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京城
客船驶离滁州,历时半个月终于来到了京城。
“下锚咯!”
一声高昂的吆喝声响起。
待在船舱内的船客们纷纷提着行囊走出来挤到了船头。
司遥同方知越站在人群中。
又随着人群下了船登上了岸。
“师妹——”
这时,穆童四个从身后追了上来,喊住了她。
司遥立马停住脚步转过了身。
就见四人提着包袱走了过来,“师妹和表兄准备在哪里落脚?我们四个还是准备去孔儒馆,等春闱过了再说。”
“表兄跟着我,我不方便再去孔儒馆,所以准备租个宅子住下。”
“行,那我们四个就先去孔儒馆了。等师妹将表兄安顿好后,可别忘了来找我们。我还留着好多问题等着向你讨教呢。”
穆童嘿嘿笑了两声。
随后同周汝生三人先一步离开。
瞧着她们不断远去的背影,司遥收回目光,又重新落在方知越的身上。
“我们也走吧小父,时柒已经寻好宅子,离此处也不算太远。”
方知越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有些拘谨。
只朝她点了点头,“好…”
两人下了码头朝前走去。
越往前走,人越多也越热闹。
宽阔敞亮的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什么胭脂铺子,古玩铺子,成衣铺子看的人眼花缭乱。
时不时便有衣着华贵的女子领着仆从浩浩荡荡的骑马经过。
轿子和马车更是络绎不绝,隐隐能从车窗缝隙间看到里面坐着的貌美儿郎。
方知越一个乡下儿郎哪里见过这般场面。
只觉得自己就是个泥腿子混进了光鲜亮丽之地,浑身不自在。
他只能紧紧跟在司遥的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穿过热闹的街市,又走过三条小巷,司遥在一处青砖绿瓦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抬手敲响了黑门。
吱呀——
院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时柒那张阔别许久的脸露了出来,瞧见司遥和方知越后,立马行了一礼:“女君,主君,你们终于来了。”
她后退一步引着两人进去。
简单带着两人参观了一下住处。
“属下找了个二进二出的小院子,和云州城的宅子很像,看起来更亲切些。”
“你做的很好。”
司遥赞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熟悉完新宅子后便让她先回去休息。
院中很快就只剩下她和方知越。
司遥推开东厢屋子的门,让他跟着她进去。
她将身上的包袱扔到屋内的软榻上,转身见他还傻愣愣的站在门口,随即挑了挑眉:“小父怎么不进来?走了这么久不累吗?”
“遥,遥姐儿,我想回自己的屋子…”
方知越站在门口小声说道。
微微掀起眼眸,有些木讷的看着她。
司遥拽住他的手将他拉过来,两人一起倒在了软榻上。
贴在他耳畔轻声细语:“这里就是小父的屋子,以后我们都要住在一起。放心,时柒出发的时候我便特意交代过她,一定要将屋子里的床榻做的大些,结实些…”
“小父…”
司遥咬上他的耳垂,用尖齿细细研磨,“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小父就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别这样…”
方知越受不住的抖了抖肩膀。
耳垂本就是他敏感的地方,眼眶瞬间便激起了一抹红,瞧着十分的可怜。
他扭了扭身子,想要挣开她的桎梏。
司遥却一个用力,咬的他忍不住叫出一声。
几乎瞬间嗓音里便染了哭腔,“遥姐儿,你饶了我吧…”
“答案。”
司遥含着他耳垂,嗓音清晰分明的落入他耳中。
“小父,莫要想着就这般敷衍过去。”
她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时间。
“你,你先松开我,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说话…”
方知越肩膀还在不停抖着,浑身都软弱无力,只能靠着她勉强坐直腰身。
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司遥松开了嘴,却依旧在他耳畔贴着,嗓音轻轻:“小父现在可以说了吗?”
“遥,遥姐儿,其实我不明白……你,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方知越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问出口。
他身子也被她要了,他不想做的事她也逼着他全部做了,他不知道她还想要什么。
“看来小父确实是在敷衍我。”
司遥听到这话,倏地冷笑一声。
眉眼变得有些幽冷,“这就是你想了一个月要对我说的话?”她果然就不该对他有期待。看来还是这段日子她表现的太温和了。
腰间握着的大掌陡然捏紧。
方知越疼的轻嘶了一声。
瑟缩着肩膀,有些可怜:“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能给你的。”
他忍不住抽噎了两声,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着,“…身子你也要了,你说的话我也听了,遥姐儿,你到底还想要我怎样?”
“我要小父心甘情愿的让我*!”
司遥带着狠意说了一句。
捏起他可怜的小脸,盯着他的眼睛,“还要小父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为我生孩子。”
“小父……”
她嗓音幽幽,莫名有些瘆人:“知道我最不喜欢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现在这副模样,这双漂亮的眼珠子里满是畏惧和抗拒,看不到一丝欣喜。小父就只会用它流眼泪,扮可怜。”
“你说……”
方知越只觉得双眸一疼。
司遥不知何时摸上了他的眼睛,用指腹狠狠压了下去。
嗓音轻柔无比,“这双眼珠子若是看不见了,小父是不是就不会再露出这些令我讨厌的神情…”
“遥,遥姐儿!”
方知越慌乱的推开她的手。
吓得紧紧揪住她身前的衣服,主动贴了上去,“我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别弄瞎我的眼睛!”他不要。
“可小父这里面的东西我不喜欢呢。”
司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依旧冷着脸。
“我改!我全部改…”
方知越用着哭腔承诺着。
抽抽噎噎个不停,“我,我以后都不会再害怕你,你不喜欢的我统统都改…”
“吻我。”
“什么?”
“吻、我。”
她微微眯起眼睛加重了语气。
“不是说要学着喜欢我吗,那就每天学一样。害怕我?那我们就多亲近亲近。”
说完,司遥一双黑眸定在他身上,等着他行动。
方知越坐在她腿上踌躇了一会儿,缓缓攀上她的肩膀,仰着头将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
两张唇相触,彼此都柔软异样。
方知越贴在上面瞬间僵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见司遥一动不动。
他只能学着她平时亲他的模样,咬上她的唇,吸了几口。
“可,可以了吗?”
“舌头。”
司遥依旧冷着脸。
方知越抿了抿水润的嘴唇,红着面颊又贴了上去。
笨拙的张开嘴巴去撞她的利齿,探着小舌闯了进去。
口中涎水来不及吞咽,沿着唇角溢了出来。
方知越扒着司遥的肩,专注的吃她的嘴巴,直到舌尖发麻才退了出来。
他趴在她怀中气喘吁吁,委屈巴巴的问道:“还不行吗?我,我亲不动了。”
司遥突然翻身将他压到软榻。
再次欺唇亲了上去。
动作粗暴而又生猛,好似要将他吞了一般。
方知越还
没缓过劲儿,就又被她拉入缠绵悱恻的情事中。
他无力的摇了摇头,“够了,够了……”
暧昧的水渍声不断在安静的屋内回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遥总算满足的从他身上起身。
她轻喘了一声,气息恢复平静。
低头看着仰躺在软榻上,瞳孔失焦的方知越,扔下一句:“明日继续。”
随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房门重重被关上。
方知越在软榻上躺了许久,身子才恢复了些力气。
他按着塌沿缓缓坐起身。
只觉得嘴唇又肿又痛,好似被马蜂蜇了一般。
他躲在房中不敢出去。
生怕被时柒撞见,瞧见他这副浪荡模样。
夜间,消失了一下午的司遥又回到了屋中,手中还端着饭菜。
她将东西放到了桌上,落下一句:“过来吃饭。”
方知越从里间慢慢吞吞走了出来。
瞧了她一眼后在椅子上落座。
“遥姐儿…”
轻唤了一声。
司遥却没有理他,只快速吃着饭。
见此,方知越也不敢再开口,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两人安静的用完一顿饭。
司遥将东西收拾了出去。
再次回来时,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朝里间的床榻走去。
方知越一阵心慌,“遥姐儿,你做什么?”
“睡觉。”
司遥言简意赅。
干脆利落脱下身上的衣服抱着他上了床榻,冷眼看着他:“养了这么久的身子,小父总不能一直不让我碰。今晚,我们就来学学如何行那事。”
瞧着她这副要将他吞吃入腹的表情。
方知越有些害怕起来,“中,中午不是才亲过吗,你,你说的每日只学一样。”
“小父对这种事情倒是记得很准。”
司遥冷笑了一声。
她手上一个用力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下。就只剩下一件小衣在身上,布料可怜的遮着他的躯体。
“那今晚我们不做,玩点其他的。”
方知越猛的瞪大眼睛。
瞳孔剧烈颤了颤。
司遥却不再看他,只专注的行起自己的事。
第42章 调教
清晨,方知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司遥已经离开。
他抱着一团被子缓缓坐起身,身上的斑驳红痕交织缠绕,瞧着有几分吓人。
方知越刚一动作。
胸口处便传来一阵刺痛。
他动作瞬间僵住,低头瞧着那两处比平日要肿红许多的地方,忍不住抿了抿唇角。
昨晚他哭过,求饶过,也温声软语的哄过。
可司遥却铁了心要折腾他一番,根本不理会他的哭喊。
方知越现在想想还心里打颤。
没想到除了行那事外,还有这般多不堪入目的手段,昨晚他险些以为自己会死在她的手上。
也不知道遥姐儿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方知越坐在床头呆愣了一会儿。
这才又继续下了床榻。
忍着双、腿、间传来的艰涩感觉,捞起一旁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将身上那些羞人的痕迹全都遮掩在了旁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刚一抬头便对上时柒沉默的眼眸。
方知越微微一顿,嗓音有些干涩的问她,“遥姐儿呢?这么早她去哪了?”
时柒会守在他门口,想来定是司遥不在家里。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时柒回道:“女君去了孔儒馆,找穆女君她们去了。女君说了,主君醒了不用等她用饭,她大约到晚上才能回来。”
“好…”
方知越点了点头。
随即朝厨房走去。
他瞧着满屋子的食材,有些意外的看向时柒。
时柒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先一步说道:“这些东西都是女君让人送过来的。女君说了,主君有什么需要等她回来可以告诉她,或者也可以找属下。她可以让人去办。”
闻言,方知越神情有些怔忪。
什么意思?
遥姐儿这是要将他关在这院子里不许他出来吗?
他心里瞬间像是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坠着他的心脏。
*
孔儒馆
司遥一进来就发现大堂内站了不少的人。
吵吵嚷嚷的似乎发生了争执。
她眼尖的从缝隙间瞥见穆童的身影,拧了拧眉立马走向前去。
穆童没有注意到她。
正和周汝生三人与对面的几个女子对峙。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是你上楼的时候没看到人撞到了我们身上,还将汤撒了梦阮一身,我们没让你赔礼道歉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让我们赔你汤钱。你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穆童气不过瞪着眼睛。
站在她对面的几个女人轻蔑的扫她一眼,为首的那名青衣女子高傲的冷笑一声:“你们几个下州来的也配我向你们道歉,也不揽镜自照一番!知道我这汤是什么汤吗?那是京城望楼玉桂楼的多宝汤,可是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才熬煮出来的。就是把你们四个卖了你们也不值那个钱。”
“我只让你们赔些小零头,你们可别不知好歹。”
她抱起胳膊冷眼看着穆童。
生生将穆童给气笑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我管你是多宝汤还是少宝汤,是你们撞上来的,你就该赔礼道歉!”
