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要提出这个要求,面前的人在听清她的要求后倏然一怔,看了她好几秒都没有动作,她打起了退堂鼓,在位置上坐好,“你当我什
么都没说。”
话音刚落,身边就传来安全带解锁的响动,伴随带绳“簌簌”回收的声音,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呼吸骤然被镇定安稳的气息沾满,谢清慈大脑依旧慢半拍地才反应过来,梁京濯抱了她。
晕乎乎的脑袋好像变得更加缥缈了,她将脸埋进他的肩下,在满是他气息的包裹下瓮声瓮气地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依旧是绵软的声调,梁京濯耐心地轻声应答:“嗯。”
“我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
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好像一直都很直接,牵手、拥抱这种带点温柔缱绻的方式很少会有,她觉得他可能是不喜欢。
梁京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回答:“没有。”
“可你很少抱我,也很少与我牵手。”胸前的人揪了一下他的衣领,像是有些不满,“从恋爱开始,是会拥抱牵手的。”
那天是他说的,他们从恋爱再开始一次,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改变,他们依旧聚少离多,依旧不那么熟悉。
梁京濯是在这一瞬间感受到谢清慈应该是喝多了的。
从刚刚见面开始,她表现得很镇定自若,除了有些反应迟钝,没别的反常之处。
但放在平时她是不会与他说这些的,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他在主导,她从没表达过满意或是不满意,更多的是配合地应好。
他拿不准她的心思,也不好太过越线,除了接吻和更深层次的亲密接触,他能感受出她应该是喜欢的,其余的他全都无从得知。
她对他太礼貌,尽管他有一再强调不需要这样。
“这样吗?”他将怀中的人又往身前揽了揽,“那我改一改。”
心房猝不及防撞进一片柔软的云里,他没说是她表现得太过克制礼貌,他无法做出判断她是否喜欢这样的接触,只说他以后会改。
过了很久,怀中传来迟缓的一声:“嗯。”
他微微勾了下唇,松开了她,隔着昏暗的光线看向她润亮的眼眸,酒意翻涌,她的脸颊红扑扑的。
也不知道明天醒来后会不会又大变样,但就算大变样也没关系,他已经知道了,那就再慢慢来。
他的视线由她的眼睛看向她红润的唇,“我现在也想更得寸进尺一些。”
谢清慈轻缓眨着眼睛,看着面前一开一合说话的嘴巴,在他缓缓靠近的时候,她忽然再次开口叫住了他:“梁京濯。”
“嗯。”
“我有些想吐。”
凑近的唇停在即将相贴之处,梁京濯倏地抬眼看过去-
在距离福顺胡同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时,谢清慈终于忍受不了车内热烘烘憋闷的空气,说要下车走走。
本来喝了酒就有些不太舒服,再坐车她是真的有些想吐了,之前在柯朦和段思妤还没下车的时候她就想说了,但还没给她俩送回去,她不好说。
梁京濯扶着她的肩膀,眸光探询,“你确定你可以走?”
这晕乎乎的模样,他都担心下了车就得摔跤。
谢清慈觉得他看不起自己,十分肯定地点头:“可以。”
梁京濯无声沉默了一阵,最终应了句:“行。”
下车前,还是看着她穿好羽绒服,戴好手套帽子等一整套御寒装备,才吩咐陆励停车,打开车门锁放人。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加上上涌的酒意,谢清慈觉得自己快要沸腾了,得到应允后,立刻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雪后的冷意骤然袭来,清冷空气钻入鼻腔,带走了一些昏沉的醉意,她自认为自己是醒酒了。
已经临近深夜,天寒地冻的,路上没什么人,梁京濯紧跟着谢清慈之后下了车,与她一起沿着人行道往福顺胡同的方向走,陆励开车打着灯慢悠悠跟在他们后方。
万籁俱寂一般的萧索,降至零下的温度将他们的呼吸都变成了有型的白雾。
梁京濯看一眼在路灯下还算平稳行走的人,问她:“冷吗?”
谢清慈可谓全副武装,从头到脚,装备一样不缺。
听见他说话,故作听不清,竖起耳朵,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耳朵上毛茸茸的耳罩顶在风中,柔软蓬松的毛毛被吹得随风晃动。
梁京濯看她一眼,嘴角不自己觉上扬了几分,很耐心地配合她演戏,又问一遍:“你冷不冷?”
谢清慈笑起来,回道:“不冷。”
随后偏头看向路边的花坛,忽然蹲下来,捧了一堆灌木从上平整堆积的雪,那白白胖胖的模样,实在引人犯罪。
她在手心团了团,捏成一个雪球。
京兆的雪干燥,有些难以成型,她用力捏了好几次才初具形状。
梁京濯看一眼她手上的手套,终是没说什么,随她去了。
谢清慈将雪球捧在手心,“我小时候每次看见这种落在花坛上很平整的雪就忍不住想捏,沪城的雪比较湿,容易塑型,京兆的不太行。”
地域差异,连雪都是不一样的。
“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么白白胖胖,和馒头一样,会是什么味道的,很想尝一口,但我外婆不让。”
听她这么说,梁京濯跟着她的视线看一眼她手中这个略显松散的雪球,再看一眼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神色一滞,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在她张开嘴巴要去啃的前一秒,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跃跃欲试的动作受到阻拦,谢清慈转头看向捂在嘴巴上这只手的主人,眼神幽怨不满。
梁京濯看着她,耐心解释:“不能吃,脏的。”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知道了,让他把手松开。
他复又确认一遍,“不能吃。”
在她认真乖巧地点了点头后,他才松开了手,却在掌心撤离的一瞬间,前一秒还乖巧点头的人毫不犹豫地再次咬了上去。
好在他并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没完全收回手,在她即将咬上的前一秒,又一次捂住了她的嘴巴,并没收了她手里的雪球。
就不该信她的话。
替她拍一拍手套上的碎雪,神色认真道:“不可以吃,再乱吃我们就上车了。”
谢清慈五指炸开,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只能失落地应了声:“好吧。”
那就下次再吃好了。
应完又伸手去路边的花坛抓雪,梁京濯观察了她一阵,确定是真的不打算再尝雪了,才放下心来。
“港岛是不是不会下雪?”在又一个小雪球成型时,谢清慈忽然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梁京濯点头,“是。”
港岛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冬天,也完全用不到御寒的衣物,气候相对比较温和。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就表现得有些失落的样子,“那就没有冬天的仪式感了。”
梁京濯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未来他们结婚后,她要搬去港岛。
路边树桠上的积雪落了一些在她的发顶,他替她拂去,“你不习惯我们可以一直住在京兆,不是非要去港岛生活的。”
虽然可能他需要经常往返,但也没什么影响,这次的项目结束后他会空闲很多,也就是每天赶早班机去港岛,晚上再回京兆而已。
身边的人忽然笑了起来,他不解地看着她。
“我是说如果我去读研的话,是不是就感受不到冬天了?”
她微微偏着头看向他,眸光在昏黄路灯下更显润亮。
他那天说了,想让她去港岛读研。
梁京濯明白了她的意思,神色微怔,随后浅浅弯了下唇,开口道:“寒假还是可以回来的。”
虽然气候上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冬天,但假期还是有的。
谢清慈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好像也是。”
玩了一路的雪,体温穿透手套,掌心已经被雪水浸湿了一块,感知寒意开始有些冷了。
梁京濯看一眼她湿漉漉的两只手,摘下自己的手套,又握住她的手,替她将湿掉的手套摘下来,换上了自己的。
带着他体温的手套罩住她的手,有些大,但却很暖
和,谢清慈抬眼看向他大衣肩头落上的碎雪,又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今晚像是只小复读机,只顾着一遍遍叫他名字了。
梁京濯将湿漉漉的手套捏进掌心,又替她拢了拢围巾,应道:“嗯。”
谢清慈晃了晃手上的手套,“你的手好大,我还是第一次戴男士的手套。”
看起来差不多,没想到戴起来和她的手套差这么多。
话音刚落,面前人的神色沉顿了稍许,抬眼看她,“你的那位学长没给你戴过?”?
学长?哪里来的学长?
谢清慈举着手,神色陷入茫怔,好半晌后才想起来说的是谁。
她抿了抿唇,“你听见了?”
梁京濯应:“嗯。”
不仅听见了,还从头听到了尾。
谢清慈停顿片刻,看一眼他的表情,所以刚刚在大厅看见他冷着脸,不是因为她手机关机没接到他的电话,是因为听到了她说高中时候的那位学长?
不太灵光的思绪弯弯绕绕,最终得出一个她不太相信的答案,“所以,你是吃醋了?”
在此之前她觉得这个词应该和他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但听这个阴风恻恻的语气,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梁京濯骤然陷入沉默,他自己也从没联想过这个词,但他没否认。
听见她在朋友的追问下,认真说起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受,但并不是生气,他尊重她的所有过往,只是有种无法控制的不开心。
所以他最后选择去大堂坐着等她,怕她发现会觉得他小气。
谢清慈见他没说话,也跟着沉默了片刻,“真的只是普通学长,没有别的任何交集。”
他垂眸看她,“普通学长会约好念同一所大学?”
好的,她确定了,他就是生气了。
谢清慈一时无言以对,本来就反应迟钝,这次她停顿的时间久了一些,才组织好语言:“我是本来就打算回京兆念书的,我当时在沪城念高中,我和你说过的。”
“那就是暧昧对象?”梁京濯看着她,那副表情像是在说是也无所谓,他不介意,只要她承认了就行。
谢清慈不上套,坚定否认,“不是,有区别的。”
梁京濯表情平淡,问道:“什么区别?”
谢清慈被问住,看了他好半晌,忽然伸出手对他勾了勾手指。
他看一眼她举在半空勾弄的手指,缓缓靠过去,等她说究竟有什么区别,领口的领带就忽然被拽住,他整个人往下欠了欠,唇上紧跟着印来一片柔软的温热。
蜻蜓点水,稍纵即逝,他骤然一僵,眼帘跟着往上抬了抬。
谢清慈松开了他的领带,告诉他:“普通学长是不会这样的。”
绵软的触感像是传递进了心里,梁京濯顿了许久,看着面前仰脸看他的人,润玉一般的脸蛋上,神情是真挚坦荡的。
他问:“你明天会后悔吗?”
今夜这样不受约束的主动。
谢清慈脑际冒泡,呼吸间残留淡淡酒气,眼底是有些懵的底色,“什么?为什么后悔?”
梁京濯决定不和一只小酒鬼多嘴,看一眼她垂在身侧的手,伸手牵了过来,“没什么,回家了。”
他们下车的地点距离福顺胡同不远,走走停停,时不时看一眼身边又抓起雪玩的人有没有偷吃,很快就到了。
温姨已经睡下,听见开门声还是披着衣服出来看了一眼。
谢清慈走到一半说走不动了,又不肯回车里,梁京濯只能给她背了起来。
温姨看见梁京濯时有些惊讶,她听谢清慈说了他最近是不过来的,“您回来了?”
说着,也看见了已经在他背上睡着的人。
梁京濯应了声,随后又拜托道:“麻烦您煮点醒酒汤,她有点喝多了。”
温姨看一眼趴在梁京濯背上的谢清慈,随着他们走近,的确是闻见了酒气,连声应了声好,转身走进了厨房。
谢清慈喝醉了不闹,很安静地睡觉,梁京濯背着她上楼,将她在床上放下后,替她脱掉外衣,又蹲下给她脱掉鞋子。
今天她这样应该是洗不了澡了。
给她换完睡衣,站起身脱掉自己的外套时,躺在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只开了盏落地灯,光晕昏暗晕黄,谢清慈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盘弄自己,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见站在床边的人准备脱衣服。
她的思绪顿了一晌,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最终又将视线移回床边的人身上。
梁京濯脱衣服的动作顿住,看懂了她眼神里的含义,“我只是帮你换衣服。”
虽然在换的过程中,指尖触碰到细腻温软的肌肤的时候,的确有些罪恶的心猿意马,但他别开了视线,并没有做什么越轨的事情。
他还没那么禽兽,对一只小酒鬼下手。
谢清慈脑袋还是晕晕的,没说话,只眨着眼睛看他。
他看着她,笃定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不介意坐实你的猜想。”
解释无效,只能威胁。
声落,床上的人果然立刻挪开了视线,躲进了被子里,好半晌才露出一双眼睛,“那你给我洗澡了吗?”
梁京濯脱下外套,“没有,我觉得你应该洗不了。”
谢清慈“哦”了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下床,“那我自己去。”
她忍受不了不洗澡就睡觉。
双脚刚踩到地上,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有些站不稳,她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梁京濯看一眼她顿下缓神的动作,身后传来敲门声,应该是温姨来送醒酒汤,他转身去开门,“你等一下,喝完醒酒汤我带你去洗。”
虽然反应迟钝,谢清慈对于一起洗澡这件事还是持有不赞成的态度,坚守本心地回绝:“不要。”
说不清理由,就是一句倔强的不要。
梁京濯没与她争辩,打开门让温姨进来。
温姨端着醒酒汤,看一眼在床边坐着的谢清慈,问:“需要帮忙吗?”
谢清慈刚想说要,站在门边的人就先一步回绝了好意:“不用,您去休息吧,麻烦了。”
温姨笑着应了声好,放下醒酒汤,转身走了出去。
梁京濯关上门,从门边走了过来,端起醒酒汤,递给坐在床边的谢清慈。
除了对于一起洗澡这件有些反抗之外,谢清慈还是很听话的,接过杯子,小口认真地喝完。
梁京濯屈膝蹲在床边,看着她喝掉,接过空了的杯子,站起身,又问了一遍:“洗澡吗?”
别无选择,谢清慈觉得自己是没办法独自完成洗澡这个任务的,只能点头应好。
道德良知上是不应该在此时做些什么的,但生理上不在思想控制的范围。
衣服是谢清慈自己脱的,她不让他帮她,睡衣松阔,脱得快,看着站在灯光下逐一褪去束缚的姑娘,刚刚帮她换衣服时的紧绷感再次涌上来。
梁京濯偏眸看向一边的灯光,缓解身体上的突兀僵硬。
洗澡的过程也有些煎熬,身前滑溜溜得要站不稳的人时不时挨到他的身上,牛奶般丝滑白皙的肌肤,是真的惹人犯罪。
他单手撑住墙,将贴在身上的人扶稳,近乎咬牙隐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快速帮她洗。
直到身前的人低头看他,眉头皱起来,问道:“你要杀了我吗?”
他神情疑惑,“什么?”
“你为什么用枪指着我?”
“……”
明明是洗澡,梁京濯却出了一身汗,给人洗好擦干,穿好衣服送回床上,他又折回浴室重新洗了一遍。
再出来
时,谢清慈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他呼了口气,身上还散发着刚刚洗过冷水浴的丝丝冷意,等待屋内热气将他全身暖透,才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
作者有话说:明天!20:30作话见![黄心]
第52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没睡着,她只是单纯趴着不想动,脑袋昏昏沉沉,有种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要说话就很容易胡言乱语,也知道自己其实的确是有些醉了,并且也十分肯定明天早上醒来会后悔得想死,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受控制。
于是她决定不管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解决好了。
梁京濯半撑起上半身,正打算伸手去关落地灯,一转头与一双轻缓眨动着的眼睛对上了。
他的动作顿住,问道:“不舒服吗?”
他不知道她晚上喝了多少,担心她酒劲上来会难受。
刚刚喝过醒酒汤,没那么难受,谢清慈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不困。”
她上一次喝酒还是高三毕业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吃饭,喝了两杯果啤,状况也和现在差不多。
她当时还以为自己是有些酒精过敏,怎么喝了两杯就这样,后来去医院检查,发现不是过敏,就是单纯酒量差。
这些年偶尔也会陪着老太太和周女士喝点红酒,会微醺,但没再像这样过,她以为自己是将酒量锻炼上来了,于是今天柯朦和段思妤给她倒酒的时候,竟然胆大包天地同意喝了第二杯。
与一般醉酒的人倒头就睡不一样,她是全无睡意,甚至会有些话痨,她刚刚其实已经很克制了,担心梁京濯会觉得她奇怪,凭借着那点清醒的意志,一遍遍告诉自己,闭嘴,不能说太多话。
听她说不困,梁京濯收回了打算关灯的手,躺了下来,偏头看向趴在另一边枕头上的人,协商一般哄她:“那我抱抱你?”
谢清慈歪着头,眨着眼睛看了他几秒,觉得这个提议可行,爬起来朝他张开的怀抱中挪过去,依旧是趴着,只是位置从枕头变成了他的胸膛。
一侧的耳朵隔着睡衣单薄的意料贴在他的胸口,听见了潜伏在之下有力的心跳声。
“梁京濯。”
“嗯。”
“你的心跳好快。”
身边的人趴到了身上,梁京濯收拢臂弯,揽住她,应了声:“嗯。”
“梁京濯。”她又叫他。
他耐心地应:“嗯。”
“你会觉得我话多吗?”
“不会。”
她今天和他说的话快赶上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说的话的总和了,他并不烦,甚至觉得难得。
枕在胸前的人不说话了,在他以为她是睡着了时,她忽然抬起了头。
灯火昏暗,她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你讨厌我身上的酒气吗?”
他拨一拨她耳边的头发,回答:“不讨厌。”
“那你亲亲我,证明一下。”
“……”
无需忖度,梁京濯已经十分确定,等她酒醒一定会后悔,但他却很享受这一刻的温柔小意。
顺应她的要求,抚住她的脸颊,去吻她。
两下轻啄,含住她的唇瓣将吻加深,他吻得温柔,她回应得也很温柔。
淡淡酒气与洗漱过的清新气息交缠,鼻息间是滚烫的温度,她口腔中的温度也是。
平息下去的热血下涌,紧绷的躁动卷土重来,但梁京濯没打算在这种情况下放任私欲的蔓延。
她头脑不清醒,让他有种自己是在趁人之危的感觉。
微微偏开微喘的呼吸,扣住她的后颈,亲一亲她的额角,轻声哄她:“睡觉吧,明天你起来要头痛了。”
说出口的嗓音都变了声调,是低沉的磁性。
谢清慈虽说有点醉了,但还是清晰感知出搂住她的身体的变化,她看着他,停顿两秒,忽然问:“你会自己解决吗?”
这个问题其实挺寻常的,没什么好避讳,柯朦之前说过,这就如同男人看不看片一样,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必然会。
但她觉得好像有点不符合他的人设。
今天也是大胆了,居然好意思问出口了。
梁京濯略顿,唇线平直,很久没说话。
谢清慈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好像的确很隐私,这样问有点太没礼貌,于是低下头去准备重新趴下,“你当我没问。”
话音刚落,上方传来一声沉缓地应答:“很少。”
她的动作骤然一顿,很少这个词很巧妙,有但是并不多,她又抬起头,很好奇的样子,“上一次是?”
她记得之前上生理课,了解过一个词,叫做不应期,实践下来她发现这种东西好像并不是会一直存在,至少他们之间好像很少有。
梁京濯又一次沉默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好像也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喉结不自觉轻滚了两下,半晌后才启唇,“上周。”
谢清慈茫然地停顿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
上周他们通过一次视频电话,她当时已经准备睡觉了,但是三天一次的通话频率好像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种规定,她还是接了起来。
通话界面刚接通,他先是一怔,随后偏开视线,问她:“你打算睡觉了?”
