点点头:“嗯,凭他那个脑子,离开云升别处也不会要他。”
唐芃:“……”也对。
可心和黎黎爆笑。
“事实证明韩朝云就是很会做品牌啊,竞灵才成立多久?就已经被营销号标榜为和云升屡次对打的宿敌了。”黎黎说。
“竟然说竞灵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过我们!拜托,云升只是宣传垃圾罢了又不是真没东西!”
姜皂扯了扯嘴角。
就凭这个义愤填膺的气势,自己真该去谢历升那给黎黎讨点原始股,她值得。
“可是七年诶,”一心在这个be故事里找糖磕的可心询问:“这俩人就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不太可能吧。”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不过。”
唐芃分析:“如果韩朝云真喜欢谢总,不至于出走还背刺云升,挖走那么多科研员工了吧?”
黎黎暗叫:“靠!手机会监听,抖x已经在给我推送八卦他俩的视频了!第一句就是俊男美女,无人机行业著名的恨海情天cp!”
唐芃的不知情给所有听着的人留下一个巨大的悬念。
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什么欲言难止的关系。
除了本人以外没人能解答。
姜皂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群语音分秒,双眼失神又错综。
挂掉电话以后,她去卫生间吹头发。
盯着镜子,姜皂举着吹风机,不知怎的一直回想再遇谢历升这不到三个月以来,每次见他忙碌不停地画面。
他忙到脚步几乎没有稳稳停下的时候。
就是因为前几年韩朝云的叛离吗?
【云升CEO觉得自己产品牛比死了,根本不需要mkt玩那些虚的。】
竞灵的快速扩张,热门抢手,成功上市,在某种方面也印证了韩朝云的理念正确。
而无人机行业从前些年的新兴蓝海到现在,深耕各个亮点功能的品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云升涉猎广泛却没有绝对的看家畅销品,前有先驱品牌,后有新起之秀。
云升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尴尬。
今年收购飞达,把他们整个策划团队挖到云升,大整宣传力度的决策,是不是也是在补救前些年自己太过傲气的理念呢?
谢历升也会有真心觉得自己做错的时候么。
他也会犯错,也会因为犯的错损失惨重,付出数倍的努力去止损。
很辛苦吧?伙伴背离,自己扛着大梁继续干。
她总觉得自己延毕又兼职加备考,是这两年过得最辛苦的人。
殊不知……
吹风机停止嗡鸣,她低头把掉落的发丝整理好,擦干净盥洗台,叹气。
她发愁这些干什么呢?跟自己又没多大关系。
道理都明白。
只是越深想,心里就越有种古怪的酸感。
姜皂看了眼时间,去厨房拿蜂蜜。
然而就在她考虑自己到底有没有必要做这些的时候,玄关处忽然传来咔哒的开门声。
姜皂呼吸一滞,转头看去——
男人进了门一如往常扶着鞋柜换鞋,不过略微沉重的动作暴露了他喝了酒的状态。
她嗖地扭回头,打开冰箱假装很忙地乱翻着。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谁都不主动说话,氛围不由得越来越紧凑。
谢历升眼皮有些沉,打开她旁边第二个冰柜,拿出一瓶冰水,然后嘭的一声带上柜门。
姜皂取出蜂蜜盒,关上冰柜静静转身,瞥向正撑着吧台喝水的男人。
一瞬间,脑子里闪出许多问题,话题,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提及什么。
问他那年到底和韩朝云发生了什么?
还是问他,这几年是不是拖着公司过得很辛苦。
还是……
还是,说一说那晚在古城酒店里的事。
谢历升喝完一整瓶水,拧好瓶子丢了过去,啪嗒一声——没扔准,瓶子掉在了垃圾筐外面的地上。
他蹙眉。
就在她陷在欲言又止的拉扯时,对方的嗓音略有冷淡的响起——
“今天下午。”
“你跑那么快,是生怕让魏原知道咱俩关系么?还是心虚?”
“得亏跟赵阳成过去接他。”
他笑了一声,闲聊的语气里夹杂着刺:“不然我都快忘了你当初一见着他,眼睛就黏着挪不开的样了。”
这一句掉在地上。
姜皂原本摇摆着,发软的情绪,彻底停了。
她放下手里的热水壶,眼神射向对方:“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历升半醉时有种不管不顾的劲,比平时更欠抽,后背靠着吧台:“字面意思。”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姜皂胸口骤然堵上一块石头,“我以前对他有过什么感情,你从头到尾都知道。”
“而且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揪着这个阴阳怪气什么呢?”
被她训了一通,谢历升刚才拿话扎人的气焰降下去些,盯着那个没丢进垃圾筐的瓶子。
被酒精浸泡过的男人有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阴沉,安静。
“都结婚了……”他眼尾勾起,声音很轻,品味着其中深意:“是啊,他回来了,你跟我结了。”
即使知道他醉了,说的话多半是醉话,但听完,她胸口还是闷起了一股火。
姜皂情绪上涌,开始手痒想摔东西,忍着说:“你只是恰好知道我喜欢过他很多年,都是这么大人了,谁还没有这种经历了?”
原本想说的话一开口也变了味。
“我都没问过你,没干涉过你和谁有过什么。”
“你一进门就开始翻我的旧账,我惹到你了吗?”
谢历升瞥见她有点发抖的手指,张动薄唇,欲言又止。
所有理不清的情绪全都堆杂在一起,她抄起那盒蜂蜜扔到他怀里,涨红着脸赌气:“活该所有人都不待见你,神经病。”
“喝多了就自觉点去睡觉!张嘴就惹人嫌。”
说完,姜皂趿拉着拖鞋回了卧室,几秒后摔上了门。
“嘭!!”
随后,客厅恢复之前的寂静。
靠着吧台的男人维持原状,画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半晌,谢历升低头,看着怀里的蜂蜜罐,又瞥了眼烧热的白水。
他勾起的眼尾一点点放平,漫上悔意。
……是打算。
给他煮解酒的蜂蜜水么——
作者有话说:白白:别吵!别吵!刚要甜吵什么架!其实吵一下也别有一番风味(坏人偷笑)
哎,谢历升啊,魏原一出场我们七七都没干什么你直接慌了,再在意也不能口无遮拦气老婆啊!!!
【继续红包!下一章到文案片段!观众们别误会,蟹老板没喜欢过别人,他感情方面确实是一张白纸[狗头叼玫瑰]生闷气是因为七七没当着魏原承认你吧[狗头叼玫瑰]】
第32章 RomanticFarce “谢太太……
RomanticFarce:32
姜皂一进卧室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冲动的话。
谢历升固然嘴贱, 但自己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她走到床边,拿因为情绪波动而颤抖的手拍了拍脑子,很快便明白过来——唐芃说的那些关于他和韩朝云的事, 让她对谢历升撒了莫名其妙的火。
刚才是借着由头在对他发脾气。
姜皂双手搓了把脸颊, 沉气, 即使心里明镜一样却还是不愿承认。
反正已经乱七八糟了, 先睡觉再说吧。
吵了架也不知道怎么和谢历升相处,她索性一头扎进被窝,贴着最靠边的位置闭上眼装睡。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 主卧的门被推开,男人趿拉拖鞋的脚步声靠近。
但姜皂已经半梦半醒,只感觉到身后的床面陷下去了一块, 夜灯被全部关掉, 然后她就真的睡了过去。
…………
早晨七点整的闹铃响起,姜皂扒开黏糊的眼皮, 顿了一下,悄悄回头, 看见床的另一边是空的才松了口气。
怕什么。
他又不是赖床的人,醒了就会起来。
姜皂坐起来, 听着门外有若隐若现的吸尘器的噪音,挠挠蓬乱的头发。
孙燕女士聘的那个阿姨又上门了。
谢历升和他继母的关系其实很微妙, 两个人维持表面的和谐, 有些事却也演得很不到位。
孙女士就差把“我要派人监视你们”的意思摆在台面上了, 知道他们夫妻俩白天工作不在家,特地把阿姨上门打扫的时间改到了他们起床上班的时间,美言其曰给他们做早饭,让他们能多睡一会儿, 监视的目的昭然若揭。
要不是想到这个保姆阿姨一早就会来,她昨晚就直接睡客卧了,才不想跟讨厌的人同床异梦。
不过再不高兴也不能影响已经答应好谢历升的事,不能暴露异样给外人。
估摸着对方应该是去晨跑了,姜皂溜下床,进浴室洗漱。
…………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保姆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饭,在装盘。
谢历升早上习惯吃西式早餐,而她偏好中式的,白人饭比较好做,保姆阿姨主要做她喜欢吃的样式。
姜皂端着碗站在灶台边,打开炖汤煲的盖子,这时门口传来动静——谢历升回来了。
她握着粥勺的手不禁紧了些,搅和着粥,故意没去关注。
保姆阿姨端着小菜出去,看着穿着运动服拎袋子的谢先生,笑道:“不知道先生沙拉里只吃小番茄,不吃大番茄,麻烦您自己去买了。以后我会关注家里冰箱的存货及时买来补好。”
谢历升“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保姆阿姨常年在客户的家庭里工作,本来就擅长察言观色,外加上又是孙燕亲自挑选的人,更是人精。
她摆好小菜,眼神犹疑地看了眼从刚才开始一眼都没对过的夫妻俩。
谢历升拎着袋子走到厨房,把小番茄倒进果蔬盆里,走向姜皂身边的水池。
男人弯腰凑近,拿她手边厨具筐里的东西,姜皂被他无形的气场侵扰,心里还堵着气,拿手肘怼了下他的腰,暗瞪:“一身汗就进厨房?走开,洗你的澡去。”
她力气不大,谢历升却佯装一副被狠揍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回头,和惊讶的保姆对了一眼。
他回头,盯着某人低头时露出的白嫩后颈,轻哧一笑。
“行,我去冲澡,不在这儿臭你。”
保姆看到这小夫妻无比自然又日常的嗔责,对路过的谢历升致歉微笑,低下头继续做事。
准保是昨晚上小两口闹什么别扭了,嗨呦。
等吃上了早饭,谢历升就让已经做完全部工作的保姆阿姨先回去了。
谢历升咬了一口自制的三明治,看了眼一直听播客吃早餐的女人,刚要说话,姜皂一抹嘴站起来,端起自己的厨余餐具去了厨房。
跟预判到他要说话所以故意躲开似的。
他咀嚼动作变慢,眼神一直追随着在厨房忙活的人,然后看她面无表情走出来,拿起手机走向玄关换鞋。
真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男人的视线直勾勾黏在身上,姜皂能感觉得到。
其实她早就焦躁得后背发紧了,只不过硬装出高冷无感的样子,不过,如果再不逃到玄关火速出门,自己拙劣的伪装马上就要破功了。
虽然从再遇以后两人哪怕是正常的对话也偶尔会夹枪带棒,也知道彼此都有互相看不过的缺点。
但像这样僵持较劲的冷战,是第一次发生。
她刚提上鞋,听见对方也收拾好了东西过来,惊得像原地蹦高的小猫,一把抓起柜上的Apple Watch和手机就跑——
嘭——
谢历升刚走到玄关,迎接而来的是她甩门而去的清风。
“……”
他无奈,捞起柜子上另外一条一模一样的Apple Watch戴在手腕,碍于时间也没有多少富裕,换了鞋迅速出门。
…………
姜皂早饭吃得太急,下了地铁又跑了一段,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还好打卡没迟。
跟谢历升一块生活,就没几天是安稳的,莫名其妙总是在鸡飞狗跳的状态里。
她背着包走到工位,拉开椅子叹气。
“一大早就叹气?”黎黎划着工学椅凑过来,小声问:“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姜皂把工牌扔在一边,不解:“知道什么?”