她扬起拳头挥舞了两下。
青衣女子立马眯起了眼睛,“怎么,你还想打我?”
眼底阴冷一闪而逝,直接朝身边几个跟班眼神示意了下。
几个女人接收到她的示令后,撸起袖子便要上手。
周围一众学子没一个上前阻拦的,都在看着热闹。
就连不远处的馆事也只是淡淡朝这边扫了一眼,丝毫没有为穆童几人出头的打算。
“住手——”
司遥从人群中挤出挡在了穆童四人面前。
青衣女子瞧着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皱了皱眉,并未理会她。
她身边几个准备动手的女人却瞧着司遥嗤笑了一声:“你又是哪根葱?知道我们师姐是谁吗就敢多管闲事。我师姐是戎州莫家的人,莫家知道吗?五大姓氏之一,也是你能够插手的。滚开!”
戎州莫家与沨阳梁家一样,都是传承百年的书香门第。
只是比起沨阳梁家还是少了一丝底蕴,族中小辈也一代不如一代。
如今看来,这莫家的没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司遥站在原地没有动,身姿挺拔玉立。
她也不说废话,直接从腰间摸出一枚玉牌放在几人眼前。
玉牌中心的烫金字体,令几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立马变了脸色。
“你,你是沨阳梁家的人?”
“既然要比身份,不知我现在够不够格管?”
司遥嗓音清冷温和,不高不低的音调清晰无比的落入在场的每一位学子的耳中。
有的人跟着变了脸色。
也有的人一脸茫然无措。
一直站在后方的青衣女子扒开身前的几个女人,站到了司遥面前。
她眉眼沉了下来:“你既然是梁家的人怎么自降身份为几个下州来的穷酸学子出头?还是故意与我过不去!”
莫情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她。
司遥比她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也是下州来的,你为难的是我几个学姐,我自然要出头。莫学姐愿就此收手,我们便可相安无事,若是执意为难,我也只好拿着玉牌去京兆府找人评一评理。这偌大的京城权贵众多,总有人会管一管此事。”
话音落地。
莫情满脸阴沉了下来。
谁不知道沨阳梁家地位超然,凡是在朝为官的官员们大多都愿意给几分薄面。
司遥若真是豁出脸拿着玉牌找上门,吃亏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如今又春闱在即,若是因此在审考官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怕是得不偿失。
这些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逝。
莫情压下身段,朝穆童几人鞠了一礼,咬牙道歉:“…对不住,是我太过心急冲撞了几位师妹。我向你们赔礼。”
话音落地。
司遥直接带着穆童几人朝楼上走去。
根本没再多看她一眼。
莫情站在楼下,紧握成拳。
眼看司遥就要消失在楼梯拐角,她突然问
了一声:“你到底是不是梁家的人?”
司遥闻言顿了顿脚步。
扭头看她一眼,嗓音淡淡:“我姓司,字玉拙。至于其他的,无可奉告。”
她扔下一句。
几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楼上。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聚在楼下看热闹的人也迅速散去。
楼上,进了屋子后的穆童几人有些抱歉的看向司遥,“对不住啊师妹,要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和莫家的人交恶。都怪我们。”
几个人心情有些低落。
屋内的气氛也迅速跌宕下来。
司遥转身朝她们笑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师姐说什么呢,既然让我撞上我岂有不管之理。而且此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师姐莫要放在心上。”
她说完之后目光随即落在孔梦阮的身上,瞧着她还一身脏污,立马提醒了句:“孔师姐赶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吧。如今天气还未转暖,可别受了凉影响到之后的春闱。”
“多谢师妹方才的相助。”
孔梦阮又朝她郑重的说了一声。
行了个学子礼后这才去换衣服。
司遥瞧着还心情低落的穆童三人,主动开口:“师姐不是说留了许多疑难杂问等着我吗?今日我便是为此来的。师姐若是不说我可就要走了。”
见她真朝屋门口走去。
穆童赶紧拦住她,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反正不管怎样,今日都多亏了师妹。等春闱过后,我定要在京城有名的酒楼内请你大喝一场。”
“来来来——”
她同周汝生和郑敏宣招招手,让两人都凑过来。
“咱们讨论问题!”
没过多久,换好衣服的孔梦阮也加入进来。
几个人一谈上学问上的事便忘了时间。
等回过神时,窗外的天色竟已暗去。
司遥瞧着天色不早,起身想要告辞离开。
穆童她们几个却拦住她,非让她吃过饭再回去。
盛情难却——
等到结束时回到家中。
黑夜已完全笼罩天空。
方知越本已经睡去。
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立马坐起了身。
司遥推开屋门缓缓走了进来,抬眼便落在了他身上。
方知越瞧见她,下意识朝后缩去。
缩到一半又想到什么,他连忙克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下了床榻朝她扑去。
“遥,遥姐儿,你回来了…”
他衣着单薄,连鞋子都未穿上。
紧紧环住她的腰肢,将自己埋到她怀中。
司遥揽住他瘦弱的肩膀,趴在他颈窝间狠狠吸了一口,直到浑身都染上他身上的气息。
才抱着他重回床榻上。
她岔开腿让人坐在怀中,眉眼压的低低的,温柔的看着他:“小父做的很好…看来昨晚我说的那些话你都记在了心中。以后都要如此知道吗?看到我要主动,要欣喜……我不喜欢看到小父害怕抗拒的模样。”
“我,我知道了…”
方知越呶动着嘴唇应着。
嗓音软软的,既笨拙又青涩。
只希望司遥今晚能够放过他。
“小父……”
司遥突然弯腰咬上他柔软的耳垂,研磨几下:“今晚我们再学点其他的好不好?”
方知越眸子瞬地睁大。
没想到她还不放过他。
他有些慌乱的捂住胸口,小声说道:“我,我这里还肿着呢,遥姐儿,明日再…好不好?”
方知越求着她。
司遥却抱着他朝后躺去,反身将他压下。
轻笑一声,眼神顺着他胸口朝下瞥去,“放心,今晚我不碰这里…玩其他的……”
第43章 补偿
又是混乱的一夜。
清晨,方知越是被一股尿意憋醒的。
他赶紧穿上衣服朝恭房跑去。
可跑了几次都不是很顺利。
方知越又难受又害怕。
最后被折磨的忍不住趴在床榻上哭了起来。
司遥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床榻上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来。
她立马走了进去,“小父好端端的哭什么?”
“我,我的身子被你玩坏了…”
方知越听到她的声音后,缓缓抬起了头。
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仿佛被蜜蜂蜇了一般。
他抽抽噎噎的控诉,“昨晚上我都说了停手,你非要继续,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果然,今早便出了问题。”
方知越小脸苍白。
悲从中来,眼泪又从眼眶中挤了出来。
司遥在床榻上落座。
捞着他将他按在怀中。
仔细问着,“小父说清楚,到底哪不舒服?”
瞧着他哭的一脸伤心的模样,她嗓音轻柔了许多。
方知越用手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道:“…今晨我去恭房,却怎么也…出不来…我跑了好几趟,都没有用。现在还难受着呢。”
“我看看……”
司遥听完就去扯他的衣服。
想要一探究竟。
方知越立马挣扎起来不让她碰。
眼看她就要拽下他的裤子,他再次哭出声:“你,你住手!你又不是大夫,看了也没用。你放开我!”
方知越又羞又怒,猛的打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片红。
司遥瞧着他抗拒的模样。
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只是如今他身子更要紧,便隐而不发:“莫哭了,我不看便是。小父先等着,我现在就让时柒去请大夫过来。”
她将他松开起身朝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领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
来的路上她应是提前和大夫说了方知越的情况。
大夫进了屋子后直接号起脉来,并未问什么。
少顷,她起身朝外走去,留下一张方子又和司遥说了几句,这才离去。
司遥吩咐时柒将大夫送走。
这才又回到床榻边。
见方知越闷闷不乐的趴在床上一言不语。
她伸手将人捞起来,重新抱在了怀中,“大夫说了,没什么大碍,应是昨晚外溢太多导致的,休息两日喝两副药也就好了。”
“小父还要不高兴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以后都不打算理我了不成?”
方知越坐在她的腿上,低着脑袋不吭声。
看样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司遥挑了挑眉,“我这两日不碰小父便是,小父若还不吭声,这话就当我没说。”
“你……”
方知越受不了一点激将法。
立马抬起头,瞪她:“我都这副模样了,你还不放过我。”
“小父终于理我了?”
司遥眼眸含笑。
方知越对上她的笑眼瞬间意识到她是故意的。
他气呼呼的扭开了脑袋。
难得见他这般活泼的一面,司遥倒是也不生气。
甚至觉得还别有一番情趣,她也愿意哄着:“小父莫再生气了,方才你打我的那一下还不够出气吗?”
她举着手放到他眼前。
上面那一片红还未消散,在司遥冷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我,我打的?”
方知越瞥见后,气势弱了下来。
他手足无措的扭过头,落在她手背那一片赤红上,“怎,怎么这般严重?我记得方才也没用多少力道……”
司遥自然不会告诉他,方才她出去的时候故意又搓了几下。
所以现在看着才会这般严重。
她面上不露分毫的扮起可怜,“小父,疼…”
“我,我去拿消肿的药——”
方知越立马从她腿上下来拿来了药箱。
他捧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心疼埋怨了两句:“你也是,方才也不知道躲开,怎么就任由我打呢。这可是右手,过几日你便要春闱,可不能影响到你写字。”
方知越动作轻巧的上着药,时不时还低
头吹两下,似乎生怕弄疼了她。
司遥瞧着他这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眼眸不禁深了深。
喉咙克制的上下滑动了两下。
“好了…”
他小心的缠好纱布,松开她的手。
抬起头,叮嘱了两声:“这手没好利索前可莫要碰水,也不要拿重物,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我帮你去拿。”
“知道了…”
司遥嗓音温柔。
用那只完好的手将他再次拖入怀中。
她低声问着:“小父可是不生我的气了?”
方知越红了红脸,“…不生气了。我也将你弄伤了……所以扯平。只是,你以后莫要再如此过分,不然我还是会生气的。”
他特别强调了句。
“那小父给不给亲?”
“什么?”
司遥目光专注的看着他,“亲吻总不算过分的事吧?”
她话音落地。
方知越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她封住了嘴巴。
司遥的吻疾风骤雨般落了下来,轻而易举闯进他的口腔,攻城略地!
