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纵你娇矜
回到福顺胡同,迈进院门的那一刻,谢清慈在门前停顿了一下。
梁京濯跟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神情淡然,偏头看她。
她微微转头看来一眼,“我……去把牛奶放冰箱。”说完,拿过他手里的购物袋转身就走。
梁京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刚走出去几步的人又折返回来,低着头“啪”的一声将购物袋中另外两盒东西拍进了他的手里,昏暗灯火下,脸颊透着粉,接着再次转身走了。
他低头看一眼手里的东西,抿着唇顿了半晌,才抬脚朝主屋走过去。
谢清慈去厨房,打开冰箱,将牛奶在冷鲜区放好,冰箱内的冷白光线照在脸上,伴随阵阵外泄的冷气,给脸庞降温。
又在厨房查看了一下冰箱内的剩余食材,她今天只买了少量,下午给梁京濯煮过面条,食材储备量就急剧骤减。
刚刚回来的路上应该去一趟超市的,福顺胡同附近就有一家。
低头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也已经过了超市的营业时间,只能明天再去了。
又在厨房摸索了一阵,谢清慈才熄了灯走了出去。
京兆深秋的夜晚,凉意渐甚,走过杏树边的连廊时,她抬头看了看。
今晚的月亮很圆,挂在树梢边侧,将寥寥灯火点亮的院落照得满地银晖。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港岛看见的烟花。
半晌后,弯唇笑了一下,低头继续朝前走。
走到主卧门前的时候,她的脚步再次停顿了下来,指尖微微攥了下拳,才推门走了进去。
梁京濯刚洗完澡,穿着睡衣,站在岛台边喝水,见她进来,侧头看过来。
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放在墙角,她前几天刚换掉的地灯,云朵形
状,带有晴雨表功能,开启时内部环境会模拟明日的天气。
此时正簌簌响起落水声,明天有雨。
梁京濯端着水杯,挺拔身姿立在旁边,近乎与灯盏齐平。
买灯的时候挑选尺寸,谢清慈想了想选了一米九,老板说日常家居不一定需要这么高的,她回没关系,就要这个尺寸。
她提前预想好了放置的位置,高度不够的话,照明区域有限,可能对于梁京濯来说不太友好。
现在的场景恰恰证实了她决策的正确性。
她往前迈了两步,踏进了门内。
“这里,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吗?”目光落在室内的陈设上,她才想起,今天还没有问他的想法。
耳边落雨的白噪声频频传来,梁京濯转头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挺好的。”
当初这里的装修工作都是交给家装团队负责的,他对风格的要求只有“简洁舒适”这一个要求。
他自己住,总不能还追求细枝末节的东西。
“很温馨。”他进一步补充。
谢清慈点头,“那就好。”
说完,看一眼角落的浴室,奇怪的紧张感再次袭上心头,她开口道:“我去洗澡。”
梁京濯应好。
洗澡的过程总体不长,在体护步骤纠结了一些时间。
入秋后,天气干燥,谢清慈习惯在护肤步骤里加上擦身体乳这一项。
在今天究竟要不要抹身体乳这个决定上,她犹豫了很久。
如果待会儿需要再洗一次澡的话,现在就不用抹,不洗话,就需要。
在氤氲的水汽中,她站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抹上。
从浴室出去的时候,梁京濯正站在主卧的窗边,看窗台上一排肥嘟嘟的多肉。
形状各异的小花盆,颜色吸睛跳脱,他今早回来时没细看,自然也没发现房间内多了这些小物件。
这也都是谢清慈买的。
那天去花鸟市场采买大型盆栽装饰楼下空间的空白处时顺手带上的。
老板见她买的多,还给她整体打了折。
多肉喜光,一个月浇一次水就行,就算不常来,只要保证有充足的光照就可以。
比他那些娇气难养的兰花好伺候多了。
“要搬出去吗?”
买回来的时候她没在家里找到适合摆放的角落,既要保证充足光照,又不能受冻淋雨。
本打算这两天再问问他的意思,可不可以将后院的空地作花房的位置,如果可以她就叫人来弄了,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提前回来了。
梁京濯的目光从这一群他没见过,但很可爱的植物上挪开,回道:“不用,很可爱。”
他想起她刚刚吹糖人的模样,有些像。
嘴角不自己觉扬起一抹笑意。
谢清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你笑什么?”
梁京濯收回目光,敛一敛笑意,回道:“没什么。”
重新将目光转回来,才发现她穿了那条,维港烟花那晚之后,就再也没穿过的睡裙。
白皙肩背热水里冲刷过,透着淡淡的粉,刚喝过水的喉咙忽然又觉得有些渴。
谢清慈站着没动,脚底灌了铅一般,手机铃声却在此时突兀的响起。
她怔然一刻,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忙走去床边柜上拿。
周女士来电。
她戳在接听键上的指尖顿了一下,才点下去,随后递到耳边,叫了声:“妈咪。”
周明贞见她这么久才接电话,询问了一声:“睡觉了吗,宝贝?”
她垂眸看一眼腿上的睡裙裙摆,回:“还没,刚刚在洗澡。”
周明贞了然地应好,随后说起正事:“你在学校吗?这周抽空问一问京濯,下周有没有空。”
谢清慈的思绪顿了一晌,转头看向还站在窗边的人。
梁京濯疑惑于她的注视,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周女士还没说,谢清慈就已经先一步想到是做什么了。
回道:“好,我知道了。”
周女士没再多说,让她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梁京濯也走了过来,长腿迈在光影里,问她:“怎么了?”
她坐在床边,仰头看他,“你下周有空吗?”
他细想了一下,“哪天?”
“周五。”
不是太有空。
那天梁氏有个即将开发的新项目启动,事情有些多。
见他忽然凝神顿住,谢清慈猜到应该是没空,于是笑起来:“没关系,只是问一下。”
梁京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重不重要,于是继续问:“什么事情。”
谢清慈低了下头,“我外婆的冥诞日,要去沪城,问问你,如果有空去吃一顿饭就行。”
习俗上冥诞日家中亲友要一起举办祭祀仪式。
说完,她抬起头来,嘴角笑意依旧浅浅,“不是什么大事,你忙工作吧。”
梁京濯没说话,静静看了她半晌,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谢清慈。”
床边人疑惑于他为什么忽然叫自己,“嗯?”了一声。
黑润明亮的眼睛,在昏暗光线里像是无措的小鹿。
他继续道:“不要总是说没关系。”
从见面至今,他发现她很喜欢说这类的词,谢谢、没关系、对不起、麻烦你了……
不管是不是对方应当做的,她都总回以此类的语言。
据他对她的了解,优越的家世、良好的成长环境,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人际交往中,总将自己放在低位,迁就别人、站在他人的位置思考问题。
谢清慈怔然了一下,神色依旧是不解的,水汽蒸腾下愈显红润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抿上,“不是……”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们之间没有这些词汇。”
说完,他停顿两秒,像是在斟酌用词,不让自己的言语听起来严肃且规训,“不只是我,正常交际中也不需要,不开心要说,不愿意也要说。”
如那天见面,大雨天,她明明可以改约,却还是迎着大雨独自过来。
谢清慈微微吸了口气,“抱歉,我习惯了。”
说完,连她自己都笑了,又说了抱歉。
她抿唇思考了半晌,才继续道:“我之前中学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沪城生活的,外婆身体不好,所以……在学校里,我一般不与人起冲突。”
从初一到高三,六年时间,她都是这样,她与外婆关系好,不想老人家为她忧心,就算是感知到恶意与刻意的刁难,也都是主动说对不起。
梁京濯对于谢清慈外婆的印象只存在于庄老太太的口中,很多年的朋友,非常好的一个人。
他想起那天在谢家庄园看见的那副谢清慈画的画,的确是很慈蔼和善的一位长辈。
谢清慈不再往下说了,他看见了她眼中晃动的虚影,开口道:“周五我会去,要我来接你吗?”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应该提前两天就要和我妈咪他们一起去沪城了。”
仪式上的一些筹备工作,得提前去做打算。
梁京濯点头应:“好。”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他看向她眼底残留的湿意,又是一晌的停顿,像是在忖度他想做的事情合不合理。
最终意识到,她是他的妻子,没有什么合不合理。
他微微俯身,吻了她潮湿的眼睫。
肩上扣来一双手掌,眼帘感知温热,谢清慈肩背挺直了一下,顺势闭上了眼睛。
“也不要流眼泪。”
……
吻不知何时沿着鼻梁往下,吻过她的鼻尖,最终捉住她的唇。
熟悉的悸动感传来,轻缓温柔地含吮,唇瓣上感知温热与潮湿,是他刚刚喝过水的温度。
握在肩膀上的掌心开始变滚烫,谢清慈微微仰起头,回应他的亲吻,脖颈负压,往后仰去,脊背感知力度
,紧绷的肌肉开始发酸,终于支撑不住,倒向了身后的床铺。
唇上的吻没有撤离,紧跟而来。
是沸腾的滚热。
期间谢清慈又一次哭了,梁京濯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不要她流眼泪,好像需要添加一些额外的前缀条件,某些时候除外。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他哭,还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脸蛋红扑扑的,眼泪掉不停。
他不再继续,亲吻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笑:“这么委屈呢?”
谢清慈靠在他的肩膀,没说话,眼泪砸落在他的后背。
……
第32章 纵你娇矜
结束后,梁京濯退下床去扔掉东西。
谢清慈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不想动,眼皮有些肿,睁不开。
卫生间内传来一阵冲水响动,片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梁京濯重新走了回来。
被子只有一角盖在谢清慈的腰上,嫩白肩背依旧暴露在空气里,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其上,像是蜂蜜奶油。
吸取上次总压到她头发的教训,这次开始前他就帮她将头发绑了起来。
不熟练的手法,笨拙地在她脑后帮她绕了个丸子头。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问她:“洗澡吗?”
谢清慈闻声睁开眼睛,某些记忆浮现脑海,三秒后很果断地拒绝:“不要,我待会儿自己去。”
梁京濯看一眼她裸/露的肩背,视线无意扫到一侧,浅色系的床单,靠近床沿边侧有浸湿痕迹。
他眸光一顿,想起刚刚没来得及拿纸巾的慌乱场景,提醒道:“那要换床单。”
谢清慈顿了一下,从枕头上抬起头,回身看了一眼,意识到是什么后,脸颊一红,含糊地:“嗯……”了一声。
接着捞过床边的睡裙套上,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拿新的床单被套,“你去洗澡吧,我来换。”
想起她刚刚快要跪不住的样子,梁京濯反问:“你可以?”
谢清慈想说为什么不可以,视线上抬,看见站在床边的人。
裸着背,只穿了一条深色睡裤,肌理线条很具贲张的力量感。
视线落在他宽展的肩膀时,她想起自己刚刚咬过一口,以及——被他握着脚腕时,脚尖踩过那里。
她迅速移开视线,双脚落在床边的地毯上,刚准备起身,腿臀处一阵酸软,颤抖得有些支撑不起来。
像是上了一整节的腿臀训练课,稍稍离床的臀又重新坐了回去,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
“要不……还是你去吧。”
梁京濯应了声:“行。”在要转身去拿床单时,脚步顿了一晌,转头看过来,目光轻点一下她的腿,“你去洗澡,自己可以?”
谢清慈感觉脸颊的红热突突往脑门涌,“……可以。”
“行。”他不再追问,转身走进了衣帽间。
谢清慈在床边坐了会儿,衣帽间内传来梁京濯叫她的声音,清明的一声:“谢清慈。”
“床单你放在了哪里?”
床品她重新购置过,不在原先的位置了。
她忽然想起,他刚刚嗓音沉哑地叫她杳杳以及宝贝,和现在循矩规正的样子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某种悸然的躁动升腾起来,她撇开乱入的画面,正色回道:“最左边的第二个柜子里。”
衣帽间传来一声低应,接着就是柜门被推开的声音。
确定他是找到了,谢清慈从床边站了起来,腿部酸软依旧,她觉得这一周的体能训练课是可以不用去上了。
梁京濯找到了新的床单被套,拿着出来时浴室内已经响起了哗哗声。
他站在床头研究了一下被套的款式,以往这些事情都是温姨做,在港岛也有家中佣人做。
他是第一次自己换床单。
扯掉被套,床单上的濡湿痕迹已经半干,他的视线扫过那处,画面闪回几帧。
他发现,谢清慈很容易脸红,确切地说,整体肌肤都很容易泛红。
干涩的收紧感再次涌上喉咙,他定神收回思绪,将床单也一并揭掉。
谢清慈洗完澡出来,梁京濯已经将床单被套换好,额发微湿地从门外进来。
他去客房洗了澡。
沸腾的气氛冷却下去,他看着她,开口道:“睡觉吧。”
谢清慈点头应好。
各自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侧,掀开被子上床。
地灯还亮着,轻缓的落雨声阵阵传来,有种屋外真下雨了的错觉。
在枕头上躺好,按照往常,这种时候梁京濯会说一声他要关灯了。
谢清慈在雨声中闭上眼睛,却迟迟没听见他说要关灯,透过眼帘的灯光照旧亮着。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转头看过去,刚准备问他还不睡觉吗?
