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放纵沉溺 说你喜欢我,非我不可。……


    江屿年抱着书往图书馆走,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发懒。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林荫地,周述正拦着河清, 两人纠缠在一块儿。


    “躲了我多久了?你就这么狠心?”


    “我没义务搭理你。”河清语气淡得像水:“老宅我已经搬出去了。”


    连老宅都不要了, 这是铁了心要跟他断啊……


    周述反应很大, “你这是做什么?那房子我买来就是给你的!”


    河清情绪微动,抬眼瞥他,又很快移开视线:“这不合适。”


    “给我老婆买房有什么不合适?”周述捧着他的脸, 迫切向他证明自己的诚意, “只要你想要,没有本少爷给不起的。”


    “那你把房子过给我。”


    周述眼睛一亮, “这么说你同意跟我过日子了?”


    “不是你非要送?”河清皱眉,拿书隔开他凑过来的嘴脸。


    “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买房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


    “……”


    他不是很想知道。


    周述俯身凑到他耳边,故作暧昧道:“你住进我买的房,就是答应要跟我过日子。”


    “那算了, 我对一夫一妻的男人不感兴趣。”


    “什么一夫一妻?”周述反应了会,才明白他在阴阳怪气。


    “我都说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河清莫名其妙看着他:“你退婚了?”


    “……”


    “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也没空听你胡说八道。”


    “让开。”


    河清面无表情撂下话, 绕过他就要进去, 绕过他就要进图书馆。


    谁知脚还没踏上台阶,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扛起。


    “行, 那床上解释。”


    “你做什么?这里是学校!”河清从容的假面瞬间崩塌,胡乱地锤他后背。好在下午两点人不多,否则非一刀杀了他不可。


    周述浑不在意地捏了捏他后面,警告道:“再闹我就把你按地下亲晕你。”


    “你这个流氓!”


    “等会还有更流氓的。”


    “你……”


    周述扛着人大步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被一双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白色运动鞋挡住了去路。


    他掀起眼皮,想看看谁这么大胆敢挡本少爷的路,看到这张小白脸的那刻,不屑地扬了扬眉。


    江屿年敢拦住他也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的,周述家世背景强大,没人敢得罪,但河清不仅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朋友,他没法坐视不理。


    江屿年吸着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有未婚妻就别再纠缠了,你没看他不愿意吗?”


    河清趴在周述肩上,尴尬地捶了下他的背,但无济于事。被人当众撞见这种糗事,索性埋头装死。


    周述气笑,少爷脾气上来,说你哪只眼睛看他不愿意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赶紧给我让开。


    江屿年心说: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有未婚妻还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厚脸皮的也是头一回见。他大着胆子道:“他不想跟你走,离我的朋友远一点,离……离江砚也远一点。”


    江砚跟着这种花花大少,经常半夜出去鬼混,都快被带坏了。


    “我带坏他?”周述听了笑出声,眯着眼打量他,意味深长道:“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什么意思?”江屿年听出一丝不对劲:“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述冷笑,装装样子还真当好人了?也就骗骗他这种纯情小处男。


    对着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江屿年蹙起眉头,心里莫名一阵打鼓。


    担心……?


    眼下,他只有一件事需要担心,这几天因为LG的事已经让他备受煎熬,无暇他顾。他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是知道什么?还是说江砚做了什么瞒着他?


    江屿年看周述的表情不似作假,那眼神像在看不知社会险恶的愣头青,映射出他心中的不安。他想自己不该因为旁人左右对江砚的信任,可现在的江砚不知为何,令他熟悉的同时又感到很陌生。


    那次章皓的事,江砚所展现的非常手段和强烈的报复心已然令他震惊。虽是为了他好,可当看到私家侦探曝光的证据,不乏弄虚作假的后台关系,甚至章皓亲戚的个人隐私都扒了出来,连带一堆见不得人的丑事,不免有些超出事件本身。


    私家侦探……


    江屿年怔住,他怎么就没想到……


    LG掌握了自己那么多信息,若非自己亲近之人,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个人隐私,私家侦探,同性恋,还有周述模棱两可的暗示……为什么这些都指向同一个人?


    他最不愿意怀疑的人。


    趁他愣神之际,周述一把推开他,扛着河清就走。江屿年不放他走,想追问清楚,周述可没功夫搭理他。这下为难的人变成了河清,他攀住身下的人肩,对甩在后头的江屿年尴尬地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没事,周述不敢把他怎么样,让他别担心。


    江屿年就这么被不明不白甩开,被头脑风暴裹挟,剪不断理还乱。


    车里,河清冷静不能,挣扎着要下去,周述二话不说上锁,给他系好安全带,把他老老实实摁在副驾上:“再犟,在车里给你办了。”


    河清恼得不行,又怕他真做什么,毕竟周述是真能说到做到。索性别过脸看窗外,生闷气。


    到了酒店总统套房,周述把河清甩在床上,慢悠悠锁门。河清从柔软蓬松的大床爬起,指尖陷进被褥,曲着腿戒备,在陌生的领地如被捕的猎物惶惑不安,“你想干什么?”


    一到自个的地盘,周述显然游刃有余,尤其是觊觎已久的羔羊终于进了自己的狼窝,胸口的快感抑制不住地升腾。


    他抬手扯松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微微俯身,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裹得这么严实,不闷得慌?"


    室内开着空调,很温暖。河清捂着胸口,缩着脚往后挪,“你别过来。”


    周述看他这样,刚才那股张牙舞爪的劲顷刻没影,俨然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样,心里暗爽,“怎么搞得我像恶霸一样。”


    河清不说话,只一味地警惕,直到背靠床头,退无可退。周述跪坐在他身前,慢慢朝他下巴伸手,动作慢到河清以为他不会做什么。谁料,那手变道,下一秒,外套就被扯下,无情甩在地上。


    “我就是恶霸啊。”


    周述唇角微扬,看穿了对方频频望向门口的心思,干脆三下五除二把人剥了个干净,彻底断了他逃跑的念头。


    “混蛋!”河清反抗无能,咬着嘴唇瞪他。


    周述掠过他如玉清透的肌肤,细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挣扎间不经意的一瞥,窥见下方若隐若现的隐秘之处让他呼吸停滞,不自觉绷紧小腹。


    河清见他眼神不对,一把拍开他的脸,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周述咽了咽口水,把他连着被子圈在怀里,“害羞了?你哪我没看过?不仅看过还摸过呢。”


    还有脸说,哪回不是他仗着力气大把自己拐上床的?


    “磨磨蹭蹭的那哪够,”周述稀罕地亲他的鼻子,咬了咬,“还有更舒服的,想不想试试?”


    别,大可不必。


    河清丝丝按住他试图掀开被子的手,为了稳住他,强作镇定道:“你……不是说要解释?”


    哪有床上解释的?!


    周述笑得肆无忌惮:“只有在这你才会乖乖听话。”


    河清咬牙忍了,“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周述舍不得松开,又怕把人惹急了,克制地亲了亲他的嘴角,拉他起身,面对面坐着。


    “我跟她没订婚。”


    “……”


    “真的。”周述看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心里没底,又凑上去亲,边亲边说:“就是演戏,糊弄家里人的幌子,本来就是个误会。”


    握住他的手腕捏了捏,“反正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哦是吗?”河清挥开他的手,冷冷道:“事先也没听你说。”


    “那天她跟她妈来探望我爷爷,我爷爷一口咬定她就是……周家未来的孙媳妇……不是事出突然嘛,你知道我爷爷他老人家住院……”


    周述突然顿住,神情变得有些落寞,“这个节骨眼上,我没办法惹他老人家生气。”


    “所以你就同意跟她订婚了?”


    “那哪能!我俩就是被赶鸭子上架,要不是爷爷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我能干这事?”周述一口否定:“老公对你怎么样,你还能不知道?”


    河清握了握拳,随后松开,“嗯,我知道了。”


    “就这?”周述小心翼翼道:“那你还生我气吗?”


    河清别过脸。


    “你在乎吗?”


    “……”


    周述心态都被他搞绷了,两手用力扳过他的肩,眼底翻涌着炽热又委屈的情绪,“你不跟我在一起,又见不得我找别人,你要我怎么想?”


    “看我一直追你屁股后面跑,你很得意吧?”


    “你就没想过,我也会累。”


    河清垂眸盯着被捏皱的被角,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周述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松动,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两人目光相撞:“我说过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就一定会做到,你到底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


    河清被他眼底近乎灼人的炽热烫得发慌,本能地闭眼瑟缩,却叫他强硬地掰开,无处可逃。周述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渴望:“告诉我,你喜欢我。”


    “……”


    “说啊。”


    “说你喜欢我,非我不可。”


    河清眼珠转了转,对上那双盛满期待的眼,他努力想找回一丝冷静,嘴唇动了动,“我……”


    周述瞬间挺直脊背,瞳孔亮起细碎的光,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


    一连几个我,快把周述折磨疯了,我我我,我什么我,喜欢他就那么难以启齿?


    周述的耐心被磨得所剩无几,他道:“换个,我亲你,你要不反抗就证明你喜欢我。”


    他慢慢俯身,看他的反应,“我要亲了。”


    河清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不受控地闭眼。


    “我真的要亲了。”


    头顶的阴影一寸寸打下,河清睫毛禁不住颤。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可四肢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不听使唤。当阴影完全笼罩下来时,他只能紧紧抿着唇,屏住呼吸。


    周述看他泛红的耳尖和羞涩的反应,没忍住低笑出声,还说不喜欢他。


    这副想躲又舍不得躲的模样,胜过一切宣之于口的情话。


    这声笑彻底点燃了河清的羞恼,刚要睁眼质问,面前的脸瞬间放大,带着侵略性的吻封住了他的唇。


    “唔……”


    温热的触感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叩开牙关,搅得他脑子发懵。接着吻被加深,彻底变得不清醒。直到河清呼吸紊乱地瘫软在枕头上,周述才意犹未尽放他松口气,脸色如图打了胜仗,快意十足。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这回休想抵赖!”


    河清脸颊绯红一片,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细细喘气。眼看他又一次俯下脸,他突然放弃了抵抗,心一横闭上眼,任由自己坠入这片温柔的深渊。


    算了,他早就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副cp过渡一下,土土地,很安心[红心]


    (还是没有评论[化了])


    第42章 试探 质疑江砚


    志愿者协会例会上, 路元白交代了些防诈骗宣传活动事宜,需要些人手,想参加的去江屿年那里报名。自从章皓休学后, 组长的职位就由他暂代。


    报名表摊在桌面上, 江屿年支着下巴, 神思恍惚,显然没有听清内容。


    路元白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组员们陆续过来填表, 江屿年没什么反应, 反而让出位置,自己退到角落, 低头翻看手机。指尖在江砚的微信对话框上滑动,又点开微博和短信,眉间微蹙。


    像吗?


    像……又不像。


    虽说两人都对自己抱有某种他接受无能的幻想。可仅凭周述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就将变态跟踪狂跟阿砚混为一谈,简直是对他们兄弟感情的亵渎。


    阿砚这么喜欢他, 被拒绝都舍不得让自己为难,又怎会忍心伤害?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怀疑他, 该有多难过。


    江屿年将头埋在桌上,心绪纷乱, 比当初将江砚带回家时还要纠结。


    “不去吗?”


    路元白从台上走了下来, 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


    江屿年抬头,看见对方拿着报名表站在面前。其他人已经走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参不参加活动,“哦。”


    他接过表格,开始填写自己的信息。


    “这么不认真?”路元白故作严肃,“看来得扣学分。”


    “啊……”江屿年握笔的手顿了顿, 有些紧张,写得也慢了些,他为自己求情,“不要吧。”


    这幅样子显然当了真,路元白微微勾唇,轻咳一声,决定“私报公仇”,“陪我吃个饭,我考虑一下。”


    学长难得约他吃饭,但江屿年却没什么胃口,也不能答应。那个人肯定还在监视着自己,如果再被看到和学长在一起,指不定怎么报复他。


    太冒险了。


    “晚上,我有点事……”他嗫嚅道。


    路元白也不强求,轻易就将他放过,“那帮我也填上吧。”


    此次防诈骗宣传只是在学校广场小型宣传的活动,江屿年重新拿起笔,“学长也来吗?”


    路元白颔首,他念,江屿年来写。写下的字很漂亮,清秀工整。路元白唇角微扬,看在这手好字的份上,原谅了他的马虎。


    【图片jpg.】


    【不准穿这么短的裙子出门】


    江屿年瞳孔微微缩起,蓦地掩住屏幕。这个变态,连这种照片都有!这条裙子只是试穿,因为质量不行,并没有接广,没想到这都被他看到了。还有,明明都到膝盖了,哪里短了?


    路元白察觉他的异常,投来询问的目光。紧接着,手机又震动了几下,江屿年不敢查看,路元白问:“不回复吗?”


    连着振动好几声,看起来有什么急事。江屿年只好打开手机,见是江砚的消息,暗暗松口气。


    【阿砚:下课了?】


    【阿砚:我在一楼】


    【阿砚:今天放假,晚上给哥做好吃的】


    江屿年随手打下一个好,跟路元白说江砚在底下等,得先走了。


    路元白会意,有些遗憾地说下次再约。


    江砚等在教学楼底下的大厅,看到楼上下来两个人,他哥跟一个男人并肩而出,眸光微沉。江屿年跟路元白道别后,快步走来,江砚注视着他身后的人,声音有些冷,“那晚送哥回来的就是他?”


