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病
这混乱的一天方知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翌日一早,他便病倒在了榻上。
司遥让时柒将大夫送出了院子,独自一人又折返回了屋中。
瞧着躺在床榻上病的不省人事的方知越。
弯腰摸了摸他额间的碎发,眼眸深沉晦暗。
恰好此时,刚被灌下去一碗汤药的方知越幽幽转醒过来。
一睁开眼睛便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司遥,他迷迷瞪瞪的喊道:“遥姐儿……”
开了口才发现嗓子疼的厉害,仿佛被小刀划过一样。
“…我这是怎么了?”
方知越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带着病容的小脸上总算染上丝红晕,瞧着比方才顺眼不少。
“小父病了。”
司遥在他床边落座,缓缓出声:“大夫已经过来看过了,你这是风寒入体又受了惊吓,身子撑不住病倒了。”
她伸手落在他带着水雾的瞳眸上,微微施加压力,“小父这双眼睛就是病了也这般好看…”
“遥,遥姐儿……”
方知越被她这副模样吓到。
昨日那些回忆顷刻回笼。
他长睫轻颤了颤,闭了闭眼睛:“你,你别这样……”
“怎么了?”
司遥一双黑眸深邃幽暗,像是能将他穿透一般。
嗓音微微泛着凉,“小父是觉得自己生了病我就不舍得动你了吗?”
“小父怕是不知道……”
她幽幽开口:“你这副娇弱不堪承受的模样只会令人更兴奋。”
“这带着雾气的眼睛,这泛着红晕的脸颊……”
司遥手指一路下滑,沿着他秀挺的鼻梁扫过面部,又停在他柔软的嘴唇上,“还有这略显苍白的粉唇,都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蹂、躏一番。”
“遥,遥姐儿……”
方知越瞳孔微微震颤,被她这副鬼魅的模样吓住。
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哭什么?”
司遥收住嗓音,手指从他唇角移开擦拭掉他脸颊上的眼泪。
“小父若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我,以后就不要再轻易的生病,知道了吗?”
“我,我知道了…”
方知越极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嗓音。
他微微侧开脸颊躲开她的手掌,“我,我有些累了,遥姐儿你先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空气中安静了几息。
司遥的声音很快响起,“好,小父好好养病。”
也没继续纠缠,起身离开了屋子。
房门啪嗒一声合上。
躺在床上的方知越猛的呼出一口长气来。
他是个没用的。
忍不住又躲在被窝里哭了一会儿,许久才露出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
想到突然变了性情的司遥。
只觉得发愁。
*
方知越这一病就病了五六日,直到天气放晴才好转了过来。
这几日他一直拿生病当借口避着司遥。
如今身体好转了,这借口也不能再用了,方知越简直毫无对策。
“小父,你醒了吗?今日外边有太阳,这么久憋在屋子里,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司遥的声音突兀的在门外响起,将躲在屋子里的方知越吓了一跳。
他瞧着门外的那道虚影,心脏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不,不用了,我,我想在屋子里刻核雕。遥姐儿你不必管我。”
话音落地。
房门外那道虚影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方知越悄悄松了一口气。那颗心还没归到原位,外面的门锁突然响了起来。
司遥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瞧见坐在软榻上的方知越时,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这是小父房中的备用钥匙,我一直好好收着,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场。”
“遥姐儿,你……”
方知越一瞧见她便下意识朝后缩去。
像只炸毛的小猫似的一脸惊惧的看着她。
司遥迈着步子缓缓走到他面前,脸上笑容依旧很温柔:“我也不想这般,可小父总不能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前些日子你病着我纵着你。现在既然好了便不能再如此下去。否则会闷出病来的。”
她永远都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和道理。
方知越人笨嘴拙根本说不过她。
嘴唇翕动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我……”
“走吧,即便不想出去,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也好。”
她瞥了眼被他堆在一旁,一看便没被动过的小刻刀和野桃核,唇角殃着清浅的笑容:“这核雕在院子里也能刻,小父觉得呢?”
方知越知道她看出他方才说了谎。
脸颊不禁有些红,“…我出去便是。”
两人在院子里坐下。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暖融融的太阳光打在身上,扫除了些冬日里的清寒。
司遥与他并肩坐在一起,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着。
看样子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和他一起晒晒太阳。
方知越渐渐放下防备,也拿起小刻刀刻起手中的小核雕。
他并不知道,在他收回视线的同时,司遥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久久注视着他没有收回。
等到方知越察觉到的时候。
她已经和他挤到一张椅子上,将他抱坐在怀中。
“啊!”
方知越被吓的发出一声短粗的惊叫。
手中的小刻刀和核雕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疯了?这是在院子里,被时柒看到怎么办?”
“看到便看到,她不会乱说的。”
司遥充耳不闻,趴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
“小父病了这几日,我都没机会好好和你亲近。小父让我抱抱可好?”
嘴上这般问着,实则锢在他腰间的手恨不得将他的腰肢勒断,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方知越又是慌乱又是无措,更害怕被人看到这一幕。
种种情绪交织缠绕,逼的他双眸又红了起来。
他忍不住抽噎了两声,“遥姐儿,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若是让别人知道是要遭唾骂的。且你还是个读书人,被人知道你和自己的小父有染,对你的仕途也不利。”
方知越憋了这么多天。
终还是觉得不能这般糊糊涂涂下去。
“等,等你高中状元,要什么样的貌美儿郎没有?你可以找一个年轻的,有才学,出身又好的小儿郎做夫郎……你就是一时左了性子,多和外边的儿郎接触接触就好了。遥姐儿,你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说完了?”
司遥轻抚着他的后背为他顺着气。
漫不经心的勾起他飘至眼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慢悠悠开口:“小父最好还是省些力气,以后这种话不必再提。那些儿郎再好都与我无甚关系。我有小父就够了。”
“小父有时间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我。”
方知越:“……”
他对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简直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她动作越发的出格。
方知越僵着身体,只能小声提醒:“遥,遥姐儿,我们先回屋吧…”
*
这样的日子对方知越是种煎熬。
不仅每日提心吊胆着司遥会不会对他做些什么,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外人发现。
方知越觉得他不能就这样看着司遥将自己毁了。
也许……也许遥姐儿见识过那些年轻貌美的儿郎就不会再执着于他……
这样想着,他一刻也待不住。
趁着司遥没有注意,偷偷离开了家朝牙行走去。
遥姐儿今年十七岁了,有个晓事的通房也很正常。
方知越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皆被司遥盯着,在他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司遥便叮嘱时柒跟上了他。
时柒比他先一步回到家中。
直接朝司遥回禀道:“女君,主君他去了牙行,买了个漂亮小侍。瞧那个样子…”
她嗓音顿了顿,“应是买来给女君的。”
司遥黑眸一瞬变得阴冷。
听完时柒的话后,许久才出声:“知道了,你出去吧。”
房门很快被关上,屋内光线黯淡了下来。
司遥精致的眉眼融在阴影中,晦暗不明,显出几分阴鸷来。
她冷笑了一声:“小父,可真是不乖呢。”
方知越还不知道自己买小侍的事已经被司遥知悉。
他欢欢喜喜的带着人回了司家。
一路上还和身后的小儿郎说着:“…女君现在还在读书,你切记不可让她累了身子,平日里你只需照顾好她便是,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是。”
貌美儿郎小声应着。
一双桃花眸娇媚可人,瞧上一眼便能让人酥了骨头。
他瞧着走在前面只算作清秀的方知越,又一脸温吞老实相。眼珠子转了转,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等到了主家,他一定要笼络住女君的心才成。即便做不成正夫,也要当个侧侍才行。
方知越很快便带着人回到了家里。
司遥就站在廊檐下,一眼便看到了他。
“小父——”
她轻唤了一声。
方知越看到她便心里一颤。
他止住脚步,想到自己的打算,将身后的儿郎露了出来:“…遥姐儿,这是我给你买来的小侍,你带回房吧。”
“奴见过女君——”
儿郎一双桃花眼立马抛向司遥。
瞧见司遥清雅的面容时,嗓音越发娇柔:“女君唤奴芽儿便行。”
“过来……”
司遥根本没有理会他。
一双眸子始终落在方知越的身上。
“芽儿,还不赶紧过去,女君唤你呢。”
方知越装作没听懂,连忙催起一旁站着的貌美儿郎。
芽儿羞涩的笑着正准备过去。
就见司遥突然大步走了过来,直接越过他抓起方知越的手快步朝屋里走去。
关门前,她眼神冰冷的看了眼门外错愕的儿郎,“你守在门口,一步也不许动。”
随后,嘭
一声合上了门。
第32章 惩罚
一门之隔,司遥转身掐住他的腰肢将他按在了门板上。
不等方知越惊叫出声,便欺唇压上他柔软的唇瓣,直接攻城掠地!
“唔唔——”
方知越瞪大眸子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这是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如此这般的亲密。
他直接傻在了那里。
司遥趁着他失神的空当直接抵开他的齿关长舌扫荡进去,强势而又霸道,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她吸允着他的舌尖,逼迫着他与她共舞。
方知越哪里遭受过这样的事。
口腔里的涎水直接吞咽不及沿着唇角溢了出来。
他无法呼吸的拍起她的胳膊,不断挣扎着:“放,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
司遥总算大发慈悲的松开了他。
长舌从他唇间退出,拉扯出暧昧的银线。
她贴着他的唇瓣,哑着嗓音开口:“这是惩罚,小父。”
方知越大口喘息着。
被她亲的脑袋蒙蒙的。
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酝满了水雾,“遥姐儿,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直到现在,他还在执拗的说着这种可笑话。
司遥被他气笑了。
眼底划过抹狠意。
她突然翻转过他的身体,让他脸颊贴着门板,欺身凑近在他耳畔轻轻呼出一口热气:“小父可千万要忍着,可别发出任何的声音,不然门外你买回来的那小儿郎可就什么都听到了。到时候小父可再撇不清和我之间的关系。”
她一手禁锢住他的身体。
另一只手沿着他微微泄开的领口探了进去……
方知越从未经历过这般的事,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便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遥姐儿,你别这样!”