转过去的视线就骤然撞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顿了一下。
昏暗光线里,梁京濯看了她一阵,忽然问道:“要我抱着你睡吗?”?
什么?
谢清慈愣怔地眨了眨眼睛,想说不用,身边的人就已经朝她伸出了手,将她带进了他的怀里。
像上午那样的姿势,她枕在他的胳膊上,脖颈下是结实有力的臂膀,体温穿透单薄衣料,贴在她清晰跳动的脉搏上。
梁京濯垂眸看向她,纤浓眼睫在光晕里,落了一片灰影在眼睑处,感知她不自觉地紧绷,他开口道:“不习惯?”
之前的同床而眠,他们都是各自睡的,她与他相隔甚远,他以为是她还没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
但今天看见她在他臂弯熟睡,他想她应该是适应了。
谢清慈表情滞顿一晌,尽力松懈掉身体上的不自然,“有一点。”
有一点,就代表可以接受,梁京濯没松开她。
但对于她可以接受更深层次的亲密接触,却对这种仅限于体表的触碰不自在的反应,他觉得有些新奇。
他认为或许是个体差异,她就这样慢热一些,但又觉得她某些时候其实并不慢热。
目光定定看了她几秒,“但你刚刚习惯得很好。”
虽然在哭,但他感觉出来她是喜欢的。
谢清慈大脑卡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刚平息下去的红晕再次袭上脸颊,“你不准说话。”
回应她的是一声很配的“行。”
不说话那就睡觉,梁京濯伸出手打算关灯。
然而这次是他的手机在床边柜上响了起来。
伸向灯座控制开关的手在半空停顿一下,转换了方向,将手机拿了起来。
庄女士打来的视频通话。
这两位女士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一前一后,先后给他们两人打电话。
谢清慈看见梁京濯手机屏幕上的备注,连滚带爬地要从他臂弯下出去。
刚滚了一圈,就再次被他收拢臂弯给带了回去,道了声:“不用。”
声落,直接点下接听键。
“你是去京兆了……”庄女士拿着手机,坐在床边,想问问梁京濯现在在哪。
陆励已经回集团报道,却没见他回来,问问是不是已经到京兆了,却没和她说一声。
刚接通,屏幕里忽然就出现两张脸,她张开的嘴巴忽然停住。
梁京濯叫了一声:“妈咪。”
谢清慈被他夹在臂弯与胸膛之间,逃也逃不掉,只能笑着唤了声:“庄阿姨。”
随后又觉得这个称呼不对,跟着梁京濯一起改口,低低叫了声:“妈咪。”
别说庄书盈,连梁京濯都是第一次听谢清慈叫这个称呼。
一股特别的微弱电流因她的这一声呼唤,经由耳鼓流窜向心间。
庄书盈愣怔不过半刻,张开的嘴巴合上,笑了起来,眼神暗戳戳瞄了眼屏幕下方,两人紧挨着的姿势,甜蜜地应了声:“晚上好呀小慈。”
谢清慈微微一笑,感觉脖颈连接后背处都出了一层汗,扯着嘴角回道:“晚上好。”
梁京濯将手机往自己这一侧挪了挪,问:“您有什么事?”
庄书盈轻咳了一声,压一压嘴角的弧度,“没事,就是问问你到京兆了没有,嗯……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海边晒日光浴,额……不是,我还要睡觉。”
说完,就忙不迭地要挂电话,画面还没切出,就听见
一声:“阿丽!!哦吼吼吼——”
接着,通话“咚”的一声挂断。
谢清慈:“……”
梁京濯:“……”
屏幕跳转出通话界面,片刻后熄了屏,梁京濯放下手机,“我和你说过,少和她聊天,她与一般妈咪不太一样。”
那天他和她说少和庄女士聊天,谢清慈以为是怕庄女士和她说他念书时的糗闻,现在明白了。
但她还是维持着尊重的态度,给出评价:“嗯……挺——可爱的。”
“但你刚刚可以放开我。”
这样就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了。
梁京濯将手机放回床边柜,“她想看见的就是这样,不然接下来会每天给我打电话。”
经此一遭,他的耳朵至少能消停一周。
就他在澳洲的一个月里,接听庄女士电话的频率快要赶上他每日工作电话的频率了。
谢清慈疑惑不解,“为什么?”
他偏头看她,“提醒我多与你联系,不要让你觉得被冷落,说我——”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
谢清慈靠在他的胸膛,抬起脖子看过来,眨了眨眼睛,“说你什么?”
“一把年纪没有危机意识。”
“……”果然很像庄女士的风格。
谢清慈觉得这种时候笑有些不尊重人,于是抿唇思量片刻,安慰道:“一把年纪不至于,我同学说你最多属于熟男。”
“熟男?”梁京濯对于这种用词不熟悉,眉头皱了皱,显然对于这个形容词不是太满意。
谢清慈思考了一下要怎么和他解释,“就是成熟男性的意思,嗯……作为形容词的话,可以概括为具有魅力的年长男性。”
年长。
他眉头的褶皱更深了,“那和一把年纪的差别在哪?”
“……”谢清慈一时无言,沉默片刻,继续解释道:“更有魅力,年长有时候并不是贬义词。”
说完,在梁京濯又一次打算开口时,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好了,小嘴巴闭起来,不准问了。”
梁京濯听话地闭上了嘴,待谢清慈将手拿开后,他继续道:“可你没有履行。”
谢清慈已经打算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听见这一声睁开眼睛,不解反问:“履行什么?”
昏暗中,面前的人眼睛漆润明亮,“发我们的合照。”
第33章 纵你娇矜
“……”
谢清慈想起是上次在港岛,柯朦和段思妤给她发消息说何逸给她送花,被他看见后,她说要发他们合照说她结婚了。
后来,嗯……因为某些事情没完成。
她转身拿起手机,“行,我现在发。”
熟练点进微信,再点开朋友圈,在相册里找到上次在车里拍的那张合照,点下选择。
身边的人却好似对此还不是很满意,“不拍一张新的吗?”
谢清慈的动作顿下来,转头看过去,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俩的穿着打扮,“这不合适吧……”
梁京濯的视线在她睡裙开阔的领口上停留一晌,认同了这个说法,没说话。
见他不再发表不同意见,谢清慈收回目光,看着待发送界面被选中的那张照片,在编辑配文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她的微信里除了家中长辈亲友,还有一些念书至今关系较好的同学朋友。
她不加陌生人,但也能猜到这条朋友圈发出去后,评论区会是怎样的盛况。
片刻犹豫,还是点下了发送,接着熄灭屏幕。
还是明天起来再看好了。
正准备将手机放回柜子上,手心里就传来震动感,复又拿回来看了一眼。
沈初棠三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今天晚上的通讯真的很烦忙呢,国内、港岛、纽约,轮着接了个遍。
谢清慈好像已经能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看着在掌心震动不止的物体,她第一次有些不敢接沈初棠的电话。
梁京濯看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怎么不接?”
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谢清慈深吸了口气,点下了接听键,“喂,棠棠,怎么啦,我和我老公在一起!”
先发制人,希望沈初棠能听懂她的暗示,不要一上来就开喷。
不只是手机那端的人沉默了下来,连梁京濯都跟着怔了一下,转动目光看向身边的人。
他看出了她笑得有些心虚,但还是不自己觉因这个称呼紧绷了一瞬,如同刚刚听她叫庄女士妈咪。
这会儿的纽约近中午,沈初棠刚下课,正在考虑午餐去哪家餐厅吃,下午还要去看秀,百无聊赖地翻一翻朋友圈,就看见了谢清慈刚发的动态。???
在港岛领证的时候,谢清慈和她提过一次,但说婚礼暂时不办。
不办就不办咯,但谢清慈先官宣是个什么意思?
各大媒体都还没报道婚讯,也没见共圈里有人提及梁家掌门人已婚,敢情就这么美美隐身了?
于是她气不过,立刻一通电话就打了过去。
刚准备开口,就听谢清慈说她正在和梁京濯在一起,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绕了个圈,换了说辞。
“你怎么发朋友圈了阿慈?”
谢清慈呼了口气,还好没听见什么逆天的发言,沈初棠大小姐脾气,率真坦言,没在怕的,她还真有些担心。
她回:“嗯……就想起来了,所以发一下。”
沈初棠沉默了下来,“不是呀,我都没听港岛那边的同学提起梁家与你们家联姻的消息,连新闻都没有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想问问他,他单方面隐婚?存得什么心思?阿慈,你不要恋爱脑。”
谢清慈自小就是温温和和的性子,沈初棠与她截然相反,见不得她受欺负,事事替她出头。
对于梁京濯这样的处理方法,她很不满。
但……恋爱脑好像也还不至于。
谢清慈暗戳戳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气氛太过安静,沈初棠的这一句自然额也落入了梁京濯的耳朵,他转头看了过来。
谢清慈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不是的棠棠,嗯……电话里说不清,你什么时候回京兆?我们到时候再聊。”
再聊下去保不齐要说出什么,还是及时终止比较保险。
沈初棠也知道本尊在身边不便聊太多,于是只得应了声:“好吧,最近是不打算回去了,我刚逃掉一个相亲,回去还不得被我老爹念叨死。”
真的是,相什么亲,结什么婚嘛!
谢清慈笑了起来,大小姐也有烦恼,“好,那等你回来,我们再约。”
大小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先前的气势汹汹消退,顿了半晌,压低声音,似是羞于聊起这个话题,但念着为了姐妹幸福,还是提醒一句:“Darling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一般啦!你最好找机会试一下,不行还能趁着现在没办婚礼,影响没扩大之前说拜拜!”
“……”谢清慈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好……我要睡觉了棠棠……”
沈初棠在那头连应两声:“嗯嗯,晚安!”
电话挂断,谢清慈忽然有些不敢转头看身边的人,半晌后,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不是的,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不要介意。”
梁京濯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你认为呢?”
认为什么?
谢清慈顿了几秒,好像参透了点什么,耳根微微发烫,“挺——好的。”
梁京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行。”
行什么?
他怎么总喜欢说这个词?
“睡觉吧。”他的手伸向灯座开关,下一秒咯哒一声,四周陷入黑暗。
这一个月谢清慈多次转移阵地,睡眠状态有些混乱,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熄灯后又是很久无法入睡,最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跌入的梦乡-
早上起来,温姨已经回来,在洗衣机里看见已经洗净烘干,但还未晾的床单被套时,她还疑惑了一晌。
先生什么时候换床品风格了,甚至连家中的很多物件也都换了。
叠好被
单从洗衣间走出去,就见谢清慈从楼上下来,眼帘轻微耷拉,看起来精神不佳的样子。
她顿了一下,立刻笑起来,“谢小姐,您在这里呀!”
梁京濯已经出去晨跑了,没与温姨碰上面。
谢清慈闻声抬起头,笑一下,“嗯,早啊温姨。”
温姨笑着点了点头,“您早。”
说完就忙着要去准备早餐,“早餐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谢清慈想起昨晚买了牛奶,她过来的时候有带一些面包贝果,她原本是打算简单吃一点的。
“我吃简餐就行,我自己来。”
温姨大惊失色,“那可不行,您想吃什么,您告诉我,我去弄,或者您教我,我学着做。”
盛情难却,谢清慈不好再拒绝,“没关系,那您看着准备吧,梁京濯吃什么我吃什么就行。”
温姨应一声好,就朝厨房走了过去。
谢清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地面落叶已经被清扫一净,手边的手机结束了睡眠模式,刚解控的一瞬间,就疯狂震动了起来。
她以为是谁给她打电话,拿起来才发现是微信消息。
柯朦和段思妤在群里,疯狂呐喊——
【救命阿慈,我们俩的微信今天要被问爆了。】
【有这么惊讶吗?大美女的老公不普通那不是常规造作吗?】
【受不了了,又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
两人叫嚣没必要惊讶的模样,也是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听说时的震惊程度,也没比这些人好到哪去。
谢清慈抿了下唇,点进了微信。
果然,不仅私聊界面塞满红色未读小标,朋友圈也是99+的消息。
她先回复了柯朦和段思妤的消息,【不好意思,你们不要搭理就好了。】
对于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别人造成困扰,谢清慈也有些过意不去。
转手点进朋友圈,评论区也是遍地生花。
【我去!学姐,这是你男朋友?怎么这么眼熟?】
【啊啊啊!我艹!女神有男朋友了!】
【回复一楼:擦!梁京濯啊喂!!】
【太般配啦!!已经嗑上了!多发!爱看!!】
……
铺天盖地的祝福以及对对方是梁京濯的震惊,但很快就又觉得再正常不过,家世相当,颜值匹配,没什么不可以的。
除此之外,就是周女士的:【太漂亮啦宝贝!】
拍照那天谢清慈穿的裙子,除了买的时候,上身试过一次,就没在周女士面前穿过。
再往下一个,是庄女士的:【呀!谁家的儿子儿媳以及女儿女婿?太养眼!】
周女士紧跟着回复:【我俩的!】
谢清慈被二位妈妈的耍宝互动逗笑,统一回复道谢后,退出了朋友圈,又一一回复完私信。
再回到群聊里的时候,柯朦震惊发言:【怎么还有商管的过来问我?阿慈你朋友圈里有商管那边的同学?】
谢清慈愣了一下,她都只加本学院的同学,其他学院的就算是同一个社团部门,也都是通过群聊联系。
她回:【没有。】
回复刚发出去,段思妤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我去!!】
紧跟着转了一条博文链接进群里。
谢清慈视线扫过缩略的小图标,没明白段思妤怎么这么惊讶,随手点了进去,页面加载了一阵,完整呈现。
是一条由梁氏官方媒体发送的祝贺博文,下方配了张那天登记之前,由庄女士拍的她和梁京濯的合照。
背后是梁家公馆花园内灼灼盛放的花色,他们紧靠在一起站着,梁京濯嘴角微微上扬,她微微歪头,像是靠在他肩头,同样微笑着看向镜头。
庄女士的摄影技术很不错,将那日阳光明媚的温馨感拍了出来。
抵在屏幕上的指尖顿了一下,滑开了文字宣告——
值此良时,佳期如约。
我方集团欣喜宣布,集团董事梁京濯先生与谢清慈女士已于近日正式缔结婚盟,喜结连理。
新婚志喜,良缘永结。我们谨代表集团全体员工,向梁京濯先生与谢清慈女士致以最热烈的祝贺与最真挚的祝福!恭祝二位琴瑟和鸣,爱河永浴,愿未来同舟共济,幸福绵长!