    语气里透着若有似无的酸意,落在对方耳中像是在质问情敌。江屿年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复杂,太多的相似没法让他不想到LG。一样的执着、畸形的情感,不接受他跟女人在一起,更不允许和别的男人亲近。如此熟悉的感觉,他始终不愿相信,心里抱着侥幸盼仅仅只是巧合。


    可江砚此刻看学长的眼神、质问的语气,浓烈的醋意让他感到心惊,不自觉用身体挡住对方的视线。


    他没有接话,只想拉着人快步离开。江砚见他刻意避开话题,颇有避嫌的意味,不爽地嘟囔:“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江屿年突然顿住脚,松开他的手,面色有些凝重,“什么办法?”


    江砚对上他警惕的目光,眼神黯了黯,偏头淡淡带过:“随口一说,哥不想说就不问了。”


    他重新牵住江屿年的手,却被对方不着痕迹避开,一脸认真地在自己面前维护那个野男人。


    “他就是之前一块吃饭的学长,一个协会的,不是很熟。”


    不熟?


    呵,一起吃饭、夹菜、同喝一瓶奶、搂着兜风、海边约会、两次送回家都揉他头发……这叫不熟?


    那个男人眼珠子都黏他身上了,他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江砚盯着那只脱离自己的掌控的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又恢复如常。他淡扯嘴角,散漫道:“哥不用刻意解释,我都明白。”


    江屿年看着他难以捉摸的笑,并不像表面那样不在乎,心里有些不舒服。


    夕阳西沉,通往校门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平时总是黏在一块的两人,此刻出奇的沉默,若不是并肩而行,别人大概会以为俩帅哥压根不认识。江屿年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对方正低头看手机,他往近瞅了眼屏幕,貌似是在回微信。江砚对旁人一如既往敷衍,打字也少得可怜,不消片刻便收起了手机,抬头望天。


    临近校门,暮色悄然漫过砖墙,金黄的柔光在斑驳缝隙里竟酿出几分诗意。路过的学生纷纷驻足,抄起手机拍照,一向对周遭漠不关心的江砚竟也停下,站在门口对着落日给了张特写。


    每天的夕阳都很好看,江屿年不觉得今天有何特别。若是几天前,他兴许会加入,拍好看的风景照分享到微博。今天却没心情,不同于他的心事重重,江砚倒是很松弛,不远处有对小情侣搂在一块拍照,亲密非常,他静静地看了几秒,低声说我还没跟哥拍过照……


    江屿年心像被爪子轻轻挠了下,等回过神,对方已经找来路人帮忙拍照。


    那人当他俩是来打卡的两兄弟,最近南大限制外人进出,估计是没抢到参观预约,所以匆匆来门口打个卡。


    二人立于校门中央,金边洒在肩头,背倚霞光。江砚高出半头,自然地揽住江屿年的肩,唇角噙着浅淡笑意。


    “哥哥不笑一个?”拍照的路人问道。


    平时江屿年哪有不配合的,今天不在状态属实罕见,他勉强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干巴的笑,些许不自然。江砚说好看,夕阳衬美人。


    江屿年赧然:“哪有。”


    江砚递过手机,不信自己看。江屿年看着这部自己亲手送出的二手手机,眸光微闪,在他坦然的目光下,迟疑地接过。


    刚才拍照的路人去而复返,问能不能给他也拍几张,对外一向不热情的江砚竟应了下来,随他走到几米外的石狮子旁。


    江屿年盯着他坦荡的背影,捏紧了手机壳,内心挣扎。


    如果手机上没有LG留下的痕迹,就能证明江砚是清白的吧?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消除疑虑。江屿年深吸一口气,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一次就开了。手里内存不大,没有下载微博。他点开相册,快速扫了眼,除去自己以前的旧照,只剩一些随拍。短信里也只有广告,连个多余的联系人都没有。


    看到这,江屿年暂时松了口气,取出自己的手机给LG回了条信息。


    【不穿了】


    对方立刻回复。


    【要穿给老公看】


    接着发来几张图片,里面的裙子设计大胆,布料薄如蝉翼,腰背镂空,裙摆极短,几乎遮不住什么。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裙子!


    【老婆皮肤白,穿蕾丝好看】


    【吊带也不错,轻轻一扯就掉了】


    【老婆穿哪件都好,反正最后都会被我脱掉】


    江屿年耳根发热,指尖发颤地回复:【别说了……】


    LG却不依不饶:


    【别怕,不是逼你现在穿】


    【等老婆答应了,老公亲手给你穿】


    【慢慢地,一件一件,系带子都要系好久】


    江屿年咬唇,他怎么可能答应!


    LG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你会愿意的】


    江屿年直接关机,眼不见为净。转头看向江砚,只见他低头侧对着自己和路人一起看照片,嘴唇微动,似乎在询问对方的意见。


    而他的手机此刻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手心,没有收到任何短信。江屿年捂着微微起伏的胸口,心里的石头突然落了地。


    不是江砚。


    不是他……幸好不是,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仔细一想也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拿自己的声誉来威胁他?何况江砚这么喜欢他。


    江屿年庆幸之余又觉自己卑劣。


    他在做什么?


    竟然怀疑自己最亲近的人……


    他愣愣地盯着手机里被江砚用做锁屏的自拍照,一时间,愧疚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江砚微微偏头,将他此刻的神情尽收眼底,随后不动声色地关机收好。


    “看完了?”


    肩头倏地被人从身后拍了下,江屿年一个激灵,下意识摁灭手机,对上江砚平静的目光,心虚道:“黑屏了。”


    “哥的生日。”江砚告诉他。


    “哦好。”江屿年重新打开相册。这次他看得认真,没注意江砚贴得很近,略略垂眼,放肆地游过他雪白的后颈,再落到屏幕,跟他一块看了起来。


    刚才那路人给他们拍了不少,他一张一张划过,江砚说拍得不错,他却觉得自己表情僵硬,嘴角勾着,但看不出一丝笑意,像被逼的。反观江砚,分明不爱笑,笑起来格外温和,搂肩的动作透着一股对自己天生的亲昵。


    都没有好好跟他合照。


    江屿年失落地想,翻了几张自己的表情也没有变好。再往后,划到一半被江砚按住。他只瞥见一抹粉色,手机就被抽走,似乎是份甜品。


    江屿年转头看他,“什么时候做的啊?”


    江砚把手机塞进兜里,随口说了个日期。刚好是颁奖典礼那天,但江屿年没吃到。


    那天,江砚是不是说给他做了布丁来着?他不仅没吃到,江砚也没出现,晚上还闹了点不愉快……


    江屿年摸摸鼻子,问他那天来了吗?他在台上找了很久,都没见着人。


    江砚似乎没觉得缺席一个普通典礼是件重要的事,平淡得近乎冷漠,“忘了。”


    “哦……”江屿年说:“好吃吗?”


    见他对错过美食感到很遗憾,江砚语气缓了缓,说:“想吃我再给哥做。”


    江屿年眼睛亮了亮,又慢慢黯下去,低声说:“算了吧……这样我会更愧疚的。”


    “?”


    “没,没事,下次吧。”——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抱歉[求你了]


    某人真的坏得很[化了]


    第43章 尾随 别紧张,我只是想见见老婆


    这份愧疚在心底漫成一片, 一路跟着江屿年回到家。江砚弯腰换鞋,径自走向厨房,江屿年下意识拉住他衣角, “要不我来吧。”


    平时家里这些活儿, 向来是江砚一手包办。他手艺好, 江屿年的胃早被养得娇气,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被照顾。但今天不同, 他错怪了江砚, 心里哽着,没法再坦然接受对方的好, 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弥补。


    江砚很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去歇着,他来就行。


    那哪成,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被江砚养得又懒又胖。


    这可不行。


    他执拗得很,小尾巴似的跟到厨房,给他打下手。江砚被他磨得没辙, 侧过脸来看他仰起的小脸,白色的灯光从他肩头滑过, 映得眉眼格外秀润。他没多说,只是从柜子上拿下空醋瓶, 递过来, “那去买瓶醋吧,刚好用完了。”


    分到活的江屿年犹如得了奖励, 被教授点名都没这么想好好表现。脑袋一点一点地应下,转身就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些,仿佛只要完成这个任务, 心里那点愧疚就能减轻几分。


    晚风裹着变天凉意渗进来,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冻得泛起细密的颤栗。王婶提过,隔壁街新开了家生鲜超市,正搞促销,东西便宜。他盘算着顺道看看别的,也更实惠。他脚步一转,拐进了那条稍显冷清的街道。


    走了一段,不知是否是错觉,后背莫名发毛,像是有人跟着。江屿年警惕地回头,空荡荡的街道,只有风卷着几片落叶打转,沙沙作响。他搓了搓手背,加快脚步。


    超市里张灯结彩,亮堂堂的。这个点人不算多,江屿年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调料区。一排排玻璃瓶看得人眼花,他踮脚取下一瓶宁化府老陈醋,又拿起另一个牌子,比对哪个更划算。正琢磨着,兜里的手机忽然一震。


    振动似电打过般激起一阵细密的麻痒,江屿年心跳开始下沉。


    屏幕亮起,两条信息同时跳出来。一个是江砚问他买好了没,另一条……


    【老婆怎么知道我最爱吃醋了】


    方才被尾随的预感,果然不假。他又跟来了!


    江屿年手一抖,瓶子差点滑落。他慌忙把它放回货架,四下张望。身边只有几个大婶围着特价蔬菜挑拣,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他低头打字:【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想见见老婆】


    江屿年手紧紧攥着手机,用力地按下锁屏键,恨不得把那些恶心的字眼全部屏蔽。可屏幕刚灭,又不识趣地亮起,刺得眼仁生疼。


    【左转第三个巷子】


    【一个人来】


    既然跟到这儿,让他知道,就不可能只是见一面那么简单。


    尽管早就猜到LG不会甘于躲在背后搞小动作,但真到这么一天,心里还是止不住发颤。可若不迈出这一步,对方在暗他在明,往后只怕会越来越被动。


    江屿年虽然害怕,却也想看看,这个纠缠不休的变态究竟是谁。


    天已完全黑透,风刮在脸上有点刺。饭点,外面几乎没人走动,整个夜空被乌云笼罩,灰蒙蒙一片。走在老旧的街道,石子路坑坑洼洼,周围墙皮剥落,路灯坏了几盏,光线断断续续,映着黑黢黢的巷口,像大张的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保险起见,江屿年悄悄给江砚发了个定位,随后不着痕迹地拿袖子捂住。


    定位刚发出去,LG闻风而动,精准的预判让人发怵:【下一个路口,右拐】


    江屿年脊背窜起一股寒意,心跳越来越快。他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指示走向那条更深、更窄、更幽暗的巷子。


    巷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越往里,空气越冷,尽头是一堵墙,堵死了所有出路。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迟了。


    “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不紧不慢地碾过碎石子。


    江屿年刚要回头,一个低哑男声响起,带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别动。”


    是变声器!


    江屿年全身绷紧僵在原地,声音发干,“你到底是谁?”


    “是谁重要吗?”男人像是有多重人格,语气变得十分嘲弄,“说了,你会跟我走?”


    脚步愈来愈近,持续叩击心门。江屿年保持镇定,余光瞥到墙角,那里胡乱堆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块。


    “你不告诉我……我们怎么……”他艰涩地开口,自己都觉得虚伪。


    “呵,告诉你?”男人轻蔑一笑,“好让你去报警?”


    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伴随一道细长的影子靠近,江屿年能感觉到,一条手臂正缓缓抬起,朝着他的肩头落下。他捏紧手机,瞄准墙角那块最趁手的木棍,计算着扑过去的最佳时机。


    “别急,”沙哑的电音贴得更近,透着一股黏腻的阴森,“先让我抱一抱。”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肩膀的刹那,江屿年竖起寒毛,正要不顾一切地躲开……


    “哥?你在里面吗?”


    清亮的呼唤声裹着丝丝焦灼,如一道光打下,骤然将黑暗撕裂。使得那只意图作恶的手,生生停在半空。


    是江砚!


    “操!”男人咒骂一句,满是恼怒和不甘。


    眼看外面的人寻了过来,他撂下最后一句警告,迅速钻进另一条巷子。


    “这次算你走运,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江屿年猛地转身,却只捕捉到一抹模糊的黑影,彻底融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他腿一软,差点瘫下去。


    “哥!”江砚逆着巷口那点微弱的光,粗喘着气冲进来,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掰断,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焦躁,“终于找到你了!”


    胳膊被抓得生疼,却莫名有了支撑。突然的变故让江屿年有点懵,还没完全走出。


    “发定位什么意思?电话也不接,吓我很好玩吗?”江砚低头捧起他的脸,眼里全是担忧和后怕。


    他这幅模样一改往日的平静,好像突然有了温度。江屿年轻轻拉下他的手,张了张口说没事。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从这过去?”他问。


    江砚眉头微皱,回想了一下:“是有个男的,穿一身黑。”


    他顿了顿,“怎么了?”