她一开始还没发现他的刻意回避与不自在,应了声:“嗯。”
直到目光往上方自己的那个小框里扫了一眼,忽然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睡衣的领口有些大,她当时趴着的,领口之下完全就是一览无余,直达腰部。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捂住胸口坐了起来,红着脸闪躲着目光转移开话题。
最终这通电话也没持续太久,气氛实在是太过奇怪,她找理由说自己要睡觉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就这样挂了电话。
“你……”现在忽然回忆起来,并与这段记忆对上号,谢清慈再次脸热了起来,“你流氓呀!”
梁京濯的表情是坦荡的无辜,“是你问我的。”
的确是她引起的话头,谢清慈无言以对。
其实在此之前梁京濯从没想过这方面,就算之前在影片中看见较为开放的亲密戏份时,他也只是出于艺术欣赏的视角去观看,他觉得因此就萌动欲念的行为是低级的、下流的。
生而为人,要有约束自己欲望的能力,不是由一丝目光所窥就能引发原始行为的动物。
可是他低估了他们太久没见面的威力,那天挂了电话之后他去洗澡,将水温调至最低也没能解决掉这个棘手的状况。
他本打算不管了,洗完澡换上睡衣直接睡觉,睡着了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一贯稳定且优良的睡眠质量在那天全然失效,他闭着眼睛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尽量用第二日工作的内容填满脑袋,希望能快点进入睡眠状态。
很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密密麻麻,如同高速运转着程序代码的脑幕里,总时不时闪现那无意窥见的一隅莹白浑/圆。
最终在禁忌一般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时,他睁开了眼睛,认命一般攥了攥拳,起身下床,再次走进了浴室。
“而且,我想的是你,也不是别人,不能算流氓。”他看着身前脸已经红透了的人,严谨且正经地解释道。
谢清慈感觉脸上的热意快要蔓延向全身,“你在此之前没有吗?”
她才不信。
“没有。”十分肯定的回答,“只想过你。”
谢清慈伸手捂住了眼前这张诚实又直白的嘴巴,感觉自己要蒸发了,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你不准说话。”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梁京濯被捂住嘴巴,不能说话,只好用眼神表达不满,像是在说明明是你自己问的,现在又生气不让我讲话。
谢清慈松开手,重新趴了下去,过了很久,久到他又一次以为身上的人是睡着了。
她忽然再次叫了他的名字:“梁京濯。”
这次的声音清明了些许,不再绵绵软软的了,像是有很正经的事情要与他说。
梁京濯压一压身体里窜动的躁意,凝神于与她的聊天中,应了声:“嗯。”
胸前的人停顿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们两家关系恶化,是一定要分出个彼此的关系,我们好好分开可以吗?我不会吵架,也不想闹得很难看,我们没有签署婚前协议,但除了我自己的东西,我不会要其余任何的东西,你不要冷冰冰地与我说话,也不要用很讨厌的
眼神看我。”
梁京濯骤然一顿,垂眸看向趴在胸前的人,她垂着眼睛,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身前的衣衫已经感知了一阵潮湿的温热。
这猝不及防的一击像是一拳打进了心里,错愕不解。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视线骤然撞入一双朦胧的泪眼,在看向他的一瞬间,一颗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带着热度的晶莹落在他的手背,像是烫进了他的心里。
心脏跟着被揪了一把一般,微酸微涩。
他看着她,神情肃整,“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眼睫轻缓颤了颤,眼泪继续扑簌簌落下,“其实那天那几个记者说得也没错,我们之间如果不是家族利益相关也不会在一起,我们……并不匹配。”
从他们开始的伊始,她就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进入一段对于双方家庭来说有益处的婚姻,并且她也不排斥对方,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一年也好,十年也好,她都无所谓,但……
梁京濯看着眼前的人眼泪落得更凶了,他放柔声调,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所以,这是你一直与我保持礼貌克制距离的原因?”
他以为她只是慢热,如今发现也许不仅是如此。
泛红的眼眶乘载着已经快要积蓄不下的眼泪,她抬起眼帘看他,诚实地点头,“是,也不是。”
“我本来,真的只是打算与你就这样不知明日的相处的,真的到要分开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要,收拾东西直接走掉就好了,可是……”
积蓄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砸在他的胸襟,也砸在他的心底,梁京濯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才知道,她是抱着必然要与他分开的想法与他结婚的。
心房无限膨胀,有些涩得发堵。
他没打断她,等她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谢清慈看着面前这张初见时陌生冷峻,此时已经熟悉得印刻进脑海的脸,“可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四下静谧,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朵,梁京濯愣怔了一下,眉间的褶皱缓缓舒展开。
可是身上的人却哭得更厉害了,眼泪继续掉不停,“所以,其实你不用送我什么礼物,我也不要什么,只要你答应我,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平和地分开就可以了。”
此一时彼一时的心境,是她陷入这样为难境地的缘由。
她挣扎许久,决定正视这样的情愫,但是无法正视有朝一日,他们必须分开时,他用比初见时更冷冰冰的眼神看她。
今天周女士问她怎么想,她思考许久,告诉她:【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妈咪。】
周女士对于这个答案好像是欣喜的,发来捂嘴笑的表情包,说:【那就好好相处吧,互相理解,携手共进。】
她没想明白他们之间除了家庭,还有什么可以携手并进的地方,除了这一点,她也给不了他什么了。
说完这番话,谢清慈心里好受了点,她原本以为到了分开的那天她都不可能和他说这些的,这是她自己的秘密。
今天大脑稀里糊涂的,也就索性说些稀里糊涂的话好了。
她终于收住了眼泪,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躺好,“好像胡言乱语了,还是睡觉吧。”
梁京濯却没有放人,将她重新揽了回来,“你都没听我的回答,怎么就给出这样的结论了?”
谢清慈的眼睛依旧红红的,眼皮因流泪有些浮肿,定定看着他。
他抬起手,用拇指拂去她眼角濡湿的痕迹,“我说过我们好好相处,也说过我们的婚姻不是儿戏,我没有想过分开。”
那天在港岛做完婚姻登记,他就同她说过了,只是某只榆木小脑袋根本没记住。
“为什么要哭呢?”他认真地注视她的眼睛,“我再说一遍,我们不只是家庭旨意的联姻,是我自愿与你结婚,没有想过分开,还是说你有别的更想要在一起的人?”
她这样哭,他差点以为她是被逼与他结婚的了。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都想好了几种可能与解决办法。
“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不放你走。”这是他几番思想博弈之下做出的决定,“你答应了与我结婚,我只认定这一种结果,用尽一切办法也要让你爱上我。”
真有更喜欢的人,他也要将她的心抢过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谢清慈怔了一晌,“什么啊……”
她什么时候这样说了,这么能脑补吗?
“爱上我很难吗?还是喜欢我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他神情笃定自信。
谢清慈脸颊微热,在与他的眼神交锋中败下阵来,翻身要从他身上下来,“我要睡觉了。”
意欲离开的动作再次被阻止,她拧起眉头,声调半嗔半怒,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梁京濯坚定地与她对视,“你没回答我。”
她闪躲着目光,声音很低地回答:“不是。”
感情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动心就是动心,没什么好避讳的。
“还困吗?”他问。
谢清慈将飘移开的目光转了回来,“什么?”
注视着她的眼神直白坦荡,“不困我们就做些别的。”
“?”她神色茫怔,“什么?”
刚说完,他就吻了上来,“证明一下,我也喜欢你。”??
是这样证明的吗?
却不等她细想,唇上的吻就破开唇齿壁垒,捕捉她的唇舌。
节节败退的不只有呼吸,还有她不受控制的心跳,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直到后背完全接触床铺,他们的位置做了调换。
梁京濯现在不去想她酒醒后会不会后悔,也不考虑自己这样是不是趁人之危。
塞顿的胸膛因她的这句喜欢灼热了起来,他只想吻她、拥有她,撇不开多余的心思想别的。
今夜身下的人进入状态得有些快,许是喝了酒,也更为主动一些,无需他任何的引导,就已经准备好。
乖得要命。
睡衣的领口歪斜,露出一边漂亮的锁骨,她迷蒙着眼睛看他,还是朦朦胧胧的眼神,他看见了她脖子上那颗初见时,就观察到的褐色小痣。
低头吻上去,随后又沿着纤细的脖颈线条,吻上她的下巴、她的唇,继续与她接吻。
谢清慈觉得脑袋更晕了,抚在腰侧的手隔着睡衣,一遍遍摩挲腰间的肌肤。
她只穿了睡衣,在她双手抚上他的胸膛,揽住他的脖子的时候,腰间的手也探入衣摆。
……
唇被吻着,她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扣住他的手背,表示不行,梁京濯明白她的意思,撤回了手。
室内地暖温度开得有些高,他们都出了汗,热得有些过分,梁京濯结束这绵长的吻,在她唇上啄吻了两下,直起身子,脱掉了身上的睡衣。
这里的装备还是上次来京兆时买的,蜜桃香型。
空气中弥散开蜜桃的甜香,与她身上的清雅香气以及淡淡酒味混和。
她看着他,有些状况之外的发懵。
他俯下身吻了吻她,在她耳边絮语预告。
……
太久没接触,他们都有些敏感。
中途,他在她耳边哑声轻笑,“水蜜桃么?杳杳。”
刚好贴合他们今天用的装备的香型。
谢清慈已经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己好像又醉了一些。
……
最后,梁京濯发现了身前人的一些不同寻常,温度依旧滚烫灼热,如他之前与她接吻时,她口腔内的温度一样。
他当时以为她是喝了酒的缘故,现在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拧起眉头,问她:“谢清慈,你是不是发烧了?”
谢清慈的大脑更加糊涂了,浑身汗淋淋的,近乎咬着牙,强迫自己开口:“你不准……说话……”
他说话时的嗓音还带着在欲色中沉沦的低哑性感,她当他又在哪学了什么谐音骚话。
梁京濯拨开她汗湿的头发,探一探她的额头,抽身撤离。
不一会儿,另一种意义上真正的“枪”探入了她的耳蜗,伴随两声高温警报的
响声,宣判词落定,“你发烧了。”
数显屏上的数字飙升至38.9,已经不是低烧了。
谢清慈没有力气睁眼了,模模糊糊的“唔……”了一声。
她都分不清自己是醉了还是发烧了,或是因刚刚经历过的情事而没力气。
梁京濯退身下床,摘掉东西,抽出纸巾替她整理好后,转身直接捞起衣服穿起来,随后又将床上软绵绵的人扶起来,给她穿衣服,里里外外,保暖措施做得十分严密。
穿好后将人抱了起来,“我们去医院。”
第53章 纵你娇矜
出门时雪又开始下了,细密如鹅绒,谢清慈只觉得热,身上不知道穿了多少件衣服,颠簸的脚步中,她的头昏昏沉沉地靠在紧贴着她的胸膛上。
“好热。”她伸手揪了揪衣领,想将外套的扣子解开,一只宽大温热的掌心先一步覆在了她的手背。
耳边传来低柔轻哄的声音:“外面冷,等会儿再脱。”
脑袋晕晕的,她没有力气挣扎了,只能放下了手。
梁京濯抱着怀中的人去车库开车,路过庭院中的连廊时,有簌簌的雪落进来,他将臂弯收拢了一些,侧着身子,挡御吹进来的风吹到谢清慈。
脚下步伐加快,走到车边打开后座的车门,小心将怀中的人放下去,知道她热,又替她将外套的扣子解开。
确定她这样躺着没什么问题,才坐进驾驶位,启动了车子往医院去。
车内空调温度依旧开得很高,快到医院的时候,谢清慈觉得自己在发烧得到诊治之前,就要先一步被热死。
混沌的脑袋挤出一丝清明,摸到后排座位上的空调出风口,给关了。
夜晚的急诊依旧人满为患,最近降温太快,多是感冒发烧过来输液的人。
在下车前,梁京濯找出口罩给谢清慈戴上。
虽然她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此时她已经是最大的毒瘤,深入病毒窝里,不一定谁比谁厉害。
梁京濯坚持,说:“忍耐一下,看完诊我们换病房。”
谢清慈觉得最多应该就是输个液,也不需要到达住院的地步,喉咙有些痛,她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应了声:“嗯。”
挂完号,等待问诊的时候,谢清慈有些醒酒了,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有些发蒙。
这是什么意思?
大雪天被做到发烧?
但目前来看,比起发烧,还有更令她觉得棘手的问题。
她没断片,对于几个小时前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贯的画面一一闪回,她也的确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后悔得想死。
果然还是不能喝酒。
闭上眼睛,垂下头,抬起手捂了捂脸。
她这是都干了什么?!
兀自懊恼的时候,身边传来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她觉得自己是升级了,光是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了。
她没抬头,决定当缩头乌龟。
梁京濯去买了水杯,刚刚出门急,没带水杯,担心她发烧会想喝水。
走回来就看见某个埋头“发愿”的人,看样子应该是酒醒了。
他走过去,问她:“要喝水吗?”
来人已经说话了,再不回答就显得没礼貌了,谢清慈慢吞吞地抬起头,无声与他对视了一眼。
临时出的门,他的发型是疏懒的日常微分,少了些商务精英感,衬得一如既往神情平淡的脸随和温润了许多。
谢清慈看一眼递过来的水杯,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随后低下头去,摁开瓶盖,一个软胶吸管随之弹了出来。
“……”
再看一眼杯身上的可爱彩绘,完全就是个小孩子用的杯子。
她抿唇顿了半晌,看着他开口道:“医院有提供一次性杯子的。”
她以为他是不知道医院会有便民服务站,才专门跑去买了个杯子过来。
梁京濯看一眼她手中的杯子,应道:“我知道,保温杯方便一些。”
入口的东西,他觉得还是不要用公共暴露的比较好,而且她还正发着烧。
谢清慈看着杯子上弹出来的吸管停顿了半晌,“那……没有不是小孩子用的杯子吗?”
梁京濯跟随她的目光看向杯口的软胶吸管,“有,但我觉得这种带了吸管的你喝起来方便一些。”
选款式的时候,他特地留意了一下杯口,与成人款开放型的宽口比起来,带了吸管的儿童杯好像要便捷一些。
“……”谢清慈看着背绳上挂着的那只公仔娃娃。
那也不必买这样的吧?
走出去是小朋友都会想要的款式。
但买都买了,也退不了了,只能将吸管递到嘴边,喝了起来。
梁京濯看着身前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睛认真喝水的人,纤长眼睫轻缓眨动,脸颊上因醉酒的红晕已经褪去。
他静静看她喝完水,没说话。
很快轮到他们进诊室,医生按照常规流程询问病史,谢清慈最近没受凉,应该就是被柯朦传染了。
但是柯朦也只是普通感冒,她却发烧了,并且也没有任何感冒的征兆,就这样忽然高烧了。
开检查的时候,医生又顺便问了声:“有过敏史吗?”
她想了想,摇了下头,“没有。”
梁京濯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询问:“计生用品会吗?”
医生在键盘上敲动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过头,认真道:“会的,第一次用?”
谢清慈坐在问诊椅上,扶在腿上的手揪了揪衣摆,感觉耳后烧起了一团火,刚准备回答,身边的人替她回答了:“不是,第一次用有香型的。”
说话时神情与语气都是平静如常的。
医生脸上的表情顿了一晌,“啊……”随后咳了一声,“这个也有可能。”
说完收回视线,继续在电脑上操作,“中途有无套吗?”
梁京濯抿唇,“没有。”
说完,停顿两秒,继续问:“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医生拿起打印机上的诊单签字,解释道:“部分女性会有体/液过敏的可能,也会引起突发性的高热。”
语罢,将诊单递过来,“先去验个血看看。”
说着,看一眼面前一坐一站的两人,“已婚?”
谢清慈脸热,点头应了声:“是。”
医生点了点头,叮嘱道:“备孕前记得检查一下就行。”
谢清慈接过诊单,道了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梁京濯却好像陷入了一阵沉思,顿了一下,才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在检验科抽完血,等待半小时出结果,并不是过敏,只是细菌感染的感冒发烧,输点液就行。
开完输液单从诊室出来,独立病房已经安排好。
这家医院的所有医技设施都是梁氏捐的,独立病房这种事还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妥的。
等待护士来输液的功夫,谢清慈还是觉得有些热,将外套脱掉,才发现梁京濯给她穿了两件毛衣。
她就说怎么那么笨重还特别热。
再看一眼清爽上阵的某人,只穿了件大衣与轻薄款的黑色毛衣,挺阔且有型。
“你怎么给我穿了两件毛衣?”
梁京濯看着她挑起来的那件毛衣,认真道:“我担心你冷。”
出了屋子就上车,下车就进医院,能冷到哪去?
如果不是他说话时的表情看起来真挚又诚恳,谢清慈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抬起手将外面的那件毛衣脱掉,终于不再那么热了。
身边沉默着看她脱毛衣的人,忽然开口道了句:“我觉得应该不会。”
她将脱下的
毛衣叠好,转头看过去,神色不解,“什么不会?”
他看着她,神情依旧是平静认真的,开口道:“体/液过敏。”
“……”
“我没弄进去过,但有过无套接触,你那次没过敏。”
“……”
他说的是上次在港岛,中途有一次换装备的时候,确认她是安全期后的短暂接触,没进去,只是外部接触了。
但事后她没有出现不舒服的反应。
谢清慈觉得脖颈又烧了起来,偏了偏视线,含糊地“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刚刚医生说,她也不知道还有这种过敏的可能。
护士很快推着治疗车过来输液,谢清慈有些晕针,偏头看向一边。
梁京濯看着她扶在桌板上的手,白皙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还是和初见时一样瘦。
他走过去,捂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不要看,一会儿就好。”
眼前遮挡来一只手,清冽气息围绕,心里那点对痛觉未感先知的恐惧骤减大半,谢清慈应了声:“嗯……”
结束后,护士推着医疗车离开,梁京濯问谢清慈饿不饿。
她摇了摇头,晚餐吃的烤肉,还挺顶饱。
帮她将水杯放到随手可拿到的地方,又调整好细节上的事情,梁京濯便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处理工作。
谢清慈不想躺着,就坐在病床边玩手机。
已经过了凌晨,之前柯朦和段思妤给她发的消息,问她顺利到家了没有,她还没回。
但现在也不是回消息的好时机,回头肯定会被问怎么那么晚才回,那要怎么说?
***了一半发现发烧了,连夜来医院输液了?
那真的是有点不妙。
她打算明天再回,就说她喝多了,回去就睡了。
放下手机抬起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
他脱掉了大衣,只穿着一件毛衣,轻薄的款式,隐隐勾勒出上半身起伏有致的轮廓线条,落在屏幕上的目光专注认真。
她默默注视了他一阵,想起在来医院之前的那段记忆。
梁京濯察觉到坐在床边的人投来的视线,从屏幕上抬起头看过去。
四下静谧,他们就这样对视上。
谢清慈的目光先是闪躲了一阵,随后又转回去,有些不自在地咬了下唇,“那个……我刚刚有点喝多了,你不要介意。”
梁京濯看着她,反问:“介意什么?”
她一时卡顿,“就是——”
就是什么?
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废话,对他又亲又抱的?
梁京濯放下手中的手机,继续道:“你没做什么越轨的事情,要介意什么?”
