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敢
徐星星怔住了,下一瞬某个念头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你是说……你还是人时,被氏尘砍下的指骨?”她嗓音微颤,心脏揪紧,不知
是因为愤怒还是心疼。
“我以为他将我身上血肉皆用于炼丹,没曾想他却将残骨藏在了他处。若我没有猜错,他应是事先便借着我的骨头藏匿了一缕残魂。”
许是察觉她心绪起伏剧烈,睺渊将她拉入怀中安抚,“不想让你去的因由是有谨慎,可担忧更多,那湖中阴气极重,寒凉刺骨,且设有大阵,阵法之基……是我之残躯。”
睺渊说得含糊,抚着她的发缓缓道:“所以,阵中情况便是我亦不知晓。你在这里等我可好?明日清晨我便会将白泽带出……”
“不好。”徐星星抬起脸,“我要与你一起。”
睺渊微微蹙眉,神色严肃:“那些残肢虽说已脱离本体许久,但仍不可小觑,便是我如今的祸斗之身都是比之不上的,若是阵中情况太过复杂,我怕会顾不上你……”
“我不用你顾得上,我又不是废物。”徐星星执拗地道,“况且,我想看看那氏尘到底长什么,你不要怕,我帮你杀了他。”
睺渊身形骤然一僵,看着女子顿住了动作。
他在怕吗?
是,很怕。
但并非是怕那只苟活的臭虫。
只是……只是……
徐星星见他沉默便接着道:“并且你确定这岸上就一定安全吗?我自己在这儿你不担心?”
“这里仍残存着我的神力——”他好似被没入水中一般挣扎开口,却被女子利落打断。
“我不听,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要和你一起去,你若是让我自己在岸上,我就逃跑,看你怎么办!”徐星星奋力地胡搅蛮缠。
她知晓她的能力对于睺渊来说十分鸡肋,她应该跑得远远的乖乖等他回来才是最优解,但她心中的直觉却一遍遍告诉她,不能在此时离开他。
睺渊每每在听见逃跑和离开这两个词汇时,智商都会不由分说直接断崖降到幼儿园小班程度。
现在亦是如此,他刚刚那焦躁烦闷的低气压瞬时被偏执癫狂的怒气代替,扣着她腰的手都使了力:“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徐星星在这人转疯之前梗着脖子拐了弯,“除非你带我去!”
睺渊的表情因她这突然的转折都滞了一瞬。
徐星星抓住机会步步紧逼:“别以为咱俩昨夜睡了,你就能把心放肚子里了,告诉你,你最好把我别到裤腰带上,走到哪都带着,我可不知道乖字怎么写,你不看着我,我就跑!”
睺渊的脸色被她这一连串的话语弄得青红交加,简直异彩纷呈。羞赧,无措,气愤等一众心绪齐齐涌上,倒是将刚刚萦在心头的烦躁挤去了大半。
他看着女子那叭叭个不停的嘴,气得直接凑上去使力咬了一口。
这人真是随口几句便能让他失态,失神再乱心。
听得女子痛呼一声,他才气哄哄地稍稍离开。
但在望见女子唇上的血痕和嗔怪的水眸时,心中气焰顿消,自责泛起,智商回归,理所当然的开始心疼。
女子神色好似受了万分委屈,娇娇软软地圈着他嘟囔:“反正我就要去,咬死我也要去。”
睺渊心间渗出密密的糖,这糖却又将他刺得细细直疼。
他拥着女子探出舌舔去她唇上血迹,缓了许久,说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不怕?”
徐星星觉得睺渊问得莫名其妙,便蹙眉反问:
“怕什么?”
睺渊敛眸斟酌几许,道:“此人异常奸诈,他之所以选在成清湖底,便因着湖面皆是我当时成魔时摒弃的神力,而这些滞留的神力可以遮掩他在成清湖中存放的残躯。”
残躯,很多残躯。可他并不想详说。
他只是模糊地道:“他能控制老人腹中的指骨,便能控制湖中的残躯,你不怕?”
徐星星其实并不太懂他为何会觉得那些残躯棘手,便道:“残躯而已,他还能玩出花来?你本尊可是都在这里啊。”
睺渊垂眸掩住心中犹疑:“若是我以前,倒是不用多虑,可如今,我是祸斗之身。”
这些都不是重点,都不是。
他知晓。
他倒不至于在那臭虫面前护不住她。
可……可……
他想起他在湖中感受到的气息,与那些气息一同席卷而来的是泛滥的慌乱和无措。
无措于他过去的羸弱与丑态会被女子一览无余。
慌乱于那些写着他被人残虐却无能为力的可怖残躯将被女子尽收眼底。
可他偏偏不能立时将其灼烧殆尽。
他为了让女子心疼曾大致与她讲过,可并不代表他真就愿意让女子亲眼看见。
他以为在自己脑中已然麻木的过去,却在想到女子可能会看见那些产物时,变得屈辱起来。
徐星星看着敛眸的他,不知为何,心中泛起密密匝匝的心疼来,她看了眼仍在昏睡的老人,又看向敛眸遮掩心绪的男子,轻咬下唇,捧住他的脸垫脚吻了上去。
唇瓣很凉。
她张口含住了。
睺渊身形一僵,立时俯身紧揽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二人停下,相离的唇瓣拉出一条迤逦的银丝来。
睺渊又顺着这条银丝吻上,缠绵许久,才不舍离开。
徐星星看他,软声问:“你不会护不住我,对不对?”
睺渊看着尽在咫尺的清透水眸,终卸了心房:“你比我的命都重要,我怎敢护不住?”
“那你在怕什么?”
睺渊却仍未开口。
徐星星也没再逼问,只是捧着他的脸认真地道:“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不能逼着我让我和你分开。”
睺渊眸子睁大了:“我怎是逼你……”
“我要跟着你去,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在你身边,我要陪着你。”徐星星胡说八道地劲头又涌了上来,“还是你昨天晚上睡了就厌倦了?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早知道就不跟你睡了,累得要死不说,你还拔——”
徐星星的嘴被捂住了,看着睺渊已然红透的脸,勾着他的脖颈,隔着他的手心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后耷拉着眉眼含糊地说了一句话。
吐字不清,但睺渊听懂了。
“你不要怕,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若你真的不想让我去,那……我便不去了。”
睺渊一直提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稳稳当当地停在胸口,他将女子扣在怀里,久久无言,最后妥协一般叹了口气:
“好。”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让徐星星不太理解的话。
“不许厌弃我。”。
傍晚时分老人才慢慢醒来。
睺渊坐在床边椅子上将湖中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最为主要的,当然是那处法阵。
此法阵乃是极其歹毒的吸魂之阵,以他之残躯为基,困白泽于方寸,生人不可擅入,只取人死后之魂,尤其刚溺死的新魂最佳,若是强行进入,便会伤及白泽,因此,要想入阵,便需引子。
而那引子,则是人魂。
“此阵会随着时日推移,长得越来越大,若是不管,终会将整个成清全部填满,此为一。”
睺渊看着老人,平静又残忍地开口:“当然,我亦有非寻白泽之由,我倒是可以强入,但阵法动荡,白泽亦会性命不保,可我所需只是他几滴心头之血,他便是只剩一口气,我亦有法子得到。所以,此事交由你选。”
选什么,便再清晰不过了。
“有两个法子。一,你在这里等着,我将白泽救出后,你二人或可见上最后一面。”睺渊看着老人,又道,
“二,便是你同我一起去,我可借由你之魂魄进入阵中,但你会死于湖中,魂魄进入法阵之后,我亦无法保证你人魂无恙,你的魂魄有被法阵消解之险,届时你与白泽或许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选二!”老人直接了当地道,后顿了顿,忐忑地问,“义父可会活下去?”
睺渊看他,语气平稳:“会。”
老人颤巍巍地跪坐榻上,行叩首大礼:
“谢尊主成全。”
*
夜晚的天空极其阴沉,狂风呼啸,电龙在云中暗游,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徐星星离在湖边,望着湖中那数米高的浪潮,只觉得其中好似囚着数头如山巨怪,正要咆哮嘶吼着挣扎而出一般。
老人的身体又如下午一般不适起来,睺渊划破指尖,在老人胸口一点,不多时,老人便恢复如初。
徐星星诧异问道:“老伯体内的指骨、天气还有这湖水,现下这种种异常,可与你有干系?”
睺渊扣着她的手笑了:“那些残躯如今虽被臭道控制,但我的终究是我的。若不是顾及白泽,破阵要容易许多。”
这般说罢,他指尖长出黑甲,将手心随意划开,血流徐徐而下,二指立时成决,睺渊抬手在空中画出两道血咒,血咒在空中停了一瞬,分别隐入二人心口。
“这是?”徐星星看着自己稍显透明的身躯。
“需隐藏活人气息。”
睺渊牵着她的手来到那早已停在岸边的小船上,又用黑气将老人引了上来,待几人落座后,他看着老人道:“待船行至湖心,我便会将你体内碎骨取出,这样你没水后便会失去意识,死前便不会太过痛苦。”
徐星星听着睺渊这太过直白的话,心中一惊,酸楚更胜,她嗔怪地瞥了睺渊一眼,向老人道歉:“您别在意老伯,他不会说人话,您进入阵中我会尽快找到您,待破了阵,我会为您祈福,送您转世……”
谁知老人丝毫不在意,脸上尽是快要解脱的释然和笑意:“姑娘多虑,我已不在意来生,今世能遇到义父,便是我最欢喜之事。您也不必为我惋惜,我盼这一日太久太久了,义父生性良善,却因
我被那奸人逼着作恶,而我,却无能为力。”
说到此处,老人深吸一口气,压住眸中泪意,笑着道:“他养我教我,我无以为报,如今他深陷囹圄,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也仅仅是这条命。这条若不是他,都长不大的命。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
听着这话,徐星星只觉得难过至极,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她看着老人甚为舒展的皱纹,想再开口,却只觉喉咙梗阻,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船在巨浪中快速前行,很快便行至了湖心正中。
睺渊握紧了徐星星的手,抬眸看向老人,道:“我要撤去术法了。”
老人坦然点头,再次道谢:“多谢尊主。”
术法一撤,狂风巨浪同时席来,徐星星心中一紧,大声道:“老伯,还不知您名讳是何?”
老人却摇了摇头,只是道了一句:“姑娘,您不必记着我。”
一巨浪从头顶盖了过来,下一瞬,湖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无,便是水面都倏然静了下来。
*
“星儿,要吃糖葫芦吗?”
徐星星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声线温柔,万般耐心。
“星儿不是最喜欢糖葫芦的吗?”女子边说话边拿着热毛巾擦拭着她的脸,而她在听清这句话的同时,只觉得脑子昏沉,身体发寒,眼皮更是像粘上了双面胶一样睁不开。
“等星儿病好了娘亲便带你去吃,可好?”
好是好……
可我也不喜欢吃糖葫芦啊。
徐星星朦胧地想。
“你快别唠叨了,沈黎不是说这两日一定会好么?你还不信她吗?快去歇会,我来守着。”一男子声音传来。
徐星星浑身猛一激灵,脑子瞬时清醒了许多。
许翼??
第122章 破境
徐星星吃着糖葫芦百无聊赖地躺在日耀山某院的椅子上晒太阳。
是的,她又进幻境了。
真没新意。
一开始她还十分不屑地这般想。
直到她在这里待了一年还没找到出去的法子。
是的,一年。
更准确地说是差二十六天一年。
她已经从一个五岁的小屁孩长成一名六岁的学龄前儿童,却仍没摸着破阵的边。
不愧是邪修头子,能从魔神睺渊手下卡bug活命的人,实力真的不容小觑。
她轻敌了。
刚开始她还自我安慰,她怎么也算个小有经验之人,后来她绝望的发现,她过往的那点子经验不能说帮助颇大,只能说毫无用处。
她好像在拿着俄罗斯方块的通关秘诀来玩3A大作黑神话悟空一般。
除了目瞪口呆,就是两眼一黑。
饶是她这么乐观的人都有些受不住了,但这受不住随着时间的推移层层剥离,最后将她变成了一名热爱躺平却心灵沧桑的小娃子。
哎,心累。
也不知睺渊怎么样了。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
哎,真甜。
妈的,她以前不是不爱吃的吗?
再咬一口。
无语凝噎。
又是想小黑的一天。
“这么不想去学堂?”池若眠走了过来,掐了掐她的脸,“那咱们再晚一个月去。”
徐星星看了她一眼,又颇为幽怨地咬了一口糖葫芦。
这位她只在许翼书房画像上见过的人,如今正栩栩如生地站在自己眼前,眸光温柔,语气宠溺,每根眼睫和头发都无比清晰,身上的香气细细密密,便是那指尖的温度,她刚刚被捏的脸还未忘记。
这种种痕迹,个个场景,直让她第一万零一千次感叹:
这幻境的画质,是不是也太逆天了。
昆仑的草木,NPC的音貌,便是日月变换,四季流转,乃至外界百姓,都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若不是她还记得进阵的画面,她都要以为自己又穿了。
“我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掌门那里由你去说。”许翼懒散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他老人家今年已催了我八次了。”
“掌门管得也太宽了些,孩子何时入学也要管?”池若眠不满嘟囔。
“你忘了?星儿满月时,天机阁长老可是亲自送话说此女天赋异禀,你可知掌门他暗中挡下了多少门派的觊觎?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星儿便被其他宗门给抢了去。”许翼的嗓音夹着笑意,“不愧是我许翼的孩儿,才六岁,龙凤之资已然尽显。”
“你说这话也不害臊,先渡过化神之境再说吧。”池若眠朝着徐星星微微挑眉,神色得意,“星儿随我更多才是。”
“龙凤之资”又吃了口糖葫芦,敷衍地笑了一下。
嗯,从这段对话可以看出。
若是抛开她着急破开幻境的最初目的,在这里……
她过得还挺爽。
父慈母爱,自由放养,学霸底子,高校争抢。
没有逐魔大战的血腥,没有救世之人的预言,许翼不会逼着她进学练剑,甚至连他自己都是个毫无进取心的学渣。
这两口子一天到晚没啥事不是在她跟前秀恩爱,就在小学鸡斗嘴。
嗯,偶尔还会带她去旅个游。
海上的岛屿,沙中的湖泊,奇山异石,绚烂红枫。
她上半辈子和穿过来的这么多年没见过的风景,倒是在这个幻境之中见到了许多。
且成功避开了节假日。
呸,狗屁的节假日。
她脑子都开始错乱了。
想小黑ing。
其实这么久以来,她便是没找到出去的法子,也发现了一些什么。
比如,她口味的变化。
比如,她心态的麻木。
再比如,她开始遗忘。
她还记得进阵前巨浪打过来时睺渊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怀中;记得老人死后,肉身慢慢沉入水中,一年轻的魂灵从中清浅脱出;记得湖底慢慢伸出数百条长长的光状触手来,触手将几人卷起下拉,而湖底有一张光状的血盆大口朝着他们缓缓张开。
她记得睺渊看着她的眸,记得他胸腔的心跳,记得他身体的温度,待他们被那大口吞噬前,睺渊吻上了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可她忘了。
她清楚的知道,她刚到达幻境之中时,是记得的。
所以她才拖着四岁的孩童身体,努力地学习御剑,用时半年便超过了好几位十几岁小兄弟。有所成后的第一件
事,便是御上了太古山,然后她好像在山中找了一天,最后爬上崖顶跃了下去。
不知是幻境bug,还是她真的命大,她被挂在了半山腰,虽然躺了半年,但到底是没死。
但是,从那次醒来,她便忘了睺渊的话。
她发现后一度崩溃,却也再不敢冲动,若是她全部忘了,那她就再也再也出不去了。
她为什么要去太谷山?