“已经确定要用可心那组‘升跃未来’当下次发布会的概念中心了。”黎黎撅嘴,指指会议室的方向,“一会儿开会要分各种板块组开始做后面的流程了。”
“你说那组里是不是有高层管理的亲戚啊?选题大会的时候烂成那个样子,最后都能让领导们一致决定采纳。”
她也不服气:“改好了又能怎样?不还是说明他们本身能力或者用心程度就不够吗?”
姜皂打开电脑,随口一问:“CEO也过了这个案子?”
“当然呀,到时候谢总上台的演讲稿还要靠他们负责,都是要直接和CEO沟通的,肯定要他看过拍板。”黎黎说。
她点头,沉吟不语。
两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坐在旁边的唐芃及时出声提醒:“行了,等会开完了领完工作,之前选题的阶段就算彻底结束了,再想等于白费精力。”
“干好派下来的工作才是正事。”
黎黎像一滩化在桌子上的小仓鼠,蔫蔫附和:“好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
姜皂莞尔,转过身准备今天的工作,戴上苹果手表,开启了静音免打扰。
双手放到键盘上时,她余光瞥见叠在一侧厚厚一沓的策划案复印本,目光停留了许久,最终拿起它们收进了抽屉里。
动员会开了三个小时,之后一个月策划部和市场部要联动拼尽全力准备的新品发布会,和竞灵同期的发布会正面碰撞。
原本应该有更充裕的时间,但是因为策划部的“方案失误”等等问题,修改优化的时间耽误了实施的工期,之后每个参与人员都必须绷紧头皮把时间抢回来。
这是她入职云升以后入选参与筹备的第一个重大活动,但听着领导讲话,她坐在下面翻着别人的策划案细则,总觉得有点提不起劲来。
她知道这样的工作态度是不对的,做策划不是谁都能做那个掌舵人,看自己的idea化为实物铺满线上线下。
以前在飞达自己大多时候也是跟着前辈做事,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次的失落感竟这么强烈。
大家都在做分内的事,哪怕已经稳定了岗位,落选或者犯错也是寻常事。
没事的,下一次,再努力。
姜皂在笔记本上圈圈画画着重点事项,同时安抚着自己。
行到尾声时,CEO谢历升姗姗来迟。
会议室立刻响起一阵整理姿态的窸窣声,原本已经听得蔫了吧唧的员工们纷纷支棱起来,坐得比刚开始的时候还笔直。
谢历升踏进会议室,抬眼望去,视线平均地扫了一遍,最后好像定在了什么地方。
姜皂几乎是第一时间像弹簧般低下了头。
他步子没停,和主动让开主位置的部门经理摆手,跟身后的李常说:“给我添把椅子就行。”
李常是最熟悉他工作习惯的人,早就让人准备了,招手让外面的员工搬椅子进来,摆好。
姜皂能感受到那束眼神,烫得她脑瓜子热热的冒烟。
不对,怕什么?明明是他昨晚上口无遮拦说混账话,自己是占理的那一方。
姜皂,把后背给我挺起来!
下一刻她猛地直起来,然后立刻又以一个丝滑的弧度蔫了下去,假装很忙地埋头读发布会细则:“……”
认了,她是怂货。
谢历升坐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挽起袖口,余光瞥着某处,嘴角忽然勾了勾。
部门经理问:“怎么了吗谢总?”
这祖宗怎么突然笑了?
“没,看大家状态不错,保持下去。”谢历升难得夸了一次策划部,实则是在给自己的忍俊不禁找借口。
突然被CEO夸了,大伙虽然倍感诡异,但也都很开心,氛围轻松不少。
“这一个多月大家辛苦,把发布会弄好,到那天观看全球直播的各界大佬,同行对家,消费者,网友,都会在大屏上看到你们的名字。”他说。
“当然。绩效,表彰和奖金一样都不会少。”
骨子里拥有强大能量的人,用语言煽动他人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只不过谢历升是个典型的孤僻实干家,很少说鼓励人的话。
但是但凡一开口说这些,效果却是硕大无朋的。
员工们虽然敬畏这个大老板,但一听到这些丰厚的奖励,忍不住齐刷刷鼓掌叫好,给彼此打气。
谢历升主张术业有专攻,所以参会只是旁听,看还有没有其他突出的问题,主要的流程都配合策划部的安排。
于是会议在预计的时间内顺利结束,正好到了午休的时间,员工们收拾东西和领导们告别,结伴去食堂吃饭。
部门经理拉着谢历升在前面说话,姜皂趁机跟着唐芃她们低头走过,全程充当纯路人。
谢历升支颐,听着部门经理侃侃而谈,平放的目光却从左到右,黏着某个影子跟随到会议室门口。
…………
“今天食堂有炸酱面,我要加致死量的蒜泥拌着吃!”黎黎饿鬼咆哮。
唐芃立刻制止:“你敢这么吃下午就给我全程戴口罩办公。”
黎黎欲哭无泪,像找妈妈一样诉苦:“姜七七……你看她,老是管着我。”
姜皂无视她的撒娇,对唐芃说:“你们先去吧,我早上吃太多了好撑,帮我带个素餐包上来行吗,麻烦啦。”
唐芃冷艳地比了个OK的手势,拎着念叨蒜泥的黎黎先走了。
工位区空荡荡,只剩下几个气若游丝的同事不吃饭直接躺下午休了,姜皂翻了翻工作手册,没什么干劲,这时手边的手机嗡嗡一震,她瞥过去,扫见谢历升的头像陡然清醒,把手机盖在桌面,起身往茶水间跑。
这人估计是完事了要从会议室出来,会路过工位区,再不躲就会正面撞见的。
他发微信干什么?难道是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
茶水间只有一个在吃水果的同事,姜皂走到茶水台,看了眼咖啡机,决定来杯冷泡茶。
她从冰柜拿出一瓶水,然后拿了公司免费提供的风味茶包,嘁嘁喳喳撕着包装。
就在这时,茶水间的玻璃门应声而动。
姜皂下意识看向门口,瞥见某人那锃光瓦亮的法国手工定制商务皮鞋,嗖地扭回眼。
阴魂不散。
她手一抖,茶包里的碎碎撒在了杯子外。
“……”
吃水果的员工一看CEO开了会不仅没走还来茶水间喝咖啡,吓得立刻把手里剩下半个红心火龙果炫完,顶着一圈紫红色的嘴问好:“谢总好。”
说完就溜了。
谢历升盯着咖啡机“嗯”了一声回应,并没有给眼神。
“火龙果”同事的逃离让姜皂心都凉了。
谁允许你离开我的?!谁允许了!!
茶水间顿时只剩他们两人,相对安静中,只有咖啡机运作的噪音。
姜皂拆开新的茶包泡进冰水,抽了张纸擦桌子。
谢历升斜眼,看她收拾桌面碎茬,纸巾扫着茶渣到桌边,挥下去的瞬间拿下半张纸巾接住,拢起来,然后四个角交叠,丢进垃圾桶也不会散开——这是他平时在家里收拾脏东西的动作。
他眼梢往上动了动。
茶水间随时可能进来人,外加上还别扭着,姜皂没打算和对方说话,喝了口水吃了一条消食益生菌。
冷战没有最优解,唯有其中一个人站出来破冰。
谢历升解开衬衫领扣,懒洋洋往茶水台一靠,呷着咖啡:“下班有空?去喝一杯?有赵阳成他们。”
“不用费心跟他们社交。”
说完,他正了正脸色,语气放轻,补充:“餐厅挺漂亮的,就当约会了。”
“去吗?”
姜皂瞥他一眼,目光淡淡的,无情拒绝:“对不起谢总,我有基本良知。”
“没法和已婚男士约会。”
谢历升迟疑了一秒,看她,然而反应很快,云淡风轻道:“不都跟你说过,我跟那位没感情。”
什么屁话?!
她瞪他,继续演下去,强调:“我也已经结婚了。”
两个人跟有表演型人格似的,冷战时难以引动的语言交流,以这种诡异的形式展开。
谢历升眼尾带笑,恬不知耻:“我又不介意做小,你不说谁知道?”