特此分享喜悦,并感谢各界长期以来对梁氏集团的关心与支持。
祝二位,新婚快乐!
[梁氏集团]公关部——
作者有话说:下一更22:00
第34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看着这条由梁氏集团公关部亲自发布的博文愣怔许久。
想起梁京濯昨晚问她,怎么认为的。
所以,他问的其实是对于沈初棠说他单方面隐婚的这件事她的看法。
视线重回博文上。
下方评论区里铺天盖地的【新婚快乐】中掺着集团内部员工的发言——
【第一次见老板在镜头前笑,好甜蜜!】
【终于看见老板娘了,好靓!】
【般配已经说腻了……】
……
以及一些其他各界人士的跟楼。
【妈耶,第一次见老板结婚公关部发长文的,但不得不说,这两人颜值怎么可以配成这样?】
【呜呜呜,好浪漫的官宣方式!!!】
【妈哒!家被偷了,女生是我们学校美院的,本人超级美!!】
【以后学校商管讲座不愁了,挟老婆以令梁总!】
谢清慈滑动屏幕的指尖缓缓停了下来,埋伏于胸腔中的心脏感知到了清晰攀升的跳动。
群里,柯朦和段思妤狂发漫天红心的“嗑拉了”表情包,【阿慈!你老公好顶,官方认定CP,我直接嗑死!】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阿慈太受欢迎,梁总有危机感?】
【我看是。】
谢清慈:“……”
敲下一行:【想象力可以去写小说了。】
点下发送,放下了手机,浅浅呼了口气,平复莫名加速的心跳。
梁京濯?危机感?
应该不会-
梁京濯晨跑结束回来时,温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去房间洗澡,以为谢清慈还没醒,推门的动作放得很轻。
直到看见窗帘已经打开,才知道她已经下楼了,但他刚刚回来没有看见她,应该是错开了。
他拿了衣服走进浴室,忽然想起今早醒来时,看见她枕在他的臂弯睡得香甜,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心间蔓延开。
过去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从未设想过这一幕,真正切实体会时,却觉得是从未体验过的温软。
水汽一般蒸腾的蓬勃感,在胸腔散开,他揽着她沉顿了许久。
满屋子都是陌生的装饰,连窗台上郁葱生长的小植物,都是他从不会考虑的款式。
在窗帘紧密拉严的早晨卧室内,他看着怀中的人,随后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心起床,同时给远在港岛的梁氏集团公关部发去邮件。
昨夜谢清慈朋友的话点拨了他一下,他没有觉得被冒犯,只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只是她的,他也该有相应的行动-
梁京濯从楼上下来时,谢清慈坐在餐桌边,温姨正在布餐,见他进来,笑着问候:“早上好,先生。”
他点头应一声:“早。”在桌边落座。
谢清慈看他一眼,拿起筷子吃早点。
家中食材有限,温姨只做了中式简易早餐,说待会儿她去一趟超市,采买一些食材回来。
谢清慈闻言抬起头,“不用,待会儿我去就行。”
她本来就打算今天去一趟的。
说完,看向坐在对面的梁京濯,“你待会儿有空吗?”
梁京濯抬头看过来,明白她的意思,回道:“有一个电话会议,半个小时左右,等我一下?”
谢清慈点头,应了声:“好。”
吃完早餐,梁京濯回书房开电话会议,谢清慈和温姨一起打理了一下她前些天刚买回来的盆景植物。
昨天的预言没能实现
,庄女士在梁京濯开完电话会议,打算下楼找谢清慈的时候,又一次打来了电话。
这次没说他一把年纪还没有危机感了,转而问起了他们的结婚计划。
“你与小慈商量过没有?什么想法?”
他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拿起衣架上的风衣外套,举着手机朝外走,“不是和您说了,她毕业前不办婚礼。”
庄女士骂他木头,“不办婚礼也要早做打算呀!你不晓得那些承办婚礼的地点都很难订吗?而且,婚纱照呀!婚纱呀!珠宝首饰呀!都是要提前联系设计师的!”
庄女士对此再熟悉不过,在梁京濯要来京兆与谢清慈见面之前,她就已经各个方位打听过了。
这些都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搞定的事情。
“汇林银行他们家二公子上周结婚,我与你老豆一起去参加的婚礼,包了一座海岛!简直不要太浪漫,结束后我去一问,预定居然已经到明年了!”
是真的太抢手。
对此庄女士还有些不满嘀咕,“不是说现在年轻人都不乐意结婚,怎么还这么火爆呢?”
说完,又觉得不重要,继续道:“你问问小慈,婚礼她有什么想法,我与你岳母的意思是,在港岛和京兆各办一场,这样你们的选择也能多一些,可以办两场不同风格的,中式、西式都行!”
梁京濯走过楼梯,也忽然意识到他还没和谢清慈聊过这些话题。
回道:“我知道了,我与她说一声。”
庄女士却又对他的这个态度不满意了,“什么你与她说一声,是你们好好商讨一下,一辈子一次的婚礼,不能亏待了小慈,她的想法最大,听见没有?”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楼下。
谢清慈在院子里与温姨盘弄花盆,手上沾了土,在同温姨说笑。
他忽然想起今早梁氏公关部发完婚讯通告后,他看见的一条评论——
【清慈学姐性格超级好,学校里就没有不喜欢她的老师和同学,自带魔力!】
这么久相处下来好像的确是这样,家中没有不喜欢她的长辈,连钟叔与阿丽姨都对她喜爱有加。
自带魔力吗?
他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也跟着勾了下唇角,应了声:“我知道了。”
温姨之前没事也爱自己在家里种些花花草草,也算是个有经验的养花能手,看见谢清慈买回来的那盆茉莉,就顺口问了句,换没换过盆?
茉莉不是太好养,谢老太太养的那一花圃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买回来后谢清慈就没敢轻易动它,怕一不留神就死给她看。
回了句没换过,还是原盆。
温姨闻言忙去查看,拨一拨土,告诉她这不行,有些商家没良心,都给根上裹泥巴土,没几天就给捂死了,为的是早死顾客能早买新花。
谢清慈没听说过这个行业黑话,说那她待会儿出去买个新花盆回来。
温姨说不用,只要将土换了就行。
于是二人趁着梁京濯去开会的功夫,捣鼓起了花盆来。
将外层的碎土扒干净,把茉莉提起来一看,果然是在根上厚厚糊了层泥巴。
温姨经验老道:“我说吧,这些商家没点职业道德,我都是养死了好些从花鸟市场买来的花,才得出的经验。”
谢清慈在一旁笑一下,夸赞道:“还是您厉害。”
不然这花怕是没几天也得给她养死了,“我还买了好多其他的花,是不是都要换个土?”
温姨回身看一眼,就瞧见梁京濯从主屋走了出来,知道他们马上要去超市,于是笑着回:“您和先生出去吧,我来弄就行。”
谢清慈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
他今天没穿西装,休闲白衬衫加黑色西裤,外搭了件冷杉棕的长款风衣。
挺拔身姿将风衣撑展得挺阔有型,添了几分日常的温雅气,是她没见过的风格,眼眸微微偏了一瞬,和温姨道了声:“那麻烦您了。”
温姨笑呵呵说没关系。
手上沾了刚刚弄花盆时的土,她走去院角的洗手池去洗手。
今天穿的毛衣袖口偏长,还是宽松的微喇袖口,支着手掌拨了好几次都没能从手腕上移开。
一筹莫展之际,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接替了她的动作,帮她将袖口往上挽起来,又帮她打开了水龙头。
手腕肌肤骤然贴近温热掌心,谢清慈下意识怔了一下,没动。
梁京濯帮她理好袖口,见她没动,问道:“我帮你洗?”
她骤然回神,将手伸到水流下,“不用。”
她还没丧失行动力到那种地步。
洗完手,擦干水分,和温姨道别,谢清慈拿了自己的包,跟着梁京濯一起出了门。
超市距离福顺胡同三四个街道的距离,步行大约半个小时左右。
谢清慈以往陪着谢老太太待在这边的时候,早晨经常和保姆阿姨们一起去采买,也都是走过去。
踏出院门,她刚要按照熟悉路线朝那边走,梁京濯看了眼她脚上的鞋。
谢清慈今天穿了身毛衣套装,纯白的绵羊绒,一字肩上衣,搭配半身短裙,鞋子是一双有点鞋跟的卡其色堆堆鞋。
不是很适合走路的鞋型。
他开口道:“开车去吧,回来东西可能有些多,不方便提。”
谢清慈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之前她都是保姆阿姨一同去,带着采买的小车,根本无需用手提。
再看一眼他俩今日的穿着,嗯……好像没有一个是适合拉着小推车的。
于是只得应了声:“好。”
开车去超市的路上,梁京濯将刚刚庄女士与他说的问题提了出来,“婚礼的风格以及婚纱照,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清慈拿着手机,正在回手机里还在不断发来的询问私信,闻言转头看过去。
她好像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有什么想法吗?
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同学办过婚礼,给她的参考选项不是太多。
梁京濯谨遵庄女士叮嘱,“我都可以,主要看你的意思。”
说完,偏过头看她一眼,“或者,我们先定婚纱照的款式,你想要什么样的?影棚还是旅拍,都可以。”
谢清慈想起他那无缝衔接的工作安排,“旅拍的话,你有时间?”
他点头:“嗯,下周项目启动之后,会轻松一些,你先考虑。”
进程的安排骤然拉倒眼前,在婚姻登记那日都没有过的结婚实感,忽然好像初具模型。
他们是真的要结婚。
谢清慈放下手机,应了声:“好。”
第35章 纵你娇矜
福顺胡同紧靠旅游景点区,行车多有不便,十分钟后抵达超市。
出门前温姨说家中有些调味品没有了,于是他们先去了调味区,谢清慈记下了厨房内常用的几个品牌。
在货架前仔细辨认后,将温姨说用完的几种拿下来,放进购物车,又随手带了些烘焙的调料。
福顺胡同这边的厨具还是很齐全的,早上看见烤箱,问了温姨,温姨说她没用过,梁京濯不常住在京兆,就算住在这边,餐点方面也不喜爱烘焙品。
不吃烘焙品还配置那么齐全。
那就她用了。
买完调味品,要选购午餐的食材,谢清慈转头问推着车安安静静跟在身后的人,“你有什么忌口吗?”
梁京濯看一眼她面前的冷鲜柜,回道:“没有,我都可以。”
她点头,应了声:“行。”便转回身继续挑选食材。
可是在她从冷鲜柜里拿起一份鲜切肉卷打算放进推车时,身后一直很安静的
人开了口:“我不吃羊肉。”
托着包装盒的手顿了一下,只得又放了回去,“行。”
又转手去拿一边的牛肉,“牛肉可以?”
他点头,“可以。”
在冷鲜区买了些肉类,转去果蔬区,挑选蔬菜时,谢清慈见芹菜与茭白还挺新鲜,打算买一些。
身后再次传来一声:“我不吃芹菜,也不吃西兰花。”
“……”
说好的什么都可以呢?
谢清慈深吸了口气,将刚装进袋子里的芹菜和西蓝花放回原处,转过身来,心平气和地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站在推车后的人,神情平静,开口道:“都行。”
谢清慈:“……”
“胡萝卜吃不吃?”
“不太吃。”
“芥兰?”
“这是什么?”
“……青菜呢?”
“可以。”
……
选了半天,最终只买了半袋青菜、几颗西蓝花以及稍许番茄。
当日采买当日食用,不用买太多。
从蔬菜区离开,谢清慈决定,以后她再主动邀请他一起来采购食材她就是小狗!
之前去谢家庄园吃饭,没提前问他的口味偏好,全都是周女士一手操办,他不还吃得挺好。
蔬菜买完,去买水果,这次谢清慈直接将袋子塞进梁京濯的手里,“你自己挑。”
水果可以分开买,不用考虑口味偏差,她买她的,他买他的。
“我……”
“不准说话。”再说都行她要掀桌啦!