她到底要找什么?
睺渊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她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啊。
妹的,又开始头疼了。
哎,这幻境可真难。
哎,糖葫芦真甜。
哎,这里也是真享福……
哎,要是爷爷在就好了……
嗯?爷爷?
她猛一激灵坐直身子。
她为什么会想起爷爷?
因为她这一年不是在御剑作死,就是躺床上治伤,根本没空想爷爷。
她无措时想得最多的是睺渊。
因为他救过她,在这个世界总是护着她,所以她想他很正常。
为什么想爷爷不正常?
不是不正常,是为何,她会在这瞬间,想起爷爷?
她想不通,但是觉得,这点十分重要。
“开饭啦!”许翼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来啦!”池若眠回了一声,看向徐星星,“走,去拿碗筷。”
徐星星慢腾腾地起身,做完一个六岁小朋友能做的家务后,乖乖坐在位子上拿筷子吃饭。
该说不说,许翼的饭做得很好吃。
许星儿好像都没吃过几次。
想到这里,她又顿住了。
刚刚想到爷爷的那种怪异感再次涌来。
她好像终于碰到这幻阵的一点边边了。
所谓幻阵,皆是需要在入阵之人身上获得什么。比如姝姬需要人之恐惧或者其他消极情绪的起伏。
但是此阵却不同。
它一直在给。
所以她一开始不适膈应到后来崩溃绝望,但是又很快被阵中事物温暖,开始妥协摆烂。
所以她按照之前的思路一直行不通。
为何这里的许翼是一派慈父模样?为何池若眠没有死?为何这里从来没有魔神睺渊这个人?
这到底是谁希望的生活,谁想在的世界?
“星儿?快吃呀,你最喜欢的糖醋里脊。”池若眠这般说着,她的碗中就多了一块糖醋里脊。
酸甜口。
许星儿的口味。
她的口味,其实一直偏辣。
所以,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她建造的。
是为了许星儿。
怪不得她会想起爷爷。
只因她浸润在他人幸福中的不适,迫使着她去思念那真正渴望之人。
幸好她是许星儿。
若是她以徐星星的身份进入此阵,不敢想,她会有多么不舍得离开这幻境。
所以这法阵是满足入阵之人的愿望,让有所憾的魂魄在这里活过圆满一生,再……再怎么?
终归不是好结局。
她脑中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来得太晚太晚,以致于她兴奋地,手都抖了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脸看向许翼,许翼回望她,微微疑惑:“怎么了?不好吃?”
徐星星放下筷子,认真道:“我早就想与你说了。”
“什么?不想入学?”池若眠调侃道。
徐星星看着池若眠,慢慢地道:“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真正的名字,叫徐星星。”
二人骤然一僵,眸中划过了什么。
徐星星没看真切。
许翼忽而笑了起来:“你睡懵了?”
徐星星摇了摇头,接着道:“真正的许星儿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许翼终于僵了脸:“你在骗我。”
“其实你也感觉到了吧?为何我和这个幻阵格格不入,为何我对这幸福氛围反应平平。”徐星星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因为我,本就不是许星儿。”
许翼的脸开始抽搐,是那种卡机似的抽搐和乱读。
徐星星仍在继续:“这个幻境对我没用,我在这里不觉得幸福,也不会觉得圆满,而你,氏尘,永远也得不到我的魂魄。”
许翼的脖颈忽而歪了一下,眸中的笑意僵硬怪异起来,他张开口还未说话,手却先越过桌子朝徐星星伸了过来。
徐星星将桌子一推,往外跑去。
外界开始动荡,天空积起厚云,阴沉卷动,不多时,连地面都开始摇晃起来。
她御剑便往太古山脉飞,许翼和池若眠跟着后面紧追。
很快,昆仑其余人都好似觉醒的npc一般皆扭曲了脸庞,朝着她追了过来。
“你以为你能逃?还没人能从这阵中逃走!”云层堆起一个骷髅向她咆哮。
而她在天翻地覆之时,终于想起睺渊的话来。
“星星,若遇幻境,便去找我的痕迹,穿过那里,便能找到我。”
他的痕迹,他的痕迹,但是太古山脉行不通啊!
她奋力御剑,不去回看身后崩塌的世界和万千追赶的冤魂。
“我最欢喜的事物,便是我痕迹最多之地。”
欢喜?他到底欢喜什么东西啊?
眼见着太古山脉已到眼前,她忽然听到海浪的声音。
太古的一侧山脉是靠海的,且在太古最高处向下看去,便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
所以,他最欢喜……
白玉室?
她心尖一颤,反应过来时已往海上飞去。
在这路途中,她又想起了越来越多,原来她上次在太古山上时便想到了,但她本就不对的状态在那刻因达至顶峰,意外触发了阵中纠正机制。
所以她猝不及防被一偶然跟来的npc给推了下去。
飞出数十里后,她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岛。
许翼已在她数米之后,她已全然来不及思考,猛然发力往小岛飞去。
在她还未落地之时,那岛屿忽然大开,幻成一座火山。
她闭上双眼,闷头朝火山中心冲去。
眼前豁然开朗,她的身子骤然一轻,周身环境几经转换,总算定格,她终于脱离了那处地界。
也得见那思念至极之人。
只是他,怎么……?
第123章 又入
眼前是一处颇为华贵的住所,所摆家具皆为紫檀,装潢摆饰尽显精美。
床塌又大又宽,被褥床幔全是绫罗。
一看便知是极富贵之家。
而这皆不是重点之处。
重点是,床塌相对之地放有一高约四米,宽近五米的巨大金笼,而她朝思暮想之人,此时双手被缚,悬于笼中,昏迷未醒,且,
未着寸缕。
乌黑的发披散一肩,垂至腰部,发尾粘腻着新血,身上全是鞭痕,处处烙印,四肢血肉模糊,胸前好似被人用烙铁烫了三个字,而那三个字之上全是被生生抠破的皮肉,以至于字已全不清晰。
血液淅淅沥沥地顺着身体流下,从自然垂着的脚尖滑落,一滴一滴点入地面那滩血水之中。
亦深深烧灼着她的心。
“小叶子,愣什么神?快把他放下来给他喂饭,他若饿死,公主得把你的皮扒了。”一颇为尖细的声音响起。
徐星星的眼珠子终于缓缓转动起来。
公主?
所以,睺渊的幻境……是他的过去?
这是为何?
这幻境……不是会映出人心渴望么?
还是睺渊……故意为之?
一旁宦官看她始终不动作,终于不耐地自己动起手来,他摁下金笼外的一处机关,束着睺渊的绳索一松,人立时向下坠去,竟无丝毫缓冲,待徐星星反应过来时,男子已重重地砸在地面之上。
而睺渊莫说痛吟,便连一丝反应也无。
“去吧,把粥给他灌下去。”那宦官将金笼的锁头打开,示意她进去。
而此时的徐星星脑仁嗡嗡作响,气血上涌,浑身发颤,连话都说不出,只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嘿!吓哭了?啧啧……你可真够怂的。”
宦官这话刚刚说罢,徐星星便见倒地的男子眼睫忽而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眸,眸中无半点朦胧,竟直直地看向了她,眼底好似掠过一瞬惊诧,后迅速被难堪,羞耻与悲伤替代,他轻轻启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别,看,我。”
徐星星呼吸猛然一滞,心脏好似被人生生捅了一刀。
他竟,并未失忆。
那为何……不反抗?
可是失了法力?
对,她在许星儿的幻境之中时,也是没有法力的。
定是这样的。
“他现下手脚被绑,还能把你吃了?”那宦官一脸不屑地端起她手中托盘上的饭碗,抬脚进入金笼之中,“他之前是杀过几个奴才,但如今手筋脚筋皆被挑断,他动弹都是难事,更莫说伤你,念你是头一次,我只示范这一回,看好了。”
他蹲下身,抬手便要去捏睺渊的下颌,徐星星心中神经瞬时紧绷,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时,已抄起托盘汤匙,抬手甩了过去。
她并未收力,汤匙径直从宦官侧颈深深刺入,血液霎时喷涌溅了满笼满地,他侧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捂着脖子倒下,无声抽搐须臾,很快便断了气。
徐星星立时脱下身上的衣衫,边脱边颤着腿来到男子身边,跪坐在地,用那墨蓝的宦官之衣盖住了他赤裸裸的身体。
她完全不知该如何抱他,只顺着本能去解他腕上的绳索,却因手抖得太过厉害,始终解不开。
睺渊看着慌乱至此的女子,这段时日因怕她看到而积攒的畏怯耻意,瞬间褪去大半,心中一轻,唇上便启了笑:“星星,这可是你第一次杀人?”
为了我。
“不知道。”徐星星的身子颤得厉害,只费力地去解绳索,可那被血液浸透的绳索系得极紧,她用牙去咬却仍然解不开,于是泪便不受控地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星星,别费力了,你若是解开,我一会还得想法子系上去。”
睺渊稍稍使力,满是血污的侧身蹭上了女子的腿,他轻轻地道,“与我说说话吧,星星,我好想你。”
“怎么解不开……怎么解不开啊!”徐星星终于崩溃,大哭起来,可便是这般哭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仍旧未停。
睺渊看着哭得狼狈的女子,不再出声,只看着她,看着她一次次去解,一次次的失败,看着她的泪颗颗滑落,灼烫着自己的皮肤。
他突然觉得,什么羞耻与屈辱,什么难堪与卑劣。他可以永远受着这些苦楚,只为女子疼惜的须臾。
女子用牙将那手指粗细的绳索一点点咬开,抖着手将他的手拿了起来,看着他已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又是一阵大哭,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他的上半身。
他终于等到了这般亲密的碰触,他急不可耐地将脸埋入女子的怀里,使力地嗅着女子的气息,身上的痛楚好似全都无了,恍惚飘在云中一般。
这样便很好,永远这样也很好。
“疼不疼?”女子抽抽嗒嗒地开口,“你不要怕,我带你走。”
又是这句,你不要怕。
他好喜欢听。
便是他不怕,却也想一遍遍地听。
于是,他开口:“你在便不怕了。”
徐星星的泪不受控地又开始噼里啪啦,她垂首吻上男子的唇,男子闭眼乖乖地应,唇舌柔软,好似卸下了一身凌厉,只剩了一个毫无攻击性内里,徐星星朦胧地想:
她好像第一次和他吻得这般绵柔。
吻罢,她抽泣着道:“我带你出幻境。”
睺渊见她离开,迷蒙睁开的双眸微微不满,他看着她,低低地道:“还要。”
男子的唇因失血有些发白,刚刚还颇为干涩的唇瓣因刚刚那吻映了水光,衬得他青涩的眉眼迤逦惑人。
青涩?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此时的睺渊与往常的睺渊,并不一样。
更小。
哦,她指的是年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现下才发现。
想来他被公主抓时的年龄好像也才十二三岁,如今被困了几年,现在也就十五六岁?
她低头在男子唇上啄了一下便匆匆离开,急切地道:“我为你穿上衣服,咱们离开。”
这般说着,她便试图把刚刚脱下的外袍给男子穿进去,男子却直接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稍稍一压,她猝不及防间便又吻了上去。
徐星星:……
徐星星:???
“你能动?”徐星星又移开了唇。
眼看着到嘴的肉又飞走的睺渊:……
他叹了口气,开始解释:“我不能离开。”
徐星星一僵,蹙眉问道:“为何?”
“你可知这幻阵如何运作?”睺渊看着女子的唇,喉结上下滚了一番。
徐星星看了眼怀中人这遍是血渍的身体,眸光瞬暗,道:“我起初以为我猜到了,可现在又不确定了。”
睺渊看着女子小巧的鼻尖:“说于我听。”
“我开始以为这个幻阵好似能感知到入阵魂魄的愿望,然后让魂魄在这里度过幸福圆满的一生,最后魂魄大抵是会被幻阵吸收。”徐星星眉眼耷拉,十分丧气,“可是你如今这般样子……”
睺渊眸间含了笑:“所以星星以为自己想错了?”
徐星星泪意又涌了上来,刚想开口却听睺渊赞许道:“星星真聪明,竟能一眼勘破此阵本质。”
徐星星身形猛然一僵。
“白泽有幻梦之能,氏尘用我之残躯为白泽和法阵提供能量,将冤魂送于圆满后再将其吸收,以重塑他之魂灵。”睺渊弯着眉眼看着她道,“圆满的魂魄皆如一张张纯净白纸,做此等用处再合适不过了。”
徐星星却在这些话中抓住了重点,她呆症地看着这眸子里还存着笑意的男子,缓慢开口问道:“那你的幻境……为何会这般?”
睺渊看她,道:“这便是我心中所愿。”
徐星星双眸大睁,一脸不解,语气都激动起来:“受苦受难是你心中所愿?被人伤害至此是你心中所愿?你什么受虐体质吗请问?没吃够苦还要来这幻境里续杯?这幻境里的疼就不是疼了吗?你以为我没体会过吗?这幻境和现实的感觉一模一样啊!还有你明明没有失去记忆,又知道这阵法本质,为何不反抗,为何不破阵?为何……”
……要再受这些苦?
她终于说不下去,泪又开始掉落,若不是看他伤重,她都想再揍他一顿了。
谁知她这一连串的连喷带骂,更让睺渊喜了眉眼,他的眸子好似都亮了起来:“星星可是在心疼我?”
他在她的怀中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狗:“星星心疼我,我便不觉得疼了。”
徐星星只觉得十分无语,她抬手扯出了他的脸,学着他的样子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唇上,他身形一僵,连气息都不稳了,嗓音都染上了欲:“星星……”
徐星星下意识往他下身看去。
她的外衣果然被一事物撑了起来。
徐星星:……
泪意消失,只剩下了愤怒,她捏着他的脸恶狠狠地道:“快说为何!要不……我就不理你了!”