谢清慈动了动唇,最终发现好像的确没什么需要介意的,他们之间是夫妻,没什么不可以的。
“如果你说的是你说你喜欢我这件事。”沙发上的人继续开口,“那我应该是忘不掉的。”
“不是……”谢清慈否认,但又没想好要说些什么,于是刚张开的嘴巴只得又再次合上。
输了液的那只手有些冷,她攥了攥指尖,深吸了口气,坦荡荡道:“没什么,你说的是事实。”
本来就没什么好避讳的,心动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梁京濯看一眼她蜷缩起来的手,从沙发上站起身,缓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那只手握进掌心。
他的手要比她的大许多,手指收拢,轻易就将她的整个手掌包裹,体温滚烫熨帖。
他看着她,微微倾身,亲了一下她的额角,“我没与人恋爱过,不知道具体流程是什么,你要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才知道要怎么做。”
不是今天她喝了酒,她的这些想法他还都无从得知。
怎么可以这么委屈地和他相处,听见的那一刻,他只心疼她频频掉落的眼泪。
谢清慈微微垂了下眼睫,感知温热的吻落在额角,低低应了声:“嗯。”
声落,身边的人忽然轻笑了一声,“我的人生小导师怎么能哭呢?”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嗯?”
他的目光落进她的眼底,“要永远拥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你与我才刚刚开始,怎么就没有勇气了呢?”
她的神思骤然凝滞,结满疑惑的眉头逐渐舒展开,随后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你……”
反应过来后,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怎么会?!”
三年前她去港岛参加过一次集训,快结束前老师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同行的同学出去玩,她当时恰逢生理期,身体不太舒服就没出去,晚上聚餐前才离开的酒店。
聚餐地点离酒店不远,步行就能到,在途径的天桥上,她碰上了一个义无反顾翻越围栏的男人。
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他的神情灰败坚决,丢掉随身的钱夹与唯一算得上值钱的戒指。
身边的行人被吓到,愣住几秒后慌忙冲上去阻拦他。
谢清慈当时路过,看见了被他丢向地面的钱夹,封层里是一张四口之家的全家福。
男人在众人的阻拦下情绪激动,大哭起来,说起自己投资失败,赔光了家当,事到如今瞒不住了,无颜面对妻儿,不如死掉还能有补助金留给他们。
劝阻的人群说他傻,有什么过不去的,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对于一个丧失了求生欲望的人来说,死的确比活着容易,在男人又一次情绪激动要跃下天桥的时候,谢清慈开口叫住了他。
她看见全家福的时候,赌了一把,问他是不是有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儿和儿子。
男人的神情出现了一瞬的松动,她又紧接着问:“那是不是快要念大学了?”
她当时距离高考也只剩一年,于是冒充了一下高考毕业生,说自己高考失败,爸爸妈妈担心她不开心,让她出来散散心。
她捡起男人丢在地上的钱夹,问他可不可以先送女儿以及儿子去念大学,他们一定很希望爸爸能亲自送他们去念书的。
男人看着她手中的钱夹,一时愣住,眼眶中的眼泪从脸颊两侧滚落。
她趁机朝他伸出手,告诉他:“对于我们来说,爸爸妈妈永远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待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慢慢好好起来的,也许他们现在在家里等您回去,商讨一下要去哪里念大学,阿姨也一定在欣喜地等着您回家。”
她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男人想要跳桥,却还丢下钱夹与全家福以及婚戒,并且说可以给妻儿留下救助金来看,这些对他来说一定是很珍重的东西。
男人神色茫怔颓然,握在栏杆上的手紧紧捏了捏,神色动摇了。
她紧跟着继续开口:“叔叔,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时区,或快或慢,都一定会走到正确的时间里,激流勇退也是一种勇敢的决策,要永远拥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你还有很幸福的家庭啊。”
话音落下,男人忽然失声痛哭,也不再挣扎,任凭周边阻拦的人将他带离危险区。
当时她虽然看起来平静淡定,但实际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踩了雷区,惹得已经一步之差就要跳下桥的男人情绪波动,不管不顾的一脚踏空而去。
直到围观的人群报了警,也联系了家属,一家四口蹲在天桥上相拥痛哭,她才走了。
但是——
回想到此处,她看一眼坐在身边的人,那天跳桥的男人至少四十几岁了,“你……认识他?”
梁京濯勾了勾唇,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不是,我只是路过。”
确切的说不是路过。
那天的那座天桥在公司附近,那段时间集团改革,也是老牌企业闹得最严重的时候,他又因一个投资的预判失误,导致项目在初始阶段频频亏损,集团内部对他弹劾的声音很大。
二十五年的人生,他第一次觉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与决定到底对不对,但他进入集团的三年,所有的变革改动最终都是正向营收,证实了他的决定是对的。
那次应该算是他顺遂的人生中
第一次受到挫折,加班的间隙撇开陆励决定独自出去走走,就遇上了天桥上的那一幕。
其实在谢清慈作出应对的前一刻,他已经准备上前了,最终还是她先走了过去。
他停下脚步,看完了她所有的应对措施。
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感同身受的启示的确是一场完美的谈判。
那张明明很紧张,却还是勇敢坚定的青稚脸庞,以及那句“要永远拥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同一时刻进入他的视觉以及听觉。
那天的最后,他看着她松掉一口气,转身走入人海,他却久久没离开。
男人被痛哭的家人搀扶走后,他在围栏边站了很久。
落日霞光染红天际,林立的高楼间,飞鸟奋力飞向落日,像奔赴黎明曙光一般坚定。
他又一次想起了她的话。
重新开始,激流勇退。
那天之后,他主动辞去集团CEO一职,赴美攻读MBA,这应该也是他二十五年人生中最不受控,也是最令别人费解的一笔。
攻坚闯关一般的人生履历,自此空白了两年。
再回来后,当年以为他失败的案例统统打了漂亮的翻身仗,成为集团不可估量的新生力量,大换血之后大复苏,他也在董事会的联合申请下,重新上任。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却在一年后遇见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雨雾蒸腾的小巷,伞下那张熟悉的脸庞再次出现在眼前,他有一瞬的怔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了错乱。
直到她坐在他面前,用熟悉的嗓音同他说:“您好梁先生,我是谢清慈。”
那一刻他其实有些想笑。
为这意料之外的重逢,也为她拙劣的谎言,说她当时已成年,而当年的他竟然相信了——
作者有话说:来晚咯!
阿慈和棠棠性格不同,需要一个完整打开的过程,所以心意互通后就要开始甜甜的恋爱啦!
以及,愿大家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亲亲][亲亲][亲亲]
阿慈的秘密和梁老板的秘密都揭晓咯!
第54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可你……当时不是回港岛工作了吗?”
梁京濯点头,“是,但是最初的时候并不顺利,抗议声音太大,我辞职了,去波士顿读了两年MBA后再回来的。”
谢清慈忽然想起与他在福顺胡同见面后,柯朦给她看的他的人生履历。
二十五岁那年,激流勇退,辞去集团CEO职位,放下一身荣誉,赴美攻读MBA。
当时柯朦还说不能理解,风头正盛的时候退身,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所以,是那个时候?
迷茫的时候退出,沉淀一下自己,重新开始。
梁京濯握着她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所以,我的人生小导师,怎么教会了我,自己却打起了退堂鼓呢?”
和他结婚的开始就想好了离婚。
如果不是她今天身体不舒服,他是真的要被气到的程度。
谢清慈对于这件事有自己的考量,“其实也不是,最开始是你说你不喜欢被强迫的,而且,你看起来对我们的婚姻也不是很感兴趣。”
谁家好人会相亲的时候和对方说自己不喜欢被强迫的?
那不就是代表本质是不愿意的。
梁京濯似是有些无奈,“那我是不是也说了我很满意?”
的确是,谢清慈后来自动忽略了这一句,当他说的是她的外貌。
虽然她不自恋,但也知道自己的外貌应该很难让人会觉得不满意。
“而且,我说的不喜欢被强迫,是指我不喜欢被强迫的这种方式,与你见面不在被迫的范围内,不然我也不会答应见了。”
说白了就是语言的两种含义,造成了两种不同的语境理解。
有理有据,谢清慈无言以对,但还想再狡辩一下,“你真的不是被迫的吗?阿丽姨说你之前相亲都是不愿意去的。”
到她这就忽然愿意了,没有外力因素,怎么可能?
梁京濯坚定地否定,“不是,在与你见面前,我外婆与我说过一句话。”
谢清慈歪了歪头,神情看起来单纯又可爱,“什么?”
梁京濯微微勾唇,“说你满月宴上我抱过你,我看看当年被我抱过的小姑娘长成什么样了。”
“……”
什么啊!
谢清慈不知想起了什么,觉得脸侧有些热,躲闪开目光,“你走开,我要玩手机了,不和你说话了。”
庄老太太的原话其实是:“小时候你见过的啊,你与你妈咪回来看我,刚好小丫头满月宴,她外婆给我发照片,我还问你想不想再要个妹妹。”
梁京濯哪里记得,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接着老太太才说了那句:“很漂亮的!你见了就知道,到时候可别求着我来帮你和人家说好话。”
他觉得有意思,无奈笑了声,回了句那就拭目以待。
谢清慈低头找手机,觉得和这人聊不出正经话来。
梁京濯看着她,跟着扬起嘴角,贴上去亲了亲她的唇。
刚接触上,谢清慈就往后退了一下,脸颊微红,小声提醒道:“我感冒了。”
他托住她的脸,鼻尖蹭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刚刚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要传染已经传染了。”
说完,唇再次印上来,不管是否有被传染的风险,顶开她的唇齿,轻吮她的舌头。
谢清慈还是会不自觉地在接吻过程中屏息,像是溺水了一般,无法自主呼吸。
梁京濯知道她还没学会,在她快要呼吸不上来的前一刻,松开了她。
垂着眼,在她湿漉漉的红唇上轻啄了两下,嗓音微哑,开口道:“那到我了。”
谢清慈张着嘴巴,轻缓喘气,因这一吻而牵引起的无限躁意涌上喉咙,她忽然有些想喝水,微微撇开脸,“什么啊?”
他将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你的那位学长,怎么回事,后来联系过?”
“……”谢清慈转头看过来,觉得他有些好笑,“你小不小气啊……真的只是普通学长,大学后碰过面,但没联系。”
都解释过一遍了,怎么像没听进去一样。
梁京濯平静地注视她,“那你怎么知道他大三出国交换了?”
“学校有公示榜呀。”
他挑眉,“你还留意他的公示榜?”
“……”
谢清慈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眨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你让我说什么”的表情。
梁京濯敛了敛神色,转换了话题:“那你说你钦佩他,因为什么?”
谢清慈没觉得这有什么好遮掩的,坦诚道:“觉得他很厉害,永远是年级第一,竞赛也总是冠军。”
声落,面前的人眉头拧了起来,“可我也是。”
谢清慈当然知道,那天在梁家公馆见识到他那满满一面墙的荣誉展示柜。
她抿唇眨了眨眼睛,“那我——要钦佩你一下吗?”
梁京濯不说话了。
这个反问句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笑了起来,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小声道:“钦佩的学长,也是不会这样的。”
冷峻的神色松动了一些,又问她:“你喜欢他的样貌?”
她舍友还说了,当时她要是有恋爱的心思,应该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个问题是真的为难住谢清慈了,她不能否认,它前二十年的审美观里,的确更倾向于淡颜系的长相。
“也不能这么说……”
面前人看过来的目光幽深了些许。
她忽然有些心虚,“就是……不是他的样貌,而是……”这一个系列的样貌。
她话没说完,就心虚地说不出口了,于是决定矛盾转移,“就好比,你也有审美对吧?你也会有倾向的异性的样貌吧?明艳的?甜美的?”
哪知身边的人根本不吃这一套,直言道:“不知道,没留意过,我只喜欢你的长相。”
“……”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她紧紧抿上唇,“好吧,我之前的确喜欢温和一些的异性的长相,但只限于长相,不是说一定这个长相的人我就会喜欢。”
说完,伸
出手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一些,“同样的,你这一类长相的,不代表我就不会喜欢。”
说完,看着他不那么开心的眼睛,虔诚道:“我喜欢你。”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梁京濯还是不免又一次为她的表达而心头发热。
“我明天联系一下庄女士。”
谢清慈“嗯?”了一声,“要干嘛?”
他看着她,一本正经道:“给你寄我一直到十八岁之前的照片。”
为什么是十八岁,因为他只配合庄女士到十八岁,之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听话地站在那给她拍了。
“……”谢清慈第一次见识到男人较真起来的威力,无奈应了声:“……好。”-
输完液从医院出去时,雪还在下,谢清慈依旧再次被梁京濯裹成了粽子。
抗议无效,得等上了车,空调预热好了之后才能脱掉。
从医院的停车场出去时,谢清慈坐在副驾抬头看了看在路灯下急速下坠的雪影,嘀咕了句:“好适合吃火锅的天气。”
梁京濯微微侧头看她一眼,“那明天吃?”
她回过头,“可以吗?”
自认识以来,他好像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
看着眼前人惊喜又期待的模样,梁京濯勾唇,应道:“可以。”
回到福顺胡同,这次他们从车库走,没惊扰到温姨。
换好衣服,梁京濯拿出耳蜗体温枪,又给谢清慈量了一下体温。
出门前给她量体温那次,直接警报,给他吓到了。
谢清慈也不抗议,乖乖伸出耳朵,让他量。
高温已经降下去,还有些低烧,他放下.体温枪,“明天再看看,还烧不烧了。”
谢清慈乖乖点头,随后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还发烧我还能吃火锅吗?”
他看着她,严肃宣判:“清汤的可以。”
那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希望明天退烧成了谢清慈临睡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有点低烧的人像个小火炉,抱在怀里还有些发烫,梁京濯睡得不太沉,几乎隔一个小时就得给她复量一次体温,再问问她要不要喝水。
谢清慈睡得正香,耳朵里忽然怼进来体温枪,她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声音朦朦胧胧又软软的,发表不满,“明天早上再量也是一样的。”
梁京濯亲一亲她,放轻动作,“担心你再高烧。”
最终早上五点左右,谢清慈终于完全退烧了,体温降到了正常水平,只是很不幸的是,她鼻塞了。
一点味道都闻不出来,甚至吃东西都尝不出味道。
雪下了一夜,温姨早上就没出门,将家里食材备了备,给他们准备了早餐。
知道谢清慈感冒了,还特地煮了姜汤,浓郁的姜味飘散出来,谢清慈居然是一点都没闻到。
直到梁京濯提醒她,杯子里的是姜汤,她才知道,但她还是决定尝一尝。
闻不见味道,就只能尝出辛辣的口感,稍微能接受一些了。
会客厅的落地窗外,院落里冬雪簌簌,梁京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在处理工作。
谢清慈捧着杯子,缩在沙发的另一角,小橘有好些天没看见她,窝在她的怀里不肯出来,余下的三小只或坐或趴,都围绕在她身边。
看着她吐着舌头,皱眉的模样,梁京濯弯唇一笑,“能接受就多喝一些。”
谢清慈不住摇头,“不行,喝不了。”
说着放下杯子,并很坏地将他们的杯子做了调换,喝起了他杯子里的温水。
“你喝了。”接着很不讲理地提出要求。
温姨不知道她不吃姜,已经煮了,她也不想辜负好意,但她又实在喝不进嘴。
己所不欲,也要施与人。
梁京濯看一眼推到他面前来的杯子,也不介意,放下电脑,端起来喝掉了。
接着没等谢清慈反应过来,就倾身压过去,吻上了她的唇,姜汤他喝掉了,唇舌却还残留着辛辣的味道。
舌尖勾探进去,谢清慈想尖叫,却被抵得更深。
小橘和三小只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压吓得四窜开来,爬上猫爬架,探着小脑袋,机警观察。
后脑勺压在沙发扶手上,后背落了空,有些撑不住,脖子都开始发酸,谢清慈伸手推压在上方的人,他却依旧不为所动,伸出手托住她的后背,继续吮她的舌头。
趁着一个换气的功夫,她咬了一下深入她口中作祟的舌尖。
咬得不重,但还是有些痛的,梁京濯松开了她,垂眼看她,“小狗呢你?”
谢清慈顺势从沙发椅背上滑躺下去,扯着毛毯遮住下半张脸,露出的一半脸蛋粉扑扑的,反驳道:“小狗你还亲。”
梁京濯被气笑,看着躲在身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想起今早醒来时怀中的温软触感。
昨晚睡得太晚,她根本没睡够,哼哼唧唧在他怀中蹭来蹭去说不想起。
那种被柔软沾满胸腔的感觉,让他也有些留恋得不想分开。
扯下遮在她脸上的毛毯,继续吻下去,“小狗也亲。”
唇刚印下去,温姨从会客厅外走进来,“先生,谢小姐,中午……”
早上起来的时候谢清慈说她中午想吃火锅,温姨想着过来问问要准备些什么食材,这会儿雪小了点,她出门去买。
刚踏进门,就倏地一愣,着急忙慌地转过了身。
谢清慈利落抬腿,一脚将身上的人踹开,从沙发上爬起来,“温……温姨,怎么啦?”
温姨背过身,也有些手足无措,“我问问,你们中午想要哪些食材,这会儿雪下小了,我刚好要出去买菜。”
谢清慈穿起拖鞋,看一眼窗外的雪,的确比之前小了很多,“您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我们自己去就行。”
温姨应了声:“哎!好嘞。”就急忙走了出去。
看着温姨走出去,谢清慈才转头看向被她踢到边的人,他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太好。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那一脚踢的位置,随后缓缓将目光移向他西裤的门襟处,神色顿了一晌,“没……踢坏吧?”
她记得她那一脚踢得应该是不重的。
梁京濯在她一脚飞过来的时候,反应迅速躲了一下,不然实实在在挨一脚,的确有些说不准了。
他看着她,“不知道,等你感冒好了试试看就知道了。”
“……”谢清慈第一次希望感冒不要那么快好。
昨晚发烧的时候她以为是高烧的缘故导致腿没劲,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还是没劲,才意识到,根本和发烧没半点关系。
于是她和他协商,以后可不可以换个姿势,到后面她实在跪不住。
他神情认真,“我实践过,别的姿势你很难到。”
说完,很有研究精神地发表最终结论,“你的身体也更喜欢这个姿势,而且,比起轻浅,你好像也更喜欢深重。”
不管她说什么,他只认定进行过程中她的身体反应。
“…………”
那一刻,谢清慈脸红得想咬人-
出门的时候雪势已经完全减小,只剩细细密密的雪粒子在半空飘着,一场大雪过后,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
家里很多食材都有,只需买一些中午吃火锅的调料以及少部分肉类就可以,谢清慈决定走着过去。
平日福顺胡同附近都会堵车,今天还下雪,必定更加难行。
梁京濯像是对她不信任,开口道:“你能保证不吃雪,我们就步行过去。”
谢清慈刚想反驳,她什么时候吃雪了,忽然想起昨晚的一些片段,瞬间安静下去,眼神心虚地乱瞟,“小狗才吃雪。”
梁京濯拿起围巾替她围上,应道:“嗯,小狗才吃雪。”
“……”
吸取上次一起逛超市的经验,谢清慈这次什么都不问,只要不问,他都能吃得很好,一问就
是一堆忌口。
蔬菜、调味、肉类、水果都各少买了一些,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身边的人再次向一边的货架伸出魔爪。
谢清慈看他一眼,“也不必每次都要带一些吧?”