梁京濯不说话了,待她拿着自己的袋子在水果台挑选时,将自己手中的袋子放了下来。
水果他的确不挑。
食材选购完毕,谢清慈顺手带了两袋蜜饯,她不怎么吃零食,除了蜜饯。
去收银区结账,再次在收银台前看见熟悉的货架。
她的目光扫过货架上色彩斑斓的盒子,觉得今天应该是不用买的,昨天刚买过,而且明天她就要回学校,梁京濯也要回港岛,用不完。
前一位等待收银的顾客推着车往前走,队伍朝前移动,身边的人脚步忽然停顿一晌,再次从货架上拿了两盒下来,丢进购物车里。
谢清慈骤然一顿,缓缓转头看过去,低声提醒:“昨天刚买过。”
他是失忆了吗?
这个在可以顺手带两件的范围内?
梁京濯扭头看她一眼,“昨天的略微小了一点,你没感觉出来?”
“……”
谢清慈的脸倏地红了起来,想起中途的时候他在她耳边念叨了一句:“好像有点紧。”
她当时以为他在dirtytalk,还让他不准说话,所以其实是真的尺寸小了。
但是,她能感觉出来什么?
周边有人看了过来,她撇开眼,含糊地应了声,只想快点结账离开。
偏偏身边的人再次豪迈发言,“换了个新的款式和香型。”
“……”-
下午,梁京濯继续回书房工作,谢清慈坐在园子中喝茶,顺便和温姨聊聊闲。
入秋后天气多变,昨天天气预报说是今天有雨,天阴沉沉了一天,也没见雨落下来。
院中的杏树叶子落了大半,早上刚清理过,下午又是落了一地,谢清慈捡了一些,洗了洗灰尘,坐在小茶桌边做起了手工。
一朵朵金灿灿的玫瑰花在她手下做成,多余的边料,她还做了个背带蝴蝶翅膀。
温姨在一旁看得直夸,“谢小姐,您的手真巧,前些天我孙女儿幼儿园老师给布置作业,说让捡秋天的落叶做小手工,给我们一家忙得呀,又是找叶子,又是上网搜教程的。”
谢清慈笑了一下,“小朋友是会有这些作业。”
家中有表姐前几年结了婚,生了宝宝,念幼儿园之后老师是会经常布置这类课外作业,小朋友自然不会弄,都是家长的事情,经常在家中群里吐槽,小时候自己写作业,现在当妈了替孩子写作业。
温姨笑起来,看她一眼,忽然转了话头:“等您和先生有宝宝了,小朋友一定也非常可爱!”
温姨自梁京濯在京兆购置这套房产时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了,前后有十来个年头了,只知道男主人的家世不一般,也没见过除了家中长辈以外的女性来往。
第一次见谢清慈过来,她还和钟叔说过,真的好漂亮,和先生很相衬,事后相处起来,发现性格很好。
谢清慈抚平树叶的动作顿了一晌,笑了下,没说话。
抬起头来,视线掠过主屋二楼书房的位置,梁京濯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在批阅文件,神情专注认真。
她的思绪停顿片刻。
会有这一种可能吗?-
谢清慈最终将那只蝴蝶背带送给了温姨,说是小朋友如果喜欢,就送给她,也可以做幼儿园的手工作业。
温姨受宠若惊,说做得这么精致,像小精灵的翅膀,小丫头肯定要高兴坏了。
收拾桌面残局时,谢清慈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转头看一眼,却发现是梁京濯。
她抬起头看向二楼的书房,梁京濯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她。
她将手机拿起来,点下接听键,问他:“怎么了?”
这么近还和她打电话。
窗边的人见她接了起来,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开口道:“换衣服,晚上有个酒会,陪我去参加一下。”
想起之前在港岛,阿丽姨和她吐槽他,酒会晚宴向来不去,说是无用社交,简直无趣!
今天改了性,居然要去参加了?
看一眼已经从窗边走远的背影,她应了声:“好。”-
谢清慈没有太多正式场合的礼服裙,不像沈初棠那个时不时就爱开点酒会派对的生活模式,她最多会在学校的舞会或者典礼上穿一穿,其余时间这些服装大多派不上用场。
而且礼服裙这种着装大多是穿过一次就不会再穿,一过性的奢侈品,她购买频率很低,但总有需要用到的场合,所以衣柜中还是会备一两件当季的新款。
走进衣帽间的时候,梁京濯正在换衣服,西裤刚穿好,上半身还裸着,背肌开阔坚实,谢清慈脚步顿了一下,稍稍错开了视线,从他身后走过,打开了她那一侧的柜门。
她的部分衣服前几天整改软装的时候已经一并运了过来,在他衣柜边整理了两处放置她的东西。
取出上个月与谢老太太逛街时刚订购的晚宴裙,准备换,转过身看一眼站在穿衣镜前的人。
衬衫已经穿好,正在拿西装外套。
她决定去主卫去换。
虽然所有的亲密行为一样不落地都做过,但她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换衣服。
面前的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打开衣饰的抽屉,取了条领口丝巾出来,“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帮她关上了门。
谢清慈拿着裙子,看一眼衣帽间紧闭的门,忽然觉得有些有意思,轻笑了一声。
梁京濯系好丝巾,发现忘了拿袖扣,看一眼衣帽间的方向,还是决定等谢清慈出来再进去拿。
刚准备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衣帽间内就传来一声:“梁京濯。”
低低柔柔的声调,兼着点遇到困难的窘迫。
他的脚步顿了一晌,回应道:“怎么了?”
姑娘的声音依旧轻轻浅浅的,“我拉不上拉链了,你能帮我一下吗?”
门板作隔,她的请求传递过来已经不太真切,但他还是听清了,应了声:“好。”走过去,打开衣帽间的门走了进去。
谢清慈本来打算换一件的,但翻了翻衣橱,没找出一条简易设计的,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独自无法完成的步骤。
最终还是决定呼叫一下外面的人。
身后的门被推开,一隅与衣帽间内色度不同的灯光从外面照了进来,接着,背后站过来一抹挺拔身影。
手中隐形拉链的锁头被他接过,垂着眼睛,替她将拉链拉了起来。
温热指腹不经意触碰了一下腰间的肌肤,梁京濯收回了手,看一眼她身上的裙子。
银色裙摆,星光落入水面一般波光粼粼,垂坠良好的裙边,勾勒出腰间纤细弧度,V字形大露背设计,白玉无瑕的后背衬在其中,凝脂一般惹人流连目光。
腰身收紧,谢清慈转过身,习惯地说了声:“谢谢。”
这次梁京濯没有纠正她,目光掠过她的后背,很轻地应了声:“嗯。”
梁京濯戴袖扣与腕表的功夫,谢清慈也去戴好了首饰。
项链选的是第一次约会时他送她的那条海蓝
宝,耳环用的她自己的,手链没戴,装饰品不宜太过繁杂。
指尖抚过首饰盒时,视线定格在那枚自从港岛回来,她就没戴过的钻戒上。
低头看了看手上相对朴素一些的对戒,是和钻戒可以搭配成一套一起戴的,思考片刻还是将钻戒拿了出来。
梁京濯戴好腕表,转过身来,谢清慈已经戴好了首饰,正低头在换鞋。
银色小羊皮底的晚宴鞋,近十公分的鞋跟,她起初没坐在鞋凳上,赤脚站在地板上,踩蹬进去。
纤瘦秀气的脚背,完美贴合鞋型,一只脚穿好,打算穿另一只时,发现单脚有些站不稳,还是打算坐下来。
刚在鞋凳上坐好,梁京濯就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皮鞋面弯折出鲜明折痕,托起她的脚,动作轻柔地将其送进鞋子里。
她双手扶在身侧鞋凳的皮面坐垫上,指尖传递的温度好似经过加温回弹,重回肌表。
鞋子穿好,梁京濯将她的脚放回地面,抬起头,看见了她脖子上戴的项链。
上次送她之后就没见她戴过,的确如他买的时候预想的那样,很适合她。
落在吊坠上的视线上移,看向她的眼睛,“很漂亮。”
谢清慈垂了下眸,轻声道:“谢谢。”
蹲在面前的人没有起身,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片刻后开口问:“你的妆好补吗?”
“嗯?”谢清慈以为自己没听清,抬起眼帘看过去,“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耐心重复,“你的妆,补起来麻烦吗?”
就在他重复这一刻,谢清慈明白了什么意思,眼眸往一侧偏了偏,“还好。”
她很少化浓妆,今日场合需要,妆面上比往常多了几个步骤,但大多都是在眼妆上。
话音刚落,耳后颈边就托来一只手,熟悉的气息贴近,梁京濯将她微微偏开的头带了回来,垂眸看向她抹了亮面唇釉的唇,缓缓吻了上去。
盘至颅顶的头发轻轻触向了身后的墙壁,唇上印过来一片温热的柔软,含住她的唇瓣,轻吮后,微微张开,推开阻隔,捕捉她下意识撤退的舌尖。
……
陆励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亲吻进入尾声,亲密无间的深吻转变为唇上安抚地轻吻,一下轻啄后分了开来。
鼻尖依旧近乎靠在一起,谢清慈微微低头,脸颊染上红晕,提醒道:“你手机在响。”
梁京濯看着她唇上潋滟的水色,嗓音半哑,应一声:“嗯。”随后拿起手机接听了起来。
陆励刚抵达京兆,在电话那端恭敬道了声:“我到福顺胡同了老板。”
他站起身,应了声:“好。”
挂掉电话,回首看了眼穿衣镜,唇周晕染开一片红晕,走去梳妆台抽了张湿巾擦了两下,发现擦不干净。
谢清慈看着他的动作,抿唇指了指梳妆台上的卸妆液,“得用卸妆液。”
唇釉要比口红难卸一些。
从鞋凳上起身,拿了张卸妆巾,挤了两泵卸妆液递给他,“用这个吧。”
谢清慈唇边倒是没晕染什么,大部分蹭到了梁京濯的唇边,还有一部分被他吃掉了。
重新浅铺了一层粉底液,抹了唇釉就能完美修复。
卸妆液的确效果好一些,三两下就将晕染擦干净,扔掉卸妆巾,梁京濯转头看过来。
补了色的唇瓣再次变回之前粉润诱人的模样,他的视线在明亮的粉润上停留。
喉结轻缓动了动,移开了目光,“走吧。”-
陆励送他们去晚宴会场,今日不属于正式的商务酒会,只是一个之前合作集团的季度酒会,知道梁京濯在京兆,给他发了请柬,他原本也是没打算来的。
下午的时候,有同样受到请柬的合作人过来询问他晚上出不出席,他习惯性要回不去,就听对方继续道:“听说这次准备挺多项目的,属于休闲酒会,大家都带夫人去,不将你的新婚太太带去露露相?”
到了嘴边的拒绝之词骤然刹停,转头看一眼当时还在院子里和温姨一起做手工的人,答道:“去。”
纸醉金迷的夜色中,车子碾过门廊红毯,稳稳停了下来,门童上前来帮忙打开车门。
听闻梁京濯要来,主办方的领导一早就在门边等着了,瞧见熟悉的三地牌,立刻迎上来。
在门廊下车,几位领导人未到声已至,“梁总!”
梁京濯伸出手回握对方递过来的手,“您好于总。”
对方神色难掩欣喜,“欢迎欢迎。”说完,看一眼他身边的谢清慈,刚准备打招呼。
今天一早梁氏公关部的婚讯通告已经是无人不知了。
梁京濯却先一步介绍道:“我太太。”
于总笑起来,“您好,梁太太。”
谢清慈笑一下,应道:“您好。”
于总的视线礼貌地在谢清慈身上轻点,随后看向梁京濯,笑道:“梁总与太太真是天作之合,今早我太太看见新闻,还同我说真是太般配,像是明星夫妻。”
梁京濯礼貌点头,致谢:“谢谢。”
简单寒暄结束,于总对身后作指引,说是会场已经准备完毕,“梁总与梁太太今夜玩得开心。”
本就是休闲酒会,没那么多商务场上的忌讳,除了一些集团公司的领导,还有一些界内媒体人受邀参加,气氛比较松快。
梁京濯难得出席一次酒会,还是这样的休闲场,开场前,于总前来询问他,可否邀请他做开场致辞。
既然已经来了,社交礼仪上的程序走一走也无妨,他上台前看向身边的谢清慈。
“等我一下,或者去酒水台吃点东西,我结束后来找你。”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轻柔,带点哄弄情绪,惹得一边前来邀请的几位领导也跟着微微扬唇笑了起来。
谢清慈点点头,“好,你去吧。”
梁京濯走后,谢清慈转身看了看会场内,她不常参加酒会,除非有家庭性质的,她才会跟着谢沐霖与周明贞一起去,大多都是他们二人去。
目光搜寻到酒水台,她打算去那边的休息区待一会儿,满场也没有她认识的人,坐下总好过呆站着。
在休息区找到位置坐下后,前方舞台上,主办方领导简单致辞后,邀请梁京濯做开场致辞。
讲台易主,他微微欠身致礼,在满场的掌声中走到话筒前。
谢清慈想起那天在学校礼堂的外展屏上看见他讲座的回放,同样的风度翩翩、气宇非凡,言辞谈吐温雅流利,全程脱稿。
那天在维港看烟花时,于胸腔震颤的轰鸣好像又缓缓提了上来,她挪开了目光。
路过的服务生托着托盘,询问她需要不要香槟或者红酒,她看一眼托盘上整齐摆放的酒水,拿起一杯香槟,道了声:“谢谢。”
对方微微欠身后离开。
距离她两桌距离的位置传来一阵低声议论,“今天的热搜你们看了没?那是梁京濯他老婆吧?”