睺渊的唇溢出了血,被他的舌舔入口中,他看着她,将头往她怀中移了移,道:“因为遇见你才是我心中所愿。”
徐星星:……
她下意识便觉得他在这节骨眼上还甜言什么蜜语,作势便要把他从怀中放下。
谁知这人察觉到后竟立时圈住了她的腰,抬眼不服道:“星星不信我?”
“我信你个鬼!”徐星星还在将人往外推,“照你这么说,那这幻境该只有我和你才对吧!”
睺渊直接发力,将人摁在了地上,顺势起身压在了女子身上,不等女子开口,便直接吻了上去。
随即喉中发出一声重重地喟叹。
……终于又吃到了。
徐星星刚想推他,却在发现男子因刚刚使力身上各处又溢出不少血后,瞬时便不敢再多动弹,但心中还在暗暗较劲,紧闭着唇不做回应。
可男子丝毫不急,甚是耐心地舔舐轻咬,终在她受不住时看准机会撬开了她的唇齿,与她的唇舌极尽勾缠。
徐星星很快便身子发软,头皮发麻,忘了刚刚的对话,开始回应起来。
谁知这人察觉到她的回应后,反应更为激烈,竟直接抬手扯开了她的衣衫。
徐星星:???
不是,请问,您老不是重伤吗??
她想去推,手却完全不知道该在他身上哪里放。
您在流血!您在流血呢!
可她的唇舌被人侵占,完全一个字也发不出,终于找到一个空隙后,她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含糊道:“你不疼了??”
而睺渊只是微微睁眼,尽是情欲的眸子看着她,仍不管不顾地吻上她的手,另一只手已顺着散开的衣襟探了进去。
她终控制不住吟出了声,只这瞬间,她捂着嘴的手便被这人眼疾手快地扣在了头顶。
不是,她在这幻境的身份不是宦官吗?
怎么该有的玩意都有啊!
“星星,星星……”
睺渊好似被人下了药一般地唤着她,直让徐星星神思迷蒙时还担心他的状态:“小黑,睺渊……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没事多吃溜溜梅。
……我可去你这不合时宜的吐槽!
她身形骤然一颤,终咽下了所有的话语,只剩下细碎的呻吟。
睺渊总算舍得从她的胸口抬眸看她,他眼睫微垂,在窗外快要降下的天光之下像只魅惑至极的妖精,他贴紧了她,厮缠着她,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个齿印,蹭上他的片片新血,他看她难耐,又俯在她耳边无比清晰地道:
“星星,在你看来是苦,在我的眼中却是遇到你的必经之途。”
“我历经千辛万苦,渡过诸多苦难,犯下种种错处,才得了这么一个你。”
“莫说这幻境不敢幻出另一个你,便是它幻了出来,我也会杀光杀尽。”
“我只知,你在这万千世界中只有一个,幻境造出的人,再像再神似…
…可……那是你么?”
“我这般说……”
“星星……你还不信么?”
第124章 金笼
徐星星透过水眸看着这人偏执的眉眼,绵疼的心间溢出满腔满怀的爱意。
哎……
虽说这里的环境有点奇怪……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
但已经都……嗯……这样了……
那就……接着……那样吧……
只是……
她捧着男子的脸,抬身吻了一下,柔声问道:“……你不疼了?”
男子扣着她,不让她稍离,贴着她的身躯,咬着她的唇舌,含混地道:“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徐星星因着他的炙热难耐地扬起了头,电流从小腹传遍全身,那酥麻颤意好一阵才慢慢褪去,她压低喘息再次开口:“……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睺渊动作更凶,吻咬得她控不住地瑟缩绷直,许久才道了两个字:“五年。”
“……”
徐星星迷蒙的思绪终于因为这个数字清明了些许,她看着他,感受着他,许是因着感动,许是因为心疼,更多的,却是她也愿意,她脑中冒出了什么,被她稳稳地抓住了。
只是想想她的心便跳得甚是欢快,可她,很想说。
由此,她缓了须臾,终忍下羞赧,轻声开口问道:“……以后,你再忆起过去,会想起我么?”
不等他回答,徐星星便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缠住了他的腰,顺着他的力道回吻着他,厮磨着他,后稍稍移开,看着二人唇上相连的银色光线,再望进男子尽是情欲与渴望的眸子,低声地道:“……这里不是你的过去……但……很像,我曾经便会想着,那时候……我若是在便好了……嗯……小黑……”
徐星星顿了顿,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只觉得脸颊发烫,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但她想要说,于是又柔柔地唤了一声,“……小黑……”
“嗯?”睺渊扣着她的腰,整个人如浸在蜜中一般,他轻轻地应,仿佛怕碰碎此时的幻梦。
徐星星又吻他,须臾后撤开唇,终将那话绵声道了出来:“……在你的幻境,哪里都好,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什么……都听你的……我只想,只想……等我们出了幻境,你再忆起过去,能记得我更多一些……就好……
“若是……可以只记得我……那便更好了……”
这般说完,她整个人臊得都快炸了开来,于是敛眸匆忙补了一句:
“当然……只要你不疼……”
徐星星等了片刻,却未等到那人的回应,她抬眼看去,便见男子神色怔愣,只睁大了眸子呆呆地看着自己,甚至定住了动作。
在此时此刻,他停下动作对徐星星反而是种折磨,她更为难耐,便想稍稍退开,却还未来得及动,便被猛然锢住了身子。扣着她腰间的手握得她生疼,那人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却仍未说话。
徐星星被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折磨得异常焦灼,给又不肯给,逃又逃不开,她心中不由开始骂了起来。
妈的,不会现下已经开始了吧!
我说的什么都听你的可不包括这个!
她终于受不住,主动去抱他,吻他,喘息着求他:“小黑……宝宝……你别这样……动一动呀……求求你了……”
睺渊终于反应过来,张口咬住了她的脖颈,疯一般地吻她,索取着她,映着她的眸子尽是毫不遮掩的焦渴与疯意,他嗓音哑得厉害,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星星,说话算话。”
徐星星正云里雾里,听他这般道,摸到他手十指紧扣着,绵柔地回:“……嗯……算……你……别把我弄疼……”
睺渊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否则他怎么会觉得这个自己曾经最是厌恶的笼子却是他现下最最欢喜的地界。
不,不只是这个笼子,他那些厌恨憎恶的过去,大抵都会因着这次幻境全然蜕变,因着他怀中的人翻成另一番模样,他竟开始期待。
期待她的疼惜,她的怜悯,期待她的乖顺与娇柔。
他甚至不再想让这个幻境那么早结束了。
便是一直与她在这里生活,他也千般顺从,万般甘愿。
他的星星在哪里,他便要在哪里。地狱也好,熔岩也罢,苦他会承,难都由他受,只要他的星星能陪着他,抱着他,朝他笑着。
他便愿意,怎样都愿意,死也愿意。
他受着女子的回吻与缠绵,看着她眼角生的泪意与鼻间的喘息……
心中腾起盈盈柔柔的满足。
是了,这种感觉,叫幸福……
有些情话,上头的时候说都是无比真心的。
但,徐星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后悔了。
第一次时她还能热情回应,
第二次时……她也能勉强应付。
第三次第四次……
第五……第六……
徐星星疯了,她眼见着天色变黑又即将变亮,在睺渊折着她,不知疲备地开始第七次的时候,她终于受不了,抬脚将那人踹开,刚想逃走,支起的腿意料之中地一软,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往前趴去。
没摔倒,被人揽住了腰。
但徐星星宁愿自己被摔个大马趴。
“星星说话不算话。”这人啃咬着她的后颈道。
我可去你大爷的说话不算话!
一阵阵电流从她的后颈传到了尾椎骨,她刚聚起来的身子又软成了一滩水,她抖着声音道:“你不怕……有人来吗?”
“不会。”睺渊悱恻地声线就在自己耳边,“我一日只有晚上一餐饭食,那公主近日得了个新宠,已好几日没来折磨我了。”
听到折磨这两个字,徐星星又软了心肠,只这一瞬失神便又被睺渊得了逞,她头皮发麻,四肢发软,脑子仍不放弃地搜寻着逃离借口:“那个尸体呢?我跟他都不出去没人怀疑吗?”
“你以为一开始你因我落泪时,那人为何不起疑心?”睺渊拥着她,固着她,缱绻地道,“这几年,我杀死的下人,如何也有五十人了,弄伤得更是不计其数,你待今日喂饭之人来后装晕便可,他们不会疑心。”
徐星星:……
她抓着金笼栏杆,颤声回道:“……我觉得我不用装晕,一会就真晕了……你记得……给我穿好衣服,把我摆一个合适的晕倒姿势……”
睺渊微微一怔,后埋在她的颈间笑了起来,但动作倒是停都未停。
终于在天色大亮时,停了下来。
徐星星没有晕倒,却也差不多了。
她浑身酸痛,便连曲一下手指都是不能,这人抱着她,还在乐此不疲地吻她,徐星星看了眼满是这人血渍的笼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用不用把这笼子上的血迹弄干净啊……”
嗯,嗓子果然哑了,我真谢谢你。
睺渊在她脸上啄了一下:“用,麻烦星星了。”
徐星星:……
我特么……
“我现下没有法力。”睺渊抱着她笑嘻嘻地道,“你只要把你在栏杆上的握痕,和刚刚我们二人跪在那处——”
徐星星把他的嘴捂住了,怒骂:“别放屁了!”
睺渊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清澈的双眸在晨光中煞是好看,他的喉结动了动,在她手中含糊地道:“……星星,我又想要了……”
要你妈!
徐星星捞起一旁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盖到了自己身上,道:“走,马上出幻境,这幻境真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睺渊抱着她又笑个不停,许久都未停下:“小骗子。”
徐星星火了:“谁骗子!”
“是谁先说怎样都听我的,到后来又非让我停?”睺渊唇角含笑,一副有礼的样子。
徐星星更火了:“你还有脸说,好像我让你停你就停了一样!我……都肿了!”
睺渊一僵,立时紧张地道:“我看看。”
“看个屁!”徐星星为了阻止他往下钻,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你又没有药,看有屁用啊!”
睺渊看她,神色认真:“人之涎液有消炎之用,我可—
—”
徐星星脑子喷火,反应过来时已发狠撞上了他的头,两头相撞,发出一声颇重的闷响,这才止住了睺渊接下来的话语。
眼前发黑的睺渊:……
徐星星蹙眉命令道:“不许再动了!再动我就生气了!”
睺渊乖乖抱着她不动了。
只安静了一会,他便忘了徐星星的命令,抬手轻轻碰了碰她变红的脑门:“……疼吗?”
徐星星侧了侧脸,躲开他的手:“还行。”
然后便礼尚往来地回问了一句:“你呢?疼吗?”
睺渊抱着她,神色有些委屈:“疼。”
徐星星:……
她看了眼他身上因为他那不知节制地索取已全然裂开的伤口,选择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不能离开这幻境?”
睺渊拥着她,与她十指紧扣,道:“我需经完这幻境,装作圆满样子,好让氏尘将我吸收。”
徐星星身形一僵,身上竟生了些许气力,但睺渊身上实在光溜,于是她揪住了他的发:“为何?”
“待他将我吸收,我便能将残躯尽数收拢,再将氏尘魂魄灭杀,这样阵法便会自然融开,白泽才能得以保全。”睺渊解释道,“白泽的魂魄与阵法乃至氏尘都融合许多,且时间太久,只这个法子才算安全。”
徐星星看着他,心中又开始密密地疼:“走完这幻境到底要多久?你还要将那些苦楚全受一遍?”
“若是你未来,大概会很久,如今你来了,我很快便可到达圆满之态。”睺渊抵着她额,声线愉悦,“星星真的好聪明,我都要以为你来不了了,还想着若是过段时日你还不来,我便先去寻你了。”
徐星星听着他这话,不知为何,又莫名其妙想要生气,她揪着他的发像是捏着自己的心,抬脸问道:“你在这幻境之中,氏尘可有防备?他不会亲自来寻你?”
毕竟残躯那般反应,氏尘不可能不知。
“他若是能动弹,早就出来了,如今他魂灵不全,无法从阵基脱出。”
睺渊蹭着她的脑袋,柔声道,“星星不要怕,虽残躯之力皆被他用来压制于我,但不足为惧,若是星星心疼我,便不要离开我,一直陪着我便好。”
“那你不能快些到达那个圆满的状态吗?”徐星星觉得自己的话很是幼稚,可她只要想到睺渊接下来要经历的事,她便无法冷静,心脏控制不住地灼疼。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若不是她,睺渊只要自私地活着便好,可便是现下,她都说不出‘那我们走吧,不救白泽了,不救师叔了’这样的话。
他是因为她才这般自愿的,却偏偏不怪她。
睺渊却好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抱着她,轻声道:“星星,我愿意的,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不再想着离开我。”
“如何我也是愿意的。”
第125章 负责
徐星星看进少年那偏执却又尽是柔意的眸子,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裂开了,这感觉竟让她没来由的无措慌乱起来,她胸口艰涩,嗓子梗阻,许久都未说出话来。
少年看她没有说话,凑过来吻她的唇,她下意识回应着,须臾后少年稍稍撤开,喘息着看她,小心翼翼地道:“星星……再一次,好吗?”
徐星星:……
无语将心间那股慌乱无措压下,她翻着白眼摁住少年开始不老实的手,蹙眉问道:“你先告诉我,那个公主什么时候剥……你……的皮?”
少年眼睑微颤,收紧怀抱圈着她笑道:“星星是在担心我?”
徐星星有些心急,她翻过身回拥着他,抬脸认真问道:“对,超级担心,你快告诉我,你能不能在那之前就达到那个所谓的圆满状态?”
睺渊因着她的动作眸色变混,他将人抱得更紧,蹭着她的额道:“星星不必担心,还有不足半年,时日还早。”
徐星星提起的心微微安放。
半年,还有半年。
那她……努力……应该也是有很大机会的吧……
不,她一定要将之避免。
那等场面她连想都不敢想,更莫说真的面对。
睺渊看着安静垂眸的女子,从昨夜便不稳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的加快,他喉结滚了滚,终控制不住,再度垂首吻上了她的唇。
女子十分乖顺地应,竟先乱了气息,迷离的眸子望向他,柔柔地求着:“……真的有点疼……你……轻轻的呀……”
睺渊看着脸因自己染上薄红的女子,心立时跳得快要跃出嗓子眼一般,他抬手描绘着她的眉眼,一遍又一遍,终低低的嗯了一声,便真如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很轻很慢地……
嗯,两次。
期间又用着消炎的借口为她……
嗯,数不清。
徐星星被磨得不行,她也是第一次知晓,人在越来越累的同时,身体却会越来越敏感。
她浑身上下酸麻得紧,觉得自己像只任人摆布的死鱼,但饶是都没力气到这种地步,只要那人吻她碰她,她的身子难耐的同时竟还觉得很舒服……
嗯,没救了。
她到底撑着没说停,直到后来她实在累得连蹙眉都觉得费劲时,睺渊才不舍地停了下来。
但她已说不出一句话,想让他给自己穿上衣服也是不能,只瞅了那已经皱湿得不成样子的衣衫一眼,便直接关机下线了。
行,发现就发现吧,发现以后让公主直接把他俩砍了也比剥皮好多了。
徐星星抛开心理负担,睡了个昏天暗地,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
她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睡在一大通铺上,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净的,旁边一人见她醒来,凑过来在她头上摸了一把:“可算退烧了,多歇会吧,离送饭还有两个时辰。”
徐星星:……??
