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异族奴隶
季李心沉甸甸的, 倒不是完全忧心小梅花的安危,更大部分是为如何才能离开游戏。
他刻意避开时山满疑惑又直白的目光,站了起来, 蹲在脚边的男人跟在身后, 原本是打算在地上趴着走的, 但被季李用眼神制止了,步伐更是别扭了,双手握着鞭绳, 暗自绕了一圈又一圈。
季李自然知道他的动静, 不过既然赶不走这人也只有装作没看见了, 他一闭眼扯过被褥就开装睡。
可能是烛火没吹灭,他着实睡不着,耳旁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听起来响起衣料磨蹭的声音, 突然‘叮’的一声,是石头或是珠石砸到地上。
季李不自在的翻了个身,偷偷睁开眼睛, 眼前橙亮的光亮瞬间暗了下来,本来初夏的夜晚有些燥热的, 屋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混着床脚突然被压塌的雪白丝被,男人的手径直落到他脚踝上, 先是试探性的用手指尖点在脚背上。
见人没有反应,时山满更大胆起来,一件一件脱衣,皮质项圈上的鞭绳有些碍手碍脚的,他扯着鞭把, 转过身无比熟练的将它系到床脚的木帷上,然后蹲下来,修长的双腿被主人委屈的团紧,小腿别扭的从床沿上往下垂。
季李不知道时山满在做什么,只是作乱的手存在感太强了,甚至肆无忌惮的往上攀,湿漉漉的吐息落到腿肉上,季李顿时瞪圆了眸,在昏暗的房间里搜寻对方的身形,他甚至挺起身子,往后缩,头贴在冰冷的靠背上,只是视线里没有男子的身形。
目光下落,明显鼓起的被褥看起来就奇怪的。
他咽了咽唾沫,开口,“你在干……”声音又些哑,他停顿一刻,咳了两声补充道:“睡觉吧,不要弄了。”
哪知他话音一落,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男人突然直起身,挪着步子,努力往前靠,脖颈上系的绳索被拉直绷紧。
季李看到对面床顶上的围帐突然被扯动了,垂落的珠链叮叮当当的摇晃着,一层雾似的阴影袭来,季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脸颊上已经被笼上了丝绒围帐,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里面。
季李心里又好笑又好气的,还有心情发挥联想,现在这种情况不就是,遇到捣蛋宠物跳上床顶直接将蚊帐踩踏,不过,他面对的是一个有些‘简单’的男人。
围帐被扯得垮塌得更多,季李赶忙阻止:“你,你别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语气严厉了些,时山满竟然立马安静下来,小声的回应:“恩。”
季李也不纠结,七手八脚的把围在身上的丝绸扯开,翻滚着从床铺上溜出来,赤着脚摸索着重新把烛火点亮。
眼前的画面顿时清晰起来,他转过身正想去解救时山满,结果只看到男人裸露的背影,伸到背脊的手,正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季李沉默了,在耳边一声声压抑的呻吟声终于消停,他才咳了两声,提醒:“我过来了。”
男人闻言瞬间将脸从贴压的褥被里抬起,蓝幽幽的眼睛里沁着水盈盈的光点,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见人躲闪的移开目光,微张着嘴,将双腿分得更开,毫不掩饰的露出被压红的皮肉。
“可、可以。”时山满艰难扭着头往后看,脖颈上系着的皮绳被拉扯得直直的,他把手撑到大腿上,深吸了一口气,咬着被褥小声的喊。
季李见人的姿势越发古怪、大胆,心道不能耽误了,要是还不把人从围帐里解救出来,怕一晚上都不得安宁。
他快步走近,一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只好寻到人脸的方向,翻身上床,一点点扯开踏下来的轻薄绸缎,避开人直勾勾的目光,伸出去的手指不自然的往里蜷缩,指尖寻到人脖颈下,正想解。
一动不动的时山满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偏了偏头故意避开他的手指,仰起头往前撑了一下,就听‘嘭’的一声,系在另一头的鞭把直接被扯了下来,围帐上的珠链绷得断开,一颗一颗的四散。
季李被突发的状况弄得有些紧张,指尖突然落进了个湿热的地方,他低下头,看着男人涨红了脸咬他手指的模样。
季李:“你先松开。”
时山满一言不发,甚至挪步凑得更近,双手偷偷摸摸伸到人腰间的系带上,熟练的解。
季李只好捏住人的下巴,艰难掰开,一字一句强调:“不要闹了。睡觉!”
果然只要他语气一严厉,时山满瞬间就老实了,肉眼可见的委屈下来,吐出了被含得湿漉漉的手指,低着头,还不死心的去拨弄他的腰带。
季李轻轻将人的手挣开,目光落到对方嚣张的东西上,回想他这一系列行为,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问:“你中药了吗?”
时山满表示自己听不懂,辨着明显放软的语气,他兴奋的抬起头,双手趴在床铺上凑近,想了想坐直了身子,微微踏腰,仰了仰头小心翼翼去看对方视线,他看不明白,又想故技重施,张开嘴去咬。
“停!”季李算是明白了,不能好好和时山满说话,他必须要严厉一点,制止对方行为后,他穿上鞋,想着去另一间房睡觉,就留他在这里呆着吧。
人已经走到了门前,只要狠下心肠,快步从房间里出去,就能睡个好觉了。
再说,时山满这个情况,他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季李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转过身,快步走回床沿。
时山满好像被他刚才的冷酷伤到了,一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吸气,掩到背脊上的雪白丝绸被一下一下的往下拉,看模样,这人还在坚持不懈的努力。
“……你。”季李其实不想管的,但是既然放不下,他就只能面对,时山满过于纵//欲的情况肯定是有原因的,他还是帮这人一下。
话音刚落,一头凌乱卷毛的男人迅速抬起头,兴奋的要冲上来又像是什么似的,安分的停在原地,脸上裂开了笑,亮晶晶的望着他。
男人的期待和快乐太过明显,季李倒是有些不自信了,他只能适度的帮忙,也不能再做什么,这般想着,他走上前,坐到床沿,朝人挥了挥手。
时山满看到指令后,迅速爬上前,又克制住离人有一些距离。
季李:“你过来。”
时山满歪了歪头,犹豫着靠近,缓慢直起上身伸出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眨了眨眼睛好像在问,‘怎么了?’
季李不作身,握住了男人的手,十指交握着,时山满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后面倍感不满足的用另一只手去拉季李的衣角,见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格外激动的挥动手掌,张着嘴呜呜呜的喊。
季李看他这个模样,起了些坏心思,故意去学时山满的举动,歪了歪,像是不解。
那知,男人见后愣得微张着嘴,一探手紧紧抚到人脖颈间,飞快俯身吻过艳红唇间的小巧黑痣。
时山满回味着,舔了舔唇,又像是怕季李会生气拉住鞭把要塞到季李手心里,往后仰头脸颊潮红,装作委屈低下头朝人示意,还嫌不够明显的去扯了扯衣角。
季李就在被人偷亲的那一瞬间有些心尖发酸,不能说生气,他只是感觉很熟悉,咬了咬口腔旁的软肉,无奈道:“你真是。”
他见人还被欲/望折磨,倒也不能说痛苦,只是浑身上下绯红。
为了帮助时山满,或者是满足对方的期望,季李只伸出手,但男人的反应大得离谱,指尖还没触上,就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往外淌,甚至说了一句清晰的话,“不要。痛……”
“痛?”季李迟疑的收回了手,尝试的拍了拍人抖得厉害的背,时山满小口小口的吸气,眼眶泛红,紧紧的反握住他的手指,像是在表示希望一样,低下头去亲他的手背,眼睫毛上挂着的晶莹水珠一颤一颤的,沁下来。
季李只觉得手心都在冒汗,他好像明白了,也许时山满需要身体接触,为了让人更快解脱,他脱了上衣,手掌贴在人不断颤栗的肩,往上拨开扎到眼睛里的发丝。
“快睡吧。”季李也没办法了,时山满一直处在高度兴奋的状态,他只能尽量让人好受一些。
想了想,又从袖袍里拿出了颗糖,剥开糖纸掏出粉亮亮的糖果。男人一早就发现了,只瞪大了眼睛盯,手指不老实的去抓季李的手腕,指节探到手心,他偏头辨认着季李的神情,见人没生气,张开了嘴巴把脸埋到臂弯里,很是激动的伸出舌头去勾那个糖。
得逞后,男人迅速缩回季李怀里,张开双臂暗自将人环住,终于又安静下来。
时山满乖顺得等着他的抚摸,往前探了探身,汗沁湿的卷发丝乱糟糟的,缠在脖颈上,发尾黏在袒露的胸口,目光落到左肩上的一颗小痣。
有点可爱的,一晃一晃的摇。
季李只不过是轻轻抚过,就留下了淡粉色的印记,男人极其迫切的,从鼻尖去蹭他的指节,想要得到更多的触碰。
但都是望梅止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委屈得淌眼泪,咬着唇咽下不可控的泣声,他心里竟然有些发酸,好可怜的。
不知道又过了好久,时山满趴在他大腿上,紧紧抓着他的手,闭着眼睛胸腔还在起伏,哭都哭不出来了,还在难以克制的吐息。
季李在给人盖被褥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不过是隔着轻薄的丝被蹭到人身后的尾骨。
时山满就会明显放松下来,甚至将小腿往外探,闭着眼睛懵懵懂懂的用头蹭,拉过他的手指凑到嘴角甜甜蜜蜜的吻。
……
季李瞥了眼男人不安稳的睡颜,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他想到了系统,见人勉强要睡着了,在心里呼喊道,‘系统,系统。’
「我在,请玩家04号下达指令。」
季李追问,‘我想知道,时山满的身份信息。’
机械音迟钝起来,甚至发出滋滋滋的噪音,「卡牌身份检验中——时山满已收入玩家卡槽,原为异族性/奴,心智不全,认主后忠诚度高……」
季李本来就有所预料,但没想到情况真的是如此,他皱眉不解,‘可是,时山满都能驯服黑狼,怎么就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还认主,你在开玩笑吗?时山满真的承认我是他的主人?’问到后面,季李其实是相信的,毕竟时山满真的只对他友好?不过,他想不明白,他不过只摸了一下对方的头……
「查询中——」机械音响起安静下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后,再次播报起来。
「经检查,时山满不属于游戏数据,是高风险卡牌。若玩家04号疑心,可将其移除。」
季李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听到后瞬间清晰过来,心头莫名不安,‘移除是什么意思?’
机械音冷冰冰的,「玩家将其移除后,该卡牌角色数据直接销毁。」
第82章 最终任务-抹杀赵永敬
‘销毁’
听到这两字的时候, 季李只觉荒唐,系统这一通话说得太过无稽了。
一开始,他只是因时山满轻易被他‘驯服’而感到疑惑, 所以才要去问的, 结果问着问着, 系统倒是给了他一个答案,话里的意思分明,‘对, 时山满有问题, 既然你看出来了, 那就把这团混乱不可控的数据销毁吧。’
‘你有这个权利。’
这完全就是摆烂的行为吧,真的是个正规游戏吗?季李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了,他玩得醉生梦死的游戏,是现在这个模样吗?