“手…小心手……”
方知越趁着喘气的功夫赶紧提醒了句。
司遥抱着他的腰躺到了身后的床榻上。
让他坐在她的身上,分开嘴唇说了一声:“小父自己来…”
她眼眸深深的看着他。
方知越撑着她的胸膛,小脸一片绯红,咬了咬唇将自己送了上去。
两人亲了许久。
直到方知越没了力气才停下。
他趴在她肩膀上气喘吁吁,“够,够了吗?遥姐儿…”
“小父这处可是好了?”
司遥红着唇,移着眸子落在他胸口处。
方知越察觉到她视线后,瞬的一僵:“还……”
“小父可是想好了再说,若是被我发现你在说谎,可别怪我反悔刚才答应你的事。”
司遥轻飘飘落下一句。
方知越瞬间收住了嘴巴。
他嘴唇翕动几下,嗓音细弱的说了一句:“好,好了…”
话音落地。
司遥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她伸手摸上他的小脸,用指腹摩挲了几下:“后日便是春闱,我怕是有三日都见不到小父。今晚小父让我再亲近亲近好不好?”
方知越心里有些发慌。
嗓音也变得干涩,“…你说的让我休息两日的,我身子还不爽利呢。”
“放心,我不碰那处便是。小父答应我好不好?你看我的手…”
她又将自己受伤的右手举了起来。
“可是因为小父才伤的。小父就当做补偿我吧…”
方知越一看到她缠在手上的纱布。
瞬间坚定不起来,终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点了头,“那,那你不能再将我弄疼了。”
司遥嘴上自是满嘴答应。
至于要不要遵守,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夜间,用过晚饭后两人便回了屋子。
方知越瞧着已经在床上等着的司遥,瞬间想起今晨他答应的话,腿肚子不由打颤起来。
“小父,我们该歇下了…”
司遥抬眼瞧着他。
烛火下的面庞瞧着温温柔柔的,一点攻击力也没有。
方知越却知道她有多凶猛。
慢慢吞吞走了过去,没急着上、床榻:“我,我还没洗澡,遥姐儿你先睡吧。”
说完也不看司遥的表情。
转身朝沐浴间走去。
他磨磨蹭蹭的洗了一个时辰的澡。
直到窗口的月亮移至中空,才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没想到刚绕过屏风,就撞上了司遥。
她抱着胳膊守在门口,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
方知越瞧见她吓了一跳。
嗓音都有些变调,“遥,遥姐儿,你还没睡呢?”
“小父可是想反悔?”
司遥眯着眼睛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瞧着有几分危险。
方知越揪着衣服赶紧摇头,“没,没有。”
“好…”
司遥变了姿势,拽上他的胳膊,“那我们回床上休息。”
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拉着他上了床榻。
“遥,遥姐儿,今日太晚了,不如我们明晚上再开始吧…”
方知越见她二话不说脱起他身上的衣服。
急急忙忙说了一句。
司遥手上动作顿了顿,缓缓抬眸瞧他一眼。
对上他期待的眸子,她勾唇浅浅一笑。
随后在他猝不及防间,直接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
“啊!”
方知越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他捂着身前的小衣瞪大了眼睛。
“松开,小父…”
司遥轻声开口。
手指摸上他脖颈间的小绳,将挡在他胸前的小衣脱下。
方知越手忙脚乱的挥舞着手去遮。
司遥却先一步控制住他的手,捏着他的手腕压在了他头顶。
见他想要挣扎,立马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声:“我这右手可是还伤着呢,小父若挣的厉害,伤口怕是又要崩开了。”
这话落下。
方知越果然老实了许多。
只嘴上抗拒着,“别,遥姐儿…”
司遥只当做没听见。
她低下脑袋去亲他细瘦的脖颈,落在他小巧的喉结处轻咬了一口,成功听到他嘤咛一声。
司遥继续往下,亲到他锁骨处时,左手捞起一个高枕塞到他身下,让他上半身不自然的朝上躬起。
她轻而易举的便能锁住一点——
方知越忍不住又叫了两声。
扭着脑袋肩膀颤抖个不停。
想要挣脱她的掣肘,又想到她的手受伤着,只能哭着求她放过。
司遥不听也不看。
松开嘴巴后,又去寻另一点。
至于先前答应过他的话,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第44章 春闱
盼了两日,方知越总算盼到司遥离家的日子。
一大早上,他将烙好的饼子塞入她行囊中,精神好的不行。
司遥就站在廊下瞧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
怎么看怎么碍眼。
在他又一次从她身旁经过时,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面前。
“小父忙什么呢?我离开家你就这般开心?”
“没,没有啊…”
方知越吓了一跳,快速眨了眨眼睛。
瞧着她满脸不悦的模样,他小声说着:“我,我这不是想着多给你收拾些东西嘛。我听人说了,那贡院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小小的一间。你要在里面待上三日,我总要给你准备齐全了。”
“遥姐儿,你误会了…”
“是吗?”
司遥听完他这番话依旧没有松手。
反而弯腰贴近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可我怎么觉得小父这双眼珠子里满是高兴呢。”
“你,你看错了…”
方知越朝后躲了躲,重重咽了口唾沫。
他轻轻拨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转开话题:“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该出发了?我现在就去取你的包袱。”
说着,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司遥盯着他瘦弱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脚步一转,也跟着进了屋子。还顺手将房门关上。
方知越没想到她会跟进来。
突然被她锁在软榻间,他心里有些慌乱,“…遥姐儿,你这是做什么?时辰真的来不及了。”
他被她压着趴在软榻上,只能扭着脖子看她。
司遥按住他乱动的腰肢,俯身贴在他耳畔,利齿咬上他柔弱无骨的耳垂。
轻轻研磨了几下,“小父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微微加重力道咬了几下,又沿着他雪白的后颈一路下滑。
方知越受不住的哼了两声。
倏得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他登时便瞪大了眼眸,“时柒来了,你快起开——”
方知越一阵慌乱无措。
他被司遥压着,并不知道房门已经被她关上。
“小父怕什么?时柒又不是外人。”
司遥慢条斯理的说着,丝毫没有松开他的打算。
甚至扯开他的外衫露出里面月牙白的小衣来。
“啊!”
方知越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又死死的压下。
他担惊受怕,生怕门外的时柒听到。
“遥姐儿,你快起来,时柒真要进来了!”
方知越被她激出哭腔。
泪珠子像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无声落下。
听到
他的哭声,司遥总算收敛,解释了声:“放心吧,我进来的时候已经锁上了门,时柒进不来的。”
她话音落地。
房门很快被敲响了起来。
时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女君,马车到了,咱们可以走了。”
“知道了。”司遥立马回了一声。
松开方知越,让他从软榻上起来。
方知越急急忙忙穿好衣服。
一双眼睛红肿着,可怜巴巴的。
司遥弯腰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痕,嗓音轻柔:“瞧瞧小父可怜的,这小脸都哭花了,一会儿让时柒看到怕是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方知越幽怨的看她一眼。
憋着不敢吭声。
“怎么了?”
司遥挑了挑眉,悠悠说了一句:“我说的不对吗?小父可要记得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一定要笑出来,就像方才那样开心才好。”
方知越:“……”
他总算明白她又在发什么疯。
“…遥姐儿,我们还是赶快出去吧,别让时柒和马妇等急了。”
憋了半天,方知越催了一声。
司遥总算将话题揭了过去,拿起包袱抬脚朝外走去。
方知越松了一口气。
抬起袖子又擦了擦眼泪,这才跟了上去。
两人坐上了车厢,时柒和车妇坐在外面。
马车悠悠朝内城走去。
半个时辰后,停在了贡院大门口前。
司遥率先下了马车,随后又扶着方知越下来。
她从他手中拿过包袱,又交代了句:“我不在这几日,小父有什么事吩咐时柒便是。乖乖在家等我,记得要想我。”
方知越听着她这脱口而出的情话。
脸颊不禁有些发烫。
下意识瞧了眼周围。
点头小声应着:“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等你考完了,我再和时柒一起来接你。”
司遥深深看他一眼,转身朝贡院内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里面。
方知越才喊着时柒回家去。
*
三日的日子转眼即逝。
今日司遥便要结束考试。
用过午饭后,方知越便同时柒一起去了贡院。
在大门口守着等着司遥出来。
周围也有很多像她们一样的家眷,都在等着自家的学子出来。
方知越站在一棵老槐树下。
一个年轻儿郎同样站在树下,看到他,主动打了声招呼:“郎君也是来接人的?”
方知越对上儿郎的笑脸拘谨的点了点头。
年轻儿郎却是个开朗性子,闲着无事趁机攀谈起来,“郎君来自哪里?我瞧着你不像是京城本地人士。看郎君也不过二十有余的年岁,你家中应考的学子可是你家妻主?”
“是,是我表妹…”
方知越闻言立马纠正道。
末了又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我是从云州来的,郎君是本地人士?”
年轻儿郎没注意到他脸上的异样。
随口应了一声,“我和我家妻主从兰州来的,只希望她这次能榜上有名,当个官儿在京城安家才好。”
他话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方知越也不禁想起以后。
若遥姐儿这次能榜上题名,她们怕是也要留在京城里。
…遥姐儿还说要娶他……
她们以后又会怎样呢?