说完他凑近,整个身板压了过去。
这个距离姜皂太熟悉了——是拥抱,是他们接吻的距离。
她的心又乱掉了拍子。
谢历升抚上她的手。
姜皂心头惊悸,在推拒之前,先看门口有没有人。
谢历升修长的手指擦过她无名指的素戒,最后点了点她的腕表,提醒:“谢太太,早上AppleWatch戴成我的了。”
“先别演了。”
“换换?”——
作者有话说:白白:写到了文案最后一个场景的部分!嘻嘻!你们当初看文案的时候想过这里是两人冷战时触发的对话吗?还蛮巧妙的对吧(其实作者一开始也没想到)
【今天稍微短一点啦,因为写这章的时候作者身体不太舒服TT连续写了太多大长章有点顶不住,熬夜着凉低烧,当我休息一下吧明天继续七千字粗更!明天搞点谢历升婚内暗恋酸涩文学!继续红包随机!】
第33章 RomanticFarce “疯了啊……
RomanticFarce:33
姜皂一怔, 抬手点开腕表,打开联系人才发现真的不是自己那块。
当时谢历升一句“想跟你用同款”,没想到就真的买了同个型号, 甚至表带也是同款。
米兰尼斯款的表带是磁吸贴的, 没有大小型号区别, 两人表带唯一的区分是表带末端的外刻图案, 谢历升的是狐狸,她的是狮子。
两人回家以后都会先摘掉手表放在鞋柜上,外加谢历升有强迫症总是要让两条手表以绝对平行的姿态挨在一起。
所以她一急之下没区分开, 直接拿错了。
“你戴表不开健康监测?”
谢历升解开自己这块打开消息,给她看一上午的心率变化提醒:“震我一上午了,告诉我静息心率比平时快, 这才发现是你的。”
智能手表固然先进, 对她而言确实没有很大的用处,顶多看看时间设置一些事项提醒, 不过对谢历升而言应该用处很大。
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疏忽, 姜皂只得收起刚刚对他爱答不理的较劲派头,把手表乖乖换回去。
她伸手接住自己手表的一端, 一扯,没扯动。
男人故意用着力, 姜皂抬眼, 撞上他的目光。
谢历升借着手表和她拉扯着, 不让她如愿轻松拿回自己的东西,眼底飘着隐约的退让,开口比上一句轻了不少:“还生气呢?”
“啪。”
姜皂打了下他的手,毫不留情。
谢历升挑眉, 默默松开手,任她拿走手表。
姜皂低头把表带扣到腕子上,看都不看他,反问:“你跟我道歉了吗?”
谢历升哂笑,带着些跩劲点头,“行。”
“我的错,对不起,以后那种话我不会再说了。”
“能翻篇吗?你说,要我怎么赔罪,金钱还是肉//体,我绝对服从。”
原本掉着的脸子猝不及防臊了一下,她瞪他:“谁要你的臭钱和……”
差点脱口而出的词及时停住。
男人得逞而戏谑的嘴脸让她来气,姜皂推他的胸,小声驱赶:“离我远点,万一有人怎么办。”
“走开,我要出去了。”
姜皂不知道的是,她用这副天生绵软的嗓子故意压小声说话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丝毫没有威慑力。
反而,让听着的人品味出撒娇的味道。
驱赶的话在他脑子里像加热的黄油般丝滑划过,留下回荡不绝的是她勾人心痒的声线。
谢历升看她的眼神深了不少。
他没让,依旧用双臂撑在她两侧,如炬的目光贴着她:“给个准信,下班能不能跟我去?”
“那家餐厅听说真挺好吃,要不是赵阳成朋友的关系,半年内都约不上。”
她贪吃馋嘴的软肋已然被某人熟系且掌控。
果不其然,姜皂的眉眼被他一句句话磨软了,多问一句:“什么菜?”
谢历升一句话彻底杀死了比赛。
“川菜。”
她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还是松了口:“……看我今天要不要加班吧。”
谢历升越看她越忍不住,一边往下低头,一边附和:“那我等你微信。”
姜皂一抬眼,他已经凑到了脸边。
他鼻尖蹭着她的耳朵,温热的吐息喷在脖子上。
暗示亲近的欲望太过强烈。
她的心跳顿时拔了三层楼高,呼吸被搅乱。
有了古城酒店那晚的互相纾解,两人身体上的亲密度早已不同往日。
哪怕嘴上吵着,身体也会像匹配上磁场一样不由得吸近。
谢历升搂住她腰肢的瞬间,姜皂踩了他一脚,借机成功推开对方,红着脸骂:“疯了啊你……耍什么流氓。”
想偷香却失败的谢历升看着她气冲冲离开茶水间,心痒得像身体里长出一堆扑棱的小飞虫。
半晌,他偏头,端起她喝了一半的冷泡茶,嘴唇印着她喝过的位置,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算作解瘾。
…………
从今天开始,策划部进入了如火如荼的战备状态,所有人的工作压力往上提高了一个层级,刚开完会,下午领导下达的工作就劈头盖脸地堆满了工作软件。
黎黎受不了车轱辘话来回说的乙方,急得电话联系都不够,拎着包就要去当面交涉。
唐芃三块电脑屏幕全部被密密麻麻的图表占满。
大厂的工作节奏从来不是一样样把事做完,是同时做着一堆事,还有人不断塞新的活进来。
姜皂也不例外,一下午除了喝水上厕所以外,几乎就没抬起过头。
等到了六点多快七点,她终于完成了一部分的工作,脖子僵得要断掉一样。
谢历升十几分钟前发了微信,姜皂犹豫一番,在工作压力和疲惫地催化下,还是没骨气的选择了美食。
她急需要一顿美食来拯救被工作摧残过的心,于是回复对方——
【好,我去地下车库找你。】
考虑到一会儿是见他的朋友们,姜皂拿着洗漱包去卫生间重新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拿上电脑把没做完的工作带上,看了眼大部分都还没走的同事,带着某种“异类感”灰溜溜下楼了。
真是的,明明是下班时间,怎么这么有负罪感。
还记得上次下到地下二层停车库找他时的胆战忐忑,没想到再重复这个动作时,那辆帕拉梅拉的主人已经成了她的合法丈夫。
姜皂轻车熟路走到老板停车的位置,瞧见是谢历升亲自坐在驾驶位,看了眼他空荡荡的副驾驶,最后还是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谢历升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人,嘴角放平了些,“工作很多?很多就回家,不去了。”
她可是为了那顿星级川菜才高效率拼死工作一下午的,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姜皂赶快说:“都答应人家了爽约多不好,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他并未挪开目光,盯着镜子里她的侧脸,询问:“化妆了?”
上午在茶水间见的时候还是素颜。
姜皂碰了碰脸,说:“嗯……蓬头垢面的见人不太好。”
谢历升面不改色,握着皮质方向盘的手指略有加力,没再继续问,启动车子驶离公司车库。
她还以为他会不满自己没有去坐副驾驶,弄得他像开车的司机一样,结果男人完全没有如自己猜想的反应。
姜皂倒是有几分意外。
车子开出去两个街区,她靠在窗边发空大脑,心里还惦记着工作上没收尾的那点内容。
就在这时,遇到红灯的帕拉梅拉缓缓停在白线后。
开车的人忽然开口:“不问问我开会的事?”
姜皂懵懵地抽神回来,“嗯?”
他坐在前面,她只能看到对方半张脸,视线定在他那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
“你为了你们组特地把方案带回家给我看,”他的声音淡淡的:“结果我还是选了别的组,你没意见?”
“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就像没料到他没有介意自己坐到车后座一样,她也没料到他还会惦记公司决策后她一个小虾米落选的情绪。
姜皂垂眸,车窗外的风撩动她鬓边的黑发,灵动又姣丽。
“我不问。”
绿灯亮起,谢历升听到,一挑眉,都忘了踩油门。
“你没有选我们组的方案,一定有你作为最高决策者的综合考虑。”姜皂有话直说:“就像上学时候写应试作文,我不会因为得分比想象的低就去质问老师为什么不给打高分。”
“我没写出满分作文,一定有我没有做好的地方,不复盘结果,复盘失败的原因才是该做的事。”
“到工作上也一样。”
说完,她抬眼看向开车的人,忽然有种在大人物面前卖弄口号的羞耻。
姜皂眨眨眼,为过于虚伪的自己找补了一句:“当然……肯定会有不甘心,毕竟付出了心血,不过我不会因为这个把情绪带到工作上的。”
“你放心,我会认真工作。”
谢历升笑了一声,单手打转方向盘,“谁说你不认真工作了。”
“随便一聊。”
姜皂很老实地“哦”了一声,不再继续说了。
话题结束在这里,而谢历升的眼神却依旧时不时抽出空隙偷偷放在她脸上。
须臾,他忽然告诉她:“不过你这个回答,至少在云升,会是满分答案。”
她划拉着手机,没有抬头,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扬。
…………
车子开到江边街区,所说的那个很难约的川菜馆就开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界。
她和金融男相亲后,和同样结束相亲的谢历升碰面的那晚,就是在附近。
秦南市区这块地方是不是太小了点,怎么好像随便去个地方,就有她和某人的印记。
姜皂跟着谢历升走进曲径深幽,新中式装潢的星级餐厅。
餐厅每晚接待的客人非常有限,所以厨房和餐厅都能给客户最好的用餐体验。
每个餐位虽然同在一个餐厅里,却又是相对独立的,空间非常大,享用独立的酒台和卫生间,观景用餐,体验感拉满。
姜皂跟着谢历升,侍应生为他们推开包厢的门,里面的谈笑声溢了出来。
“哎呦喂大老板,每次等你能饿瘦十斤!”赵阳成那吊儿郎当的声音格外亲切。
谢历升双手抄兜,忽然往旁边挪了一步,把身后的女人让出来,暴露在所有人视线里。
包厢里有四五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姜皂抬头,一眼就和站在其中的魏原对上了眼。
她的心跳漏空了一拍,迟缓地看向身边男人。
谢历升目光很平,仿佛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大度包容,但是他那双狐狸眼一旦放沉,压着脾气的状态便暴露无遗。
赵阳成没看懂小夫妻对视的暗潮涌动,一步步走近,惊讶得不行:“历升,这就是……弟妹?”