在他的记忆中, 这是一款养成类卡牌游戏,完成日常任务后就可以获得抽卡机会,抽卡, 确实是由系统控制的,他当然还是个非酋玩家, 不过只要肯氪金, 一切都有转机。
除了金钱的投入,他还付出了时间成本, 对于喜欢的NPC角色也是努力去提高好感度,头疼的是,他看上的NPC完全是游戏路人,氪金都不能提高好感。
在得知时山满已经进入自己卡牌背包的那一刻,除了因为惊喜而产生的怀疑, 他更愿意相信,他就是那个路人NPC。
即便他没有更多的记忆,就算他一厢情愿吧。
对于销毁卡牌的这个选择,季李当然不会愿意的,这是他当即的反应。心生烦躁的回话,‘我不会移除卡牌的。’
系统声线平稳,冷冰冰,「是,请问玩家04号还有什么问题。」
季李当然有问题,果断回答,‘有。’
他想起身去熄灭烛火,但时山满还躺在腿上,手指揪着衣袍一角,睡得很不安稳的模样,那颗粉色的糖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吐出来了,虚握在另一只手心里。
季李看着他很是珍惜的,捂到胸口,身子蜷曲起来嘴里好像在说些什么,一些呜呜的声音,他下意识俯下身想去听,耳旁只响起系统催促的机械音,「好的,请玩家04号加紧时间,系统目前处于超级省电模式——」
季李不耐烦的皱眉,语气烦躁:“那你直接让我登出游戏行不行。”他说完也是一愣,低下头看了看时山满的神情,男人当然没反应,或许是真的睡着了,或是听不懂。
他被自己荒唐的举动吓了一跳,咽了咽唾沫,抖着手指艰难把握皱的袖袍解放出来,脚步踉跄的走下床,面上神情冷静,站到橙黄的烛火前,温暖的火苗好似舔舐在他脸上,深吸了一口气,再轻轻的往外吐,跳动的心脏在此刻就是一声一声的鼓点,摇晃在眼前的光影一同吹灭。
身体本能对时山满的信任,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想,也许时山满就是那个路人NPC。
季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在黑暗中他再次开口,“我不是第一次进入游戏。如果按照玩家编号,这次是第四次。”他不是在问系统,只是冷静的在陈述。
「玩家04号,最终任务为抹杀赵永敬卡牌数据。」系统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播报完后没有声音。
没得到系统的回应,但游戏剧情已经在推进了,最终任务出现。
剩下的就是去完成,就算是,抹杀赵永敬。
季李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生出点莫名其妙的快意,只不过在他现存的记忆里,赵永敬除了有些帝王的霸道,喜怒无常、纵/欲、不会放过他之外,其余的所做所为,他无可指摘。
季李反省了一下,对他‘不会放过他’这个指认,好像有点太刻板了,毕竟赵永敬也只是嘴上说过,要和他永生永世在一起。
口头承诺罢了。季李不信的。
他适时反省了听到消息时,感觉‘高兴’的这个情绪,为什么呢?赵永敬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他好像太自私了。
这个念头没有在脑袋里停留太久,季李自省完无比自然的接受了,人非完人。
是的,也许讨厌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理由。
季李喜新厌旧的坐到了床沿,时山满在黑暗里摸索着,寻了过来,似乎是坐了起来,双臂紧紧攀在他肩上,一头偏硬的卷发讨嫌的要凑到他胸口。
系统对这人的属性描述,可能太轻了。什么奴隶分明是被调/教的x奴。
下贱的、不知足的、可怜的……季李很生气,他瞬间将对赵永敬的辩驳抛到脑后。
在接受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最终任务之后,满脑袋都是他刚才出声回答系统的逾矩举动,他总算能轻而易举的将时山满忽略,除了对他的不在意,更多的就是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信任’。
怎么可以呢?就算再像人,也只是团虚拟的游戏数据。
季李暗暗想着,咬着牙,敏捷的抬手捏住了男人的下巴,轻轻捏了下后,飞快抚到人脖颈上,他纵身压下,双手都紧紧黏了上去,手心是硌手的皮质项圈。
他屏住呼吸暗自施力,一秒、两秒……五十秒,手心下的身体依旧是安静的、顺从的,他腿腹甚至蹭到些湿漉漉的黏腻。
回应他的是男人难耐的呼声,指节争先恐后的缠到他腰腹间,缓慢的抚摸着,季李这才像是清醒过来,猛地松开了手,那淌到手腕上的大颗大颗泪珠也一齐往里流。
时山满大张着嘴,费劲挺身,凑到他嘴角急急的舔,伸手握到被泪打湿的指间。
像是下了一场更大的雨,蓝幽幽的眼瞳里映出几丝浅粉的血丝,季李愣了一下被人拉入湿热的雨季里。
他叹了一口气,眼睛睁得太久了,很酸涩的,季李眨了眨眼睛,偏头俯下身吻干了男人湿黏的眼眸,手心抚在颤栗不已的背脊上,很快安静下来。
没关系,人在做坏事之后总是心绪不宁的,这就是说服自己手指轻颤的借口。
都是时山满的错。这是他应得的,季李一口咬到人下巴上,尝到血腥味后又怯怯的松嘴。
男人当然不会反抗,甚至怕他不满足,还要蹲到腿间手指攀附着,季李一看他这个/不知羞的模样就生气。
索性,不去拦他。
这一晚闹得太久了,季李有些心累的抱着时山满昏昏欲睡时,耳旁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机械音,「提醒玩家,背包卡牌只能通过移除背包才能将其销毁。」
季李只听了一耳朵,着实困倦得不行,勉强翻了个身捂着耳朵,进入梦乡。
清晨的时候,季李听到些动静,他伸手挡住眼睛,从缝隙中去看,裹着一身热汽的时山满面无表情的朝他走近,下巴上还印着一个牙印,彰显着他昨日的行为。
季李只是去看一眼,没想着起床,便翻了个身,求眼不见心不烦。
在被人打横抱起来,季李依旧不睁眼,也不说话,身体丝毫不排斥对方的触碰,对此,他昨晚就已经释然了。
就这样吧。
怀揣着摆烂的心态,季李被人抱进浴池里,乳白色的热水沁到胸口,他心知就是这样结果,还掀了掀眼皮,朝人瞥了一眼,跪在岸沿的时山满见状,迅速下水,熟练的服侍他……
穿衣、再被抱回去。
季李重新躺回床铺时,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还带着些桃花的香气,他往被子里缩了缩,避开时山满直勾勾的目光,尽管蒙在被窝里,太阳的光亮依旧能透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扯开蒙过头的被褥,闭着眼睛偏头也能正对上男人的脸,他启唇:“上来。”
话音刚落,时山满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眼睛亮亮的,轻手轻脚的躺到他旁边,还不知足的往里挪了挪,嘴唇贴到发红的耳尖。
睡到午时,季李才起来,没精打采的在脑袋里与系统对话,还能分出心神张开嘴,接受时山满一勺一勺的投喂。
对于,时山满喂饭的行为,季李是有正当理由的,一开始坐到饭桌上吃饭,男人非但不上来,还不知道从那里找出个碗,放到椅登边,仰着头期待的望着他。
季李着实不能理解,气得他把饭碗放到桌子上,一边拽男人的手,强调:“坐着吃。”
时山满很困惑的坐到凳子上,双手一齐放到桌上,还有些委屈的模样。
季李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就生出燥意。就时山满这样状态,分明就是被人当狗训的,又不准上桌,连筷子都握不住。
王辞在一旁看了好一阵,眼见着情况不对,小心道:“季大人,您恐怕也知道这异奴分明不是当人的,还是让他在地上……”
“你喂我。”季李垂着眉不理会王公公的话,避开时山满湿漉漉的眼,把瓷勺塞到人手心,语气平静。
见状,王辞禁了声,在心里感叹今日要向陛下禀报的事恐怕有点多了,他性命堪忧呀。
时山满握住勺子,很快反应过来,神情都高昂起来,熟练的舀粥,甚至还记得放凉。
季李吃得没滋没味的,心里烦得不行。
听着系统一板一眼的回答,「此刻副本世界出现漏洞,系统已努力进行补丁,但还需玩家继续努力。请注意,除了最终任务还需要找回走失卡牌。」
‘怎么还要找卡牌……’季李不理解,吐槽‘连基本的游戏剧情都没有,怎么还扯上卡牌了。’
他咽下一口肉粥,眼见着时山满又要开始舀下一碗,赶忙朝人挥手,张嘴无声道,‘自己吃。’
听不懂人话的时山满就这样,明白了季李的旨意,点了点头,盯着他舀粥吃,像是在看什么下饭菜。
季李也不恼,伸去手去摸人毛糙的卷发,在心里对系统说,‘我明白了,这此是玩家04号,时山满是之前一次副本里的npc,被当做卡牌收集了,那还有两个NPC。’
‘目前遇到的人里面,还有个摄政王封怀礼怪得很,想必他就是其中之一。剩下的一个?’季李想不出来,不自觉咬住手指,‘算了。我不接受。’
‘我昨天晚上想了想,这个副本世界也挺好了。就呆在游戏世界里面,也没什么……’季李正要朝系统讨价还价,眼见时山满咬着勺子,直愣愣的朝他靠近,蓝幽幽的眼睛像一汪海,几点雪白掠过好似敏捷的海鸥。
时山满直奔目标,扯出被咬得湿漉漉的手指,他吐出嘴里硬硬的勺子,想了想,凑近,轻轻吹气,神情是固执的担忧,他看着很生气的样子,嘴上嘟囔着,“不对。”
季李瞬间把系统抛到脑后,涨红了脸,抽回手,偏过头别别扭扭的说:“嗯嗯嗯。我知道。”
午饭也用完了,王辞在前面带路,赵永敬把白狐也带去道观就是在告诉他,‘每日都要过去看一看。’
看谁呢?当然是赵永敬。季李漫不经心的跟在后面,像是想到些什么偏过头,看向还是一脸紧张的时山满,男人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衣角,重复道,“咬手,不对。”
“脏的。”时山满越说越来劲了,往前倾身蓝幽幽的眼睛逼到了眼前。
第83章 小梅花
季李偏了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心道和他较真什么。从袖袍里掏出颗糖,漫不经心的剥开了糖纸,王辞不便催促, 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也不吭声。
时山满却是不同的, 一见他举动, 立刻把什么‘脏不脏’的辩驳抛到脑后,自觉的蹲下身,仰着头等投喂, 看着真像个狗狗样, 要是有尾巴的话怕是在屁股后面摇得要飞起来了。
他急恼得不行, 毛绒绒的头凑到季李手边,留了个心眼瞥了人一眼,见人没反应,更是大胆了, 热湿的气息全洒到手心。
季李握着糖的手往旁边躲了下,时山满的视线追上去,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张着嘴发出声音:“啊?”
季李不是故意掉着他,弯了弯腰对上男人的目光, 压低声音嘱咐:“可以给你吃。”
时山满这时又不装听不懂了, 直勾勾的盯着他,有些急迫的用手去扒拉他手心里面的糖, 下巴上的牙印贴蹭到掌心显眼极了。
“不过,等会儿你要乖乖的。”季李摸了摸男人毛绒绒的一头卷发,捏住糖果举到人唇边,见人含到嘴里眼眸弯弯的,神情很是满足的样子, 却还是不肯站起来,往后仰了仰头露出系着皮项圈的脖颈。
季李不明所以,也没有细想,指腹抚了抚发红的印记缓慢滑下,扣住项圈的边缘引着人站起来,思索一翻后皱着眉头道:“你不想去?”
时山满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乖顺的跟在他身旁,安安静静的走了一段路,又闹起来了把糖咬得嘎嘣响,‘咕噜咕噜’的玩得好不热闹。
季李不打算理他,步伐加快了些,走到王辞旁边就是为了躲时山满,而当事人却不自觉,眨眼间又凑到眼前来了,‘叮铃铃’的响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王公公笑眯眯朝他拱了拱手,好心提议:“季大人,若是宠奴不懂规矩,不妨关他几日。”
季李没想到王辞会说这样的话,一时犹疑起来,漫不经心偏头拍了拍时山满凑上来的脸,动作轻慢,语气随意:“不用。这样才好玩。”
王公公将头压得更低转了话题,小声道:“陛下还在等您呢。”
季李听明白了王辞的试探,从午膳时,就认为时山满是一只不懂规矩‘小宠’,若是对玩意儿有了超出的情感自然也是不被允许的。
王辞是赵永敬的心腹,也是监视他的眼线。
季李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反驳或不听从王辞‘贴心’的劝慰只是第一步,真正要做的是完成系统的任务——抹杀赵永敬。
或许是季李今日的态度太过冷硬,后面一段路安静极了,连时山满都看出了不对劲,拘谨的伸手去捏腰间系着的小巧玲珑,叮叮叮的响声也止息了,他低着头那一头毛卷的发在橙亮的阳光下看起来暖和的,遮住了锋利的眉眼。
路旁的桃树开得正盛,尽管在道观静修帝王的衣食住行都是不会削减的,踩着的鹅卵石小径时常被人清扫着,光洁极了。
王辞停住了脚步,轻声道:“季大人,您请。”
季李看向眼前这扇红彤彤的木门,很明显是道观的另一个入口,他抬脚往前走,皱了皱眉目光落到未被解开的锁上,时山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门心思缀在身后,揪着一角袖袍,探着身子张望。
“好了。”毛绒绒的发丝蹭弄在颈侧,真像只没头脑的小狗,季李无奈的叹了口气,沉郁的神情明显消散开,他熟练的抬手,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肉上,轻轻一推,他转过身将门锁挡严实了,看着瞪大的眼睛,蓝幽幽的眼瞳里呈满了他的脸。
对方一无所知,顺从的要将脆弱的脖颈一同送到他手心。
指尖莫名生出些痒意,季李舔了下干涩的唇,掌心压上皮质的项圈,他笑道:“听话,乖乖的。”
时山满眼睛亮晶晶的,脸颊瞬间红了个彻底像是想起什么,将头埋下去双手握上了季李白净的腕骨,湿热的气息顺着宽大的袖袍口往里探。
季李自以为自己是对触/碰敏感的人,但对时山满却不同,或许是之前就见过?他只能这样猜测,耐着性子揉了揉偏硬的卷发,偏头望向正偷瞄他们的王辞,神情温和:“王公公,您看?”