“嘘,小父——”
司遥气定神闲的在他耳边提醒,“他可要听到了。”
方知越被她压迫着后腰微微抬起头。
就见站在门外那道虚影突然动了动身子,双手撑在门板上侧耳贴了上来,似乎在听屋子里的动静。
他并不知道,屋内的两人能够轻易的看清他的动作,而站在门外的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方知越与门外的芽儿此时就只隔了一张门板。
只觉得羞耻极了。
一向老实温吞的他,哪里经历过这般刺激的场面。
他忍不住抽噎起来,“遥,遥姐儿,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你不喜我将他送走便是。”
哭又不敢哭的太大声,声音也压的极低,生怕被外面偷听的人听见。
“晚了,小父……”
司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张惶恐不安的小脸,眼底浓稠的暗色像是要将他吞了一般。
她继续作、弄着他的身体。
狠狠掐了下胸口,粉色、米粒:“不给小父一点教训,你怕是不记在心上。以后还做出这些惹我生气的事来。”
方知越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遥姐儿,我再也不敢了,你松开,求你了。”
门外,芽儿贴着门板总觉得里面有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
他忍不住又贴的更紧些,想要探听些里面的情况。
吱呀——
房门在某一时刻突然拉开。
芽儿猝不及防朝里扑去,抬眼便见一双脚落在眼前。
司遥静静的站在门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开口:“你在做什么?”
“女,女君——”
芽儿有些慌乱的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才第一天来就被主家发现偷听,他心里忍不住害怕。
“奴,奴只是一时没站稳,请,请女君责罚。”
说着,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压着一直盯着地板。
无意间却瞥见地上有一滩可疑的水渍。
他正准备再仔细看看。
就听头顶的司遥再次出声:“你走吧,小父既然将你买出来,我不会再将你送去牙行。这是你的卖身契,拿上它离开司家。”
芽儿错愕的抬起头。
就见神情冷漠的女子将手中的卖身契扔到他身上。
甚是无情。
他顾不上去捡落到地上的卖身契,连忙上前抱住了司遥的脚。
一双妩媚的桃花眸可怜巴巴的眨着,希望得到她的垂怜:“求女君莫要赶奴走,奴什么粗活累活都能干,女君就留下奴吧。”
“你若是想回牙行,我现在也可将你送回去。”
司遥嗓音平静,话里却隐隐透出几分威胁。
芽儿瞬间止住了哭声。
捡起地上的卖身契,朝司遥鞠了一躬:“多谢女君,奴这就走——”
随后转身朝外小跑着离去。
回到牙行下一次遇到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主家,芽儿也不是个蠢笨的。
见人跑远——
司遥唤来时柒让她盯着人离开。
自己转身又回了屋子。
绕过屏风,方知越背对着她坐在床上,双手正抹着眼泪哭泣着。
司遥快步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他。
“我又没对小父做什么,小父何苦哭的这般伤心?”
方知越被她抱住的瞬间便僵住了身体。
也不扭头看她,只小声说道:“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是你小父……”
他说来说去还是这几句话。
脑子里仿佛就认定了这一点。
司遥将他抱坐在怀中,让他面对面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小父觉得现在说这种话我就能放过你吗?小父若是还想惹怒我,就只管多说些这种话。”
方知越瞬间吓的闭紧嘴巴。
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来。
司遥瞧着他这副乖巧的模样,满意的凑到他唇边亲了一口。
“这样才乖,小父。以后莫要再惹我生气,否则我可不保证能不能忍到大婚的时候才碰小父的身子。”
“小父乖乖的好不好?”
她嗓音温柔,眼神温和。
好似方才的威胁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方知越已经认清了她阴晴不定的性子,只能顺着她,希冀她不要再发疯。
“我,我知道了…”
司遥紧紧将他抱在怀中。
双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你说过不碰我的——”
方知越心底一阵紧张,急忙开口。
瞧着他惊惶不安的小脸,司遥没再继续,嗓音淡淡的道:“小父放心,我说过不会动你便不会动。”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
两人就这般僵持的纠缠着。
一个越来越得寸进尺,一个只能忍气吞声还要担惊受怕。
今日,司遥好不容易去了趟书院。
方知越总算寻到个喘息的机会。
她前脚刚离开了家,他便后脚去了市集,只想找个司遥没呆过的地方。
没想到正好撞上了赵玲。
“小方,还真是你呀。许久不见你来这里了,我还有些担心呢。”
她笑着和方知越打着招呼。
黝黑的面庞也遮不住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看的出遇到方知越她十分的高兴。
方知越勉强扯出笑脸朝她笑笑,“赵姐……”
虽没刻意表露出什么。
赵玲却还是细心的发现了他的不对,她瞬间担忧起来:“小方,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啊,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我能不能帮上你什么?”
“我没事…”
方知越摇着头。
哪里说得出他和司遥的事情。
“赵姐去忙吧,不必管我。”
说着转身就要继续朝前走去。
赵玲突然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小,小方,你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
见方知越惊讶转身。
她手忙脚乱的补充了句:“我,我家就在前面离这不远,今日小茹好不容易放假,她一直念叨着要请你和司举子吃顿便饭,好感谢上一次司举子指导她课业的事。”
“小茹和我说了好几遍了,今日恰好撞见你,所以我才想着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赵玲说完之后手心里冒出一层汗。
明明是寒冬腊月的日子,她浑身却燥热的不行。
方知越看着她缓缓出声:“遥姐儿今日去了书院,怕是抽不出空来。”
“没事没事——”
赵玲赶紧说道:“你和司举子是一家人,请你也是一样。”
“走吧——”
不等方知越说
话。
她已经笑着朝前领路,“我家就在这边,小茹若是知道你过来,定是开心的不得了。”
方知越见她如此热情,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跟着她朝前走去。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赵玲的家。
“小茹,你方叔来看你了,赶紧出来——”
赵玲进到院子里立马喊了一声。
屋里很快跑出来个人影,赵玲的女儿赵茹满脸挂上笑容。
“方叔,我娘可算是把你给请到家里了。今日你必须留在家里吃饭才行。”
她拽着方知越的手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下。
偷偷朝她娘使了个眼神,“娘,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做饭去。让方叔尝一尝你的手艺。”
她娘可真够呆的。
照她这个样子一百年也追不上方叔。
“哦哦,我现在就去做饭。”
赵玲赶紧点头,朝厨房走去。
赵茹又看向方知越,“方叔别瞧着我娘笨手笨脚的,实则有一手的好厨艺。我爹生下我后便死了,是我娘一手将我拉扯大,做饭洗衣都是她。”
“赵姐是个厉害的…”
方知越夸了句。
赵茹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笑了一声:“是啊,我以后的小父是个有福气的,嫁给我娘只管享受便是。”
她眼眸深深的看了眼方知越。
方知越并未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只觉得这话他不好接腔,只笑了笑没吭声。
第33章 成婚
赵玲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比之过年还要丰盛。
方知越瞧着她还要往厨房走,赶紧出声拦住她:“赵姐,这菜够了,咱们就三个人怕是也吃不完。”
“没事儿——”
赵玲扭头看他一眼,淳朴的笑了笑:“都是一些家常便饭,也不麻烦。你和小茹先吃不必等我。”
说着又进了厨房。
方知越哎了一声也没拦住她。
“方叔,咱们先吃吧,我娘就是这个脾性,你别介意。她就是见你来太高兴了。”
“来——”
赵茹拿起筷子给他夹了枚四喜丸子,“这肉丸是我娘做的,可筋道了。比外边酒楼里卖的也不差,方叔你赶快尝尝。”
她如此热情。
方知越盛情难却,夹起丸子咬了一口,确实很美味。
他眼眸亮了亮,“赵姐的手艺果然好,这丸子真好吃。”
“方叔多吃些。”
赵茹笑了笑,又继续给他夹了些其他的。
等到两人吃的七、八分饱时,赵玲总算端着熬好的汤走了出来。
瞧见方知越手中筷子已经放下。
她微愣了愣,“小方,你怎么不吃了?可是我做的不好吃?”
一时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方知越见她误会,赶紧解释:“赵姐别多想,我一向饭量小,已经吃饱了。赵姐你做的很好吃,和外边那些酒楼的大厨比也不差。”
“娘,我和方叔都已经吃饱了,谁让你一直躲在厨房里不出来。”
一旁的赵茹瞪了她一眼,暗恨她不争气。
赵玲将手中的汤放到桌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小方,对不住,我光想着做饭倒是忘了出来陪你这个客人。还好小茹陪着你。”
“赵姐别这样说。”
方知越接了一句,随后笑了笑:“赵姐你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这菜就冷了。”
听他这么说,赵玲这才放下心吃起饭来。
她吃的快。
一会儿便将桌上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
方知越都忍不住惊讶的看她一眼。
赵茹坐在旁边再次恨铁不成钢,她的娘啊,就不能吃饭文雅些吗,没看都将方叔给惊到了。
吃完饭后,方知越没过多停留。
很快朝赵家母女告辞离开。
赵玲起身想要去送他,赵茹抢先一步站了起来:“方叔,我送你——”
她将方知越送到门口。
在方知越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又唤住他,“方叔,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
方知越闻言顿住脚步。
赵茹压低嗓音,朝他小声说道:“…其实我娘喜欢你,但她一直不好意思和你说。只会用这些笨办法想要获得你的好感。”
她说完之后,双手捂住嘴唇笑了笑。
不等方知越回过神,便小跑着朝家里走去。
方知越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才恍惚过来。
对于赵玲对他有好感的事,既意外又不意外。
他没想过要去回应,所以只装作不知。
没想到今日会被赵茹给亲口说出来。
方知越说不清心底的想法,现在也没功夫想这个,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司遥在等着他。
在外面转了一圈。
回到家中时已是近黄昏时分。
方知越刚进了院子,便撞上了已经从书院回来的司遥。
她眉眼深沉的看着他,问道:“小父去哪了?”
“我,我随便逛逛…”
一看到她,方知越心口便开始发紧,眼底也透出几分畏惧之色。
怕她追问太多,他主动询问道:“书院那边是有什么事吗?”
司遥深深看他一眼,淡声应着:“说了些关于春闱的事。云州离京城距离遥远,也许年前我便要离开。此次不走水路要走旱路,路途上恐是不太安全,所以走的时候我会带走时柒,小父怕是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什么?”
方知越闻言很是意外。
怔了许久才回神。
离过年也不过是几日的时间,遥姐儿这不是马上就得离开?
“…你这几日便要走吗?”
他语气有些轻,似是难以置信。
“嗯。”
司遥点了点头,眼眸幽深晦暗:“我这次一走怕是两三个月才能回来,小父一个人在家可要乖乖的。等我回来后,我便接你去京城,届时我们在京城成婚。好不好?”
“我,我知道了…”
方知越顺着她的话勉强笑笑。
想着司遥就要离开,只想着先稳着她。
“我就要走了,小父不给我些好处吗?”
司遥再次出声,嗓音幽幽:“我们可是要两三个月见不到面呢。”
“你,你想如何?”
方知越脸上的笑越发勉强。
知道她一旦开了口,他就只能受着。
“我们先回屋…”
司遥握上他的手掌,拽着他朝屋里走去。
眼底的欲、色令方知越不敢抬头看她,仿佛这样就能躲过去一样。
*
司遥仗着自己就要离开,得寸进尺的缠了方知越好几日。
方知越一日一日的数着。
总算等到了她离开的日子。
一大早上,司遥便背着行囊叫上时柒离开了家。
方知越起来的时候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真的就这样解脱了吗?