“不是,你还真把学妹娶到手了啊!!”
谢历升乜他一眼,质疑:“你什么意思啊。”
“不是……那个,你当时问我怎么追人家的时候。”赵阳成挠挠头,和姜皂微笑示好:“我以为你肯定不行呢,毕竟姜小姐这么优秀……”
他冷笑:“你觉得我高攀不上她呗。”
赵阳成:你这张破嘴追哪个姑娘都算高攀,明白不。
姜皂和魏原对视上后,大脑像过了电一样暂时短路了。
一直忙工作,根本没有闲心想魏原的事,本以为碰到是小概率事件,结果却忘了……以他和谢历升关系的密切,必然是要再见的。
谢历升瞥了眼一如既往面色温和的魏原。
他看姜皂的眼神明显不同于其他朋友的陌生和好奇,定在她脸上就没再挪开,像是思忖什么。
谢历升伸手揽过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看着所有人介绍:“姜皂,生姜的姜,皂角的皂。”
“我妻子,你们的义母。”
姜皂抬头看他:?
赵阳成:?
众人:?
这个畜生。
…………
大家在寒暄后落座,侍应生呈上前菜小点和酒水。
谢历升交际圈虽然很广,但私下往来密切,能交心的人都在今天这一桌上了。
他一个个为姜皂介绍他们的来历和工作职位,同样也把姜皂介绍给他们,无形间与她共享了他的人脉资源。
端着酒杯到了魏原这里时,姜皂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却被谢历升的手一把抵住。
她难以保持自然,视线从他一点点移到魏原的脸上,随后又不着痕迹地躲开。
躲开——像上大学时候一样。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很难大大方方地面对他。
谢历升率先开口,举着酒杯,和魏原介绍怀里的人:“姜皂,以前跟咱们一个大学的,进过学生会就在你部门里,你估计不记得了。”
姜皂被他紧紧圈着,听到这句嘴角眼帘垂得更低了些。
魏原和他们两人碰杯,喝了口酒,直视面容白净的女人,微笑道:“怎么不记得?学弟学妹里面做事最踏实的一个。”
谢历升眉峰一抖,看他。
这孙子说什么?
姜皂顿了又顿,神色摇曳起意外,终于开了口:“毕业这么多年,学长……还记得我啊。”
魏原点头,标志的桃花眼漾起了温和,意味深长:“没想到兜兜转转,你竟然和历升结了婚。”
“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他说话自然又平和,难以探查最深层的态度,亦或者这就是最真实的态度。
但足够了解这个人的谢历升感知到——对于他们的新婚,魏原并不如其他朋友那样兴致满满。
他又和魏原碰了个杯,“这次回来待多久?”
“要看工作安排。”魏原轻笑,打趣:“你要是求我回来给你当伴郎,我倒也不是不能请个假。”
“你还排不上号,等着面试。”他扯唇。
仰头喝酒时,谢历升不免用余光又一次看向茫然的姜皂,眼底莫测。
谢历升突破所有人的预测成为朋友里第一个结婚的人,新婚聚餐不免得要成为被灌酒的中心对象。
姜皂牢记他来之前说的那句“就当吃饭约会”,菜上齐以后,也不管他们聊什么喝多少,埋头就是吃,坚决不辜负这一桌昂贵珍稀的佳肴。
吃得太急,她被塞进嘴里的一口鱼肉辣到了,辣得咳嗽,捂着嘴发现手边的饮料喝完了。
就在正要去找水时,有人端着一杯水走近,放在她手边。
姜皂来不及道谢,先接过来灌了一口把食物顺下去,咳得脸颊涨红,抬眼:“谢谢……”
送来水的竟然是魏原。
她说到一半的话停住。
姜皂眼巴巴盯着他说不出话,而魏原却显得自如很多,坐下以后,把旁边一道小碗盖着的菜品端到她面前,推荐着菜品:“正好喝了水清口过了,可以试一下这个。”
“金丝面,这才是他们家的看家招牌,从汤到面都有讲究,有正宗手艺做这道川菜的厨师不多了。”
她点头,端起面碗闻到一股形容不出来的鲜香,然后把这仅有一口量的面吃进去。
极细的手工切面像是蚕丝一样在口腔里化开,根本用不到牙齿咀嚼,就这样慢慢滑进了肚子。
姜皂两眼一亮,看向魏原。
他笑了两声,征询:“口感很不错吧?”
她像啄米一样点头,评价说:“感觉不需要多说什么,吃这一口就可以体会到厨师多年积累的功底了。”
因为这一道美食,两人之间生疏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姜皂留意到了他的腕表。
那天在展会现场见到时,他戴的是一块劳力士的手表,而今天在知根知底的朋友聚会里,他却戴了一块百达翡丽的表。
不说资本阶级对品牌品味的看法,两者之间的平均价位最少也差出了一位数。
显然,百万起步的百达翡丽才是他生活的消费水准。
要不是大学实习的时候做过名奢腕表相关的广告模拟策划,她绝对认不出这种“金疙瘩”。
她深谙:魏原还是和以前一样,会注重所有细枝末节的地方,做人做事都很低调。
“那天在展会外面碰到了你,看你很急,没事吧?”魏原问。
姜皂摇头,从刚才到现在说话都一直很小声:“没事,没事。”
“听历升说你是云升的员工,去那个展会想必是市场策划部门一类的吧。”魏原主动介绍自己,“那我们目前的职业领域挺重合的。”
她用眼神询问。
“我一直在美国DOB总部工作。”他给了她一张自己的名片,说:“这次回来是和中国分公司有一些工作上的交接。”
“没想到,”魏原看了眼正在喝大酒侃大山的朋友们,“还真是回来的很是时候。”
姜皂摩挲着名片,听到后半句指尖一动。
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句非常容易被听者误解的话。
而后,他补充得很慢:“赶上了你们结婚。”
她讪笑一声,神色恢复到几秒之前,也不知道心里这股松气的感觉从何而来。
“哦,是啊……”
姜皂知道自己这几句对话说得傻气十足,几乎没有任何得体可言。
可是再嫌弃自己,她也无法立刻做出改变。
在魏原面前小心翼翼这个状态,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学妹。”始终温柔的男人忽然一转话题,“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答应历升结婚吗?”
姜皂的笑容迟在了这一秒。
虽然面对他肢体语言很迂讷,但姜皂的第六感却始终敏锐,外加上过去那么多年对魏原的暗恋,她多少了解这个人。
他刚刚那句话颇有逻辑——仿佛已经知道谢历升需要结婚的来龙去脉,所以才问她,为什么‘答应’他的结婚邀请。
难道,魏原知道谢历升家里的内情,知道他们可能是协议闪婚?
姜皂左手紧紧握着那杯温水,情绪剧烈翻涌着,偏头,看向始终注视着自己的魏原。
他整场聚餐始终温和平淡的眼神,好像在这一刻,泄漏出了很细,很小的一点不同。
她忽然想起谢历升之前说过的话。
【你至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魏原了吧,我知道我们是一个高中。】
【魏原又不是傻子,你是觉得他一直对你没有反馈是因为他没看出来吗?】
当时也只是那么一听,毕竟谢历升狂狷,评判感情所带的个人色彩太强,她没有信。
而这一刻,在发现魏原眼睛里的不言明说时——姜皂意识到一个事实。
谢历升说的是真的。
魏原知道她喜欢他。
他知道,甚至一直知道,知道了很久。
而且在知道的情况下,也一直允许她在他身边自洽存在着。
他很温柔,性格很好,可是,对没有好感的女生也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拒绝和远离。
当人做出了拿不准好坏又很重大的决策后,很多事是容不得细想的。
就像这一刻。
她开始疯狂地假设一些没有发生的事。
如果她没有遇到谢历升,一辈子都离他们这个圈子远远的,那么她和魏原都会在时光荏苒中渐渐把对方的存在忘掉。
不过是一方早些,一方忘得慢了些,但总会把这个名字完全丢在过去。
绝对不会发生当下这一刻,两人以各自身份这样对视的画面。
姜皂宁可认定自己绝对隐蔽且毫无回应地暗恋了魏原五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虚无缥缈的可能性,被这股后知后觉,意难平的遗憾所侵袭。
她看着魏原,眼睛难以挪开。
魏原轻笑,给两个人倒了半杯酒,主动圆场:“很难回答吗?那就不聊这个了,只是觉得谢历升太精明,怕你是被他拐回家的。”
“不管怎么说是我先认识你的,还是你的直系学长,名片给你了,如果谢历升欺负了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
姜皂略有狼狈地笑了一声,接过那杯酒,和他轻碰,仰头灌下。
同时,谢历升站在包厢门口接电话,侧着脸。
借着门缝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
魏原一句话一个眼神,让姜皂彻底乱了套,后半场不管不顾地喝起了酒。
结果自然是醉得一塌糊涂。
饭局散伙,大家在餐厅门口最后一叙,等司机来接。
姜皂像摊软泥一样烂在谢历升怀里,站都站不住,笑着戳他的脸:“谢历升,我今天发现你唯一的好处,就是从来没跟我说过假话。”
“其实你蛮好的,别人把你说的太坏了!”
谢历升抓住她乱戳乱捏的手,低声提醒:“乱七八糟的话等回家再说,别丢人。”
魏原在最后出来,拎着姜皂落在包厢里的包,走近他们递给谢历升。
姜皂看着魏原,软趴趴鞠了个憨态可掬的躬,一脸认真:“谢谢学长——”
鞠躬完身体的重心还得靠谢历升搂着她的腰来稳住。
魏原瞧着谢历升这驾轻就熟的伺候姿态,神态又变了些,弯下腰去找到姜皂的目光,眼笑眉舒:“回头有空,让历升带你到我家玩。”
“你好多年没见到‘小欢’了吧?”
“它现在太胖了,美国的狗粮很可怕。”
姜皂醉着,盯着他反应了好几秒,惊讶地阔圆了眼:“我们一起喂过的那只?白色的卷毛奶狗?!学长你,你带走自己养了吗?”