    “看清脸了吗?”江屿年反手抓紧了他的手腕,急切地追问。


    “太黑了,没看清,”江砚摇头,“个头不算高,挺普通。”


    说着,察觉到他的不安,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江屿年抿紧了唇。


    “他碰你了?”江砚眸光一凛,像被觊觎所有物的野兽,带着失去理智的凶狠,伸手就要撩他衣领,“碰你哪了?这儿?还是……”


    “没、没有!”江屿年被他暴起的举动吓到了,慌忙拢紧衣领,往后退了退。


    江砚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幽冷的光,沉得压人。


    “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江屿年含着下巴,恐惧和犹豫交织在一起。江砚却容不得他退缩,双手用力扳住他的肩膀,逼他抬头直视自己:“别怕,看着我。”


    那双眼睛里盛满毫不掩饰的担忧,江屿年鼻子一酸,眼圈顿时红了。这段时间积压的恐惧、委屈,还有对江砚的躲避和愧疚,不断堵在心口,越积越沉。江砚的话让他再也憋不住,颤着声说:“他……他一直跟着我。”


    月光下,寂静的深巷里两人的影子忽暗忽明。江砚的呼吸声明显加重,当听到那些私信骚扰的内容,攥紧的拳头不住地充血。


    “哥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江砚声音又冷又硬,“而不是躲着我,自己扛。”


    “我没办法,”江屿年把头埋得更低,吐出的字音细若蚊蝇,“他威胁我……”


    江砚看着他怯弱又强撑的模样,眼神暗了暗。手臂一伸,将人整个捞进怀里,紧紧箍住。


    江屿年猝不及防撞进熟悉的怀抱,温暖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驱散了所有恐惧和冰冷。他几乎溺毙在这温暖里,身子越发地软,几乎全靠江砚支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别怕,”江砚温热的呼吸在他耳边逡巡,透着强烈的占有欲,“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哥。”


    江屿年心里像有什么东西乱了,一股陌生的情愫悄无声息地冒头。强烈的安全感滋生出依赖,让他理智全无,只想贴近这份温暖。他埋进江砚肩窝,伸手回抱住对方,闷闷的鼻音隔着衣服传出:“对不起。”


    江砚用下巴蹭过他的发顶,一双墨瞳沉进黑夜,深不见底。


    “为什么道歉?”


    “……”


    他当然知道他哥为什么道歉。


    那些刻意的疏远,躲避,还有……对他的怀疑和试探,在这一刻全化作浓浓的负罪感。


    还有什么比愧疚更能拴住一个胆小鬼的心?


    江砚抬手,轻轻拍着江屿年的后背,似宽恕,也像安抚。


    “不是哥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哥。”


    “但以后,”他稍稍退开一点,低头看他,眼神认真得灼人,“不准再让我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在哥的身后。”


    他停顿片刻,姿态放得很低很低,既是恳求又似哄似骗,“所以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江屿年怔怔地望进那双满是自己的眼,被蛊惑般轻轻点头。


    “嗯……”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和安心。


    江砚莞尔,拨了拨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将它们一点点理顺。然后极其自然地牵起他发凉的手,五指紧扣,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转身走出黑暗。


    “我们回家。”


    第44章 旖旎 阿砚真好


    【真后悔没有亲到老婆, 哪怕是摸一下】


    【那个是你弟?也是秀色可餐】


    江屿年关灯的手一顿,心立刻收紧。


    【你别乱来,有什么冲我来】


    【只要老婆乖乖听话, 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手机从掌心滑落, 陷进被窝。江屿年把脸深深埋进枕头, 被子裹着他,心里的寒意却难以驱散。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了敲,随后被推开。


    江屿年从被窝探出半颗脑袋, 脸闷得泛起一层薄红, 毛茸茸的头发零零散开,翘起几根呆毛。


    他还没开口, 江砚已经走到床边,没有开灯,就着微弱的月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对上他疑惑的目光,江砚说怕他还在想巷子里的事睡不着,特地过来看看。


    “很怕?”他声音放得很轻, 像是怕惊扰他。


    江屿年咬了下唇,含糊地说还好。江砚的掌心贴着他脸颊, 温度明显偏高。


    “不准说谎。”


    江屿年闭着眼躲了下,老实承认:“好吧, 是有点睡不着。”


    话音刚落, 被子被掀开一角,江砚直接上床钻了进来。身侧的床垫陷下好大一块, 带着温热的身体贴过来,一只手环过他的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江屿年身上的软肉被挤压,不禁哼唧出声, 戚戚按住那只还在使力的手。


    “别动,”江砚没松,反而搂紧收紧了手臂,将他纤细柔软的身子整个圈进怀里,“我陪着哥就能睡着了。”


    江屿年:“……”


    虽然但是,江砚睡觉从来都不太安分,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一个直男和对他有意思的gay睡在一张床上。他再迟钝,也是个男人,明白男人总该是要做什么的。


    但好像,阿砚不太一样。


    他们之间不尴不尬的关系早已摇摇欲坠,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轻易就能戳破,可江砚没有这么做,而是足够耐心,等他慢慢适应。


    江砚把他的脑袋按进自己肩窝,下巴轻轻蹭着他发顶,用低沉的嗓音暗示:“我不做什么。”


    江屿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耳尖悄悄红了,心也跟着怦怦跳,隐隐有种失控的感觉。


    既然都这么说了,他索性不再多想,放任自己自私地占有这个温暖的怀抱。被窝里,江砚的体温热乎乎的,被他抱着好舒服,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江屿年不自觉眯了眯眼,心里软成一片。


    阿砚真好。


    阴霾渐渐消散,江屿年依偎在他怀里,不自觉地拿LG和江砚对比。一个为一己私欲,只会恐吓骚扰,一个却耐心尊重,说要保护他。


    可怕的不是同性恋,是居心叵测的人。


    *


    防诈骗宣传活动在三食堂前的广场举行,经费有限,简易摆了几张桌子,搭了个小讲台。江屿年正给到场的学生分发手册,郝梦跟河清也一道来了,一个代表学生会宣传部监工,另一个则负责拍照。


    江屿年看到河清,发完手里剩下的走了过去。


    “图书馆那次……他没为难你吧。”


    不说还好,一提这事河清就不太冷静,那天周述光天化日之下把他扛走,还在酒店里对他……就连自己也稀里糊涂地从了。以至于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的脸怎么红了?”


    “谁脸红了?”河清摸了摸脸,“哦,出汗了。”


    这……天也不热啊。


    看这反应,江屿年表情古怪,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委婉地问道:“他退婚了?”


    河清脸更红了,抬头望天,嘴很硬:“谁知道他。”


    看样子未婚妻什么的应该是个误会,否则河清不可能这副模样,连他都看出一丝“娇羞”?


    江屿年眨眨眼,又偷偷看了眼河清脸上的红晕,和普通谈恋爱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心里竟也不觉得违和或排斥。


    两个男人谈恋爱,原来也没什么不同。好端端的,他又想到江砚那晚的吻,竟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河清忽然转头,狐疑地打量他,似乎在说,你跟着脸红个什么劲?


    真是风水轮流转,江屿年眼神飘忽着,听到有组员叫他,赶紧借口溜了。


    河清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江屿年边走边拍脸,心说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么想到阿砚还脸红。自顾自拍了好一会,才慢慢散热。


    此次活动特地请了几个民警讲解,他站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郝梦走过来拉住他,通知他志协和宣传部准备联谊聚会,定在周六晚上,让他一块来。


    江屿年想都没想摇头:“我就不去了,阿砚一个人在家呢。”


    这么大小伙子能丢了咋的,还要哥哥专门陪?郝梦撇嘴,“你弟是不是粘人得过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陪女朋友呢。”


    江屿年低头整理桌上的东西,没接话。河清扛着摄像机朝这边走来,郝梦眼尖地逮住他,“你都成我们部编外成员了,必须得来啊。”


    河清对人多的地方没兴趣,晚上还得打工,“你们去吧。”


    接连被两个帅哥拒绝,郝梦气鼓鼓的:“一个个的怎么回事,都谈恋爱去了?”


    江屿年埋头装蘑菇,郝梦却没放过他,飞去一个眼刀子,“话说你跟萱萱聊得怎么样了?”


    呃……


    说来尴尬,他和陶静萱有阵子没联系了,就算联系也是不咸不淡,两人都没那意思,陶静萱单纯把他当学长而已。


    郝梦看他这样就知道没戏,吐吐舌头:“直男。”又问河清:“你呢?不会是男朋友管得严,不让你抛头露面吧?”


    河清没被她激将法激到,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说完从容离开。


    郝梦吃了个瘪,指着他的背影,又指指江屿年:“一个个的,可真有长进。”


    路元白过来,刚好提起聚会的事,郝梦:“他不去。”


    他转头向江屿年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想到他上次团建也没来,说去吧,这次都是熟人。


    繁忙如学长都亲自邀请他,江屿年迟疑了。一个团队总是不合群不太好,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郝梦故作惆怅,:“我这个老同学到底是旧人呐,哪有学长说话好使。”


    江屿年挠了挠脸,他没想那么多。路元白轻笑,问他:“东西都发下去了吗?”


    “还剩一些,已经整理好了。”


    “做的不错。”路元白点点头。他比江屿年高一些,一低头就看见他睡出来的呆毛,有强迫症似的替他抚平,动作自然到像是做过很多遍。江屿年乖乖垂眼,没什么反应。


    郝梦嗅到一丝不寻常,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江屿年头发很软,路元白不过随意抚了抚就离开了。她狐疑道:“怎么觉着你俩不对劲?”


    江屿年:“?”


    郝梦:“你还是那个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纯情大直男’吗?”


    女孩子的手的确没牵过,但比这更深入的接触……那晚被偷走的初吻,总是不经意浮现在脑海。


    他的初吻,给了一个男人。不知是对初吻的特殊性没有概念,还是别的,他并不觉得丢了可惜,或许是他感情迟钝,没有太大的感觉,又或许……那个人是江砚,他并不排斥。


    想到这,江屿年脸颊又开始发起烫来。郝眯着眼啧啧两声,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分明是怀春的征兆。


    晚上,江屿年陪着江砚在客厅看电视。


    与其说他陪,不如说是江砚特地“提前下班”来陪他。最近因为被跟踪的事,一直心神不宁,也不敢一个人待着,总担心有人闯进来。


    “张嘴。”江砚用牙签插着切好的苹果递到他嘴边。


    江屿年正看得入迷,下意识张嘴,等反应过来舔到他的手,原本和他隔着一小段距离的江砚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他身后,半边身子都靠过来。


    江屿年有些不自在,习惯性地想挪开距离,刚直起身,突然又不动了。他想起那晚在巷子里,江砚抱着他近乎恳求道:别再推开我好不好?


    他僵硬片刻,又坐了回去。


    只是这下没法专心看电视了,心思全在江砚若有若无的接触上。以前只当他比较粘人,现在看某些动作,分明是别有用心。


    如果只是贴贴蹭蹭倒也罢了,可江砚居然……居然偷偷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还按着他的腰。


    江砚半眯着眼,下巴搁在他肩上,鼻尖蹭过他发丝,低低地说:“好香……”


    温热的呼吸连带着嘴唇不经意擦过耳根,江屿年脖子微微绷紧,有些坐立难安。他眼球转了转,试图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对了!”他不着痕迹地往外挪,转头一本正经道:“周六晚上有个团建,可能会晚点回来。”


    这是江砚规定的,最近去哪都要跟他报备,尽量避免单独行动。


    香味陡然褪去,江砚些微感到不满足,直起身问:“哥要留我一个人在家?”


    江屿年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一时犯难,“可是再推掉的话,组员该有意见了……”


    而且他已经答应学长了。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江砚无奈:“可以,但不准喝酒。”


    江屿年覆下眼,囫囵点头。


    方才那点旖旎俨然没了影,江砚正色道:“他最近找过你吗?”


    江屿年闻言也坐直了,摇摇头。自从巷子那晚后,LG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说要再来找他,至今也没动静。


    “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把他揪出来。”


    “你要怎么做?”江屿年心紧了紧,他感激江砚为他做的一切,但有些手段过于极端,丝毫不留余地,他不得不担心。


    按江砚那晚的描述,那人应该很普通。大概属于平日里其貌不扬,孤僻不起眼的一类人。同性恋没大众到所有人都接受,羞于启齿的性向,长期压抑的需求,导致心理扭曲,急需找人发泄,这也说得通。但要找这么个善于伪装的普通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江砚没有细说,只道会有办法。


    话题到此为止,他无意多说。江屿年也看不进电视,刚拿起手机就收到陶静萱久违的问候,大概意思是问他周六有没有空,想请他吃个午饭。


    说起来,这么晚才主动找他,陶静萱自己也不好意思。颁奖那晚学长送她去医务室,她都还没好好感谢对方,又因为两人的时间总对不上,便不了了之。


    这次她是真想好好感谢一番。


    江砚稍一偏头就瞥见那几个醒目的字,脸色冷了半分,“你跟她还有联系?”


    “嗯。”江屿年低头打字。


    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他不爽,两根手指伸过去,夹走了他的手机,“不准去。”


    “诶……还给我。”江屿年追着去抢,手机却被他高高举过头顶。江屿年没他高,够不着,半边身子都扑到他身上,压得对方呼吸都乱了。


    江屿年一手撑在他胸膛,一手抓着他手臂,等好不容易够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掌心下隔着衣料的体温烫手,他甚至能摸到清晰有力的心跳。


    江屿年脸颊微微发热,如此近的距离迫使他眼神飘忽,不敢乱看。他想松手起身,手腕却被江砚按住,紧紧贴在心口。


    心跳更快了。


    江屿年抿了抿嘴,难为情道:“快放开。”


    江砚被他压着,却还是一股游刃有余的掌控感,“哥亲我一口,我就放开。”


    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警告他人和手机都在自己手里,识相点就乖乖听话。


    江屿年害臊,假装没看见他眼里升腾的欲.望,被按住的手微微蜷缩,要挣不挣的。


    他不说话,江砚也不强迫,只是轻轻抚摸他的手,一根根手指掰直再攥进手里,薄唇轻启,低沉的声线带着诱哄的意味,“不能只碰一下,要……”


    江砚直勾勾凝视他,缓缓吐字,“久一点。”


    江屿年耳根都红透了,被握住的手也跟着发烫,看着江砚俊秀的面庞和眼中流动的情意,他鬼使神差地说:“你闭眼……”


    江砚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随后慢慢闭上眼。


    阴影缓缓落下,方才那香气迂回,丝丝缕缕萦绕在身侧。江屿年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唇,分明是男性,却莫名诱人,蛊惑着他靠近。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下,在即将碰上的瞬间,手一转抢回了手机。


    “拿到了!”