虽说满腹疑问,但倒是听话地又躺下了。
那人将衣服穿好,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叹了长长的一口气,道:“你听说了吗?”
徐星星眨了眨眼,开口问道:“什么?”
“哎。”这人又叹了口气,看着她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道,“你到时候把饭食放下就走,不要多待,记住了吗?”
徐星星看着这人眼角的湿意,点了点头。
到了这人事先嘱咐的时辰,她便去厨房领饭。
取饭时,有几人看着她低声耳语,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她听到。
大致意思是前两日去送饭的人都死了,什么心肺肠子满地,场面极其恐怖,她,哦就是她现在附身的人应该亦不能免俗之类的。
徐星星全当没听见,后便随着一事先等在厨房外的引路丫鬟去往目的地。
怪不得需要带路,这公主府邸实在太大,他们二人穿过重重回廊和小院,大抵用时半柱香,才在一相对偏僻的院门处停下。
丫鬟只伸手一指示意她就是这里,便匆匆离去了,离开的速度十分之快,活像后面跟着鬼一样。
徐星星无语片刻,便独自进了院中,此地虽然偏僻,但院中布置仍旧奢靡华丽,她并未多看
,径直往房中走去。
刚一开门,吊在笼中的男子好像提前知晓是她一般,直接欣喜地看了过来,若是有尾巴,怕是都要使劲摇了起来。
她一眼便看见他身上那更深更多的伤口,眸光一暗朝他走了过去,她找到机关将人慢慢放下,随后打开金笼,坐在他身边,端起饭碗拿着汤匙给他喂饭。
睺渊乖乖地一口一口吃下,视线却始终钉在她的脸上,终于咽下最后一口,他迫不及待般凑过来吻她的唇角,道:“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徐星星未应,将碗放好后,又掏出事先备好的伤药,开始为他上药,睺渊看着她垂眸上药的沉静模样,心中愈发忐忑,几番踌躇,开口问道:“星星生气了?”
徐星星诧异抬眸:“没有啊,怎么了?”
睺渊朝她的方向移了移:“……我还以为你在怪我滥杀无辜。”
“这里是幻境,又不是真人,还有这不是你的过去吗?我都想将他们千刀万剐,更莫说你。”徐星星认真上药,又开口问道:“只是为何我昨日附身那人死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皆顺应我过往记忆,那人本就会死,便是我不动手他也活不了,他死后,你便会自动去往其他身体。”睺渊抬起手指卷她散在耳边的发。
徐星星哦了一声,又问:“那昨日跟你在这里那么多次的……是我吧?”
睺渊:……
他掐了掐她的脸,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徐星星看着睺渊微抽的眉梢,眨眼回道:“我今日特地看了,来之前我一直都是那附身之人的模样,但只要一碰到你,我就变回自己的模样了,这是为何?”
睺渊听罢眉宇甚是欢快,又啄了她的脸一口,笑道:“你猜?”
徐星星忽略他的得瑟,边为他上药边赞叹道:“真神奇,下午我还一直是个男的,一坐你身旁,竟直接变回了原装,这感觉真稀奇。”
睺渊笑不出来了:“你看这奴才的身子了?”
“嗯?这不是顺手的事吗?”徐星星撇了撇嘴,“这幻境很真实的好吗,我下午还帮他上了两次茅房呢。”
睺渊的表情彻底崩裂了,捧住徐星星的脸便吻了上去,徐星星立时便有些喘不上气,却并未挣扎,但在看见睺渊那又破开的伤口后,泪终控制不住地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睺渊察觉到后立时一僵,撤了开来,看着女子的泪眼,慌张地问道:“怎么了?我不是怪你……只是……只是……”
徐星星将他的手拿在手心,又开始上药,泪却仍在不住地往下流,她抽泣地道:“我就是听说昨夜公主来找你了,她折磨你了吧?我在那里呼呼大睡,你却在这里受苦……”
这般说着,她的泪又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地掉。
睺渊的心立时因着这话颤个不停,他垂首在她头顶吻了一下,低声道:“只是皮肉之伤,星星不必在意。”
她没有接话,边哭边给睺渊上药,睺渊也难得安静,只是视线始终定在她的身上。
除却鞭痕和烙印,睺渊身上又添了好几处刀伤,最重之处要属小腹,足有四寸之长,半寸之深,皮肉外翻,甚是可怖,她用了半瓶伤药才将血止住。
她看着这伤,悲戚的同时又生出一股浓重的怒意,她擦了擦泪,恨声问:“这也是那公主弄的?”
“并非。”
“那是谁?”徐星星抬眼看他。
她正与微微垂首的睺渊对视,然后便见睺渊眸色一暗,刀口下的玩意便开始在余光里向她招手。
徐星星:……
我请问呢?
她当即脱下外衣给他盖住下半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那是谁?”
睺渊微微直起了身子,稍微做了个十分无用的掩饰:“那个新宠。”
“他昨日也来了?”徐星星提高了嗓音。
“嗯。并非第一次。”
“什么并非第一次?”
“那公主常带人来此房中行云雨之事。”睺渊答得坦然。
徐星星惊了,看了看那个与金笼相对的大床,道:“让你看着?”
“嗯。”
“她神经病吧?”
睺渊抿唇轻笑:“是的。”
“她为什么要让你看着?”徐星星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年前便这般了。”睺渊顿了顿道,“大抵为了让我有所反应。”
反应?
徐星星看了眼她那已经鼓起的衣衫,问:“那……你会有吗?”
睺渊身形一僵,抽着眉梢抬手掐她的脸,声线低且危险:“你说呢?”
“有也是很正常的事。”徐星星稍作劝解就转移了话题,“那新宠为何要伤你?”
睺渊把话题又拉了回来,甚至紧锁了眉:“什么是有也是很正常的事?”
徐星星又瞅了一眼更鼓的衣衫,讪笑道:“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
她的嘴又被咬了,这人一脸怒气的看着她:“你希望我有?”
徐星星不懂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摸着嘴委屈地回:“这跟我希望不希望有什么关系啊……我不希望你就没有吗?”
睺渊双手掐住她的腰,稍一使力便将她抱在身上。
徐星星忙要起身:“你的伤!伤……唔……”
可这人不由分说地摁住她的后脑吻了上来,徐星星生怕刚止血的伤口再次破开,整个人坐在他身上完全不敢动弹,手也只能虚虚地搭在他的肩上。
可她这紧绷的状态很快便被这人全部拨散,她整个人伏在他的怀中,被他吻成了一滩水,他终于放开了她,那炙热的唇来到她的颈间,几番流连又咬上了她的耳,喑哑的声线勾着她的心弦,让她的身子都跟着不住地软:
“我从始至终,只对你有。”
“你要负责。”
“知道吗?”
第126章 上药
徐星星脑子发懵,觉得肾虚的同时,还认为这话十分不符合人类的本能生理反应。
但人家是魔神,人家说了算。且这人的尖牙正在她的耳廓上厮磨着,好似若她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便要把自己的耳朵给咬下来似的。
她趴在他身上不敢动弹,只能去捏他的耳,低声地嘟囔着:“我还不够负责吗?你就差把我给吞肚子里了……”
“……不够。”她看不到少年愈发混暗的眸,倒是能感觉到他更为过分的炙热,他果然咬她耳,轻微的刺痛感让她不由得绷紧了身体,浓重湿潮的气息充斥在她的耳间,暧昧又撩心,“昨夜……我都要……”
徐星星很喜欢他这般在她耳边说话,好似浸在浓蜜中的玉石,湿滑又甜腻,她轻声地应着:“嗯?昨夜怎么了?”
睺渊却并未答话,只将女子扣得更紧,发狠地咬吮着她的耳。
遥记以前为人时,他日日看着那些腥臭的□□在自己面前□□,耳边尽是奢靡之音,鼻间全是腌臜的腥欲之气,那时的他满腔满腹尽是厌恶与憎恨,却从未有过像昨夜一般交杂往复的……压抑与揪扯。
昨夜……不只是昨夜,只要那公主夜宿此房,她便会特意命人点上催情香料,便是真的过往,这些低劣的迷药,亦是不能影响他分毫的。
可昨夜,他脑中不受控地一次次闪过,他与星星在此笼中做的事。
女子的话语和娇吟,女子柔软的唇舌和身体,还有那温热的气息和颤栗的黏潮。
他无数次想要沉溺于这些回忆,可偏偏又必须逼迫自己费力地将其压制下去。
只因他但凡稍微触及,便会情不自禁地,生出反应。
可他又万般不想在那样的情况下起任何波动,便是一丝一毫,亦是亵渎了他的珍宝。
由此,昨日那短短一夜竟比之前数年加在一起,都要难熬。
但徐星星完全不知他心中所想,她见睺渊不回,便更为慌乱,迫着自己忽略他的攻势,急切问道:“昨夜你怎么了?他们怎么折磨你
的?对,你还没说那个新宠为何要划伤你?”
睺渊察觉到女子这般紧张,刚刚纠痛的心脏瞬时舒缓许多,他舔了一下已被他吮咬得通红的玉耳,回道:“无事,左不过因着那公主对我太过在意。”
徐星星更为愤恨,骂了一通后,疼惜地道:“这人也太阴毒了些,你看他划的那个伤口,再往下两寸那还得了?”
睺渊微微一怔,后愉悦地笑出声来,他握着她的腰肢,低声问道:“为何不得了?”
徐星星眨了眨眼:“嗯……也没事……你怎样我都不嫌弃你。”
睺渊的笑倏然僵在脸上,下一瞬抬手便将女子下身的衣衫扯了开来。
徐星星:……
徐星星:……我……你……大爷的。
她想起身,却被锢住了身形,这人扣着她的脑袋疯一般地吻她,身体又故意撩拨她,她浑身发软,脑子糊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凝出一缕心神去忧心他的伤口。
她终在交混的气息中寻得一个空隙,连忙撤开了唇,在这人又要吻上时,捂上他的嘴斥道:“刚给你上的药,你能不能不折腾了?”
睺渊睁开双眼,迷离的眸看着她,含混地道:“不好,我要。”
说罢他又探出舌舔她的手心,而那尽是情欲的朦胧瞳仁,却始终钉在她的脸上。
徐星星的心空了一瞬。
少年长翘的眼睫染着薄光,浸欲的黑眸盛着自己。
好看又惑人。
她有些不行了。
也能理解的啊……
毕竟看了一夜的真人a片……
但……他现下的恢复能力还很是薄弱,且都用来连他的手筋脚筋了,由此身上那些可怖旧伤很难愈合,还添了那么重的新伤……
便是死不了也不能这般可劲造啊。
她的意念还在顽强地做着斗争:“我附身的这人今夜会死吗?若是不会死我得早点回去才好吧……”
“死了。”
徐星星微微一怔:“为何?”
“他将饭食放门口便回了,第二日,也就是明日,那公主发现他并未把饭喂给我后,便将他赐死了。”睺渊咬着她的手指,回得随意。
徐星星抓住了离开借口:“那我要不要出去?毕竟还有我的戏份呢……”
睺渊终把她的手松开,正色看她:“你想逃?”
“当然不是!”徐星星回得干脆。
心理学讲,不假思索的答案未必真实,但好在睺渊不懂心理学,所以他的神色稍缓:“什么戏份?我已经把粥吃完了,戏份早就乱了。”
徐星星啊了一声,有些苦恼:“那怎么办啊?”
睺渊捏了捏她的脸,勾唇道:“这些小事无甚大碍,不会影响全局,便是稍有偏差我也会暗自拨正,你不用管这些,只要陪着我便好。”
说到这里,他的嗓音猝然低了下去,听起来煞是委屈:“星星是不愿与我呆在一起了么?”
徐星星看着这人抬眼看她的可怜神色,心不自主地软了下去,她捧着他的脸,柔声哄道:“怎么可能?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睺渊圈着女子的腰肢,呼吸愈发粘稠,又凑过来吻她:“那……星星……不愿给了么?”
徐星星被这人粘得腿软心更软,还未开口,便听这人又道:“昨夜,他们让我闻了一夜的催情香……我……好想你,好想你……”
徐星星怔了,丝毫抗拒也无了……
思考须臾,她稍稍离开这人的唇,望着他尽是渴望的好看眉眼,轻声道:“……那你不要动,让我来,我轻轻的,好不好?”
睺渊的眼神清澈一瞬,后脸色立时爆红,甚至连着耳朵和身体都散出了好看的淡粉色。
徐星星看着这人一副纯良少年的模样,心中瞬觉十分无语。
不是,昨天啥啥都做了。
今天这幅样子显得我像个游刃有余阅尽千帆的老油条。
虽然没这么做过……
但……她也是见过猪跑的人。
于是她稍稍抬身将未被睺渊撕破的裤子褪下,准备脱里衣的时候,瞥见少年一错不错的眸子,羞意腾起,她抿了抿唇决定将里衣留下。
又回到刚刚的姿势,她被少年那赤裸裸的眸看得实在羞赧,索性直接俯身吻了上去。
唇舌几番勾缠,喘息肆意交杂,少年承着她的吻,温顺地扣着她的腰肢,乖巧又听话,跟刚刚那副饿狼模样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体温升高,少年慢慢靠在金笼栏杆上,徐星星勾着他的脖颈伏趴在他的身上,又吻了须臾,她微微撤身,看着少年还未褪去粉红的眉眼,轻咬下唇慢慢坐了下去。
少年难耐仰首,徐星星便瞬时吻上,后稍离了他,借着窗外快要落下的天光,开始起伏。
而少年隐在暗处的眸色尽是羞意与痴迷,便是喟叹之时视线也始终锁着她的样子。
徐星星刚开始还有些不得要领,后来很快便找到些许意趣,她尽量放缓动作,但不多时便觉得累了。
后半程还是在那人的帮助下完成了最终任务。
她趴在这人怀里缓了好一阵,平复呼吸后,像个努力的男人一般,圈着他的脖颈问道:“怎么样?舒服吗?”
少年眼睑微颤,眸中未融的情欲叠得更为浓烈。他直接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徐星星猝不及防惊呼一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好几处伤又开始溢血。
我……你……大爷……
所以她刚刚费劲了个寂寞!
睺渊不等女子开口便直接吻上,直到细碎的吟声响起才将心中的躁欲压下。
为何?为何?
明明是从未有过的舒爽为何又会积起更盛的渴望?