“嗯,”魏原直起身,语气比刚才更惬意:“名字,一直用的是你起的这个,这几年在美国多亏它陪着我。”
递出了做客邀请,魏原告别他们,跟着一直催他的朋友们上了代驾的车。
姜皂站在原地望着轿车的影子,感动又意外,喃喃道:“哇……他还做了这种事啊……”
谢历升脸色发灰,倍感意外地乐了一声,明明口吻很淡,却透着一股怪腔怪调。
学她的句式说——
“哇,你和他,竟然还有条狗。”——
作者有话说:白白:全乱了!全乱了!(狂喜)谢历升你以前不是不能理解暗恋别人的感觉吗?现在懂了吗[眼镜]
就是因为知道魏原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他一回来,对七七有那么一点特别,谢历升瞬间把危机感拉满了[狗头叼玫瑰]
不知道我想要的那种,陌生又熟悉,暗潮涌动,又保持着理智的距离感的感觉有没有写出来,希望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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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RomanticFarce “合着把……
RomanticFarce:34
柳岸壹号院统一的黑金色入户大门被男人一脚踹上, 嘭的一声——
谢历升把钥匙扔在鞋柜上,胳膊挎着某人的电脑包,他拍拍身上女人的屁股, 用最后一点耐心警问:“到家了, 能下来了吗?啊?祖宗。”
姜皂被打了下屁股, 在他后背上扭了扭, 又醉又困。
“别打……疼着呢。”
他耷拉眼皮,先给自己换了鞋,然后就以背着她的姿势, 把她脚上的板鞋脱了下来。
小白鞋啪嗒两声掉在地板上,姜皂顺势蜷起脚趾,双腿圈住他结实的腰, 死死扒在他身上。
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发紧, 她搂着他的脖子,笑了一声, 说醉话:“谢历升,其实你是脾气很好的人, 对不对?”
谢历升回头,脸颊和她的相蹭, 冷笑:“多亏你,我今天也是头一次知道。”
“但是姜小姐, 如果你再让我背着你多走半步, 你马上就会知道脾气好的人拳头有多硬。”
姜皂双腿衡量着他的腰围, 双□□叠勾在前面,略有深意地动了动,像是触碰到了什么。
她口无遮拦,直接反问:“嗯……你确定硬的是拳头么。”
“……”谢历升抬头, 气笑了。
“姜皂,姜白七,你怎么这么色啊。”
姜皂揪他耳朵一下,像驱马一样晃着腿顶他,“不许给我起外号。”
谢历升闷了一声气,背着她快速进入客厅,把人丢到沙发上。
姜皂摔进柔软沙发,“哎呦喂”了一声,浑身软绵一时没爬起来。
他把她的拖鞋放在沙发下,给予最后通牒:“老老实实给我卸妆洗澡,要是等我从厨房出来看见你还在这儿……”
她仰起朦胧的双眼,对上他漆黑的视线,吓得一缩,点头。
凶什么啊……
谢历升没再跟她耗着,转身去了厨房。
他酒量很好,哪怕应酬的时候真喝多了,也是直接吃解酒药解决,直到昨晚上看见她拿着蜂蜜,本来打算给他煮解酒汤的样子。
他今晚忽然就对解酒药没了任何兴趣。
谢历升打开冰箱,拿出蜂蜜罐子,仿照她昨晚的动作,烧水,拿出两个杯子。
等他端着蜂蜜水再走出厨房,人还团在沙发上,不过和刚才不同的是,姜皂裹着白色浴袍,显然已经洗过了澡。
谢历升意外:“洗这么快?不是换了个衣服骗我的吧。”
姜皂经历脱衣卸妆洗澡,已经累了,摇摇头没说话,盯着手里的名片。
他瞥了眼名片上的名字,原本松弛的眼神掉了一半,忍着想把蜂蜜水倒马桶的冲动,“看这个干嘛呢。”
“没有……”她说话瓮声瓮气的,说着:“就是觉得他工作好好,那可是DOB总部欸。”
“应该没有媒体营销人不想进吧。”
谢历升莫名来了句:“不还是给人打工,我有一整个云升。”
姜皂抬眼,倍感莫名:“可是我又没问你。”
他被噎得没话说。
“而且他上班也只是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可够吓人的。”
姜皂摩挲着名片上烫金的‘魏原’两个字,感慨:“上学优秀的人果然到了社会上也依然会优秀。”
谢历升不希望话题一直停留在外面的男人身上,勾起她头顶的一缕头发,摸了摸:“干的,你没洗头发?”
“不洗了,太累,昨天才洗过。”姜皂摇头,看见他手里的蜂蜜水,“你又喝多了吗?”
“喝多的到底是谁啊。”谢历升拉起女人的手,把蜂蜜水放在她手里,“给你煮的。”
“喝完再睡,我看着你喝。”
姜皂一困就变乖了,点头,小口啄着有点过烫的蜂蜜水。
谢历升站在她侧面,环着胸盯人,半晌,问:“那狗,怎么回事。”
她停下喝水的动作,仰头看他,说:“谢历升,我和魏原学长的事,如果你想知道,你就问,我都会告诉你的。”
“你别耍脾气。”
他笑了:“我哪耍脾气了?”
她说:“你一晚上都挺凶的,也不爱理我。”
“因为你答应过我不再说那种话气人,所以就摆脸子,对吧,你真好懂。”
谢历升实在拿她没辙了,蹲下来,把姿态放低,微微仰视她:“我没有,赶紧喝,凉了会腻。”
姜皂又喝了一口,捧着温暖的陶瓷杯,告诉他原委:“小欢是大一那年在学生会活动部外面的小流浪狗,估计是母狗生完崽喂不起,就丢在外面了。”
“我是第一个发现它的,在学校超市买了羊奶喂它,”她说着,眼神迷离,仿佛通过回忆回到了那天的场景里:“那天下雨,我又没带伞,是学长路过,给我和小狗撑了伞。”
“他还跟超市老板要了废纸箱,拿旧衣服,给它做了个窝。”
两人为了一只小奶狗忙来忙去,最后偷偷把狗带上了综合楼,放在了学生会放杂物的小屋子里。
魏原在所有人眼里向来是光风霁月的存在,可是当她看到他不怕脏不怕乱地为这只小狗操持一切时,姜皂为他摇摆的心再一次加重了弧度。
他看过来时,她快一步低下了头,抚摸小狗的动作加快。
魏原的嗓音仿佛染上些雨雾的清冽,“它叫什么?”
姜皂心跳得快,整个人都飘忽忽的,头脑一热,借着这个机会,小声说出那两个字:“……喜欢。”
魏原笑了声,确定问:“小欢?”
她顿时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急于辩解使劲点头:“嗯,小欢,叫小欢。”
“后来学校里有学生被狗伤到了,就开始管制流浪狗,”姜皂抽走回忆,端起杯子,说话的声音带着杯壁的闷感:“我就没见到它了,一直以为是被丢到校外了。”
“没想到……”她会心一笑:“竟然过上这么好的日子了。”
谢历升看着她因为回忆魏原而变得柔软的五官,搭在膝盖上的手垂了下去,声调很轻,也很低:“为什么喜欢他?”
姜皂看着他,缓慢眨眼,像是在回忆。
太久了,久到她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她首先纠正他,“是喜欢,过。”
“高中应该是我被我妈折磨得最难受的时候吧?”姜皂抠着陶瓷杯的握把,徐徐讲述:“虽然那时候我已经跟我小姨住了,但她还是时不时会冒出来,她一出现在我校门口,我就想起她之前找我同学家长和老师借钱的事。”
“那时候我在学校不敢交朋友,也有人特地在年级里乱传我妈的事,大家也都不爱和我来往。”
“有一阵子,学校周边总是有小混混劫钱。”
谢历升挑眉:“我跟你一个高中,我怎么没听说这回事。”
她无情吐槽:“你狂得连人类都不关心,怎么会管这种八卦。”
而且上下学都是豪车在门口接送的人,离这种隐患更是十万八千里。
“其实在那天之前我就和他接触过,只是觉得他是个很优秀,性格也很好的人。”姜皂想起那天来,依旧会很悸动:“我在学生会帮忙,外加上写作业,结束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冬天六点多天就黑了。”
“我下楼的时候撞见了魏原,其他高三的人都在考试,他没去。”
魏原认识她,看她一个人背着书包静悄悄往外走,叫住她:“你是学生会的吧,高一的?家住在哪?怎么回?”
姜皂表情木讷,回头,淡然报了个街道,“走着回去。”
“我也要回,家里有司机,正好送你吧,顺路。”魏原单间挎着包,很贴心:“最近这周围不安分,天太黑,你一个女生……”
“没事,我自己走就行。”姜皂扭回头,盯着脚下的路,只一味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小混混在不在她不知道。
但是潘玉说不定在。
如果看到她上了同学家的豪车,说不准又要兴奋得干出什么缺德的事来。
魏原一直走在身边,这种及其不适应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被迫站住了脚。
姜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为难,有些心急,眼角红了,坚持:“我说了,我可以自己回。”
“谢谢你,真不用了。”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学长,你离我远一点走可以吗?”
魏原表情变了变,不再说话,看着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就在姜皂走出第五步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又叫住了她。
“同学。”
她回头。
魏原站在学校崭新的黛黑色柏油路面上,头顶是一束刚刚好的路灯等光。
他留着清爽的短发,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看人总是那么有温度。
“你怎么确定那对我百分百是麻烦呢?”
…………
“可能就是因为那句话吧。”姜皂回忆完那个场景,自己抒了半口气,有些慨叹,“也可能是因为他后面一直隔三差五捎我回家,直到学校周边安全了才告了一段落。”
“他明明一开始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还是做了那些事。”
她莞尔,问一直静静听着的男人:“你从小就认识他,魏原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对吧。”
谢历升没说话。
姜皂抬起头来,看着一直半蹲着,视角仰视着自己的人,略有疑惑:“……怎么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他一时间不太想说话。
谢历升垂下了眸子,耐人寻味地说:“你选择跟我结婚,对我有感觉。”
“是因为我说了跟他一模一样的话么?”