王辞本就领了监视‘季皇后’的旨意,从午膳时,他就品出点不对劲,但心生犹疑,不知该怎么向皇上描述,一字之差就能让事物变得面目全非。
他纠结,踌躇,一时走了神,当下被逮个正着。
王辞凝了凝神正要请罪,就听季李惊喜的喊:“小梅花!”
为了迎接贵人到来而铺上了的暗红毯面的地面上飘落了几朵残破的桃花,歪歪斜斜的,他下意识抬头去看,一抹雪白的影高高站在屋檐上。
时山满最先意识到外来物的到来,他对这只野狐狸没什么好感,但现在主人被他护在怀中,白狐看着皮毛漂亮也只是表面功夫,如果囚在道观里失去自由,才是真正的可怜。
他想了想,拉着季李的衣角一声不吭的就要往外走。
季李愣了一下,瞥了一眼男人因为低着头从墨色颈环露出的梅红牙印,脑袋空白了一瞬跟着迈出几步后停住脚步,反手抓住绷得紧紧的手,指节探到湿黏的掌心,压了两下。
那头毛绒绒的卷毛缓慢的凑近,停到胸膛,尽管时山满背对着他,但示弱的举动很明显,荡开的清脆铃铛声被可怜巴巴的嘤嘤嘤声取代。
小梅花哼哼唧唧的还在嚷,爪子气恼的不停抓挠着,墨绿色的青苔碎成了沫渣,沾到雪白的毛绒上,往日干干净净的梅红色的肉爪也脏兮兮的。
迎着季李直勾勾的目光,白狐没了刚才的气焰,像泄了气的气球委屈巴巴的趴到屋檐边缘,两只前爪就在眼前晃悠。
季李轻声唤,“小梅花,要下来吗?”他仰着头张开双臂示意白狐跳下来。
时山满站在身后愤愤不平的去扒拉衣摆,一脸警惕的望着已经站起来的白狐。
蓬松的大尾巴又摇起来,像把扫帚一样将飘落的桃花瓣扫荡下去,白狐探出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静静盯着下方的少年,尖锐的爪子把瓦片划出几道白亮的痕迹。
季李见状继续唤,声线不自觉上扬,“下来吧,我接住你。”
话音刚落,柔软的大白团子结结实实的砸到了臂环里。
季李笑着低下头,用脸去接小梅花兴奋的、湿漉漉的舔舐。
白狐叫囔得愈发可怜,双脚急切的抓挠,桃色的鼻头凑到柔软的唇肉上,表示着喜欢和亲昵,‘呜呜呜。’
季李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小梅花还不消停,舔得他下巴又湿又痒,他不由得往后仰,手压住拱来拱去的狐狸头,心软了一刻,分出些心神朝王辞道:“王公公,小梅花我能带回去吗?”
王辞闻言脱口而出,“可、可能不行。”他说完还嫌不够,连忙摆手解释道:“陛下来此道观修行,是为国运。昨日高道长……”
他像是想到什么,止了话音。
季李愣了一下,什么意思?难不成赵永敬去道观还有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当然不相信对方来道观是为了‘国运’。但他面上却很是惊讶,抱着突然安分下来的白狐,走上前追问:“什么意思?”
王辞摇了摇头,只道:“季大人,您先回去休息吧。”他偏头朝紧锁的木门看了一眼。
季李自然不愿,但这不能强求,指尖揉捏这湿软的绒毛,脸上显出个明媚的笑容,他垂眉望向小梅花雪白的眸,轻声道:“当然,不过小梅花它不是只家养的狐狸,说不定就逃回野外去了。”
言下之意,想带白狐离开,如果带不走就放归山林。
季李是存了这个心思的,他昨晚便思考过这件事情,小梅花受的箭伤短短三日就好了大半,这不合常理,再加上白狐格外通灵性,说不定真有什么‘神力’?
被赵永敬带进道观,求永生的荒谬心思,王辞口中的‘高道长’,季李心慌慌的。
「滴!触发隐藏剧情,玄朝帝王赵永敬为求永生……江南旱灾。」机械音在耳旁炸开,冷冰冰播报着除了中途突兀的滋滋滋的停顿音,季李看着眼前弹出画幕上的白底金字一段话中被马赛克抹去的一行。
想必那一大段字词就是关键,季李没等到系统后续的任务播报,手臂一轻,只见白狐优雅的跃上屋檐旁的桃树,轻松攀爬到枝桠上,又跃到另一棵树上,雪白的影消失在眼前,只剩摇落一地粉润的花瓣。
小梅花突然的举动仿佛就应验了季李的那一番话,季李说不出心头的滋味,摊开的手心还残留着毛绒的痒意,不自觉将手攥紧。
清脆的铃声响起,肩头一沉,时山满已然凑近,他像是看不出主人的怅然,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扣进指隙里,偏黑一度的手掌更宽大一些,把白皙的紧紧握紧。
季李没拒绝时山满的亲近,他淡淡朝王辞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了。
他面上沉稳极了,实则心乱得不行。一直走出了桃花林,站在澄清的溪水岸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唤,‘系统,系统。你快出来。’
「滴!」系统回应,「怎么了」
季李用空闲的手捏了捏太阳穴,索性蹲下来,盯着水里几条鳞片闪亮的游鱼,‘我想问,游戏的NPC都是由指令规范的吧那赵永敬的性格会被改变吗?’
系统沉默。
‘从昨天晚上,你突然出现是不是也重置了某些剧情’季李皱了皱眉,组织语言。
「正在查询中——」机械音再次消失。
季李咬着唇,心里烦躁不已,手心泛起些轻柔的痒意,他歪了歪头对上时山满蓝幽幽的眼瞳,男人眨了眨眼睛,俯下身去亲他手心。
季李收回目光,正想说什么闻到一股淡淡的橘子皮气味,他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去寻,目光落到映出高大身影的水面上,忍住了转身去看的欲/望。
第84章 怪物
“皇嫂……”
季李看着水中人影张了张嘴巴, 他心头一跳,手心湿漉漉被风拂过,波纹荡出一圈又一圈, 他赶忙转身朝背对着来人的方向走, 嘴上嘟囔道:“没听到, 没听到。”
拙劣的演技当然没把人骗过去,好在封怀礼真没追上来。
季李脚步不停,路过横出的一枝桃树时, 身形一顿, 眼前浮现出昨晚攀爬在树干上黝黑蛇尾的画面, 绿幽幽的树叶真晃动起来,在阳光照耀下的蛛丝变得金灿灿的,切割出一块一块的鳞片。
季李往下咽了咽唾沫,后颈一凉, 他不自觉伸手去触,手指还没伸直,就很快蜷曲着, 紧紧收在手心。
季李屏住呼吸,大步往前走。强迫自己忘记刚才荒谬的猜想。
时山满刻意避开了映在地上的影子。封怀礼神情烦躁, 环抱着手臂, 抿直了唇,冷冷看着一前一后渐渐行远的两人。
寝宫里。
季李让时山满老实坐在凳子上, 刚往外迈出一步,叮叮叮的铃声又响起,他有些无奈,转过身看向僵直站立的男人,他现在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要在时山满腰间系个铃铛了, 虽然这人走路没声,但只要乱动就有声音提醒。
季李放软了声音道:“你在这里等着我。”
时山满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他也不着急,静静的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后知后觉的点头。
季李转身离开,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站在花坛边的身形,那人低着头看着像是在摘花
季李:“你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不怎么好,但面上却没露出什么不耐,唯有扯着衣摆的手指揉出一大片皱巴巴的褶皱。
封怀礼应声望来,阴冷狭长的眼眸里印出那张艳丽的脸,他像是没看出对方的不欢迎,自顾自的走近。
浓郁的橘子香气好似游动的蛇,湿黏感又伏上肩颈,季李不自觉将指尖按压进掌心,试图用泛起的钝痛掩盖住突兀的异物感,他紧紧的看着封怀礼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步伐轻快的擦肩而过。
就在季李愣神的时候,明明已经走到身后的男人突然转过身,俯下身微凉的发丝贴缠得更近,从脖颈上炸开更多细密的痒意,就好像无名的小虫子撕咬着。
封怀礼靠得太近,季李看着他张开嘴,因为疑惑反倒一动不动,淡粉色的唇圈出个圆形的口,暗红色的舌头
或者是分明是蛇信子……季李只觉得心跳得快极了,这两日每次遇到封怀礼都能碰到点怪异的东西,就比如现在,他不过迟疑了几秒就反应过来,甚至回以对方一个冷冰冰的笑容。
季李歪了歪头,轻声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比起处变不惊,慌乱甚至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景色更美些,若是圆润的桃花眸里能沁出些晶莹的泪珠,梅红色的潮湿印在眼角,柔软的唇肉可以被咬上一口,牙尖抵到小巧的黑痣上,要让人大张着嘴迫切喘息。
封怀礼很不爽,垂了垂眉将视线拉扯开,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气闷的音节,手指在系着的香囊上拨弄,勾着金线提拉到人胸前,随意抛出,他脚尖一点,轻巧地要走进寝宫里。
季李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动了起来,单手就把柔软的香包抓住,原来这就是橘子花香的来源。
“等等!”季李看着男人‘得意’的背影,低头瞥了眼绣着锦鲤的香囊,往外吐出一口气,心道,如果封怀礼就是另一个未收集的卡牌,那真是太麻烦了。
没想到封怀礼真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回望过来,等着他说话。
季李不自觉攥紧了手心的东西,刻意避开他直勾勾的视线,舔了舔唇开口:“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出去逛逛?”
封怀礼明显愣了一下,沉冷的眸放软了些,走到人身侧时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抿直了唇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季李不明所以,低着头跟在人身后,心里唤,‘系统,封怀礼真的是人吗?’
系统答复得很快,「无权限。」
季李踩了一下对方的影子,愤愤回话,‘那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回玩家,目前只有基础功能,更多玩法道具需要积分兑换,目前积分值为-214。」
季李太过震惊,一头撞到人坚实背脊上时冰凉的水汽像是,他喜欢吃的橘子冰沙,冻得牙齿发僵。热得发红的脸,急速降温,指尖陷到包裹着似木屑般的香囊里,一些尖锐的草籽扎到腹肉上,他仰起头看向,正静静凝视着他的男人,眼眸里含着明显的探究与试探。
季李挤出个笑容,把香囊举到人眼前,小声道:“还你。”
封怀礼皱着眉头,倾身逼近语气里是一贯的嘲意,抬起手几乎是握住了他的手掌,“你就是这样勾引皇兄的。”
季李没懂,脑袋里播报着冷硬的机械音,「滴!请玩家04号收集卡牌,冷却时间五分钟。」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看到人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话,或许是说什么感谢的话。
季李点头,又摆了摆手嘴上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攥着他的手还是没放松,反而更用力的捏了一下,季李还想解释,只见封怀礼舒展开眼眸,狭长的丹凤眼骤然弯了弯,这真是有些稀奇了。
冷质的触感擦过脸颊,湿热的吐息喷洒在耳侧,季李听到他说,“那就好,这几日就耐烦嫂嫂多多照顾我了。”
封怀礼说话时故意压低了声线,听起来真是黏黏糊糊的,季李只觉得脖子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的是荒谬,他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了或者是在做梦
为什么封怀礼对他的态度变得怎么古怪
季李吓得把手中的香囊往对方胸口一塞,也不管有什么被接住,他缩了缩脖子轻咳一声道:“既然无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封怀礼当然不会放过他,之前还以为这人是什么冰清玉洁、清清白白的小公子。
不然,他六亲不认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皇兄又怎么突然转性了,他不过在外征战五个月,就传出了要纳男皇后的消息。
甚至可以说是慌张的,在他回都城的前一天就着急定下婚事。
封怀礼自然不是什么关爱兄长的人,他这几日都忙于政事,一开始也并没有把这位‘祸国殃民’的男皇后放在眼里,只是赵永敬的举动越发古怪,经常不上早朝、再到带人去牧场、这几日还传出来要修建行宫的旨意。
看来,他的兄长真是昏了头。
不听朝廷百官的劝阻,加大了田税收支,放任官吏收刮民脂,真有些大厦将倾的势头了。
封怀礼伸手握住了季李的手腕,心里却想得很清楚,或许赵永敬并没有那么爱这位男皇后,不然也不会听从一个荒谬道士的言论,什么‘江南旱灾是因为有祸国殃民的灾星’此番言论着实意有所指了。
赵永敬顺势缩回道观里,为民祈福。
不对。封怀礼敛了心神不再回想,挑了挑眉,将身体往前倾,指腹抚到人下意识绷得紧紧的脖颈上,无意识显出的鳞片从嘴角裂开,一块一块贴到温暖的皮肉上,他忍不住张开唇发出一声喟叹,仗着季李看不到他脸上的蛇鳞举动更大胆了,牙齿瞬间长出,探出的蛇信子扫到耳廓。
封怀礼轻声道:“你要不要跟我走。”他话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若是这人真没皮没脸要与他走,岂不是看不到热闹了
滑腻感就像条蛇,缠绕着他。季李为求自保当下真不敢轻举妄动,听到问话后,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像是尖齿摩挲到耳肉上,压到骨节分明是再等不到回答,就要给他耳朵咬个洞的势头。
季李深吸一口气从喉咙里极出个回应:“不!”