明明他心中的欲壑被霎时填满为何又会在释放那刻全然干涸?
想要,想要。
不够,不够。
“星星……星星……”他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停地唤着。
徐星星在他的动作中脑子全然空白,颤着身子抓着他的发直接选择放弃治疗:“……我再给你上药……我就是……狗。”
“不要,我喜欢星星给我上药。”他的眸子被疯意占尽,他发狠地要着她,舔舐着她,感受着她,“星星……下次还要给我上药,好么?好么?”
若是能再主动如刚刚那般……
便更好了。
便再好不过了。
怎么办……只是想想他便觉得快乐的想要死掉。
……便是让他自己往身上捅几个窟窿他也万分甘愿。
星星,他的星星。
是他的。他自己的。
“星星,舒服吗?”
“你……你慢点……”
“不要……我要你,我想这般要你,你是我的对吗?是我的。”
“……嗯……”徐星星的腰不受控地抬得极高,整个人宛若溺水一般费力地喘息着。
“星星是谁的?嗯?”睺渊引着诱着,索取着又给予着,不厌其烦,不知疲倦。
“你的……嗯……”
“我……是谁?”
“……小黑……睺渊。”
“星星,说完整好不好?”睺渊压着她,拥着她,又迫着她,让她退无可退,只能缠着他迎着他。
徐星星头皮发紧,浑身发麻,电流一阵阵从五脏窜入每个神经末梢,又从每个末梢转至每条经脉,她难耐酸麻,炙热却又渴望,她只能按着本能开口,只能顺着本心说话,
“……星星……是小黑的……爱你小黑……你……好舒服……”
睺渊欢愉的像要疯掉,他紧紧地锢着女子,一遍遍地重复道:“星星,我的星星,我爱你,不许离开我,知道吗?不许离开我。”
夜很长,却也很短。
徐星星都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时睡去的,睁开眼看着外面明媚的天光,和那熟悉的大通铺,缓了许久也未将脑中那疯狂偏执的人影挥去。
她捂上自己狂跳的心,想着昨日那肆意疯狂的画面,脸都不由升起温来。
我的天呐。
这也……太……
光是这般回想都十分腿软了。
虽说要由着他,但她也得为自
己的肾着想啊。
又在床上躺了须臾,她缓了缓心情,便随着众人一同起床了。
原本她还想着要不要稍微缓两日再去见睺渊,谁知之后一连十余日,那公主竟然皆宿在睺渊的房中,且从早到晚,一刻未出。
便是送饭,也只许人送到门口,再由公主的其他男宠拿到屋中。
徐星星一开始还能状似平静,但很快便愈发焦灼,这份焦灼又快速转为坐立不安,辗转难眠。
这种忐忑煎熬的心境终在她和睺渊分离第二十日时全然爆发,徐星星再也忍受不住,在打听到今夜只有公主一人夜宿时,她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往那偏僻的院落潜去。
第127章 潜入
徐星星这次附身在了丫鬟身上,虽是个底层丫鬟,但这段时日下来,也并不白干。
这公主府的上下人员,住所路径,巡守防卫都给她摸得一清二楚的,甚至连公主何时来月信都牢牢记在心里。
就是为了保证以后能见缝插针地偷寻她的“情夫”。
甚至为了今夜计划,她提前好几日便开始做“偷情攻略”,连迷香都备上了,就是为了今日能和她的心上人顺利会面,嗯,以及会面后尽可能多待一会儿。
躲过了三四队守卫,顺利摸进那偏僻小院,将守在外面的侍女打晕放好,随即来到窗边学电视上用手指戳破一个窟窿,开始点迷香。
后蹲在地上等了须臾,看时间差不多后便悄悄推门进屋。
谁知一推门便与笼中那亮晶晶的眼珠子对视了。
徐星星:!!!
不愧是你,迷香都奈何不了您。
所以之前那个催情香是不是也没用?
……
但这不是重点,此时那双眸子都要在夜里放光一般,透过夜幕在她身上聚焦,如果有热量她现在怕是都要着火了。
她猫着腰进了门,又轻巧地将门合上。
瞟了眼床幔中隐约透出的沉睡人形,慢慢地来到了笼子旁。
睺渊早就等在靠近她的一侧,不知为何,今日他并未吊在笼子里,且穿上了衣服,徐星星诧异的同时又甚是欣慰。
她用手势示意睺渊等一下,后悄咪咪地来到床边,拿出钥匙将金笼打了开来。
打开的瞬间,她便被猛然拉到一处炙热的怀中,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将她全然包裹,直她有种睡在新晒的棉被里一样的踏实感。
耳边响起喑哑嗓音,听着万般委屈:“你怎么才来……我好想你。”
徐星星低声骂道:“这公主怎么回事?这么久了都不出你这门,吃喝拉撒全在你这院中,可急死我了,我能不能去把她砍了?”
睺渊似被这话取悦,埋在她的颈窝笑了一阵,随即将她抱得更紧:“你都不想我么?”
徐星星抬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认真地道:“想,想死了,再见不到你我都要得相思病了。”
睺渊的心立时跳得极快,稍一使力便把她压上栏杆,俯首吻了上去。
炙热的舌探到她的口中,直让她深喘了一口气,电流在皮肤上快速蔓延,瞬间便激起一层鸡皮。
她揪着他胸前的衣衫仰首应着,舔吻他的唇舌,轻咬他的唇瓣,与他的舌紧密的勾缠着,不让他稍离。
睺渊察觉她的主动,欣喜着给的更多,他将人牢牢地锢在身体与栏杆之间,整个人紧密地贴在她的身上,好似要将她塞入胸腔一般。
徐星星亦欢愉地承着,直到一只大手探到她的里衣内时,她才被烫得清醒过来。
她忙摁住少年的手,撤开他的唇,斥道:“有人呢,你疯了!”
后觉得这话太重,便又凑到他耳边解释:“那个迷香便宜得很,丫鬟的工钱太少了,只能买这劣质产品。”
看着少年又染上委屈的眸,她心里甜滋滋的,垫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姐姐带你出去溜溜,好不好?”
睺渊的眸子清澈一瞬,脸开始发烫,幸而黑夜掩住了他的羞意,他低声嗔怪道:“我比你大,什么姐姐?”
“嗯?”徐星星看着眼前这看似只有十五六的少年,眨了眨眼,凑得更紧了,“那哥哥快告诉我你脚上镣铐的钥匙在哪,我们快些出去吧?”
她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瓣,柔声道:“我等不及……想要,哥哥了。”
睺渊的脑中霎时炸开电光,这段时日的苦痛折磨瞬时烟消云散,他想咬上女子的唇,却见女子事先防备般蹲下身来。
他看见蹲在地上的女子笑着看他,一副得逞的样子,心中又软又麻,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她低头开始观察他脚上的镣铐。
睺渊看着地上蹲成一小团的女子,好一阵才让在喉咙跳动的心回到胸膛,他也蹲了下来,道:“这镣拷的钥匙被人拿走了,不在此房中。”
“本大人可不是吃素的。”徐星星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根铁丝来,拧了拧便往那锁眼里捅去,边忙活边问,“这段时日她可折磨你了?”
睺渊当然知晓这个她指的是谁,于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徐星星用手扒开他身前衣衫往里瞅了瞅:“我刚刚便觉你身上的血腥味少了许多,她是换了什么别的法子了?”
她总觉得自己这么问十分奇怪,看着是在关心他,却更像在对他遭受的痛苦刻意回避,好像问了便可安心了,问了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反正什么也做不了。而这种细细密密的别扭直让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开始窒息。
她到底,是不是爱他?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他?
是有什么不对的吧。
一定有的,可到底是什么?
睺渊看着她,忽而笑了,凑过来吻她的唇,道:“星星不必在意这些。”
又是这句。
是的,他每每这般说,她便就真的不在意了。
他法力高,能力强,人又聪明,除了爱在她面前撒点狗疯,对其余一切皆不在乎,可遇事时却又总是胸有成竹,所以,她就自然的相信他,觉得只要交给他就好,她可以不管,可以不动脑子。
她也最是擅长。
一直都是这般。
忽而一声极细微的咔嚓声,将她的思绪打断,垂首看去,便见那镣铐被打了开来。
徐星星很轻易地便忘了刚刚所想,立时得瑟起来,看着眼前那人,扬眉道:“怎么样?姐姐厉害吧。”
这般说着又将他另一只脚铐也一同打开。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堆镣铐放在一旁,俯身想去看看这人脚腕上的伤,却被眼前那人猝不及防捧住了脸,吻了上来。
她开始只以为这人只是小亲一下,便顺着本心回应,不,不只是本心,从刚刚开始,她便觉得体内生出一种比她本心更为灼热的东西在她小腹中滋滋冒烟,四散蔓延,如今更被这吻瞬间点燃。
她身体热腿又软,看着睺渊好看的唇就想咬,看着他穿的衣服就觉得碍眼。
这人吻着她的感觉与之前相比,爽度更是成倍叠加,直让她身上的每根毛细血管都跟着颤栗,在她口中勾缠的灵巧唇舌,含咬自己的殷红唇瓣,还有禁锢着她的双臂,以及她身下那炙热的身躯,每一寸每一毫都让她深度着迷,不想分离。
等等……
身下?
她怎么亲着亲着把人压在身下了?
不止……
还扒开了人家的衣衫,扯开了自己的衣带……
……应该停下出门去了。她心里这般想。
可身体却丝毫不想离开这人的胸膛。
她终于感觉出了不对劲,费力地支起身子,聚起最后一丝理智问:“这房中现下有催情香么?”
睺渊隐于暗夜的眼眸浑浊得厉害,手不知何时已探入她散开的衣中或清轻重的揉捏着,他看着她,眼神肆意又魅人:“有啊……你还能忍得住么?
“姐姐?”
徐星星:……
她脑中的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撩断了。
且断得十分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连粘都粘不上了。
她好像也……不想再沾上了。
她顾不上矜持,只剩本能催着她去索取,如在沙漠中行走数日的行人,焦渴万分,而只有这人是她的水源,是她的甘泉。
她附身吻他的唇,吮他的下巴和侧颈,边吻边道:“怎么办……好像……好像真忍不住了。”
她透过衣衫厮磨男子的身体,还不忘嘟囔:“真费劲,还得脱,以前光着多省力。”
睺渊哭笑不得的同时却也觉得甚是欢愉,他扣着女子的脑袋含住她已开始不知降低音量的唇,稍稍勾指便让她瞬时软了身子。
徐星星瘫在他的怀里,好似努力的猴子吃到第一颗果子一般满足,却仍渴望着更大更多的奖励,她抱着他,缠着他,吻着他,躁动的身躯化为浮躁急切的动作,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散落的锁链,空寂的屋中发出一声颇大的响动。
床榻上的人身形一颤,好似听到了,刚刚平稳的呼吸停下,开始动作,而徐星星现在脑子混沌,已什么都不甚在意,只有眼前的果子,
她想吃果子。
甜甜的果子。
她还在吻着少年,央着缠绵,终褪去了所有束缚,将自己覆了下去。
随后她喉中不受控地发出一声细碎的吟声,被少年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唇。
睺渊吻着女子,不忘观察床榻上的那人,好在那人只翻了下身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又看向自己身上那蹙眉绵软的小人,那双水眸全是迷离,都有些神智不清,好似完全忘了如今是什么境况,只顾着与自己亲近。
而他也是万般欢喜。
他的心跳得极快,直接拥着女子坐起身来,女子柔柔地抱着他,唤着他,他亦回应着她,索要着她,不忘在她发出声音时覆住她的唇。
徐星星觉得自己好热好热,抱着她的人比她更热,她却喜欢的很。
她脑子朦胧得紧,什么也抛下了,也什么也不在意了,只想抓住此刻的满足,只要留住当下的欢愉,便是他稍稍离去她都不愿,便是他有一刻分心她也不许。
而这人也万般顺着自己,她要吻他便使力的吸吮着她,直到她唇舌发麻,她要抱,他便紧紧地抱着自己,丝毫不分,他什么都应,什么都依,只是不让她发出声音。
可他却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她听不太清。
她很是不满。
他用嘴堵,她便咬他,可他偏偏更为炙热,他用手捂,她便舔他的指,于是她被捂下的声音更多。
几次,不记得了。但终于在天色将亮未亮时让她找回一丝理智。
她开始自己捂唇,可这人却故意甜吻自己的手背,她咬她的手臂,这人便蹙眉将她的双手锢在头顶,把他的手或唇送于她咬。
她很欢喜,身体更欢喜,而脑子却渐渐生了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这催情香药效是不是有些太猛了?睺渊没事也就算了为何那公主也没事?
对,成日闻成日闻,产生抗药性也十分正常。
还有,睺渊刚刚都跟自己说了什么?
她要问吗?好,嘴又被堵上了,那就……
不问了吧……
最终这次会面……就这般单调的结束了,直到最后她和睺渊都没说几句话,便是门也没能出去,她费力打开锁链的唯一用处就是方便改变姿势。
有点无语。
但也正常的……吧。
直到离开她也不知晓睺渊近几日受了什么折磨。
可她摸着他身上的伤都好了差不多了,是不是代表,他能处理,她不用太过担心?
她带着疲累的身体干了一天活,摸了半日鱼,终于等到睡觉时刻。
她很快睡着,却倏然被人吵醒,原是一个半夜值守的丫鬟慌张进屋,弄得门椅一阵哐当作响。
众人厌烦抬头,看清来人后不免一阵烦躁,有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小桃,能不能小点动静,没见人都睡了吗?”
谁知小桃一脸惊恐地颤声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众人看一项冷静自持的小桃此时脸色惨白如纸,便纷纷问道,“怎么了?进贼了?怎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
小桃的冷汗顺着脸颊流到下颌,双眸大睁:“公主……公主被人刺杀了!”
徐星星的睡意瞬时全无,心脏狂跳,忙支起身问:“谁!?”
小桃一副惊鸿未定的模样:“就那……那个偏院的男宠,叫什么来着?”
“春松?”徐星星发出的声音好似离自己很远很远。
“对对,就是他!”
“那他呢?春松呢?现下如何了?!”徐星星已瞬移至小桃身边擒住了她的手。
众人全然呆愣迟迟未反应过来。
小桃的手被捏得生疼,看着眼前的女子生出一阵陌生,只能下意识地回:“听……听说……公主下令让人将他抽筋剥皮……”
“那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啊……我刚刚听说此事,但好像……已经扔出去了。”
第128章 吻我
好似有一桶冰水把徐星星从头灌到脚,她整个人失温,发寒,僵硬,颤抖。
反应过来时她已冲出了屋,开始找人。
她用着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寻遍城中数十条街道,可并未找到睺渊的身影。
小桃只是个底层丫鬟,听说的并不一定是事实,于是她又返回了公主府,将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亦全然没有他的影子。
被她抓住问询的人,皆一脸茫然与惊恐。阻拦她的人,她下手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她恍惚理解了睺渊,理解了那种烦躁到想让所有人去死的漠然。
装什么好人?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敢伤他的人,都去死吧。
恨意与畏惧齐生,焦灼与绝望同起。
神识打不开,她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她脑中的弦也崩得越来越紧。
都去死吧!