方知越不知不觉陷入沉思中,不禁有些失神。
恰好此时,贡院厚重坚实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一波又一波学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年轻儿郎已经迫不及待朝前迎去。
时柒拦住方知越,说了一句:“主君在这里等着,属下去接女君。”
话落,她直接朝前走去。
过了片刻,带着司遥走了过来。
“小父……”
看到方知越的第一眼,司遥便露出笑脸唤了一声。
方知越瞧着她有些狼狈的模样,眼底也是浓重的青黑印记,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像是遭了大难。
立马有些心疼起来,走到了她身边,“脸色怎么这般差?嘴唇都白了。我们赶快回去,我得好好给你补补身子才行。”
瞧着他满眼皆是关切。
司遥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她握了握他的手,一触即离:“小父先和时柒回马车上等着,我在这处等一等师姐她们,说几句话便去寻你们。”
方知越点了点头,同时柒先回了马车。
等她上来后,便立刻吩咐车妇赶回家去。
回到家中,他拉着司遥回了屋子,直接将她按在了床上。
“你赶快睡会儿,我去将鸡汤炖上,等你醒了便能喝。”
说着就要朝外走去。
司遥从身后突然揽住他的腰肢,将他抱了个满怀。
她将脸紧紧的贴在他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
方知越猝不及防坐在她腿上,后背抵着她的胸膛,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后,心里不禁跳快了几分。
“…遥姐儿,你松开我,我还得去炖鸡汤呢。”
“三日未见,小父就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
司遥嗓音淡淡。
搂在他腰间的手没有松。
“你先休息才是要紧事,身子更重要。”
方知越说了声,低头去掰她的手指。
还未用上力,就突然双脚离地,被她抱了起来。
快速朝沐浴间走去,“小父先陪我一起洗澡,我要抱着小父睡。”
方知越来不及拒绝。
就被她扔进了浴桶中。
两人快速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只穿了件中衣。
司遥抱着他又回了床榻上。
搂着他一起躺了下来。
“小父莫要动,让我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她埋在他的颈窝处很快闭起了眼睛。
瞧着她眼底的青黑印记,方知越终是不忍心,任由她抱着。
不知不觉竟也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日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司遥才醒来。
她睁开眼睛不见方知越的身影。
立马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还未喊出声,房门处便传来动静。
方知越端着鸡汤走了进来,瞧见她醒来,眼眸亮了亮:“遥姐儿你终于醒了,你若是再睡下去我都要去找大夫了。快起来,我熬的鸡汤你赶快喝点。”
他走到桌前放下。
司遥眉眼沉沉的看着他,睡了一觉精神了不少,眉眼又恢复往日的清锐。
她赤着脚直接下了地。
快速走到方知越面前,一把将他捞到了怀中。
脑袋重重放在他肩上,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不是让小父待在我身边吗?小父又不乖乖听话…”
“我,我去炖鸡汤了…”
方知越承受着她全身的重量,有些无措的解释着:“我就是想等你醒来就能喝上…”
他心里有些忐忑的说着。
司遥没有吭声。
依旧紧紧抱着他。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待了一会儿。
眼看桌子上放着的鸡汤就要凉掉。
方知越只能小声提醒,“…遥姐儿,这鸡汤我熬了好久,你多少喝些吧。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好…”
司遥总算放开了他。
只是依旧牵着他的手,拉着他一起在凳子上坐下。
第45章 状元
春闱过后,很快便是殿试。
前十甲的学子们要亲自登庙堂,于崇华殿内由圣人亲自监考。
一大早上,司遥便抱着笔袋出了家门。
进入轩和门远远的便看到穆童她们四人的身影。
这次,她们五人都幸运的挤进了前十甲中。
穆童瞧见她,立马抬手招了招,满脸皆是笑容:“师妹——”
司遥立马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这里面竟还有熟人,正是那日在孔儒馆与穆童她们发生过争执的莫情。
她显然
也看到了司遥。
神色颇为冷漠,直接扭开了脸。
司遥随意一瞥很快收回,朝穆童她们勾起唇角笑笑:“师姐…”
她刚打了声招呼。
她们身后的宫门就缓缓打了开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走了出来,朝她们扬声说道:“众位学子,跟奴婢走吧——”
她朝前引着路。
等候在门外的学子们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穿过幽长的甬道,又过了几道宫门,最后停在了一处恢宏气派的宫殿前。
高高的白玉石阶直通到宫殿门口,宫殿四角悬挂着青铜宫铃,一阵清风拂过,留下一串清脆空灵的乐声。
嬷嬷引着她们朝宫殿内走去。
进入大殿之后,让她们在已经准备好的桌椅前坐好。
“圣人一会儿就到,各位学子们,请保持肃静,切记不可喧哗冲撞了天家之地。”
她叮嘱了一番便退出了大殿。
厚重高大的殿门重重合上。
阻挡住门外明媚的阳光。
*
两个时辰后,大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直候在外面的嬷嬷引着学子们出来。
瞧她们有的面颊苍白的模样。
眼底极快划过抹了然之色。
每次殿试过后,总有学子受不住圣人威严大病一场。
这届学子还算不错。
起码没有人中途被抬出殿外的。
她走在前面,引着众人原路返回。
穆童挤在司遥身边,走在最后,小声和她说着:“师妹,你方才看到圣人的模样了吗?我吓得都不敢抬头。答策问时连手都是抖的。”
司遥遥了遥头。
垂着眼眸,“我和师姐一样,也没敢抬头,只闷着头答题。”
“啧啧,这天家之地可真不是好待的,光是听到圣人的脚步声我都一阵心慌。”
穆童有些感慨。
她瞧了眼站在最前的莫情和一位面容端丽的女子,“圣人特意点了她二人问话,看来这次状元和榜眼就是她们了。我听说了,这女子的身份似乎比莫情的身份还要尊贵,说不定她就是咱们这届的状元了。”
虽看不上莫情的性情。
可她的学问穆童还是钦佩的。
司遥闻言没有吭声,她一向不爱关注这些东西。
穆童也知道她的性子。
随口说了一句,便收住了声音。
她们出了皇宫之后,司遥同穆童四人告别便回了家中。
方知越就坐在院子里,一见她回来立马迎了上去,“遥姐儿,你回来了——”
目光紧紧追着她,“怎么样?答的可还顺利?”
“小父放心,一切顺利。”
司遥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握住他的手,拉着他朝屋中走去。
“三日后结果便会出来,到时候我带小父一起过去看好不好?”
“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紧张呢。”
瞧着她神情坦然自若的模样,方知越倒是比她都要紧张。
从今晨她离开家后,他便一直坐立不安的,根本无心做其他事。
司遥抱着他坐到腿上。
闻言又笑了笑,嗓音低柔:“有小父替我紧张就够了。而且我还等放出榜后,和小父赶紧完婚呢。”
她贴在他耳侧亲了亲。
方知越听到这话有些脸红。
讷讷出声:“…你还惦记这事呢,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
这么些日子下来,他也接受了现状。
反正他也逃不开遥姐儿的手掌心。
只是他心中总是想着,也许某一天遥姐儿就会厌了他,看上其他更年轻貌美的儿郎。
他不想一丝退路都没有。
等那个时候,遥姐儿娶其他的儿郎,他也还能做回她的小父,继续照顾着她。
“小父还是不想嫁给我?”
司遥听到这话,心中却甚是不悦。
虎口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她的眼睛,“小父莫不是还想嫁给别人?还想逃离我身边?”
她眼眸不善,充满危险。
方知越眨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赶紧摇头:“我,我没有,只是,只是我想着若有一天你厌了我,我还能做回你的小父,继续留在司家。”
他目光恳求的看着她。
司遥抿着唇角沉默良久。
蓦地松开对他的钳制,重新拉他入怀,在他面颊上亲了亲:“这辈子我们只会是妻夫,再做不成其他的。小父就不要想了。这婚是一定要成的,我要小父完完全全的只属于我。死了只能冠上司遥夫郎的名头。”
“知道了吗?”
方知越没有吭声。
司遥便咬上他的耳垂,再问:“知道了吗?”
她一用力,方知越便忍不住一颤。
被她逼得终是点头,“我,我知道了……”
*
三日后,便到了放榜的日子。
今日京城内热闹的不行。
各大赌楼茶馆都聚满了人。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人斥下巨资赌这殿试前三甲的人选。有的人一日暴富,有的人倾家荡产,可谓是悲喜不同身。
吏部门口的告示牌前也是挤满了人。
不仅有前来观榜的考生们和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各家的奴仆侍卫守在这里,等着名单出来后‘榜下捉妻’。
这也算是个老传统了。
那些官宦世家适婚的贵公子们捉一个青年才俊回家。
虽是低嫁,可家世清白又好拿捏,前途还很光明。
可比嫁进同样是世家大族做个正夫,管理一众后院小侍要好的多。
而凡是那些被官宦世家瞧中的,也大多都愿意的很。
毕竟能娶一个贵公子,得一个有权势的老丈人,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这就是个两厢情愿,彼此有利的好事。
因此,有些考生们就专等着这一日,祈盼着自己能被‘捉走’。
方知越瞧着那些衣着鲜丽,精神抖擞的学子们,不禁有些好奇的看向身边的司遥:“遥姐儿,她们这是已经知道自己上榜了吗?个个都一脸喜意的。”
司遥顺着他视线瞧了一眼。
瞥见有些人手中揣着的小镜时,同他说起榜下捉妻的趣事,“她们不是确定自己上榜了,而是等着那些权贵世家相看呢。若是能被哪个贵公子看中,至此便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
“原来是这样啊……”
方知越闻言怔了怔。
他瞧着神情平淡的司遥,突然说了声:“也许,也会有哪个贵公子看上遥姐儿你……”
方知越瞧着她那张格外清雅的脸有感而发。
司遥听到这话,却不高兴了。
她瞬间便眯起了眼睛,“小父说这话是何用意?”
“我,我夸你好看呢…”
方知越心里一跳,急忙说道。
瞧着司遥冷下的脸,他讷讷解释,“遥,遥姐儿你长的这般好,有贵公子看上也很正常…”
司遥对他这解释不甚满意。
若非还在外边,她早将他抱在怀中,咬上他耳朵惩罚。
她避着人群,放肆的捏了把他细瘦的腰,“回去再收拾你。”
方知越腰眼儿一麻,瞬间红了脸。
赶紧低下了头,生怕被别人看到。
恰好此时,吏部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吏一边敲锣鼓一边吆喝着走出:“放榜喽!放榜喽!”
她身后还紧跟着一个小吏,手中拿着一张巨大的红纸。
敲锣鼓的小吏在前面开路清人。
拿着红纸的小吏走到告示牌前,将榜单张贴其上。
上面是用洒金笔写的一行行人名和名次。
两个小吏离开之后,所有人都挤着朝前望去。
不一会儿便有考生兴奋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我中了!我中了!二甲十三名!”
司遥和方知越站在人群外围。
时柒已经挤进人群中去看榜单。
没等她出来,人群中就爆发出几道吆喝声来:“谁是司玉拙?司玉拙在吗!”
司遥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陌生人口中传出,不禁拧了拧眉。
她没有应声。
可那日一同参加过殿试的考生中有看到她的,直接指着她说道:“这呢,这呢!她就是司玉拙!”
哗啦——
瞬间有几个人挤了出来。
瞧见司遥清雅的面容时,又是一亮。
“原来您就是司状元啊!我家大人是刑部侍郎,不知可愿同小的过府一叙?”
“我家大人是光禄少卿,司状元可愿意前往?”
“司状元来我家吧!我家大人是翰林院学士。”
司遥被众人围在一起,连方知越都被她们挤开。
她眉头越蹙越紧,随即深鞠一礼,嗓音温和的回拒掉:“各位的好意小生心领了,还望回去告诉各位大人,小生家中还有要事,改日再叙。”
说完,直接挤出包围圈,拽上一旁的方知越朝远处走去。
“哎——司状元,留步啊!”
身后几人还想去追。
恰好此时时柒走了出来挡了一挡,这才没让她们追上。
几人跺了跺脚,瞧着司遥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赶紧往回跑告知主家去。
第46章 游街
今年的新科状元是个从下州来的无名学子,这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众人意外之于便是对这位新科状元充满了好奇心。
都等着三日后的游街,一观这新科状元的模样。
司宅,司遥关起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等这几日过去,她怕是不会再有这般闲散的时光。
且司遥一门心思计划着和方知越成婚的日子,比起外边那些事情,显然这更让她上心。
“小父觉得我们将日子订到什么时候好?下个月的初八还有初十都是个好日子,小父想哪一天?”
听她提起这话,方知越刻核雕的手立马顿了顿。
这个月已经到了月末。
她说的这两个日子一个比一个急。
方知越小声说着,“我都听遥姐儿的…”
“好,那就由我来定。小父只等着嫁给我便是。”
司遥也不推让,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将他手中的核雕拿到一旁,拉着他的手坐到了腿上,“三日后,要状元游街,小父到时候也去看好不好?我让时柒带你过去。”
“我可以去吗?”