“好像是。”
刚递至唇边的酒杯停顿一下,谢清慈转头看过去,那一桌一行坐了四个人,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好些拍摄装备。
应该是受邀前来参加酒会的媒体人。
对方在与她视线撞上的一刻,快速移开,撇着头装作刚刚说话的不是自己。
谢清慈对于这种议论并不在意,就好比外出偶尔也会被人议论“是不是谢家的小姐”一般,她已经习惯。
几人见她没什么反应,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凑在一起继续嚼舌根。
“我查了一下,好像是谢家的。”
“谢家?不是说谢氏近年已经不怎么行了吗?梁家在港岛世代老钱望族,怎么想着和谢家联姻了?自降身份呢不是?而且不是一直传她爹谢沐霖和梁
京濯他爸梁君实不对付吗?”
“这有啥,家族联姻,肯定没什么感情,绝对有什么咱们普通人不知道的内幕,总得等价交换点啥,说不定过几年就吹了,圈内这种事儿还少吗?”
利益的结合,必然也会因利益而分崩离析。
“但不得不说,谢沐霖手段还是了得的,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对于谢家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小圈子里传出一两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哪里不赔?不赔了个姑娘进去?”
几人说着,又再次暗暗打量了谢清慈一眼,“但不得不说谢沐霖这女儿长得是挺不错,要我说,趁着这几年还有点姿色,还年轻貌美,赶紧生个孩子,也算捞着了点东西,回头离婚,还好坐下谈条件。”
几人又笑了,“你怎么就确定人家一定会离婚?”
大胆猜测的那人看透世间红尘一般,嗤笑一声:“男人都这样,各位都是男人,还不知道什么尿性?有钱长得又不错,能缺女人?没有姑娘能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姑娘十八岁!”
谢清慈喝一口杯中的香槟,放下杯子,准备起身朝那边走过去,一抹身影就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四人的桌边。
梁京濯刚结束致辞从台上下来,目光搜寻了一阵,在休息区找到了谢清慈,刚路过围坐一圈的几人身边,就听见了后几段的议论,脚步停顿下来,转头看过去。
几个不知哪里来的媒体人,满脸意味不明的笑容,虽然没说什么污言秽语,但已经和污言秽语没有区别了,还是和谢清慈有关,他转变了方向,朝他们走了过去。
桌边忽然压来一片黑影,几人愣怔着抬起头,宴会厅的顶灯耀眼晃目,衬出男人一张近乎冷到极致的脸。
“几位哪家媒体?”
几人骤然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先后站起来,赔笑道:“您好梁总。”
梁京濯看着他们嘴边的笑容,面色沉冷,没什么温度,没有应答,随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通话响过一声,就被接起。
“您好于总,我是梁京濯,有几家媒体我想与您确认一下。”
说着,他看一眼几人拍摄设备上的logo,“先锋、比特、深潜、远川,都是您请来的?”
对面不知回了什么,他的目光由拍摄装备上再次回到面前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几人身上,“行,我知道了。”
说完,径直挂断了电话。
“各位好像对我与太太的生活很感兴趣?”
几人噤若寒蝉,摇了摇头,终归是跑多年一线的老油条,经验老道地活络起了气氛,“不不不,您误会了,只是看见贵集团发布的通告,见您与夫人琴瑟和鸣,聊几句。”
梁京濯轻缓点了两下头,明明是认同的动作,却看得人一阵不寒而栗。
“那有几点误会,我要和各位澄清一下,第一我与我太太并不是完全的商业联姻,我本人自愿,第二,不会离婚,第三,谢氏无论如何好像都轮不到各位评头论足。”
字字句句,都算是礼貌有风度,但却又都是有力的反击,谢清慈的脚步停顿了一瞬。
接着就听他在几人骤然的沉默里,再次开口:“第四,孕育不是婚姻的目的,如果我的太太有意愿,我们自然会有爱情的结晶,不劳各位烦心。”
会场阳台的门不知被谁打开,秋末的晚风骤然穿堂而过,带着萧瑟寒意,卷动会场内酥暖温香的空气,吹过耳边,水晶灯也跟着摇摇晃晃,叮当作响。
谢清慈的脚底沉重下坠,伴随莫名攀升的心跳,在每一个脉搏隐藏的体表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第36章 纵你娇矜
酒会开始后的十分钟,四家媒体被清出场外。
于总和一行领导前来道歉,说回头一定督促整改,邀请之前会好好做背调。
这也不是做背调就能避免的事情,梁京濯神情淡然,说了句:“无妨。”
一行领导胆战心惊,说是在楼上准备了套房,扰了二位雅兴,可以上去休息一下,待主场活动开始,再遣人请他们下来。
道歉态度十分诚恳。
梁京濯没有发表意见,回身看谢清慈。
在几位领导满目担忧的眼神中,谢清慈笑着点了下头,“可以,刚好我也还没逛够。”
几人稍稍松了口气,派人送来房卡,又细致叮嘱招待事项,再次道歉后才转身离开。
梁京濯本就是难请的人物,今日出席,不用细想都知道,和身边的新婚夫人难脱关系,实在是得罪不得。
几人走后,梁京濯走了回来,问道:“要去休息吗?”
谢清慈摇了摇头,“刚来,不累。”
梁京濯看着她,神情沉顿片刻,似是欲言又止。
她却看懂了他想说什么,“其实——你不来我也打算去找他们了。”
老师同学对她的评价都是温和好脾气,但她从没觉得自己是软柿子,教养对教养,礼貌对礼貌,才是正常且健康的社交方式。
梁京濯看她片刻,启唇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不用她说,他也看出她刚刚起身的动作是为何,但作为男人且作为丈夫,他能解决的事情,就绝不会让她自己出面解决。
有前车之鉴,偌大的会场内开始进行现场清查,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先后对受邀前来的媒体进行约谈与二次登记,并特辟空余场地,供给他们做会后访谈。
衣香鬓影间,穿梭身着制服挂着工牌的员工,同散落在会场各处的媒体人交涉,很快将整个群体引导向与主会场隔开的副会场内。
猜错了意思,谢清慈茫然一瞬,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嗯?那是什么?”
水晶灯下光晕绚丽夺目,梁京濯看向她的眼睛,双唇缓缓开合:“我们重头开始,谢清慈,我们我从恋爱再开始一次。”
给这段从初见就既定好所有程序的关系,在已经结为合法夫妻的前提下,一个新的开始。
阳台外吹进来的秋风,拂过耳边,谢清慈愣怔了一下,胸腔中的震颤升至耳鼓。
片刻后她微微挪开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应了声:“嗯。”
……-
周末结束,谢清慈回了学校,顺便请了个假,周明贞预备周三就出发去沪城,她得一同去。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柯朦和段思妤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周一上午没课,两人刚醒。
听见开门声,两人捧着手机睡眼迷蒙地从窗帘内探出头来。
“咦,阿慈你回来了?还以为你要下午才回来的。”
周一集团有例会,梁京濯一早就赶早班机走了,谢清慈醒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走好一会儿了。
温姨给她另外准备了早餐,说是先生走的时候,让她不要打扰她休息。
将手上给两人带的甜品零食放在桌上,谢清慈笑着应了声:“嗯,给你们带了小蛋糕和零食。”
柯朦闻言立刻从床上翻身起来,“哇!”了一声,噔噔噔爬下楼梯,看一眼桌上满满登登的甜品零食,“呜呜呜”佯装哭起来,一把搂住谢清慈的肩膀,脸颊挨着她的肩头。
“从哪里找又漂亮又这么好的仙女室友呀!”
段思妤趴在床上,嫌弃努嘴,“没刷牙洗脸,不准和仙女说话!没礼貌!”
柯朦立刻捂住嘴巴,嘿嘿一笑,“我现在去。”说完,转身走进盥洗室。
谢清慈笑了一下,转身去拆洗床品,周三要去沪城,下周一才回来,还是提前洗好晾干。
对于床上用品谢清慈一向比较注意卫生,几乎维持在一周洗换三次的频率。
将换下的被套丢进洗衣篮,铺上新换的床单,掌心抚平褶皱时,动作顿了一晌。
昨晚从酒会上回福顺胡同时已是深夜,温姨早早睡下,她和梁京濯进门放轻动作,直奔楼上。
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脚底已经有些泛酸,她第一件事就是脱掉鞋子,换上拖鞋。
知道他今天要赶早班机,她让他先去
洗澡先睡,她还得卸妆,拆首饰,得费点功夫。
被提点的人没急着进浴室,慢条斯理的解掉腕表与袖扣,对她做出邀请:“一起洗。”
有先前例子在,对于这种太容易发生点意外的共浴场景,谢清慈不是太想。
于是用他之前在酒会上同她说的话回绝他,“没有情侣在恋爱初期就一起洗澡的。”
她回话时,为了令这个说辞更加可信一点,表情是十分严谨认真的。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她觉得他应该能放弃这个想法了。
没料到某人看着她,大言不惭道:“但我们是建立在合法夫妻的前提下进行恋爱,并且今天不作数。”
真是将剥削资本家的压榨契约思维发挥了淋漓尽致。
她无声闭了闭眼睛,对此无力反驳,只得拿着衣服和他一起去洗澡。
过程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虽然没重蹈上一次共浴的覆辙,但也约等于完成了一半。
期间他带领她触碰他。
生平第一次。
之前就算是亲密无间的情况下,她都不会看他,这时候就更不可能了,脸红了个透,没有任何技巧,撇开视线,问他好了没有。
最终回到房间,他亲吻她,她抓握着他的头发,告诉他不行。
怎么可以这样?
他亲吻她的小腿,说没关系,可以的。
最终,换了两次床单,昨天刚买的东西也用掉了两只。
加上前一天的,两天内换床单的频率都赶上她自己一周的了。
想到这,粉霞再次染上两腮。
柯朦和段思妤先后洗漱结束,打算开始享她们的小蛋糕,看见谢清慈躬身顿在床前,手上抚平床单的动作也停顿在那。
偏过头来看一眼,耳后发出惊呼,“阿慈你的脸好红,发烧了吗?”
两人说着就要去找体温计,再看看宿舍有没有备退烧药。
谢清慈直起身子,抬手抚上脸颊,脸依旧红热一片,“不是……刚刚……拆被单,有些热。”
咋咋呼呼转身找体温计与药品的两人这才停下动作,呼了口气,“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
最近换季,感冒发烧多发,两人有提醒她去沪城多带些厚衣服,听说那边最近也开始降温。
谢清慈应了声好,扇一扇脸上蒸腾的热意,转身抱起换下的被单去洗-
临出发去沪城的前一晚,谢清慈在宿舍里收拾行李,此行去四天,随行物品要带的不多。
差不多快收拾好时,坐在桌子前喝奶茶刷微博的柯朦忽然大笑了起来,“这几家报社有病啊!员工处罚也要发官方通告,公开处刑,还差不多时间发的,这几人犯了啥,连处罚时间都一样。”
段思妤在敷面膜,闻声凑过去看,也跟着发出一阵爆笑,“真的哎,怎么这样?”
谢清慈将行李箱合上,推至墙角放好,随口问了句:“报社?”
柯朦看一眼手机,“先锋、比特、深潜、远川,这四家,妈哒,头笑掉了,和传媒那边的人说这几家报社别去,犯错要在官媒公开处刑。”
谢清慈就是随口一问,问完就打算拿衣服去洗澡,听见几家报社的名字,脚步倏然停了下来,转身走了回去。
柯朦当她也感兴趣,将四家媒体的官媒挨个点出来给她看。
通告里没说明是为何要对这几人作出处罚,只说明了降薪、降职等措施,并如若再犯,开除处理。
柯朦还在笑,“第一次见犯错官媒通报的。”
谢清慈的目光在几则处罚通告上停顿片刻,转身拿起手机给梁京濯发消息,【那几家报社,是你的意思?】
他大约在忙,几分钟后回复才发过来,【是,一点小惩罚。】
这种程度的处罚已经算是留足体面了。
谢清慈想起之前被梁氏法务部直接告到倒闭的那家港媒,这的确算是小惩罚了。
她难得与他开起玩笑:【那上次被你告到倒闭那家媒体呢?那算什么,大惩罚?】
对话框里寂静了几秒,【不是。】
【他们在报文里还造谣我药物辅助和不举。】
“……”-
次日,周明贞来学校接上谢清慈一起去机场飞往沪城,谢沐霖在新加坡出差,明日返程后直接去沪城与她们汇合。
飞机落地沪城的时候,周家的管家一早就在机场等着了,欢天喜地的给她们迎上车。
周宅在西郊,下了高架不一会儿就到,抵达周宅时,周老爷子正在后院与几个周家叔伯打高尔夫。
沪城入秋后天气不错,几人撺了局。
谢清慈跟着周明贞去后院,同长辈打了照面。
围坐在场边吃茶聊天的婶娘姑母叫她过去说话,说有很久没见她,夸她是真的越长越标致。
另一边有表姐笑着开口:“嬢嬢,杳杳都结婚啦,您怎么还和夸小孩儿一样?”