之前买的都还没用完。
他拿了两盒他们之前一直用的无香型,“还是用常规款的比较保险。”
虽然昨天她发烧和过敏无关,但还是不要随便尝试新样式的比较好。
谢清慈看一眼被他拿在手里的东西,咬着牙,小声道:“那也不用一直买超薄的吧。”
每次到后期她总误以为他是没戴。
身边的人十分坚定地将手中物品放上收银台,眸光耐人寻味,“你也更喜欢超薄的。”
他感觉得出来,用这一款的时候她会更敏感。
“……”
够了,真的够了!-
谢清慈如愿吃上了火锅,只不过失去了味蕾感受,吃了和没吃没什么两样。
吃完饭,她蹲在地上和小橘以及三小只玩,她吃不上好的,就给它们加餐,每猫多加了一根猫条。
梁京濯端着水杯过来,叫她的名字:“谢清慈。”
她转头看过去,“嗯?”
他提醒她:“吃药。”
中成药剂,加了糖的,却依旧算不得味道很好,早上喝过一次,谢清慈本质上是排斥的,她小时候就很讨厌吃药。
皱着鼻子和他协商,“可以少吃一顿吗?”
端着杯子的人十分坚决地回答:“不可以。”
说完,亲一亲她的额头,哄道:“明天好一些了就可以少吃一顿。”
虽然很不愿意,谢清慈还是端起杯子,憋着气,一口气喝掉了。
将杯子递还回去之后,埋头躲进沙发上的毛毯里,故作生气地说:“我讨厌你!”
梁京濯轻笑,拨开她头上的毛毯,将人扒出来,在她还残留着药液苦涩的唇上亲了一下,“讨厌我也要喝药。”
谢清慈大惊失色,捂着嘴巴后撤,眼神暗戳戳看向一边的门口,“你是色魔吗?以后不准在房间以外的地方亲我。”
上午温姨忽然出现,给她吓死。
梁京濯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椅背,“在房间里就可以?”
她点头,“嗯。”
他点了点头:“行,那现在回房间吧。”
“……”
房间是没回,但也没逃得了“色魔”的一顿亲。
如果说之前的梁京濯是在克制范围内与她亲密接触,那现在就是完全放飞自我。
谢清慈忽然有些后悔昨天和他说那些话了。
某种意义上心意互通后,他们之间好像变得更加敏感,一个吻就引发无限潮热。
一吻结束,谢清慈脸红成一片,躲进身前人的胸前,“你干嘛啊……”
梁京濯亲了亲她的耳朵,扶在她腰侧的手揉了揉,知道她的反应。
家里地暖温度开得足,谢清慈穿的长裙,滚烫的掌心抚上小腿,她咬唇推他的手臂,“不行。”
这是哪里呀,怎么可以这样。
他安抚地亲她,“没关系,温姨午休了。”
指腹碾起,她抵住膝盖,揪紧他的衣襟,埋进他的颈窝,无声呜咽。
……
结束后,谢清慈躲在梁京濯的身前不肯出来,身体相贴,她也感觉出了他的身体变化。
小声问他:“你要不要……去解决一下?”
他抚一抚她耳边的头发,偏头亲她,“不用,等一会儿就好。”
说完,轻笑一声,坏坏逗她,“或者你愿意帮我也行。”
他觉得她应该是会要骂他流氓的,却不料从身前抬起一双水亮的眼眸,红着脸道:“我不会……你教教我?”
上一次她只顾着关注他什么时候能结束了,根本没记住步骤。
怀中人的眼神含着雾气,梁京濯一时怔住,与她对视了一阵,忽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窗帘缓缓合上的时候,他俯首吻住了她,同时握住了她的手,引领她、教会她。
二十八年,他第一次有些不齿地放任自己在私欲中沉沦,却不觉任何罪恶。
怀中的是他的妻子,他有合理的理由放纵。
……
第55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带谢清慈去洗手。
温热水流下,他握着她的手,细致清洗过她的每一根指缝。
流经指间的水是温度适宜的暖热,谢清慈却不经回想起刚刚另一种要略滚烫一些的流体。
五指张开,她有些不忍直视自己的手了。
上次是在浴室,没触碰到手上,她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然她势必不会主动这样提议的!
洗手池前有一面镜子,水流热雾蒸腾上去,落下虚虚痕迹。
谢清慈抬起头,不看自己的手了,却忽然看见了自己映在镜子里红成西红柿的脸。
怎么这样!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边帮她洗手的人,“我拿不了筷子吃饭了。”
梁京濯带着她的手放到洗手液自动起泡器下,机器嗡嗡工作,在她掌心落下一朵绵软的小云朵。
他掀眸看她一眼,“刚刚用的左手,你吃饭用右手。”
谢清慈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被他仔细清洗的左手,“那也不行,喝汤吃西餐用到左手的。”
那表情简直就是天塌了。
将泡沫冲洗干净,梁京濯抽了纸巾替她擦干净水渍,耐心解释:“没弄多少在你手上。”
最后他都用自己的手盖住她的手了,知道她脸皮薄,尽量不让她难堪,只是有一些溢出来而已。
谢清慈收回手,看了看,一如既往的白皙细腻,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看着眼前人一副欲哭无泪的眼睛,梁京濯有些无奈地笑了声:“你自己提议的,还嫌弃起来了?”
“那我也不知道会……”弄到手上啊。
后半句谢清慈是没那个脸皮说出口了。
梁京濯看着她已经红透的脸和脖子,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哄道:“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就算这样也不弄你手上了。”
谢清慈攥紧手心,嘀咕道:“没有下一次……”
他笑,亲吻她的脸颊,应道:“好。”-
下午,院中的雪停了。
梁京濯继续忙工作,几份文件审批结束,忽然意识到最后抱着手机躺到他腿上的人已经很久没动静了。
低下头看了一眼,果然是睡着了。
手机虚虚地握在手里,侧着身子,长发拢在身后,露出小巧的侧脸。
小橘窝在她的怀里,也呼噜呼噜地打起了盹。
他看一眼她手中摇摇欲坠的手机,在即将掉落的前一刻,拿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桌上。
随后看向她安静的睡颜,轻轻浅浅勾了下唇角,俯下身,在她鬓边落下一吻。
……
谢清慈本打算这周抽空回一趟老宅的,但现在感冒了,是肯定更加不能回去了,不然二老又得好一番担心。
于是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要准备期末考,最近没空,等忙完再回去。
老太太叮嘱她注意身体,最近降温,要添衣加被,不要感冒了。
她心虚地应好。
……
梁京濯是周一的早班机离开京兆的,依旧没有吵醒谢清慈,临走前轻步走到床边,在她熟睡状态下舒展的眉心落下一吻,又看了会儿她的睡颜,才起身离开。
在去机场的路上不忘给她发消息,将她这几天需要吃的几种药的用法用量复述一遍,提醒她要按时吃,下周他要检查她感冒好了没有。
谢清慈是在醒来的时候看见消息的,故意气他一般,回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很快,另一条更具威胁意味的消息发了过来:【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不试了。
谢清慈一天三顿乖乖吃药。
期间,庄女士发来几组婚纱摄影团队的作品集,让他们挑一挑喜欢的风格,说她去问过了,这几个团队的预约档期也很紧俏,最好早做决定。
谢清慈问梁京濯的意见,他依旧将决定权交给她,他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庄女士的意思是可以约两个档期,南北半球各约一个,都约在春天,不冷不热,正是适合旅拍的季节,问问谢清慈是什么想法。
谢清慈不爱折腾,说只约一个就好了,这样跑下来她可能连婚礼都不想办了。
庄女士尊重她的意见,说好,并很有
办事效率的第二天就将档期敲定下来,在次年的五月,旅拍路线由摄影团队全权负责,到时候会给他们发策划案的。
谢清慈看着就这样轻易敲定下的时间,问不需要和梁京濯协商一下吗?
庄女士豪迈发言,他能有什么意见,配合就行。
行……
当晚,她也收到了梁京濯发来的一封邮件。
当时她正在和柯朦与段思妤一起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两人说要点奶茶。
谢清慈说她请客,拿出手机就看见了一封新邮件的提示。
看清来信人后她还有些疑惑,除了上次婚姻登记之前,填写资料的时候他们用邮箱联系过,之后就再没使用过。
她当他是填写错了收件人,但随后又觉得应该不会,他这样严谨的人不至于连邮件都发错人。
点进去,发现是密密麻麻的他个人的财产公证名录。
她微怔,点进与他的聊天框,先是发了个【?】,又问他:【你发错邮件了?】
备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了一阵,发来了回复:【这是除了集团共有控股以外,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名录,有些多,今天才整理公证完毕,你看完没问题签字就行。】
谢清慈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字了,问他:【什么意思?】
他的答复很快发来:【既然口头承诺无法给你安全感,那就做些实际的,我找了律所公证,这些近期会陆续转到你的名下,婚姻存续期间,因我的问题导致你提出离婚申请的,我也放弃追回权。】
接着为证实真实性,还发来了公证律所以及团队的注册信息,赫赫有名的红圈所以及金牌律师。
谢清慈愣住。
那天她说了他们没有签署婚前协议,但如果分开她什么都不要。
梁京濯原本以不刻意签署婚前协议,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种承诺了,可她却说她什么都不要,那就他来安排。
第二天他就给陆励发了消息,让他找联系律所将他名下所有资产整理公证一下。
海内外,数量有些庞大,今天才刚刚整理完毕。
谢清慈怔怔然看着屏幕上的资产名录,信托、房车产、基金投资……是真的除了他这个人本身,余下的全部身家了。
她怔顿许久,回复他:【其实不用这样。】
她也从没考虑过这些。
他的答复十分坚决:【看完签字。】
之后就说自己要登机了,等他忙完再说。
柯朦和段思妤见她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顺便凑近看了眼她的手机,以为她是在研究喝什么。
一眼就看见了梁京濯发过来的消息。
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瞪大双眼,“我的天!!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你要离婚,梁京濯得净身出户?!”
这得是多少啊,一眼扫过去都看不清具体名录。
谢清慈看着信息框里,梁京濯最后让她签字的消息沉默许久,半晌后微微弯唇,滑出聊天界面,点入外卖软件,将手机递给身边已经惊掉下巴的两人,“我不喝,你们看吧。”
柯朦接过手机,眨了眨眼睛,“能提前用梁总的钱请客吗?我要喝十杯。”
段思妤说她没出息,“说得好像阿慈请不起你喝十杯似的。”
谢清慈笑起来,回道:“二十杯也行。”-
谢清慈的感冒很会卡点一般,在一周后完全恢复,她抽空回了趟谢家老宅。
前后小半月没见到她,老太太照例询问瘦没瘦,她说了实话,最近还胖了两斤的。
主要是最近感冒,梁京濯每天都要问她有没有好好药,有没有好好吃饭,温姨差点都要过来给她送饭。
未免这种像是小朋友上托班还得家长忙前忙后的场面出现,她十分自觉地汇报自己每天都有认真吃三餐的。
老太太听见还挺欣喜,说胖一些好,还是太瘦了,得再养养。
晚上吃完饭,她就留宿老宅,入了冬,老太太每天睡前惯例要喝些陈皮雪梨汤。
谢清慈过来了,自然也要被拉去和她一起喝,说是润燥养生。
聊天的时候说起谢家这边一个年初刚结婚的表姐,明年四月份的预产期,要生宝宝了。
老太太喝一口碗中的梨汤,掀眼瞧她,“你们暂时应该不会有这个打算吧?”
谢清慈对于忽然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有些没反应过来来,细细品味后给了老太太一颗定心丸,“没有。”
老太太一向不赞成女性太早生育,事业、学业、人生,多的是需要倾注精力的地方,可不能那么早困于一方囹圄。
听她这么说,老太太放下心来,算了一下,继续道:“二十八九再准备要宝宝是最好的时期,我也是二十九岁那年才生的你爸爸。”
反正生下来又不用自己忙活,那么早生没必要,不如多潇洒几年。
谢清慈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垂眸应了声:“嗯。”
老太太年轻时世界各地跑,又是设计师,算是走在时尚前沿的领军人物,思想也开放,看了她一阵,悄悄凑过来,问道:“有认真做措施吧?这个可马虎不得啊!”
谢清慈刚挖了一勺梨递进嘴里,闻言直接被一口梨汁呛到,咳嗽了起来。
老太太赶忙给她递了杯温水,晓得她是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我可是说的正儿八经的啊,女孩子可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安全期。”
谢清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脸色咳得通红,眼神闪躲,“什么呀……”
老太太对此不觉有什么避讳,看一眼她红扑扑的脸,笑了声,诚心逗她:“再说点实际的,没有孩子的羁绊,你也自由一些,万一过个几年你后悔了呢,觉得还是年轻小伙子有意思,那也能潇洒转身不是?”
对于这个言论,谢清慈可谓大惊失色。
梁京濯最近在国外出差,上周就没过来,最近她们美院在打算招一批新的人体模特。
那天柯朦将几个裸着上半身的腹肌美男照发给她,笑说能不能和学校建议一下,招些这种的,上课的时候也赏心悦目。
她当时忙着在看港硕的申请条件,瞄了眼信息框,在下一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直接点了进去,回复道:【身材不错,但应该不太可能。】
人体模特的考量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健美感,而且这么年轻,大概率价格也会很高。
刚回复过去,对话框里就发了一句反问:【身材不错?】
她当时也是神经大条,根本没看备注和头像,认真回答:【是呀,你不是觉得这个腹肌和胸肌很完美才提这个建议的嘛?】
等她回完,对话框陷入了沉寂,她继续道:【但是应该不行,年纪有点小,价格贵。】
利落发完,准备切出去继续研究艺术港硕的院校,对话框里就发来一句,阴风恻恻的:【你在说谁身材好年纪小还价格贵?】
她抵在手机底端指尖顿了一下,眼睛瞟了眼头像,随后立刻瞪眼抿唇,将手机倒扣回桌子上。
当时在图书馆,柯朦坐在她对面,看见她红着脸抬起头,还对她抛了
个媚眼,用口型说了句:“不错吧?”
是不是不错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她是觉得她可能要完。
柯朦看了她一阵,发觉好像表情不对,拿起手机给她发消息,问她怎么了。
手心传来一下震动,她才缓缓将手机拿了起来。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与梁京濯对话框,那一句之后他没再发消息过来。
但谢清慈已经感觉出了汹涌的暗流,呼了口气,镇定地解释:【学校在招人体模特,同学问我的意见。】
对话框静默了几秒,发来一个:【嗯。】
更加深不可测了。
紧接着下一条发过来:【你的意见是什么?】
她握着手机,顿了会儿,给出答复:【我觉得一般,身材一般,年纪太小了也很一般。】
又是几秒的寂静,一句很具玩味的:【那刚刚说不错的是谁?】
她已经能想到,他在那头挑眉的模样了。
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直接开始胡扯:【小橘碰我手机了,我今天扣它一根猫条。】
这次静顿的时间久了一些,发来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行。】
她觉得可能是不太行了。
柯朦见她一直没回消息,连环问,发生了什么。
她退出与梁京濯的对话框,叫了她一声:【朦朦。】
柯朦不明所以,反问:【怎么啦?】
她说:【我可能要完蛋。】
……
现在听老太太提起这个话题,她立刻像是忠实的信徒,端正坐好,“您别这么说,我觉得梁京濯挺好的。”
说完,放下手中的汤匙,决定结束聊天,“我回房了,您早点睡。”-
梁京濯差旅的返程时间在月底,临近元旦。
部分期末考试的科目已经考核完毕,那天腹肌美男的罪魁祸首很没自知之明,甚至约谢清慈跨年夜去酒吧玩。
说是自己看好了一家男模店,黑丝蒙眼,穿衬衫露腹肌,她要去一探究竟。
段思妤及时阻止,“还是别了吧,收了梁总的礼物,就是让你这样带坏他老婆的吗?”
之前谢清慈去港岛领证,回来后给她们带额礼物,是梁京濯挑选以及买单的,事后她们发现居然是两条红宝项链。
柯朦这才恍然回神,“好像是不行,最近梁总没露面,差点忘了阿慈已婚了。”
谢清慈有点无语,明明前不久刚因为她给她发腹肌照而闹出过乌龙。
当时的柯同学怛然失色,还说梁总会不会一气之下让她将喝下去的那几杯奶茶给吐出来。
说完,又想起上次的事情来,转头看过来,神情关切地问:“你们应该没吵架吧?”
吵架那是没有,说实话,谢清慈根本想象不出和梁京濯吵架会是什么样子。
她觉得他应该是比她还不会吵架,最多冷战。
虽然这几天他们依旧如常联系,他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但她总觉得有点心虚,于是决定元旦假期去哄哄他。
她回:“没有,但是元旦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跨年了。”
二人了然地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了解。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在谢清慈收拾行李打算去港岛的前一天,柯朦送了她一个礼物,说是确切地说是送给梁总的,麻烦她代为转交,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
谢清慈看着放进她行李箱中,层层叠叠严密包裹的礼物盒,想说其实不用,梁京濯应该是不会和她计较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误会而已,说开了就行。
但是柯朦拍了拍盒子,对她灿然一笑,说一定要等到了港岛他俩见到面再拆。
谢清慈看着她嘴角那抹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应了声好。
三十一号那天下午没课,买好机票,和周明贞以及老太太说了一声,她就直接去机场了,没和梁京濯说。
他昨天刚说了今夜落地港岛,还有一个假前的工作要安排。
那应该是来不及过来京兆的,而且她也骗他说自己今天要回老宅,谢家每年的跨年夜都有家族聚会。
落地港岛的时候,又是一个夜幕降落的时分,距离她上次过来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
从机场出去,她这次没联系陆励,打算直接打车走,却在朝上客区走的路上,迎面碰上了她没打算联系的人。
陆励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一摞文件夹,在看见谢清慈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敢先打招呼,直到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都不敢确定地打招呼的两人对视上了。
脚步一停。
“陆助理?!”
“谢小姐?!”
谢清慈起初也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了才确定是陆励,她看一眼他手上的东西,“你是……出差?”
陆励怔了好久,也看一眼她手上的行李箱,“不是……”
他急忙掏手机,“我和梁总分开走的,他直飞京兆了,我回港岛取文件。”
说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应该已经落地了。”
语罢,直接给梁京濯拨了过去,“您稍等,我和梁总联系一下。”
梁京濯这会儿的确已经落地了,正往停车场走,陆励的电话就忽然打了进来。
他缓下脚步,接了起来。
刚接通,一贯稳重的陆励,难得慌张,急忙开口:“梁总,您到京兆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蠢得过分,没落地怎么接电话,看一眼站在身边的谢清慈,直奔主题道:“我在机场遇到谢小姐了。”
说完,还进一步补充道:“港岛的机场。”
梁京濯闻言也是一怔,脚步彻底停了下来,“你让她接电话。”
陆励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递给谢清慈,“梁总让您接电话。”
谢清慈还有些在状况之外,她认为自己安排得算是很完美了,就是没料到他会直飞京兆。
不是说有工作要安排?