方知越老老实实坐在她腿上。
小声问着。
她不是不喜欢他出门吗?
“自然可以去。我想让小父看我穿红色状元袍的样子。”
“那好,我会去的…”
司遥瞧着他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凑到他唇边亲了亲。
眼看她越亲越过火。
方知越赶紧推了推她的肩膀,“遥姐儿,我还得刻核雕呢。马上就下个月了,胡记铺子那边还等着要呢。”
在两人在京城落脚的这些时日。
胡记铺子也成功在京城开了张。
“好,那我们今晚上再继续…”
司遥倒也没逼他,只是也没让他从腿上下去。
她随手拿过一本书,就这么让他在腿上坐着:“小父继续刻你的核雕吧,我不打扰你就是。”
随后,便翻起手中的书看了起来。
方知越不自在的扭了扭腰肢,见她低头不再看他,只能就这么坐着。
两人安安静静的在房中待了一日。
晚间用过饭,方知越刚洗过澡,就被司遥压在了床榻上。
“小父,我们都几日没这般亲近过了?”
她哑着嗓子问道。
“养了这么久的身子,总该好全了吧?”
方知越对上她满是暗色的眼睛,知道今晚是避无可避。
只小声提醒了句,“你…你莫要太过分了。”
司遥嗯了声低头吻上了他的嘴巴,嘴唇微动,轻而易举的攻城略地。
她追着他痴缠着,霸着他的呼吸,将他鼻息间的空气一一抢净。
方知越忍不住呜呜了两声。
司遥却更急切的纠缠着,手掌牢牢锢在他腰间,施加压力让他不能反抗。
她松开他的嘴唇,沿着他脖颈一路下滑,最后咬上他小巧的喉结。温热的吻如雨点般砸在他突兀的锁骨上。
方知越抱着她的脑袋仰了仰脖子,受不了的抽噎两声:“遥姐儿……”
司遥却痴缠着,充耳不闻他的恳求声,锢住他的身子将他紧锁在怀中。
两人几日没这般亲近过了。
方知越哪里受得了她这般猛烈的对待…
终是忍受不了哭出声来。
司遥听着他娇弱的哭声,眼底却更兴奋了几分。
一把抓住他挣扎的手按过了头顶,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
*
三日后,京城玉桂楼聚了不少的人。
尤其二楼的雅间内,都被京城内的贵公子们给定下了。
只因今日状元游街要经过这里——
天字一号房,玉桂楼最好的一间雅间内。
几个衣着华贵的儿郎在花窗下坐着。若是司遥和方知越在这里,定是能认出其中一个儿郎,正是严安。
他和一个蓝衣华服儿郎坐在一处,是他的堂兄严溪。
严家是京城大族,严安的姨母正是现在的严家族长,官拜正三品中书令以及兼任太女太傅。
他如今到了适婚的年龄,在清河县又一直没他看上的。
所以严县令便将他送回了京城,交托给他的姨母姨父,好为他说一门好亲事。
“安弟,今日父亲特意让我带你出来看状元游街,就是打着让你相看的心思。你若是相中了谁,记得告诉我。”
严溪对这个堂弟还算比较友善。
他自己的婚事已经定下,今日出来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严安。
严安闻言点了点头。
只是情绪多少有些不高。
他没想到他竟又一次听到了司遥的名字,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严溪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见他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想到什么,又叮嘱了他两句:“对了,一会儿成华郡子也会过来,那是个性子跋扈的主,你切记莫要与他起冲突,最好是一句话也不要多说。”
严安离京多年,自是不知道如今这京城中又多了哪些不能得罪的人。
他点点头,问了一声:“这位成华郡子出身很厉害吗?”
“他父亲是当今圣人的哥哥,圣人是他的亲姑母,你说他身份厉害不厉害?淑和大长皇子就只得他这一个儿子,平日里惯着宠着,无人敢与他作对。这京城的贵公子们见了他都要避其锋芒。”
见他说的这般厉害。
严安表情严肃了几分。
心里想着一会儿定是要离这位成华郡子远远的。
他正这般想着,雅间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一个衣着奢华,眉眼高傲的儿郎领着一众仆从侍卫走了进来。
坐在花窗下的贵公子们看到他,纷纷起身行礼:“见过成华郡子——”
赶紧将最好的位置让出给他。
成华郡子抬了抬保养得体的手,在花凳上落座。
扫了一圈周围的贵公子们,眼神落在了花窗外,“状元游街还没走到这里吗?”
离他最近的一个儿郎立马说道:“应是快了……”
他话音刚落。
花窗下便响起一阵嘈杂声。
有马蹄踢踏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众儿郎眼眸一亮,纷纷探着头朝外张望着。
远远的便看到三位女君骑马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一身红色状元袍,肩上披着金色披红。身长玉立,面容清雅,好似那画中仙人一般。她身后是身穿蓝色袍服的榜眼,眉目周正,一脸正气,瞧着便让人觉得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跟在最后的便是今年的探花女君,一身青色袍服着身,头上戴着花帽,气质如华,贵不可言,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三位女君打马而来,街道两旁皆是看热闹的平头百姓。
成华郡子一眼便看到了司遥,眼眸登时亮起,美目一直紧紧追着她的身影移动。
其他贵公子们也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为首的司遥身上。
有人忍不住说道:“不是都说探花女君是最好看的一个吗,我怎么觉得今年的状元比探花还要好看呢。”
“哎——你们看,状元女君将她头上的花帽扔给一个儿郎了!”
底下,方知越挤在人群中抱住了司遥扔给他的花帽。
见周围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抿了抿唇瓣。
司遥坐在马上,隔空朝他扬了扬唇,眼神温柔的好似能化成一滩水一般。眼眸中只盛的下他一个,再无其他任何人。
他无声朝方知越说了一声:“小父,
等着我娶你。”
随后骑着马渐渐远去。
方知越站在原地有些呆愣,还是时柒在他身后提醒才回过了神。
他瞧着怀中的花帽,脸颊有些发烫。
楼上,成华郡子一直盯着司遥,自然目睹到这一幕。
登时便眯起了眼睛,“这人是谁?和状元女君什么关系?状元女君怎么对他笑的这般温柔!”
他嗓音中带着怒火。
雅间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几分。
周围几个贵公子们用眼神小心觑着他的面色,本还有几分春心萌动,瞬间压了下来。
这成华郡子对这位新科状元如此关注,看来是看上她了…
“这儿郎我认识,他是这位状元女君的小父。”
清丽的儿郎音突然在雅间内响起。
严安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安弟,莫要多嘴!”
坐在他身旁的严溪立马拽了拽他的胳膊。
可惜成华郡子已经将目光挪了过来,他眼神有些犀利的落在严安的身上,“你是哪家的公子?为何会认识底下这儿郎?莫不是你也认识这状元女君?”
严安不顾严溪的阻拦。
鞠了一礼,缓声说道:“回郡子,我是严家二房的公子,一直随母亲在云州清河县上任。这位新科状元也是来自云州,所在户籍地正是我母亲管辖范围内。她学问一向很好,在清河县很是出名,因此我也对她有几分熟悉。底下这位儿郎便是她母亲续娶的继室,是她的小父。她母亲和祖父死后,新科状元便一直和她小父相依为命。”
“不过…”
严安说到这里,嗓音刻意顿了顿。
“不过什么?”成华郡子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严安表情变得讳莫如深,“这儿郎虽是她小父,可与她母亲并未拜堂成亲,也没入族谱。两人关系很是不一般。”
“你是说她和她小父之间有私情?”
成华郡子立马皱起眉。
严安遥了遥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他适时收住口。
剩下的任由成华郡子去猜想。
有时候话不用说的太过清楚,遮遮掩掩才更引人遐想。
第47章 帖子
游街结束后,司遥便去了吏部登记名录,随后便可回家等着任命文书的下放。
只是没等到她回到家中。
便被穆童她们四个截住,说什么也要带她去喝酒去。
五个人寻了一家酒楼。
此时天光微暗,华灯初上。
酒楼内的生意不错,人流来往络绎不绝。
穆童做东包了间二楼的雅号,吩咐小二将好酒好菜赶紧奉上。
小二打着笑脸忙不迭应道。
很快,便将酒水和菜肴上了满桌。
她领着布菜的小侍缓缓退出去,轻轻将门关上。
穆童招呼着司遥几人动筷,将酒水一人给满上了一杯。
“之前在孔儒馆时便说要请师妹你喝上一顿,如今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师妹可要喝尽兴才是。”
她率先端起酒杯饮了下去。
坐在她身旁的周汝生也跟着附和,“是啊,今日得喝个痛快才行,以后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上一面呢。”
这话说起来有些感伤。
穆童忍不住叹了一声,拍上她的肩膀,“师妹这个状元女君不用说,定是要进翰林院的,不出意料得个修撰,以后便是圣人身边的近臣。梦阮师妹也不用担心,虽进不了翰林院却也能得个京畿小官,在圣人脚下做事,前途也是无量。我同汝生和敏宣就不同了,怕是在这京城留不住,还不知道会被派到哪个州县做个偏远小官。”
“若是任职一年内能挣些功绩还有被调回来的可能。若是碌碌无为,就只能等到三年期满了。可谓是前途渺茫啊。”
她说完之后,周汝生和郑敏宣眉眼明显低沉了下来。
眼看气氛越发低靡——
司遥突然出声,“我同表兄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下个月的初八。到时候几位师姐可一定要过来喝一杯喜酒啊。”
“真的?”
孔梦阮率先给出反应。
她扬了扬眉,脸上立马露出笑容,端起酒朝她敬去:“恭喜玉拙师妹了!到时候我一定过去讨几杯喜酒喝。”
有了两人活跃气氛。
穆童她们三个也从低靡的情绪中回过神。
纷纷端起酒杯,惊喜的看向司遥:“恭喜师妹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过去!”
司遥笑着和她们一人喝了一个。
几杯下来,脸颊上不禁泛起几分红晕。
在暖黄灯火的映衬下,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越发显得清雅绝艳。
穆童笑着看了看她,说起今日的趣事来,“师妹啊,今日游街你可真是出尽了风头。那莫情虽被点成了探花女君,可那些儿郎们的视线都被你给吸引去。我甚至还听到有人在小声疑惑,说这今年的探花女君怎么还没状元女君长的好看,不是都说探花女君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吗!”