姜皂这才反应过来——竟然这么巧合。
在毕业典礼那天,他说了很类似的话。
好像也是那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敲动了她。
姜皂张开嘴唇,却没有蹦出声音。
情绪全都淤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谢历升拿过她的杯子,把里面剩下一两口的,已经凉掉的蜂蜜水灌进喉咙,自嘲着戳破:“合着把我当替身了?”
她表情茫然,摇着头。
“把他说的那么好,好得天花乱坠的,让我这个合法丈夫怎么做啊。”他说这话时眼尾勾着,好似只是闲聊家常,让人容易错信,更探不清深浅。
“老婆在自己面前两眼放光地回忆别的男人,还不许我耍脾气,不许凶你。”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杯子放回对方手心,“你要求太高,我也没那么大度。”
谢历升直视她,就直截了当地问:“姜皂,魏原在你眼里好得那么具体,我呢?”
“你说我不是他替身,那你告诉我,我是什么。”
其实这个话题,不应该在两个人都喝了酒的时候聊,更别提,姜皂醉得比他厉害很多。
她不该在没什么思考能力的情况下回答这个问题。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脸,望得时间凝固,望得刚才因为魏原而涟漪不断的心,逐渐沉静了下去。
谢历升的脸和眼睛总是有着神奇的能力,能让她一次次在各异的状态里平静起来。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姜皂忽然探身过去,压下上半身靠近他,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颊。
谢历升握住她一只手腕,贪恋手感般地揉了下,提醒:“说话,摸我干什么。”
姜皂一动不动。
谢历升又问:“我是什么?”
她突然侧起头亲了下他的嘴。
短暂的贴唇吻,两人拉开距离,目光却就此黏上。
这一秒过去,他们再也没有言语上的交流。
她没有回答,他也不想问了。
谢历升把她手里的杯子扔到地毯上,像老虎扑食直起身子,搂着她的腰压往沙发——同时封住了她的呼吸。
热吻一触即发。
姜皂还没反应过来便天旋地转,倒进沙发的同时男人又热又重的嘴唇就吃了上来。
谢历升右手扣着她的腰,左手控制着她的颈后,不让她随便摆头躲避,强势至极。
“呃……唔……”太激烈了,她想说什么,可是舌头和唇瓣的支配权已经被身上的掠夺,只能蹦出稀碎无效的字音。
姜皂抬手抓他的衣服,最后从胸膛向上,胡乱地碰到了他发硬的喉结。
谢历升触发了一下很明显的吞咽,痒得头皮发麻,报复似的咬着她上唇使劲嘬了一口。
又麻又疼的,姜皂皱眉,握拳砸砸他的肩膀。
他在情事上过于诡计多端,像玩转游戏,先用强势的动作把她惹恼,然后立刻变得温柔。
舔舔她的嘴巴,亲啄她的脸蛋以来把女人发毛的情绪哄软,然后进一步侵入。
姜皂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玩都被他玩懵了。
此情此景下,刚洗完澡只裹了浴袍的她就像个自己躺上砧板的白条鱼。
谢历升口中有和她如出一辙的蜂蜜甜味,带着他专属的气息,粗粝的舌冲撞她滑腻瑟缩的舌尖,扫荡一圈后退出去,享用她软如棉朵的红唇。
有了古城那一晚的经验和经历,再触发这种事,两人都大胆了很多,动作也熟悉了。
其实谁都不愿承认,自那一晚后,彼此都在等一个合理的,能够再次发生的机会。
即使只是互相帮助纾解,这种从对方双手汲取快-感的感觉,新鲜至极,令人上瘾。
沙发顿时成了蒸腾心跳的热锅,男女缠吻的投影不断叠加,转动着,此起彼伏。
沐浴后的肌肤更加滑腻,姜皂乱动的小腿被谢历升一把握住,手掌向上滑动,握住她的膝盖。
男人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了几乎是她全身最硬最有反抗力的膝盖,这种失去安全感的身体反应让姜皂更有踩空感,抖了一抖。
姜皂沉溺于和他接吻的感觉,好像能不断从他身体里吸走什么,用来填满自己生命中那个缺残一块的口子。
就在吻热络到即将抵达沸点时,谢历升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
两人的嘴唇垂落很浅的潮湿痕迹,弄得姜皂唇畔泥泞一片。
她又醉又动情,眼珠的焦点傻傻地跟着他移动。
谢历升单手捧着她的脸,拇指帮她擦掉口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
虽然移开了,却依旧挨得很近,两人滚烫的呼吸缠在一起,又被彼此吸走,散不出去。
他忽然说:“姜皂,亲我一下。”
姜皂不懂,却也早就没了思考能力,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身,贴着他的双唇亲了一声。
谢历升双眼深热,看着她亲完,又说:“再亲一下。”
她有一次照做,搂住他,这次亲的时间多了两三秒,学着在他嘴巴上舔着。
女人的笨拙逗到了他,也抚平了他心里的不平衡,谢历升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闷声说:“再亲一下,我给你个好东西。”
他这么靠着自己,姜皂也亲不到他的嘴,只得扭头,吻了吻他支在一侧的胳膊,亲过那静脉曲张的青筋。
超过满分的答案砸在被她勾得已经快不行的男人头上。
谢历升推着她,紧紧贴着沙发,然后自己慢慢地往下挪去。
姜皂一开始还不懂,直到他伏到了那个位置,她脑子顿时宕机,空白,烧热。
可这时再反应再推拒,已经来不及了。
谢历升握住她细-白的大退,高挺的鼻梁戳过,然后用唇亲了亲。
像是残酷的掠夺者生食饱餐之前的虚伪祷告——对猎物而言,反而是更胆战心惊的预告。
姜皂被他的蛮力控制着,终于说出了缠绵这么久第一句话,“别!谢历升,不要那样……谢……”
之后,她再也没有说出完整话语的资格。
月亮神圣,天狗贪婪。
它生疏,在实施中熟稔,探寻月亮偏好却不愿承认的角度和力度。
时间被扭曲,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没过多久。
厨房,壶里的蜂蜜解酒汤已经完全凉掉了温度。
落地窗外的皎白月光在一次次的蒸煮后,弓起了被天狗咬去一大半剩下的细腰,抵达空然麻木的顶端。
然后迎来下一轮为期三十天的,月圆之旅。
…………
翌日。
早晨七点钟的工作闹铃准时无情地响起。
姜皂艰难地爬起来关掉,喝过解酒的东西,头不疼只是还有点麻木,腿还是软的。
身体内核的舒畅和身体外部的酸软,让她清楚地意识到昨晚在沙发上发生的事。
那个疯人为她做的事。
姜皂一闭眼,谢历升抬起头时,下巴和鼻尖沾着水光,欣赏她表情的样子,清晰又生动。
她懊悔地闭上了眼,抬起双手捂脸——动作停在半空。
姜皂看着右手,活动了下手指。
好酸,好疼。
她偷偷把手凑近鼻尖,闻了闻。
一片清香,已然没有男人的气息。
谢历升很仔细给她擦过了手。
姜皂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心底骂了一句,颓废地倒回床里,滚了一圈。
死谢历升……
自己没有手吗。
还有。
她那个。
有什么好吃的。
他不嫌害臊她还害臊呢。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隐约传来玄关开门关门的动静——某人晨练回来了。
姜皂唰地捞起被子藏住自己。
“……”
讨厌。
真的讨厌死了——
作者有话说:白白:你好!你好!全国小炒肉大王白大厨上线![摊手]
谢历升已经完全没招了,哪怕老婆心里没他,身体能吸引她也是行的。
【继续红包!争取早日让大家吃上正餐[亲亲]】
第35章 RomanticFarce 脸皮薄成……
RomanticFarce:35
其实她很想就这么躲在被子里一辈子不见人, 至少也要等到某人吃完饭出门上班。
打卡迟到也认了……
但无奈,姜皂纠结几番,在保住脸面和保住迟到次数两者中, 还是选择了后者。
换了衣服走出卧室时, 姜皂动作稍微大了一些, 腿骤然的酸软让迈出去的下一步没有足够的支撑力, 她歪了歪,扶住墙的前一秒被男人的手稳稳握住,拽回了平衡。
男人的嗓音透着揶揄:“腿软?”
姜皂脸色一热, 很想直接骂:都是拜谁所赐啊?!
昨晚她受不了这样太过刺激的亲密“形式”,前面的时候一直在扭动挣扎,不断试图并拢双腿来阻止他的动作, 恨不得把中间那人的脑袋夹爆。
结果两人的力道简直没有可比性, 谢历升双手压着她的大退,强势地往两侧平展。
这样持续的力量对抗, 就产生了今早腿疼腿酸的后遗症。
互相纾解她还能理解甜头在哪里,毕竟都有爽到, 但是……她实在不明白谢历升昨晚为什么做那种事做出了一种沉迷其中的感觉。
明明他没有任何生-理上的快感才对。
为什么……舔她舔得那么起劲。
真是个变态。
姜皂红着脸掰开他握着自己的手,十分不自然地走向浴室:“……走开。”
某人靠在卧室门框, 还在挑衅,含笑问:“你是不是身体素质不太好?”
姜皂急了, 回头骂他:“闭嘴!死变态!”
说完甩上了浴室的门。
谢历升眼梢怔开, 被这么纯粹的臭骂骂蒙了。
三两秒后, 他忍不住嗤笑出声。
脸皮薄成这样啊。
…………
姜皂洗漱完出来,看见谢历升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今天保姆有事请假,他负责做饭。
她扫了眼桌子上的凉菜和蔬菜鸡蛋面,有些意外:“你不是喜欢西式早餐吗?”
之前看他吃的都是那些看着就无聊的白人饭。
谢历升擦着手拉开餐椅, 理所当然道:“但你不是喜欢中式早餐吗?”