被提点的姑母拉着谢清慈的手,笑起来,“那不管,杳杳在咱眼里永远是宝贝!管他梁家还是王家、张家的……都是咱周家的公主。”
众人跟着笑,说这话倒是没说错。
在后院陪着一众长辈聊了会儿天,谢清慈回屋内。
周明贞在同周宅的老保姆说话,周老太太去世后,也就只在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老保姆身上看到点往昔的记忆了。
见谢清慈进来,两人看过来。
老保姆瞧见她,立刻亲昵地迎上去,将她前后打量了一番,随后心疼地问她:“囡囡,你是不是瘦了呀?过年回来,看着还胖些呢。”
谢清慈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沪城这边待一段时间,今年暑假因为忙画展的事情,所以就没回来,距离春节回来已经过了十多个月。
她笑起来,“没有呀,那会儿穿着厚衣服,您看不出来!”
老保姆叹了声,“老夫人要是瞧见,得心疼了。”
言辞说到此处,静默了一阵,周老太太当年走得突然,也成了一家子到如今提起都还忍不住泪眼的往事。
老保姆见状抬起头来,敛一敛神色,“哎哟,你看我,不说了。”
逝者已矣,徒剩哀思。
老保姆拭一拭眼角的泪花,想起刚刚在后厨炖了点桂花雪梨汤,“入秋了,喝点儿润润燥燥,老刘打电话来说接上你们的时候,我就炖了,这会儿该好了,我去端来。”
说罢,转身往厨房去了。
周明贞看一眼小时在廊柱后的身影,转头看向身边的谢清慈,“你问京濯了吗?周五有空吗?”
谢清慈点头,回:“嗯,他说周五过来。”
说完,顿了片刻,接着道:“不过可能会有些迟。”
她那天问他时,他明显考虑了一下,在她说完是外婆冥诞后才直言说会来。
应该是那天本来没空的。
他也没说大约什么时候到,她猜应该不会太早。
周明贞点了点头,说没事,来了就行,他们刚结婚,露个面就可以。
晚上,来客大多留宿周宅,谢清慈依旧住在她之前的房间里,家中佣人定期都会给她做整理打扫,得知她今天过来,被褥也都是今早刚换的。
洗完澡,躺到床上,举着手机刷了会儿,想找部片子打发一下时间。
指尖滑过片库,看见了那部影视APP已经自动打上多次重温标签的《时空恋旅人》。
触在屏幕上滑动手指忽然停了下来,看一眼屏幕顶端的时间。
她与梁京濯这两天联系不多,他好像很忙。
视线空茫地穿过手机边框,落在屋顶的主灯上,在犹豫要不要主动联系他一下。
可是联系了说什么呢?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目光重回手机屏幕上,继续翻片库,顶端忽然弹出一则微信视频通话悬框,手机同一时刻震动了起来。
流连在片库上的目光往上挪去,而后就是一顿。
梁京濯。
她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没有衣衫不整,又抿唇滞顿了片刻,才坐起来点下了接听键。
刚接起的时候,他没看向镜头的方向,目光往一侧偏了一下,左臂抬起,像是拿了什么东西。
镜头位置偏下,他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衣,系着领带,衬衫微微贴身,描摹出上半身舒展有型的线条,仰视视角下,脸部线条依旧削
挺优越。
谢清慈默默接起,没说话。
屏幕那端光线明亮,看样子应该还在办公室。
已经快要十点。
她之前在港岛的时候,怎么记得他每天下班都很准时?
连回家后在书房处理工作的时间都算不得很长,在她准备睡觉时,一定会准时回到房中。
梁京濯正准备下班,他本以为谢清慈还会像之前那样,就算他拨去视频通话,她也会用语音接听。
拿完外套,低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一张眨着大眼睛的脸蛋,在屏幕那头看着他。
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放下外套,将手机调至正常机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接了怎么不说话?”
从没用这样的方式聊过天,谢清慈的目光在他脸上轻点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挪开,回道:“看你在忙。”
梁京濯看一眼她身后的陈设,“到沪城了?”
她点一点头,“嗯,今天刚过来。”
回完,屏幕两端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梁京濯那边刚好有下属进来和他说话,他抬起头看过去,对方将的英文,他仔细聆听了一阵,随后同等用英文回答。
流畅圆润的美式发音,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双唇轻缓开合。
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骤然重回脑海,沾了莹亮光泽的唇,印在她的小腿。
谢清慈神思一凛,整个人倏地挺了下肩背,缓缓挪开来了视线。
不一会儿,梁京濯与下属对接完毕,目光重回屏幕,却发现手机里只有一盏屋顶亮着的顶灯,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唤了声:“谢清慈?”
三秒后,一个身影“噌”得从屏幕下方爬了上来,“嗯?”
脖颈连接脸颊,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一片粉晕,明明刚才还没有。
他眉头蹙了蹙,“你的脸怎么了?”
谢清慈重新拿起手机,掖了一下鬓边掉落下来的碎发,“刚刚……捂被子里捂得。”
手机那段的人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捂被子?”
他记得她睡觉好像没有捂被子这个习惯。
谢清慈眼神下瞟了一下,淡定扯皮。“爱好。”
“没事将自己捂在被子下的爱好?”
“是的。”
手机里静默了三秒,梁京濯看一眼她的眼睛,忽然轻笑了一声。
虽然知道他必然猜不出来她在脸红什么,但谢清慈还是为这一声笑,窘然了一瞬。
低声道:“个人爱好,不准笑……”
梁京濯点一点头,收敛嘴角的弧度,“行。”
说完,转换了话题,“我周五可能要到下午才到沪城,我尽量早一点。”
上午项目启动仪式结束就已经不早了,还得与几个技术支持方吃个饭,结束后再去沪城,应该是要到下午了。
谢清慈回没关系:“仪式也要到下午才结束,我妈咪说你来露个脸就行。”
梁京濯闻言顿了半晌,“你周五晚上就回京兆了吗?”
谢清慈神情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啊,周一再回去,我妈咪打算在这边过一个周末。”
屏幕那段的人神色思量,片刻后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时间已经不早,等他从公司到家必然要近十二点了,谢清慈适时终止通话,“你赶紧下班吧,后天见。”
梁京濯看一眼时间,的确是要到她日常休息的时间了,应了声:“好。”-
第二天,周女士和家中长辈一起详细规划了一下次日祭祀仪式的问题,多是交给专业的团队来安排,他们只负责准备所需物品就行。
谢清慈和老保姆一起摆供果,许久没见,老保姆见着她话就停不下来。
从之前家里常来的那只流浪猫小橘,最近下了一窝崽,讲到院子里已经好些年只开花不结果的梨树,今年居然结了颗果子,本打算等她来了给她吃的,哪知道她一直没来,只好给隔壁家的小孙子吃了。
“说是可甜了!”
谢清慈笑了起来,“那明年再有您给我打电话,我下了课飞过来吃,吃完再飞回去。”
老保姆笑起来,连声应好。
说完,转而想起谢清慈刚刚领了证,语气关切询问:“杳杳,对方对你好伐?”
谢清慈拆掉供果上的防撞包装,放进盘子里,话题转换太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随后意识到是在说梁京濯,她笑一下,“挺好的。”
至少目前来说没发现他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除了嘴巴有时候有些讨厌。
老保姆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道了句:“那就好。”
随后又神情激动地开口:“那就好,那天芊芊给我看那个小伙子照片,哎呦,相貌生得是真好!和我们杳杳站在一起吗,很相称呢!”
芊芊是周家这边的一个表姐,平时和谢清慈关系亲近一些,那天领证前庄女士给他们拍的照片,她也给她发了一份,应该说的就是这个照片。
她笑了下,没说话。
老保姆瞧她一眼,抚一抚她的头发,慈蔼的笑起来,“一转眼,我们杳杳也都是大姑娘了。”
说完顿了片刻,终是没继续往下说。
谢清慈知道是要说什么,抬起头来,温和一笑:“您在,就等于阿婆一直在,所以您一定要健健康康。”
老保姆眼眶含泪,笑起来,点头说是,“我最近没事就出去遛遛弯,公园里头的健身器材我耍得可溜啦!保准活到给我们杳杳看小囡!”
谢清慈弯唇一笑,移开目光后神思顿了一晌。
那天梁京濯说的话重新浮现脑海。
爱情……结晶-
筹备了一天,第二天的仪式所需物品全部安排妥当,睡前周女士不放心,又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才放心。
谢沐霖那边的差旅出了点差池,晚上刚从马来西亚走,估计要到凌晨才能抵达沪城。
周女士让管家先去休息,到时候她自己开车去接就行。
还有一些剩余的零碎活计,谢清慈本想帮着弄完,老保姆催她赶紧上楼睡觉,明天家里人有得忙,得好早就起来,她看看电视,忙一忙,不一会儿就结束了。
所幸剩下的事情不多,谢清慈叮嘱她:“您要是累了,就去叫我,或者交给家里别的人做,知道了吗?”
小老太眼睛盯着电视上,专注剧情的发展,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连应两声:“好嘞!好嘞!”
她无奈笑了声,起身回了房。
洗完澡时间就已经不早了,明天要早起去公墓,吹完头发护完肤,谢清慈就准备睡觉了。
刚坐到床上,准备脱鞋躺下,在床边柜上充电的手机就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又起身去拿,还是梁京濯。
他是真的很喜欢在下班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只不过这次打的不是视频通话,而是语音,她接起来,“喂?”
听筒内传来一阵车门关闭的声响,他的声音带着微凉夜色从听筒内传来,“睡了吗?”
她走到床边坐下,回:“还没,正打算,你下班了?”
听筒内脚步声沉缓清晰。
房间的窗户没关,楼下一阵异常的骚动传来,她下意识朝窗边看了一眼,而后愣了一下。
听筒内同一时刻传来同频的骚动声,接着,就听他的声音响起:“我到了。”——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来晚了!!
第37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又是一愣。
举着手机走到窗边,往楼下看了一眼。
周宅前院外一辆三地牌黑色的宾利停在夜色中,梁京濯站在车旁,一身商务正装笔挺严谨。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抬头看过来。
隔着
满院晦明的灯火,谢清慈的目光在他看过来的一瞬莫名偏开稍许,随后从窗边退开,对着手机道了句:“你等一下。”
说完,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开门下楼。
周明贞正坐在院前小凉亭同几个今夜留宿的周家亲友聊天,低头看一眼时间,掐算着什么时候出发去机场。
一抬头,就看见花影重重的院门外好像停了辆车,暗暗嘀咕了声这个点还有什么人过来?
起身去细瞧,在看清站在门外的人后也是一阵惊讶,“京濯?”
梁京濯收起手机,在等谢清慈出来,闻声转头看过来,下意识要唤伯母,最终还是在要唤出口时反应过来,改了口,叫了声:“妈。”
周明贞笑着应了声,走过去替他开门,“怎么现在过来了?我听杳杳说你要明天迟一些才能到的。”
他走进院内,应道:“是,今天工作结束得早。”
旁侧小凉亭里的亲友也跟着周明贞的离席看过来,满脸笑意,明知故问:“明贞,谁来了?”
周明贞看他们一眼,没回话,给梁京濯介绍起了在座的人。
梁京濯一一礼貌回应,说话间,谢清慈已经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睡衣。
深秋夜凉如水,她在一众姑姑婶婶的注视中,走到梁京濯的面前,“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周明贞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重新走回了凉亭。
层叠花架作隔,将那段的嬉笑谈天声挡去大半,梁京濯看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衫。
沪城的秋还是很凉的,他一边解开自己西服的扣子,一边开口道:“今天下班早,提前一些过来,你不是说明早有去公墓的仪程?”
话说完,衣服也脱了下来,撑开披在了她的肩上。
谢清慈没说,但他明白去公墓的流程家中亲属都是要一同去的,虽然知道有一群亲友作陪,不可能让她落了单,但总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开完明日的项目启动会,就赶往机场了。
本想给她打个电话的,但想着她应该有些忙,就决定等到了再联系她。
熟悉的气息裹挟着体温,蒸腾掉衣衫上凉夜的寒气,谢清慈眼睫不经意震颤了一下,“那你明天还赶回港岛?”
她记得他说过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启动。
梁京濯点了下头,“嗯,参加完仪程再回去。”
“来得及?”