她什么都不顾了,直接闯入公主府中最奢华的院落,几招便夺过一侍卫的剑来,冲进公主房中。
谁拦她她便杀谁,几个利落的攻势便砍下了一地的头颅,她穿过众人,长剑直指榻上那人,恨声问道:“他在哪?”
那本十分虚弱的公主,面目忽然诡异起来,裂开了唇看着她,笑道:“这些都已发生过了,你想改变什么?想阻止什么?你忘了?这是他之所愿啊。”
她身形一僵,整个人不受控地坠入阴寒。
是啊,发生过了,她已阻止不了了,这只是幻境,是他心底下意识选择的愿景啊。更何况睺渊有复原的能力,他死不了,他们只要出了这幻阵就好了,就还能如之前一般了……
所以……
……她就要一直把头埋在沙子里,当个被人护着的鸵鸟吗?
她就该任他为了自己,全无怨怼的再去体验一遍这些锥心刻骨的过去吗?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啊?
她与那狗逼氏尘和恶心的公主有什么区别啊?
他们仗着权势,仗着法力,那她呢?
她终于剥开混沌看到那点不对劲是什么了。
她一直一直依仗的,都是他对她的爱啊。
他的爱偏执疯狂极端病态,可又纯粹赤诚极致偏爱。
而她呢?看起来宠溺实则随时准备抽离,看起来欢喜实则从未真的与他实实在在站在一起。
她这,算什么啊,玩弄他?
是,因着师叔沈黎,因着程雪和方启,她便想要逃开,想将他推离,可,就全怪他吗?
她是从何时开始,把自己的那份错,也全然填到了他的身上了啊。
他感觉到了吗?感觉到了吧,可他竟毫无怨言,只心甘情愿地受着。现在都要为了她,再去承一遍这宛若炼狱一般的苦楚,再往这噩梦中重走一遭。
他明明厌恶的啊,明明憎恨的啊。
她的眉目尽是寒凉,一剑贯穿那公主的咽喉,随后长剑在脖间一架,使力一划,鲜血在颈间散开,她倒在地上,视线很快模糊。
失去意识前,她脑中闪过一段对话:
“好巧,我正好附身到为你送饭的人身上。”
“这可不是巧。”
待她追问,睺渊却只笑不语。
所以,若她死去,是不是,就能去往离他更近的地方了?。
她猛然醒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立时看向周围。
眼前是一处密室,屋中存有诸多被清理干净的刑具,皆摆放整齐,而她附身这人睡在一还算整洁的床榻之上,由此这屋子虽看起来可怖,但应是一处供人休息之地。
她刚要起身出门,却于一人
迎面对上,那人看见她后,急切道:“正好醒了,快去替我的班。”
“替班?”徐星星呆愣道。
“公主府刚送来的,说要整张人皮,剥皮是个细活,一个人不成,你去打打下手,我拉个屎,等下就去换你。”那人说着便一刻不停地往外走。
徐星星身体发冷,嗓子阻涩,她听见自己道:“……在哪?”
那人诧异回头,一脸憋不住屎的样子:“睡懵了?往里走到头左拐,咱们……”
徐星星窜出去了,以正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
这段路程以她的速度也不过数秒,却让她生出这是世间最长距离的错觉。
她终于到了那牢房之外,抬脚便踹开了门,里面的人惊慌抬头,看清是她后,张口骂道:“你犯病了?能不能慢点!”
骂完便又接着埋头干活。
徐星星顺着他的手臂看去,只见这人的手,正一点一点地沿着脊背,仔细地剥着木床上那人的皮。
而她一直找寻的少年此刻正趴在木床之上,脸部朝内,一动不动地承着这酷虐之刑。
他整个背部的皮已被全然剥开,甚至连后颈的鲜红肌理都暴露在外,血液徐徐不断地往下流着,木床之上全是血腥,整个地面已满铺殷红。
“诶?还愣着干嘛?快把架子上的剪子递给我。别墨迹,公主明早还要这皮呢!”施刑人这般对徐星星说罢后,又俯首对少年道,“你还真是硬气啊,要不是还喘着气,我都以为在剥死人的皮呢。”
施刑人察觉到有人来到他的身旁,脸都没抬地自然伸出手来,可他却并未等到剪刀放入手心,而是在来人手中一转,送入了他的喉间。
徐星星处理完这人后,迅速将外衣脱下,将木床那人牢牢裹住,背着他逃离了此地。
有人拦路,有人追杀,但对于徐星星来说皆不过如此,她很快便将那些人甩在身后,逃出城外。
而睺渊自始自终都乖顺地圈着她的颈,一言未发。
徐星星也并未开口,她借着现世的记忆逃往近处的一座山中,寻到了一个天然山洞。
她把睺渊慢慢放于一个平稳的位置后,又在一旁点了个火堆,才过来仔细看他。
少年脸染鲜血,面容苍白又迤逦,他也在看她,眸色柔缓,声线又轻又低:“星星,对不起。”
徐星星心中瞬时腾起泼天委屈和怨气,抬手抓住那人的衣领咬上了他的唇,她用力将那泛白好看的唇瓣咬破,心脏与此同时也豁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待撤开时,已满脸的泪,她并未应声,刚欲起身,却被睺渊拉住了衣袖:“星星……可是在怪我?”
徐星星用袖口将他的脸颊上的血细细地擦干净,道:“你背上的伤需要处理,那些已剥下的皮都快团在一块了。”
睺渊却执拗着握住她的手腕,抬眸道:“不用管它,我想看着你。”
徐星星看着这人偏执的眸,脑中忽而闪过昨夜那双尽染情欲的瞳仁,便是那般的疯狂索取之下亦是这般的倔强执意,而那时他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呢喃的话也终在此刻转为清晰:
“星星,不要厌弃我。”
为何这般说。
好像自她进入幻境,他便一直说着这般的话。
她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会厌弃。
她慢慢俯身在紧握着她手腕的指节上轻轻吻着,抬眼看他:“我要管。”
睺渊的手被这吻灼得猝不及防颤了须臾,女子看准机会挣脱开来,来到他的后背。
他的身子僵得更为厉害,嗓音都变得嘶哑:“……很丑。”
徐星星看着后背那血肉模糊的一片,好容易才止住双手下意识的颤意,听他这般说,她又在他后脑勺啄了一下,道:“怎么会?你在我心里最完美。”
又是信手拈来的情话。
睺渊的身形倏然更僵,道:“乱说。”但周身的气息却无法抑制地轻盈起来。
他一向这么好哄。
这般想着,她的情绪便愈发地往下坠去。
她将他黏在后背的头发慢慢剥离,又将那已然皱折的皮肤轻轻拿起,她纠结一瞬,想着以睺渊的体质,大抵将这些皮重新覆于他的背上会更好恢复,可刚这般动作,便听睺渊道:“割下来便好。”
徐星星一怔,道:“好。”
说着便用刀刃沿着那皮肤与肌理相连的边缘缓慢割划。
尽是覆血的皮肉湿滑柔腻,不由让她想起之前触碰的光滑感觉。相似的触感,一个鲜活炙热,一个却可怖死寂。
这个想法让她的泪又不受控地掉,她只能用手肘不断地擦。
她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细,可不免还是溢出许多血来,不多时,她的手上已被鲜血染尽。
她终于将那些皮肉处理完毕,睺渊的整个后背乃至后颈只剩了赤裸脆弱的红肉,可她身上没有药,亦无法包扎,由此完全不知接下来改做些什么。
只能看着。
她不敢看,却又自虐般的紧盯着。
睺渊大抵察觉她的心绪,便道:“放着便好,它自己会长好。”
“明日我就去买药。”徐星星道。
“不必。”睺渊微微向后侧脸,声线放得极轻,“星星,明日把我送回那个村落吧。”
“哪个?”徐星星问。
“遇到氏尘之地。”睺渊说到此还顿了顿,后笑着道,“如今我还有法子让氏尘将我带走,再过几日痊愈后便有些麻烦了。”
徐星星心中那股怒意又冲入脑中,她冷声道:“我不会把你送过去的。”
睺渊身形微微一颤,后声音变得柔软,似在劝解她一般:“星星,该发生的事,是躲不过的。”
徐星星的心揪的厉害,眸中再次染上泪意,反驳道:“为何躲不过?这只是幻境,又并非真的过去!”
空气静寂一瞬,洞中只余下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响,周边漂浮着浓重的血腥气,闻得多了竟会觉得甜腻。
睺渊先打破了安静,他的声音低得像幻觉一般,在这山洞中竟有几分空灵:“星星……”
徐星星擦去脸颊的泪,起身来到睺渊的身前,少年抬头看她,黑亮的眸折着火光,沉寂又脆弱。
她掀开衣摆跪坐在地,平视于他,认真问道:“睺渊,你为何要瞒着我剥皮之事?”
睺渊眼睑微颤,还未说话,便听女子又道:“你应是怕我烦心,便故意不让我知道此事的,对吗?”
睺渊看着她,沉默良久,终点了点头。
女子又道:“那,你可还有其他的事瞒着我么?”
睺渊的瞳仁剧缩,只一瞬又换回平常,他刚要开口,女子打断了他的话:“我先说,你再回答我,好么?”
这般说完,女子凑得更紧了些,将他的两只手一齐捧在了手心。
小手,团着大手。
睺渊的心不由的又软又颤。
徐星星捧着他的手,许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对不起。”
凉风忽起,吹得二人的发缠在一起,一颗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徐星星未管,只望进男子睁大的眸,又认真道了一声:
“小黑,
对不起。”
说出这一句,后面的话便紧跟着汹涌而出,她从望着他到不敢望着他,但话还是一句一句地淌了出来:
“对不起,明明以前说不离开你,不会丢下你,还一次次地将你推离。”
“对不起,师叔的事明明我和他都有责任,我却全怪到你的身上,说狠话,还不理你。”
“对不起,让你没安全感到这种地步……”
“小黑,我有很多想不通的事,很多,但我现在不想想了,我想听你说。”徐星星将他的手握得越来越紧,泪也越来越多,“你会告诉我吗?还是,因为我之前让你伤心,让你难过,你就永远不会再相信我了呀。”
她是何时觉得这个幻境不对劲的?
是在与睺渊缠绵不知何时睡着,第二日却会正好附身在为睺渊送饭的那人身上时?
是睺渊明明说她是公主赐死的,但她完全不用经历此事时?
还是她再次醒来附身在一丫鬟的身上,而睺渊在前一日刚因她看了其他男人的身体生了怨怼时?
他好似对这幻境是有一些掌控能力的。
可他身上的伤又从来真实。
她在疯狂寻他之时,撞见一面熟的男宠,她逼问他,这人一脸惋惜地回道:“他死了我也神伤啊,若不是他犯了刺杀公主之罪我定会为他求情的,真是可惜,放入他体内的蛊虫我还未来得及取出他就被人带走了,我的心肝,可心疼死我了。”
“什么蛊虫?那可多了去了,但他还真是奇怪,情蛊对他无用,让百足虫从他耳朵钻进去,亦控制不了他的神智,便连蚀骨蛊都没能让他哀痛求饶,今夜幻蜘加上情毒,我还以为他和公主的事定能板上钉钉,没曾想他竟能脱离幻术伤了公主,哈哈,真是奇也怪哉,奇也怪哉啊。”
这男宠明明一脸痛惜,却说着阴毒残虐的话语,徐星星直接将他房中的蛊虫全扔到了他的身上,将整个房子全然密封才转身离去。
她那时的神经紧绷,脑子朦胧,却在终于寻到他,再将他不由分说地带走时,碰到了些什么。
为何,她杀了公主又救了睺渊,这幻境还不溃散?
那公主死前是怎么说的?
“这是他之所愿啊。”
所以,他之所愿到底是什么?
她看向少年,泪却阻了她的视线,她想抱他,却又怕碰到他身后的伤,她干脆将两只手都与他十指紧扣起来,接着道:“我……是不相信男女之情的。”
感受到少年身形剧烈的颤动后,她更抓紧了他的手:“不是,我说错了,我是不相信有人会爱我长久的。我的父亲曾为了母亲放弃了很多很多,好不容易在一起后,不出几年却还是喜欢上了别人抛下了母亲抛下了我,所以,我便一直以为男女之情大抵都是这般,没什么好的。”
睺渊的声音艰涩得紧,含着血气一般:“那你说……爱我是……假的?”
“怎么可能!”徐星星扣着睺渊的指尖发白,“我说爱你,是真的爱你,可我大抵在这种亲密关系中有点缺失和回避,我会下意识的不去想未来之事,并事先为自己准备好你变心后的退路。”
“变心?”睺渊的身体瞬时绷得极紧,“你怕我……变心?”
“对,也许不止,我不知道。但这并不是我不爱你,只是我潜意识在保护自己。”说到此处,徐星星将泪擦干看向睺渊,少年的脸上也染了血泪,望着自己的瞳仁都在颤抖着。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刚来到这个世间时,系统,就是那个神曾告诉我,若我完成百兽册的任务,会让我许一个愿望。我的愿望一直都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她的双手瞬时被睺渊握得生疼,她面色不变,继续道:“但以后这个愿望变了,便是以后我真的想回到那个世界,我也要带着你。”
“我会打破我的退路,磨去我潜意识的回避,走到哪里都带着你,我会将我的未来和你深深绑定,再也再也不想着推开你。睺渊,好吗?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洞中的火已然渐熄,可没人去管,无人在意。
睺渊的眸子不受控地坠下了掉线珠子般的血泪,呆怔着看着她,几番张口,却未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睺渊终于启唇,可声线却嘶哑得紧:“你……真的不会再抛下我了么?”
“不会了。我发誓。”
“星星……”
“我在。”
“吻我。”
徐星星撑起身体,将唇送了上去。
唇舌从轻触到厮缠,气息从颤抖变为粗喘,甜腻的吻夹杂了泪水的湿咸。
许久才停了下来,徐星星朦胧片刻,才发现她不知何时被睺渊抱在了他的腿上。
她稍缓呼吸,捧着少年的脸柔声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在瞒着我么?”
睺渊圈着她,却将眼睑垂下,不敢看她:“我说了,星星不要生气。”
“我听听看。”徐星星吻了下他的颤动的睫毛,“该生气还是会生气,但是生气也不会离开你。”
睺渊怔愣一瞬,后慢慢将脸埋入女子颈窝,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好一阵才开口讲述:“这幻境本就是我心中所愿,改变是发生在你到来以后。若你未来,这幻境便会一直这般走下去,大抵会直到我在灵兽山遇见你时才会结束。可你来后,这幻境立时探得我之所图,将你设成将我推至圆满的一环。”
徐星星蹭着他的耳,问道:“什么是一环?”