人的潜力真是无限大的,他几乎是在喊了,激起桥头的树上的一只鸟,哀怨的鸣叫着飞出视线。
封怀礼似乎也被他吓着了,放松了压住他的力度,季李再一挣,头也没敢回直奔回寝宫。
总算跑回寝宫,他半蹲着,一边喘气一边在心里与系统对话,‘我真是受不辽了。这是什么游戏呀!为什么怪人怎么多’
「这是一款养成类卡牌游戏……」
见系统又要扯出这番说辞,他赶忙打断,‘等一下。我想问,收服卡牌是要让对方喜欢上我吗?’
‘是不是这个游戏机制’
系统再次卡壳了,半响才回应「……玩家04号最终任务为抹杀赵永敬。」
季李站起身,一抬眼就看到站在门槛上紧紧盯着他的时山满,脖颈上系的皮质项圈不知道松开了,被人握住手上。
季李迟疑着走近,“你,你怎么了?”
时山满猛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项圈举过头顶,嘴上说着,“掉、掉了。主人。”
“主人。”时山满越说越起劲,往前挪动身体,几乎是急切的在承认错误,“错了,罚。要罚。”
季李没听懂,他不准备罚他,沉默着把项圈系回原位,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自顾自的坐到凳子上,他心还跳得很快。用晚膳的时候,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往外望,就怕从墨蓝的夜色里又闯入个怪物。
或者是,在地面上滑动的蛇……
“呜……主、主人。”时山满焦急的扒拉到人腿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扯袖袍来引起对方的注意。
季李低着头去看,想到一件事,“主人。这是谁教你的?”
时山满明显放松下来,点头回应,“主人,主人。”
季李只以为他没听明白,放缓了语速又问了几次,心里其实有个答案,但他有些不爽。
从时山满的卡牌身份介绍就能猜测,他是被人故意调/教过的,也许之前是个正常人,后面用了些手段,让人变成这个样子。
可恶。季李有些气闷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收回目光端着碗,没滋没味的吃着。他恶劣的想,既然时山满都已经是这个模样了,他也不用对他太好,吃什么都能饱。
季李想得有些出神了。
“季大人。”
“季大人!”耳旁连连响起几声呼喊,他寻声望去,王辞弓着身子重复道:“季大人,您吃好了吗?”
季李松开了勺子,让它跌回空空的碗里,拿起桌上的手巾掩在脸上,小声道:“王公公,您来是?”
王辞抬起头,笑眯眯的,像是没看到他脸上的不安,拉长了调子道:“您随奴才来。这也是陛下的吩咐,这几日您恐怕……”
第85章 立太子
这次季李不准备让时山满跟着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仅剩的两颗糖,放到桌上看着他道:“呆在这里,有奖励。”
时山满一见到糖果直接站了起来, 手指扒在桌沿上, 小心瞥了瞥他的神情试探的伸直了指节, 要去碰那个糖果,但一听到季李的话后像是被吓住了,慌慌张张往后一缩, 双手晃动口齿不清道:“不, 不偷吃。”
时山满低着头, 毛绒绒的卷发几乎将他的额头遮挡完,露出的一角耳尖倒是红得吓人,小声的为自己辩护:“我乖。”
季李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但他现在不能再心软了, 等会儿肯定是去见赵永敬,若是时山满也跟来,他恐怕不能顾全。
不过, 或许可以是时山满直接将赵永敬杀了……疯狂的念头在脑袋里浮现出来,季李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深吸一口气偏头看了眼安静站在角落里的王辞, 放软了话音道:“好了,好了。”
季李不再犹豫, 直接转身离开了,好在这次时山满也算听话,没有做他的小尾巴。
王辞在前头引路,还有两位小厮在路两旁打灯笼,季李心不在焉的跟在后面, 在心里唤,‘系统,有一件事忘记问了。’
系统「我在。」
季李抬眸看向墨蓝色天穹上的昏黄的月,‘任务完成之后,那些卡牌会怎么样?’
或许是他的问题有些古怪,机械音卡顿了一刻回应,「最终任务完成,玩家可以登出游戏。根据签署协议,将清除玩家游戏副本记忆,重回现实世界生活。」
季李没得到答案,不过,按系统的说法只要他完成了游戏任务,就能让猝死的自己复活。这就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头顶的月亮是一团数据,带路的王辞是NPC,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季李咬下唇,笑了一下,将脑袋里的杂绪抛到脑后。
下午还锁上的木门这次敞开着,带路的小厮站在门口,王辞接过一个灯笼朝他望来,提醒道;“季大人,您请。”
季李点头,除了灯笼的光源外,只剩月光了,只能看清身侧两米远,旁边的景物模糊极了,远远看到的一团黑影一走近,才辨出是个雕像,玉石像。
刻画的人脸就是他的相貌,‘季李’笑着偏头望来,下半身盖着白布,看高度应该是坐着或是蹲着?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玉石像,更别说现在是大晚上的,季李只觉得后脊发凉,忍不住催促停下来的王辞,“王公公,我们赶紧走吧。”
王辞声音又尖又细的,笑着回话:“是,是。小人是想着,让您看看。这座玉石像也是受了陛下的赞誉的,刻画得真是惟妙惟肖。”
季李不敢说话,他当然知道没有赵永敬的授意,是不可能雕他相貌的刻像的,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现在真的感觉,赵永敬有些太‘爱’他了。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湿意就越明显,水汽黏腻的沾到脸上,季李捏紧了手指,心里对这次目的地有了猜想。
王辞低着头退到了阴影里,还将手上提着的灯笼吹灭了,像是与墙壁融为一体了。
季李朝他所站的方向昂了昂首,抬脚往里走去,这里更像是个洞穴,难怪赵永敬会选在这个道观,里面真是大有乾坤呀,甚至还有温泉池。
墙壁四周装饰着金灿灿的烛台,烛火明亮的时不时被夜风吹得摇晃,正中是冒热气的温泉池,岸沿镶满了圆润的珠石,大大小小的,季李看得脚掌疼,他不敢想象光着脚踩上去的场景。
好在正中央摆了扇珠链,勉强能将水中的人影遮掩住,季李没有再往前走,低着头扬声道:“陛下。”
回应他的是‘哗哗’的水声,他只顾着盯着自己的鞋尖,可能是看不到赵永敬的动作,他对声音更敏感了些,甚至听到了对方不耐的吸气声,水滴砸到地上,滴滴答答的响。
赵永敬声音很轻:“过来。”
季李闻言也有些不敢装傻,低着头往前走,停在珠链帘门前,一声不吭。
季李本来以为这段沉默的时间会很久的,没想到,垂到地上珠链晃动起来,被人拨到一端,一股热意像鼓动的风吹到脸上,他有点担心自己的脸红了,白皙的指节把袖袍捏出一朵皱巴巴的花。
“怎么了。”帝王抬起手,金黄的眼瞳紧紧盯着对方粉润唇肉上的小黑痣上,好似燃出大洞的纸张,镶嵌的火星子飞溅起来,刺到指腹上,他弯了弯眸,语气温柔极了,“害怕我?”
落在嘴角的手指才从水池出来,赵永敬应该泡得有点久了,指腹皱巴巴的泛白,湿漉漉的水滴下来,季李抬起头,身体先一步动起来,当他缩进人有些湿黏的胸脯里时,整个人有点懵,慌忙的仰面去看男人的反应。
赵永敬舒展开眉,看着很满意他的主动,一弯腰将人揽入手臂,抱着季李往池边走,嘴上说:“要不要泡泡?”
听着像是商量,但赵永敬就是个喜欢先斩后奏的人,好在他有所准备,紧紧环在人脖颈上,小声求,“我想多看看你。”
赵永敬明白他话里的抗拒,没有强求,把人放下来,他转身利落的滑进了温泉池里,双臂攀在岸沿,指节已经触到季李鞋上。
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下来陪我。’
季李刚才还拒绝他,现在反倒不好再推搡,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想了想,换了个姿势趴在岸沿,就是按的珠石有些硌胳膊,他咬了咬唇勉强忍耐下来,迎上男人有些嘲意的眼眸开口:“陛下,您什么时候回来呢。”
赵永敬凑近了些,一边将手掌垫在他胳膊下面,一边说:“事情还没处理完。”
胳膊肘的不适感少了很多,本来就是因为赵永敬非要泡温泉,既然如此,季李理所当然的撑了撑身子。
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索性坐起来,将鞋伸到人手边,说了句不想干的话:“陛下,我困了。”
赵永敬帮他脱了鞋,指节压到掌心时,季李反应很大,蹬了一下腿差点踢到他脸上。
果然,季李吓得愣住了,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的缩了缩腿,圆润的桃花眸里映着闪碎的水光,脸颊腾一下红了个彻底,缓慢的支起上身凑近,扯了一把裤脚,磕磕绊绊解释:“是我太困了。所以……”
赵永敬信了他的鬼话,单手撑住壁沿抖落了满地的水迹,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踝,俯身道:“知道了。”
沁湿了的墨色项链变得更亮眼,季李不由得猜想着男人颈后挂着的羽毛沾水后的模样,他眨了眨眼睛目光下落,停在了赵永敬裸露的胸口上,被咬得发红变大的那处,已经恢复了原样。
季李听到他说:“要留下来吗?”
“不、不用……”季李脱口而出的就是拒绝的话,不过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赵永敬脸色有些不好,语气依旧温柔,要与他攀聊般,“你想要的雕像已经刻好了,明日就可以去看。”
说到这儿,他停顿一刻,打量着季李的表情,见人没有反应,继续道:“还有,立太子的事。”
季李瞬间瞪圆了眼睛,急恼的将双手抬起来恨不得去扯捂住他的手,要不是赵永敬把手指伸到他嘴里,还时不时去触他的舌头,季李只能咬下去,摩挲到指骨也能解解愤。
“呜呜呜!”季李表示他有话要讲。
赵永敬起了心思,眯着眼睛倾身,索性跨坐到人腿上,松开被捏出红痕的下巴,指尖陷到唇肉上,压低了声音道:“生气了?”
季李:“没、没有。”
赵永敬脸上的笑意更盛,歪了歪头凑到发红的耳边,气息热灼:“老师,你之前说想要赵祈瑞当太子,朕当时说时机未到。”
季李只觉得心嘭嘭嘭的跳,屏住呼吸等他的后话。
“等朕回宫就下旨。”赵永敬直起上身,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慢慢开口:“好不好呀?”