“来得及。”
谢清慈抿上唇,看着面前风尘仆仆赶来的人,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转过身,“进屋吧。”
她出来的急,脚上穿得还是拖鞋,深秋的空气里已经有冬天的寒意,站了会儿也觉得有些冷了。
梁京濯应了声好,跟着她一起往主屋走去。
正厅的大堂里,三五成群坐着周家的叔伯,谢清慈和他介绍长辈,他也谦和地跟着叫人。
几个在下棋打牌的叔伯问他要不要一起玩几局。
他礼貌回绝:“不太会,就不扰各位叔伯雅兴了。”
谢清慈回头看他一眼,真是面不红心不跳地吹牛。
穿过大堂,上楼。
行程有些急,梁京濯没来得及收拾行李,本打算住在梁氏旗下的酒店,让礼宾部帮忙准备的。
谢清慈领着他进房间,想说让他早点洗澡休息,但看一眼他空落落的两只手,就知道他是什么行李都没带。
像是头脑一热的决定。
她思考了片刻,“我去问问我妈咪,有没有我爸爸新的睡衣。”
语罢就抬脚要往门口走,随后又想起另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那个——内衣可能没有。”
“没关系。”
“……可以暂时不穿,我让陆励送。”
虽然知道对于男性来说,暂时不穿内裤,的确没什么大影响,但谢清慈还是沉默了一阵,轻声清了下喉咙,应了声行。
去楼下找到周女士,问了有没有谢沐霖的新睡衣,周明贞想了一下,说有。
今年春节留宿沪城的时候,买了几套新的,没穿,就一直放在这了。
找睡衣的时候,周明贞笑了起来,“十七八岁毛头小子似的,头脑一热就来了。”
说的是梁京濯,谢清慈却不知怎么感觉耳根一阵发烫。
“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自上次谢家庄园吃饭后周明贞就没再见过梁京濯,将几身找出来的睡衣拿出来,周明贞转头看了谢清慈一眼。
按照今天这种情况来看,至少不会差到哪里去,周明贞还算挺欣慰。
谢清慈看着几身睡衣,挑了套与梁京濯平时穿的睡衣同一个牌子的,抚一抚耳后肌肤,应了声:“还可以。”
周明贞笑了声,没再追问,让她赶紧送去。
回到房间时,梁京濯站在床边的书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思绪滚了一遭,忽然想起下午的时候,她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高中时候的日记本,拿出来翻了翻,后来没看完,就被周女士叫下去,也就没合上。
想起里面那些中二又文青的文字,她几步冲上去,身手敏捷地收走他眼下的日记本。
拿起来背到身后去,脸颊爬上红晕,“你偷看我日记!”
梁京濯转过头看向她,神情坦荡:“你没合起来,我不知道是你日记。”
“……”
无力辩驳,的确是是她自己没合上在先。
将另一只手上的睡衣递过去,“你……去洗澡吧,睡衣新的,我爸爸还没穿过,浴室衣帽间左拐。”
梁京濯看一眼递过来的睡衣,伸手接过,应了声,转身走去了浴室。
等梁京濯走了,谢清慈将日记本重新丢回抽屉里,扭着钥匙上锁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想起刚刚梁京濯说让陆励送内衣,猜应该是送到了,转身走过去开门。
的确是送内衣的,陆励不便过来,托家中佣人帮忙送的。
接过后关上房门,浴室内已经传来水流声,谢清慈看一眼浴室的方向,决定帮他放在淋浴间外的盥洗池边。
推开外侧的移门,水声变大,蒸腾的水雾在磨砂玻璃上凝结,蜿蜒滚落,虚虚映出一个站在门后的身影。
虽然做了磨砂处理,但终究还是玻璃,有些透光,梁京濯抬头捋了把额前的水流以及头发。
身型宽展,很有矫健的力量感。
他微微侧身,视线不经意瞄到某个不太合适的地方后,谢清慈迅速挪开目光,将手上的包装盒放到台面上,“内衣我给你放在外面了。”
一声轻“嗯。”随着水流声传来,在她转身要走出去时,梁京濯开口叫住了她,“我没拿毛巾,帮我问递一下。”
这里只有她住,的确只放了她自己的毛巾,应了声好,又转身走回来,垫脚去盥洗池上方的储物柜里找新的毛巾。
拿出来后,拆掉包装,看一眼轮廓虚映的淋浴间的门,咬了下唇,走过去,微微打开一条缝,将手递过去,“新的,你用之前洗一下。”
又是一声伴随水流声传来的低“嗯。”
随后,一只潮湿的手从内伸出来,热水下淋过,骨节微微发红,脉络纵横清晰,水珠顺着掌沿滑落,带着淋浴间内的热气。
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骤然浮现脑海,谢清慈眼角发热,转过头,将手中的毛巾往前递了几分,想让他赶紧拿走,她能快点出去。
可比手中物品被抽走更早感知到的,是手腕处湿热的抓握,下一秒,仅打开一隅缝隙的门骤然移开大半,她整个人因惯性,跟着扑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侧就能掌托来一只湿润的手,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脚步踉跄,还是在防滑地砖上扑腾了两下,扣在腕间的手牢牢托住了她的腰。
唇上的吻势算不得温和轻缓,待她站稳后,托在脸侧的手转而扣住她的后颈,顶开唇齿,捕捉她的舌尖,勾着她一起。
空气里含了水雾,热水还在哗哗流不停,砸起的细密水珠很快将谢清慈的衣服也打湿。
梁京濯揽着她吻了很久,直到空气都变稀薄一般,才松开了她。
齿关内的入侵撤离,口唇微张,嘴角翕动,吻了吻她轻缓喘息的唇。
有水珠从湿漉漉的发顶滑落,流经他的眉眼,潮湿的鼻尖顶住她的,嗓音雾气朦胧一般,“你有想我吗?”
他撒谎了,
不是工作结束早,而是推了几个今夜的应酬,以及放下已经快要堆积成山的文件,从会议室出来,就带上陆励临时购机票飞过来了。
想陪她明天去公墓,同时也想她。
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在想,她会不会因他的忽然出现而生气,但在看见她人的那一刻起,就只剩下想吻她。
他不善言辞,甚至不善于在人前表露感情,他压制自己的欲望与想法,最终还是忍不住。
谢清慈被亲得大脑缺氧,听见这个问题抬头看过去,绯红的脸浸在水汽里,眸光晃动,有种朦胧的迷离感。
她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身前的人就亲了亲她的额头,“不想也没关系。”
他说了他们慢慢来,也知道她慢热,不急于这一时。
说完,看一眼她身上已经湿了一半的睡衣,抬起手替她解掉衣扣。
指尖刚解开第一颗,就被人捂住了手。
谢清慈握住要解她衣扣的手,眼睛微微撇开,“我生理期要到了。”
梁京濯将她捂在手背上的手拿开,“我知道,衣服湿了,再洗一次澡。”
微微撇开的目光重新挪回来,谢清慈些微惊疑,“你怎么知道?”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没碰上过她的生理期。
梁京濯继续一颗一颗解她睡衣的扣子,“第一次与你一起吃饭,你没喝凉饮,餐食也没吃有生食的。”
他起初以为她只是生活习惯如此,直到后来发现其余时间她也是会吃冰淇淋喝冷饮的,但只是接近月末与月初的这段时间内一律换成热饮与热食。
虽然他没以情侣的关系与女孩子接触过,但商务场合上难免会碰到女性合伙人,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衣服脱掉,谢清慈站到了热水下,垂眼嘀咕了声:“观察还挺仔细。”
洗完澡,从浴室出去,谢清慈之前洗过头,刚刚就没再洗。
梁京濯在盥洗池前吹头发,她先走了出去。
关掉主灯,只留一盏夜灯,刚掀开被子躺上床,梁京濯就吹完头发走了出来。
谢沐霖穿着合身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略微短了一些。
额发微湿凌乱,比上次见时略短了一些。
她看了他一眼,将脚蜷了起来。
之前洗完澡没穿袜子,又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脚依旧有些冷冰冰的。
谢清慈一直这样,秋冬的时候只要洗完澡没穿袜子出去过,整只脚就像在冰块里塞过,有时候一整夜都暖和不了,得泡脚才能好。
但今天忙了一天,她有些累了,不打算费这个功夫,反正明天早上起来也就好了。
梁京濯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
她闭着眼睛提醒他,“帮我定一个闹钟。”
明早五点半就要起来,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处理,她的生物钟还没勤快到这种地步。
夜灯被熄灭,梁京濯应了声:“嗯,我叫你。”
身侧躺进来一具滚热的身体,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冰凉的脚隔着睡裤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腿,她立刻就撤了回来。
“脚怎么这么冷?”梁京濯眉头轻微皱了一下,顺势将她的脚夹进自己腿间。
脚心脚背被滚热包裹,谢清慈顿了一下,回:“刚刚忘记穿袜子了。”
梁京濯应了声:“以后记得穿。”
“嗯。”
黑暗中陷入寂静,过了许久之后,梁京濯听见身前的人开口:“其实有一些。”
夹在腿间的脚逐渐恢复体温,他没听明白,“什么?”
谢清慈将脚抽了回来,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了。”
无声静默,片刻后一个吻印在后颈,语气含有几分笑意,答复她:“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今日外出,暂不加更~
第38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睡不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枕在胳膊上的脖颈都开始发僵发酸,她悄悄抬起头,打算将梁京濯的胳膊拿开。
肩膀刚撑起来,身后就传来一声比她还清明的声音,“睡不着?”
所以其实他也没睡着。
刻意放轻的动作恢复,扯过枕头,再次躺了下去。
“嗯,换了新环境我都得适应一两天。”
就算是曾经长期居住的地方,只要是隔了一段时间再回去,都是一样需要重新适应。
梁京濯倒是不认床,这么些年全球各处飞,早已习惯不同的睡眠环境。
只是近期加班频繁,生物钟在这个时间点还不属于睡眠的状态。
刚刚一直没动是他也以为谢清慈睡着了。
实际上是他两都怕打扰到对方休息,在装睡。
“那你明天五点半起得来?”
之前在港岛和京兆,他发现她大多在上午八点左右起床,五点半的确是提前很多了。
再加上到现在还没睡着,他都担心她明早起不来。
谢清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按照昨晚的经验,她今天应该也要到凌晨两点左右才能睡着。
放下手机,重新躺回枕头上,“再过三小时,我应该就睡着了,你不要和我聊天。”
三个小时,都已经是凌晨了。
梁京濯沉默了片刻,开口:“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谢清慈顿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现在?”
他应:“现在。”
她将身体转过来,“去哪?”
他没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谢清慈想了一下,“楼下的局应该还没散。”
他们就这样直接出去好像不太行。
自学生时代开始,谢清慈就没有过半夜离家的经历,像是叛逆行为一样。
梁京濯思索了片刻,问道:“有后院吗?”
“有。”虽然心里觉得这样不好,但谢清慈却回答得很果决干脆。
更深露重,出门前梁京濯提醒谢清慈穿一件厚外套,从后院走出去,一路没碰上任何人。
车停在了后院外的停车坪,可以悄无声息地走掉,不会被发现。
陆励已经去酒店休息,梁京濯自己开的车。
坐上车,启动车子,谢清慈一直在观察有没有人发现他们偷跑出来。
梁京濯拨下档位,看她一眼,“你家也有门禁?”
想起上次在港岛,他耍她说他们家有十一点后回家是有惩罚的。
确保路况安全,车子驶出停车坪,谢清慈在在副驾上坐好,“嗯,晚上十一点后出门被抓到,是要去跪书房的。”
梁京濯像是对此闻所未闻,转头看过来,“成年后也这样?”
她淡定回视,正经道:“对,我外公很在意这些礼数的。”
梁京濯收回视线,不说话了,半晌后道了句:“那回来的时候是要小心一点。”-
去的是一家二十四小时的温泉会所。
虽然最近降温比较多,但好像也还没到泡温泉的季节吧?
在停车场下车的时候谢清慈确认的两遍,“我们去泡温泉?”
梁京濯都点头表示,“对。”
“但我没带泳衣。”
“就我们两人,裸泡也行。”
“……”
恐怕不行。
乘电梯上楼的时候,谢清慈就在手机上看有没有这个点还能配送的泳衣店了。
最终在十公里外找到一家,但得追加配送跑腿费。
总不能真裸泡吧,她觉得还是得买。
选好自己的款式与尺寸后,转头问梁京濯,“你尺寸多少?”
声落,身边的人缓缓转头看过来,目光在她脸上停顿许久,没说话。
谢清慈举着手机,等待他的答案,
她好下单,不然可能来不及。
几秒后,他缓缓开口:“你不知道?”?
她为什么会知道?
眨了眨眼睛,诚实道:“不知道啊,我没看过。”
梁京濯抿唇沉默了片刻,“要看品牌。”
哈?
泳衣尺寸还分品牌?
谢清慈转头看一眼手机上这家是哪个品牌的。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大牌专柜开门了,她点开商品详情页,看了一下具体信息。
“这个好像不是大品牌,瑞士的一个小众品牌的,尺寸应该不会差太多吧?你平时穿多大的?”
她再次转头看过去。
梁京濯脸上的神情滞顿了一晌,眉头轻微拧了一下,“穿?”
谢清慈没懂穿这个字有什么好反问的,点头道:“是啊,泳裤你平时穿多大的?我刚好顺便帮你买了。”
说完,将手机递过去,“男士泳裤的款式还挺单一,还是你要再选一下?”
梁京濯垂眸看向眼前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一条男士泳裤的商品图于中央放大。
“……不用。”
谢清慈“嗯?”了一声,没明白究竟是不需要选款式,还是不需要帮他买。
但不管怎样,裸泡绝对不行!