接过陆励递过来的手机,贴到耳边,叫了声他的名字:“梁京濯,我是谢清慈。”
此情此景忽然有些和当初他们第一次情人节约会的时候,他给她打电话,说自己是梁京濯。
“你到港岛了?”在听见谢清慈声音的那一刻,梁京濯就已经转身往机场内走了。
她应道:“对,刚好碰上陆助理了。”
他径直走去售票柜台,“那你先和陆励回去,我现在过去找你。”
说完,怕她不听话一般,叮嘱:“不要乱跑。”
谢清慈看一眼自己手上的行李箱,应了声:“好。”
梁京濯临时在柜台购买了机票,今夜又是跨年夜,直飞港岛的机票十分紧缺,很多航班已经售罄,他只要求起飞时间越近越好。
航司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他,刚想说再快也得等啊,看一眼操作系统中的人物信息,表情怔了一下,立刻忙碌起来:“好的,您稍等,我问问。”
最终,几番调度下,给他安排到了一班还有十分钟即将起飞的航班,只有经济舱还有位置,问他可不可以。
对于座位他没什么要求,时间赶得上就行,回可以。
陆励也不用去京兆了,退掉机票,接过谢清慈手中的行李箱,“谢小姐,我先送您回去,梁总大约三个小时后落地港岛。”
谢清慈看一眼时间,也快到吃晚餐的时间了,抬起头,“陆助理你吃过饭了吗?”
陆励怔怔地摇了摇头,“还没。”
她笑一下,“那我请你吃饭。”
本来是打算和梁京濯一起吃的,现在看来应该是赶不上趟了,他们只能一起吃夜宵了。
陆励愣了一下,“啊?”
谢清慈笑了一下,“走吧。”
今夜的港岛有种全世界的人都涌到这里来的错觉,机场路堵到不行,他们就近找了家港味打边炉。
今天连机场附近的餐厅都人满为患,他们去的巧,赶上了最后一桌空位。
谢清慈问陆励有没有忌口,陆励回没有。
比起有没有忌口,和老板娘在跨年夜一起吃饭才更令他觉得紧张无措。
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点完菜,等待上餐的功夫,谢清慈看一眼笔挺地坐在对面的陆励,就差将“惶恐”二字写在脸上了。
她笑了一下,忽然很坏地决定逗他一下,叫了他一声:“陆助理。”
陆励如坐针毡,应道:“是。”
谢清慈神情肃整,问他:“你们梁总之前真的没有谈过女朋友吗?”
陆励最害怕的局面还是出现了,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的问题,受伤惨重的却是他。
他如实答:“我在他身边六年,没见他交过女
朋友。”
谢清慈点了点头,“那就是说六年前有?”
陆励汗流浃背,考聘特助的时候也没说要应付这种场面啊,他急忙解释:“不是的,我是说梁总工作很忙,没有时间交女朋友的。”
谢清慈继续问:“那女伴?暧昧对象?都没有吗?”
陆励坚定摇头:“没有。”
他的确是实话实说,就他跟在老板身边的这六年,业务忙得他自己都时常着不了家,更别提梁总本人了。
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一副敬小慎微又心惊胆战的模样,谢清慈笑了起来,决定不逗他了,点头应了声:“好。”
恰逢服务生来上餐,陆励看了谢清慈一眼,忽然叫了她一声:“谢小姐。”
谢清慈摆好碗筷,抬头看过去,“嗯?怎么了?”
陆励抿了抿唇,“您是我见到的梁总身边的第一位女性,而且,看得出来梁总很珍视您。”
他一方面担心自己今天的回答有哪里没处理好,另一方面的确是连他都能看出来老板对谢小姐不一般的态度。
再忙再累都一定会记得按时给她打电话,不小心忙过了平时通电话的时间,还会担心贸然再打去电话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出差行程再紧凑,也会去买礼物,以及资产整合移交,是他都觉得惊讶的程度。
算是见证了自己老板这些年除了工作以外,添加进人生进程中的另一大事情了。
之前是只有工作,现在得加上一条,去京兆找谢小姐,连以往没有什么波澜的出差返程都变得期待了一些。
谢清慈笑起来,答道:“我知道。”
……
梁京濯是临近十点左右的时候落地港岛的,从到达口出去,正打算给陆励打电话,就看见了一抹站在接机大厅中央的身影。
她也在同一时刻看见了他。
港岛冬日气候温和,穿堂而过的风将她的裙摆与身后的长发吹得轻缓浮动。
她站在人影憧憧的中心,看着他,嘴角笑意明艳,对他歪一歪头——
作者有话说:今天字数多,提前更~
明天!五星大厨又要亲自掌勺了!20:30见!只保留半小时哈![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第56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本就没打算走,她是准备请陆励吃完饭就让他先回去,她自己在这里等梁京濯的。
但陆励当然是不可能将老板娘独自一人放在这里的,而且接梁总本来就是他的职责所在,于是也跟着一起没走。
看见梁京濯出来,谢清慈抬起手挥了挥。
梁京濯的脚步停顿了一晌,才阔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垂在身侧的手抬了一下,终是忍住没在人流攒动中去抚她的脸,“怎么没回去?”
他行色匆匆,大衣搭在臂弯,西装革履,却在眉宇间窥见难得的疲倦与风尘仆仆。
谢清慈看着他,笑着道:“也没多久,请陆助理吃了个饭,就差不多了。”
港岛的冬虽比京兆温和,但还是有所降温,她穿得少,就这样在这等了三个小时。
梁京濯看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伸出手将她的两只手裹进掌心。
不算太凉。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穿的太少了,感冒刚好。”
这段时间虽说人不在她身边,却还是一直提醒她要多穿衣服,这来了港岛就忘记了。
谢清慈可不认这个罪,对着身后的行李箱示意,拉杆上搭着一件白色大衣,“上飞机之前我是穿外套的。”
这可不能污蔑她。
梁京濯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陆励立刻挺直了腰杆,目光有些心虚地往一侧移了移。
老板的叮嘱是早点送谢小姐回去,他不仅没执行,还陪着一起等了三小时。
梁京濯看一眼行李箱上的衣服,确认了谢清慈说的是实话,牵起她的手,“走吧。”
从机场往停车场走,陆励推着行李箱跟在身后。
谢清慈忽然想起她与陆励已经吃过饭,不确定梁京濯吃过了没有,于是转头问他:“你晚餐吃了吗?”
正餐点的航班都是会提供餐食的,今日赶行程,坐的经济舱,餐品有些一般,虽然机组特意按照商务舱的餐食标准给他准备了一份,但梁京濯也没怎么吃。
听见谢清慈这么问,他当她是晚餐没吃饱,“饿了?想吃什么?”
谢清慈摇了摇头,“没有,我晚餐吃得挺饱的,你没吃的话我可以陪你再吃一点。”
说话的时候特意抬起手,缩短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距离,比了个实感的“一点点”。
他看一眼她指尖比划出的“一点点”,勾了勾唇,视线挪回她的脸上,回道:“在飞机上吃了一些,还不太饿。”
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紧接着转了三个多小时的短程航线,的确难有什么比较好的胃口。
谢清慈点了点头,应了声:“行。”随后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那待会儿你饿了我们可以吃夜宵。”
怎么说今天也是跨年夜,少说得一起吃一顿饭,夜宵也算。
梁京濯看着她,应了声好-
从机场回中环的住所,今夜港岛的交通几近瘫痪,海港城附近更是寸步难行,早早就开始了交通管制。
隧道必然是走不了的,梁家公馆是回不去了。
但就算不堵车梁京濯也没打算直接带谢清慈回公馆。
庄女士太呱噪,虽然这个点回去她应该是睡了,但如果知道谢清慈去了,就算睡了也必定得从睡梦中挣扎起来。
他觉得还是免了。
车子走走停停,最终抵达中环的时候,车程是平日的两倍。
谢清慈都已经有些困了,路上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直到车子稳稳停下来,轻缓颠簸的感觉停止,也将她从朦胧睡意里扯回来。
一睁开眼,就发觉睡着前靠在额角的冷硬车窗变成了宽展温热的肩膀。
梁京濯低着头,在审阅文件,没开阅读灯,只借着降了一半的车窗映照进来的微弱灯火翻阅。
谢清慈微微抬起头,身上盖着的他的西装外套也随之滑落。
察觉动静,他侧首看过来,“醒了?”
谢清慈以为自己只睡着了一会儿,看一眼车窗外的景致,都已经到目的地了。
她应了声:“嗯。”
陆励在前将车熄火,下车去后备箱取行李。
梁京濯合起桌板上的文件,看一眼她惺忪的睡眼,“最近没休息好?”
其实也不算,谢清慈的睡眠一向比较浅,前不久考试周,忙了一些。
她将他的外套拿下来,“有一点,最近考试,晚上熬了会儿夜。”
梁京濯点头,“回去再睡,车里容易着凉。”
谢清慈应了声:“嗯。”
陆励本是要帮忙将行李箱送上楼的,梁京濯伸手接了过来,让他直接下班,“辛苦了,假期愉快。”
明天元旦日,有一天的假期,最近接连出差,陆励也是跟着好久没休息。
陆励将行李箱移交出去,微微欠身,应了声:“谢谢梁总。”
说完,交上车钥匙,转身走了。
乘着电梯上楼,气氛静谧,谢清慈在盘算待会儿夜宵要吃些什么。
来港岛几次她还没吃过夜市,但想了想今天外面的堵车盛况,还是决定作罢,出去了应该也是人挤人。
外卖?
不知道港岛的外卖有没有和内陆一样方便。
正当她打算拿出手机看一看附近有什么比较推荐的餐厅外送时,电梯“叮”的一声提示抵达了楼层。
她抬头看了一眼,将刚拿出来的手机又收了回去,抬脚和梁京濯一起走出了轿厢。
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出了电梯就是入户门,摁下指纹锁,大门弹开。
昏暗室内透出客厅全线落地窗映照进来的夜色,打开灯,站在门前地垫换鞋。
拖鞋还是上次谢清慈过来的时候自己买的,依旧放在鞋架上,梁京濯帮她拿下来。
“我们待会儿……”
脚刚相继穿进拖鞋里,她正准备问他打算待会儿是出去吃还是叫餐厅的外送,今晚餐饮估计也是忙到起火,不确定来不来得及。
话还没说完,刚抬起头,就被托住后颈吻住。
吻落下的太突
然,谢清慈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眼前是骤然放大的浓眉长睫,微颤的呼吸喷薄下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门前玄关的位置比较宽敞,脚步后撤了两步,后背抵上了身后的墙壁。
她抬起手抚上他的胸襟,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唇上的吻太过具有侵略性,掌心压着她靠近他,唇舌又抵着她后仰,完全谈不上什么风度。
下颚上下挺动,嘴角翕张,摒弃一切含蓄羞赧,毫无防御地接纳口中的攻城略池。
从见面第一眼,梁京濯就想这么做了,但是不行,公众场合,人太多,她应该会生气。
坐在车上发现她睡着,小心托着她的头靠向自己的时候,看见她恬静的睡颜,他终究忍耐着只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上次她来港岛,他与她提前说了想吻她,彼时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需要提前申请一般,他担心吓到她。
现在不必,他不问,也不说,克制了一路,只想吻她。
谢清慈自认为她的吻技是长进了的,上一次接吻时已经学会换气,不再不由自主的屏息了。
但她没想过吻还可以这样猛烈、毫无保留,像是烧红的铁烙进肌肤,沸腾得难舍难分。
她也没接过这样的吻,之前的梁京濯克制温柔、循序渐进,引领她、安抚她,而今天没有。
直白、强势,不容她逃离一寸。
谢清慈又一次觉得呼吸变得困难起来,鼻息颤抖,感知身前的人倾压而来的滚烫呼吸,最终忍不住再次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呼吸频率。
口腔中的勾探缠绕在她屏息的几秒后停止,热烈燃烧的火膛,暂时封起了膛口。
梁京濯微微偏开脸,托着她的后脑,亲一亲她的额角,声音哑得听不出原本的声调,下颌贴在她的太阳穴,提醒她:“呼吸。”
溺水的人重新涌出水面,谢清慈轻轻浅浅的恢复了呼吸的频率,肺腔像是经受过压缩,缓慢地拓展开来。
她额头抵在他的胸前,胸骨之下蓬勃的心跳像是穿透了阻隔,在她额尖有力地跃动。
朦朦胧胧的眼睛,含了晃动的水汽,脸颊热雾里熏蒸过一半,潮热不退。
梁京濯低下头,蹭了蹭怀中人的发顶,紧紧将她圈进臂弯。
“不是说了我去找你,不要乱跑吗?”
嗓音恢复了一丝清明,气息却依旧是微喘的。
谢清慈埋头,低低道:“我今天下午没课。”
其实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过来,说是来哄哄他,但也知道他没那么小气,只是觉得他还得再去京兆太麻烦了,也有点……太漫长了。
绕来绕去,就是不说想他,梁京濯有些被气笑,亲一亲她红透了的耳朵,“就没有一点想早些见到我的成分在里面吗?”
谢清慈此时的脑袋还是钝钝的,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好像转过了弯来。
躲在身前的人沉默了半晌,传来一声轻浅的回应:“有一点。”
与上次他去沪城找她时,他问她有没有想他时的答案一样。
有一点。
当时他相信的确是只有一点,但现在不信。
将人从怀中拨出来,亲一下她的额头,“我不信。”
谢清慈眼神闪躲,看向脚边的鞋凳,“不信也是这个答案。”
梁京濯垂眼看她,再次被气笑,“那我讨点利息,我比你要更想一些。”
说完,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比上一次稍温和一些的吻法,多了前奏,只不过顶入口中时又变得侵略性十足。
谢清慈仰着脖子,觉得颈椎都要断了,同时也学会了一些呼吸的技巧,压低呼吸的频率,尽管忍不住的轻颤。
在从玄关离开的时候,梁京濯托臀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腿也顺其自然地圈住了他的腰。
不知是谁无意撞到了门边的开关,主灯骤然熄灭,只剩几许氛围灯微弱的光源亮着。
客厅下沉式的会客区铺了地毯,绵软的质地,勤于打理,洁白如新。
谢清慈躺倒上去,乌浓长发散开,如羊脂玉中骤然汇入一抹浓墨。
唇上的吻还在进一步掠夺呼吸,她的手先一步软掉了,并知道接下来是要做什么。
想起上一次的场面,她微微偏头,躲开身上的人追逐而来的吻,掌心抵了一下他的胸膛,“这里不行。”
滚烫的吻落在耳边,安抚她:“只在这里,不去窗前了。”
上一次那一丝劣性的尝试,让她羞耻了好久,虽然知道是单面玻璃,但还是过不了心理上的那一关。
抵在胸前的掌心懈了力,梁京濯从耳边又吻回唇角,最终撷住那抹温香。
开扣式的上衣,前襟紧密排列的小扣子既是装饰,也作实用,设计得很具美感,只是在这种时候不太友好。
解到一半的时候,梁京濯觉得自己都快清醒了,无奈笑了声,又顾着谢清慈不让他大动作扯坏,将人搂进怀里,细致认真的一颗颗解掉。
直到最后一颗扣子解掉,他再次吻住她的同时,道了句:“下次能不穿这样的衣服折磨我么?”
谢清慈躺进柔软的毛毯里,眼睛在昏暗灯光中像是一片璀璨的星光海,嘴角带笑,故意气他:“不能。”
他不说话了,用行动惩罚她的蓄意作对。
谢清慈今天没喝酒,却依旧觉得脑袋晕晕的,主动回吻他、拥抱他、缠绕他。
手被握住,指腹滑过贲张的腹部肌肉线条,谢清慈挣了一下,说不要。
梁京濯轻声哄:“不弄出来。”
他的衣服还没脱,衬衫敞着,裤子还完整的穿着。
做过、看过,但对于触摸,她还是生涩,挣犟的力道松掉,由着他领着她。
和上次不同的是,他不再做主导,低声教她。
柔软的掌心贴上去,指腹带汗,软若无骨,他说他哪里都很想她。
谢清慈脸红得滴血,说他下流。
梁京濯也不逼她,滚烫的掌心贴着细腻的腿边,笑了起来。
他举起两指,留作证据一般,问她:“一点点?”
谢清慈脸更红了,“我不做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刚准备起身,就被再次压着躺了回去,不讲实话的嘴也被吻住。
她比喝了酒那天更快进入状态。
期间不忘提醒他,毛毯不要弄脏。
让梁京濯随手扯过一边他刚刚脱下的衬衣,垫在了她的腰下。
又是一件要报废的衬衫,这是谢清慈在跌入更深的风暴中前的最后一缕清明的思绪。
冬天的港岛气候宜人,此时却如同陷入了巨大的火笼,谢清慈浑身暴汗,头发被身后的人扎了起来,却还是有一两缕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
热汗沿着她身上每一处垂着的弧度滑落,
混合了一部份他滴落在她身上的汗水一起。
她想告诉他停一下,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前人的细白腰肢他一只手就能一整个掌住,梁京濯的目光落在她纤薄的肩胛骨。
谢清慈掌心紧紧揪住地毯,视线晃动间看见了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奇异的电流从眼底窜开。
……
谢清慈趴在地毯上低低哭了起来,扣在腰侧的手,将她想要逃离的动作压了回来。
……
结束后,身后的人俯下身来,宽阔的胸膛完整包裹住她颤抖的脊背。
吻落在她的耳边,与她同样戴着戒指的手,包裹住她揪着地毯的手。
两枚戒指交互相贴,在夜色中闪着细亮光泽。
他一遍遍安抚地亲吻她的后颈、鬓角,哑声道:“好乖杳杳。”
倒计时已过零点,落地窗外的维港在此时燃放新年的第一场烟花。
轰鸣声穿透玻璃,绚烂斑斓在夜空中炸响、绽放,与奢靡夜色交相辉映。
他亲吻她的脸颊,低声道:“新年快乐,杳杳。”
……
第57章 纵你娇矜
百公里拉练也不过如此。
谢清慈觉得自己去连上两小时的女子小力量训练私教课都没出过这么多的汗。
她要脱水了。
梁京濯问她要不要去洗澡,她依旧对于与他一起洗澡这件事存有异议,但无奈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站起来,只能应了声:“嗯。”
刚刚落过泪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梁京濯将人抱起来,带她去洗澡。
帮她穿内衣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困难,脱起来挺顺手,穿起来就没那么顺利了。
研究了一会儿暗扣的搭扣,才顺利穿好。
躺到床上时,谢清慈直接懒洋洋闭上了眼睛。
刚舒坦地趴着没有几秒钟,就被揽挪着枕去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她依旧没动,任由摆弄。
梁京濯亲一亲她的额头,问道:“饿吗?”
下意识点头,紧接着又快速摇头,“不了。”
太累了,连吃饭都不想去了,还是饿着明天再吃吧。
梁京濯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拿出手机,道了句:“我叫餐,你可以在房间吃。”
刚操作完,林乐欣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问他:【见到小嫂子了没?】
对于跨年夜这种节日,以往的梁京濯每一年都是在办公室度过的。
员工都下了班,只有他留在公司加班,也从没觉得这一天有什么特别,不过是时间年历又往后推了一格进度。
直到今天,林乐欣打电话问他演唱会的门票给她安排好了没有。
他当时忙着登机,只回了句:“回去给你寄。”
电话那头的人欢呼了一声,随后又想起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顺口问他:“今天国内跨年夜耶,你不会还去公司加班吧?”
他当时愣了一下,才知道今夜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他原本打算回港岛处理完工作,再直接去京兆的,有几封急件他必须当面审批。
他想起之前翻阅谢清慈朋友圈时,看见了一条去年跨年夜,她与同学一起吃饭的动态。
卡在零点发的,配文:【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最终挂了电话,临时改签了行程,决定直接去京兆找她,只是没想到就这样错过了。
他去京兆,她却来港岛了。
他回:【见到了。】
刚准备放下手机,怀中的人睁开眼睛,看了过来,疑惑地问:“这是谁?”