她说完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眼泪都差点挤出来,“我特意观察了下那莫情的神情,可真是像在上面开了染坊一样。”
此言一出,周汝生她们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孔梦阮落在司遥那张清雅至极的脸上,莞尔一笑:“今日这状元游街,玉拙师妹算是乱了满京城儿郎的心。明日一早,怕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帖子就要淹了你的住所。”
司遥闻言笑了笑。
不理会她们的打趣,“我已有表兄,自是不会再去招惹其他人。倒是几位师姐,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成家之事。”
她一句话就将话题又抛到她们几个的身上。
穆童立马瞪了她一眼,“我们可没有师妹这样的好福气,更没有你这样一张脸。”
她刻意将最后一句话说的重了些。听起来颇有几分幽怨。
司遥静笑不语。
只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
结束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几人出了酒楼在门口站定。
穆童几人搭着肩膀,醉意醺醺的瞧向司遥:“师妹,改日再见。今日喝的畅快,可谓是尽兴而归。”
“师姐们也慢些回去,我们改日再会…”
司遥今日高兴,同样多饮了几杯。
摇晃着身子和她们招了招手,这才转身朝远处走去。
司宅,方知越本已睡下,见司遥醉意醺醺的进来。
他立马披上衣服下了床榻,扶住了她踉跄的身体,“遥姐儿,你怎得喝了这般多的酒?为何不来个信儿让时柒去接你,一个人醉成这样回来,也不怕出什么事。”
“小父,坐——”
司遥拽着他在软榻前坐下。
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来,一股脑的塞入他怀中:“这是我给你带的红豆糕,你尝尝可喜欢?”
说完之后,目光就一直死死盯着他看。
方知越没办法,只好先将纸包打开。却只在里面看到了一堆糕点粉末。
想来是她回来的路上,将糕点捂的太紧实,这红豆糕都被她给压碎了。
“红豆糕呢?”
司遥盯着那一团粉渣,皱起了眉:“这是什么东西?”
她拽着他的手,仔细瞧了瞧,誓要检查出个究竟来。
方知越瞧着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醉的不清。
托着纸包,哄着她说道:“这就是红豆糕。唔……清香绵密,还有一股子淡淡的红豆味儿,真好吃。”
他捻了些糕粉渣子塞入嘴中。
随后放到一旁,朝司遥又说道:“糕点也吃了,遥姐儿躺去床上睡觉好不好?时辰不早了。”
司遥盯着他动个不停的嘴巴。
突然凑上前,
重重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
她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好甜…红豆的味道……”
瞧着她醉了还不忘占他的便宜。
方知越瞬间一阵脸红,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和醉鬼一般计较。
将她从软榻上拽起,搀扶着她朝床榻前走去。
好不容易让她躺到床上,方知越累了一身的汗。
他为她脱下鞋袜,起身想着去趟厨房煮碗醒酒汤过来。
只是刚转身,就被床上的司遥揽住腰肢,一把拽到了她身上。
嘭——
两具身体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方知越一下子磕在她坚硬的肩膀上,眼里瞬间刻上了泪花。
司遥却无知无觉,闭着眼睛又将他往怀里带了带,随后朝里翻去,将他困在了她与墙壁之间。
方知越整个人都陷在她的怀中。
双腿被她的腿压着,腰间横着她有力的胳膊,颈窝处也被她紧紧抵着。
灼热的女子气息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要被她身上的气息给浸透了。
“遥,遥姐儿…”
方知越动了动胳膊,小声唤着。
“你松开些……”
可惜,司遥却已沉沉睡去。
他想去掰开她箍在腰间的手,却掰不动。想推开她埋在颈窝处的脑袋,又被她粘人的缠上来,甚至还无意识的在他那片肌肤上轻轻允吸了几口。
方知越一阵颤栗。只好放弃。
失眠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
清晨,两人是在时柒的叫喊声中醒来的。
司遥拧着眉睁开眼睛,扭头朝外嗓音沙哑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时柒:“女君,院子外送来了许多帖子,都是来找女君的。”
司遥反应了几息,回了句:“知道了,等我起来再说。”
她话音落地。
时柒不再打扰,转身离去。
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司遥收回视线落在怀中有些迷糊的儿郎身上。
嗓音温柔:“小父被吵醒了?时辰还早,小父还可以再睡会儿。”
她紧了紧环在他腰肢上的手掌。
低头凑到他唇间亲了几口,落下一串湿热的痕迹。
方知越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我要起了……”
眼睛瞪的大大的,推了推司遥压过来的身子。
司遥顺势收敛,只是依旧将他困在怀中,“起来做什么?再陪我睡一会儿,昨日骑了大半日的马累的很。”
“我,我去给你熬醒酒汤…”
方知越小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关切:“昨夜你醉酒回来,得喝醒酒汤才行,不然容易患头风。”
听到这话,司遥果然松开了他。
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原来小父是为了我啊,小父现在怎么这般的乖觉。”
方知越下了床榻。
背过身的脸颊有些发烫,“你,你不喜欢吗?”
“喜欢……”
司遥赤着脚跟着下了塌。
从身后一把搂住了他,“喜欢甚极……”
“小父——”
她低头靠在他肩膀上:“今日我们便出去看喜服好不好?成婚那日我想穿小父亲手挑的。”
她突然提起此事,方知越猝不及防。
怔了几秒后,点了点头:“好…”
两人成婚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方知越不想惹她生气,能顺着便顺着。
“那我们赶紧洗漱,等吃过饭后,我便带着小父上街。说来,我们似乎还没有在京城好好逛过。”
她轻轻将他松开转而牵起他的手。
拉着他朝前走去。
等收拾好出了屋门,时柒适时的再次出现。
“女君,这些都是一早送来的帖子,还请女君过目。”
司遥伸手接过。
方知越忍不住好奇往她手中的帖子上瞧了瞧。
上面落笔的全是他不认识的官职名称。
司遥一封一封的瞧过,并未拆开看里面的内容,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倒是未料到还真让孔梦阮给说中了。
她自是不会去赴宴的。
因此将这厚厚一沓的帖子又交给时柒,淡声吩咐道:“都拿去处理了吧。”
时柒也不问缘由,直接接过退下。
司遥脸上又挂起笑容,看向身边的方知越,嗓音轻柔:“不如我们今日在外面吃饭如何?走——我带小父出去。”
说着,便拉起他的手朝外走去。
第48章 嫁衣
京城不愧是圣人脚下的地盘,处处繁华处处兴盛。
方知越甚至看到和她们面容完全不相似的外邦人在这里走街串巷,贩卖稀奇珍玩。
“穿过这石牌坊,前面便是京城内最热闹的一条街市——”
司遥带着他下了廊桥后,指着两人头顶的玉石牌坊说了一声。
两座高大威严的石狮镇守在牌坊两侧,好似看守家门的护卫军一般,瞧着十分的气派和壮观。
方知越忍不住将目光停留了少许。
这才继续跟着司遥朝里走去。
一穿过牌坊,街道两侧的商铺渐渐多了起来,五花八门的看到人眼花缭乱。
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贩妇走卒,达官显贵,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方知越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阵仗。
心里不禁有些发怵,紧紧跟在司遥的身后。
司遥察觉到他拘谨的神情后,自然而然牵起了他的手掌,“有我在,小父莫害怕。”
“遥姐儿,这不合……”
方知越面上一慌,立马想要将她甩开。
话还未落地,司遥便将他堵住,握着他的手也更紧了几分。
“有何不合规矩的?小父莫不是忘了我们已是未婚妻夫,再有几日便要成婚。牵个手而已,别人是不会说什么的。”
“而且……”
她目光扫了周围一圈,“这么多人,注意不到我们的。”
司遥神色淡然的牵着他朝前走去。
方知越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反驳的话,憋红了一张小脸只好让她牵着。
两人逆着人流朝前走着。
一直走了许久,略过了好几个成衣铺子都不见她停下。
方知越忍不住小声问了句:“遥姐儿,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不是要去成衣铺子吗?我方才看到咱们经过好几家成衣铺子。”
“京城内有一家佳衣坊,那儿的绣郎都是全京城最优秀的。做出来的衣服又好看又合身,我带小父去那里看看。”
司遥扭头朝他笑笑。
方知越:“…既是有名的,那是不是很贵?遥姐儿,其实咱们找一家寻常铺子就可以了。”
他又不是碧玉年华的儿郎,没必要去浪费那个钱。
“那可不行——”
司遥却一口回拒,“这可是我和小父的大婚,自是要尽善尽美才行。等成婚那日,我要留下小父最美的样子。”
“好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也来到了地点。
隔着一座拱桥,远远的便看到佳衣坊的门口空地上停了不少的马车,还有许多衣着华贵的年轻儿郎进进出出。
司遥带着方知越朝衣坊走去。
坊内多是年轻儿郎,她骤然出现,清雅的面容立马吸引到不少人的注目。
有些儿郎眼眸亮起,显然认出她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司遥目不斜视,并未理会这些视线。
低头看向身边的方知越,温声开口:“小父可以先挑一挑喜欢的花纹样式。”
方知越可没有她这般淡定。
察觉到这些衣着鲜亮的儿郎们不断将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
他忍不住朝她身后躲了躲,低下了头。
儿郎们也注意到新科状元身边的方知越,瞧着二人亲密的模样,忍不住探究起她们的关系来。
这儿郎瞧着衣衫朴素,年岁也比状元女君大许多,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状元女君身边的小侍呢。
可状元女君对待他又如此温柔,两人这关系可不一般啊。
他们眼睛不断眨动着,偷偷注意着两人的动静。
掌柜的来到司遥和方知越面前,笑着温声询问:“女君,郎君,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咱
们佳衣坊无论是成衣还是定制衣服都有,而且布料也都是时下最好最时兴的,儿郎们都喜欢的紧。”
“定制嫁衣。”
司遥直言说道。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在两人身上各自停了停,随后笑道:“原来是要做成婚的嫁衣啊,小妇就先在这里恭祝两位了。”
她退开一步,指了指二楼,“嫁衣都放置在上面,二位可跟我上来一观。”
随后朝楼上走去。
司遥拉着方知越立马跟上了她。
两人身影一消失,底下几个儿郎便震惊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佳衣坊的二楼可都是嫁衣和喜服,新科状元带着这儿郎上去,两人竟是要成婚了吗?”
“这新科状元竟然已经有了心上人,心上人还是个年纪大的普通儿郎。这状元女君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我可听说了,好多人都送了帖子给她呢。这下子,那些儿郎怕是要伤心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并未看到身后一紫衣儿郎瞪大了眼睛。
正是那日在玉桂楼的雅间为成华郡子让座的人。
想到那日成华郡子的神情。
儿郎再待不住,匆匆忙忙朝外走去。
他坐上了自家的马车,朝外面的车妇催促道:“快,去大长皇子府——”
佳衣坊二楼,司遥陪着方知越正挑选着嫁衣和喜服。
掌柜的跟在她们的身后,为她们仔细介绍着。
见司遥目光在一件绣着金线坠着流珠的嫁衣上多停留了几秒,她立马夸道:“女君真是好眼光!这件嫁衣可是从外域商人那买来的,用的布是她们那产的云光锦。”
掌柜的用手小心摸了摸喜服,“女君别瞧着它现在有些普通,在烛火下可是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芒,十分的与众不同。还有这上面的金线和流珠,也都是上等的好物,乃是最好的绣郎一针一线缝上去的。郎君若是喜欢,小妇便让人取下来给郎君试一试,若是哪处不合适了,小妇立马让坊内的绣郎去改。”
“表兄可喜欢?”