遥姐儿真就这样走了?
院子里安安静静,只有孤鸟掠过树梢的声音。
方知越站了许久,才总算回过了神。
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太好了,遥姐儿走了!
也许等她到了京城,见识过那些名门贵公子,就不会再执着于他了。
方知越开心的笑了会儿又很快拧起了眉。
脑海中蓦地跳出司遥说过的话…
她说等她回来后就要带他到京城成亲。
万一,万一这些都是真的,他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不行,他不能这么乐观,还得想办法断了遥姐儿这些念头才行!
方知越抱着脑袋绞尽脑汁。
眼前突然跳出赵玲那张黝黑周正的脸。
也许……
他嚯的站起身,心脏狂跳。
下午,方知越将赵茹请到了家中。
赵茹
一看到他,便笑着问道:“方叔,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似乎已经猜到了方知越请她来的用意。
她人小鬼大。
方知越虽已年岁不小,却到底是个生瓜蛋子。
忍不住脸红,“…上次你告诉我的事,我同意了。你回去和你娘说一声……”
“好咧!”
赵茹立马点了点头。
不等方知越再说什么,便等不及的朝家里跑去。
她要赶紧将这大喜事告诉她娘才行!
人一走,就只剩下方知越一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只是他必须将遥姐儿拉回正途才行。
赵玲是个好人,孤寡多年还有一个可爱女儿,嫁给她他定是不会受委屈的。
方知越微微垂下长睫,轻颤了颤。
*
司遥已经离开了一周。
方知越也和赵玲将成亲的日子定下。出于愧疚,他将他和司遥真正的关系都告诉给了她。
赵玲很是意外,没想到他不是司遥的表兄,而是她的小父。
过后,又表示理解。
毕竟像方知越这样好的儿郎怎么可能会没嫁过人呢。
两人都同意不将婚事大办,只邀请几个相熟的人过来喝杯喜酒就行。
方知越在云州城没什么相熟的人,只将喜帖给了胡记铺子的王管事。
王管事很是高兴,立马来了一封信给方知越,还在信中说要送他一副新婚头面以做贺礼,让他在成亲前一天去取。
方知越不忍拂了她的好意。
等到成亲的前一天亲自去了一趟胡记铺子。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铺子里没什么人,王管事一看到他便立马恭贺了一声:“小东家恭喜啊!明日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可要过去讨杯喜酒喝才行。”
“自然是欢迎,喜酒定让王姐你喝个够。”
方知越笑着应了声。
两人一起朝楼上走去,王管事将准备好的贺礼交到他的手上。
“小东家看看可否喜欢?若是不嫌弃明日就戴着它嫁给新娘子吧。”
“这……太贵重了,我,我怎么能收呢。”
锦盒中的头面全部是用真金打造的,其间还点缀着宝石和明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方知越还从未见过这般贵重的东西。
王管事却只是看着他笑道:“小东家收着吧,这不仅仅是我,也是大东家的心意。大东家说了,明日小东家可一定要戴着这副头面出嫁才好。”
“大…东家?”
方知越闻言有些怔愣。
“是啊,所以小东家就不要客气了,一副头面而已对于大东家来说不算什么。”
她恭恭敬敬的送着方知越下了楼。
随后又送着他离开了铺子。
方知越抱着锦盒回了家。
夜深人静时,瞧着放在床头边上的喜服,久久无法安眠。
不知怎得就想起了司遥。
也不知道遥姐儿回来后发现他嫁人了会不会生气?
想来定是不会的…
他性子木讷,长的一般,年纪还大,遥姐儿怎会还对嫁了人的他一直念念不忘呢。
方知越老老实实的躺到床上睡觉。
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翌日,伴着余晖迎亲的队伍停在了司家门口。
方知越穿好喜服戴好王管事送的喜面上了花轿。
他有些紧张的坐在喜轿中,一想到以后他便要离开司家心里便生出不舍来。
可是,他不能继续留在司家毁了遥姐儿……
喜轿被人抬着摇摇晃晃的出了静水巷。
抬轿的人却不是朝赵家走的,而是转向另一个地方。
第34章 花烛
静谧的喜房内,处处都燃烧着喜烛。
方知越盖着红盖头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
吱呀——
某一时刻,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有脚步声缓慢靠近了过来。
方知越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握紧,低着头盯着眼前的方寸之地一阵紧张。
他轻轻唤了一声:“赵姐?”
“嗤——”
突兀的冷笑声在耳畔响起。
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幽幽传来,“小父,你在叫谁呢?”
随着她话音落地。
方知越头顶的红盖头被人用力扯下。
司遥那张精致又阴冷至极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一身火红喜服,长身玉立,静静的站在他面前。
方知越瞬间瞪大了眼睛。
“遥,遥姐儿,你,你怎会……”
“怎么,小父看到我很意外?”
司遥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却越发让人心慌胆寒。
“小父是觉得我现在该带着时柒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不该出现在这里对吗?”
“又或者说,不该这个时候出现打扰小父将自己给嫁出去,坏了小父的大喜事…”
她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方知越心口猛烈敲击。
方知越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杂乱无章的跳着,下一秒似乎就能从心口跳出来。
他张了张口,嗓音干涩:“你,你骗我,你根本没有去京城……”
“是啊,我骗了小父。”
司遥蓦地笑出了声,微微弯下腰肢逼视着他的眼睛:“小父怕是不知道,你每日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和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这些时柒都会记下来告诉我。当她告诉我你去了赵玲的家,还和赵玲母女一起吃了饭,我便想着试探试探小父,想要看看你会如何做。没想到,小父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呢。”
她嗓音阴冷了下来,“竟是这般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嫁了出去。”
司遥一把握上他的肩,将他猛的推向身后的床榻。
噼里啪啦——
方知越头顶的喜冠磕碰到床沿上,从他发间滑落,滚落到一边。
司遥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身上的喜服脱下,欺身上了床。
“遥,遥姐儿,你,你冷静些,这里面有误会…”
瞧着她这副模样,方知越彻底慌了神。
他急忙开口,想要稳住她。
司遥却拽开他身上的衣带,将他直接压在了床榻深处。
“小父最好还是省些力气为好,一会儿有你叫的时候。小父既然这般恨嫁,那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你放心…”
她禁锢住他的身体,手掌摸上他细弱的脖颈,轻轻抚摸了两下,“我知道这是小父的初次,会小心些不将你弄疼的。”
“遥姐儿,不要,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方知越颤抖着嘴唇,小脸白成一片。
司遥却已彻底失去了耐心,不知从哪摸出一块布料团成一团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不顾他的挣扎和眼底的祈求。
黑眸中尽显狠意,迅速将他身上的衣物除净。
方知越瞳孔剧烈震颤了几下。
之后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心底承受的范围。
他脑子混乱一片,只记得眼前不断晃动的烛火和吱嘎乱叫的床榻。
夜还很深……
方知越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几经折腾,等到彻底消停的时候窗外的天光已经大盛。
司遥搂着他细瘦的腰肢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他嘴里的布团一直没拿出来。
方知越想要叫她,嗓子却疼的厉害根本发不出声。
想要动动手指浑身也疼的很。
最后终是不堪承受又晕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司遥又覆在他的身上,发力。
“唔唔……”
方知越细弱的哼出两声。
司遥双手紧紧掌着他的腰肢,呼出一口浊气。
总算大发慈悲将他口中的布团取了出来。
布团塞了一晚,早就浸满了涎水,司遥拿在他面前混笑了声:“小父可真是水
做的人,哪哪都是…瞧瞧这嘴巴里的水,将这布团都淹了。”
方知越撇开眼睛,脸颊潮红一片。
闭紧嘴巴不给她回应。
司遥眯了眯眼睛,威胁般握紧他的腰肢与她贴的更紧。
俯在他耳边轻呵出声:“小父知道堵你嘴巴这布团是什么吗?正是那日小父借给我的小衣,我一直将它带在身上,想小父的时候就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
“你无耻!”
方知越总算忍受不了,狠狠瞪她一眼。
只可惜那双染满春、情的眼眸实在没什么威力。
司遥心头又一团火起——
她调转过他的身子,让两人换了个位置。
方知越双手按在她胸膛上,腰肢一阵绷紧,控制不住的抽噎了两声。
“你混蛋!只会欺负我……”
他塌下腰肢伏在她身上。
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滚落下来,砸在司遥白皙有光泽的肌肤上。
司遥不理会,只专注于眼前事。
直到窗外的光亮渐渐消散,黑夜再一次悄无声息降临。
司遥总算松开怀中的人。
她只披了件外袍坐起身,见方知越睁开眼睛,轻挑了下眉眼:“醒了?”
低哑的嗓音中尽是餍足之意。
方知越不顾身上的疼痛拽起被子朝床脚退去。
哭的又红又肿的双眸中满是惧意。
“放心,我暂时不会碰你,等小父养好身子我们再……”
她刻意没有将话说尽。
就是要让方知越浮想联翩。
方知越也确实如她料想的那般,脸上尽是羞愤之意。
司遥很是愉悦,慵懒的靠向床头,也有心情和他说些其他,“小父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趁我现在心情好,也许会好好回答小父的问题。”
方知越:“……”
“那看来是没有,既然如此…”
司遥起身似乎准备出去。
在她走出两步时,方知越嗓音细弱的问道:“…赵姐呢,你将她如何了?此事与她无关,你莫要为难她。”
“看来小父还想惹我生气。”
司遥停住脚步,冷下了脸:“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她。”
她黑眸阴森森的看过来。
方知越揪紧身前的被子,却还是执拗的问:“遥姐儿,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
司遥冷笑一声,回道:“放心,她没事。小父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难不成觉得我还会害了她不成?我已经让时柒去赵家找过她,将你二人商定好的婚事取消掉。并告诉她,小父只是在和我闹脾气这才答应与她成婚,这一切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如何,小父现下可满意?”
她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方知越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司遥也不打算再听他说些什么。
她直接扔下了一句:“这段日子小父就好好待在这屋子里养身子吧,外人也不必再见。”
说完,房门嘭的一声合上。
方知越能够清楚的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
他被遥姐儿给关起来了…
这一次,司遥是彻底生了气。
似乎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个教训。
每日,除了一个陌生的小侍会定时定点的来给他送饭外,这屋子里便再无其他人踏足。
方知越想找送饭的小侍说几句话。
却发现他竟是个天生不能言语的,而且还大字不识一个,只听得懂话。
方知越只能歇了找人说话的念头。
他一日一日的被关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
一天晚上,在快要睡觉的时候,许久未出现的司遥突然现身。
方知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遥姐儿!”