睺渊的嗓音有些哑:“便是,你所作所为不受我过往束缚,即使偏离真实过去,也算做幻境本身。”
“那我一开始就可以将你强行带走?”
“是。”
徐星星叹了口气,小心避开他受伤的后背,拥着他轻声问道:“那你为何不与我说?”
“我不愿。”睺渊将她拥得极紧,像个无赖又缠人的孩子,“我不愿你为了救顾诺而刻意哄我。你良善心软,对他人皆至真至诚,可我却卑劣不堪,只想将你独占。我身处此幻境,正是劣势之时,便想着,在这里,你就只能心疼我了,你就只能对我笑了……想到此处,我便更不想与你说了。”
徐星星的心突突地跳,终忍不住侧首吻了吻他的耳廓,道:“你哪只眼看我对别人至真至诚?我那是讲文明讲礼貌好吗?我在这个世界想的一直都是赶紧完成任务回家去,但……只在面对你时不一样。”
睺渊一怔,抬脸看她,眸子亮闪闪的:“不一样吗?”
徐星星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唇:“当然不一样,很不一样,只有你才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我才是徐星星,不是许星儿。还有很多很多,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好么?”
睺渊喜欢以后这个词,他看着女子,喉结滚了滚,终忍不住又吻上了她。
熄灭的火光因着凉风的吹拂,亮起星星点点。就如睺渊如今微微颤着的心间。
缠绵许久,终于停下,他看着女子迷离的眸子,轻轻蹭上女子的额,呢喃道:“……明明怕你厌弃,却又盼你疼惜,明明怕你入这幻阵,待你真的来了,便想着若在这幻境中能利用我之苦楚为你架上一道枷锁,那便再好不过了。
“星星,我这般,是不是很卑劣?”
“卑劣谈不上,但有点道德绑架。不过……”
徐星星终忍不住问道:“你说了好几遍了,但是我实在想不通,你是在怕我厌弃什么?”
睺渊沉默须臾,敛眸道:“我如今……很是软弱无能。”
“正好我可以保护你啊。”徐星星答得利索,“如果我什么都不会还被人欺负,模样十分狼狈还特别丑,你会厌弃我么?”
睺渊被她问得激动起来,抬起的眸子尽是阴鸷:“谁敢这么对你,我便将他——”
“我知道。”徐星星打断了他的反派台词,“所以,我也和你一样。”
这般说罢,她又反思一瞬:“不,我比你差多了,但我以
后,会更爱你,好好爱你,会全心全意的爱你,不会再想着离开你。所以,你不可以再故意伤害自己,惹我心疼了。”
第129章 魂魄
说到此处徐星星颇为无奈地揉捏着他的耳:“只是为了让我心疼,为了给我带上道德枷锁,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傻不傻?你都不知道痛的么?若今日我去的晚了,你真让人把皮都给撕下来么?”
“那又如何?”睺渊顿了顿,再开口时声线低了下来,“我唯一的顾虑便是怕吓到你,也怕你……觉得我丑……其余那些都不算什么的。”
徐星星捏着他耳朵的手指划到刚刚被她咬破的唇瓣上:“怎么不算什么?小黑,你一直说我是你的,那你是谁的?”
睺渊的身形一颤,探出红舌,轻轻舔了一下那不安分的指尖,紧接着轻声地,不确定般问道:“……星星,你要我么?”
我不要你,我敢不要你么?!
你听听你这什么绿茶语录!
徐星星简直想再往他的唇上啃一下,嗓音都不自觉染了怒:“什么叫要你么?你不让我要还想让谁要?咱们都这样那样,那样又这样了,你不认账了?”
睺渊听了这话立时直起了身子,睁大眸子反驳:“我如何不认账?明明是你总不认账。”
徐星星无力反驳一瞬,随后长臂一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那好!那我今日就摊开了与你说,你,睺渊,是我徐星星的!所以,你身上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到手指甲,都是我的,你得好好保管不能让它们受伤,若是你再故意受伤……
她斟酌片刻,下了结语:“那你就打地铺自己睡吧!我不和你一个床,更别说亲亲抱抱,便是拉手都不行,听见了没?!”
睺渊的眼眸越睁越大,也越来越亮,都能化成俩灯泡将这山洞照亮了,他呼吸有些深,沉默许久才应了一声:“……听见了。”
一分的委屈,九分的欢欣。
他的心脏跳得又快又重,双臂将她拥得极紧,丝毫不像个身受重伤之人。
他抵着她的额痴痴地笑着,只知一声一声喊着星星,傻了一般。
徐星星心头萦绕的不快被这人身上散出的欢欣拂散大半,她的唇角也不自觉勾起,凑过去吻他那被咬破的唇瓣,喃喃道:“还好我去得快,莫说你被整个剥了皮,便是如今这般,我的心疼得都要死掉了……”
这般说着,徐星星刚刚好些的情绪又要不受控地往下坠:“……还有蛊虫,那些蛊虫还在你身体里?疼不疼?可有法子取出来吗?”
睺渊眼睫微颤,由着女子在自己唇上吻着,低声问道:“……星星如何知晓蛊虫的事?”
徐星星听到这话便气得要死,直起身子便开始讲那男宠之事,谁知刚讲一半便被睺渊打断了,他的声线含着微微惊意:“你……杀了他?”
“是啊。”徐星星回道,“不止是他,我把公主也杀了,把好几个为非作歹的男宠都给杀了,若不是急着找你,我都想点一把火把那公主府给烧了。”
睺渊的嗓音存了颤意:“……星星……那时便已猜到,你做此事幻境不会坍塌了么?”
徐星星诧异回道:“怎么可能?当时我脑子发懵,只顾着想怎么找你了,哪里有余力思考这么复杂的东西?我那时只看见他们便想杀了他们,没考虑后果。直到救出你,神思稍微冷静后再忆起之前种种,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的,”
“为何……不考虑后果?”睺渊竟有些语无伦次,“幻境若是坍塌,我们之前的努力全然白费,你……不想救顾诺,救白泽了?”
徐星星好似知晓睺渊到底要问什么了,她寻到他的手十指紧扣着:“白费便白费了,什么后果我与你一同承担,便是……师叔的事,我也与你一同担着。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你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即便这里是幻境,我也不舍得你受那般苦楚。”
她将睺渊的手放在脸颊轻轻蹭着,接着道:“小黑,今后你的错处,我会与你一同承受,昆仑的憎恶,我也会与你一起面对,我……舍不得你为我做到那样,我那时真的很怕很怕……我把自己脖子都给抹了……”
她的手被猛然撺紧,腰间的手又握得她生疼:“你……自戕?”
睺渊的声音戛然而止,脑中轰然一片。
是了,衣服都不是公主府的丫鬟衣衫了……
因着那事,星星在幻阵中便会自动来到自己身边,却忘了之前星星曾提过此事,而他却随意地糊弄了过去。
那星星会如何想,她定然会以为那些异常全和幻阵有关,所以才为了快速找到他,以自戕的法子舍下那丫鬟的身体……
他竟……竟毫无所知……
便连看见这狱卒衣衫也只以为是因着他离得远了,她的神魂便自行跟了过来……
他怎么这般愚钝?!
说护她,佑她,却让她独自身处那般绝境!
她在提及男宠时他便该想到的!在提到杀公主时便该想到的!可偏偏!他此时才想到!
睺渊呼吸停滞,身子僵得厉害,血泪不受控地大颗大颗掉落,心脏如同撕裂一般。
他……竟让他存于心尖之人受了那般苦楚。
自戕……自戕……她该有多疼……
都是因为他……
徐星星终觉出睺渊的不对劲,想捧了他的脸看,这人却将自己扣在怀中,把脸埋入她的颈窝,口中始终呢喃着一句话:
“对不起……”
徐星星察觉脖间的湿润,心中泛起软绵绵的酸,她猜到他因着什么难过,便轻声劝解道:“没事的没事的,还好我聪明,想到了这点——”
“都怪我。”睺渊的嗓子撕裂一般的哑,周遭的血气都因为他紧绷的身子变得更为浓重。
“怎么能怪你呢?”徐星星拍着他的手哄道,“这是我自己选的——”
“我还有一事从未于你提起过。”睺渊忽然打断了她。
徐星星诧异问道:“什么?”
雨声绵柔,一直不大不小,周遭凉气湿意齐齐漫了过来,却都覆不过身前人的温热。
睺渊从她颈窝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神色认真:“你可知晓你为何进不去识海,联系不上百兽册么?你可知晓你从上一个幻境出来,为何根本不用找寻便会直接来到我的幻境中么?”
徐星星眨了眨眼:“我当然不知道。但我想不通就没再想了,你要告诉我了?”
“是……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睺渊看着她,将她的手覆上他的脸颊厮磨着,好似为自己壮几分胆气一般,“我撕下了自己一魄,附着在你的魂魄之上……就在你说你总有法子离开我那日……”
徐星星恍惚了一下,费力地理解了这句话:“就是你让我摸心脏里那封信的,那日?”
睺渊连忙将她拥入怀里,神色极致慌张:“对不起,我……那时太怕了,用这个法子,便可将那百兽册全然包裹,不让它再烦扰于你,且你去哪里,我便能立时知晓,便是你去往另一世间我亦可将你找到……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只是……太怕了……”
徐星星脑中自行翻译了一下,简而言之就是:
你去哪都别想甩脱我。
额……
她竟已经习惯这人疯得没边的脑回路,听到这话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这又是个什么B事啊,而是:
“那……你疼吗?”
睺渊颤了一下,略略呆怔地回:“……不疼。”
“真不疼?”
睺渊的面色仍旧小心:“你不怪我?”
“我为何怪你?”徐星星竟有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确诊的释然,“但是以后你再做这种事还是先告诉我比较好。”
这般说罢,她转念又道:“所以,我每次都恰好能附身在离你很近的人身上?还有我接近你时会变成自己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个?”
“对。”睺渊眸中尽是内疚,“你体内那一魄在此幻境中会自动来寻我,我该早些与你说的,都怪我……”
“确实怪你。”徐星星pua道,“但是你现在说也不晚,以后可不要再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睺渊又落下血泪来,他将她的手团得紧紧的:“下次你若是想找我,不必用那样的法子,只要我身边还算安全,你睡醒后自然会来到我身边,千万不要再自伤了,你这般……还不如让人把我的皮剥了让我来得心安。”
“那种情况,我也睡不着啊……”徐星星转念问道,“那为何我后来是附身在那丫鬟身上,好久都没见到你?”
女子的表情太过正常,竟丝毫愤怒也无,可睺渊提起的心却一直无法放下:“那时我身边之人除却公主便是男
宠,他们不分昼夜地在我身上试验蛊毒……我不想让你看见那般狼狈的我。”
这般说罢,睺渊又侧过脸去,隐去自己还在坠泪的眸。
徐星星想着自她把这人救出来后,他已然哭了太多次了,堂堂魔神竟成了一个小哭包,她看着少年隐在暗处的微颤瞳仁,又看着正不停地从那精致苍白的脸上滑落的泪痕,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抬手擦去挂在他下巴上的泪,叹了口气道:“明明想让我心疼,不让我见也就算了,那为何上次我半夜去找你时,你不告诉我他们那样折磨你?”
睺渊实在没想到这事能这么快揭过,他看着女子,将那页又翻了过来:“星星……真的不生气?”
“嗯?”徐星星猜到他的意思,砸吧砸吧嘴,道,“生气谈不上,只是很是惊奇,我为何感觉不出来?”
“我盼着你永不知晓才好,怎会让你察觉?”
徐星星:……
不得不说,他现下倒是坦诚得越发没有心理压力了。
徐星星又问:“你会偷窥我么?我洗澡你会偷看么?”
睺渊的脸色蓦然爆红,眉梢抽搐,泪也忘了掉:“若不刻意探知,我不会事事知晓。”
徐星星哦了一声,又问:“那能读心么?”
“不能。”
徐星星又发了个降调的哦,颇为失望地道:“我刚刚故意在心里说了好几遍我爱你,你都没听到?白说了。”
看睺渊的眸子又化为清澈,眼角还挂着一颗血泪,宛若泪痣一般殷红魅人,她笑嘻嘻地啄了他一口,道:“我真不生气,快回答我的问题。”
睺渊看着女子弯弯地眉眼,心间颤得厉害,明明幸福得紧,却又觉得心脏密密地疼,他拥住了她,细细地回吻她,柔声道:“那些事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我本就处于弱势,又不是只那一事可供星星心疼,并且……我那时便是想与星星讲,星星也没什么耐心听吧。”
徐星星:……
她有些怒,推开了他的脸:“我是那么见色忘事的人吗?”
睺渊却又猝不及防间落了泪,他执拗擒住她的手凑过来继续吻她:“我是,我一见到你,心中便无旁的事了,只想着与你欢爱,只想将你占有……”
徐星星望见他的泪,忽觉无措起来,她软了身子承着他的吻,轻声道:“怎么了嘛?我不生气,你也不开心吗……”
“无事。”睺渊的泪不停地落,却又不停地吻着她,“我只是怕,我好怕……你疼吗?都怪我……”
还没过去啊……
徐星星捧住他的脸回吻他,吻罢,柔声道:“你记得咱们在庆州时,我与岳百银说的话吗?”
“记得,怎会不记得……”死也不会忘。
“我说‘若你必须死,那我会先你死去’。这话不是骗你的,你很重要,答应我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好么?”徐星星啄他的唇,“并且,我当时没有觉得疼,看见那人给你剥皮时,才是真的疼……”
“我不要,我要星星活着。与我一起活着!”睺渊的泪落得更多,止不住一般,他像个孩子般认真叮嘱道,“你以后不许再提这个字,记住了么?”
徐星星哄着吻上:“记住了记住了,魔神大人保佑我长命百岁呀。”
她使了浑身解数,终让少年稳了心神。
浑身解数指的是,衣衫半开,香肩半露,肌肤相贴,气息交融,炙热难掩。
徐星星觉得这样很不对,这位还是个重伤病号,可她几番想要停下,这人便会更猛了攻势,她几次劝阻,却完全压不住这人已燃起来的火。
于是她稍稍撤开了脸,化作暧昧氛围的突兀驱散剂:“小黑,所以若是全身都被剥掉皮的话,那里……还能用吗?你都没想着若是剥皮之后,咱们怎么这样那样吗?”
睺渊在迷离中顿住了身子,似在思考她的意思。
下一瞬身形一僵,连他的兄弟都跟着冷静下来。
便是这山洞毫无光亮,徐星星都能想象到他现在的脸定然黑得和这夜差不多。
一阵凉风将雨送了进来,将洞中的闷热吹散些许。
她赶在人发作前想跳开身,却被这人眼疾手快地摁在原地,且压得更近,炙热烫得她浑身发麻,她的手阻隔在二人之间,却似蚍蜉撼树一般。
不是,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啊!