    趁他毫无防备,江屿年抓起手机迅速起身。


    江砚睁开眼,刚升起的旖旎再次被浇灭。


    他瘫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听见他哥边跑边说:“本来也没想跟她去的。”


    毛茸茸的拖鞋嗒嗒地踩在地板上,愈来愈快,生怕被他抓住。


    江砚好久才回过神,抹了把脸,又好气又好笑。


    真是小瞧他哥了——


    作者有话说:某人贼喊抓贼一点不带虚的,心理素质强得一批


    (ps:快到文案啦,有人期待嘛[让我康康])


    第45章 来勾引我 刚提醒老婆又不乖,是想挨罚……


    聚会地点选在天上人间, 江屿年确实有些意外。虽然早知道路元白家境优渥,但这样轻描淡写地包场请客,还是让他暗暗咋舌。


    来的多是普通学生, 头一回进这种高档场所, 紧张之余又难掩兴奋, 纷纷吹捧“会长牛逼”。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定了个多功能的大包。江屿年落在末尾,进来时沙发几乎坐满了。路元白见他杵在那, 两跟指节轻点身旁的空位, 声音温和:“过来。”


    “哇哦,我也好想坐会长旁边。”


    一个女生亮着星星眼起哄, 旁边挨着她的男生故意扯她,酸溜溜地,“跟我坐委屈你了?”


    大伙哄堂大笑,气氛一下轻松了起来。不多时,酒水果盘陆续上桌, 路元白招呼着,让他们随意。


    都是熟人也都不扭捏, 几个爱唱歌的已经抢了麦克风开始嗨唱,劲歌热舞耍了起来, 剩下不会唱的便窝在沙发里边吃边聊, 喝喝小酒。


    江屿年没忘江砚的叮嘱,跟着两个不会喝酒的女生安静喝饮料。


    有人注意到, 凑过来逗他,怎么这么大的人连酒都不会喝?坏心眼地给他斟了满满一杯,说要练练他的酒量。


    江屿年看那沉甸甸的玻璃杯,里头晃动着生腥的酒液, 头皮一阵发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愣着干嘛,快喝啊!”


    躲不过,江屿年无奈伸出手,还未碰到杯壁,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了下来。侧头一看,是学长。


    “等会还得送女同志回去,悠着点,留几个清醒的。”路元白巧妙地替他解围,就当江屿年以为学长会自己接下时,却见他顺手将酒杯推回那男生面前,眨了眨眼,“我也要开车,这杯由酒量好的代劳了。”


    会长都发话了,他们哪还能再劝,自个一口闷了就当是敬他慷慨请客了。


    坐着几个不会唱歌,光喝酒也挺没意思的,其中两个女生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怎么样?”交换个眼神,不约而同瞄向路元白和江屿年,“这回可不能再拒绝了哦。”


    郝梦一听,也来了兴致,江屿年他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门儿清,自然没好问的,可路元白的感情八卦谁不好奇?不只她,其他人也都这么想,一时之间起哄声四起。被围攻的两大帅哥明知山有虎,也只能舍命相陪。


    游戏规则简单,一圈人围桌坐,转酒瓶,瓶口对准谁,谁就要选真心话或大冒险。


    开头几轮都比较轻松,转到一个看着特别单纯的女生,一看就不胜酒力。大家都挺照顾她,就让她说说谈过几次恋爱。


    女生柔柔地说:“两次。”


    两次倒也正常,这年头谁还没谈过几次恋爱,后来又转了好几个人。有的人不想回答,就选大冒险,要么做俯卧撑,要么在朋友圈发社死到爆的文案。直到酒瓶慢悠悠停在了路元白面前。所有人眼睛一亮,跟打了鸡血似的,上来就是劲爆话题。


    “初夜什么时候?”


    “蛙趣,玩这么大!好刺激嘻嘻……”


    “快说快说,不说就大冒险,必须吹完一整!”


    “哈哈哈你好坏啊,明知道学长要开车。”


    面对大家脸上洋溢的期待,路元白失笑。


    众人面面相觑,发出疑问,“不会吧不会吧?会长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难得有路元白招架不住的时候,他握拳抵唇咳了一声,露出些微窘态。


    “啊……我还以为像会长这么优秀的男人肯定很多人追呢。”


    “我也是,还以为能爆出什么大猛料呢。”


    “那学长有喜欢的人么?”


    这个问题又勾起了大家的胃口,所有人又竖起耳朵。坐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江屿年悄悄庆幸不是自己,被到问这种刁钻的问题谁来了都尴尬。他倒不担心学长下不来台,只不过这两个学期接触下来,学长身兼数职,忙得都赶上市长了,更别说接触女孩子。


    路元白无奈一笑:“这是第二个问题。”


    “会长你就告诉我们嘛,满足满足我们的好奇心。”


    其余人纷纷点头,都很想知道。


    江屿年端起杯子小口喝饮料,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他头顶,顺着看去却没什么发现,继续低头咬吸管。


    “有。”


    江屿年咬着吸管一愣,抬眼看去。


    “啊啊啊真的有!”


    “是谁啊是谁啊?”


    “到底何方神圣竟然把我们会长都拿下了?”


    路元白耸耸肩,没说是谁,半开玩笑道:“我比较胆小,没敢告诉他。”


    “这么说学长是暗恋咯?”


    “我天!这年头连会长都搞暗恋,呜呜好纯爱,我相信会长是处男了。”


    路元白谦虚一笑,不欲多说,让他们继续。


    接着又轮到下一个人,是个男生,照常问了一样的问题,那男的平时是个恋爱脑,大大方方说了,大家见怪不怪。眼看着酒瓶朝这边转来,江屿年一阵紧张,心中默念千万别是自己,然后,瓶口不偏不倚停在了他面前。


    江屿年心里凉了半截,抠着沙发等待审判。


    没等他们故技重施,路元白抢先开口,屿年脸皮薄,让他们悠着点。


    郝梦瞥了他俩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那就说说,亲过几个女孩子呀?什么感觉?”


    郝梦噗嗤笑了,“他连恋爱都没谈过的感情白痴,怎么可能跟人亲嘴。”


    “真的假的?”


    还有更纯的?


    论坛上说的“纯情大直男”难不成真的?真有大帅比母胎单身20年?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来,连一向不对别人私事好奇的路元白也凝起了神。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江屿年不住发虚,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晚被江砚亲吻的感觉,自己软绵绵的,快要喘不过气。他为人老实,撒谎一眼就看得出,知道瞒不住,诚实地摇了摇脑袋,随即低下去。


    这一举动在座的瞬间炸开了锅。


    “我就说肯定能问出来吧,怎么可能连嘴都没亲过?”


    郝梦和路元白同时偏头,脸上表情不尽相同。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郝梦问。


    江屿年不敢看她,含糊地说是个意外。


    但这幅说辞没人信,二十多岁的人接个吻也正常,大家又追问更进一步的事有没有过,吻都接了,总不能还是处男吧?


    果真如路元白所说的脸皮薄,这对江屿年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他红着耳尖,张了张口。这次的回答比刚才肯定多了,看来是真的,众人的八卦欲顿时降了八个维度。


    “正常正常,会长不也没有嘛。”


    江屿年就是张白纸,再多问也没有,总算放过他了,江屿年稍稍松了口气,喝杯饮料压压惊。


    谁知下一轮又转到他,有过一回经验后,他选了大冒险。


    “行啊,那我们得好好想想。”


    大家正摩拳擦掌,想着怎么利用这个机会折腾他,郝梦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看得江屿年后背发凉,有种不详的预感。


    “有了,”郝梦脑子一转,出了个馊主意,“发张自拍到网上吧。”


    “这个好,屿年这么帅,发出来还不是亮瞎狗眼?”


    说着催江屿年挑照片,他无奈拿出手机,刚打开相册,旁边一个女生突然尖叫一声,“哇塞!这是什么?小裙子??!”


    “什么裙子?我看看。”


    江屿年想挡已经来不及了。大伙纷纷凑近,一看那张女装照,全都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这什么?!”


    “啧啧,太辣了这腿!”


    “屿年你什么时候成女装大佬了?深藏不露啊!”


    好奇的目光又一次聚焦过来,江屿年尴尬得想捂脸。都是熟人,郝梦连忙打圆场:“班里文艺汇演闹着玩的,别大惊小怪。”


    “你们挺会玩的嘛,可惜我没亲眼看到,看着真嘟好好看哦。”


    “那就这张吧。”


    “对,这个好嘿嘿。”


    于是,在大家的起哄中,刀架在脖子上,江屿年不得不硬着头皮选了这张,只露出半张脸,穿着一字肩收腰裙的照片。


    大伙起哄说发群里或朋友圈,江屿年玩不起,想着还是发在了微博,那里没人认识他,认识的也早拉黑了,等过几分钟,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删了就是。


    为证明真发了,他遮住ID亮给大家看。


    昏暗包厢里,衬得手机光尤其亮,不免照到他身旁的人。


    路元白抿唇看着,一言不发。


    江屿年收回手机,战术性拿起水杯喝了口,余光里扫到路元白的脸,不知为何,他感觉对方好像在盯着他的嘴唇。


    他喉咙滚了滚,饮料顺着喉管流下。


    “学长好像有心事哦。”郝梦幽幽说了句,混在嘈杂的音乐里。


    后面大家又玩了几把,酒瓶没有再偏爱江屿年,趁着提问的间隙,他找了个由头溜去洗手间。


    出了包厢,凉气扑面,他洗了把被包厢空调熏热的脸,擦干手拿出手机。


    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羞耻心占了上风。他翻出微博,距离发布女装照才过去短短几分钟,评论区空空如也,倒是省事。


    刚才他们应该没看到ID,删了也不会发现。


    犹豫间,手机毫无预兆地弹出一条短信,将他整个惊在原地。


    【刚提醒老婆又不乖,是想挨罚?】


    【删了】


    【要发s,来勾引我】


    江屿年腿一软,险些没站住。


    不是把他微博拉黑了么,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发现的?


    他不敢深想对方是不是二十四小时监视他手机,光这几句话就让他心惊肉跳。


    他吓得哆嗦起手,火速删了照片。


    刚删完,又显示来电,江屿年瞥到屏幕上的“路学长”,稳了稳呼吸,接起来。


    “在哪?”


    “我……”江屿年掐掉短信,尽量平静道:“我在洗手间,马上过来。”


    “不急,”路元白说:“等游戏结束也可以。”


    江屿年:“好。”


    电话挂断,他捂着手机看着镜子里脸色发白的自己,泼了把冷水,深吸一口气。尚未缓过劲,一转身,门口地板上突然出现一道黑影,正缓步靠近。


    江屿年心头一跳,直觉不妙。后腰抵上冰凉的琉璃台不禁激起小幅度的颤栗,他按了按胸口,想着先找个隔间躲起来,可脚生根般扎在地上,抬不起来。


    影子越来越近,先是一条长腿,然后是黑色衣角,再然后……江屿年瞳孔微微收缩。


    “……阿砚?”——


    作者有话说:啊,今天码字跟乌龟似的,得提提速了[求求你了](下章接着文案)


    第46章 惩罚 你弟知道你对别的男人也能起…吗……


    江砚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脚步微微顿住。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意外,只是眉头轻轻蹙起,显然心情不佳。紧接着, 他敏锐地捕捉到江屿年细微的颤抖, 对方在看到他后明显放松了些, 嘴唇微微瘪着,透出点儿委屈。


    “谁欺负你了?”江砚上前一把将人揽进怀里,随即想到什么, 眼神一凛, “是他?”


    江屿年被他紧张又炽热的怀抱拥住,抬眼对上他满目的担忧, 心里一暖,动了动唇说自己没事。


    这里是天上人间,周述的地盘,LG顶多私信恐吓两句,不敢乱来。


    “别怕, 我在这儿,”江砚掌心贴着他后脑, 将人按向自己,“很快就没事了。”


    “嗯。”江屿年靠在他肩上, 眷恋地蹭了蹭, 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渐渐平复。


    不多时,平静被打破, 陆续走进两个客人,看见两个男人抱一块,愣了愣,随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默契地装作没看见,转身进了隔间。江屿年被那微妙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被当成了这里的某位“少爷”。他抵着江砚的肩推开了些,低头整理被挤压的衣服。


    “你怎么也来了?”他后知后觉道。


    江砚替他理了理领口,语气如常说同学叫出来玩,一个人在家无聊。


    这个“同学”不用说,肯定是周述。听说这些公子哥在这种地方玩得都很花,刚路过一个包厢还瞥见里面站了一排的男模,可想而知是怎么个玩。一想到江砚也可能被塞了个小男孩,现在又来抱自己,江屿年心里不是很舒服,“哦……玩完了吗?”


    他不想阿砚在这种地方多待,就像他不喜欢自己喝酒一个道理,让他玩完了早点回家,再晚就错过末班车了。江砚说已经结束了,现在回,挑眉问道:“不跟我一起?”


    江屿年摇头,“我再待会儿,学长他……”


    话没说完,江砚脸色沉了半分,“学、长?”


    江屿年讪讪地闭嘴,改口道:“刚坐没多久就走不太好……而且还有女生在,可能要帮忙接送什么的……”


    江砚“哼”了声,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那你跟他玩。”


    看着他赌气的背影,江屿年失笑,这少爷脾气又上来了。


    重新用冷水洗了把脸,江屿年才走出洗手间。


    厕所离包厢不远,穿过两道门廊再拐个弯就能到。可不知为何,这段熟悉的路走起来却格外漫长,透着些诡异。


    空荡的走廊四周幽暗,只有头顶的灯散着微弱的光晕,脚下一路铺着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轻飘飘的,听不见一点声响。忽然,身后一块地毯悄无声息地凹陷下去。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猛地捂住他的嘴,紧接着一股蛮力将他拖进旁边一处极为隐秘的黑屋。


    “唔……!”