“小父见到我很开心?”
司遥瞧着他这副模样似乎有些惊讶。
方知越被她关了这么久,只想先出了这门。
“遥姐儿,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家?我想回静水巷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他笨拙的说着软话。
跪坐在床上小脸温顺,仰着头看她。
司遥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用眼神巡视过他脸上每一寸表情。
良久,捏起他的下巴:“小父,想离开这里?”
“为何要离开?”
她幽幽的问:“这里不好吗?每日都有人来给小父送饭。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小父。小父为何想要离开?”
“还是小父想着先出去,又要想着法子逃离我身边?”
她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掐的方知越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瞧着她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他忍着疼温声开口:“我,我想每日见到遥姐儿,想给你做饭,还有我那些核雕。”
“遥姐儿…”
方知越伸出手指扯上她的衣袖,不甚熟练的摇了摇。
“你带我回静水巷吧,我想家了…”
他不想再待在这昏暗的房子里。
“不急…”
司遥摸上他的脸,轻抚了抚:“今晚我会留下过夜,明日能不能离开,就看小父的表现了。”
说完,她撤回手后退一步,张开了手臂。
黑眸幽幽的看着他,“就寝吧。”
方知越对上她的眼睛,心尖儿猛的一颤。
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缓缓从床上走下来,将她衣服上的系带解开,一件,一件褪下。
司遥赤着脚低头盯着他白嫩的后颈,眼眸幽暗一片。
染上欲、色的眸子在眼底交织缠绕,“今晚,小父你来…”
话落,转身躺到床上闭上眼等他。
方知越无措的站在原地待了许久。
见司遥真的不打算主动碰他。
他轻咬了咬唇,笨拙的爬上床,一点一点贴了过去……
第35章 掌控
方知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静水巷。
他瞧着屋内熟悉的装潢,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谁知动作太猛,拉扯到腿根,瞬间疼的僵住身体。
昨晚他自是又被司遥狠狠欺负了一顿。
什么时候丧失意识的都不知道。
方知越缓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他动作慢吞吞的下了床榻,脚站到地上时才惊觉身上竟只穿了件小衣。
眼眸微微瞪圆。
再一次僵在了原地。
恰巧此时,司遥端着饭菜推门走了进来。
方知越下意识抬头。
与她眼神撞上时,清楚的看到她平静的眸色一瞬变得幽深莫测。
他慌忙退到床上,急忙用被子包裹住全身。
“我,我的衣服呢?”
方知越扭头找了一圈,也没在近旁搜寻到一件。
他只能涨红着脸看向司遥。
司遥眸色重归平静,慢慢悠悠将饭菜放到桌上,迈着步子走到他面前。
嗓音淡淡的开口:“过来——”
“遥,遥姐儿,你把我衣服放哪了?”
方知越裹着被子没动,神情窘迫的又问了一遍。
脸上的红晕如同晚霞一般早已蔓延至耳后。
司遥看着他。
还是那句话:“过来。”
这一次,她微微加重语气,隐隐带上了几分威胁。
方知越瞧着她冷下来的脸色,知道这是她最后的耐心。
这些日子的遭遇,已经让他对司遥的畏惧深入骨子里。
他知道这又是她新的折磨人的手段。
方知越忍着羞耻松开手中的被子,却到底忍不住落下两滴泪来。
他双手环住身子,坐在床边抽泣了两声:“…遥姐儿,你别这样对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再也不胡闹了。”
司遥伸手抓住他柔滑的手臂将他拉入怀中。
强硬扯开他的手,不允许他在她面前有任何遮挡。
她抱着他走到小轩窗前坐下,明烈的阳光透过微微支开的窗扇洒到两人的身上。
方知越一张小脸惊慌失措的不行。
只能将赤、果的身子紧紧缩在她的怀中。
哭泣个不停,“回去!回床上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她怎么就这么混蛋,若是让外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坐好——”
司遥沉声低斥了一句。
故意让他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
瞧着他羞得浑身都起了一层红晕,像枚熟透饱满的桃子般。
眼底深处极快地闪过抹愉悦和兴奋。
这种掌
控他整个身体的感觉令她无比上瘾。
她闭了闭眼睛,遮去眼底的猩红,重归平静:“小父乖乖的配合我,才能早些有衣服穿…”
听着她明目张胆的威胁,方知越眼底满是错愕。
他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挺直腰身,将自己彻彻底底的展露在她面前。
司遥静静欣赏了一会儿。
在方知越以为她要放过他的时候。
她冷着脸又吐出一句话来,“把身上的小衣脱了。”
“遥,遥姐儿……”
方知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小脸唰的一下白了一圈。
司遥却没有丝毫怜惜,加重了语气:“脱——”
“不,不要这样对我…你把我关起来吧,别这样对我。”
方知越再也忍受不了嚎啕大哭了起来。
双手捂住脸颊却依旧挡不住眼泪从指缝间泄出。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撅过去。
这几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彻底爆发了出来。
司遥没再出声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等他哭完。
方知越将心底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后,刚缓了哭声,司遥突然起身抱着他回了床榻。
她将他放到床上,将被子重新裹在他身上。
伸手擦了擦他小脸上的泪痕,“大夫说了你这几日郁结于心,若是不发散出来,会积成大病。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让小父好好的哭一场。”
“你,你是故意的?”
方知越抽抽噎噎的抬起头。
司遥眼神柔和了下来,嗓音温柔:“自是故意的。我知道小父面皮薄,性子保守,又怎会这般对待你呢。小父莫哭了。”
她弯腰将他重新抱在怀中。
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隐在阴影中的双眸却极快的闪过一抹幽光。
方知越痛哭了一场又突然听到这话。
整个人都变得呆呆的,只觉得累极了。
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乖乖巧巧的任由她抱着。
*
虽如愿回到了静水巷。
方知越却依旧没机会踏出屋门。
每晚,司遥都总是要缠着他。日上三竿了才满足离去。
他白日里根本没有清醒的时候。
这样颠倒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方知越总算寻到个喘息的机会。
他再一次生病了……
夜间,司遥搂着怀中滚烫的身体,猛的睁开了眼睛。
“小父,小父——”
她拧着眉唤了几声。
方知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司遥摇晃的他难受。
“遥姐儿…”
张口说了几个字,便彻底闭上眼睛没了意识。
司遥心里一沉急忙让时柒去找大夫。
等大夫过来诊完脉后,她急声问道:“大夫,他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发起高烧?”
“造孽哦!”
大夫起身却瞪了她一眼。
语气有些不好,“再身子健壮的儿郎也遭不住你这般索取,他这是元、精外泄过甚,身体又没得到充分的休息,这才积多成病。”
司遥闻言一怔。
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她默了几秒,虚心请教:“那不知要如何治?才能够让他的身子恢复如初。”
“我给你开两张方子,一张调养身体,一张食补用的。你日日熬给他喝,慢慢的也就养回来了。”
见司遥还有些愧疚之心。
大夫态度好了许多。
立马写了两张方子交给她。
走之前,特意强调了句:“记住,他身子没好利索前,切不可再泄了元、精,否则以后怕是要留下病根。”
“多谢大夫。”
司遥记下后点了点头。
随后让时柒将人送走。
她重新回到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小脸泛白的方知越。
伸手在他额心碰了碰,“真是娇弱。”
不过多贪欢了几回,他竟病倒了。
司遥第一次认识到儿郎的脆弱。
*
方知越做了一场颠三倒四的梦。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什么都忘了。
他恍惚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
“小父醒了?来,先把这汤药喝了。”
司遥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方知越目光移了过去,就见她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正坐在他床边。
他立马动了动身子,“…我这是怎么了?”
司遥先将药放至一旁,扶着他坐起,让他靠在她身上。
随后重新端起药碗,抵在他唇边,“小父生病了,大夫开了些药,小父只要乖乖喝了就会没事。”
方知越听到这话乖巧的张开了嘴巴。
将碗中的药汁饮尽。
没等他叫苦,司遥快速往他嘴里塞了枚蜜饯。
轻勾唇角笑了笑,“冲一冲口中的苦涩,这蜜饯是我特意为小父准备的。”
她细心的为他擦拭掉嘴角的残汁。
方知越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含着蜜饯没有说话。
司遥将碗放下,重新让他躺下,为他掖了掖被子:“小父放心,这段日子我不会再碰你,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亲近也不迟。”
“…真的?”
方知越眼眸小小亮了一下。
“嗯。”
司遥挑眉点头,加了一句:“不过小父要好好吃药才行,不可任性。”
“我会好好吃药的。”
方知越急忙应了一声。
似乎生怕她会反悔一样。
他乖乖巧巧的眨巴几下眼睛,满是认真的看着她:“遥姐儿放心,我一定听你的话。”
司遥轻笑一声,再次点头:“好…”
“小父先休息吧,我今日不打扰你。”
她拿起一旁的空碗,起身离开了屋子。
之后的很多天,司遥都像她说的那般没再碰他。
只除了每晚还是要抱着他一起入睡。
还有……
“遥姐儿,你去温书吧,我自己穿就好了。”
方知越拽着被子不撒手,满脸涨红的看着面前的司遥。
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今日他终于能够下床走走。
没想到司遥却非要给他穿衣服。
“小父之前不是还说过会听我的话?今日便要反悔吗?”
司遥拿着衣服微微眯起眼睛。
浑身都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乖,过来,小父也不想惹我生气对不对?”
她一露出这副模样,方知越心里便有些畏惧。
这几日看惯了她温和的样子,倒是险些忘了她阴晴不定的性子。
方知越不敢再拒绝。
只能松开拢在身前的被子,小幅度的将身子挪了过去。
他此时身上只穿了件小衣。
司遥靠近过去,从手中的衣服中抽出一件新的,柔声开口:“这是我让绣郎做的,是小父喜欢的月白色,上边还绣着兔子,我给小父换上。”
说着,手指勾上他后颈处的小衣系带,轻轻扯开了它。
方知越涨红着一张小脸坐着。
任由她将身上的小衣脱下换上新的。
她将他抱坐在怀中。
穿上小衣后,又将中衣和外袍还有夹棉的小袄为他穿上。
随后拢了拢他的长发,让他踩在地上的厚毯上。
方知越就如同她手中的棉布娃娃。
乖乖巧巧的由着她揉捏搓扁。
“小父,真乖。”
司遥奖赏一般在他唇角轻碰了碰,又摸了摸他红扑扑的小脸。
随后牵着他的手朝外走去。
“今日阳光不错,我带小父出去晒晒太阳。”
第36章 牙印
久违的阳光倾洒在身上,令方知越恍惚了瞬。
他从廊下走出来,静静的站在院子里,轻轻闭了闭眼睛。
司遥走到他身旁,又抓住他的手,牵着他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
“过一段时日我们便出发去京城,等到了京城后再补办一场婚礼。让小父堂堂正正的嫁给我。”
她嗓音温柔,双手抱着他的腰,让他整个人都陷在怀中。
方知越闻言轻怔了怔。
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怎么,小父不愿意?”