姜皂忽然没了话,闻着饭香,眼睛频眨,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筷子。
两人吃着饭,谢历升瞄了眼她洗漱后更清透的脸,“待会坐我车走吧,你要不愿意太招摇,就给你停公司附近。”
某人手艺确实不错,简单的鸡蛋面也做得鲜美好吃,姜皂一时间沉浸在美味早饭里,三秒后才抬头:“嗯?”
完全没听。
谢历升又露出如出一辙的无语表情,只能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她咀嚼着,似乎在考虑。
他有些不懂,白嫖的顺风车不坐,这有什么可考虑的?
那破地铁公交里面是有金子还是什么?勾得她天天去坐。
谢历升吃了口水果,哼笑:“腿软成这样,挤地铁别摔别人身上,再说你碰瓷。”
姜皂:“……”
为什么每次占你便宜都让人这么难受呢?
“行吧。”她今天确实也起晚了,再去挤地铁加步行,可能赶不上。
“周五晚上有个无人机物流相关的交流合作晚宴。”谢历升收拾自己的碗筷,说着:“没什么事下了班就跟我一起去吧,那家大酒店提供的自助餐品级还不错。”
说完,他特地问:“你加班吗?”
姜皂叹了口气,靠着椅子回想后面两三天的工作内容:“还好……我们组分到的活没有主策组多,周五按点下班休息一下应该没什么。”
“你确定要带我去?”她又问。
谢历升似乎知道她顾虑什么,补充:“宴会内不会有媒体,我们这种企业领头人会单独采访。”
“不会拍到你,除了李常以外也没有其他云升的人跟着了。”
姜皂点头,放心了,还有问题:“我的意思是……我又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行业认知也很有限,没法帮衬你社交啊。”
“还是那句话,就当去吃饭了。”谢历升轻轻一挑眉,“参会的都是相关行业的头部,就算不去攀谈,站在旁边听一听,对你都有利处。”
“能结交到人脉,要几个联系方式当然更好。”
“魏原也去,我不在的时候你跟着他也行。”
她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不懂她的意外,解释:“要说国内广告营销,DOB至少前三了,这种合作会,他们肯定会派人参加。”
“其他头部传媒的人也会来。”
姜皂放下筷子,讷讷说:“我的意思……你……”
她没有说明白,但是一个眼神,谢历升也清楚了。
魏原的事,被两人昨晚突然的缠绵所打断,而她根本不知道听完自己对魏原暗恋的原委后,谢历升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
刚刚他那句话过后。
她就更不懂了。
谢历升没有解释她的疑惑,起身,连同她的碗筷一起收走:“再聊就要迟到了,走了,送你上班。”
…………
工作繁忙,一眨眼到了周五。
姜皂今早起床时后知后觉一直吃的褪黑素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被自己收进了床头柜。
因为谢历升继母请来的保姆是半个眼线,所以他们每晚必须睡在一起,保证早晨保姆来的时候不会发现异常。
一开始睡一块的时候,姜皂的排斥反应并没有因为信任谢历升就消失,每天都要吃一颗褪黑素强制睡眠。
但是……
是从哪天开始的呢?她开始不需要褪黑素就能在有别人存在的卧室里睡着,还在他身边睡得这么香。
即使是看似细小的变化,落在她这片贫瘠的精神土地上,也会是一片哗然出现的绿洲。
或滋润,或淹没。
她说不好这样的改变究竟是为什么,但目前看来,是不错的事。
一到了公司,她又和同事们齐刷刷化身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经济形势不好,各个公司都精简了体系,很多公司砍掉了广告部门选择外包给独立的广告策划公司,云升本就不注重宣传,所以策划和市场部融为一体发挥职能,具体实施则跟不同的乙方合作落地。
“七七,之前领导发的那份最细版的sop你发我一份,我那个找不到了。”黎黎边做事边说。
“看什么呢你?”她探头过来。
姜皂翻阅着文件里的拟单,发现一个事:“合作的事,我们组要去接触DOB是吗?”
“说是DOB是最优选。”黎黎说:“大家都在讨论,说云升可能要和竞灵抢DOB的合作,毕竟两家新品发布太靠近,而且DOB也只会接纳一家无人机公司的邀约。”
她点头,实话实说:“有点难度啊……”
黎黎咧嘴:“你也觉得是吧……DOB很难搞定的,而且就调性来说,竞灵跟DOB简直天作之合啊。”
“争取争取吧。”她叹气,把黎黎要的sop发过去一份。
…………
到了六点多,姜皂打卡下班。
谢历升今天在外面不在公司,中午的时候发微信说傍晚会回家来接她。
姜皂率先回了家化妆换衣服,本来还发愁参加这种正式场合穿什么衣服,结果对方已经为他挑了几套奢牌套装送到了家里。
在细心这一点上她真的很佩服谢历升,每天脑子里装那么多要紧的事,还能想着给她搭配衣服。
谢历升似乎对时尚也略知一二,分别是两套Celine两套LV,没有选择华丽重工或是小家碧玉的风格,四套衣服都是比较干净,有质感的职场衣装。
有裙子也有粗呢的短裤套装。
姜皂比对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一套上身露肩下身长裤的搭配,既能体现女性的纤细,整体修长利落的线条又有职业女性的气质。
洗完澡化了妆,换上衣服以后,她刚要给谢历升打电话问他到哪里了,这时候门口门铃响起——
她小步跑去开门,大门敞开后看到魏原的脸都蒙了:“……学长?你怎么来了。”
“待会跟历升的车一起去,有他的电话,保安给我扫卡上了电梯。”魏原解释,看了眼已经穿戴整齐的她,微笑夸赞:“这一身很衬你。”
姜皂莞尔,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他衣服挑得好罢了。”
他往门里面看了一眼,询问:“方便进去坐一会儿吗?”
“当然。”姜皂让出来,请他进,“学长方便换个鞋吗?谢历升洁癖你应该知道。”
魏原多看了她一眼:“没问题,我知道的。”
换了鞋,他踏进这对新婚小夫妻的家。
谢历升这套房子买了也有两三年,他中途回国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房子还空得像样板间,所有家具规规矩矩摆着,没什么人情味,他还因此揶揄过。
以谢历升当时的说话就是——房子就是用来吃饭睡觉的,干净好看不就行了?像不像样板间关你屁事。
但是如今再来一看——
虽然家具没有大变样,但是随处多了很多稀碎的日常用品,有多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魏原若有深意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姜皂背影上。
而谢历升这些令人意外的变化,都是因为她。
姜皂回身歪头:“怎么了吗?”
魏原笑了一声,指指茶几上堆叠的文件夹,“看封皮是你的策划案,能看看吗?”
“可以,都是以前在别的地方实习被毙掉的案子……”姜皂想着对方DOB负责人的身份,自惭形秽:“你别嫌我垃圾就行。”
“怎么会。”他坐下,拿起一本,“那我就不打扰你收拾了。”
她点点头,进了衣帽间去收拾自己带出门的东西。
谢历升连名牌包都买了一堆,她看看背哪个出去。
魏原坐在沙发上翻看姜皂过往做过的策划案,一开始只是随便看看,到后面翻页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神渡上更多品味和思索。
“姜皂?”
“嗯?怎么了?”
“你在入职云升之前,都在哪里实习过?”他翻页问。
对方细软的嗓音从衣帽间飘出来,细数了几个公司的名字给他,“最后就是在飞达,然后就被云升收购了。”
魏原应了一声,陷入沉吟。
姜皂扎好头发出来,问他:“有什么问题吗学长?”
“没。”魏原把她的东西合好放回原地,实话实说:“只是觉得以你的能力,值得更好的offer才对。”
她惭愧一笑,被夸得有些飘忽:“可能是我履历不够好吧,虽然是南传媒的研究生,但毕竟第一次考研没上岸,而且也不是本校直升,还是跨专业。”
“如果能进群面,我说不定还能发挥一下,不过听说很多地方,哪怕群面效果很好,他们也只会要学历最高的那个。”
魏原起身,点头:“国内目前的面试体系确实不够全面,没办法,高学历的人太多了。”
“谢历升说他已经到车库了。”她指指门口:“我们走吧?”
…………
可能是上了一天班太累,姜皂上了谢历升的副驾驶就睡着了,直到到了大酒店才被他叫醒。
魏原已经下了车,她把身上盖着的外套递给谢历升,小声说:“新品季策划部打算接触一下DOB,你知道这个事吗?”
谢历升把钥匙抛给侍应生,套上西服外套,“不知道,但不难料到。”
“我的意思……”她走到他身边询问:“你能不能跟魏原学长沟通一下……?”
熟人合作,有默契,有信任,也算是美事嘛。
他睨着她一脸“快说会快帮我解决麻烦”的样子,勾唇,毫不留情:“那是你们策划部要干的事。”
姜皂被浇了一盆冷水:“……”
哦。
我知道。
“我和他都是把公私分得清楚的人。”谢历升告诉她:“关系越好,越要公事公办。”
“这样朋友和工作才能都做一辈子不变形。”
“你猜魏原为什么先自己走了?”
姜皂点头:“我明白了。”
谢历升伸出自己的胳膊,示意她。
她没懂。
他无语,提醒:“姜小姐,你是我的女伴,还是我的妻子。”
“电视剧看过没?”
姜皂这才懂,窘然,伸出手挽住他。
之前跟着学校和实习公司也参加过一些正式场合,但这种全是业界大佬,副总级以上等级的聚会,她还没见识过。
看着谢历升拿着笔签字的样子,她恍惚,更加重了之前觉得对方是自己认知范围外的男人的印象。
结果下一刻,他签完名,把笔递到她面前。
姜皂讶然,小声问:“我也要签?”
“写着玩的,签不签都行,你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步骤?”
他凑到她耳边开玩笑:“我看他们都签,当然不能落下。”
她瘪嘴忍笑,当然知道他是说着玩的,接过签字笔,在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
进入会场以后,谢历升先带着她去觅食。
一路走,一路不断有认出他的人主动打招呼,谢历升早已不是上学时候那个什么都不管的傲气装货,圆滑了很多,一路回敬着酒简单闲聊。
姜皂陪着他,安静地见证他此刻的名望。
两人走走停停,喝了一杯多的香槟才到自助餐区,在这碰到了熟人。
姜皂瞧见和另一个俊秀的男生结伴而来的谢家美,看向身边人:“你叫来的?”