谢清慈之前在梁家公馆几乎将梁家的亲友都见了一遍,对于这个名字好像很陌生。
林乐欣说今夜维港烟花超美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梁京濯看一眼消息,回道:“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妹妹。”
谢清慈想起来了,而后倏地想到什么,抬起头来,“上次是不是就是她和你说了我在哪?”
事后她还问了他怎么找到她的,他回说有个妹妹看见了她。
梁京濯给林乐欣回去一个【嗯。】放下了手机,转头看过来,回道:“是,她去玩,刚好碰到你了。”
谢清慈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印象,有个女生一直盯着她看。
她当时以为是哪个同学。
梁京濯没打算与林乐欣闲聊,叮嘱她早点回家后,就打算放下手机。
很热情的林同学进一步发来询问:【你与小嫂子在哪?京兆吗?】
他回:【不是,在港岛。】
林乐欣更激动了,问他明晚的晚宴带不带谢清慈去,她要和她妈咪一起出席,想借机见一见已经谋过面,但却还不熟悉的小嫂子。
梁氏每年元旦都会举办新年晚宴,梁京濯往年都是致辞后就离开,不在会场多逗留。
看一眼林乐欣发来的消息,转头看向怀中也拿出手机在回消息的人。
“明天集团有个新年晚宴,你要去吗?”
她不想去他们就单独出去,想去他就带她去玩一下。
谢清慈看过来,看见了他手机屏幕上林乐欣的消息,思忖片刻,点了下头,“可以。”
去和这位妹妹会个面,让她以后不要随便暴露她的行踪。
梁京濯应了声好,回复林乐欣说谢清慈会去。
对于终于能见上小嫂子这件事,林乐欣表现得十分开心与期待,随后又碎嘴地说起今夜维港烟花是真的漂亮,整整燃放了半小时,【你们看了吗?在哪里看的?在海港城吗?还是在游艇上?我不介意现在就见到小嫂子的!】
梁京濯没回,直接熄灭了屏幕,放下了手机。
谢清慈却忽然想起刚刚最后,他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那半小时的绝美烟花她是一点都没看到。
脸颊越来越热之际,卧室外响起门铃声,梁京濯叫的餐到了。
虽然梁京濯说了可以在房间吃,但谢清慈并没有这个习惯,还是跟他一起坐去了餐厅。
她以为今夜的餐饮也会忙到火爆,没想到也能这么快送过来。
包装盒十分精美细致,但却看不出是哪家餐厅的外送,但是口味不错。
她顺口问了声:“哪家餐厅的?”
她看了附近三公里以内,没有一家是在这个时间点接外送的,大多也都已经歇业了。
梁京濯将一盘剥好壳的虾仁推到她面前,摘掉手套,抽了张清洁湿巾擦了擦手,回道:“物业安排的。”
难怪这么快。
谢清慈想起上次物业管家还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安排厨师过来,的确没什么不可能。
看一眼完整褪去虾壳,堆在餐碟中的虾仁,她抿了抿唇,还是夹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吃完饭,谢清慈去整理行李,梁京濯抽空看了几封急件。
蹲在衣帽间打开行李箱的时候,谢清慈看见了那只柯朦昨天塞进来的礼物,黑粉撞色的,很精致。
她的随身物品倒是没带多少,这个盒子占据了行李箱的大半空间,她拿了出来,盒子看着大,分量倒是没什么。
柯朦再三叮嘱要等她和梁京濯见到面了再拆,而且说是送给他两共同的礼物。
现在是见到面了,梁京濯——
她回身看了一眼。
他还没回房。
将衣物在衣柜中挂好,收起行李箱,拿着礼物盒走了出去。
梁京濯在书房,几份急件看完,临时有个国外会议,他去接视频会议了。
以往一般都只有他自己在家,书房门习惯性地没有关,谢清慈走到书房门边才发现他在忙。
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翻看文件,面前的电脑里传来会议交谈声。
她的脚步很轻,见状顿了一下,打算悄无声息地再次撤退,梁京濯却在此时抬起头看了过来。
后撤的步伐停下,刚想示意他继续忙,他先一步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像是礼物。
用表情询问她:是给他的?
谢清慈看一眼手中的东西,点了点头,想说不着急,等他忙完再看就行。
他却对她点头示意,让她过去。
会议还在继续,接连不断的讨论声
传来,因是还没到需要他发表意见的时候,无人呼叫他。
谢清慈轻步走过去,想说这是她舍友送的,那晚他们见过的,但是话到了嘴边,觉得自己此时说话不太好,他还在开会。
于是只无声地将盒子递给了他。
梁京濯接过盒子,想起谢清慈上次说要补他礼物,他当是她给他买的,着手开始拆包装。
有些繁复精美地包装盒,拆起来也有些麻烦,他不知道她这是买了什么。
包装看起来有些女性化,不太像是男性用品会选用的包装风格。
在最后一圈丝带解开,指腹捏住锁扣,打算打开的时候,电脑中的汇报结束,传出有人呼叫他,给出意见的声音。
他应了一声,抬头看向镜头,正准备开口,手下也已经掀开了盒子,目光下扫了一下,紧接着骤然一顿。
刚说了一半的话也尽数抿进了口中。
谢清慈看着他拆盒子,本来还在嘀咕柯朦这是买了什么,层层叠叠的,这么麻烦,下一秒一件叠放于精美内衬中的情趣内衣就进入了眼帘。
她也是一愣。
三秒后,在梁京濯已经回神,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她在心中呐喊了声:柯朦!!!
梁京濯骤然收声,屏幕那头等他发言的下属见状顿了几秒,弱弱开口,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他回了声:“没有,就这样执行吧,策划案发一份到我邮箱。”
接着就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
谢清慈看一眼退出会议界面的电脑屏幕,攥紧的手心都出了汗,想说可能就是个误会。
梁京濯看着她,开口道:“你是在邀请我吗?”
“……”谢清慈吸了口气,坦荡道:“不是,这个不是我买的。”
梁京濯没说话,静静看着她,一副不是很信的样子。
她如实道:“同学送的……你那天见过,柯朦。”
果然还是不能太相信她,一点都不靠谱,刚刚就该先打开看看的。
梁京濯垂眸看了眼盒子中的物件,应了声:“嗯。”
随后合起来,“今天太晚了,明天试试。”
“…………”
什么啊!!-
元旦日全港公休,梁京濯也不必去公司,昨夜睡得太晚,两人醒来的也晚。
起床后,李阿姨已经过来了,过了早餐点,再过两个个小时就能吃午餐,于是只给他们备了点简餐。
谢清慈困到不行,只想吃完再去补会儿觉。
清晨的时候迷迷糊糊被亲醒,昏暗的房间,视线视物不清,感官放大,只感到唇上潮湿滚烫的吻,她睡意朦胧的回应,在又一次即将爆发战况的时候,梁京濯的电话响了。
进程由此中断,他起床出去接电话,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也打断了她连贯的深睡眠,具体后来梁京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
想到这,她暗暗掀眸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人。
松弛的居家服装,也穿得严谨妥帖,沉默地吃早点,看不出一丝风韵之外的不轨之处。
李阿姨给家中做了简单保洁,询问洗衣机中的衣服是洗过了还是没洗。
谢清慈闻言顿一下,急忙回应:“洗过了的,您放那吧,我等会儿自己收起来。”
昨夜客厅中乱七八糟的战局也是她收拾的,他的衬衫又被她扔掉了,将他的贴身衣服以及她的一些可以机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设定好烘干程序后,她就回房睡觉了。
本打算早上起来再收,没想到忘记了。
李阿姨应了声好。
吃完早点,李阿姨收了碗筷,谢清慈去收衣服。
将她自己的衣服叠好放进存衣篮,取出内衣专用洗衣机内她与梁京濯的内裤时动作顿了一晌。
昨晚他握着她的手,触碰到火热秘境的记忆没有来地席卷过脑际,指腹像是被记忆中的温度烫到一般,倏地捏了下拳。
回避掉那不合时宜的思绪,迅速将内衣叠好,从洗涤室出去的时候,客厅只剩下了梁京濯,李阿姨不见了踪影。
她问了声:“李阿姨呢?”
梁京濯站在岛台边喝水,闻声侧目看她一眼,淡声道:“我让她回去了。”?
“那我们午餐吃什么?”谢清慈没搞懂他这是什么操作,早上将人叫过来,现在又让人走。
说着就要去冰箱看看,有什么食材储备。
他站在岛台边看她,表情很是纯澈平静,“我明天就继续工作了,你不想与我多待一会儿?”
他说的多待一会儿是指独处。
晚上得去参加晚宴,也是一堆人,庄女士和林乐欣都去,今晚还能不能将她带回这里都说不准。
谢清慈顿了一下,“啊……”了一声,她忘了港岛只有元旦当日放假了。
应了声:“行。”
冰箱中的食材还挺多,午餐能应付。
刚吃过早点,大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饿,谢清慈去房间拿了她顺便带过来的书。
元旦结束就正式进入期末月,加上她本科结束打算来港岛读研,申请院校的条件需要雅思与托福的成绩,她也还没考。
梁京濯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她就在沙发前桌边的地毯上坐下,复习功课。
在一个忙完的间隙,梁京濯抬眸看去一眼,视线掠过桌面的那本雅思考材。
问她:“我给你找的那几所院校以及老师没有你心仪的?”
谢清慈闻言抬起头,摘掉一边的耳机,应道:“不是,我是觉得我自己也可以考。”
虽然都交给他会方便很多,甚至并不需要她自己这样繁琐的准备,但她还是想试一试自己的能力。
“而且,也没多难。”她笑一下,对自己很有信心的模样。
梁京濯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也跟着勾了勾唇,应了声:“嗯。”
注意力重回工作中,处理完今日的任务后,他看一眼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很久了,合上电脑,正准备问谢清慈中午想吃什么。
一抬眼,看见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人。
刚还说要好好学习的。
他起身走过去,看一眼她压在脸下的书页,视线再回到她的脸上。
睡颜安静,他伸出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本不想打扰她,但又觉得这个时间不行。
于是伸出手挠了挠她的鼻尖,睡梦中的眉心拢了拢,抬起手遮住了鼻子,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他笑了一声,握着她的手进手心,垂首去亲她。
额头、眉心,鼻尖,嘴巴、脸颊。
谢清慈实在太困,一个课时复习完,伸了个懒腰,看一眼坐在沙发上一脸专注认真处理工作的人,决定眯一小会儿。
刚睡着没一会儿,脸上一下下的点触,睡意朦胧间以为是小橘在挠她的脸。
躲了一下,“小橘,你去找温姨玩一会儿……”
说完,脸上的点触停止了,沉缓的嗓音传入耳朵,“哪里来的小橘?”
她愣一下,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骤然放大的,睡前明明还坐在沙发上人的脸。
英俊眉眼微微上扬,带有逗弄。
她一下子醒了,抬起头,脑袋懵了一瞬,才回归现实,看一眼时间,她刚睡了半小时,也到午餐点了。
揉一揉有些压麻的胳膊,问他:“你饿了吗?”
梁京濯看一眼她脸颊上被书页压出的红痕,回道:“没有,你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饭。”
早餐吃的迟,饿是不饿的,但饮食规律被打乱,可能就是连着好几餐饭都不在饭点上。
谢清慈摇了摇头,“还没有,但是很晚了,吃一点吧。”
说完打算从桌边起身,“你想吃什么?我看看我会不会做。”
不会做的话得寻求一下场外援助,问问温姨怎么做。
低体位坐太久,腿有些麻,起身的时候酸软了一下,差点摔跤。
梁京濯及时出手接住了她,随后直接揽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替她揉了揉腿,不满于她冒冒失失一般,低声道:“慢点起。”
骤然从柔软地垫坐到更具力量感的并散发着体温的腿上,谢清慈下意识怔了一下,应了声:“嗯……”
但是脚底忽闪的麻木感让她一时有些站不起来。
她看着身前垂眼替她揉腿的人,眼神飘忽地移开了一瞬,才重新转回来。
梁京濯抬起头,问她:“好点了吗?”
血液重新流通,很快带走不适感,她点了点头,“好多了。”
刚想说,她去看看冰箱中的食材,看着她的人忽然缓缓靠近,吻了她。
一贯的清浅温柔,虽然依旧勾引无限悸动,但从他接吻的方式里能感觉出真的只是接个吻而已。
谢清慈闭上了眼睛,手抚在他的肩
头,坐在他的腿上回吻他。
在一个偏头含吮的间隙里,鼻尖碰撞到了一起,梁京濯睁开了眼睛,吻也随之停止。
他看着眼前轻颤的眼睫,轻轻在她唇上啄吻了两下,声音微微沉哑道:“我们出去吃饭。”
谢清慈偏开脸,轻轻垂了下眼睛,应了声:“嗯。”
第58章 纵你娇矜
元旦日的港岛依旧是人潮挤挤,多是昨夜从各地赶过来跨年的游客。
谢清慈不想吃西餐,他们选了家中餐馆,梁京濯对于吃饭这方面没什么严苛的要求,都听谢清慈的意思。
吃饭的过程中,吃到一道比较具有内地菜系特色的菜时,谢清慈说与她在京兆餐馆吃的味道不太一样。
同一种菜色,到了不同的地域都加入了点当地的特色,口味都变了。
梁京濯说这是这家餐馆的特色,故意这样改配方的。
谢清慈这才收起失望神色,又尝了一口,纳罕道:“你们港岛人都爱吃吗?”
他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回道:“不,游客过来的多。”
谢清慈这才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刚刚找餐厅的时候她翻了推荐榜,根本没细看是哪儿的榜。
这会儿定睛一瞧,才发现是大陆游客汇总的推荐榜。
好吧……
换了个花样,加上港味二字吃的还是那批人。
梁京濯坐在对面,看着对侧那张神情百变的脸,定神看了许久,也跟着弯了唇-
吃完午餐,他们又在外面逛会儿,人实在太多,让谢清慈想起了旅游旺季的京兆。
本地人在网络上开玩笑,说大家忍一忍暂时不要出门,一出门反而显得自己像外地人了。
她觉得这会儿的港岛也差不多,各地方言混杂,显得掺杂其中的粤语以及英文都是小语种了。
今日的港岛路况很是拥挤,他们在中环附近吃的饭,步行过来的,返程依旧按照原路返回。
梁京濯牵着谢清慈,小心避让拥挤的人潮,与那日他们从维港离开时一样。
掌心与手背都握进他手心的温暖里,谢清慈低头看了眼他们相握的手,想起那天自己酒话与他说的拥抱与牵手。
自那之后他们之间此类的接触急剧增多,甚至有时候她觉得没必要,他也还是这样做。
抿唇笑了声。
还是觉得他很有意思。
听见一声清浅笑意,梁京濯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恰逢路边有车路过,他将她与自己换了位置,他走到外侧,让她走到内侧去。
谢清慈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
继而岔开话题,“晚上的晚宴,妈咪也去吗?”
庄女士每次都要说让她来港岛了要和她说,但她每次都没照办,心里稍微有点过意不去。
梁京濯看着她的表情,“嗯,你晚上要与她回半山公馆吗?”
谢清慈被问得愣住,转头看过去,“我去不去……你不去吗?”
怎么还单独问她和不和庄女士回去。
梁京濯应道:“嗯,我明天上班了,假日后有比较早的晨会。”
港岛元旦日假期只有一天,明天大概率也会堵到不行,他回去不是太方便。
谢清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嗯……”
好几次过来都没和庄女士说,要不她这次过去住两天?
“那我去趟宠物店。”
梁京濯反问:“去宠物店做什么?”
她拿出手机搜附近的宠物店,“上次说给多仔带好吃的,忘记带,我今天回去给她带一些。”
是真打算今晚和庄女士一起回梁家公馆了。
梁京濯看了一阵她低头认真搜寻地图的模样,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不用买,它最近减肥,庄女士不准它吃零食。”
谢清慈快步跟上他的脚步,想起之前阿丽姨是说过多仔有在参加减肥训练营,沉吟了半晌,“那我给它带点小玩具。”
“……”
是非去不可了。
最终,谢清慈还是找了家宠物店,给多仔挑选了些礼物带走,只不过跟在身边的某人自始至终脸色就沉沉的,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想了想自己刚刚有没有得罪他的地方,最终得出结论——并没有。
结账的时候,虽然冷脸,但依旧没让她自己付,在她递卡的之前就先一步将卡递了出去。
她想阻止,说是自己答应多仔的,不用他帮忙付。
某人看她一眼,依旧是那句话:“有优惠。”
虽然不知道几个小玩具有什么必要在乎这点优惠力度,但决定不和一个在奇奇怪怪生闷气的人计较,随他去了-
庄女士之前给谢清慈置办的衣着里也有一些小礼服,在梁家公馆和梁京濯这边都各放了一些。
昨晚收拾行李的时候谢清慈就看见了,但她不知道会有晚宴这个活动,也没带适配的鞋子,本打算只穿自己的裙子去。
反正梁京濯说了只是集团内部晚宴,对着装没有要求,常服也行。
但回去路上,他还是带她去了趟专柜。
上一次她过来的时候他就说过下一次要带她去买鞋。
SA拿了好几款当下的热款,但是高跟鞋这种东西无论贵贱都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想要完全合脚得是私定,今天定制肯定是来不及了。
梁京濯坐在沙发上,看着谢清慈试鞋,几乎所有鞋跟高一些的她在试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蹙眉。
他看一眼堆在一侧羊毛毯上的鞋盒,对SA道了句:“你们有平底鞋吗?”
SA连忙回应:“有的,不过如果搭配礼服还是晚宴鞋适配度更高一些。”
他了然点头,“没关系,拿她的鞋码,再给她试一下。”
谢清慈不是没穿过高跟鞋,明白每一双这类美丽刑具都会有自己的脾气,于是道:“没关系的,磨合一下就好了。”
SA转身去拿鞋,梁京濯看一眼她脚上的鞋。
谢清慈的脚型秀气漂亮,很少会有不衬她的鞋子,无论什么鞋型她穿起来都是好看的。
他开口道:“舒服最重要。”
说完将卡递给一边的SA,示意将刚刚谢清慈最初试的几双运动系的鞋子包起来,继续道:“你喜欢高跟鞋等会儿量完脚围再定就行。”
一次性买走这么多鞋,待会儿还要私定,真是一笔大单,SA喜笑颜开,应了声拿着卡去取POS机。
谢清慈回身看一眼那些她之前试的休闲鞋,忙道:“不用都买,我鞋子很多的。”
虽说她并不热衷品牌出了新款就要购入,但谢家庄园再加上老宅,她的衣鞋也已经有很多了。
到时候真要搬过来就运一些过来就行,她穿鞋子不费,穿不完的。
梁京濯却好像并不在意她的鞋子多不多,只回应:“家里有位置。”
言下之意放得下,多也没关系。
之前在波士顿读MBA的期间,有同样去读MBA的港岛同学,已婚人士,茶余饭后总爱说家中的妻子购物力超群,衣帽间里几乎翻不出空隙,包包、鞋子、衣服……还得分不同搭配的。
说起来的时候,笑得无奈却又甜蜜:“你说说,女人的钱是不是好挣?打个限量的标签,就乐此不疲地为之买单。”
言辞是吐槽,但神情却是宠溺幸福的。
他当时不明白这是什么矛盾心理,现在好像能明白了一些。
谢清慈第一次来港岛的那次,没带多少随行物品,几身颜色俏丽温雅的衣服挂在他的衣橱里,像是无端跳入暗色画幅中的一抹油彩,有些跳脱。
那天早晨他起床去换衣服,推开柜门看见那幅并不和谐的画面,却是愣怔了好久。
她当时还在卧室内睡觉,那种感觉很奇妙,他的妻子在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房间内安眠,他要出门上班,衣橱里挂着她的衣服,与他的衣服衬在一起,不和谐但温馨。
那天的最后,他在出门前吻了吻她的额头。
而此刻他也读
懂了那种心境,挺好的,他很愿意为这种奇妙的悸动买单。
谢清慈沉顿片刻,心房因他说的“家里”二字轻缓跃动了一下。
石子坠入水面一般,漾开阵阵涟漪。
她看着他坚定的神色,终是没再拒绝。
……
SA新拿来的几款平底鞋,在谢清慈一一试穿过,表示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后,都被梁京濯点头买下。
付完款,填写好地址,会有专人将今日所有购买的货品送上门。
谢清慈本不打算再定制高跟鞋了,她平时需要穿到的场合不多,每季有一两双应时新款就够了。
SA小心看着两人,开口提醒:“那婚鞋呢?您要不要看一看,我们家的婚假系列都很经典呢!”