司遥箍在他腰间的手瞬间勒紧。
方知越听出她语气中的凉意,慌忙回了句:“没,没有,我,我都听你的。”
他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生怕不顺她的意,她又要想着法子折腾他。
司遥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后颈,俯身在上面亲了一口:“小父乖,我知道小父还不适应,可你要学会接受我知道吗?”
方知越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湿热触感。
整个身子微僵了瞬忍不住轻颤了颤。
他抖着声音,应了声:“我,我知道了……”
隔日,司遥一大早便去了书院。
走之前,特意将时柒留在了家中,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方知越。
方知越如今已经知道,这是她让时柒在看着他。
司遥没走多久,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轻缓的敲门声。
方知越正坐在院子里刻核雕。
闻言,起身朝外走去。
站在他身后的时柒自然而然跟上,一双眸静静落在他的身上。
方知越瞧见后,嘴唇翕动了两下,却到底没说出话来。
时柒是遥姐儿的人,不让她跟着,等遥姐儿回来后怕是又要开始发疯。
他收回目光拉开了门。
瞧见站在门口的人时,瞬间愣了愣。
“赵…姐?”
没想到敲门的人会是赵玲。
赵玲瞧见他神情略有些尴尬,眼神轻闪了几下,却还是看向他的眼睛。
“小方……”
“…赵姐,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方知越看到她脸色多少也有些不自然。
婚事是他应下的,反悔的也是他,看到赵玲他总是理亏的。
“我,我其实没别的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赵玲静默了片刻,拘谨的开口:“虽然你家遥姐儿让人将婚事退了,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我,我对你是真心的,不,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她说完之后,一张黝黑的脸直红到了耳后根,瞧着有几分滑稽。
方知越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话。
下意识看了看站在门后的时柒。
赵玲站在门外,因为视角问题,并不知道除了她二人外,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时柒静静的垂着眼,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到这些话一般。
方知越却知道。
等遥姐儿回来后,她定是会第一时间告诉给她。
他手心紧了紧,看向了赵玲:“…赵姐的心意我都懂,只是我现在没有成婚的打算。那日是我一时冲动,是我对不住赵姐。赵姐定是能寻到更好的儿郎。”
方知越说完之后垂下了头。
赵玲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小方,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之前我们商谈时我看的出你是真心实意的,为何短短几日便变了心意?难道是你家遥姐儿不同意吗?我可以去找她说的。”
她激动的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恰巧此时,不远处一道嗓音幽幽传来:“小父,赵姐,你们在做什么?”
司遥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一双幽黑的眸子直勾勾落在赵玲抓在方知越胳膊的地方。
“!”
方知越率先回神一把甩开赵玲的手。
他白着一张小脸朝司遥望去,“遥姐儿…你回来了……”
赵玲身子趔趄了下,有些手忙脚乱。
脸红耳燥的朝司遥打了声招呼,“司,司举子——”
司遥在两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高挑出色的身板十分具有压迫感。
方知越随着她的靠近,心里越发的不安。
他一把抓住司遥的胳膊,急忙解释起来:“遥姐儿,你别多想,赵姐只是过来问一问那日的事,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如此模样,实在有些突兀。
本是拘谨的赵玲忍不住看了眼他和司遥,总觉得二人之间哪里有些怪怪的。
“小父说什么呢,我多想什么。”
司遥拂开他握在胳膊上的手,朝他笑了笑。
“好了,你和赵姐好好聊,我先进去了。”
说着,朝两人点了点头,便先一步进了院子。
方知越心里却咯噔一声,瞧着她不断远去的背影,小脸越发的惨白。
“小方,你没事吧?你和司举子……”
赵玲不是个傻子,哪里会看不出他神情间的异样。
方知越身为小父却惧怕着身为继女的司遥,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赵姐,你回去吧,祝你找到更好的儿郎。”
方知越却无心再说什么,勉强扯起笑脸朝她笑笑。
不等她回话,便转身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谁知刚一转身,司遥便欺身压了上来,将他压在身后的门板上。
粗暴的吻了上来!
毫无怜惜可言,只有身为猛兽最天然的本能。
“唔唔——”
方知越瞪大眼睛。
没想到她会这般疯,门外的赵玲说不定还没走呢,她竟就这般不管不顾的亲了上来。
他拼命拍打起她的肩膀。
被司遥捏住手腕轻而易举地反压在头顶。
长腿微曲抵、入他腿间,让他毫无挣脱的可能。
她红唇不断吸允着他的唇瓣,长舌抵开他的牙关,在里面扫荡一空。
直到方知越受不住的溢出涎水,才收敛了攻势,缓缓退了出来。
司遥抵着他的额头,猩红的眼眸幽暗诡谲:“小父,我将你吃了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遥,遥姐儿,你冷静些…”
方知越颤抖着嗓子开口。
唇瓣被她亲的又肿又痛,此时却顾不上那么多。
“你可以问时柒,我和她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我都拒绝掉了。”
“可她抓着小父的手。”
司遥嗓音幽幽,透出几分阴冷。
好似随时都会再一次发疯。
方知越心惊胆颤,赶紧说道:“没有抓手!是胳膊,而且还隔着衣服。”
司遥眼神微抬落在他方才被握过的手腕上。
一言不发,猛的拽着他朝院子里大步走去。
她直接将他拽进了屋,将他袖子撸起,放到盥洗盆中使劲搓了搓。
“疼……”
方知越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却没换得司遥的怜惜,只阴冷着眸子看他一眼:“忍着。我要将脏东西洗干净。”
她力道极重,直到方知越手腕处的那小片肌肤都红了,才终于停住了手。
方知越轻咬着嘴唇,强忍住眼底的泪意。
想要从她手中抽出手。
没想到司遥却突然拉到她唇边,在他那处狠狠的咬了一口。
血色的牙印又深又重的陷在上面。
“啊!”
方知越吃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眼眶中的眼泪彻底包不住,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他再也忍受不住,哭了起来,“你,你做什么咬我?你,你能不能正常些!”
“这是教训,小父…”
司遥并没有哄他,居高临下盯着他脸上的泪痕:“这样,以后你才不会让别人随随便便的碰你。”
“记住了吗?”
她嗓音压的极重,似是要刻进他的骨子里。
方知越捧着手臂只知道哭。
眼眶里的水像是流不完一样,一张小脸上全是眼泪。
就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和司遥对峙一般。
司遥眯了眯眼睛,掐起他的脸,逼着他说:“小父,记住了吗?”
方知越终是抵不过,抽噎着点了点头,“记,记住了…”
“乖…”
司遥嗓音重新柔和了下来。
掐着他小脸的手擦了擦他脸颊上的泪水。
像是精分了一般,捧起他的胳膊,疼惜的吹了吹:“很疼吧小父,是我方才失了分寸。走,我带你去上药——”
方知越已经习惯了她的阴晴不定。
跟着她绕过屏风,乖顺的坐到了软榻上。
他瞧着她细致的为他上了药,又拿出干净的纱布包裹起来。
如此模样,好似这伤口不是她弄的
一般。
方知越收回了手,“可以了遥姐儿,我已经没事了。”
“小父可是生气了?”
司遥动作一顿,起身在他身旁坐下。
下意识伸手将他抱坐在怀中。
嗓音低低的道着歉,“小父莫要恼我,我就是太过在意你,被方才那一幕冲昏了头脑。”
她声音温柔,轻轻揽着他的腰肢。
方知越也是个不中用的,被她这么轻轻一哄,便软了心肠。
只委屈的朝她说道:“你以后莫要再如此了,都不听人把话说完,就开始发疯。我都说了我已经拒绝了她,你还是不管不顾。只按着自己的心意来。”
“好好好,我记下了。”
司遥捧着他的手臂,隔着纱布轻轻落下一个吻。
“小父说什么便是什么,以后我定不会如此。不过,小父也要答应我,莫要再让外人随便碰你,我受不了。”
“而且,你还要答应我,以后再不见那赵玲。”
“我,我知道了…”
今日发生的事,他哪还有胆子再去见赵玲。
且还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门外听到些什么,方知越更是没脸。
第37章 离开
方知越胳膊上的伤慢慢好转了起来,只是终究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牙印。
每每看之,就像是司遥在他身上做的专属印记一般。
虽然没什么证据。
方知越却总觉得这是司遥刻意为之。
每日伤口的换药都是她亲自做的,就连方知越自己想换都不行。
他不只一次看到过,她在夜半时他本梦半醒间抓着他胳膊看上面的痕迹,眼底浓稠的暗色让人触之心惊。
方知越只能装作不知。
“小父,过来。你手臂上的纱布可以拆了。”
司遥瞧着坐在床榻深处的他,嗓音淡淡的开口。
方知越心里一怵,缓声应着:“…遥姐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不是说今日还要去一趟书院吗?别耽误了时辰,赶紧过去吧。”
他催促着,身子半僵着没有动。
司遥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凉凉:“小父,我说,过来——”
方知越:“……”
对上她幽深的黑眸。
他肩膀一抖,立马挪到床边。
将手臂伸到了她面前。
司遥脸色缓和了不少,撩开长袖,露出他纤瘦的手腕。
她动作缓慢的将上面缠裹的纱布取了下来,瞧着上面的牙印只剩下一层浅浅的肉粉色印记,眼底划过抹幽光。
“很漂亮……”
司遥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
嘴里呢喃了一声。
方知越手腕不禁一抖,极力忽略从那处传来的温热触感。
他移了移眼睛,“遥,遥姐儿,可以了吗?”
虽尽力稳住声音,却还是泄露出几分慌乱。
司遥抬了抬眼皮,目光静静的落在他身上。
沉默几息——
松开了他的手。
方知越赶紧抱着胳膊朝后退去。
只是没等他动作,司遥猛地拉住他的手将他扯进了怀中。
“小父,我不喜欢你躲着我。”
双手环住他的腰肢。
语气轻飘飘的从他头顶落下。
“我,我没有…”
方知越干巴巴的应着。
心里一阵发紧。
司遥陡然翻转过他的身体,让他骑、坐在她身上,黑眸微压逼近他的眼眸:“我也不喜欢小父对我说谎。”
“我,我……”
方知越惊了一跳,慌的说不出话来。
一张小脸憋了个通红。
瞧着司遥眼底的暗色越来越重。
他急忙说道:“你,你总要给我适应的时间……”
“那小父需要多久?”