季李咽了咽唾沫,只觉得口干舌燥的,被人像看猎物一样紧紧的盯着,他根本不敢动,更别说,说什么话了。
等他缓过劲了,抬起手遮住脸,有些难耐的躺在地上,想用脚去踢压在他身上的人,但没用,只好咬住手腕咽下呜咽。
赵永敬分出心神,轻易抓住季李躲闪的手,大拇指替白皙的手腕受了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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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衣袍明显是换了一身,偏长的袍子遮住了脖子上的咬痕,他还嫌不够,直接将帽子戴上了,勉强和王辞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因为他没有顺从赵永敬意思,只能孤身一人走回寝宫,好在路途不算太晚,在则是,只要走出这片桃林就能看到亮处的宫殿,巡视的守卫也不少。
季李紧紧握着灯笼在心里宽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大腿根被磨得有些痛了,都是因为赵永敬……
太生气了!季李维持着心头的怒气,脚步更快了些,马上就要走到桃林的尽头了,他听到了些溪水流淌的声响,时不时有几只飞蛾在眼前扑腾,他有些讨厌这东西,总感觉蛾子身上的粉尘抖落出来了,在光亮下更显眼。
他晃了晃灯笼,尝试着把虫子赶走。
突然,灯灭了,周遭黑沉沉的只剩前方遥遥的光亮。
季李直接把东西扔到地上,拔腿就往前跑,一些湿黏的触感攀到后颈,他心更慌,脚踩到个石头,整个人歪斜着就要倒到地上去。
季李反倒释然了,想象中手掌的疼痛感没有出现,他应该是压到一个东西,滑腻腻的给他抵了痛。
但这触感,粗壮的腰身,季李眼前浮现出一条巨大的蛇,他僵着脖子不让自己去看,甚至闭上眼睛,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发软,他完全趴到了地方。
艰难的挪到另一边去,季李还没来得及高兴,指腹触到的湿黏感太真切了。
第86章 大蛇
“嘶嘶”类似于蛇的吐息声在黑暗中分外清晰了, 一下掩盖了他猛烈跳动的心声。
季李心知自己躲不掉了,但心里却没什么惧意,甚至扭头想去看看这条巨大的蛇。
这种情绪太过古怪, 可真当他看到大蛇的模样。灵魂从身体里抽离, 他有些轻飘飘的。
一双幽幽的蛇瞳亮得惊人, 大蛇支着身子,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裂开嘴艳红的舌快速抖动着。
季李只听到耳旁嘭嘭嘭的心跳声, 跳得快极了, 一想到他手指正搭着这条蛇身上, 不自觉动了动指节,在心里唤,‘系统!系统!江湖救急,有只蛇妖。’
系统很快回应, 「请玩家不要慌张,经检查该NPC可能是遗落卡牌,玩家可将其攻略。」
季李咽了咽唾沫,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既然这条大蛇没有像他扑过来, 他只能在等等?或者, 把这条蛇杀了……
听到系统的答复后,季李很失望, 他真是受不辽系统的指令设置了,说好的养成类游戏呢?动不动就是攻略攻略。在他的记忆里面,这个游戏不该是‘刺激’、‘升级流’吗?
虽然,他就是因为喜欢游戏里面的路人npc而氪金,甚至玩得废寝忘食, 还时不时去游戏官网提建议,像什么增加npc好感度、人物互动……
季李没理系统的提议,只问,‘我能召唤时山满过来吗?让他帮我把这条蛇解决了。’
系统发出滋滋滋的噪音,根本没回应他。
季李当然很气但他没有办法,他开始想,腰间别的匕首能不能把这条蛇给赶走?是的,他这次来见赵永敬还专门带了作案工具。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不能因为情情爱爱就困在一个虚假的游戏世界里面,就算他之前如此喜欢游戏里面的NPC,但那时是由他主导的,而不像现在这般被动。
季李一直在注视着大蛇,手指已经触到了黑袍下的刀柄上,在心里不断祈祷能一击即中,但是因为夜色太浓,连蛇身都不怎么能看清,他也没什么实战经验,七寸、七寸,这蛇到底有多长呀。
手背上突然传来细微的触动,季李下意识低头去看,紫亮的光点不断闪动着,是一节蛇尾巴尖。
季李犹豫了,如果按系统的说法说不定这条蛇能听懂他说话呢?这样,也不用兵戎相见,他舔了一下被咬破的唇小声道:“你听到我说话吗?”
“如果可以的话,你点一下头。”季李屏住呼吸等它回应。
黑幽幽的夜幕里的蛇瞳骤然缩成了尖细的缝,似乎是动了动。
季李赶忙道:“好。我这次是小心踩到了你,但我没有恶意。真的,你放我走吧。”他越说声音越低,因为紧紧攥着匕首,他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
大蛇歪了歪头,像是不相信往前探了下身,季李根本不敢动,勉强对上它惊亮的眼瞳,暗自将匕首握得更紧,面不改色的撒谎:“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如果你放我走,我可以把这片桃林归还给你,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当然会回来,季李在心里补充道,你给我等着吧。我势必要来斩草除根。
大蛇动了起来,绕着他游走出了一个大圈,季李这才明白原来这蛇怎么长,,风把云朵吹走后,躲藏的月亮冒了出来。盈盈的月色几乎全照到它身上,蛇鳞偏紫色,又透出一股海水的蓝。
如果大蛇不想要他性命的话,季李能真心实意的承认,它真的很漂亮。
是如此的危险,游走过的地面被拖出一道明显的痕迹,蛇尾巴不停的击打着,让人看着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季李不知道它在犹豫什么,只好放软了声音继续承诺,从给它上供到专门修庙供养蛇像,助力它从蛇变成人。
“当人很有意思的。只有你放过……”季李说到这里,大蛇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直接朝他扑了过来,季李从腰间掏出匕首,握得很紧,刀尖插到蛇鳞上,‘滋滋’好似刮到玻璃上,声响刺耳极了,他根本握不住匕首,手腕被湿黏蛇尾缠住,轻轻一带。
季李看得匕首扎进了路旁的桃树上,抖落了一地的桃花,他闭上了眼睛心知逃不过了,只能祈求大蛇给他个痛快,失去视角后其他感观都敏锐起来,蛇吐息的声音,攀爬到腰间,摩挲衣物的噪音。
他忍不住问:“你、你真的吃我?”
大蛇没有回应他,一条尖细的蛇尾探进衣袍下,冰凉的触感激得他弓了弓身子,用手挡在胸前企图与蛇分隔开,他还想活下去呢,现在老实了,眼眶泛红声线都在抖,“我,我错了。我太害怕了。不要吃我。”
大蛇寻着声音望来,无比瘆人的兽瞳在他脸上扫荡,往里探的蛇尾真停住了。
季李胆子大了一点,抬起手悬在空中,在脑袋里搜刮不可能出现的‘攻略’经验,他突然想到了时山满,上次只摸了一下他的头就完成任务了,说不定这次也行。
季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颤颤巍巍伸出手,大蛇似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把他缠绕在蛇身里,季李躲不开,一咬牙飞快探到它头顶。
‘嘶嘶’大蛇朝他吐了吐舌,猛然扑下来,他被迫躺到地上,手指慌忙的抓挠着,挡在胸前,袖袍散落开,露出满是咬痕的手臂。
突然,大蛇停住了。
季李知道它还在盯着他,只是不知道又怎么了,他勉强撑在地上,试探往后缩离大蛇远一些。
一人一蛇像被施了定身咒,季李是因为吃了刚才的教训,或许他就应该等到大蛇失去耐心游离开,或者等人发现他失踪了,也好有人来解救他。
现在可好,大蛇吐着猩红的蛇芯子,一点点往下滑动,季李就看着它将头凑到手边,因恐惧而颤抖的手指先一步触到大蛇。
湿黏的蛇信子扫到了手心里。
季李一味的道歉,“我、我错了。”只求大蛇能怜悯他。
缠绕在腰间的蛇身不断收紧,季李只觉得视线都模糊了,呼吸艰难,推到大蛇身上的手指用力,指尖陷进一处柔软满是湿漉漉的水滩里。
他分神的想,难道是昨晚下了雨,都蓄出水洼了。
等他回过神时,攀附在他身上的大蛇早就离开了,除了桃树干匕首扎出的痕迹,地上几道滑痕,季李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个噩梦。
季李叹了口气,揉着被缠痛的肚子,手肘,在心里唤,‘系统,刚才的大蛇,我算是攻略成功了吧?’不怪他有这个想法,能从巨蛇口中逃生,似乎是真的因为他转变了观念,从要杀蛇到摸蛇
系统冷冰冰播报,「没有完成任务。请玩家听从建议,如若在游戏里死亡将自动注销游戏账号。视为放弃重生机会。」
季李垂头丧气的往光亮里走,因为刚才真命悬一线现在成功逃生了,大着胆子反驳,‘都是因为你们游戏设置的原因呀!直接从刺激逆袭游戏变成了恋爱养成……’
「请玩家端正态度。系统已完善了奖惩机制,后续将直接开启监管者模式!」
季李问:“什么意思?”
系统不回答了。
季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屋子,他有些怕面对时山满的,一推开门,就见到男人蜷缩成一团守在床边睡着了,季李蹲下身心软了一刻,伸手摸了摸他的一头卷毛。
动作轻柔,就是担心会把人吵醒,他绕过时山满,吹灭了烛火,平躺在床上因为今日发生了太多事,他脑袋也晕晕的。
他快要睡着前,突然听到了‘叮叮’的铃铛声,那一刻耳朵里响着的心跳声变得更清晰了,脸颊有些湿湿的。
季李有些迟缓的回想,这是时山满的眼泪吗?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很快就睡着了,毛绒绒的头凑到颈侧,他下意识翻了身将脸凑到温暖的地方。
第二天,天还没亮,季李很早就醒来了,但他身体很沉重就好像是灌了铅一样,连眼皮都睁不开,只能在脑袋里面想,都是昨天太累了。
怎么也睡不着,他闭着眼睛去摸时山满脖子上的项圈,故意拉了拉,本来以为对方会哼几声或是扯开他的手往旁边躲。背脊被人轻轻拍着,季李有些呆愣了,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时山满在哄睡。
季李安静了一阵,又闹起来了,张开嘴正要说话,“起……”只吐出一个字,喉咙里像是着了火般,又辣又疼的,他勉强支起眼皮去看时山满的神情,蓝幽幽的眼瞳像一汪消融的池水,雾蒙蒙的泪珠砸下来时,他的手背也被烫出个孔。
季李猛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我在做梦,我在做梦。都是假的,这是个游戏。都是假的,不能心软。
季李还嫌不够,转移注意力般唤,‘系统,系统。’
「我在。」熟悉的机械音响起时,季李才感觉猛烈跳动的心平复下来。
季李推翻了第一个计划,就是让时山满去刺杀赵永敬。他以为自己冷静了,继续道,‘系统,你还有什么提示吗?你昨天说,完善了数据库。’
‘既然如此,你肯定很聪明吧。’
「你想问什么。」
季李也不兜圈子了,‘最终任务是抹杀赵永敬,只靠我一个人肯定赢不了皇帝。卡牌就是我的帮手。除了昨晚的大蛇是第三张卡牌,那么,封怀礼就是第二张。’
‘封怀礼还是摄政王,他肯定有办法。’
季李说出了心底的疑问,‘怎么攻略他呀,有提示吗?’
系统冷冷播报,「关键点在于,顺从。」
季李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眼前浮现出封怀礼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兽似的眼瞳骤然缩成尖细的孔,冰凉的蛇鳞从嘴角裂开,细小的一块又一块,蓝紫色的在光下耀眼极了。
等一下,难道昨晚的大蛇就是封怀礼
第87章 舔手心
没人回应他, 时山满被他突然的举动惊醒了,一脸茫然的跟在他身后。
直到用完早膳,时山满依旧没放下心来, 时不时放下勺子偏头去看他, 见人没反应索性端起凳子凑近, 试探性的伸手去扯季李衣角。
季李将嘴里的红豆糕咽进肚,朝他笑了笑安抚道:“没事。你快吃吧。”
时山满显然不相信,漫不经心的喝着粥, 吃到后面直接把空勺子往嘴里塞。
季李又好笑又无奈, 他自然不能把心里的猜想告诉他, 这自然不现实,再者说就算时山满不会背叛他。
他还是不能相信游戏里面的NPC。
这是他的底线,季李放下勺子擦了嘴,端着凳子放到院子里, 很快时山满就‘叮叮’的跟着出来了,一屁股坐到他腿边,看样子是被昨日留他一日呆在屋吓到了。
季李心里想着事, 也没多管他。
今日天气很好,太阳悬在半空中, 照得人暖烘烘的, 远处的花圃里花儿开得热烈,淡粉色的、纯白的镶在绿幽幽的树叶里。
季李心头突然冒出个古怪的念头, 他舔了舔唇整个人有些紧张了,不自觉扯了一下衣袍。时山满敏锐的感知到了,抬起头去看他的脸,依恋的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环在凳子后面, 离远些看就像更繁盛的藤蔓紧紧将人缠绕着。
季李浑然不觉,自以为时山满被他吵醒了,稍显歉意的弯下腰揉了揉他的头,在心里唤,‘系统,我想问一下。’
‘我完成任务之后,能继续呆在游戏里面吗?’
系统很快回应,冷冰冰道「这是玩家的自由。」
季李咬了下唇,莫名有些想笑,‘那杀了赵永敬之后,这个副本世界依旧是存在的’
「不。该副本将会崩塌,玩家也会登出游戏。」
季李一听发觉不对劲了,忍不住反问道,‘可是,你刚才说……’他皱着眉头想明白了,好呀,这个系统在和他玩文字游戏,他气得笑了,‘没事。那我能把背包里的卡牌带到,其他副本世界吗?’