谢历升介绍:“她旁边那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谢向荣。”
“说是想来听听行业的动向,就让他们跟来了。”
她点头,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气场很怪。
分明不服,但又要依赖谢历升才能进来这种场合,所以刻意压抑着真实态度。
像条为了一盆粮假意屈服的狗。
谢家美走来,先跟谢历升打招呼,然后看向一脸温吞的姜皂,神色僵硬。
姜皂历经上次一会,倒是觉得这个小女孩没什么心眼,故意问:“就不和我打个招呼吗?”
如今自己的财源全都被这个女人捏着,谢家美被停了副卡,只能偶尔跟谢历升哭丧要点碎银子,如果再不顺着她,这女人再吹一阵枕边风,自己真要穷死了!
谢家美咬牙,可怜巴巴的:“嫂……嫂子好。”
谢向荣诧异又不满地瞪了妹妹一眼。
姜皂微笑,满意。
谢历升提醒弟弟:“你呢?”
谢向荣不愿意跟姜皂示好,故意撇开话题:“你之前说的那个芯片工作室的创始人在哪?”
姜皂在身后拍拍谢历升的后背,示意自己无所谓,谢历升这才收起逐渐下压的气息,给他指了个方向:“说话注意点,少丢人现眼。”
谢向荣一脸黑,拉着谢家美走了,没有丝毫感恩的意思。
姜皂啧啧,小声说:“跟你差了好多。”
谢历升摇晃酒杯,耐心细问:“具体说说?”
“你二十出头的时候顶多算没礼貌。”她一脸正经,评价得很客观:“但绝对不是没教养。”
谢历升盯着她沉默了,扯了下唇,喝香槟。
就知道没好话。
“少见啊,你竟然对这种无聊的社交局有兴趣。”英气又好听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云升真不行了?让你都闲下来了。”
姜皂回头,看到韩朝云的那一刻眼神动闪,握住酒杯的手微微发力。
谢历升却始终平静,语气又淡又凉:“韩总有何指教啊。”
“我哪敢教你。”韩朝云这句说得十分熟稔,像是在打趣上学和创业时候的事。
她端着酒走到两人面前,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女人,随口问:“新招的秘书?李常终于不干了?”
姜皂和她对视,首先开口:“上次借您的外套已经洗干净了,谢谢,这几天就找机会送过去。”
谢历升挑眉,低头问她:“认识?”
韩朝云听到这句,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啊,你是那个……会展卫生间里的女孩子。”
“没事。”她笑了声,指了指男人:“让你老板直接给我报销吧,都是熟人。”
姜皂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谢历升把手抬起来,懒洋洋搭在她肩膀上,直视韩朝云:“不是老板,介绍一下这我妻子,叫姜皂。”
姜皂看了他一眼,心想:其实说老板也没什么错……算了。
韩朝云看着他们,明显地露出停顿的怔愕,视线缓缓落在他脸上,一时没说出话来。
她水红的嘴唇似乎在短暂几秒间淡了几分颜色。
同为女性,姜皂在她变化细微的眼睛里,看出了令人寻味的东西。
谢历升勾起眼尾,炫耀意味很重:“不好意思啊,连个人问题这方面,我都领先你一步。”
说完,他举着香槟和姜皂碰了碰杯,抿了一口。
“云升真有这么困难吗?”韩朝云反应过来,继续玩笑:“都要靠你高攀千金小姐救场了?”
谢历升笑得更爽朗了,讽刺味道也更深:“真这么好奇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我,用不着老是在营销号那边打听云升的情况。”
“显得消息渠道很匮乏。”
两人夹枪带棍,像是老友叙旧又像是竞争对手炮轰的聊天模式,让姜皂也很难不被波及。
“你们聊,我去吃东西。”她头都没抬,端着香槟飞速向用餐区直线前进——
本人一个职场小虾米,受不了这种压力。
…………
谢历升果然没说谎,酒店给晚宴配备的自助餐是星级意餐的水准。
跟他结婚以后,不说别的,好东西她是真没少吃。
姜皂一时间迷失在了美食的海洋里,管不上那边的“商场风云”,拿了几样喜欢吃的,找了个位置埋头苦干。
吃得噎撑,她看向手边只剩一口的香槟,刚要端起来。
一杯橙汁很及时地被放到面前。
“怎么每次都见你吃得这么香。”魏原声线带笑。
姜皂停止咀嚼,鼓着一侧脸颊抬头,意识到自己还在正式场合,赶紧擦了擦嘴。
“没事,这样挺好的。”他赶快补充,怕她误会。
她接过对方送来的果汁,道了声谢,问:“学长你吃了吗?”
“吃了一点,这种场子一喝酒一说话,就没食欲了。”魏原无奈,打趣一句:“不过看你吃饭挺有满足感的,你替我多吃吧。”
姜皂悻悻一笑,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像刚才那样大快朵颐了。
两人吃着饭闲聊,姜皂偶然一抬头,发现谢历升和韩朝云还在那个地方,而他们身边多了一个中年男人。
三个人相谈甚欢。
如果不听谈话内容,光看画面的话,谢历升落拓矜贵,韩朝云干练漂亮——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有一种叱咤风云的相配度。
怪不得两个人的绯闻几乎是行业内共识的八卦。
谢历升始终看着商务男人侃侃而谈,而韩朝云则搭两句话就看一眼他,目光虽然很短暂,落下的动作却十分明显。
姜皂清楚地目睹这一幕,心肺好似被一阵雾包围,渗透丝丝缕缕的凉。
“那个是材料研发公司的老总。”身边的人忽然说。
她偏头,和魏原对视,“是这样吗?”
“嗯,材料供应链是无人机生产的命脉之一。”魏原抿着香槟,笑着摇头,告诉她:“历升不是那种喜欢酒场社交的人,但是韩朝云在和那位老板聊,他就不能下桌。”
“韩朝云的社交能力太强,女性的魅力本身也是加分项,他要是走了,韩总分分钟就能搞定那个材料商。”
即使他表面上只是随口一说,但姜皂还是能感受到魏原字里行间的解释和安慰。
她垂眸。
学长还是这么心细啊,会照顾身边人的心情。
然而,姜皂思绪一转,忽然说:“所以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很互补。”
魏原看她。
“韩总注重商业价值和营销,社交能力也强。而谢历升和她完全相反,如果有她这样的助力,云升会走得更顺。”她说。
他听完,评价:“这就是王不见王吧,谁都不愿意屈尊成为那个‘助力’。”
姜皂放下了餐叉,擦着嘴小声品味:“王不见王啊……”
她望向此刻站在谢历升身边的韩朝云,被她明艳,自信,成功的姿态所吸引,同时,也刺眼。
“真羡慕她。”她说:“也就比我大了两岁而已,就可以这么优秀。”
见过太多天生优越的人,比如魏原,谢历升这样的,让她总是心安理得地自洽自己的平庸,毕竟他们天生就比自己厉害。
直到韩朝云的出现。
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同事们八卦时说的没错,大家都很难想象谢历升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但韩朝云是唯一一个能让大家有想象空间的对象。
“姜皂?”
她猛地回神,对他微笑:“嗯?”
魏原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说:“人生很长,每个人开花结果的时间不一样。”
“成功是无法对比的,因为每个人的道路不同。”
“我看过你以前做的方案,你这么努力,在这个领域做出名堂是迟早的事。”
侍应生过来收走了她吃完的餐具,姜皂捂嘴轻笑,“学长你真的好努力在安慰我,没事的。”
她收敛了些刻意的假笑,认真说:“如果我是那种经常陷入无效内耗,自怨自艾的人,早就倒在延毕二战那一年了。”
魏原面露欣赏,点头:“你很棒。”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远处的谢历升,视线回移,又看了眼姜皂。
“会场里是不是有点闷?去露台坐坐?”
“好。”
…………
云升和竞灵像两头饿狼,对材料公司的新技术翘首以待,如果外人智商情商稍微差一点都不会听出来,谢历升和韩朝云拉着材料公司老板畅谈的那三十分钟里,恨不得已经经历了三五轮的竞争辩论。
聪明人的目的性和攻击性全都藏在言笑晏晏之中。
结束了这场看似没有结果却意义重大的社交,谢历升懒得再看韩朝云这个缠人的对手,而韩朝云也一样,端着酒杯开启下一场社交。
他暗自泄了口疲惫的气息,扫眼用餐区,没看到那抹应该在沉浸干饭的身影。
谢历升拦下路过的侍应生,“刚在坐在那一桌的女士,你知道去哪了吗?”
侍应生是刚才收走姜皂餐具的人,回应:“那位女士和同行的先生去了露台的方向,您可以去找一找。”
谢历升道谢,往露台移动。
不用问“那位先生”是谁,他心里就有了数。
是该夸她听话还是什么?叫她没事就拉着魏原做陪,她还真就……
谢历升嘴角动了动,沉胸,加快脚步。
酒店配备的露台也是一个个的独立空间,有些像小洋楼的窗口露台,配备两三人大小的茶桌。
他上了楼,一眼就看到最右侧露台里并肩站着观景的男女。
姜皂身上披着魏原的西装外套,随风微微翘起的发丝透着可爱,也仿佛能窥见女人此刻的愉悦。
谢历升无声靠近,本打算走进露台再开口,就在这时——
他听到魏原对姜皂说。
“你应该知道他父亲那份财产划分协议的事吧,我听说,是有一个所谓的子女婚姻情况的期限在?”
姜皂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魏原侧头,看向姜皂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光,询问:“等那个期限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缄默的时间一秒一秒地拖长。
谢历升眼皮发紧,等不到女人的答案,也忽然不敢等了。
他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白白:剧情满满的一章!其实还挺喜欢小夫妻互相别扭的(我是变态)主要是喜欢看蟹老板“爱而不得”[狗头叼玫瑰]
【继续红包随机!久违的大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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