司遥没有移开视线,依旧盯着他,不容他有丝毫的闪避。
方知越吭吭哧哧半天,最后语气干涩的回道:“…半,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而且……”
他很小声地提着要求,“遥姐儿你也不能再吓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和司遥相处这么久。
他倒是也学聪明了几分。
还知道为自己谋好处了。
司遥挑了挑眉,眼底的暗色淡去:“好啊,只要小父不犯错。那我们就说好了,我就再给小父一个月的时间。之后若小父还这般畏我如虎,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手段让小父和我亲近。”
她说到最后,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
方知越一点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手段。
他急忙应着,“我知道了。”
“遥姐儿,你真得去书院了,别让夫子再罚你。”
说完,又催了一声。
这一次,司遥没再继续纠缠,将他松开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走之前,依旧将时柒留了下来,让她看着方知越。
*
午间,方知越刚用过饭。
司遥便回到了家中。
见他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正刻着核雕。
她直接走过去,将他抱坐在怀中。
方知越吓了一跳,手中握着的刻刀和桃核抖了抖,差点掉到地上。
“遥姐儿,你快放我下来,你这样我没办法刻核雕。”
边说着边朝时柒站的位置瞧了一眼。
却见她早已转过身,避开了视线。
方知越脸颊红了红,依旧不自在的很,嗓音细若蚊蝇:“…你这样抱着我,我没办法专心。”
司遥无动于衷。
闻言,直接将他手中的刻刀和桃核夺走,放到了一旁。
她转过他的脸,让他全部心神都落在她身上。
“既然不能专心,那小父就专心看我。一上午没抱小父,小父就不想我吗?”
自然是不想的…
方知越心里嘀咕。
可嘴上却不能这样说,“想…可学业要紧,你春闱在即,我怎么能耽误你呢。”
他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司遥也不知信了没信。
淡淡出声:“学业要紧,小父却同样重要。我本是想将小父留在这里,等春闱结束后再来接小父去京城。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所以,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离开云州。”
“明日就要走吗?”
方知越闻言一愣。
被她这通知打的措手不及。
“可……”
“怎么,小父莫非还有什么事要办?还是说,你不想同我去京城,之前那些话也都是哄骗我的。”
司遥眼底染了丝凉意。
方知越赶紧回道:“没有!”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缓缓说道:“…只是我若和你去了京城,胡记铺子那要怎么办?我还没有和王管事商量此事,下个月的核雕也还未做好交给她。这般就走了实在有些不妥……”
司遥静静的看着他。
方知越被她看的心里不禁敲起小鼓。
他有些慌,“遥,遥姐儿,你怎么不说话?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小父这般害怕做什么?”
司遥终于开口,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笑容:“小父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就去一趟胡记铺子,与那王管事见上一面,总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小父觉得如何?”
听她如此说,方知越又没理由拒绝。
只能在她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好…”
两人收拾了一番,直接出了静水巷去了胡记铺子。
王管事恰好送着客人离开,远远的便看到两人的身影。
她眼眸一亮,立马抬手准备打招呼。
话未出口。
便对上司遥平静的眼眸。
登时闭上了嘴巴。
看大东家的意思,这是还没和小东家透露过她的身份。
王管事早已从胡老板口中得知,大东家和小东家关系匪浅。只是不知因何缘故,大东家一直没将她的身份告诉小东家。因此,千叮咛万嘱咐她,千万别在小东家面前说漏了嘴。
她一直将此事记在心上。
王管事顿了顿,等人走近,只朝方知越打了声招呼:“小东家怎么来了?可是来送下个月的核雕?离月初还有几日,小东家不必着急。”
她笑着将两人引进了铺子里。
直接朝二楼雅间走去。
等进了雅间,才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司遥身上,问候了一声:“这位女君是?”
“这位是我…表妹。”
方知越小声回了声。
没想到司遥紧接其后,又补充了句:
“我们是未婚妻夫,不久便要成婚。”
方知越闻言立马看她一眼,眼神对上她含笑的眸子时,静默了下来。
王管事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险些失了态。
大东家和小东家的关系竟是这般吗?
可是……前段日子小东家不才成过婚吗?她还亲眼看了那喜帖,那上面的新娘子可不是大东家。
王管事一向精明的脑子都有些糊涂了。
她那日因为临时有急事,并未去喝方知越的喜酒,所以还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纠葛。
王管事瞧了瞧司遥,又瞧了瞧一言不发的方知越。
只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她努力镇定下来,面上不敢显露出分毫:“这,这样啊,那,那恭喜小东家和这位表妹了。”
司遥看她一眼。
王管事立马收起脸上的笑。
她抵着唇轻咳了两声,继续起刚才的话题:“小东家,你还没有告诉我,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方知越点了点头。
这才小声说道:“其实,我是来向王管事你辞别的。”
“辞别?”
王管事有些愣住。
方知越继续往下说,“是我家表妹要去京城参加春闱,我也要跟着过去。所以,以后怕是不会再来这云州了。王姐,对不住,我该早些来跟你说的,下个月的核雕我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今日我带来了就先交给你。这批核雕我就不收分成了,算作毁约的赔礼。”
他满脸皆是抱歉,将手中的木匣子推到她面前。
王管事瞧了眼他,又隐晦的看了眼司遥。
沉默了片刻。
突然笑道:“小东家别这么说,其实有件事我也准备与你相商。咱们胡记铺子准备搬到京城去了。”
“什么?”
这下,意外的成方知越了。
他诧异的抬起头。
王管事继续道,“小东家的核雕这两年早已闻名于云州城,不仅城内那些名流世家的公子哥儿们喜欢,就连路过的那些富商名绅也觉得新奇的很。且小东家你又心灵手巧,将这小小核雕做成了坠子,如今那些文人书生们都不爱在腰间戴玉饰了,反而都戴起这核雕坠子来。”
“但这云州城到底只是个下州,胡记铺子若想更上一层楼,就只有到那真正的繁华之都。老板早已有了搬去京城的想法,已经让人在京城瞧好了铺子。如今小东家又正好要去京城,京城那边的铺子倒是可以着手安排了。”
第38章 帮我
离开胡记铺子后,方知越一路上都很安静。
司遥上前牵住他的手,温声问道:“小父在想什么?从方才起就一言不发的。”
方知越没想到她这般大胆。
竟在这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就敢对他动手动脚。
他慌忙甩开了她,脸颊微微发烫:“遥,遥姐儿你做什么?这还是在大街上……”
她在家里肆意妄为也就罢了,怎么出来了还是这副德性。
司遥猛的被他甩开,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不过到底没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强迫他。
她克制的捏了捏手心,与他并肩走在一起,又问了一遍:“小父在想什么?胡记铺子的事已经解决,小父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没想什么……”
方知越回了一声。
“只是没想到事情就这般轻易解决了。”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说来,之前他似乎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来了云州,胡老板正好告诉他要将铺子搬到云州。如今他要跟着去京城,没想到王管事又告诉他铺子也要搬去京城。
实在是太过巧了些。
司遥瞧着他一脸沉思的模样。
眼神轻闪了闪,淡淡出声:“小父何必想那么多。事情这般轻易的解决小父该开心才是。而且铺子搬去京城会有更多的人欣赏小父刻的核雕,这是好事。”
“你说的对…”
方知越听到这话,没再继续纠结。
脸上难得露出丝笑容,正好露出脸颊两侧的浅浅梨涡。
司遥瞥见后,眼眸不禁一深。
差点没控制住,凑上前在那处亲上一口。
她突然有些不悦,“小父以后莫再如此笑。”
“什么?”
方知越见她突然变脸,有些懵住。
一脸茫然的看向她。
恰好此时,两人进了静水巷。
司遥停住脚步挡在他面前,伸手在他梨涡处按压了几下,“这处只有我能看,不许小父对别人露出这里的梨涡。”
“遥姐儿,你别这样……”
她这好端端的又开始发疯。
方知越有些心慌。
他总是猜不透她的心思,“你,你说过不再吓我的。”
“小父先答应我。”
司遥指腹上按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方知越见她不依不饶,只能点头:“我,我知道了,以后绝不对别人笑…”
司遥这才满意的收回手。
转而牵起他的手,继续朝家中走去。
方知越下意识想要甩开。
还没用力,就听她幽幽的开口:“这里又没有外人在,小父还不让牵吗?”
话里微微透出几分凉。
方知越瞬间收敛住力道,老老实实的让她牵着。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不早。
想到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两人早早用了晚饭,便回房休息。
自两人关系变质后,司遥便再没回过自己屋子,每晚都要和方知越挤在一张床上。
沐浴过后,她只穿了件中衣躺在床上。
见方知越慢吞吞的走来,立马抬了抬手:“过来——”
方知越不敢反抗,加快了脚下步子。
司遥直接拽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拖到床上,搂在了怀中。
她趴在他颈窝处嗅了嗅,“小父今日好香,可是换了我给你买的那块皂豆?”
“遥姐儿,我们还是快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方知越没有回答,转了话题。
推了推她埋在胸口的脑袋,朝一旁躲了躲。
“我都好些日子没碰过小父了,小父就不想吗?”
司遥没有动,箍在他腰间的手又紧了紧,呼吸也开始变得浊热。
方知越心里一颤。
赶紧提醒:“大,大夫说了要养好身子才能行那事,我,我现在还没好呢,遥姐儿你冷静些…”
司遥从他身上抬起头。
眼神幽深晦暗。
她拽着他的身子突然朝下压去,“小父既然不让碰,那便帮帮我吧,你帮我*出来。”
“什么?”
方知越下巴磕在她腰腹时,还有些懵。
直到她将身上的中衣除去,压着他的脑袋贴上去,他蓦地瞪大眼睛。
“遥,遥姐儿……”
“小父会吗?”
司遥低着头,眸底欲、念渐起。
见他一脸茫然无措。
突然嗓音轻轻地开口,“我记得小父不是很会吃糖葫芦嘛,总是将整颗用嘴包裹住。嗦上一嗦,再舔上一舔。直到上面的糖霜都化了,才赶紧将化了的糖水吸进嘴里,生怕浪费掉一点。”
她轻哼一声。
按在他头顶的手紧了紧,忍不住笑了一声:“可惜这云州城的糖葫芦太酸了些,等到了京城我给小父再买些那儿的,看看会不会甜些。”
话音落地,她突然腰肢绷紧。
片刻过后,揽住他的身子又将他拽入到怀中。
瞧着他小嘴红润的模样。
眼眸深了深,抬手擦了擦他唇角。
“小父觉得我方才的提议如何?”
“什么?”