婚礼的时间都还没敲定,说不准要到什么时候,刚想婉拒,身边就传来一声:“可以。”
“……”
于是眼看着解放在即,能走出专柜的曙光又一次被摁灭。
谢清慈是真的没那么热衷逛街选品。
但婚嫁系列的确与普通款不一样,都是私定,光是从选品册的上的图片展示都能预想出实物会有多美。
SA在一旁细致认真地介绍设计理念以及选材用料,并可以根据个人喜好进行定制,每一双绝对都是独一无二的。
谢清慈看着展册,一时也有些出神。
梁京濯看一眼展册上的图片,转头看过去,“不喜欢?”
忽然的一声将她从神游中拉回来,谢清慈回神,笑一下,“不是。”
“只是我们婚礼的时间还没定,应该还不需要这么早就做准备。”
梁京濯看过来的目光平缓无波,“你有换人选的准备?”
“?”她只是说不着急,怎么就变成她有换人选的准备了?
谢清慈动了动唇,回道:“……不是。”
梁京濯收回目光,“那就不早。”
“……行。”
婚鞋大多只会在婚礼上穿一次,设计费用却称得上天价,谢清慈回想了一下庄女士请来的那几位婚纱设计师的风格,暂时选了两款出来。
SA开心地应好,说刚刚查了一下,发现样品刚好有她的尺码,要不要看一下上脚的效果?
看都看了,一起试了也无妨,她回可以。
通体采用碎钻群镶嵌的鞋子,保管力度自然也与其他鞋子不一样,SA领着谢清慈去后方的加密储鞋室试鞋子。
她今日穿的常装,SA说鞋子上脚可能看不出比较好的效果,她们这儿有适配的礼服,可以换上一整套看看。
普通通勤裤装,的确看不出鞋子的出彩之处,但已经很漂亮了。
谢清慈本想回绝,站在一边的SA笑起来,“不穿出去给先生看一看吗?”
她看着脚上可谓亮瞎眼的鞋子,抿唇顿了片刻,应了声:“好。”
在等谢清慈的期间,梁京濯接了一通庄女士的电话。
应该是林乐欣告了密,庄书盈知道谢清慈来港岛了,询问今夜的晚宴他们去不去,不去的话她也不去了,让他们晚上回半山吃饭,她现在就让阿丽姨开始准备。
梁京濯回:“去的。”
庄书盈回说那她也去,说完,又继续问:“那今晚你们回半山住吧?我让人给你们将被单换新的。”
梁京濯看一眼试鞋间的方向,回道:“不清楚,还没问谢清慈。”
庄书盈“啊……”了声:“那待会儿晚宴见到面我问她。”
声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应答:“我们不一定待很久。”
哪年的晚宴庄女士不是要与太太圈交际一圈才有闲工夫的,坐到这个位置,必然不是想什么时候离场就离场的。
闻言,庄书盈啧了声,“那你就与小慈多待一会儿。”
诚心气她这是。
听筒内刚传来回应,试鞋间的门开了,几位SA站在门边帮忙打开略显沉重的门扉。
梁京濯抬眸看了一眼,回了声:“再说。”
就挂了电话。
接近十公分的鞋跟,是真的与刑具无异,但也是真的美丽,谢清慈偶尔也会穿高跟鞋,为了使仪态看起来更好,大部分晚宴裙搭配的鞋子都是这个高度,所以她的步伐还是稳的。
随着高跟蹬地声铿锵有力的传来,梁京濯放下手机循声看过去。
白色绸缎抹胸小礼裙,是轻婚纱的样式,半拖尾,裙摆有些长,她提着两侧,走出来。
脸蛋未着粉黛,肩头莹润白皙,在一众SA惊艳的目光朝他走过来。
问道:“好看吗?”
谢清慈其实有些紧张,她没穿过这种样式的礼服,很明显的婚宴款,担心自己并不合适,也担心他会说不好看。
梁京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驻片刻,一时也有些怔然。
直到面前人粉润的脸颊浮上失望之色,“果然我还是不适合这种风格的礼服。”
说着就要转身去换下来。
他开了口:“很漂亮。”
谢清慈的脚步停下来,似是有些不相信,转过头来,“真的?”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肯定地点头,“嗯。”
一边的SA笑着开口:“是真的很漂亮,谢小姐不相信,我说给先生看看,先生一定也这样认为的。”
先生这个词比丈夫少了些正式,又比老公更加具有书面感,谢清慈莫名觉得有些脸热。
梁京濯这才将视线挪向她脚下的鞋子上,看见鞋跟后,问她:“会不舒服吗?”
不是严格按照脚型定制的鞋子,必然不会那么的合脚,但脚感还是很好的。
谢清慈低头看了眼。
纤白脚背凹显出最完美的弧度,性感又端庄,她摇了摇头“不会,挺好的。”
梁京濯点了点头,不再发表意见。
从专柜离开,回去准备一下也快要到晚宴的时间,小礼服是庄女士买的,尺寸居然正正好。
梁京濯站在一边换衬衫的时候,谢清慈偏头在戴耳饰,正前方的穿衣镜将他们的身影同时收纳。
一颗颗扣好衬衫的扣子,梁京濯微微偏眸,看向镜中的另一抹身影。
鞋子是刚刚购入的平底款,很温柔的小圆头浅口样式,略修身的裙子是穿不了的,不匹配。
她穿了件奶白色长裙,上半身修身的抹胸款式,下半身宽松围蓬的裙摆。
像是中世纪油画中的公主。
谢清慈戴好耳饰,转过头来,发现梁京濯还没换好,她换衣服之前就搭在一边的领带还放在原处。
她看向他,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梁京濯的目光停留在镜子上,闻言转回来看向镜中人的本体,应了声:“好。”
对于系领带这件事谢清慈已经孰能生巧,三两下就系好了一个半温莎。
今日场合不太商务,半温莎就可以。
理好褶皱,正打算撤回手,一个抬眼与一直注视着她的人对视上了。
到了嘴边的那句“好了”就这样在喉咙卡了一下。
他看过来的目光深邃明润,又带着点不言而喻的直白,谢清慈好似先一步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在她放下手,躲开目光,道了句:“好了。”时,面前的人看着她,低声开口:“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虽然已经先一步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但谢清慈还是怔忪了一下,转眸看过去,“嗯?”了声。
“你今天的妆好补吗?”
两秒后——
“我现在有点想吻你。”——
作者有话说:亲亲怪![亲亲]
第59章 纵你娇矜
晚宴开场前,梁京濯和谢清慈才到场。
庄女士原本为了早点见上谢清慈一面还特意提前出门了,没成想她都到了两孩子还没来。
中途看着时间已经不早,还给梁京濯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出发了没有。
直接没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林乐欣也是一早就过来了,和庄女士会上面,甜甜叫一声:“舅母!”
庄书盈虽然没有女儿,但也是彻头彻尾的女儿
奴,见到小丫头甜美笑容,连对梁京濯的气都消了大半,笑着应:“乐欣,越来越靓啦!舅妈差点没认出你。”
林乐欣自打念了大学,学业是有些忙,家庭聚会有时赶不上参加,庄书盈是有一段时日没看见她了。
林乐欣嘿嘿一笑,转过就挑着身目光在会场里搜寻了起来,“哥哥和小嫂子呢?。”
庄书盈将手机收进手包,回道:“还没来,臭小子,拨他电话还不接。”
话音刚落,就见林乐欣对着不远处会场的大门开心道:“来了来了!”
门边有人同梁京濯打招呼,他站定脚步与对方交谈了几句,随后又对着自己身边的谢清慈示意,“我太太。”
对方立刻赔笑道:“知道的,您好梁太。”
谢清慈笑着点一点头,回应了一声。
正继续往会场内走,一抹穿着小礼裙的身影就哒哒哒跑了过来,少女的表情灵动鲜活,草草叫了梁京濯一声:“哥哥!”就迅速将亮亮的眼睛挪向他身边的谢清慈。
“小嫂子你好,我是林乐欣。”说着,指了指梁京濯进一步补充:“他爹地妈咪是我阿舅舅母。”
谢清慈认出来了。
那天在KTV,因为林乐欣看她的目光太过明晃晃,她也回看了她好几眼,笑起来应道:“你好。”
林乐欣眨着眼睛,看着谢清慈的脸,“舅母说的没错,你本人就是比照片好看。”
说完又觉得这个夸奖程度不够,继续道:“不对,好看十倍!”
谢清慈笑着道了声:“谢谢。”
梁京濯看一眼面前还打算继续叽叽喳喳的人,截了她的话头:“你嘴巴累不累,喝点水。”
林乐欣无语到翻白眼,又顾着自己演唱会的门票还攥在他的手里,假假一笑,“暂时还没有,你真关心我哥哥。”
庄书盈也从会场里走了过来,看见谢清慈的开心藏都藏不住,挽过她的手,对梁京濯道:“你爸爸刚说让你来了去找他,今天几个项目的合资人也过来了,你去一道见见。”
梁京濯没说话,看一眼谢清慈。
察觉到投射过来的目光,谢清慈转头看过去,对他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去吧,我与妈咪乐欣在这里等你。”
梁京濯这才转身,在侍应生的指引下去找梁君实。
今日的太太交际根本无需庄书盈去应酬什么,一个个进了会场就主动往这边来。
说要见见这位庄太满意到不行的儿媳。
谢清慈不怯场,在庄书盈的介绍下一一与在场的太太问好。
人逐渐多了起来,庄书盈不得不去招待了,让林乐欣陪着谢清慈玩一会儿。
林乐欣当然一百个愿意,忙不迭点头,“放心舅母,我一定照顾好小嫂子。”
庄书盈笑了一下,抚一抚谢清慈的手,让她不要拘束,什时候累了提前走就行,钟叔就在外面候着。
谢清慈点头应好。
庄书盈与一众太太走后林乐欣带着谢清慈去酒水塔,说是今日请来的甜点师是港岛超有名的,平日是连预定都要排期的。
谢清慈并不是太热衷甜食,在林乐欣“真的好好味!”的推荐下,尝了一块巴斯克,口感的确很不错。
闲聊的功夫,林乐欣说起上次在京兆的偶遇,“我都不敢叫你,怕你以为我是骗子。”
说着,挖了一勺甜品递进嘴里,“所以就和我哥说了。”
嗯,然后她就被抓了。
谢清慈笑了一下,忽然叫了林乐欣一声:“乐欣。”
林乐欣咬着吸管喝了口果汁,闻言抬头看过来,“嗯?”了一声。
谢清慈神色认真,“以后如果再这样毫无征兆地与我碰到,你可以与我打招呼的,但先与我通个信然后再告诉你哥行不行?”
真的很吓人哎。
明明在另一大陆板块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还被抓包她与柯朦她们说学生时代白月光的事。
林乐欣神情茫怔了一下,瞬间了然,撇着眼睛,坏笑道:“知了。”
随后,转头看了眼在会场中应酬的梁京濯,“你那天是不是点陪唱小哥了?我和你说那家有个超帅的!下次去我给你推荐!”?
谢清慈愣了一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不是……”
林乐欣好像对此并不在意,“没什么啦,恋爱结婚又不影响看帅哥咯!看看而已,有何不可,我哥应该没那么小气。”
说完,笑着继续道:“我和你说,我哥念书的时候就是一个乖乖仔。”
真的吗……
谢清慈没说话,抬眸看一眼会场中心的人。
想起刚刚出门前,他们在衣帽间的镜子前接吻,神思晃荡间还想起旧事,问她那天在说谁身材好年纪小还价格贵。
这么记仇,哪里不小气?
而且,乖乖仔这个词和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处,她忽然感觉一阵热气上涌,缓缓挪开了目光,喝一口杯中的冰饮,压一压脸颊莫名升腾的温度。
“他哪里乖乖仔了?”
又想起昨夜的一些画面,明明与这个词没有半点联系。
林乐欣笑起来,扒着指头细数起来,“准时出门,准时回家,休息日上课外补习课,没有任何暧昧的女同学,最多和男同学打打篮球和网球,连电玩都很少打。”
谢清慈想起了他的那一整面墙的奖牌荣誉,“课外补习课?他也需要上那个?”
林乐欣点头:“当然!马术、剑术、跆拳道、思维课、法语、中文、德语……乱七八糟一堆,都不知道他怎么处理得过来,我之前一块上了法语课和德语课,导致我有段时间在两节课上将两种语言混着来,德不德法不法的,老师都无语,后来还是将节课分学年上才算没再发生乌龙。”
谢清慈笑了起来,忽然对人型处理器这个形容词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梁京濯结束应酬,在找谢清慈身影的时候,林乐欣忽然幽幽出现在了眼皮子底下,从路过他身边的一个侍应生手上的托盘里拿了杯香槟。
他看一眼本该在谢清慈身边的人,问她:“谢清慈呢?”
庄女士正在太太圈子里交际,那就只剩下林乐欣和谢清慈在一起了,现在却独自出现在他面前。
林乐欣抿一口手中的香槟,微微侧目看过去,才对着不远处的休息区示意,“那边呀,小嫂子好像是碰见了老同学,人家叙旧,我总不能还待在那吧。”
梁京濯顺着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谢清慈站在酒水塔旁,在与站在她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说话。
对方身量有些高,近乎将她遮挡,只能从微错开的站位里看见她弯唇轻笑了一下,不知说了什么。
梁京濯的目光打量了一眼站在她对面的人,背对着他的方向,只能看见背影,看不清脸。
林乐欣抱臂,也朝那边看,想起刚刚偶遇的场景,“应该是感情很好的同学吧,刚刚小嫂子很惊讶的样子。”
说完,转过头来,进一步补充:“还挺帅的。”
她刚刚和谢清慈正打算去会场别处转转,忽然就从身后走出来一个人笑着叫了谢清慈一声,很亲昵的语气。
她觉得应该不是老同学这么简单。
“你说小嫂子这个颜值,中学的时候是不是很多男生追,要我说……哎!哥,你去哪儿啊?”
话还没说完呢,身边的人就已经朝那边走了过去。
谢清慈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周淮。
前后加起来得有三年多没见,起初周淮叫她的时候她还有些没认出来,直到面前满面温和笑意的人自我介绍道:“是我,周淮,好久不见。”
她才如梦初醒,很快从愣怔中回神,笑着应了声:“好久不见。”
随后想起他这会儿应该在伦敦,“你是……回国了?”
周淮笑着看着她,点头,“是,前不久刚回来,跟着导师过来参加一个项目。”
谢清慈看一眼他一身正装胸前的胸牌,是今天晚宴的特邀嘉宾,应该是与梁氏的什么项目有关。
她笑着点了点头,“挺好的。”
正当准备结束寒暄,叫林乐欣一起走的,却发现前一秒还站在她身边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目光四下搜寻了一下。
周淮再次开口:“大学生活还顺利吗?”
她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面前的人,礼貌一笑:“挺好的。”
虽然老同学叙旧没什么不可以的,前提是真的只是单纯的老同学关系,并且她现在的身份也有些不合适,正打算开口告辞,身边忽然在此时压过来一片黑影。
到了嘴边的话顿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梁京濯走到她身边站定,先是看了她一眼,才转头看向对面的周淮。
“你忙完了?”
他应了声:“嗯。”
说完,继续道:“这位是?”
很平常的语气,谢清慈却莫名感觉一阵阴沉沉的威压,“一位……老同学。”
说完,又接着对周淮介绍:“我先生。”
周淮对此并不惊讶意外,近来跟随导师在项目组工作,早已知晓这个婚讯,笑着先一步伸出了手:“您好梁总,我是周淮,Dr.Campbell的学生。”
Dr.Campbell是恶魇项目组特聘来的编程专家,随行一起来的还有他手下的几位得意门生。
梁京濯知道Dr.Campbell,但对周淮没什么印象,他凝神了片刻,伸手握住了对方递过来的手,“庆功宴上没见过你。”
梁京濯的记忆里一向比较好,重要的事情与人物几乎过目不忘,恶魇项目启动结束那天的庆功宴上他没见过周淮。
两只宽展的手掌轻握后松开,周淮笑着应是,“当时老师有些数据需要我回伦敦处理一下,启动仪式结束我就离开了。”
梁京濯点了点头,对于面前人究竟去没去庆功宴并不那么感兴趣。
转头看向身边的谢清慈,轻声道:“累了么?要不要先走?”
林乐欣站在不远处,勾着脖子,像只鸵鸟,时不时侧耳偷听,但是距离太远根本听不见那边三人究竟在聊什么。
谢清慈笑着摇了摇头,“还没,可以待会儿和妈咪一起走。”
梁京濯没反驳,点头应了声,随后对着周淮微微颔首,就带着谢清慈走了。
谢清慈看一眼牵住自己的手,又看向身边人一言不发地侧脸,“那个……我解释一下,纯偶遇。”
她觉得他这么聪明应该猜出来了周淮就是她当时说过的那位学长。
梁京濯转头看过来一眼,神色是坦荡荡的,“我知道。”
没生气?
谢清慈打量他的神色。
他继续道:“正常社交,为什么要解释?”
谢清慈点了点头,“好像也是。”
只是打了个招呼,的确没什么好生气的。
庄书盈结束应酬的时候,转身在会场里找了找谢清慈的身影。
刚转身就看见梁京濯牵着谢清慈朝这边走了过来,她笑着迎上去,叫了谢清慈一声:“小慈,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你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谢清慈本想征询一下梁京濯的意见,但想起来他今天不与她们一起回梁家公馆,于是回了声:“好啊。”
庄书盈笑着应了声好,拿出手机给钟叔拨了个电话,让他将车开到门口来。
落了电话,看一眼梁京濯,“你今天不回去?”
知晓他明日有晨会,回去大抵是来不及的。
“那明天我带小慈逛一逛,你明晚回半山吃饭再将她接走?”
庄女士用的询问的语气,连带着谢清慈都跟着看向身边的人。
他看过来一眼,顿了片刻,应了声:“好。”
庄书盈拿起包包,从他手中接过谢清慈,“那我带小慈先走了,提醒你老豆少饮酒,回去酒气熏天我要他好看!”
“嗯。”-
谢清慈跟着庄书盈先走,林乐欣还要等她妈咪,于是和谢清慈约着明天一起出去逛街。
说完,看一眼庄女士,“舅母,你不是不同意吧?”