    江屿年拼命挣扎,拍打那只手,却撼动不了分毫。临到门口,他用脚使劲勾住门框,拖延时间,盼着有人能从这里路过。奈何对方力气太大,一只手扣住他的腰,稍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人抱了进去。


    不远处,最角落的包厢门里走出一个人。河清眯着眼,隐约瞥见两个熟悉身影紧贴在一起,身后的人托着怀里人的腰轻易抱了进去,门悄无声息地合上,余下一地暧昧的光景。


    “啧。”河清冷哼,这俩果然不是什么纯洁的兄弟情。


    也不知道看上那变态什么了。猴急得跟到处发.情,跟周述一个死出,真替他悲哀。


    “怎么了宝贝?”周述包厢里跟了出来,黏糊地贴上去,“是不是舍不得老公?”


    “嗯……有人。”河清推开他,警惕地后退。


    “有人咋了?”周述对他推开自己的动作很是不满,“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别闹。”河清捂住他的嘴,再对方舌头伸出来舔他的掌心又缩回,面露无奈:“招呼完就来。”


    周述撇嘴,“都说了我养你,哪用干这些粗活。”


    跟他扯了也白扯,河清只当没听见,让他赶紧进去,免得被同事看见又生事端。周述再不愿,还是乖乖听老婆的话,边走边嘀咕着姓祁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个个的就知道吃里扒外。


    另一边,伸手不见五指的包厢内。


    江屿年前胸被摁在门上,双手被身后人用一只大手反扣在腰后。


    “还记得我么?”熟悉的嗓音响起,低沉中掺着沙沙电流声。


    江屿年瞳孔骤缩,这个变态竟敢跟到这来撒野!


    原来他说的下次……就是现在。


    “老婆真是一点不把老公的话放在眼里,居然敢发这么性.感的裸.照?”男人似有若无的气息喷洒在耳后,不明觉厉,“就那么饥.渴?是想让所有人都来跟我抢?”


    “呜呜……”江屿年使劲摇头。


    他明明穿了的,这家伙血口喷人!


    “锁骨露这么大块,谁看了不想舔?”


    “腰还这么细,老公一只手就能折断。”


    “啊……我知道了,老婆这么做一定是想让我吃醋对不对?”


    “嗯?”男人压在他背后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是不是?”


    “呜呜……”江屿年又呜咽一声,示意他还捂着自己的嘴,没法回答。


    男人阴冷的视线烙在他后脑,危险地吐息,“我可以松开,但老婆要是敢乱叫……”


    “嗯嗯……”江屿年连连摇头,保证自己不会乱喊。


    捂嘴的手霎时松开,新鲜空气涌入鼻腔。可还没喘上几口,他就被握着肩转了个身,重新按在门上。


    密闭空间又小又暗,没有一丝光。即便面对面,什么也看不清,唯一的触觉就是肩膀上那只钢筋似的铁臂,任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男人倾身逼近,呼吸几乎拂过他唇瓣:“回答我。”


    江屿年一抬头就能碰上,只能缩着下巴,“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穿裙子?”


    “还是没有发网上勾男人?!”


    对方咄咄逼人,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几乎要把他吞没。


    “你胡说……”江屿年反驳,“我才没有!”


    此话一出,下巴立刻被狠狠扣住,男人的脸越压越近,江屿年绷紧身体,声音结巴:“你你别乱来……不然我……救唔!”


    江屿年顿时惊呆了眼,他被强吻了!


    男人吻得极重,又凶又狠碾得他发痛,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惩罚。江屿年的挣扎变得微不足道。


    不知过去多久,他被亲得腿脚发软,不住地下坠,全靠对方手臂托住他的腰,身体渐渐漫起一阵酥麻感,如潮水般向下涌去。本能背叛了理智,只是一个吻而已……他竟可耻地有了反应。


    男人察觉到他的异样,松开了些,在黑暗中嗤弄一声:“呵。”


    没了支撑,江屿年滑落在地,闭眼喘气,羞窘地无地自容。


    他居然对一个变态都能……


    仅仅因为一个吻。


    太不争气了!


    男人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蹲下身,抬起他的脸:“刚是想叫你弟来救你?”


    江屿年:“……”


    隔着幽黑的幕布,男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紊乱的呼吸,羞怯难当。他轻笑着,击垮他的心理防线:“你弟知道你对别的男人也能起反应吗?”


    “别……别说了。”


    男人非要掐着他下巴,“现在还敢说自己是直男?”


    江屿年怔住。


    “承认吧,你对男人也有感觉。”


    眼前的人像是被雷击中,彻底说不出话来,目光呆滞地落在虚空,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中,如坠深渊。男人心里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目的达成般直起身,后退一步。摸出口袋里不断振动的手机,屏幕中央“周述”两个大字闪烁其间。


    男人直接摁断,悲悯地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沙发。看着他蜷缩忍耐的模样,恶劣地说:“需要我帮你么?”


    江屿年抓着裤带沉默地抗拒,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男人勾了勾唇,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俨然将他视作所有物:“这只是个小小的惩罚。”


    他转身离去,握上门把手时顿了顿:


    “记住,你是我的。”


    “没有下一次。”


    门缓缓合上,借着门缝里漏进来最后一缕光,江屿年咬着牙转过身,只来得及看到那人踏出去的脚后跟。


    走廊尽头,包厢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周述正强行搂着河清坐在自己腿上,迫不及待好好暧昧一番。门霎时一响,怀里的人宛若游鱼惊得跃了下去。


    这还没过过瘾呢,周述不悦地拉脸,“当本少爷跟你偷情呢?就这么见不得人?”


    说着不管不顾把人扯回来,这次没再按在腿上,搂着他的腰固定在身旁。河清可没他那么厚的脸皮,更没有当人面卿卿我我的癖好。偏偏某人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脱单了,幼稚死了。他瞪他一眼,把那只在腰上乱摸的手拽开,攥进手里。


    周述虽有些不满,但看他主动牵自己手的份上,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江砚在对面的沙发落座,脸色瞧着不错,像是刚觅食回来,一脸餍足周述勾唇调侃,让他悠着点,把老婆吓跑了有你后悔的。


    江砚冷眼瞥向他怀里同样被强迫的河清,嗤笑,似乎在嘲弄他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河清听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意思?”


    江砚不语,抿了口酒。周述耸耸肩,搂紧了半哄半骗:“小两口那点事儿还用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又开始了。


    河清受不了了,推开他想走。


    “又走?”周述不满,“这才坐多久?让你陪我跟要你命似的。”


    还不是某人总不分场合动手动脚,永远不知道羞耻心怎么写。


    河清跟他说不通,也懒得争。


    “今晚跟我回酒店,我就放你走。”周述箍着他,退了一步。河清耳根一热,对上他毫不掩饰的期待,明知晚上会发生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周述兴奋地亲他脸,重重打了个“啵”。听得人脸蹭地一红,气愤又嫌弃抹掉口水,转身就走。


    “等等。”


    这回叫停的却不是周述,而是角落里默不作声的人。


    河清脚步一顿,回过头。


    江砚眼皮撩着,淡淡地审视片刻,开门见山道:“你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这个“他”,在场三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为同一个人。


    河清扬了扬眉:“这话应该我问你。”


    江砚:“他是我的人。”


    “我知道,”河清不卑不亢地直视他,“但他也是我朋友。”


    江砚漠然道:“不管是什么,管好你的嘴。”


    “嘿你小子,怎么跟我老婆说话的?”周述站了起来,挡在河清身前,语气笃定,“你的行踪,在你回祁家之前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你不信他,还不信我?”


    江砚沉默片刻,最终沉声道:“最好是。”——


    作者有话说:小黑屋强吻[眼镜]


    第47章 三人共处一室 情敌被带回家


    江屿年靠在包厢外的墙壁上, 微微喘着气。他用袖子用力抹了抹嘴唇,直到体.内的潮水彻底褪去,才拖着还有些虚软步伐回到包厢。


    嘈杂的音乐和嬉笑声震耳欲聋, 但他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罩, 与这热闹格格不入。他一声不吭地坐回角落, 眼神有些空洞。


    “遇到什么事了?”路元白注意到,“从刚才回来就心不在焉。”


    江屿年回神,对上学长关切的目光, 只是心事重重地摇头。


    “是不是太吵了, 不习惯?”路元白将一杯温热的牛乳茶推到他面前:“喝点这个暖暖身子。”


    他的声音很轻,恰好能让江屿年听清, 又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江屿年接过杯子,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如此欢快的氛围,他不想扫兴,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低头抿了一口, 甜腻的奶香在口中化开,抚平一点内心的纷乱。


    这时, 手机响了。江砚发来消息,催他回家。


    还没等江屿年回复, 路元白对他道:“等下我送你吧。”他晃了晃车钥匙, “正好顺路,而且……”


    他无奈地指了指对面沙发上两个已经醉醺醺的同学, 他一个人招架不住,得搭把手一起送回去。


    “好。”


    散场时已是深夜,路元白细心地帮每个同学安排好车辆,最后才和江屿年一起扶着两个醉得最厉害的同学上车。


    一路上,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其中一个同学突然不舒服,路元白立刻靠边停车,熟练地递过塑料袋,轻轻拍着他的背。等清理完又废了不少功夫,等最后一位女同学被安全送回宿舍,江屿年才发现早已过了门禁时间。


    路元白看了眼手表,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个点,宿舍是回不去了。他转向江屿年,露出一丝无奈,“我没有带身份证,酒店也住不了……”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方便收留我一晚吗?”


    江屿年一时没有答复,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他不确定LG是否还跟在身后,今天只是发了张照就引来对方的报复,要是他知道自己转头就带男人回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江屿年承认,他畏惧了。


    路元白见他沉默,似乎很为难,“不方便?”


    江屿年搅了搅手指:“我……”


    路元白从不强人所难,体贴地笑了笑:“没关系,先送你回去。我在车里凑合一晚也没事。”


    他说得轻松,眼角掩饰不住的倦意还是暴露出失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有让人送自己回家再把人丢车上睡的,何况今晚都是学长在照顾大家,外头又这么冷。不过是留宿一晚,LG已经找过他一回,总不至于还偷偷跟着。


    江屿年没法丢下他不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伸手拉住学长开车门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松开,嗫嚅道:“我家有点小,学长要是不嫌弃的话……”


    “怎么会呢。“路元白仿佛就等他这句话,眼底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光,“是我打扰了。”


    “不打扰的,走吧。”


    *


    “学长进来吧。”


    开了门,江屿年弯下身,给学长找拖鞋换上。江砚坐在沙发上,显然等了很久,刚要抱怨他哥回得晚,在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时,话卡在了喉咙里。


    江屿年见他还没睡,脸色不太好地正盯着他身后。有点心虚地解释:“这是路学长,你见过的,他今晚……在这借住一晚。”


    听到后面,江砚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很好,他哥真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刚警告完就敢把野男人往家里领,真是好极了。


    江屿年被那眼神刺得浑身不自在,索性避开,对路元白介绍:“这是我弟,阿砚。”


    路元白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弟弟,打扰了。”


    江砚眉心微拧,冷冷淡淡地扫过去一眼,没接这便宜。趁着他哥招呼,一把将人拽到一旁,压着火气,“谁让你带他来的?”


    江屿年手腕被攥得有些疼,他知道江砚最烦外人踏足他们的小空间,可这也是没办法,小声解释:“学长送我们回来,错过门禁了,就留一晚,行不行?”


    江砚臭着一张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上下写满了“不乐意”。


    没地方住?呵,这点伎俩也就他哥上当。


    江屿年眼神软下来,带着点央求,手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屿年,”路元白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僵局,他站在客厅中央,姿态从容,“我睡哪里方便?”


    江屿年的字典里没有把客人晾在一边的道理,脱手走了过去。家里就巴掌大的地方,两间卧室勉强能住。江砚不喜跟外人接触,必是不可能跟人同住,可总不能让学长睡沙发……不像话。


    视线在江砚和路元白之间游移了一下,最终落在后者身上,“学长……要不跟我挤挤?”


    “好啊。”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江屿年和路元白同时看向江砚。


    “我哥的床小,睡不下两个人。”


    那床是单人床没错,可之前江砚自己赖上去挤着睡的时候,怎么不说小?


    江屿年试图讲道理:“挤一挤应该没问题,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床了。”


    江砚:“我跟哥睡。”


    “不行。”


    这回轮到兄弟俩转向持反对意见的路元白,对方似乎意识到有些冲动,他指着主卧那张双人床,退而求其次,“要不就这间吧,我跟弟弟凑合一晚?”


    弟弟?呵。


    江砚没接话,显然不愿意跟他“凑合”,但眼下,谁都不接受江屿年跟对方睡一块,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夜已深,再争下去就不用睡了。


    江屿年看着江砚紧绷的侧脸,心中已然有了猜测,阿砚这么抗拒他跟学长,难道是因为…… ?