方知越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听清她方才说了什么。
司遥靠近他的耳边,又重复了一遍:“糖葫芦…到了京城我买给小父如何?”
“怎,怎么突然说到
这上面…”
方知越脸颊不知为何有些发红。
他抿了抿发麻的嘴唇,想到什么,又蓦地张开。
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我不喜欢吃……”
“是吗?”
司遥似乎有些遗憾。
随后轻飘飘落下一句,“那倒是有些可惜。”
方知越垂下脑袋,隐藏在发间的耳朵滚烫一片。
*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她们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将东西都搬上马车后,方知越瞧着就只有她们两个,不禁问了句:“时柒呢?她去哪了?”
说来,从早上起来似乎就没有见过她。
司遥锁上门,回了声:“她昨晚已经出发,会比我们先一步抵达京城。小父跟我一起前往,自是不能再住在京城的孔儒馆,我让她先到京城将住的地方定下来。”
两人坐上了马车。
车妇驾着马车徐徐朝前走去。
方知越掀开帘子看了看,瞧着马车没朝城外走,有些惊讶:“我们不是走旱路吗?怎么看着像是去码头。”
“旱路太过颠簸,小父身子怕是受不住。还是坐船更为稳妥。”
马车很快抵达码头。
两人坐上了前往京城的客船。
没想到会在船上碰见熟人。
司遥有些意外,“师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穆童和周汝生她们。
穆童四个也同样惊讶的看着她,“师妹?你也坐船去京城啊。”
瞧见她身后跟着的方知越,四人又打了声招呼:“表兄好。”
方知越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
自那次中秋节见过一面后,这还是她们第二次碰面。
方知越小声朝司遥说了句:“遥姐儿,我先回船舱了。”
说完,他提着包袱朝里走去。
司遥目送着他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收回视线。
目光重新落在穆童她们四个身上,“师姐不是晕船吗?怎么这次去京城还要坐船。”
“这不是听说走旱路不安全嘛。”
穆童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听说往年那些从云州前往京城参加春闱的学子许多都遭遇过山匪,不仅丢了盘缠,有的连命都给丢了。我们四个又不想雇镖师,所以便想着提前出发坐船过去。没想到竟会碰到师妹。这下在船上的生活不无聊了。正好可以一起讨论文策史集。”
她们在书院里学业一向紧,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司遥虽和穆童住在一个学子居,可年前的那场大雪书院提前放了假。
几个人倒是许久都未见了。
穆童有些高兴,“而且我还积攒了不少疑难杂问,这下有救了。”
“我对师姐自是有问必答。”
司遥笑了笑。
随后同她们一起朝船舱走去。
穆童四人住的是一个船舱,司遥直接去了她们那处。
几个人坐在一块讨论了一番。
尽兴过后,穆童想到方才在船头见到的方知越,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妹参加春闱怎么还带着表兄?怎么没让他留在云州城等你。”
“他一个弱质儿郎,我不放心他一人留在这里。”
闻言,穆童有些惊讶,“家中就只有你和表兄吗?”
说来,之前去司家时,除了方知越,她确实没见过司遥的其他家人。
原来竟是只有她二人住在一起吗?
司遥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笑着又说了一句:“其实这次带表兄去京城还有一个原因,我打算与表兄在京城成婚。”
“成婚!”
听到这话,穆童四个皆是一惊。
没想到二人竟是这般关系。
“…那真是恭喜师妹了,届时我们定要过去讨一杯喜酒喝。”
四个人惊讶之于,也有些震惊。
司遥那表兄一看便是乡野儿郎,长相也不算出众,年岁又长于司遥,性子温温吞吞一看便是个老实人。
依司遥的学问和才识,这次参加春闱定能榜上题名。
她又长的出色,说不定就会被京城那些高官世家瞧上,将家中适婚的儿郎许配给她,一朝便能飞黄腾达。
没想到她却要娶她这位表兄,这实在让她们觉得意外。
司遥又和她们讨论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回到船舱时,方知越正坐在床上刻核雕,低拢着眉眼,格外的认真。
司遥站在门口静静瞧了一会儿。
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小父怎么不歇一歇?这船舱内的光线不好,小父怎么不把灯点上?”
说着,她走到桌边先将灯烛点燃。
又继续朝他身边走去。
直接将他抱坐在怀中。
蓦地提起:“小父之前不是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习惯我吗?算上之前那几日,再加上船上这些日子,等到了京城后正好一个月。我等着小父的答案。”
第39章 上元
方知越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
当时说这话本也是想先稳住她。
如今她又提起。
他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方知越沉默了许久也没出声。
司遥看到他这副模样,握在他腰间的手瞬间收紧,“小父怎么不说话?莫非当时只是在搪塞我?”
平静的语气令人心底一阵发寒。
方知越知道这是她发疯的前兆。
他也没心思再刻什么核雕,将东西放至一旁,急忙回道:“我没有!”
“那为何不说话?”
司遥依旧紧箍着他的腰。
看样子并不打算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揭过去。
方知越对上她泛起幽光的眸子,抿了抿嘴唇:“我,我只是有些意外罢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
司遥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小父现在可以回答了。若是还没反应过来,可以继续慢慢想,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说完之后,便闭上了嘴巴。
方知越越发有些心慌。
总觉得自己若是回答的不如她的意,怕是今晚又要被她折腾。
他捏了捏手心,缓缓出声:“…遥姐儿,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逼我…我不喜欢这样……”
方知越鼓足了勇气说出心底的想法。
这些日子,他的生活可谓是一团乱麻,每天过的都浑浑噩噩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承受这份感情,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可司遥又太过强势霸道,他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被迫接受着。
方知越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眼底刻上了泪花,又强忍着不掉出来,“我的身子你也要了,还不够吗?”
“不够。”
司遥冷声开口。
捏起他的下巴,压着眉眼,眸底似燃着火:“这辈子小父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们注定要一辈子纠缠在一起。所以,小父,你乖些…不然受罪的还是你。”
说完,她耐心似乎是彻底耗尽。
直接欺唇吻了上去。
方知越受不住的摇了摇头,却换得她更疯狂的侵略。
眼眶中的泪珠子终忍不住大颗大颗滚落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总算餍足的将他松开。
一张唇红的跟艳鬼似的,瞧着鬼魅又危险。
“以后小父再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我就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你闭嘴了…”
方知越无助又可怜的坐在她腿上。
抖着肩膀点了点头。
司遥用指腹在他红肿的唇间揉了揉,微微探进去半截指尖:“今日小父又惹我不高兴,就用这里偿还吧。”
“遥,遥姐儿……”
方知越没想到她亲吻了一番还不满足。
小脸有些苍白,声音颤抖:“这,这是在船上……”
“放心,没人会知道的。”
司遥眼眸晦暗不明的看着他。
直接将他拖下床,让他跪在船舱内的地板上。
她手掌转到他的脑后,微微用力,强硬压着他贴在腿上。
“乖…”
*
翌日,方知越醒来时身边的司遥已经不在。
他缓缓坐起身来。
刚准备下床,就瞥见地上已干涸成一片的水渍。
方知越倏地收回眼睛。
脸颊不禁有些烫红。
昨晚那些混乱的场景似乎又重回眼前。
他赶紧甩了甩脑袋将它们都赶走,随后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些。
司遥就是在这个时候端着饭菜进来的。
瞧着他坐在床上傻乎乎的模样,神清气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嗓音温柔的开口:“小父好端端怎么打起自己来了?莫要打肿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来——”
她端着汤药走了过去,“先把药喝了。”
方知越瞧着黑乎乎的汤汁,眼底闪过抗拒:“…这药怎么还要喝,船上还有煎药的地方吗?”
一连喝了七、八日,本以为在船上便能躲过去。
“这药我本意是想给小父停的,可小父不是说自己的身子还没好全吗?既然如此,自是还得喝起来。”
司遥在他身边坐下,将药抵在他唇边,语气轻缓:“至于煎药的地方,此事小父不必担心,我多给了那船妇些银钱,她自是满口应了下来。”
她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方知越此时若是不喝,那便是在告诉她,他的身子已经好了。
他咬了咬牙,将碗中的药一口气饮了下去。
最后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遥姐儿,我怎么觉得这药似乎变苦了?”
司遥往他嘴里塞了枚蜜饯。
顺手擦了擦他唇角的残汁,“小父定是感觉错了,这药还是原来的方子。”
“来——”
她将碗放至一旁,拉着他下了床榻。
“快来吃早饭吧。知道小父吃厌了鱼,我只让她们做了些素菜。”
方知越走到凳子前坐下。
刚喝了一碗苦药汁,实在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小父吃饱了?”
司遥立马抬了抬眼,问了一声。
方知越点了点头,“我不饿。”
“那就不吃了。”
司遥这次倒是挺好说话。
突然笑了笑:“是我险些忘了小父昨夜喝了不少的水,不饿也正常。”
方知越猝不及防。
蓦地瞪大了眼睛。
对上她含笑的黑眸时,小脸登时红了个透彻。
整个人就像是涂了胭脂一样,“你,你浑说什么呢!还不都是你逼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这些荤话。
司遥瞧着他这副羞囧的模样,倒是忍不住低低笑出了两声,清淳而又悦耳。
用过早饭,司遥没在船舱内待多久便被穆童她们喊走。
没有她在,方知越静心下来又刻起核雕。
几日下来都是这般过去。
不知不觉,竟已是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日,方知越又坐在床上刻起核雕。
没想到刚拿起来,司遥突然走了进来,“小父——”
“怎么了?”
方知越立马抬起了头,瞧着她去而复返,询问了句:“可是忘记拿东西?”
这段日子,她每日都要去寻她那几个同窗,方知越也已经习惯了。
司遥却朝他说道:“我方才从船妇口中得知今日船要在临近的滁州城靠岸,说是要去补给些物资。今日又正好是上元节,小父可要下去逛逛?船妇说了,她们会在这停留一晚,明早才会出发。小父可要去?”
她说完之后,见他不开口。
又接着补充了句,“师姐她们也会和我们一同前往。”
闻言,方知越静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既是已经约好,他也不想因为他一人扫了她们的兴致。
“什么时候出发?”
“用过晚饭后。”
司遥见他答应下来,眉眼间染上抹清浅的笑意:“晚上会有舞龙和舞狮子,还有灯展,会很热闹。”
听她这般说。
方知越心底也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
晚间,华灯初上时。
她们一行人下了船登上了岸。
滁州城不愧是上州,比之云州要繁华了不少。
一踏进内城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息。
身着华贵服饰的女君们骑马而过。三三两两的儿郎聚在一起,手中提着精致好看的花灯巧笑嫣兮。
其间还有身着特殊服饰的杂耍班子手举着长龙不断舞动。
过路的行人们纷纷避让,留下一长串的喝彩声。
“真是热闹啊!”