当着掌柜的面,司遥换了个称呼看向方知越。
方知越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喜欢……”
“那好,小妇现在就让人取下来!连带着女君那套一起!”
她脚步匆匆去唤人过来。
司遥等掌柜的走后,凑到了方知越耳边:“小父是真心喜欢?还是应和我的。我说了,嫁衣由小父挑选。”
她突然凑的这般近,不远处还有其他客人在。
方知越立马慌乱的推了推她,“自,自是真心喜欢……只,只是觉得没必要挑这般好的。”
这嫁衣也就只能穿一次。
“小父喜欢就好,其他的不必管。”
司遥站直了腰身。
恰好此时,掌柜的领着人去而复返。
将嫁衣拿下来后,便让人带她们去换衣间。
一炷香的功夫,司遥率先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她本就长的好,平日穿的素淡都遮不住她那张优越的脸,如今这身喜服加身,更加显得面如冠玉,惊艳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就连掌柜的这个见惯了京城贵女的人都忍不住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便是连声赞叹:“女君可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穿上这喜服后更衬得人耀如春华。”
周围的客人也不住的将目光落在司遥的身上。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好看的女君。
司遥对此没什么感受,她本就不在意这些外物。
目光一直落在方知越待的那间换衣间内。
少顷,方知越在坊内小侍的帮助下缓缓走了出来。
一身华丽的喜服,让平时只是清秀的儿郎添了几分艳色。
他眨着一双眸子羞赧的看向司遥,脸颊透出些红润,“好,好看吗?”
司遥莞尔一笑,“好看。”
随后领着他在穿衣镜前照了照,凑到他耳边低语:“小父穿嫁衣的模样可真美……”
方知越听到这话脸颊越发滚烫。
拢在身前的手用力搅动了两下。
他飞快抬起眼睛朝镜中看了一眼,不仅看到了他,也看到了身后司遥的模样。
方知越知道司遥是个好颜色的。
可今日的她,却更加好看,让人直移不开眼睛。
蓦地对上她含笑的眸子时,他胸腔里的那颗心忍不住快速跳动了几分。
选定了喜服。
又交了定金。
司遥与掌柜的约定好取衣的日子后,便带着方知越离开了衣坊。
两人前脚刚走,佳衣坊内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掌柜的从二楼下来时,看到进门的华衣儿郎,微微变了脸色。
赶紧小跑着上前行礼,“成华郡子,您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让小妇遣人送到长皇子府就是。”
她赔着笑脸,躬着腰。
成华郡子瞥她一眼,直言问道:“你这衣坊内是不是来了一对选嫁衣的女君儿郎,她们人呢?”
瞧着他这副气盛的架势,掌柜的不敢隐瞒,赶紧回道:“…确实来了一对女君儿郎,只是她们选好嫁衣后便已经离开了。”
“嫁衣呢?”
成华郡子脸色有些不好。
目光逼人的看向她,“她们选的哪件嫁衣?给本郡子拿出来看看。”
“这……”
掌柜的一脸为难。
碍于他的身份,委婉开口:“…郡子,这,这恐是不合小店的规矩。喜衣是贵重东西,代表着吉祥寓意,若是磕损到了,恐是不吉利。而且小妇也不好和新人交代。”
“拿出来——”
成华郡子可不听她这些废话,一向由着自己性子胡来。
他威胁般的让身后的侍卫上前,“若是掌柜的不答应,就别怪本郡子亲自让人在这布坊内搜了。届时若是损坏了其他东西,掌柜的可别怪本郡子没给你机会。”
“郡子,您怎可如此……”
掌柜的脸颊泛白。
没想到他如此霸道。
眼看他就要朝身边的侍卫招手示意。
她闭了闭眼睛,嗓音艰涩的说道:“请…请郡子随小妇到二楼来。”
第49章 闻喜
掌柜的将嫁衣拿到了成华郡子面前。
瞧着他伸手摸上了喜衣布料,心里也跟着他的动作七上八下的。
她小声开口:“郡子,这就是那两位女君郎君定制的喜服……”
“还真是精致呢…”
成华郡子嗓音悠悠。
指尖从领口的金线一路蜿蜒下滑,掠过腰间点缀的流珠,“你这佳衣坊内原来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今日本郡子倒是见识了。”
“郡子说笑了…”
掌柜的听闻这话,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汗流浃背,“郡子见过的好东西哪是小妇这小小一间铺子可比拟的。这嫁衣虽精贵,可在郡子面前,还是配不上的。”
“是吗?”
成华郡子勾唇浅笑一声。
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掌柜的倒是好一张巧嘴。可若我说…本郡子就看中这套嫁衣了呢。你给还是不给呢?”
“郡,郡子…”
掌柜的额头上的汗越聚越多,她干巴巴笑了两声:“非小妇不愿意,只是这嫁衣已被那二位定去,定金都已交下。小妇若是将这嫁衣给了郡子,恐是无法向那二位交代。她们若以此为由向京兆府去告上一状,小妇这小店怕是再也开不下去……郡子,还望您能体谅一二,除了这套,这店中的任何一套嫁衣您都可挑选。”
她咬了咬牙,“小妇直接将它送予郡子。”
掌柜的可算是下了血本,只希望能度过此次劫难。
成华郡子并不放声。
他收回如玉的长指,转身又在椅子上落座。
轻搭在扶手上,“掌柜的倒是大方,你这样搞的本郡子跟吃人的恶鬼一样。这样吧,本郡子也不让你难做,等这嫁衣改好了你直接送去长皇子府,若那位女君来找你取嫁衣,你直接让她去长皇子府寻本郡子便是。”
“这……”
掌柜的有些为难。
见她犹豫不决,成华郡子立马板下了脸,“怎么?本郡子已是退让,掌柜的莫
要再得寸进尺才是。”
唰——
候立在两旁的护卫们再次上前,威胁般露出腰间的长刀。
掌柜的哪里还敢不答应。
连忙点头应道:“是是是,小妇定照郡子说的做。”
成华郡子见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站起身来,带着一众仆从侍卫直接朝楼下走去。
*
司宅
司遥同方知越回来后,时柒立马寻了过来。
她将一道精美的帖子交给了司遥,“女君,这是一个小吏送过来的。”
司遥伸手接过,翻开瞧了一眼。
方知越小声问了句,“遥姐儿,这是什么?”
司遥:“这是闻喜宴的帖子,是圣人在闻喜苑为中榜学子们举办的庆贺宴。”
“圣人?”
方知越闻言,肃然起敬。
他连县令都没见过,更别说那万万人之上的真龙之体了。
“遥姐儿,你可真厉害…”
“小父怎么突然夸起我来?”
司遥猝不及防,忍不住轻笑一声。
方知越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听人说圣人是这世上最大的官儿,你能见到她,还不厉害吗。”
司遥愣了一秒。
随即哈哈笑出声来。
她弯腰捏了捏他秀挺的鼻尖,亲昵而又缱绻:“小父怎这般可爱……”
方知越没想到她突然有此动作。
立马瞧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时柒。
脸颊有些发烫,小声提醒:“遥姐儿,时柒还在呢…”
她如今怎么越发没了顾及。
司遥却直接拉着他朝房中走去。
关上门,她迫不及待的将他抱在了怀中,两人一起跌坐在软榻上。
“真希望小父能立马嫁给我…”
司遥环住他的腰肢,趴在他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
哑着嗓子开口:“小父,要不然我们将日子提前好不好?不等到什么初八。”
“可,可你不是都和那衣坊掌柜定好取嫁衣的日子了吗?”
方知越红着脸颊提醒她。
司遥没了声音。
又将脑袋往他颈窝处靠了靠,良久说道:“早知道催一催她了…”
“其实,初八挺好的…”
方知越小声又说道,“成婚前有足够多的准备时间。而且你不是说,那一天是下个月最好的日子吗。”
“罢了罢了,初八便初八…”
司遥从他颈窝间抬起头来,扭过他的小脸在他嘴唇上轻碰了碰,“我听闻新嫁郎都要自己绣红盖头,寓意着婚后生活和和满满。这些日子小父正好有时间绣。”
“我,我为何没听说过?”
当初在云州时,他…也没听说过。
“这似乎只是京城的习俗,小父没听过也正常。不过咱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重视它。所以,这几日就辛苦小父了。”
司遥眉眼温和的看着他。
凡是有利于她和方知越幸福美满的,她倒是比方知越一个儿郎还上心。
方知越瞧着她温和的眉眼,却带着一股子强势味道。
他低下头,只能应下。
翌日一早,便让时柒将用到的东西都给买了回来。
吃过早饭后便躲在屋子里忙碌了起来。
司遥没有去打扰他。
看了一上午的书。晌午用过饭后便出了家门,去参加闻喜宴。
闻喜苑位于京城东华门处,紧挨着惠民河,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
每三年开放一次。
是专门为新登科的进士们设宴的地方。
司遥出了家门没有立即动身前往。
而是去往孔儒馆寻到穆童她们四人。
随后雇了一辆马车,一起朝闻喜苑行去。
一个时辰后,她们下了马车。
瞧着高耸台阶上的玉石大门,几人朝里走去。
守门的护卫从她们手中收过帖子,随后派遣一人引着她们朝里走去。
兰亭毓秀,茂林修竹,曲水流觞。
幽幽管弦之乐,潺潺清流之音。
真真是雅到了极致!
此处便是文人墨客的心之桃源。
她们被引路小侍领着在席位间落座。
几人挨坐在一起。
穆童忍不住感叹出声,“不愧是皇家别院,果真是赏心悦目。难怪人人都想当进士,也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进入这风流雅致之地。”
她探手在曲水中捞起一杯美酒。
仰头一饮而尽。
眼眸瞬的亮起,“好酒,真是好酒!”
司遥几人也同样拿了一杯。
细细品鉴起来。
虽不像她这般情绪外放,可从舒展的眉眼之间,也可看出这酒的美味。
随着头顶的日头推移,席间落座的人也越来越多。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文武百官簇拥着圣人出现在了这闻喜苑中。
众人见此,纷纷肃然起身,躬身行礼:“参见陛下,陛下洪福齐天!”
“平身,平身——”
圣人的声音自远处的高台之上传来。
虽看不清面容,却自有一股天家威严在。
她抬了抬手,让所有人都入座。
嗓音温和,平易近人:“爱卿们不必多礼,今日是你们的宴席,自如便是。”
有了圣人开口。
底下众人放松了不少。
候立在一旁的吏部侍郎,躬身问道:“陛下,可要宣今年的前三甲近前来?您可要看上一看?”
吏部侍郎只是例行一问。
见与不见,全看圣人的心情。
圣人垂眸沉思片刻,缓声开口:“宣上来吧,朕倒是想见一见这状元女君。她的那篇策论写的着实不错。”
“是——”
闻言,吏部侍郎立马走下去,让人过来。
司遥正坐在席间,听闻陛下召见。
赶紧起身随着宫嬷朝前走去。
她同榜眼探花一起跪在地上,朝圣人行了个大礼:“下官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齐天。”
“起身吧——”
圣人含着笑眸抬了抬手。
等三人站起身后,她眸底闪过抹惊艳:“三位爱卿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长的好,瞧着可真是赏心悦目。可有婚配啊?”