    今晚的事,搅得他心神不宁,又玩得疲惫,实在没精力跟他们掰扯,他叹了口气,拉江砚的胳膊,故作惆怅地说:“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只能跟学长挤了。”


    江砚:“……”


    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那就这么定了。”


    路元白察觉到对方似乎对自己不大满意,试图在弟弟面前留个好印象,主动走近两步,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放心,我睡向很好,不跟你抢被子。”


    江砚不着痕迹抖开他的手,“那最好。”


    说着把路元白带到主卧,给两人找出干净的床单被套,特意铺了两床被子,一人一边,互不干扰。


    “今晚就先委屈一下学长了。”


    路元白出身优渥,却毫无架子,闻言只是温和一笑:“这有什么委屈的,以前支教时条件比这艰苦多了,挺好的。”


    他目光扫过房间,带着一种包容的平静。


    “那就好,学长早点休息。”


    走出房门,江屿年讨好地捏了捏江砚垂在身侧的手,眨眨眼,让他忍忍,别让他难做。江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越过他,反手“砰”地一声,把门带上。


    主卧,老式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漫过斑白的墙面。


    江砚和路元白各自占据床的一边,面对面干瞪眼,几秒后,默契地翻过身,背对背,全程无交流。


    一开始,路元白有尝试过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但对方显然没有接纳他的意思。他也确实累了,索性不再多言,合上眼慢慢睡着了。


    如他所说,他睡相极好,规规矩矩,不打呼不抢被,多动一下也没有,睡得很沉。


    黑暗中,江砚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幽冷。坐起身,嫌恶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人 ,强忍着把人踹下去的冲动,掀被子走人。


    熟练地摸到次卧的门把手,这次并没有反锁,轻轻一拧就开了。他闪身进去,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精准地摸到床边钻了进去,带着一身夜里的凉气,将那熟睡的人整个捞进怀里,腰箍得很紧很紧。


    江屿年睡得并不安稳,感觉自己被一根很粗很粗的绳捆着,勒得慌。迷迷糊糊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分明是人才有的胸肌,猛地惊醒,以为进了贼,当即挣扎了起来。


    “你……唔!”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掌及时捂了上来,掌心温热干燥,紧紧抵住他的唇。


    “哥,是我。”


    江屿年愣愣,江砚?他气恼地锤他,“让你吓人,我还以为他又来了……”


    “又?”江砚顿了顿,将他软绵绵的手攥住,按在胸前,动作不似话里那般紧张:“他欺负你了?”


    江屿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强压下去的委屈和后怕再度翻涌,夹杂一丝难以言喻的羞.耻。


    “嗯。”


    “怎么不跟我说?欺负你哪了?”


    “……”江屿年抿了抿被反复擦拭过的唇瓣,嗫嚅着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昏黑的夜晚,江砚眼睛雪亮,他伸出手指慢慢掰开他黏合的两片唇,“你是说他亲了这?”


    “……”


    “怎么亲的?伸舌头了?”


    “别说了……”江屿年羞得闭紧眼,连带着蠕动唇瓣,不自觉咬住那根手指,耳根发烫。


    江砚压下勾起的嘴角,“我都还没光明正大的……”


    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尾调中尽显失落。


    江屿年把头往下埋了埋,试图藏住脸上的滚烫。


    “哥,别怕。”江砚搂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将他更密实地圈住,安抚道:“我已经在查了,很快就能把他揪出来,别担心。”


    江屿年闷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有他在身边神经松了些许。


    江砚垂眸,隔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怀里的人安静地依偎着自己,白嫩的脸上一抹薄红,带着点惊魂未定的脆弱和依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忘了推开,还是别的什么……江砚干燥的喉咙滚了滚,目光不受控制地描摹那柔软的唇瓣,一股莫名的燥热涌上来,又忍不住缠着他问什么感觉。


    江屿年困意重新袭来,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不大过脑。


    “被男人亲……”江砚的视线依旧胶着在那唇上,近乎病态,“什么感觉?”


    听清楚后,江屿年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点,小脸微微皱起,带着明显的抗拒和难堪。他不想回忆,更不想回答,尤其想到当时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应,他只恨自己不争气。


    “跟男人能有什么感觉,”他别开脸,“恶心。”


    恶、心?


    江砚眼神黯了黯,那点旖旎悄然褪去,箍着江屿年腰的手臂瞬间一紧,声音急切:“那要是我……”


    “嘶……疼……”


    江屿年忍不住抽了口气,双手抵在他胸前推了推。对方手一松,就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抱着被子挪开距离。


    面对面看着,江屿年才想起有什么疏漏,“你不是跟学长睡一起的吗?”


    江砚听到这个名字就不爽,“哥明知道我不喜欢外人,还硬塞给我。”


    然后不管不顾地把人扯回来,开始告黑状,“他睡觉不老实,爱踢人,把我踹下床不说,还抢被子……”


    “怎么会?”江屿年有点不信,“学长明明说他睡相很好的啊,是不是你……啊!”


    腰侧的软肉突然被重重掐了下,又痒又麻,激得他像条搁浅的鱼,扭着身子直躲。


    “你又没跟他睡过,你怎么知道。”


    “……”


    江砚将他的腰固定在身前,不容反抗,“别再让我看见你带别的男人回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屿年感觉自己这个“哥”当得名存实亡,明明被叫着哥,却处处被江砚管束着。他深觉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岌岌可危,一股逆反心理冒了出来,小嘴叭叭强调学长只是学长,他帮过自己很多,带回家住一晚怎么了?他的家想带谁就带谁!


    “啊!别……阿砚!住手!哈啊……痒!”


    结果不出意外,江砚仗着力气大,直接把他压倒在床上,双手摸到他腰间的痒痒肉,毫不留情地挠了起来。江屿年瞬间没了气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在床上扭成一团,毫无反抗之力。


    “在我的床上,”江砚倏地收手,俯下身,鼻尖相抵,一只手还按在他腰侧,另一只手却满含威胁地向下滑去,“不准提别的男人名字。”


    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学长,也不行。”


    江屿年脸上红晕未褪,慌忙抓住江砚那只作乱的手,连连点头说不提不提,彻底老实了。


    江砚神色缓了缓,抽回手,正打算抱着人好好睡一觉,房门被人从外面不紧不慢地敲响。


    “屿年,弟弟好像不见了,”路元白平和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砚压了压眉,眼神阴鸷。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知道他在这才故意搅局,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好心?


    江屿年可不是狐狸,也不是同类,听到声音赶紧应了一声,随后从他的魔爪下挣出,将他踢下床,连推带搡地往门口赶。


    边推边哄,让他再忍忍,保证这次学长肯定不会再踢他了。江砚被推到门边,却杵着不动,一脸的不甘心。上回那个吻被他哥糊弄过去了,这次说什么也得讨点利息。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暗示意味明显。


    门口的人还在等着,门内的人又丝毫不着急,江屿年看着江砚那副“不给亲就不走”的无赖样,感到无奈,自我洗脑只是亲一口而已,又不是没亲过,索性速战速决,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上印了枚浅浅的吻。


    江砚连味都没觉着,但门已经被他拉开了,他只能不甘地被推了出去。


    转过身,对上路元白那副依旧淡定的表情,仿佛洞悉一切。


    他冷嗤一声,越过他,径直走回卧室。


    第48章 求爱 做我的宝贝好不好?


    第二天清早, 江屿年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厨房里的景象让他顿住了脚步。


    小小的空间里,两个男人各据一方。路元白正在煎鸡蛋, 动作优雅从容;江砚则在另一边热牛奶, 认真专注。彼此之间一句话没有, 气氛迥异。


    “学长起得好早。”江屿年试探着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习惯了。”路元白微笑着将煎好的鸡蛋装盘,目光在江屿年脸上停留片刻, “倒是你, 昨晚睡得还好?”


    “还行。“江屿年说着,手边多了一杯热牛奶, 是旁边人推过来的,“哥,喝牛奶。”


    餐桌上,三人之间气氛愈发微妙。


    路元白将煎蛋轻轻推到江屿年面前:“尝尝看,早餐清淡点好, 特意少放了油。”


    几乎同时,江砚把自己那份也推过去:“哥不是喜欢焦一点的?吃吧。”


    江屿年看着面前两份早餐, 莫名感到淡淡的尴尬,小心谨慎地各取一些:“我都尝尝。”


    一碗水端平。


    一顿早饭吃得无比漫长, 每当路元白想和江屿年说话, 江砚总会适时打断,不是突然问要不要加牛奶, 就是“不小心”弄掉叉子制造声响。江屿年后来便不说话了,安静吃完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我也该告辞了。”路元白也站起身,对他道:“昨晚,谢了。”


    江屿年要送送他, 路元白让他留步,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依然微笑着提醒:“下周的例会别忘了。”


    江砚眉梢陡然锋利起来,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我和屿年都是志协的,每周能见一面。”路元白淡淡补充,落在对方眼里仿佛若有似无的挑衅。


    门一关上,某人立刻现原形,江屿年还未回头就感觉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像是要把他烧穿。他转过身,对上江砚阴沉的脸,眼底带着淡淡青黑,显然是没睡好。


    “那个……你要不要再睡会儿?“江屿年小声提议。


    “哼。”


    江屿年拨了拨开他挡住眼睛的碎发,动作中带些安抚意味,“去吧,等下我叫你。”


    江砚神色稍霁,突然伸手将他拉近,缠着要他陪睡。江屿年拒绝但无效,被他就着站立的姿势强硬地抱回房。


    “诶……”江屿年猝不及防地被扔在柔软的床铺上,刚爬起一点,身子就被压了下去,掐腰威胁,“再动就别睡了。”


    江屿年吓得不敢动了,江砚这才满意地躺下,将他搂进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江屿年渐渐放松下来,竟也困了起来,陪他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江屿年少有睡懒觉的时候,若不是周末,他绝不会纵容江砚这般胡闹。他动了动身子,发现江砚的手臂还环在他腰上。察觉身旁的动静,江砚发出点模糊的鼻音,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无意识蹭了蹭,箍着的力道不自觉紧了些。


    江屿年低头看他,江砚生得白,跟他天生的白皮不同,是那种营养缺失的苍白,衬得薄薄的嘴唇格外红润。


    这幅不设防的样子看着十分无害,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柔软的唇瓣,又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江屿年觉得自己有些魔怔,竟生出想用同样柔软的地方碰一下的想法,他摇摇头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抽身,下床去洗漱。


    身侧的重量一轻,江砚撩起眼皮,抿了抿唇,伸出舌尖在他哥碰过的地方在贪恋地舔了舔,露出得逞的微笑。


    鱼要上钩了。


    几天后,江砚以同样的方式再度留在他房里,只不过借口是查到了LG的线索,跟他细谈。


    窗外月色朦胧,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色的床头灯,两人一靠一坐,神情严肃。


    “有线索了。“江砚坐在床沿,神情严肃,“计算机一个叫陈志贤的,跟那天巷子里的身形相似。”


    江屿年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确定吗?”


    “还不能完全确定。“江砚摇头,此人性格孤僻,跟室友多有口角,很早就搬了出去。重要的是,陈志贤最近行踪不定,很久没去上课,似乎也是和同学有矛盾,产生了厌学情绪,连学校的处分警告也不放在眼里。


    江屿年轻轻吸气:“难怪敢在周述的地盘上乱来……”


    “嗯,是个不怕死的。“江砚继续道,“和我们之前的推测基本吻合,有充分的动机和时间,但现在还缺乏实质证据,而且这人已经很久没露面了,要想锁定他的踪迹绝非易事……”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江屿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那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盘旋,却怎么也无法和记忆中的任何一张脸对上。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究竟何时招惹上了这样的人。


    “除非……“江砚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隐隐藏着挣扎。


    江屿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让我引他出来?”


    江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认真地看着他:“哥相信我吗?”


    连动用私家侦探都找不出来,棘手程度可见一斑,江屿年知道,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了。用自己做诱饵固然危险,但若是能早日揪出那个变态,他也能早点解脱。他望着江砚,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江砚眉宇柔和下来,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语气郑重:“我不会再让他碰你分毫,我保证。”


    江屿年仰起脸,眼中满是信赖:“嗯。”


    暖黄的灯光下,那双满含信任的眼睛尤为干净透亮,嘴唇瞧着也软,泛着水润的光泽,微微撅起的模样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江砚的心跳漏了一拍,某个地方不受控地窜过一阵热流。脑子好像变得不是自己的,他微微俯下身,朝着他那诱人的唇缓缓靠近。


    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江屿年无措地偏过头,整个人都绷紧了:“我……我要睡了……”


    还没来得及逃开,就被一把拉回。江砚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声音低沉:“哥。”


    阴影笼罩下来,江屿年心跳莫名加快,被禁锢的那一刻,接下来发生的事已然脱离了掌控。


    修长的指节在他唇上缓缓摩挲,江砚忽然问他:“那晚你没睡着,对吗?”


    江屿年一怔,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晚江砚偷吻他的画面。他本该否认,佯装不懂,继续维持兄弟间该有的体面,可嗓子就像被黏住般,出不了声。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对江砚的喜欢视若无睹,即使心理上还在抗拒,身体却早已习惯了对方的拥抱和触碰。这段暧昧不清的关系终有一天要面对现实,他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他这样的小心翼翼,无非是害怕,害怕他们兄弟之间一旦戳破那层面纱就再难回从前。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无论走向如何,他都不想失去江砚。


    江砚给他留足了时间思考,但一个男人的耐心终究有限。再多的犹豫,也会被他毫不犹豫地打破。


    “哥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江砚的压抑已然到了极限,他再也忍无可忍,翻身将人压在床上,和那晚如出一辙的姿势,一低头就能吻住那双唇:“想起来了吗?”