「……抱歉玩家,该问题没有权限解答。」系统明显卡顿了一会儿,才回应。
季李也想到了这个答案,想来也是,他也是看过几本男频小说的,其他主角穿到游戏里面,系统就是他们的金手指。那像他,身上的系统完全就是个笑话,只有个推进剧情的功能。
他已然接受了,普通人就是这样,不比小说里面的主角。
季李心里存了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系统,你有使用说明书吗?或者,你是不是没有被激活。你知道,我们这个游戏是什么吗?’
系统沉默了,就在他以为等不到回应的时候,肚子突然泛起一阵痛意,像是针扎般绵密的涩意。季李整个人都懵了,手狠狠压在肚子上,从凳子上滑到地上缩成一团。
时山满慌忙的唤着,季李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理他,只能抖着手去摸他的脸,滑腻腻的带着些湿黏,不知道是他手上的汗还是什么……
这股痛来得急去得缓,等季李仰着汗淋淋的脸,闭着眼睛听到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播报,「警告玩家05号第一次,请不要抹黑系统。实施电击位置腹部,持续时间10秒。」
季李抹了一把脸,他现在懒得再理这个sb系统了,都是什么鬼东西呀!
季李气得要命,时山满还黏黏糊糊的凑到他身上来,毛糙的头像毛毛虫一样挠得他脖颈痒得要命,他本来就气,一时冲动,伸手就扇到了男人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直接让他清醒过来,手掌猛地缩回腰后,他舔了舔被咬破的唇,口腔里全是一股血腥味。
时山满蹲在地上,僵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他,顶着左脸颊上的绯红色的巴掌印,季李只觉得手心烫得厉害,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时山满猛地扑上来,紧紧揽住季李的肩,眼睛里泛着因惶恐而裂出的红血丝,恶狠狠咬住渴求已久的软湿红唇,好似饿极的犬。
季李心中有愧闭上眼睛等着人的报复,想象中握住脖颈后的窒息感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被咬住舌头,他后面回过劲来想挣扎都逃不开了,背脊抵在木凳上,从衣摆下面伸进的手,轻易就能将他往里拉。
“别、别弄了。”季李衣服都被他脱了大半,顿时有些凉飕飕的,更别说现在是在室外,季李真觉得时山满已经疯了,他气得不知道扇了男人多少巴掌。
时山满一脸委屈的望着他,季李深吸一口气说话时,嘴唇都有些发麻,软了声音想与他讲道理,“不能白日宣淫。”
时山满摆出一副听不懂的姿态,歪了歪头讨好似的故意把脸凑到他手心里,季李懒得理他,移开目光只当不知道对方更过分的舔舐,舔着舔着还用牙去咬。
季李忍了几秒后,深知不行,反手推开他的脸扯住人脖颈的项圈,轻声哄:“好了,别弄了。”
时山满哼哼唧唧的叫着,见人依旧不放开,索性往后蹲回地上,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他,蓝幽幽的眼瞳里还沁出了晶莹的水光,就是捏住了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季李还有些不敢将人放开,就是很心累,撑起身子靠在凳子上,勉强扯了一把被压皱的衣袍,一俯身直接将头埋在时山满怀里,挪了挪位置,漫不经心的使唤人,“抱我回房间。”
*
午后,季李靠在窗沿边吃糕点,虽然呆在游戏里面不自由但是不能苦了自己,口腹之欲总得满足的。
时山满因着上午的事,警惕的守在他身侧。担心事故再次发生,季李把他脖颈上系着的皮鞭系在手腕上,他想明白了,不能再让时山满继续装听不懂了。
他尝试着教时山满说话,可男人一开始因着糕点还兴致勃勃的,后面愈发不满足,捂着耳朵不理他。
季李用了百试不厌的一招,朝人挥了挥手,时山满飞快的凑到手边,指节捏着细鞭拉近,从人抿直的唇角擦过。
男人立马坐直了身子,眼睛亮闪闪的盯着他,说让干什么就让干什么。
又熬了一个时辰,季李饮了口茶润湿了被磨得发烫的唇,终于看到一个人影遥遥走近。
季李忍不住趴到窗沿,仔细探看,时山满愤愤的拥上来,趴在他肩头嘴上哼哼唧唧的。
来人只将东西送到院子门口,季李拍了拍黏在他身后的时山满的脸,男人茫然的看着他,季李朝外指了指。
“快去。”
时山满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低着头朝外走,荡得铃铛‘叮叮叮’的响,季李甚至从中听出些怨气。
他弯了弯眸,轻声劝:“早去早回。”
男人的身影瞬间成了道光影,眨眼间就站到了面前,季李脸上的笑都还未消下去,掩饰性的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送信的人,他不认识。但纸张里写得内容却是直白的,戌时正中,木桥见。
木桥?季李瞬间想起了,封怀礼凑到眼前,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被落日映得橙盈盈的。
看来这是封怀礼的邀约。
他将纸张揉成团,伸到窗外正想扔出去,他想了想,不够保险。在屋子里找到个铁盆,索性点燃烧得一干二净。
时山满一直跟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他。季李已经习惯他的目光了,将手从水盆里举起来,等水滴了一会儿,偏过头朝人道:“擦干。”
时山满歪了歪头,像是没反应过来,季李耐着性子等他,存了些看热闹的意思的。
结果,时山满低下头捧着他的手,张开嘴就开始舔。季李心头一颤,手往里缩了缩赶忙道:“用手帕。”
一番闹腾过后,季李又窝回了软塌上,往后仰着头靠在时山满身上,玩着细鞭时不时瞥一眼天色。
等会儿,他定然是要去赴约的。但是时山满怎么弄
季李想了好一会儿,想到个主意。让时山满早点睡着,他再偷溜出去。
为了计划顺利实施,他很早就点了安神香,关了窗吹熄了烛火,让人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时山满顺从的躺着,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
季李一咬牙,俯下身去吻他,脑袋里有浮现出一句话,‘人一累就入睡快。’时山满激动得不行,伸出手将他回抱住,修长的双腿缠上来,脸颊潮红。
季李没打算做到底的,中途就发现事情走向很不对,黑幽幽的床笫间,他只看到男人泛着碎光的泪,褪下的衣服被压在身下,他只能探到人背脊上轻轻抚弄,耳旁的呻吟才是带着快意的。
或是,咬在人胸口上,时山满会颤着手指去抚季李的脸,仰着被紧紧握住的脖颈,轻轻的呼气。
时山满不会违背他的指令,甚至在没有被咬求的时候就提前去实施。
季李深吸一口气,将有些混沌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指头陷在时山满湿漉漉的臂弯里,在心里唤,‘系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戌时初。」
季李放松下来,庆幸的想幸好没闹过头,他将人松开,但时山满还揽在他身上,不肯放。
季李放软了声音,哄了他一阵,男人才不情不愿的躺回床上。
季李小心翼翼挪到床沿,下地时压低了声音道,“我去洗漱一下。”也不管时山满睡着没有,他屏住呼吸逃了出去。
一直到溜出院子,季李心里都还有一些不自在,就算换了衣服但还是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手心的烫意更显,下意识就联想到了时山满的此刻的情状。
怎么感觉自己很渣呢?这个想法在看到封怀礼的那一刻变得更加清晰。
男人挺直如松,绣着艳丽花纹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出奇的合适,夜风拂到水面上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那股酸涩的橘子皮味在空气中炸开。
季李看着他转过身,凛冽的丹凤眼裹挟起漫开的雾汽,让人别扭的湿黏感再次从指尖生起。
第88章 新礼物
季李还在原地愣神,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到了木桥上。
封怀礼自顾自的地低着头,手心里躺了一块黄色的鱼食, 捏在指尖搓捻着飘飘洒洒落到水面上, 拥上来一群肥硕的锦鲤, 迎着昏黄的落日溅起的水光显得亮眼极了。
季李也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心情去看的,挪了挪步子单手撑在石墩子上,偏头瞧了眼封怀礼的神情,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看着没什么表情。
季李耐不住了, 一想到时山满还呆在屋子里,他倒好悄悄溜出来了,心里生出一股燥意,指尖扣在手心, 他启唇打破了寂静,“你让我来,有什么事吗?”
封怀礼眯着眼睛朝他笑了笑, 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慢悠悠往下滑, 也不开口。
季李被他看得不由得紧张起来, 突然听到‘咚’的一声,他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人抛下手心的紧实成团的饵料,下面的游鱼更是激动,扑腾扑腾着溅起烟花似的水迹。
“你想要什么”封怀礼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随意收回视线, 漫不经心的拍着手,像是受不辽手心里的黏腻。
季李一听,心道,好吧。他确实是有所求。他这般想着,从胸口掏出块手巾,递上前,放软了声音道:“擦擦吧。”
封怀礼手上的动作一顿,冷漠的神情像冻结的冰面裂开条缝隙,很快恢复了冷漠甚至皱起了眉,语气硬邦邦的回:“你对皇兄也这样”
季李见他语气不好,下意识缩了缩手,有些无语,什么对赵永敬也这样他才是被伺候的这个人吧。
季李哼了一声,暗自想,爱用不用!
结果封怀礼伸出来的手速度更快,抓住手帕也就算了,还故意把手心的残渍抹到他手背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将皱巴巴的手巾扯了出去。
季李深吸一口气,劝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他将手藏到身后,愤愤的在衣袍上面擦,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话虽如此,但他是不打算就这样什么也没捞到,细想还觉得自己了亏。所以他动作极慢,转了身,只迈了一个大步就开始拖着脚跟往前挪,在心里默数着数字,不管多慢,他还是走下了木桥,夕阳将影子拖得极长。
天上的鸟雀叽叽喳喳的,落到树干上,把头缩在翅膀里面,摇摇晃晃的挤到另一只身上,紧紧贴在一起总算安静下来。
季李止了脚步,决定再数十五秒,刚数到五的时候,身后传来封怀礼的声音,“好了,谈正事吧。”
季李面不改色的转身,快步走上前,直截了当道:“你有什么要求。”
封怀礼探了探身,阴冷的丹凤眼将他盯着,打量了好一阵才开口:“那要看你能给什么。”
季李真被他问住了,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差点被人绕进去了,他们才不是什么上对下的关系,他是有所求,但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封怀礼都已经坐到了摄政王的位置,自然是爱权、求权之人。
这天下最高的位置就是皇帝了。
季李越想越有底气了,但被人长时间的盯着,心里生出一股抵触,他将手臂环在胸前,轻声道:“我会帮你。在你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满足我一个要求就可以了。”
“是吗?”封怀礼挑了挑眉,眼眸里带着些笑意,拉长了调子道:“那你说,我想要什么?”
季李懒得与他兜圈子,压低了声音道:“皇位。”
封怀礼瞬间冷下脸,将手巾捏成小小一团,季李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对方要翻脸,结果听到他语气冷淡道:“可以。”
季李反问了一句,“可以?”但只是一时吃惊,很快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个明媚的笑,“好。那就这么定了。”
“我就先回去。下次再聊。”他说完,也不等封怀礼回话,拔腿就跑。
徒留封怀礼站在原地,悬在空中的手僵硬的收回,脏兮兮的手巾落到地上,他收回目光,往前走了一步,径直踩到皱巴巴的手帕上。
他往前走出了一段路,又攥紧了拳头,沉着脸把东西捡了回来,气冲冲的离开了。
季李当然不知道这些事,他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寝宫,刚踏过门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因为刚才跑得太快,心跳声在耳旁还响得清晰,双手撑在大腿上,张着嘴大口吐气。
歇了好一会儿,他扯了扯衣袍正要直起身往里走,就听到一道尖细的嗓音,“季大人。”
季李心头一颤,咽了咽唾沫抬起头,神情带着些惊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永敬就坐在院子中央,臂弯搭在藤椅把手上,金黄的眼瞳在暗下来的天色里显得越发明亮,幽沉沉的好似候在阴影里待扑食的猛兽。
赵永敬分明没有什么表情,但季李只觉得他生气了,平复下来的心跳声又猛烈的跳动起来。
季李往前走了几步,勉强朝王辞露出一个笑,声音有些哑:“王公公,您……”
赵永敬轻咳了一声,季李顿时歇了声音,咬了咬唇偏了偏头,垂着眉朝着他的方向,面不改色的撒谎:“陛下,我正要去寻您。”
男人的声音带明显的笑意,“是吗?”直接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刻着金丝绣纹的鞋尖出现在视线中,季李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他现在心里没有底,不过,赵永敬应该不知道他去见了封怀礼的事情,剩下的,就是不知道赵永敬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这里呆了多久。季李想着,小心翼翼的抬眸去瞥男人身后的藤椅,在他记忆里,这种凳子他这里没有。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只能赌了。
赵永敬看着对方的脸色一变再变,心里的火气倒是消了很多,抬起手轻轻拂开人额头上被汗沁湿的发,捏在指尖的雪白手帕轻柔的落下,季李下意识抬起头,跑得红彤彤的脸颊冒着热气,桃花眸亮盈盈的。
季李小声道:“陛下,臣困了。”他知道怎么做才会让人心软的,压低的声音含着黏糊糊的鼻音,闷闷的,他走上前,躲开了男人拿着手帕的手,索性将头埋在人胸口,像是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热汗,胆子极大的,一股脑擦到帝王的衣袍上。
他嘴里嘟囔着,“好困。”
等赵永敬把他抱起来,竟然朝卧房的方向走,装睡的少年抬起头,装模作样的揉着眼睛,去抓男人的下巴,等人低着头用眼神无声询问时,他放软了声音道,“臣想去道观。”
季李不知道赵永敬会不会听他的话,心里有些没底,但时山满就在房间里,他们怎么能直接闯进去。
赵永敬的目光很幽沉,直直的落到他眼眸里,就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轻轻道:“里面没人。”
季李愣住了,抓握衣袍的手更加用力。
赵永敬又看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季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后面又说了什么话。
等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时,仰着头盯着被换新的床帷,屋里放置的熏香甚至都更换了一款,闻着是湿漉漉的桃花味。
季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翻了身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扯过被褥掩住脸,在心里唤,‘系统,系统。’
「我在。」
季李深吸一口气,怀着些莫名的忐忑,‘时山满没事吧。他现在在哪里’
冷冰冰的机械音回应,「卡牌未被销毁。」
季李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用脚踢了踢被子,还是没忍住追问,‘不能检测卡牌所在的位置吗?’