庄书盈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笑着道:“你们去就是了,费用舅母报销了!”
庄书盈本说明天她带着谢清慈逛一逛的,但年轻人的圈子她也不硬融,年纪相仿在一起总归话题多一些。
林乐欣笑嘻嘻应:“好耶!”
并暗暗决定待会儿再去梁京濯那里敲一笔,刚若不是她提醒,他老婆就要被别的男人觊觎啦!
与林乐欣约好明天联系,谢清慈跟着庄书盈一起走出会场,两边侍从恭恭敬敬对她们欠身鞠躬。
钟叔将车开到了门前的红毯边,在门廊上了车,钟叔笑着同谢清慈打了声招呼,“您好,清慈小姐。”
谢清慈每次见钟叔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回应道:“您好,钟叔。”
回梁家公馆的路上遇上塞车,钟叔说起自己有好久没去京兆,福顺胡同附近是不是还是很堵,有没有有所改善?
之前福顺胡同附近在市政维修,双行道变成了单行道,一度交通瘫痪,最近维修的确是结束了,但路况并没有改善多少。
谢清慈笑着回只是稍有改善,依旧非常堵。
钟叔说起之前刚陪着梁京濯去京兆,第一次在区区五十米堵了一小时,从未碰见过的盛况。
谢清慈笑起来,说高峰时期的确是这样的,再碰上市政维修的确有些不可估量。
庄书盈在一边听着,也跟着笑,随后想起另一桩更重要的事情来,转过头问谢清慈:“小慈,我与你爹地的意思是今年春节去一趟京兆,与你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京濯说你毕业前不打算办婚礼,但我那天咨询了一下,场地得提前预定,你看我们先确定好时间可不可以?到时候有什么变动的话再做调整。”
一些热门场地的确抢手,中国人办婚礼又讲究吉日吉时,一年里头总归就那么些宜嫁娶的日子,撞档了也挪不开。
谢清慈想起今天下午订购的婚鞋,忽然有种婚礼真的就近在咫尺的感觉。
她点头应了声:“好。”
回到梁家公馆时多仔还没睡,见到谢清慈又是前绕后绕好一番激动,谢清慈将给它带的玩具送给了它,小狗很是开心。
回房前又在厨房的岛台边与庄女士一同喝了点燕窝粥,聊了聊天,阿丽姨时不时搭上一两句,也是其乐融融。
准备上楼回房的时候,多仔咬着它的小玩具要与谢清慈一起去。
庄书盈及时拽住了它,严厉道:“让姐姐好好休息,你今晚与妈妈睡。”
上次谢清慈走后,梁京濯才说谢清慈睡眠不是太好。
庄女士太了解多仔晚上睡觉时的习性了,必然是会打扰到谢清慈休息的,于是禁止了多仔想要随行的欲望。
谢清慈其实想说没关系,反正今夜也就她一人睡,多带多仔一个也无妨。
但为了诱引多仔留下,阿丽姨破例给他多加了一块肉干。
看见食物的小狗立刻亮眼放光,已然忘记了自己此番追出来的初始动机,蹦蹦跶跶跟着阿丽姨走了。
庄书盈嗔怪地道了句:“小馋狗。”
随后又叮嘱谢清慈有什么缺的和家里佣人说,梁京濯也有许久没回来住,不知日用有没有不齐全的。
谢清慈应了声好,和庄女士道了声晚安后转身上了楼。
还是上次她来港岛时住的那间梁京濯卧室,床品换了新的,只不过依旧是暖色调。
期间梁京濯没回来住过,很多东西还是上次她走时的样子。
洗了澡换了睡衣,躺到床上的时候看了眼时间,也已经过了温姨还没休息的时候,决定还是明天白天再打电话。
回了几个周女士老太太以及柯朦段思妤的消息,就熄了灯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昨晚睡得实在太晚,谢清慈今天入睡很快,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期间被水流声吵得半梦半醒,她以为是外面下雨了,但又实在太困,根本睁不开眼。
很快嘈杂响动停止,雨像是停了,四周再次安静下去。
浮浮沉沉的睡意缓慢下沉,就在她又一次要跌入梦乡时,身后的床铺忽然下陷了几分,一阵窸窣响动
后,腰间圈过来一个臂弯,将她牢牢带入怀中——
作者有话说:明天不确定有没有[黄心]总之准时来看就行[亲亲][亲亲]
第60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闭着眼睛聚了会儿神,骤然由朦胧睡意中清醒。
不是说不回来?
脑袋逐渐恢复清明,她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
房间内只开了盏床头的小壁灯,灯光很暗,梁京濯已经打算熄灯了,身前的人忽然转过了身。
他的动作顿住,“我吵醒你了?”
说话间,谢清慈闻见了淡淡的酒气,没答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上午问他,说是不回来,刚刚晚宴上庄女士问他,说的也是不回来,这会儿又忽然闪现。
他看着她,停顿两秒,答道:“我爸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从晚宴离开前,庄女士还特地叮嘱了,不让梁君实喝多,这会儿已经在房间里暴跳如雷了。
“嗯……”谢清慈应了声,看一眼他浮上淡淡醉意的眼睛,“你喝酒了?”
她记得他之前虽说会饮酒,但没见他有过醉意,一向是点到为止。
梁京濯躺下,将怀中的人往怀中拥了拥,鼻尖抵了抵她的后颈,轻轻吻了一下,应道:“嗯。”
酒后的呼吸有些滚烫,落在敏感的后颈皮肤,有些酥痒,“那你明早来得及?”
不是说了明天有很早的早会,从梁家公馆过去来不及的?
话音刚落,探过脖颈下的掌心扣住她的侧脸,将她的脸往后扭了扭,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含糊的应答声传来:“早点走,来得及。”
脸被托着,脖子后仰,谢清慈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刚想转过身,圈在腰间的手掌探入衣摆,一下下若有似无地揉着她腰间的软肉。
四下点火,意图太过明显,在她又一次要失去呼吸时,身后的人翻身而上。
沸腾的体温穿透睡衣轻薄的面料贴上来,呼吸是恢复了,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好像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意识混沌,被子隆起,温度高得吓人。
臂弯如同悄然生长的藤蔓,不知何时已经攀上身上人的肩背。
肌肤出了汗,贴在睡衣上,唇上的吻在此时偏离了一瞬,沿着面颊亲吻上了她的耳朵。
“我是谁?”
沉哑微喘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谢清慈实在忍受不了别人在她耳边说话,甚至还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啄吻。
酥酥麻麻又很痒的感觉,她眯着眼睛扭了下头,低低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软糯嗓音带着点不堪其负的颤音,不知是回答他的问题,还是试图叫停他恶意的亲吻。
身上的人弓起身子,微微抬首,吻又落回了她的唇上,低声回答:“不对……”
嘴巴被吻住,说不了话,谢清慈模糊的脑际迟钝思考,直到吻来到唇角,她应道:“什么?”
她根本没听懂他问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总不是他被夺舍了,内外不是同一个人吧?
梁京濯撑起身子,双腿分开,跪在她身体两侧,开始脱睡衣的褂子。
他垂眼看着她,抬起手一颗颗解掉胸前的扣子,动作流畅没有一丝醉后的卡顿。
最后一颗扣子解掉,他反手脱掉上衣,往后丢去,再次俯下身来吻她。
谢清慈躺在床上,神思晃荡,看着他脱衣服,又看着他将衣服丢出去。
脱离迷离亲吻的脑袋恢复了一丝清明,眼看着被他脱下的睡衣飞出床沿,落在了地上。
在看一眼俯身下来要继续亲她的人。?
今天怎么这么放荡不羁。
以往就算再急切也都是会好好脱衣服,好好做准备的。
还没来得及思考,唇上的吻就直接破开唇齿壁垒,探进了口中。
呼吸交换,萦绕的酒气好似将她也熏醉,掌心反了汗,贴上身前同样滚烫的胸膛,后颈落入一一只宽大的掌心,本就避无可避的空间被压得更近,甚至能感觉出他手背与小臂加力时的紧绷坚实。
谢清慈仰头承着滚烫的吻,朦胧糊涂的脑际没办法细致思考了,她决定暂时还是不管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酒,说了什么胡话。
纤细的胳膊再次缠上身上人的脖颈,主动回吻他。
虽然她也觉得来这里的两天亲密接触有点太过频繁,但又经不住他的亲近,很奇怪的化学反应。
柔软的小舌触碰上来,难得地主动回吻,梁京濯却忽然撤回了勾缠的舌尖,撑起身体,隔着一拳的距离注视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忽然退身的吻让谢清慈茫怔了一瞬,唇色嫣红,眼神微微迷离。
她轻缓喘气,按压住萌动的潮热,歪了歪头,朦朦胧胧的眼神,像是久梦初醒,还没感知现实,不懂他在说什么。
柔软的枕头承托着身下人的头,乌亮的长发有些乱地铺在两侧,她的目光实在太具有诱惑性,像是刚从洞穴中钻出的小狐狸。
梁京濯忍住想继续亲吻她的冲动,拨开一缕粘在她脸颊上的发丝,胸膛起伏喘息,指腹碾蹭过她唇上湿亮的痕迹,敲打她混乱思绪一般,继续问:“谢清慈,我是谁?”
平时在这方面有些迟钝的脑袋,在这一刻像是荡涤开浮萍的潭水,衬出一片清澈的思路。
她低低叫他:“老公……”
说话时的眼神依旧是懵懂迷离的,像是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已经叫过千万遍那样熟练清晰。
轻轻柔柔的一声撞入耳鼓,震颤着连接喉头也跟着发紧了一瞬,梁京濯浅浅弯唇,应了声:“嗯。”
托着她的脸,继续吻了下来。
他猜出了刚刚在晚宴上与她说话的就是那个存在她话题中的学长。
她介绍他是说的“我先生。”,这也没什么不对,但总觉得隔着什么,太官方,他不喜欢。
再想一想这么久以来,除了之前在京兆,她担心朋友打来电话说什么不能被他听到的话,而抢先一步说了句“我与我老公在一起”,其余时间一直都直呼他的名字。
虽然她叫他名字也好听,但还是不一样。
今夜的晚宴,在庄女士领着谢清慈走后,邓伯安才带着女友姗姗来迟,招呼了一圈才找到他,来与他打照面。
在他的记忆里邓伯安女友换了不知多少个,他不参与他私下乱七八糟的局,只在这种场合见过,还有他没见过的,加起来数量应该是客观的。
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在港大念大三,满脸灿烂笑容,听说他们要聊工作上的事情,便松开了邓伯安的手,说她去酒水台看一看小点心,让邓伯安聊完去找她。
分别前,还肉麻兮兮地贴面吻了一下,邓伯安捏一捏对方的脸颊,宠溺道:“去吧。”
小姑娘甜甜笑起来,说了句:“爱你老公。”就提着裙摆转身走了。
他当时眉头就皱起来了,“你要结婚了?”
邓伯安端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口,坦然道:“我不结婚。”
这个他是知道的,邓伯安是不婚族,恋爱可以谈,婚不可能结。
他淡淡收回目光,“那你们这是什么称呼?”
直接叫老公了。
邓伯安像是看上古人士一般将他打量了一遍,“不是吧,现在恋爱这样叫很正常会好不好?你是不是现代人?”
他对此表示不理解但也不尊重,目光落在会场中与Dr.Campbell一同应酬交际的某道身影,“那你婚史很丰富。”
“……”邓伯安无语,“Petname,爱称,懂不懂?”
他不懂,也不想懂。
邓伯安看他一眼,挑了挑眉,“那你与你的那位littlewife恋爱时期互称什么?直呼对方的名字?”
恋爱时期?
他神思考了一下,如果在做婚姻登记之前的那短暂的一个半月的相处算得上恋爱期的话,那他们的确是以名字互称的。
他觉得这没什么,本来就不是夫妻
,叫名字才正常,他应:“嗯。”
邓伯安点了点头,神色不甚在意,觉得这的确像是他的行事风格,“那你们现在呢?总不是还只呼叫名字吧?”
他顿了一下,将目光从会场中收了回来。
邓伯安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了,没忍住笑出了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行,没问题。”
“这有什么所谓?”他从没想过这一层面,只觉得谢清慈叫他的名字也很好听,是与别人叫他时不一样的感觉。
这句疑问不是表达无所谓,而是真的在问有什么不同。
邓伯安撇了下唇,对着路过与他们招呼的人举一举手中的杯子,继续道:“没什么所谓,只是情感递增中,大概率情侣之间会给彼此转变称呼。”
说着,拍一拍他的肩,“当然,叫名字也没什么不可,非常正式官方。”
语罢,放下杯子,看一眼酒水台旁边的小女友,“咦?没看见小老板娘,没来?”
他顿了片刻答道:“回去了。”
邓伯安震惊:“这么早?”
他淡淡暼他,“是你太晚。”
酒会都过半了,还说早,也不知哪来的脸面。
邓伯安笑了一下,“没办法,热恋期,理解一下。”
说完,放下手中的酒杯,“那你继续在这做‘孤家寡人’,不奉陪了。”
邓伯安走后,他终于明白之前谢清慈介绍他为她先生时,他心里那丝奇怪的感觉是为什么了。
太官方,太书面,并不亲昵。
加上邓伯安说的,情感递增过程中会给伴侣转换称呼,他叫过她杳杳还有宝贝,虽然不是在日常生活中的情况下叫的,但也差不多。
她说喜欢他,却没叫过他别的称呼。
这么想着,有人来与他交谈,举杯敬酒的时候他没注意就多喝了一些。
当然也没提醒梁君实少饮酒,但他要好一些,不至于醉醺醺的,还是能清醒着自己下车回房间的。
谢清慈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这样叫出了这个称呼,逐渐沸腾的体温也没给她进一步深思熟虑的机会。
吻得越来越动情,如同烧红的烙铁丢水里,“滋滋啦啦”冒起热汽,连带着周边的水温都升高,咕噜噜翻涌着泡泡,白雾飘飘荡荡,无限升空,构建虚实之间的无界幻境。
……
谢清慈很早就被亲醒,耳朵、脸颊上轻轻柔柔的啄吻,将她从梦乡中扯出来。
她偏脸躲了一下,睡意惺忪地睁开眼睛,“做什么?”
昨晚不知几点睡的,她真的很困。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耳垂,低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起来与我一同走,回去再睡。”
梁京濯决定还是不将她放在梁家公馆一天了。
谢清慈转头看过去,伏在耳边的人已经洗漱穿戴结束,发型爽利规整,双手撑在床沿,俯身看着她。
她睡意消了大半,他什么时候起床的她都不知道。
“怎么了?不是你今晚回来吃饭,然我们再一道回去?”昨天庄女士是这么说的,“而且乐欣也约了我今天出去。”
虽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那丫头鬼鬼祟祟的,说带她去玩点好玩的。
梁京濯俯身轻轻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我知道,乐欣不住半山,不影响你们出去玩,我今晚不回来了。”
谢清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也不过才七点,重新躺倒下去,蒙起被子,闭上眼睛,“可我真的很困……”
这人有没有自觉性啊?
昨晚到几点没数吗?
她又不像他这样高能量,睡那么晚,又起这么早,是真的起不来。
“车上睡,回去再接着睡,我让李阿姨不打扰你,午餐时再叫你。”
隔着被子,脑袋被蹭了蹭,谢清慈叹了声,掀开被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泛酸干涩,不用看都知道一定很难看,也一定是红的。
“行行好啦梁总,你看看我的眼睛,丑不丑?昨夜几点睡的,你不知道吗?”
而且疲乏泛酸的不只有她的眼睛。
想到这,她看向床边的罪魁祸首,“我腿也酸,走不了路。”
昨夜的战场由床上转向飘窗,又滑坐到地毯上,洗澡时的浴缸、淋浴间,最后又是窗帘拉严的窗前,以及会客厅那张他平日用来临时处理公务的办公桌上。
没错!办公桌,还有但凡有人经过就能听到墙角的门边。
整个卧室里里外外都快成为打卡点了。
梁京濯见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笑了起来,亲一亲她含有嗔怪怒意的眼睛,“不丑,很漂亮,那我抱你下去?”
谢清慈泄了气,与他协商,“要不我待会儿打车回去?省得你还得将我送回去再去公司,太麻烦了,你本来就赶时间,是不是?”
说话的时候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像真的是一副他考虑的样子。
梁京濯神色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点了下头,“好像也是。”
在谢清慈燃起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希冀的时候,他再次看过来,“但是没关系,我是老板,迟到一会儿没人说我的。”
“……”
最终,谢清慈还是被骚扰起来了,闭着眼睛去洗漱,梁京濯跟在她身后,在她要撞上门框时及时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摆正方向。
走到洗漱台前,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进她手里,看着她刷牙、洗脸、护肤,时不时出手替她打个下手。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阿丽姨一脸惊讶,“咦?”了一声,“小慈,你怎么也起来这么早。”
梁京濯是要去公司,不得不起来早,她是纯属是命苦,扯着嘴角笑一下,“我想起有东西忘拿了,得回去一趟。”
阿丽姨“哦”了一声,看一眼她身边的梁京濯。
后者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她搭我车。”
谁家搭顺风车这么早?
谢清慈忍不住吐槽。
阿丽姨应道:“行,那我待会儿与太太说一声。”
吃早餐的过程中,阿丽姨终于看见了谢清慈眼睛下的黑眼圈,“呀”了一声,“小慈,你昨晚没睡好吗?”
谢清慈笑了一下,“我有一些认床。”
说着,放在桌下的那只手还伸向身边人的腿上掐了一下。
真的好烦,不让人睡觉,还这么早给她拉起来。
梁京濯正在喝果蔬汁,忽然被掐,神色顿了一晌,这一下力气不小,他不动声色地忍了下来。
阿丽姨忙转身回厨房,“那我给你煮个鸡蛋,你待会儿路上的时候滚一滚。”
谢清慈收回手,笑着应一声:“好,谢谢您。”
那笑容甜美的样子好像刚刚在桌下辣手摧花的不是她。
梁京濯缓了好一会儿神,腿上的掐痛感才消退。
从梁家公馆出去,谢清慈手上拿着颗阿丽姨刚给她煮的鸡蛋,坐上车时还是觉得好困,她感觉自己闭上眼就能立刻睡着了。
车子驶离门前时,她终于忍不住,决定还是先补觉再说,眼窝酸得不行,眼睛刚闭上,脑袋就被扶过去,接触西装面料下的肩膀。
梁京濯低声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谢清慈没动,卸了力,应了声:“嗯……”
梁京濯转首拿个毛毯的功夫,靠在肩上的人就已经睡着了,握着鸡蛋的手缓缓松掉力道,鸡蛋连皮带壳地滚到了座椅上。
他看一眼咕噜噜滚远的鸡蛋,将其捡了起来,垂眸看向已经陷入梦乡的人。
是真的很困了。
他弯唇笑了一下,替她盖上毛毯,偏头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
谢清慈睡了一路,早高峰堵得有些过分,在她终于睡饱了幽幽转醒时,想起自己是在车上,睁开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
车已经停了下来,但车外却不是梁京濯在中环住处的楼下,一个完全陌生的停车场。
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这哪?”
梁京濯拿起从她身上滑落下去的毛毯,淡定解释:“集团停车场。”?
“想了想,你今天还是与我一起上班好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木有大餐,留到婚礼吧,吃顿好的[狗头][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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