    他用鼻尖轻蹭,与他呼吸交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再帮哥重温一遍。”


    “你……“江屿年直愣愣地看着他,“你知道……”


    “是,我知道哥那晚醒着。“江砚的眼神逐渐深沉,似口寒潭,“也知道哥一直在躲我。”


    “要不是怕吓到哥,我早就光明正大地把哥困在这里,强吻你,吻到喘不过气,只会抱着我哭。”


    毫无羞.耻的话听得江屿年脸热,他抬手想推开江砚,却被对方误以为是回应,顺势抓牢他的手按在心口,将深藏心底的渴望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


    “我喜欢哥,哥知道吧?”江砚气息紊乱,痴迷地望着他,“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哥喜欢得快要疯了,做梦都梦见哥不穿衣服坐在我身上……”


    江屿年睫毛轻颤,恨不得捂住耳朵。此时的江砚像个为爱痴狂的疯子,满目浑浊,不清醒也不理智,手胡乱地游走,含糊地低语。


    “不要推开我……不做兄弟,做我的宝贝好不好?”


    江屿年被那两个字羞得闭上眼,直到底下被什么东西抵着,他才清楚地意识到,江砚对他的渴求远不止于此。


    脑中忽然成了一片空白,他试图寻找答案。好好的人怎么就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为什么偏偏是江砚,又为什么偏偏是他。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不等他想明白,江砚就强硬地逼他面对现实。


    江屿年望着他眼中的欲色,还是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江砚根本没把他当哥:“不……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江砚不容他退缩,一字一句道,“偷亲那晚是真的,喜欢哥是真的,想和哥在一起是真的……”


    他顿了顿,眼神炙热:“想艹哥也是真的。”


    江屿年倏地捂住他的嘴,他听不得江砚他在耳边说这个,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脸眼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张了张口,颤声道:“怎么就……”


    江砚勾了勾唇,俊美的面容说出的话却像毒药,一击致命:“是哥先勾引我的。”


    “你胡说,“江屿年咬住下唇,“我没有。”


    “是,你没有。“江砚细数起来,“那跟我洗澡的是谁?睡在我怀里,被搂着抱着的是谁?自愿帮我解决需求的又是谁?桩桩件件,不都是哥默许的?”


    他管这叫默许?明明是他非要一起洗澡,非要钻进他被窝,对他又搂又抱,还借口说难受,求着他帮忙解决,怎么都成了自己授意?


    可此时此刻,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在一个同性恋的眼中,这些行为似乎都成了某种x暗示,等他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江砚停下,定定地看着他,声音突然低下去,像个溃败的求爱者:“哥不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打得江屿年措手不及。他直直地看着对方眼中的热切与渴望,仿佛祈求怜爱的小狗。脑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告诉他应该否认,他们不仅是同性还是兄弟,荒谬的爱情不会有结果;另一个却说他们没有血缘,喜欢与性别无关,要遵从内心勇敢做自己。


    过往的相处在脑海中一帧一帧划过,历历在目。搂着他撒娇的江砚,每天给他做饭的江砚,怕打雷躲进他怀里的江砚,为他出头保护他的江砚……明知道江砚的心意还默许他放肆,他问自己,真的不喜欢江砚吗?


    “为什么不回答?”江砚说:“其实那天早上,哥是想亲我的吧?”


    江屿年的思绪被彻底打乱,不记得他说的是哪一天。


    见他没有否认,江砚眼底闪过欣喜:“我就知道,哥也喜欢我。”


    江屿年眼睫颤了颤,嘴巴刚动了动,就被俯下的阴影拢住。


    “唔……“


    他瞪大了眼,江砚吻了他。


    江屿年感觉整个身子像飘在云端,不是自己的了。江砚在他唇上轻轻厮磨,边吻边低囔:“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嗯……别舔……”


    刚张开一个小口,滑软的舌尖就灵活地钻了进来,缠着他的舌翻搅,掠夺他的呼吸。江屿年被吻得失神,溺毙在湿热的吻里,心怦怦跳,快要喘不过气。


    江砚终于放过那张诱人的小嘴,却仍不满足,像匹饿了许久的狼,面对美味的猎物,忍不住继续索取,从嘴角吻到下巴,再到脖颈,深深吸吮。


    “唔……”


    一枚鲜红的草莓种在白皙的皮肤上,又纯又欲,燃烧着江砚最后的理智。他埋头在江屿年颈间,迷乱地深嗅,手越来越不安分。


    “哥是我的……”


    “只属于我。”


    美色当前,陷入温柔乡的男人总是贪得无厌。江砚含糊不清地诉说自己的欲念,当碰到某个不可描述的地带,江屿年受不住地抓住他的手。


    江砚停了下来,抬头看他:“哥要拒绝我吗?”——


    作者有话说:表白啦啦啦啦啦[红心][红心]


    第49章 揪出LG 边谈恋爱边“打怪”……


    对方眼中的克制已然濒临极限,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江屿年心口一颤,别过脸藏住那抹薄红, 发出极小的音节:“太、太快了……”


    江砚短促地怔了怔, 随即反应过来, 漆黑的眼眸骤然亮起光泽,“这么说……哥是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问完这句又很快捂住他的唇,怕他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 自顾自地地替他做了决定。身体稍稍退开一些, 强按□□.内的躁动,小心而珍重地捧起对方的脸, 满眼柔情,“好,不逼你。”


    江屿年的脸简直红地不成样子,抵着他胸膛的手不住发颤。江砚却不走,将脑袋埋在他颈肩蹭了蹭, “想跟哥永远在一起。”


    永远吗?


    江屿年一瞬间恍惚,两个男人之间, 真的能有永远吗?他看不到未来,也不确定他们能走多远,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的心动是真实存在的, 拒绝不了江砚也是真的。若是能跟他一直这样,似乎也不错。


    要是真能永远就好了。


    唇瓣又被吻住, 江屿年毫无抵抗地被撬开嘴,在舌尖上轻轻咬了下,以示对他不专心的惩罚。江砚吻了片刻,退开一点放他换气, 几秒后又急不可待地吻上去,边吻边用某处铁块顶他,“什么时候才可以碰哥?我忍不了太久……”


    “唔……”江屿年吃力地拔出自己的舌头,稍稍偏过头,小口小口喘气,“等……等你恢复记忆。”


    江砚脸立刻拉下去,“那得什么时候,要是一直想不起来……”


    “不会的!”江屿年连忙捂住他的嘴,“医生说会恢复的。”


    “那也等不了,哥站在我面前我就忍不住,”江砚佯装可怜地拱他,“你舍得让我忍这么久?”


    “别、别拱了……”


    江屿年被他蹭得浑身发软,再这样下去铁定得出事,只好妥协道:“那等、等我先准备好。”


    至少现在人还没揪出来,他没法静下心来想别的,他红着耳尖补充了句:“不会太久。”


    “这是哥说的。”江砚也明白这个档口他哥没心思想这些,至少得解决“LG”后,便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等哥准备好,就要把自己洗干净,乖乖给我……c。”


    最后一个字说得又低又长,钻进江屿年的耳中,瞬间变得通红。可惜说出去的话容不得他反悔,他知道江砚不会放过自己,只得羞赧地点点头,戚戚地推他,“你起来。”


    “不起。”江砚无赖似的又压了上去,这回有了名分,行事尤为乖张,不消片刻便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掐出很多小草莓,江屿年按住衣服里不规矩的东西,眼神带着被欺骗的控诉,“你不是说……”


    “我不进去。”江砚淡扯嘴角,“甜头总要给点吧。”


    说着,掌心在他头发上抓了抓,稍一用力就摁进了枕头。


    力量的较量上,江屿年胜率几乎为零,只能任男人压着自己为所欲为。不不多时,衣物散落一地,脖颈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手腕、腰际和大腿都无一幸免。之后的两个小时里,无论他怎么恳求都无济于事,最后直接被亲哭,彻底失了反抗。


    事后站在浴室镜子前,看见脖子上一块连着一块的深红又羞又愤,嗔视他,说太过分了,这样怎么见人啊……


    透过光滑的镜面,江砚脸上那点狎昵一览无余,高翘的嘴角尽是对自己“杰作”的满意。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怪他哥太诱人,一副我把哥吃进肚子里就不错的理直气壮。


    很色气地咬他耳朵,“这样才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哥是有主的。”


    还真是大言不惭,江屿年被他的令人发指的发言恼得不行,一边后悔自己昨晚的纵容,一边翻出高领毛衣,试图遮住昨晚的羞.耻。


    *


    按照计划,江屿年给LG发了信息,提出见面谈谈。


    对方警惕性很高,隔了很久才回。


    【谈什么?我只跟老婆谈恋爱】


    江屿年强忍不适表示可以考虑。


    尽管如此,对方觉得有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晾了他几天,在江屿年以为行不通时主动约他周五晚上见面,并指定了一家酒店。


    到了约定时间,江屿年在酒店等了半小时,人没有如期出现,似乎在摸排附近有无埋伏。又过了会,对方通知他临时有变,地点改为附近一家偏僻旅馆,限他十五分钟内赶到。


    必须他独自前往。


    不排除对方监视的可能,江屿年没让江砚出现,而是把消息发给他。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变得凝重,“哥怕吗?”


    怕,当然怕,可这是揪出LG唯一的机会,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


    “哥变了,胆子大了。”江砚欣慰道,给予他力量,“我先动身,到了告诉我,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让哥受伤。”


    “嗯,我信你。”江屿年应下,只要能找到人,冒险又如何。


    事不宜迟,江屿年加快脚步赶往目的地。那旅馆藏在深巷,十分偏僻,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几乎在他到旅馆的同一时刻,LG发来房号。一路光线幽暗,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他按着指示找到最角落的房间,只等对方出现。


    等待的时长格外煎熬,甚至比刚才还慢了一个小时,这也足以说明对方的警惕。但不失为一个讯息,这次他终于露面了。


    等确定他身后没有可疑人员的跟从,LG才发来消息说马上到。


    江屿年盯着这几个字,内心惶惑不安,只能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当脚步声终于在门外响起,他悄悄按下手机录音键,藏到身后。


    开门的瞬间,江屿年看到这张脸愣在原地。


    长相的确很普通,是放在人群中容易脸盲的那类,可却莫名觉着眼熟。


    “看到我很意外?”陈志贤扬眉,提示了一个时间地点。


    一个半月前,教学楼。


    那天正好是江屿年得知奖学金落榜的时候,在去教授办公室的路上,碰见他被人围着的争执场面,貌似是因为偷东西。而那个被指小偷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相貌普通,浑身散发着“霉味”的男人。


    他万万没想到,竟是因为当时的匆匆一瞥,就被盯上。


    不,或许更早,


    从他窥探自己的微博就已经开始了!


    江屿年心里不住地恶寒,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微微发抖的下巴,“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志贤无所屌谓摊手,一脸理所当然,“需要理由吗?”


    “你什么都好,长得帅,成绩好,受人追捧,不像我,跟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任何一点莫须有的罪名都可以栽赃到我身上!”


    说到后面,陈志贤眼尾猩红,握紧的拳头显示着满腔的嫉妒与愤恨。


    突然,他松了力道,慢慢地朝他靠近,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跟我在一起,这些都不重要。”


    陈志贤说出的话令人颤栗,像蛇吐信子,散发出阴凉的气息,“很快你就会变得跟我一样,发烂发臭。”


    江屿年全身紧绷,被逼得步步后退。不知为何却感到一丝不对劲,这人说话的口吻怪怪的,跟短信里的差异很大,可跟巷子里的又很像,他来不及多想,那人就已经靠得极近。


    “你别过来……”房间就这么大,后背很快贴上墙,退无可退。他咽了口唾沫,袖中紧握江砚留给自己防身的小刀。


    “到时候,我们永远都不分开。”陈志贤缓缓吐字,一步步将他逼到墙角,手朝他慢慢伸去。就在即将摸到的那刻,他猛地抽出刀,却被对方一个突然转弯,先一步夺过。


    “看来还是学不乖啊。”


    陈志贤在刀尖捏了捏,随手扔进床底,一把扼住他,“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江屿年胡乱地拍他打他,大喊救命,却被他死死捂住嘴。


    挣扎间,房门发出一声巨响,被人重重踹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冲进来,江砚紧随其后,看到这个画面拧起了眉。


    “别动!”


    “这不可能,我明明都排查过……”陈志贤震惊,“你竟然敢报警?!”


    江屿年趁机踹开他,被江砚扯了过去。两个民警迅速将人制服,用手铐拷住,反押在地。


    紧张地检查了番,确认没伤后,江砚才松了口气,将他紧紧搂进怀,拍着他的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江屿年仍心有余悸,靠在他怀里久久不能平复。在民警将陈志贤带走,经过他身旁时,余光瞥见那张普通的脸异常平静,方才的嫉妒与仇视消失殆尽,整个人死寂一般被拖着走,仿佛彻底解脱。


    江屿年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哪不对,这么容易就上当吗?


    可跟踪他的人,约定碰面的人又确实是他。


    民警将人带出去后,走进来一个人,向他询问了些细节,做了个简单的笔录,江屿年如实回答。警察说这件事他们会调查,给他们一个交代。


    做完笔录后,江屿年站在窗边,看着陈志贤被押上警车。上车时,车门突然发出不大不小的磕碰声,对方的鞋被门框绊了下,差点掉下来。江屿年忽然蹙眉,眉间闪过一丝疑云。


    江砚从身后抱住他,指腹按压他的眉心,“人都抓到了,还愁什么?”


    任他揉了会,江屿年脸微微仰起:“你说有没有可能不是他?”


    江砚动作一顿,随后自然地放下,“不是他还能有谁。”


    “不知道,但有时候感觉LG不是一个人,”江屿年道出心中的疑虑:“他说话的语气很陌生,跟巷子里的很像,但跟上回来的又完全不同,鞋码也不一样。”


    江砚神色凛起:“哪不一样?”