系统并没有回应他,赵永敬跪在他身边,单手揽住他埋在被子里面的脖颈,另一只手环在肩膀上。
季李只觉得上身一轻,一团烫灼的热气透过单薄的毯子映上来,烤得他脸红了一片。
季李打定主意不理他,不过赵永敬并没有说话,小心翼翼把他的脸从被子里面掏出来,拿着绵巾擦拭人还有些润湿的发。
季李有些热了,偷偷摸摸把脚从被褥里探出来,贴在冰凉的木质床沿上,男人的动作很轻柔,他现在知道时山满还算安全也没什么忧心的了,索性闭着眼睛养神。
脑袋晕晕乎乎的,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
等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赵永敬脖颈上的幽黑的珠链,往日垂在后颈的羽毛贴在颈窝上。
季李立刻就想起了昨天的抓马事件。他叹了口气,将思绪拉了回来,小心翼翼把自己从赵永敬怀抱里抽出来,暗自挪了好一阵,额头都冒了一层汗,脚尖刚触到地面肩膀一沉,整个人被拉得往后仰。
赵永敬圈在他颈侧,时不时咬咬他耳朵,语气柔和:“今日想出去玩吗?”
季李一听,挣扎的力度都放轻了,偏了偏头避开热灼的气息,小声道:“不出去。”
“我想与你呆在一处。”他扭了扭身,说着找补的话,仰着头眨了眨眼睛,示弱的趴在人胸口,有一下没一下扯着墨色的珠链,轻轻道:“放他回去吧。”
季李口中的‘他’ 就是指时山满,赵永敬很清楚。
男人没应声,指尖轻轻抚到耳垂,漫不经心的揉着,垂着眸目光一寸一寸攀附。
季李忍耐着,没有反抗,从衣摆下方探进来的手指好似游走的火苗,他咬了咬唇往后缩了一下,很快又自觉的趴回来,揪着男人散落在胸脯上的发丝,指尖用力到发白。
他整个人好似骑在云朵上,轻飘飘的。赵永敬过分极了,又不松开他,又不准他咬嘴唇,指头扣在牙齿上,银亮的丝线沿着指骨往下淌,季李察觉到了,试探用毫无攻击性的、瞪圆的桃花眸去阻止。
见人忍耐不下去了,赵永敬伏在人耳边,叼在柔软的皮肉磨了磨,又怜惜的伸出舌头将染得艳红的耳廓舔舐,良久才启唇:“可以。”
季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去寻求更肯定的回答,赵永敬轻易将人按回怀里,紧紧握住人柔软的肚子,指尖陷进皮肉里抵到坚硬的肋骨上,弯了弯眸笑着补充:“不过。朕要弥补老师一个新礼物。”
“老师,定然会喜欢的。”
指尖拨弄到湿亮的唇上,有意无意的压住那颗小巧的黑痣。
第89章 二殿下落水
赵永敬松开了手, 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衫,作势要起身,季李见状就要从他腿上下来, 男人弯了弯眸湿漉漉的手指将人拦了下来, 手掌抚了抚柔软的发。
季李温柔的抚摸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听到几声拍手的响声,指节有意无意擦在耳边。
这声音像是一个信号,他听到一阵仆从的脚步声, 心里有了个猜测, 这应该是赵永敬口中的‘新礼物’。
季李忍住没有动, 仰了仰头安分的等着赵永敬的指令,可从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节被咬红的脖颈肉衣袍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落在他身上的力度有点大,他整个人不得不缩成一团双臂挤压的, 指节试探性的攀附在男人背脊上,悄悄扯了几下。
见人没反应,季李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放软了声音道:“陛下,是什么礼物呀?臣真好奇。”
赵永敬沉闷的响音在耳旁炸开, 听着心情极好的。季李胆子越发大了, 索性扭了扭身子,环住他腰身的手掌已然松了力度, 他总算能看到,那东西的面貌。
一张雪白的老虎皮,应是为了展示物件的样子,仆从着黑袍个个低着头看不到脸,两人站在旁边按着挂着虎皮的木架。
季李说不出心里的感受, 他猛地收回视线,双手握在胸前有些慌忙。
帝王瞥了一眼少年晦暗不明的脸,似是笑了一声,利落的站起身,大步跨向白虎皮,手指轻轻抚摸着,偏头朝季李唤,“老师,过来。”
季李心里升出几分庆幸来,走上前的小小一段路,他就在想,幸好小梅花逃走了。
还有,时山满。
季李眨了眨眼睛,站在男人身旁,亲昵的歪头靠在人身上,目光落到白虎镶嵌上的鸽血红宝石上,语气柔和:“陛下,这石头真好看。”说着,伸出手,指腹沁到些湿冷。
“喜欢?”赵永敬一直注视着季李,将人变幻的神情收入眼中,季李除了见到白虎皮的第一眼,有些愣神的悲意外,脸上总是示弱的笑,极柔软的朝他拥来。
敞开双臂,将脆弱纤长的脖颈露出来,因为赤着脚,没过一会儿就软着声音,让他抱。
赵永敬不想追究季李刚才的反常,他会让一切都恢复正常,揽着人的腰抱到软塌上,俯下身温柔的回望,像是突然想起件事,松开被咬得红肿的唇,语气平静:“对了,立太子一事。老师有什么想法”
季李喘着粗气,双颊泛红,环在男人颈后的手里还紧紧握着赏赐的‘红石头’,闻言混乱的思绪如潮水般褪去,他一向不能隐藏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另一只手挡在脸上还嫌不放心,索性撑着身子将脸埋在男人肩头,小声回话,“都由陛下做主。”
赵永敬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揉捏着柔软发烫的耳垂,笑着道:“这可不行。”
季李只觉得耳朵又麻又痒的,双腿软绵绵的本来缠在人肩上的,脚跟往下滑,他难耐的咬住冰凉凉的墨黑珠链,含着鼻音求饶,“陛、陛下,痒……”
“老师。你不听话了吗?”赵永敬还不打算放过他。
季李急得快要哭出来,指节揪住男人的衣袍无力的扯弄,脚趾扣着很紧,想往外蹬,倒是勾住了榻上的艳红绸缎,缠得愈发紧了,雪白的腿肉像是被布匹一节一节切割开,荡出光滑的绸面。
沁出的汗水把绸缎染得更暗,一下一下的扫到地上。
赵永敬怜惜的抚了抚季李满是细汗的脸,嘴巴因喘息而敞着,吐出半截湿软的唇,连被沁黏的墨色眼睫都显得可怜了。
白腻的手臂有些无力的抵在胸前,手腕被磨得泛红,指节颤抖的厉害,那颗被夸赞的鸽血红宝石也坠下来,落到地上。
赵永敬分神的想,这也合该是他的。
午时,季李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他现在又累又烦的,闭着眼睛与系统对话。
‘系统,我是不是失忆了。’
冷冰冰的机械音回应着,季李听出了几分嘲意,「玩家05号,根据游戏规则,您每次进入新副本都会封存其他副本世界经历的记忆。」
季李忍住了想骂系统的愤意,他已经被上次电击的惩罚弄得应激了,下意识摸了下肚子,‘不是。我是指这个副本的记忆。我总感觉,我忘记了什么事情。’
‘你想,赵永敬是不可能随意送我礼物的。而且我一看到那个白虎皮,心里就……’
机械音猛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请玩家不要胡乱猜测。」系统回应完后,眼前的幕布被一道亮光刺得裂开,季李只觉得眼睛都有些痛。
他忍不住吐槽,‘能不能,不要弄这个消失特效。真的很晃眼睛。’
虽然系统没回应他,但好在没什么多余的‘惩罚’。
季李真是怕了,趴在枕头上,心累得很。
“老师,起来用膳。”赵永敬在床边唤他,季李晃了晃脑袋,没听到回应,他还是睁开眼睛正要朝人挥手。
赵永敬正端着瓷杯朝他走近,见状弯了弯眸,见人有些诧异,很体贴的回应:“那朕喂你。”
季李有些脸红的把头埋进枕头里,伸到床沿的手掌舒展开,没什么底气的拒绝:“不。我不饿。”
赵永敬轻易将人抱在怀里,还没用上什么手段,季李就老实了,脸红彤彤的,让张嘴就张嘴。
一瓷碗喂完,赵永敬还有些没过瘾,对上季李亮晶晶的眼睛,脸上好像就写着几个大字,‘总算解放了。’
赵永敬气了捉弄的心思,故意道:“想必老师还没吃饱。”
季李赶忙回应,声音很小声,“饱了。”
赵永敬只等没听到,也不看季李急切的脸,站起身要走,季李慌忙抓住男人的手腕,喊:“吃饱了!”声音停顿一刻,补充道,“陛下,臣想出去逛逛。”
赵永敬点头:“好。”
季李换了身衣裳,下地时腿还有些发软,他颇为气愤的瞪了眼罪魁祸首,赵永敬站在镜子前,正欣赏着那颗红石头。
季李哼了一声,摸了摸手腕上被咬出的牙印,突然,男人偏头望来,季李有些不自然的朝人笑笑。
“陛下!”一道尖细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是王辞。
赵永敬寻着声音望去,刚才那道审视的目光迎来时,季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也能松一口气。
不过,季李也有些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王公公怎么着急,跑得汗淋淋的,一下扑到地上。
难不成是赵永敬求长生的事不顺利?如果真是,季李顿时有些辛灾乐祸起来,低着头藏着笑意。
王公公得了指令,回话,“陛下,是二殿下。他掉进水池里面了,现在正昏迷不醒。”
什么季李猛地抬起头,匆匆走上前,抬起手正要追问,又收回手,意识到赵永敬还没回应。
他转过身,看向男人,小声催促:“陛下。”
赵永敬摸了摸他的头,神情很镇定,问王辞,“太医院的人去了吗?”
王辞闻言身形一顿,解释道:“三殿下说他头晕,太医院的人都在他寝宫里面。”
帝王这才有了反应,阴沉沉的目光落到地上,斥责道:“还不快叫人去!”