穆童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一双眼睛只觉得不够看。
她瞧着远处江上的楼船,气势如虹,好似巍峨的宫殿。
不禁看呆了,“果然是上州,这上元节就是不一样。”
“继续往里走吧…”
站在她身后的孔梦阮提醒了一声。
穆童立马回神。
几人挤着人群又往前走去。
司遥坠在最后走在方知越身边,悄悄捏上了他的手。
察觉到他似乎想要挣扎,她立马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声:“这里人多,小心走散,我牵着小父更安全。”
闻言,方知越没再动。
任由她抓着手朝前走着。
“诶——那里好像在猜灯谜,咱们过去瞧瞧!”
前方,穆童突然喊了一声。
几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不远处的酒楼门口聚了不少的人。
他们挤了过去。
酒楼老板正站在高台之上,指着身后的灯笼架介绍:“各位乡亲以及远方路过的朋友,今日上元佳节,小店特意举办了一场灯谜宴。只要哪个贵客能够猜出小店所出的灯谜,就能得到我身后这架子上的灯笼。当然,答对的越多,就能拿到这花架上更上层的灯笼。今年的灯王是这最顶层的玉桂婵兔灯笼,乃是出自灯一大师之手。”
此言一处,底下的看客们发出一阵惊呼。
看来这灯一大师在这滁州城应是很有名。
穆童收回目光,饶有兴致的朝身旁几人问道:“几位师妹,咱们比一比如何?看看谁拿到的灯笼最好。”
“好啊。”周汝生三个立马笑着应道。
司遥也笑着点头。
随后将目光落在身边的方知越身上,离近了些问他:“小父想要哪盏?我给你赢回来。”
方知越吓了一跳,立马瞧向就站在她身边的孔梦阮。
见她没将注意力落在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瞪了眼司遥,“别让她们听到了。”
司遥却丝毫不知收敛,依旧追着问:“小父还没告诉我想要哪盏灯笼?”
见她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方知越咬了咬牙,赌气般指向花架上那最顶端的灯笼,“我要那个兔子。”
第40章 灯笼
方知越说完之后,心里便有些后悔了。
他嘴唇动了动,还没再次出声。
司遥便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给小父将那只兔子灯笼赢下来。”
嗓音轻柔中透着几分宠溺,眉眼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无限缱绻。
二楼雅间内。
一个儿郎忍不住将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
眸底闪过抹惊艳。
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
司遥一无所知,此时全部心神都在方知越的身上。
“遥,遥姐儿,我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方知越红着脸小声说了句。
不敢看她的眼睛,“那兔子灯笼我也没有很喜欢…”
“小父可是不相信我?”
司遥挑了挑眉。
悄悄垂下手掌,用袖子做遮掩捏了捏他的手心。
“那兔子灯笼我定赢给你。”
说完,便立即松开。
目光也移向了前方。
方知越还想说什么。
就听高台之上的酒楼老板再次扬声开口:“…那么接下来就开始我们今日的第一道谜题,半部春秋,打一字。”
“秦!是个秦字!”
人群中立马有人大声喊道。
是个手握摇扇的书生。
酒楼老板随即朝她笑了笑,“这位女君才思敏捷,抢先答对一道。”
“那么……”
她继续往下说:“我们继续出下一题——”
一会儿的功夫,酒楼老板便出了三十几道谜题。
一开始的时候还人声鼎沸,越往后,
人群越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踊跃回答的人,渐渐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酒楼老板笑而不语,依旧朗声说着:“…下面是第五十六道谜题,使君妙手能回春,打一成语。”
她话音落地。
人群安静了一瞬。
“有备无患。”
穆童扬声开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朝酒楼老板笑了笑,“不知可对?”
说完,快速朝身后司遥几人眨了眨眼睛。
“恭喜女君,答对了!”
酒楼老板回了一声。
眼底满是欣赏。
她徐徐又说出下一道。
周汝生孔梦阮三人也走了出来。
四个人不相上下,惹得围观的人皆将目光落在她们的身上。
酒楼老板依旧不慌不忙,出到第九十道的时候,朝她们四人看去:“四位女君,可要先挑选这花架上的灯笼?剩下的十道谜题比较艰涩,四位可还要继续挑战?”
“自然。”
穆童率先应道。
目光落在花架最顶端的灯笼上面,眼底满是自信。
“好…”
酒楼老板也不废话。
转身走到花架旁边,拉上一条细绳。
她微微用力,几条横幅从天而落,上面正好写着十道谜题。
“各位若是想要一试的可以再次向前来,只要能答对这十道谜题,灯一大师亲手做的灯笼便可拿走。”
酒楼老板再次回到高台中间。
话音落地后。
几个酒侍托着纸笔从后方缓缓走出。
让那些想要挑战的人在纸上留下谜题的答案。
司遥抬头扫了眼横幅上的十道谜题。
不过几息,便走出在纸上给出了答案。
“好了——”
见时间差不多,酒楼老板笑着开口。
她从酒侍手中拿过宣纸,一张一张公布着答对的数目。
“自称吴青的女君,答对四道。”
“只留下姓氏为裘的女君,三道。”
“…孙姓女君,五道。”
酒楼老板一口气念了十几张。
却一个全对的都没有。
其中最多的也不过是五道。
她眼底含笑,眼眸却平静无波,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往下念。
“落款长素的女君,七道…”
“嘶——”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一阵抽气声,众人纷纷扭头寻找起人来。
非众人反应过度,实在是比之之前的那些,这被称作长素的女君实在强上太多。
穆童却有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目光落在司遥她们几个身上,不甘心的嘟哝:“这次算我输,不过下次我定是要赢回来。”
高台之上,酒楼老板顿了一秒,还在继续往下念。
“周汝生,周女君,也是七道。”
“郑敏宣,郑女君,七道。”
“孔梦阮,孔女君,八道!”
“司玉拙,司女君,十…十道?!”
“竟是全对!”
酒楼老板震惊的瞪大了眼眸。
她难以置信的朝台下望去,“司,司玉拙…司女君是哪位?可否站出来?”
堵在门口围观的众人再次沸腾起来。
她们中虽有很多人都不懂这谜题,可这么多人中就只有这一个全答对的。
众人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司遥迎着数道目光缓缓走了出来。
神情并无任何变化。
她抬头看向高台上的酒楼老板,开口:“既然我已全部答对,那灯笼我可能拿走?”
随即伸手指了指花架最顶端的那只兔子灯笼。
“自,自然。”
酒楼老板瞧见她后愣了一秒,连忙应道。
似乎没料到答对谜题的会是一位模样如此清雅的女君。
她指使着一旁的酒侍让他们将灯笼取下来。
随后将灯笼递给了她,“女君,您拿好。”
司遥感谢一声重新回到人群中。
二楼雅间,方才被司遥惊艳到的华服儿郎目光直勾勾的盯向底下,落在司遥身上的目光有些火热。
他立马朝身后的护卫吩咐了一声:“赶快下去!把底下那位女君给我请上来!”
“是。”
护卫得令,立马推门走了出去。
儿郎回到软榻前坐下,焦急的等待着。
可等护卫回来时,却没在她身后看到人影。
他登时便皱起了眉,“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下面请人吗?人呢!”
“郡子恕罪,属下到楼下时那位女君已经离开。我等出去寻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那位女君的身影。”
护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废物!”
成华郡子大喝了一声,气的将手边的茶杯摔在了脚下。
“郡子…”
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蓝衣小侍轻唤了声。
嗓音不疾不徐的开口:“奴观那位女君身着学子服,又不似本地人,想来应是前往京城参加春闱的考生。郡子不如提早回京城,也许还能撞见那位女君。”
成华郡子听闻这话,眼眸一亮,渐渐消了怒火。
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你说的对,那女君瞧着气度不凡,定是能从这次春闱中脱颖而出。本郡子得赶紧回京城才行,可不能让别人给抢先了!”
*
这边,司遥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给盯上了。
她出了酒楼后,便立马将手中的灯笼塞入方知越的手中。
趁着其他几人没有注意,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小父要的兔子灯笼,喜欢吗?”
方知越提着手中精致的八角灯笼。
每一面都绘着一幅玉桂婵兔图。
转动扇面时,这些图自动连成一幅,上面绘的兔子就仿佛活过来一般。
他轻轻抿起唇角,点了点头:“喜欢…”
司遥再次轻笑出声。
眉眼间俱是笑意,“小父喜欢便好。”
两人小声在这边说着话。
走在前面的穆童几人突然扭过了头,将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师妹,今日你得请我们吃汤团才行。以安慰我们这几颗受伤的心。”
她一脸幽怨的盯着她。
忍不住小声嘀咕,“学问比不过也就罢了。没想到连猜个灯谜都赢不过你,真是让人嫉妒!”
司遥不禁失笑。
朝四人笑道:“放心,今晚的汤团我全包了。师姐们尽管吃,我付钱。”
她们就近找了一家老店。
先一人上了一份。
司遥和方知越坐在一起,将放在手边的勺子递给他。
“尝一尝,看看这滁州城的汤团味道如何。”
方知越伸手接过,立马舀起一颗咬了一口,被包裹在里面的糖水不小心烫到。
他缓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好吃……里面还包着核桃仁和桂花。”
“遥姐儿,你也快尝尝吧。”
见司遥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方知越立马催了一声。
几个人吃好之后,又在城内转悠大半圈。
直到深夜才返回船上。
司遥领着方知越直接回了船舱。
扭头见他抱着灯笼,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小父就这般喜欢这灯笼?”
方知越看到她嘴角的笑时,忍不住红了面颊。
没吭声,只抱着灯笼将它放到床头最显眼的位置。每天睁开的第一眼便能看到它。
他脱下鞋子上了床榻。
只说了一句,“早,早些睡吧,时辰不早了。”
随后便面朝里侧躺下。
司遥脱下身上的外袍,同样在他身侧躺下。
习惯性搂住他的腰肢将他抱在怀中。
瞧着他白嫩的后颈,突然在他耳边问了一声:“小父的膝盖可好全了?”
“你,你怎么问起这个?”
方知越立马睁开眼睛,身子微僵。
随后又赶紧说道:“没,没有,还,还肿着呢。而且今日又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好像又严重了些。”
他心里敲着小鼓,放在胸前的手悄悄握紧。
“是吗…”
良久,司遥才应了一声。
握在他腰间的手紧
了紧,淡声开口:“既是如此,那小父便先好好养着吧。明日我去问问船妇,看看她手中可有消肿的伤药。”
说完,便彻底消了声。
方知越没想到她竟这般轻易的让他糊弄了过去。
心里非但没有放松下来。
反而有些不安。
她,她不会又在琢磨其他折腾人的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