    “明显更小,”江屿年认真道:“那晚在包厢我看见过,没有这么小,而陈志贤的个子,穿大码鞋很奇怪,倒是你这个身高有可能。”


    江砚墨色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定定看了他几秒后,眉宇悄然松展,“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在做坏事的时候都会伪装自己,这很正常,何况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可是……”


    “好了,”江砚直接打断,将他搂得更紧,“别总想这些不好的,剩下的警察会处理,哥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保证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或许真是自己多虑了。


    经过这惊险的一遭,江屿年确实累了。他点点头,将疲惫的大脑覆在他肩头,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作者有话说:嘻嘻终于在一起啦啦啦,感觉评论区不动了怎么肥事[心碎]


    第50章 黏黏糊糊 被爱情滋润


    警方那边效率很快, 确认了陈志贤就是LG,加上他之前还有偷窃的前科,目前已经将人拘留。江屿年从江砚那得到消息, 本该放下心来, 却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 有些不真实。


    “是哥把他想得太厉害了,”江砚不以为意,手指轻轻梳理着江屿年的发丝, “不过就是个懂点黑客技术的学生, 暴露是迟早的事。”


    见他仍然蹙着眉,江砚掰正他的脸, 拍了拍:“别想那么多,一切都结束了,哥以后只要把心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够了,我都会为哥摆平。”


    江屿年被他挤压脸上的软肉,嘴巴嘟起, “好吧。”


    既然人已经揪出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派出所, 确实没必要再庸人自扰。江屿年这么想着,心里那点疑虑渐渐消散。


    “走吧。”江砚放下手, 掌心朝上, “回家给哥做好吃的。”


    江屿年望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有力, 被包裹紧掌心时满满的安全感。他心念一动,轻轻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江砚立即收拢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天色不知何时沉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点洒落, 路上行人寥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两人只带了一把单人伞,江砚一手撑伞,一手紧紧牵着江屿年走进雨幕。伞面悄悄向□□斜,江砚的左肩不免湿了一小片。


    江屿年察觉到,悄悄贴近些,想让他少淋点。江砚误以为他被雨淋到,伞越发向□□斜,直到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幕中。


    “伞歪了。”江屿年忍不住抬手将伞推正,却被对方抓住手腕制止。江砚的声音混着雨声,温柔缱绻,“再挪就要淋到了。”


    “可这样你会感冒的……”


    “那换个不感冒的。”江砚单手脱掉外套,罩在两人头顶,在衣摆里撑起小小世界。


    “别……”江屿年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有人看着呢。”


    雨越下越大,雨水冲刷着街道,模糊了行人身影,世界只余下他们二个。


    暴雨中,两人挤在伞下。一方缩在温暖的外套里,另一方抬手用袖子拭去他脸上飘进来的雨丝。动作擦越慢,最后拇指停在他的唇边。


    雨声嘈杂,但彼此的呼吸声更加清晰。直到伞突然倾斜,彻底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这下没人看得见了。”


    伞面将两人牢牢笼罩在狭小的空间里。江砚低下头,将那双柔软的唇抿在嘴里。江屿年怔了怔,随即闭上眼睛,生涩地回应这个吻。舌尖小心翼翼地交缠,带着雨水的清香气息。


    大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匆匆。到了小区,雨明显小了很多,但谁都没有放下伞的意思。


    王婶抱着小六坐在门边玩耍,瞧见哥俩搂在一起躲雨,笑着说:“兄弟俩感情真好。”


    小六看不懂两个哥哥怎么有伞还要抱在一块,只是嘻嘻傻乐,跟着奶奶奶声奶气地说:“感情好,感情好……”


    江砚唇角微勾,江屿年却红了耳尖,悄悄松开了手。


    一进门,江砚就变了卦。说好回家做好吃的,结果刚关上门就把他抵在门上一顿猛亲,像只黏人的大狗,直把人亲得腿软,站都站不稳,随后一把抱起走向浴室。


    刚才的雨下得太大,身上不免淋湿。江屿年被小心护着只淋了点毛毛雨,倒是江砚大半个身子都湿透了。江砚把他抵在浴室的瓷砖墙上吻他。


    江屿年浑身没力气,艰难地从他口中挣脱,软软瞪他一眼,毫无威慑力,反而把对方看得心猿意马。


    见他眼神不对,江屿年连忙制止。尽管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他还是不太能适应这段关系带来的许多变化,比如江砚直白的暗示。


    他别过脸:“不是要洗澡?你回房去洗。”


    江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觉得他天真。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乖乖放过他?在他好哥哥眼里,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吗?


    他面不改色地胡扯,说房里没热水。


    “那你先。”江屿年要从他怀里溜走,被他一把摁住,禁锢在身前。


    “淋了雨会感冒的,一起吧。”江砚装模作样发出邀请,如果不是他的手不老实,江屿年真的会信,只可惜他的反抗从来无效。


    江砚扶着他的手一松,江屿年没了支撑,膝盖弯一软,滑到地下,呈现鸭子坐的姿势。江砚笑得狎昵,江屿年仰起漂亮清纯的小脸,戚戚地看着他,眼波里流露出可怜。


    江屿年居高临下望进他的眼,喉咙不自觉攒动,随后缓缓俯身,轻易将人捞起,继续吻他。


    到后来发生什么,江屿年全然没了印象。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肚子咕咕叫发出抗议。江砚将还在犯迷糊的人抱了出去,放进被窝。转头给他找了套暖和的衣服,让他等下缓过劲来自己换上。


    江屿年听一个指令一个指令冒出来,懵懵窝在被窝里消化了很久,才点点头。


    “要帮忙吗?”江砚有点不放心。


    江屿年连忙摇头,等下还要吃饭的,他可不想连饭也吃不成了,说:“我自己会穿衣服,不用你教。”


    江砚忽得笑了,掐了掐他脸上的软肉,觉得他听话得不得了,在他脸上印下一枚奖励的吻。


    “好乖。”


    江屿年蹙起秀气的眉头,对他哄小孩似的的口吻露出些微不满。怎么搞得自己是弟弟,被他压制得死死的,最过分的是,他还不能反抗!


    他强调道:“我是你哥。”


    “嗯,你是,”江砚敷衍了句,拖着腔调在他耳边说:“我的好哥哥。”


    咦……


    江屿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都是跟谁学的,叫得跟情郎一样。


    他羞恼地赶他出去准备晚饭,荒唐了这么久,肚子都饿扁了。


    等人走后,江屿年拍了拍自己不知是被水汽熏热,还是人为弄红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抓起某人特地挑选的,在唯数不多的几套睡衣中最可爱的,印有卡通小猫的那件,软手软脚穿了起来。


    吃完饭,两人照常窝在沙发看电视。和以前的偷偷摸摸不同,有了名分的某人像个无师自通的情场高手,直接上手把他抱到腿上,光明正大地贴贴,搞得江屿年都不敢乱动,看电视也不专心了。


    以前江砚还盯着偶像剧走不动道,这会净看他了,一个不留神就被吃了豆腐,黏人得不行。


    “哥洗完澡好香。”江砚抱着他,在他肩颈嗅着,嘴里含混地嘟囔。


    只要跟江屿年在一块,他都是这幅不清醒不理智的样子。江屿年真的怕了,怕他再胡作非为,跳下沙发跑了。


    江砚仿佛被下了情蛊,迷迷瞪瞪地一路尾随到卧室,一碰到他哥就要亲上去,不过这次,还没吻上就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叫停。江屿年抵住他的脸,艰难地挪开半颗脑袋,面露难色,“明天还要早起。”


    江砚不以为意:“所以?”


    “所以要早点休息。”


    “知道,”江砚意有所指道:“不干别的。”


    江屿年刚反应过来“别的”什么意思,正脸红,就“呜呜”扑腾两下,被亲得神思恍惚,晕晕乎乎地抱住他的脑袋,笨拙地回应。


    江砚索取了一个长长的吻,离开时,还看到他那截小舌忘了收回去,不禁低笑出声。江屿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显得自己像个小雏鸡,难堪地拿被子挡。


    “你怎么这么会……”他在被子里闷闷出声,有些酸酸的,“是不是也亲过别人?”


    闻言,江砚笑意更深了,他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说不知道,可能是天生的,他天生就是要亲哥。


    “哥每次都被我亲软,说明哥也是天生要跟我亲嘴的。”


    江屿年才不信他的鬼话,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是偶像剧看多了,明明之前还个小处男似的要他教,这会倒好了,直接打通任督二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信?”江砚扬眉,作势要俯下脑袋,“我现在就能把哥亲晕过去,要试试吗?”


    “不……”江屿年嘴上拒绝,阴影打下来时,还是不受控地闭紧眼,微微红肿的嘴巴抿了起来。过了一会,预料之中强势的吻没有袭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看见某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准备顺手帮他关灯。


    这是不打算跟他一块睡吗?


    江屿年有些懵,觉得稀奇。以前哪回不是江砚求着跟他睡,现在怎么转性了?


    难道真像郝梦说的那样,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江屿年坐了起来,捏了捏被子,嗫嚅道:“其实两个人也不是很挤。”


    江砚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暗示,心里笑他哥口是心非,眼中却是极尽的克制,“我怕跟哥睡一块忍不住。”


    “……”江屿年害羞地拉高被子,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


    江砚忍了忍,又转身回去,在他额头上落下轻柔的吻,点到即止。


    “哥,晚安。”


    门缓缓合上,江屿年愣愣地摸着被他触碰过的皮肤,想起刚才他的话,臊得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恋爱


    *


    课上,郝梦狐疑地打量同桌。从他一动不动记笔记的手,到盯着黑板傻笑。


    他俩看的是同一块黑板么?对着一黑板化学方程式也能笑出来?郝梦啧啧摇头,学霸的世界是她不懂了。


    课后,江屿年去走廊上的饮水处装水,郝梦在旁边戳了戳他:“我怎么觉着你最近不一样了。”


    江屿年:“哪不一样?”


    郝梦看着他不说话。


    楼下河清和周述走过。后者胸前挂着与他格格不入的相机,对身边人说着什么不着调的话。尽管河清一脸不待见,但在对方没看路快撞上人时默默拉了把他的手臂,离自己近一点。


    周述显然十分受用,越贴越近,恨不得整个人黏在他身上。而河清一反常态没有推开,还在对方偷摸拉自己小手时,悄悄回勾了勾手指。


    “像被爱情滋润过一样。”郝梦幽幽道。


    被猜中心事,江屿年有些挂相:“有、有吗?没吧……”


    “有。”郝梦一口咬定,随即皱眉,“但是吧,你弟会不会太粘人了?”


    从走廊看过去,教室门口果不其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上课也跟?这是把眼珠子都安你身上了?这样你能交到女朋友就怪了。”


    说着,江砚闻着味就来了。


    江屿年心说,女朋友怕是没可能了,男朋友倒是有一个。打着马虎眼敷衍了几句,拉着江砚上选修课去了。


    选修课是江砚缠着他去的,江屿年拒绝不了,不得不将他带上。热恋期上头,总是想多黏糊黏糊,等过了新鲜劲就好了,江屿年这样说服自己。


    带男朋友上课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没法专心听讲。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江砚不安分得很,时不时将手搭上他的腿,伸进他的口袋,悄悄抓着他的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小动作。江屿年挡了两下没挡住,桌上弄出动静,被前排女生瞅了眼,就连讲课的教授下台巡视时也重点在他们这边停留。


    江屿年只好攥住那只罪魁祸手,用眼神哀求。


    别摸了好不好?


    江砚假装没看到,勾着他的手指,爱不释手地放在嘴边碰了碰。


    “等……”江屿年缩了缩手,妥协道:“等下课没人的时候再……”


    江砚乌黑的眼眸发出亮光,不舍地在他指间流连一番,放过了他。


    几乎一下课,江屿年就被他拖着去厕所。


    不知道江砚为什么对这种地方情有独钟,反倒是之前被跟踪偷听的事,让他十分排斥。但架不住江砚强硬,江屿年半推半就被哄了去。


    地方是江砚特意找的,极为偏僻,尽管如此,江屿年还是战战兢兢地,不敢出声,这副畏首畏尾的模样可爱极了。江砚在他耳边低声哄了两句。他不答应,就故意踢隔板,制造声响,逼得他没办法,只得听话。


    等到终于结束,江砚搂着江屿年出隔间,带到洗手台洗手。镜子里的江屿年累得不行,不得不靠身后的人圈住。


    江砚给他洗完手,整理好弄乱的衣服,收拾妥当后,江屿年才恢复过来。但看到在对方再次伸过来的手时,应激地后退半步。


    江砚掀起眼皮,手停在半空,见他不动,只好耐着性子弯下腰,好脾气地问他怎么了。


    “你,”江屿年狠狠心道:“你以后不准乱来。”


    再这样下去他都没法好好学习了。


    江砚顿了顿,瞥了眼他敞开的领口,隐隐露出一块未消的痕迹:“是没舒服么?”


    “……”


    江屿年察觉到他的目光,赶紧把衣领拢住。


    “我知道了,”江砚说着,眼神变得落寞,“哥嫌弃我是处男,没有别人有经验。”


    江屿年被他震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江砚冷哼一声,开始翻旧账:“不把哥喂饱点,等过两天,不知道又被什么学妹学长拐跑了。”


    江屿年听不下去了,赶紧捂住他的嘴。手心倏地被舌头舔了一下,像一阵电流打过,酥酥麻麻得吓得收回手,没什么气势地瞪他一眼:“你不要闹。”


    江砚:“又不是没做过。”


    他这人怎么这样?什么都可以扯到那种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那个单纯内向的江砚去哪了?


    江屿年想捂他嘴,又怕他故技重施,脑子转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幼稚。”


    江砚细细咀嚼这两个字,手背抵唇低低笑出了声,“我倒想成熟点,所以哥什么时候让我成为真正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会甜几章[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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