圣人玩笑了一声,瞧见这般年轻好看的臣子便想指一门婚事。
莫情率先应道:“陛下,臣已与刑部尚书家的公子定下婚事。”
圣人听她开口,眼底闪过恍然,遂地笑道:“朕倒是险些忘了,前日刑部尚书确实来朕面前为她那小儿子求了一道恩典,原来是与探花女君成就了好事…”
莫情躬身退了回去。
榜眼女君陈欣柯站了出来,“陛下,臣已娶夫,小女刚满一岁。”
“状元女君呢?”
圣人只能将目光落在司遥的身上。
仔细观察,才发觉她模样竟是三人中最好的一个,也最年轻。
圣人心情越发不错。
想着这么好看的臣子若是能与京城哪家贵公子结合,倒也是一番佳话。
说来,她长兄家的成华还未嫁人,若是配与这新科状元,倒也合适。
没等圣人思维继续发散。
司遥便站出身来,躬着身不卑不亢的回道:“回陛下,臣子已有未婚夫,是臣子的老家表兄。婚期已定,就在下个月的初八。”
闻言,圣人眼底划过抹失望。
虽没如愿为臣子指婚,确实失了几分好兴致。
可她也不是那等专横君主,既是都已有了婚配,此事也就揭过。
同三人喝了杯酒后,便让她们都回席位去。
司遥躬身退了下去。
刚回席间坐下,穆童四人便迫不及待问她:“师妹,陛下找你都问了什么啊?”
声音压的低低的,生怕被人听去。
司遥倒是淡然,“没什么,只是问了问可有婚配。听说我与表兄已定下婚期,陛下也就让我回来了。”
“没想到圣人还爱做这媒人…”
四人闻言一愣。
回过神后,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复杂。
仿佛一向在她们心中被高高供起的存在一下就接地气起来。
第50章 郡子
宴会接近尾声,所有人都已酒意酣然。
圣人已先一步起驾回宫。
此处就只剩下新登科的那些进士们。
有人借着酒劲儿,诗意大发,忍不住起身想要吟上两嗓子。
只是还未喊出声来。
远处水中亭内的丝竹管乐声陡然变了腔调。
隔着亭沿四角垂下的轻薄细纱,除了乐人的身影,竟还多了一个儿郎。
那儿郎不断舞动着腰肢…
身姿修长而又纤瘦,虽隔着飘舞的纱幔看不清模样,可朦胧间自有一番别样的美感。
站起身准备吟诗的女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她嘿了一声指着水中央的亭子朝众人道:“快看啊——那有人在跳舞。”
此言一出,众人下意识望去。
立马看到那亭子内跳舞儿郎的身影。
静默了几息后。
有人忍不住疑惑:“我怎从未听过这闻喜宴还有歌舞助兴?”
文人书生学的是经史子集,孔圣之道。一向都是自诩清高的。
虽私底下也藏不住女人的劣根性。
可却顾及脸面,从不将此事摆在台面上来说。
在如此雅致被她们称之文人桃源的闻喜苑却突然冒出来一个跳靡靡之音的舞郎。
这着实令人感到诧异不解。
因此,这帮子女人一边目露鄙夷,一边又忍不住悄悄望向那水亭之中,目光追随着那薄纱后舞郎的身影。
有人酒意上头,甚至被刺激的深吸了两口气。
众人瞧得如痴如醉。
穆童瞧着还坐在席间喝酒的司遥,拍了拍她的肩:“师妹不瞧一瞧?这舞郎跳的着实不错。自有一股子风情在。”
司遥盯着手中的酒杯,连头都没有转。
自始至终对那水中小亭内的动静便不感兴趣。
她嗓音冷漠平淡,“无甚好看的,不如这眼前美酒香。”
穆童立马剜她一眼,就差没翻白眼了。
没想到她师妹也有这般装模作样的时候。
还无甚好看,这若是表兄在她面前,她那双眼珠子不得黏在人家身上。
她呵呵笑了一声,“行,知道你是有主的人,不看便不看。”
说完,便自己又扭回去看个开心。
某一时刻,小亭内的丝竹管乐之声戛然而止。
众人还未搞清楚状况。
就见一条小舟载着一人从水中小亭那缓缓靠近而来。
哗——哗——
船桨拨动水面,水声清脆。
随着小舟接近,船上站着的儿郎模样被岸上人看了个清楚彻底。
有人认出儿郎的身份,立马躬身行礼:“见过成华郡子——”
众人微愣。
没想到这舞郎竟还另有身份。
她们赶紧跟着将礼补上,“见过成华郡子。”
司遥已在第一个女子开口时便已站起身来。
同那些后知后觉的学子们一起,躬身行礼。
叮铃——叮铃——
成华郡子下了小舟登上了岸。
腰肢坠着的小铃铛随着他行动摇荡不止。
留下一串串清脆悦耳的响声。
“诸位不必多礼。”
他嗓音含笑着开口。
目光有意无意朝司遥身上瞥去。
“本郡子闲来无事,听闻这里有热闹,所以便来瞧上一瞧。原来是各位新科学子们在此处举办酒宴啊。”
他话里含着几分天真意味,似乎只是无意闯进了这里。
“倒是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成华郡子歉意十足的福了福身。
这些新入仕的学子们哪里经受的起,赶紧摇头摆手表示无事。
成华郡子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很快便站直了腰身。
他再次出声:“天色已是不早,我也不便多留。只是今日出来的匆忙竟也忘了带护卫,不知可有哪位女君愿意护卫本郡子一程?”
话音落地。
没等有些人毛遂自荐。
成华郡子突然目光一转,落在了神色冷淡的司遥身上。
他弯起眉眼,微微一笑:“状元女君,就麻烦你送本郡子一程吧。”
此言一出。
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司遥的身上。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司遥微不可察拧了拧眉。
还未张口说话。
成华郡子又紧接补了句:“状元女君不会是想拒绝本郡子吧?我是瞧着你长的高挑有力,若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人也能阻挡一二。你放心,今日你送本郡子回长皇子府,本郡子会记在心里的。改日定在皇姑母面前夸你一番。让她好好赏赐你。”
他一张口将圣人都给搬了出来。
司遥虽不愿,终是走了出来。
成华郡子立马甜甜一笑。
转身朝外走去,“走吧,状元女君,今日就辛苦你了。”
司遥跟上他的脚步。
留在原地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声:“状元女君怕是要攀上高枝了。”
这成华郡子明显就是冲着司遥来的。
众人面色各异。
唯有穆童几人面露担心。
她们都知道司遥已与她表兄两情相悦。
如今被这成华郡子瞧上,对司遥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
闻喜苑外
成华郡子上了马车后见司遥还傻愣愣的站在下面。
他立马挑了下眉,“状元女君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你放心,本郡子这宝车再多装你一个女子也是绰绰有余。”
司遥拱了拱手,“女男授受不亲,为了郡子的清誉,下官还是跟在马车后护送郡子为好。”
她低垂着眼眸,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瞧着她这副退避三舍的冷淡模样。
成华郡子心里有些不悦。
他直接瞧向车妇,命令道:“你——下去跑着。”
车妇诚惶诚恐,赶紧跳下马车。
成华郡子站在车厢前,瞧着下方的司遥:“状元女君既然不愿意和本郡子待在一个车厢,那便亲自为本郡子驾车吧。”
说完,他直接撩开车帘钻进了车里。
“女君,给——”
车妇将手中的马鞭立马交给她。
司遥捏着马鞭抿了抿唇,随即坐上了马车。
她落下一句,“郡子可要坐好了,下官第一次驾马车,可别颠簸到您。”
说完,直接驱着马朝前飞奔而去。
车厢里的成华郡子来不及反应,瞬间朝前栽去。
“啊——”
他惊叫了一声。
司遥却没有理会。
只默默又加快了速度。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长皇子府停了下来。
司遥扔开马鞭跳下了车。
嗓音温和的朝车厢里问道:“郡子,您没事吧?长皇子府已经到了。”
车厢内的人久久没有回应。
许久,成华郡子才有些狼狈的走了出来。
下车时双腿都在打颤。
他站在司遥面前狠狠剜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郡子在说什么?”
司遥满脸无辜。
成华郡子瞧着她这副模样,有气也没地撒。
最后跺了跺脚,哼了一声:“司玉拙,有你求本郡子的时候!”
说完,直接气冲冲的朝府内走去。
司遥瞧着他隐入门后的身影,又抬眼瞧了瞧朱门之上奢华的长皇子府牌匾。
神色间满是冷漠。
随后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
司家
司遥回来的时候方知越还没有睡。
屋内燃着烛火,他正坐在软榻上绣着红盖头。
她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抬脚走了过去,温声开口:“小父这么晚了怎还未睡下?这红盖头莫不是绣了一天?”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方知越从专注中回神。
瞬地抬起头来,“遥姐儿,你回来了。我还不困,就想着再绣一会儿…”
司遥将他手中的东西夺下放置到一旁。
将他从软榻上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仔细伤
了眼睛。明日再绣也不迟。”
“你,你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方知越突然被她抱起,略有些别扭。
他微微红着脸颊开口问道。
司遥想到成华郡子,稍顿了几息。
缓声回道:“遇到些事,所以我便提早回来了。小父——”
她很是正经的唤了一声。
在方知越抬起眼眸看她时。
继续说道:“这段日子一定要将时柒好好带在你身边,无论是家里还是哪里,都要寸步不离知道吗?”
“怎么了?”
方知越小声问了句。
司遥没说那么多,只是又强调道:“记住了吗?”
方知越只能点头,“我,我知道了…”
“真乖…”
司遥奖励一般摸了摸他的额发。
随后抱着他起身,朝沐浴间走去,贴在他耳边低语:“今日我饮了不少的酒,满身都是酒味,小父帮我洗干净可好?”
不等方知越说话。
她抱着他便进了沐浴间。
“遥姐儿,我方才已经洗——”
方知越正想开口。
就被她一把扔到了浴桶内,浑身瞬间湿了个彻底。
他小呛了一口,赶紧扒着桶沿起身。
单薄的衣衫紧紧贴敷在身子上,虽未露出寸缕肌肤,却暴、露了个彻底。
司遥站在浴桶外,唇角含着浅淡的笑意。
目光轻挑的在他胸口停了停,又往下轻轻瞥了一眼。
眼底的暗流越发浓郁吓人。
“小父,真美……”
她嘴里轻喃一声。
随后隔着浴桶噙住他的嘴唇。
哗啦啦——
方知越忍不住挣扎带动起一阵水声。
小舌被她捉住,使命的欺负。
他被迫张大嘴巴,涎水不受控制的如银线一般从唇角滑落。
司遥顺手擦去,手掌下移一把箍住他的腰肢,将他整个人都往上提了提。
两人肩膀相贴。
方知越湿濡的衣衫很快将司遥的浸透。
湿透的布料一直摩擦个不停。
方知越不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