徐星星急忙道:“血!外衫都湿透了!咱俩就这一身衣服,别冲——”
动字被人啃在了口中,等她回过神时人已被剥了个精光,而这人后背的血已然浸透身下的石头。
徐星星终于在这人唇齿间寻得一个空隙,揪着这人的长发颤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不逗你了,你别,你的血这么不值钱的吗!”
这人终在情欲中稍缓过了神,咬着她的锁骨道:“我若是真那般了……星星还想要我?”
徐星星:……
不是,这该怎么回答……
说想要你真那样了到底能不能行啊!说不想请问你又有什么狗疯在等着我?
斟酌须臾,徐星星忙捧住他又想低下的脸道:“你可以我就想,你不可以我就等你可以了再想。但是现在不可以!”
睺渊的眼睑微颤,水眸迷离,声线压得撩人:“为何?我现下……便可以。”
第130章 睡服
最后还是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
嗯,三次。
不让就哭,推拒也哭,更莫说凶他。
她也没凶他啊……只是被折腾的烦了,无意识地大声道了一句:你别动了!
她发誓,连吼都算不上,就是声音比往常大了一点。
真的,她现在哪敢吼……
主要是在这样那样的过程中,这人的血流得跟不要钱似的,这要是现世,都不知道得进几次ICU了,可都这般了,这人结束第一次后却还丝毫没有停的样子,她实在看不下去,才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谁知少年的金豆子,红珠子,噼里啪啦比外面的雨下得还要欢,眸子比被折腾的她还要水,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
直让徐星星又无语又心疼,又愧疚又反思。
随后又纵着他续了两次才将人给哄好。
结果他还真是会拿捏规则,说好最后一次,然后最后一次比前两次时间加起来还要长,到后来徐星星直接摆烂了,爱咋咋滴吧,结束后她实在疲累得紧,也懒得整理了,趴在这人的怀中直接晚安玛卡巴卡,再见世界了。
第二日正午时她才醒来,睺渊难得在她醒来后还未醒,抱着她睡的样子乖巧温顺,直让她心里麻酥酥的,看了好一阵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几口。
她又看了看他后背的伤,不得不说,还得是魔神,昨夜都那般猛烈了,今日止了血不说,竟已经开始结痂了。
只是整个后背结痂的样子实在瘆人,她单单看着心就针扎的疼,由此忙为他盖上衣
衫,不敢再多看一眼。
她刚想起身,恍然察觉二人睡在一树叶铺就的简易地铺上,而昨夜被弄得尽是血迹和不明液体的衣衫已全被清洗干净,搭在一旁大些的石块上晾晒。
徐星星眨了眨眼,甜蜜涌上心头,又抱住少年亲了好几口。
边亲边低声道:“天呐,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宝宝?我可真有福气啊,姐姐去买两件衣服回来,宝宝乖乖在家等我哦。”
这般说罢,她便起身穿衣,往山下驰去,走前不忘又吧唧了几口。
刚走须臾,“宝宝”便睁开了眸子,净黑的瞳仁毫无睡意,他愣怔着抬手抚上了被女子亲了好几口的脸颊,唇角止不住地扬起。
凉风又起,洞旁摇曳的枫树染上红霞,亦如他添了胭脂的耳尖。
*
公主死后,国内发丧,周边州城之中全是睺渊的通缉画像,哦当然,还有她附身这位狱卒的。
由此,接下来的数日二人一直在这山中将就过活,直到睺渊的后背恢复的差不多才敢下山,期间也有修士来山中搜人,好在次次有惊无险地被他们躲了过去。
徐星星又买了些易容之物,外加术法辅助,可以让人完全看不出睺渊原本的样子,而她就更简单了,直接将自己的模样现出便可。
至于这位狱卒,就像个被覆盖的代码,需要的时候提出来,不需要时直接隐藏,毫不累赘,甚是方便。
所以,现下他们二人的对外身份便成了一对来探亲的夫妻。
别问往哪探。
到处探。
为了方便赶路,她还买了辆马车,睺渊诧异问她钱从何处来。
她扬了扬眉,干脆地回了两个字:
偷的。
睺渊:……
徐星星颇为得意地介绍自己的偷盗心得,贪官府,奸商家,且不专挑一头羊薅,是很难被发现的。
但很快,她这种劫富济己的方式便在睺渊的医术展露后显得多余了。
这人在闹市摆摊诊病,一天下来,竟挣得比她还多。
不得不说,他还挺有神医的潜质,徐星星晚上数钱时给他画饼,说二人到一安全之地后,开个医馆,他赚钱养家,再貌美如花,而她只负责为他暖床,外加保护他。
睺渊对她的饼万分期待,看诊都认真了不少,不出半月,二人便再不用为钱发愁了,目的从逃命自然过渡为游山玩水,便是偶尔遇到官兵搜捕都越发的不在意,简直比在现世还要自在许多。
但睺渊道,有些事是躲不过的。
他说此话时脸上毫无消极之意,全是对二人隐姓埋名、亡命天涯这剧情走向的强烈期许,甚至双眼放光地将她抱得极紧,一遍遍地叮嘱,可要保护好他。
徐星星恍惚有种他是小娇妻的错觉,但她只要这般吐槽一次,他晚上便会央着让她在上面一次。
徐星星:……
就很累。
虽然大部分也是他在……帮忙,但……她被他那丝毫不移的眸子盯得实在羞赧。
好在每每她多些逗弄,他便会忍不住再次获取主动权,可不得不说,魔神大人的体力真是好,便是晚上通宵也不耽误第二日清晨准时赶路。
而她白日最常做的事便成了在马车睡个昏天暗地。
二人就这般走走停停,下雪前总算到了西凉国境内。
街上终于没了那贴得满墙的通缉画像,他们寻到一处民风朴素的城镇住下,真的开了间医馆,睺渊诊病时,她便会在一旁打盹儿,他出诊时,她不愿陪着,他便哄着劝着央着求着,便是背着也要将她一同带走。
日子平静却也充实,充实也很劳累。
嗯,充实的是睺渊,劳累的是她自己。
她这段时日真的深刻地认识到,人与人的精力是不同的,我们不能拿自己有限的精力去和某人永动机一般的体力做比较。
比如,某人便是好几日不睡,从早忙到晚,再从晚忙到早,也能抖擞十二分的精神。
而她晚上只要半宿没睡,哪怕是因为玩手机打游戏这类有益身心的活动,她整个白天都会是迷迷瞪瞪,云里雾里的,更别说这种高强度……运动。
但她丝毫无法推拒这件让她疲累至此的义务劳动。
只要她哪夜不同意,某人第二日诊病准会休息半日专门用来补上晚上的空缺。
嗯……很多病人对徐大夫这莫名其妙的关门行径颇为不满。
这么几日下来,徐星星又进入“算了算了,为了让牛干活,就顺着牛吃草吧”的自我劝解中。
但她这可怜的草被牛吃的频率真的太勤了,太太勤了!
便是她这修仙体质,都有些受不了了。
你见过谁家牛开心了吃一夜,不开心了又吃一夜,有男病号多看她一眼要吃一夜,有女病号多看他一眼而她没有在意,也要吃一夜。
反正,就是以夜为单位,天亮是太阳的极限,不是他的。
而草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好累不要了。”到后来的“你快给我滚下去,我要睡觉!”,再到现在的“小黑好舒服我还要。”
……这种改变也是经历了牛很长一段时日的反刍调教和草自身心理疏导的。
调教指的是某狗简直比她自己还了解她的身体!知道吻哪里她就软,咬哪里她就颤,厮磨哪里她就酥麻得不行,缠着他不让他停!
至于心理疏导便十分简单粗暴了,总结一句话就是:爱咋咋地,晚上折腾我,白天我就不干活!
所以他们到这里不出月余,周边的街坊便都知晓了新来的神医媳妇成日啥也不干,只知打瞌睡。
徐星星很不服,但……真的好困……
还是算了……
很快便到了新年,还真别说,她来到此世界这么久,还未曾正儿八经地过一次年。
至于魔神大人更不用说,活了快二百来岁,都完全不晓得什么叫年。
于是头一夜徐星星便就过年一事,列了个详细计划表,郑重地贴在床头,准备第二日一件一件实施。
然而在清晨睺渊刚抱着她清理完毕,准备再一起睡个回笼觉时,有人敲响了医馆的门。
睺渊微微蹙眉,有些不耐:“门上明明挂着今日闭门,怎得还有人敲?”
徐星星迷迷糊糊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道:“去吧,病这玩意又不看过不过年。”
而睺渊却全然不听,直接抱着人上了床。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响,徐星星在睺渊怀里拱了拱,闭着眼在他唇上厮磨须臾,含糊地哄道:“小黑大夫现在可真受欢迎,不愧是我家宝宝,又优秀又会挣钱还会暖床,真是完美,外面那人也真是的,大过年的还不让人歇一歇,万一在医馆门前病晕了,那真是有损我家宝宝的完美形象。”
睺渊被这话逗得心直痒,他轻轻咬了那唇一口,笑着呢喃:“……就会哄我。”
徐星星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蹭,眼自始自终都未睁开,嘿嘿地笑着:“我家小黑最棒了,简直医者仁心的典范!”
睺渊直到穿衣出门后还在回味这四个字。
医者仁心?
若是百年前有人这么夸他,他定抬手将那人给燃了。
而如今,女子那般娇绵地说出这四个字,他便真就恍惚以为他本就是这般,好似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一般。
竟……也会觉得不错。
门外并非病人,而是隔壁的丁大娘,按徐星星的话来说,她贪睡的名声传得这么快,主要功劳都在她。
最爱听八卦,还爱说闲话,喜欢编排人,嘴又真的大。
细说的话,睺渊在此地的医术招牌能打出去也有丁大娘的很大一部分功劳。
只是一开始,有点偏。
丁大娘是睺渊来到此地的第一个病人,她月子落下了腰疼的毛病,每次疼起来都好几日下不来床,正巧二人租房问到此处,睺渊便免费为她针灸了一次,没曾想当
日便好了许多,为了感谢二人,丁大娘介绍他们租下隔壁的院落不说,痊愈之后更是闲着没事便会来串门。
当然,只要她来,难受的就是徐星星。
在丁大娘眼里,睺渊就是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插在她这个除了长得好看其他都一无是处的牛粪上。
只要徐星星打瞌睡,丁大娘总会刺挠她几句。
比如什么“成日睡成日睡,你相公忙得手脚不沾地也不知道帮帮忙。”
比如“哎呦,这病人都排起长队了,也不知道起来招待一下,你这女娃子怎么这么懒呦!”
再比如“饭是小徐做的,碗也是小徐刷的,你这女娃子还真是享福的命,嫁了这么个能干的相公,吃喝不愁不说,啧啧,家里的活计都不用做。”
徐星星有次实在听得烦了,便接了一句:“大娘,你怎么只说我不说他,要不是他晚上不让我睡,我白日能这么没精神吗?”
丁大娘和满屋子的病号愣了,徐大夫的脸红了。
从那日后,睺渊的病人便多了起来,且很大一部分是阳/痿早/泄患者。
虽说丁大娘这人说话不中听,人也没边界感,但性情却十分的豪爽热心。
且徐星星面上偶尔怼人,心里其实对丁大娘很是喜欢。
因为她虽是丁大娘抨击的受害者,却也是被帮扶的获利者。
每次她嘲弄徐星星不收拾屋子时,便会撸起袖子帮忙打扫。
每次讽刺徐星星不帮睺渊的同时,便会过来给睺渊搭把手。
知道徐星星贪吃便每次做了什么好吃的就忙往这边送,而徐星星白日主动清醒的时刻便是隔壁又飘来饭香之时。
不得不说,丁大娘这一投喂行为,有效减轻了睺渊的做饭负担,但最初睺渊对此行径其实颇具微词很是抗拒,甚至一度想要搬家。
只因之前为徐星星做饭的活计,全由睺渊一人包揽,且他本人很是享受。
所以在医馆中大家总是看到这样一幕。
诊病的大夫把脉把到一半,突然起身往后厨走去,半柱香后,弄了三菜一汤摆在小桌上,把屏风内睡觉的妻子唤醒,让她吃饭。
又半柱香后,大夫的方子才写一半,又突兀起身,将碗筷收拾好后,才又开始接下来的工作。
嗯,徐星星懒的名声传播在外,已作为贤妻的反面教材被整个城镇当作饭后谈资了。
徐星星本人倒是无所谓,且谁也不是傻的,很快便有一大拨女子趁她清醒时过来找她求教御夫之能,而徐星星思考片刻,肯定地教学:
睡服。
正认真写方子的徐大夫手指微颤,毛笔浸染了一叠纸。
当夜他便就“睡服”二字,强行与徐星星探讨了一个通宵。
导致她第二日床都下不了,午饭都是这人送去床边喂下的。
当然,这一行为免不了又被丁大娘讽刺一顿。
但丁大娘做饭也是真的好吃,又惯爱投喂嘴甜的徐星星,甚至一度理解了睺渊为何这么任劳任怨。
如今也是这般,看见是睺渊开门后摆出一张“我就知道”的脸,道:“那祖宗还睡着?”
得到睺渊毫不心虚地颔首后,拿起手中的食盒,脸上毫无愧疚之意,反而尽是嫌弃:“你们这些外乡人也不知入乡随俗的吗?我们早饭都吃过了你们还在睡,啧啧,今日啥也别做了,睡够了来我家过年。”
说罢把食盒塞到睺渊怀中,“清早吃年糕,来年事事高。”
说罢也不等睺渊回话,直接转身就走,走出两步转头又道:“中午也来啊,告诉星星,有她喜欢的红烧肉。”
本来睡得昏沉的徐星星,在睺渊带来这个消息后,硬撑着睁开了半拉眼,张嘴示意睺渊往自己嘴里喂年糕。
睺渊拿筷子喂了她一口后,凑过去把她嘴角的面渍收入口中。
徐星星早已习惯了他这把自己的脸当酸奶盖子舔的行为,朝着他迷迷糊糊地张开手,睺渊便自然地把她抱在怀里,一同分食了这盒年糕。
“我想吃红烧肉。”徐星星嘟囔道。
“嗯。”睺渊啄她的唇。
“你别忘了叫我。”
“好。”睺渊又吻她的鼻尖,“吃饱了么?”
徐星星含糊点头,一条灵巧的舌又撬开了她的唇齿,吮走了她口齿间的甜蜜,男子声音温哑:“再来一次?”
虽已累得睁不开眼,但只这丁点动作便被撩拨得身体开始发热的徐星星,掀眸看他,绵绵地道:“……那我要去你的书案上。”
睺渊血气炸开,心跳极快,吻着女子道:
“那便两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