王辞这才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季李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外看,又想到赵永敬还在身旁,他眨了眨眼睛想着计策,突然他想明白了,直接拉住男人的手,撒娇般的摇了摇,小声道:“陛下,我们去看看二殿下吧。”
赵永敬冷硬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他俯下身盯着季李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老师,你说这件事是谁做的。”
“想要谋害朕的儿子。”
赵永敬的话在脑袋里一声一声的重复,季李跟着男人身后,隔着屏风也能看到太医忙碌的身影。
这是赵祈瑞的寝宫,屋子外面跪着三皇子赵文安还有一众太医,如果不是因为赵文安将全部太医喊到宫殿里,救治赵祈瑞的事就能更快开展,说来说去,若是说‘赵祈瑞落水,又因未及时救治,真导致人死亡’。
恐怕就真是,三殿下赵文安故意为之了,
但真怎么简单,当然不可能。季李自然明白,不过他就是偏心赵祈瑞的,所以故意愣在原地,迟迟不开口帮赵文安求情。
突然,又听到一阵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季李寻着声音望去,就看到王辞低着头走在最前面,一位衣着华贵样貌极美的女人,恐怕就是赵文安的母亲,琪贵妃。
季李偏过头,扯了扯赵永敬的衣摆,见人金黄的眼瞳望来,他弯了弯眸小声道:“陛下,您让文安起来吧。这件事应该就是……”
赵永敬一只手捂住他嘴,另一只手点了点候在角落里的婢女,扬声道:“出去守着。只要祈瑞一时未醒,谁也不能起。”
屋子里本来就安静极了,季李刚才说话就是有所顾忌声音也极轻,赵永敬现在又开了金口,帝王威严浩浩,屋里屋外谁听不到。
琪贵妃只在屋外请了安,她没有替赵文安求情,直接跪到地上了。
季李没有想到她会怎么做,愣了一下,下意识就从藤椅上起身,心神都快跑到外面去了,直到赵永敬握着他手腕的力度重了重,季李才回过神,转过身目光有点躲闪,见男人的神情越发冷,他心知赵永敬又想歪了,赶忙走近,跨坐到人腿上,小声解释:“臣只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季李说了谎话,他在现实中就是个孤儿,而在游戏里的角色身份,他没了之前的记忆,系统也不告诉他。
但按目前的情况,他恐怕没什么靠山势力,只能瞎编乱造。
赵永敬没有应声,就在季李愈发觉得这段沉默太过折磨时,耳旁太医的话音就显得悦耳了。
“陛下,二殿下醒过来了!”
季李赶忙从赵永敬身上下来,拉在人的手往里走,路过屏风时用指尖挠了挠人手心。
帝王轻飘飘道:“让他们回去吧。”
屋外响起一阵欢雀的话音,磕头声清晰极了,一声一声呼喊着,“谢主隆恩!”
季李脚步一顿,有一时的愣神,在男人热灼的目光望来时,他朝人笑了笑,只觉得背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第90章 寻找卡牌时山满
今日赵祈瑞落水之事, 害他的‘罪魁祸首’似乎显而易见,不就是把众太医叫走的三皇子赵文安吗?
答案如此简单。
季李在听到赵祈瑞落水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也是怎么相信的。但是……
迎着赵永敬的目光, 季李咬了下唇, 有些意外的看着男人抬起手, 话音冰冷:“将二皇子殿里的奴仆召来。”
季李还有些发愣,耳边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想往屋外看去, 赵永敬适时揽到他肩头, 温柔又强硬的将他困在原地, 放软了话音絮絮叨叨道:“不过好在祈瑞醒了过来,听太医说,除了畏寒身子有些虚弱,其他的没什么大毛病。”
季李听着帝王的宽慰自然顺从的点头, 突然只听男人话音一转,“不过,祈瑞乃皇子, 这件事不能就怎么算了。”
从赵永敬大张旗鼓的找什么莫须有的‘凶手’,一声令下就让二殿下的寝宫外跪满了婢奴。
季李这时才有了些游戏世界里皇权的无情, 是如此毫无道理。
帝王将人松开, 偏过身望向屋外跪地的蝼蚁,语气平淡, 有些轻飘飘的,‘失职该罚。’
季李咬了下唇,未平息的胸膛里鼓动着腥甜的血气,弥漫到口腔里,他看到琪贵妃已然带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高大油绿的梧桐树投下一片阴凉的影, 几片泛黄的叶悠悠的落下来。
季李脱口而出:“陛下……”话音不高,甚至有些微不可闻,可赵永敬分明眨了眨眼睛,抿直的唇显出些不耐来,偏头金黄的眼瞳好似颗灼灼的火球,连同探出的指腹从掩到宽大袖衫的脖颈上。
少年半张着嘴,止了声息,明媚的桃花眸睁得圆圆的,故意示弱般仰着头,乌黑的发丝因汗珠凝成一抹粘黏在眼皮上,他小声的讨饶:“臣有些乏了。”
“陛下,您……”季李仔细瞧着帝王神情,话音都挤攮在唇舌间,在冷冷的目光下,他暗自咽了咽唾沫,好不容易蓄起的势如潮水般褪去,那块被宽大掌心握覆的颈烫的吓人,他无端的想,或许脖子和脸红成了一个度。
赵永敬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季李迅速闭上了嘴,咬着唇肉低垂头,止住了更多让人难堪的示弱的话,可帝王却没什么仁慈之心,指节不断施力看着人因畏惧而颤抖,淌下的一颗颗水滴攀到手背上,晶莹的泪珠映着那张艳丽的、可怜的脸庞。
强烈的窒息感笼罩了他,紧闭着眼睛也不能阻拦飞快淌出的泪,求生本能促使他伸出手去,指尖触到紧紧握在脖颈上的手掌,他有些混乱的想着,最开始的惶恐过后升起的甚至的庆幸。
季李虔诚的祈祷着,就让他从这个可恶游戏世界里面死去吧,美好的新生,他要回到现实中去。
语气是急切的,带着紧张怜惜的呼唤,像是火星子灼热着的指缠到发丝间,帝王一脸悲悯的看着他,抱着怀中不愿睁眼的少年,残忍的戳破了那些荒唐的祈愿,季李听到赵永敬说:“老师,朕要与您永生永世。”
“今日,您累了。朕抱您回寝宫休息。”帝王笑着,俯身吻到湿亮的眼尾,红到发紫的脖颈被一个个吻痕覆盖,他金黄的眼眸明亮极了。
垂下的帘帐缀着星星点点的珠石,迎着橙亮的烛火投出幽幽波动的影。
赵永敬跪坐在厚实的地毯上,肩膀依在床沿,衣衫皱巴巴的垂到腿间,敞露出的后脊上满是凌乱的抓痕,一个显眼的咬痕甚至渗出了暗红的血丝,看着有些吓人了,他好似不知,脸上带着酣足的笑意。
次日二殿下落水的水池,当日就被填平,栽了不少桃树枝。
季李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被揭过,但晚间他瞧着赵永敬笑着跨入寝殿,后面乌泱泱还跟着一群人。
季李愣了一下,心道,果然他被王辞叫到养心殿不是好事。他这般想着,慌忙低着头退到一旁,恭敬地迎帝王到来。
“老师。”赵永敬朝他跨步走近,抬手握住那节掩在袖袍里的纤细手腕,语气里带着亲昵的笑意,“坐朕旁边。”
季李被猛得一拉,跌坐到了藤椅上,胳膊肘抵到冷硬的木把手上,他暗自吐出一口气,面上端着符合‘皇后’端庄的仪态,戴在额头上的珠石链被荡得歪歪扭扭的,勾住了几缕耳旁的发丝半掩在眸前,他刚拢了拢手指想去抚弄。
烫灼的指节紧紧握在腕骨上,又很快松开,赵永敬依在王座上,慵懒的侧了侧身,嘴角衔着抹肆意的笑,指尖落到灿艳的珠石上,轻轻一拨,石头的冷意混着些柔软的温暖。
这是属于他的东西。帝王的眼瞳里泛着灼灼的光亮,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俯下的身躯把人遮得严严实实,另一只手熟练的探到宽大的领口,尾指抚到少年又烫又软的后颈,看着掌心中的猎物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陛下。”季李见状不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呼唤,扯了扯男人胸口的衣裳,神情里带明显的示弱。
帝王瞧着少年那张艳丽的脸,浅粉的唇肉被咬得发白,那颗小痣嵌在下唇中央,被气息吹得摇晃,他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挥了挥,“国师,您讲讲吧。”
季李只好又唤:“陛下……”
赵永敬这才皱了下眉,面无表情的坐回位置上,刻意冷落他般,往另一侧歪斜着身子,探出手从果盘里提起串青提子,动作带着明显的怒气,一股脑洒到无辜的提子上,一颗一颗摘下来,用力砸到地上。
在光洁的地砖上绽出一块块的水迹,甜的似蜜,甚至让指节发黏。
……
五月五,天中日。
上个月,二皇子赵祈瑞意外落水,帝王大怒。宫里着实不太平,寻国师赵道长盘算命格,倒是得出了缘由,二殿下生于十月,正可谓开冬月,寒气始至。
‘可将二殿下生辰改至端阳节,举行其冠礼。’
季李坐在帝王身侧,手扶着玄色藤椅看着站在中央说得一本正经的白胡子老头,赵道长着一身素袍,右手持根灰扑扑的拂尘。
当朝国师头发花白,但眼睛发亮,说到一半朝神情严肃的帝王垂了垂首,声音压低了些语气恭敬:“……王上前日所说立太子之事,臣看需从长计议。”
季李本来听得昏昏欲睡了,一听到关键词‘太子’,他指尖不自觉压到袖袍边缘绣出的金丝花纹上,呼吸发轻了一瞬。
帝王并未回话,殿内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赵永敬歪了歪头,抛了颗提子扔进嘴里,金黄的眼瞳望向神情有些紧张的少年,轻声道:“老师,您说呢?”
此时季李就像是上课开小差却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他顶着国师、帝王的视线慢半拍的站了起来,暗自将手攥成拳快步走到殿中央,扬声道:“臣并无异议。”他跪在地上,额头贴地,悬挂的彰示‘皇后’威严的凤尾珠链也砸到地上。
季李突然想到了昨日的琪贵妃。
话音刚落,帝王有些无聊的拍了拍手,目光落到伏到地上的少年背脊上,乌黑顺洁的编发看起来乱糟糟的,他移开目光定下决断:“既然如此,国师你便回去休息吧。”
殿内候着的奴仆静悄悄的跟在赵道长身后离开,徒留季李跪在原地。
季李不知道赵永敬又要做些什么,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诚然他在赵永敬面前没什么平起平坐的权力。往日里的痴情爱恋一遇上皇权就很可笑了。
亏他还因为赵永敬口中‘永生永世’的话语产生过一丝迟疑。
“老师,您不开心了?”赵永敬稳坐在龙椅上,手边是被摘的只剩下葡萄支架,男人仰起头平静望来,脚边留下一滩葡萄汁液。
季李听到声音,抬起头,朝人露出个无辜的笑,神情露出些纠结,小声道:“没有。只是不知道祈瑞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臣想明日……”
“可以。”赵永敬打断了他的话,抬起沾黏果渍的右手,勾了勾手指。
季李没有迟疑,站了起来,顺从的朝人走近。
赵祈瑞的冠礼就被定到了端午节,连同往后的生辰宴。
这半个月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系统在一日午时突然响起,冷冰冰播报道「警告,卡牌角色已脱离信号范围。请玩家72小时内将其找回,否则自动启动防卫模式。」
季李刚用完午膳,卧在软塌上有些昏昏欲睡,冷不丁被机械音惊醒,身体猛地一抖,睁开眼睛就对上了赵永敬带着探究的视线,他故作镇定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重新卧了回去,手背刻意掩在额头。
他心底有点慌乱,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系统的话,反问道,‘卡牌?是指时山满吗?’
系统「是。」
‘这个信号范围是以我为中心吧,具体的距离是多少?’
系统沉默。
灼灼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脸上,即使闭着眼睛也不能忽略。
季李知道赵永敬不打算轻松放过他,所以身体无意识紧绷着,当男人的手落到脸颊上时,季李甚至有些释然,索性偏过头,将手背移开,直直迎上那双金黄色的眼瞳。
赵永敬语气温柔极了,“老师,您不舒服吗?”
季李一听,有些慌忙的回话:“不是。我、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赵永敬眼底的笑意更浓,指尖轻轻点在他颤栗的眼睫上方,投下的影子刚刚好把闪动的水光掩盖。
他只道:“还有五日就是祈瑞的生辰宴。想必,他也很想见到您。”
“老师,要乖乖的。”男人笑着俯身吻到湿亮的眼角,语气平静。
季李气得脸涨红,赵永敬这个王八蛋,明明答应了可以去看望赵祈瑞,结果那日国师一走,他这个‘皇后’就被软禁了,被关在养心殿里面不准出去。
他这几日吃了睡睡了吃,无聊得只能趴在窗户口往外探。
幸好,下午的时候赵永敬有事离开了。季李趁着这段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时光,又追问了系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必须要在3天内,把不知道被赵永敬送到哪里去的时山满找回来,最好是留在他身侧。’
季李还不死心,追问道:‘系统,你的说法怎么前后不一致。之前不是说时山满这张卡牌被收服后,就能帮我做事吗?’
‘既然如此,就算他现在不在我身边。这是我允许的。我有处置他的权利。’
为什么,你又改变了话术。就好像,你希望这个卡牌被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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