不知想到了哪,她脸莫名有些热。
电梯在此时已经到达接待层,梁京濯没回应她,抬脚走了出去。
在前台做入场登记,结束后工作人员恭敬递来平板,让他们挑选泳衣款式与尺寸,待会儿会直接送去包房时,谢清慈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耍了
“……”
接过平板,无语地看一眼身边的人。
真是……
梁京濯坦荡回视她一眼,接过平板选起了泳裤。
会员制的私汤会所,服务与场所都是顶尖,结束登记后,服务生引领他们去私汤房。
五星配置的套房设施,内置了一个温泉房,分了上下两层,区分娱乐区与休息区,甜品台、酒水台摆放满满当当,适合小规模的团建,规模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有些浪费了。
换衣服之前,梁京濯接到了庄女士的电话。
问他是还在公司加班,还是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谢清慈拿起托盘里女士泳衣,决定自己先去换。
梁京濯脱掉风衣,随手丢到沙发上,一只手握着手机举在耳边,一只手抬起,解衬衫的扣子。
是连更衣室都不打算去了。
在他单手脱下半边衬衫的时候,谢清慈拿着泳衣转了身,钻进了更衣室。
看一眼仓皇逃离的背影,将手机递至另一只手中,脱下剩余半边的衬衫袖口,丢向沙发,他开口回:“我到沪城了。”
庄女士以为自己听错,“哈?!”了一声,“不是明天再去?”
他应一声:“嗯,谢清慈说明早有仪式,结束后我再回港岛。”
庄女士了然地应了两声,“行,你是第一次见小慈外婆那边的亲友,表现得体一些,知晓分寸一点,别给她丢面子!”
“……在您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庄女士咳了一声:“我只是好心提醒一句。”
“……谢谢您。”
“应该的。”
……
谢清慈拿着泳衣进换衣间,换好后站在梳妆镜前绑头发的时候,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刚刚在电梯里,他以为她问的是什么东西的尺寸?
嗯????
换好泳衣,从换衣间出来,梁京濯已经不在外面了,换下的衣服整齐挂在衣橱里。
她看一眼指示标的方向,找到了温泉房,将自己的衣服也挂好后,走了过去。
推开门,梁京濯已经进了温泉池,池水晃动,热气氤氲,他靠在池边,还在接电话,只不过已经不是庄女士的来电了,是和下属在对接工作上的事情。
这个点还在工作,得是多敬业的员工。
看见门被推开,他偏头看过来一眼,适时结束了通话。
谢清慈关上门,走到池边,顺着台阶走进池中。
晃动的水波,倒映出屋顶群星闪耀的幕顶,她站在池子中央抬头看了看。
四面蓝屏,蔚蓝海洋一般,伴随阵阵潮汐声。
谢清慈来往沪城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一家温泉会所,低下头,打算走去池边的石阶上坐下,梁京濯开口阻止了她。
“等一下。”
她的脚步停下,“怎么了?”
“你站在那等一下。”他伸出手,在后方的操作屏上点触了几下。
屋顶的星空开始变幻,逐渐转变成了翻涌的云层,四周的蓝屏也变为风雨欲来的灰调时刻。
下一秒,雷声传来,同一时刻,巨大的雨幕从屋顶倾斜而下。
温热的水流冲刷,瞬间将她淋湿,谢清慈愣了一下,雨滴砸落水中,溅开巨大晕影,雨声哗然。
下一刻,她就明白过来是做什么了。
他看过她之前放在桌上的日记本。
高三那年,她在日记里记过一句话:【想要一场大雨暴烈地淋湿我。】
那段时间她的状态不是太好,记下这句话的时候是情绪最低谷的时期。
时隔多年,那段情绪还能清洗记得,但这句话她早已经忘了,不是翻看日记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写过这句话。
隔着致密砸落的雨幕,梁京濯看着她,“这算吗?暴烈地淋湿你,真的淋雨容易生病,我觉得这个应该差不多。”
在她去帮他拿睡衣的时候,他看见了她摊开在桌子上的日记,在看见这一句话的第一时刻,他就想起了这个温泉会所。
之前在一个表妹的ins上看见过,一年元旦假期,来沪城游玩的时候,来过这家。
他当时直接将动态划过去,对此类靠着各种花式噱头走红的品牌并不是很感兴趣。
谢清慈笑了起来,“算。”
一个几年前的小小心愿,横跨时空,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怎么不算呢?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接了接落下的水,“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了解这种地方的人。
梁京濯帮她将耳边被雨水冲乱的鬓发捋到耳后,“之前一个表妹来过,我见她发过动态。”
“表妹?”谢清慈回想了一下那天在梁家公馆见到的梁家亲友,好像都是长辈,没有见到同辈的人。
他点头,“嗯,下次你寒假期间如果去港岛,应该能碰上,她在港大念书。”
谢清慈点了点头。
还在簌簌落下的雨帘,和同变幻莫测云层以及雷声,真的就像是置身于一场将世界都颠覆的大雨中。
她扬起头,闭上眼睛感受雨幕的冲刷。
接连不断的雨滴,流经面庞与肌肤,水润光泽在屏显下跟随画面变幻光彩。
梁京濯看着身边仰头靠在池边的人,吊带式的连体泳衣,花边裙摆在水面中晃动。
粉润唇色,白皙面庞,裸露的肩头与脖颈润玉一般映照光线。
他浅浅勾了唇。
湿润水流中,谢清慈感觉唇上一阵温热,接着含吮住她的唇,面庞被托住。
她很快回神,清浅回应,在风暴中心与他接吻。
多天没见,之前在淋浴间接吻时牵引起的情绪与身体的波动再次被勾起。
梁京濯将人抱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细滑肌肤贴上来,阵阵心猿意马。
呼吸开始变急促之际,唇上的吻往一侧偏了偏,吻了下她的耳朵。
思绪还没撤回,晃晃荡荡,浮在半空始终落不了地。
梁京濯垂眼看身前的人,“不舒服吗?”
谢清慈知道他在问的是什么,红润的脸颊微微撇开,轻声道:“没有……”
虽然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接触没有几次,但彼此间的身体的确是非常契合的。
怎么可能没有。
梁京濯吻了吻怀中人的鼻尖,“我帮你。”
回应没能说出口,就再次被掠夺了呼吸。
……
谢清慈握住他的手腕,眉头无力地拧着,道了句:“不行
……”
怎么可以这样呢?
拥住她的人如那日在福顺胡同一样,吻了吻她的耳朵,告诉她,没关系,可以的。
雨还在噼里啪啦落不停,池中的热雾蒸腾翻滚。
耳边的嗓音也变了音调,微微沉哑,“这里吗?
红唇咬得失去血色。
他亲一亲她的鬓边,轻笑道:“好乖。”
……
第39章 纵你娇矜
回到周宅时已经是凌晨了,将车在停车坪停好,打算原路返回。
谢清慈总觉得脸上的潮热还没褪去,抚一抚颊侧,从车上下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后院的方向的传来,并伴随周明贞与周家两位婶婶说话的声音。
应该是打算去接谢沐霖,两人不放心周明贞一人开夜车,就打算陪着一起去。
谢清慈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刚从驾驶位上下来的梁京濯。
他反手推上车门,正准备和她一起朝后院走,谢清慈直接走过来,拉着他躲进了一边的灌木丛。
半人高的小叶灌木,对于梁京濯来说有些矮,她还扒拉了几下树叶,将他往下藏了藏。
梁京濯被扯着胳膊,被迫躬下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她,“怎么了?”
谢清慈伸出食指,“嘘,我妈咪和两位婶婶。”
虽然之前出门的时候,那个十一点出门要跪书房的家规,她是骗他的,但这个点才回来,的确是有点晚得过分了。
然而梁京濯想到的只有罚跪书房,眉头下意识皱了皱,“你外婆这边的家规这么森严?”
谢清慈本想大发慈悲地告诉他真相,但一转头看见他那单纯疑惑地眼神后,抿上了唇,“是。”
梁京濯看一眼灌木丛那端,从后院走出来的三人,“那为什么你妈咪她们现在还能出去?”
“……因为她结婚了,而且她是去接我爸爸的。”谢清慈开始胡扯了。
梁京濯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我们也结婚了。”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不算,没办婚礼,不能算。”
“……行。”
见他神情肃整地相信了,谢清慈咬着唇压了压嘴角的弧度,转过了头,透过灌木看一看周女士她们走到了哪。
但上一秒还在花园石板路上走着的几人,却忽然不见了踪影,甚至连说话声都听不见了。
走了?
应该没有吧,也没听见发动车子的声音啊。
微微偏头,想看一下停车坪,就倏地和三个站在灌木丛尽头的三人对视上了。
梁京濯感觉到身边的人僵持住,也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过去。
五道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交汇,时间一时静止。
几秒后,他牵着谢清慈的手站直身子,面色如常地叫了三人一声:“是要去哪里?”
是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局促,甚至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反问起了对面三人来。
谢清慈站在一边没说话。
周明贞看了二人一眼,弯了弯唇,“我们去接你爸。”
说完,看向谢清慈,“你们是出去,还是刚回来?”
没等谢清慈开口,梁京濯就替她答了:“刚回来。”
正准备摊牌,揽下所有罪责,说是他带谢清慈出去的,周女士点了点头,“行,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得很早起来的。”
说完,就和两位同样满脸笑意的婶婶朝车走了过去。
梁京濯顿了一下,转头看谢清慈,“你骗我?”
谢清慈眼神飘忽,“你不也忽悠我。”
“我没忽悠你。”他神色严谨认真,“我家之前的确有门禁。”
说完,他想了一下,微微挑起眉头,继续道:“我刚刚也的确是打算与你一起裸浴的,但你先换了衣服。”
“…………”-
谢清慈第二天差点困死。
梁京濯叫她起床的时候,她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眼睛比之前在港岛失眠的那一天还要涩痛,根本睁不开。
去完公墓之后,梁京濯就得去机场赶航班,她送他出门,眼睛都快要闭上了。
走到车边,梁京濯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昏昏欲睡的模样,眼下一片青影,的确是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我这个周末就不过来了,你好好休息。”
昨夜推了应酬与工作,加上今天项目启动,周末必然是要加班了。
他本想将她一起带走,但是不能,今天的冥诞仪式一直到下午才结束,这几天她也没休息好,还是不想她舟车劳顿。
谢清慈点头应了声:“好。”
“婚纱照的事情,你这几天再考虑一下,这个月结束,我就相对没那么忙了。”
她依旧点头,应:“好。”
真的实在太困了,快要听不清面前人在说什么了。
梁京濯似是觉得她的反应可爱,勾了下唇,开口道:“不要和小橘打架。”
“嗯……嗯?”谢清慈下意识回应,回完发现不对劲。
小橘就是那只经常来周宅的流浪猫,前天听保姆说生了崽,但那天她没找到它将窝安置在了哪里。
今早小东西倒是自己跑出来了,一步三回头地要领她去看。
她就拉着梁京濯一起了。
小橘将窝搭在了花房旁的暖室边,应该是近来气温下降,加上有了宝宝,它终于放弃了浪迹天涯的女侠梦,决定安家了。
三只肥嘟嘟的小崽被它喂得还挺好,两只和妈妈一样是橘猫,还有一只小三花,毛色鲜亮,不像是小流浪。
谢清慈有些想养,但谢家庄园肯定养不了,周明贞猫毛过敏。
谢老太太那里也不行,金崽醋性大,去了估计得一天三顿打。
于是她纠结良久,问梁京濯:“我可以把它们接去京兆,养在福顺胡同吗?”
梁京濯不假思索,回答可以,“你与温姨对接一下。”
她笑起来,应了声好。
……
“我和小橘打架干什么?”
她有那么无聊吗?
梁京濯看了她一阵,时间分秒度过,得走了,他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那就照顾好你自己和小橘。”
身后的周宅院内人影憧憧,谢清慈抬手捂住被他刚刚亲过的脸颊,惊讶又羞愤:“有人呢!”
陆励从车内下来,提醒梁京濯梁董来电。
他接过手机,应了声好,再抬头认真看了谢清慈几眼,才道:“我走了。”
浮浮沉沉的困意消散,谢清慈抿唇,点头轻声:“嗯,一路平安。”
梁京濯稍作停顿,手中的手机实在震得太急,他转身上车,接听了起来。
谢清慈站在门前,目送着车子走远,直到在路的尽头看不清影子。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梁京濯:【傻站着干什么?进屋吧,外面冷。】
她垂眼,弯了下唇角,回:【知道了。】
消息发出去,她放下手机,转身走进了院内-
周老太太冥诞办完,谢清慈和周明贞又在沪城待了两天,谢沐霖次日就赶去了波士顿出差。
家中忙乱暂歇,谢清慈和温姨联系了一下说要养猫的事情。
温姨开心地应好,说这下她和梁京濯没空,家里也不冷清了。
确定好后,她就联系了宠物托运,选择了一家可全程提供实时监控,并有随行宠物师确保小猫饮食与健康的的公司,第二天下午就将小猫运走了。
路程得有两天,等她回京兆差不多刚好到。
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柯朦和段思妤给她打了电话,问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她回结束了。
两人七嘴八舌,说起了学校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穿透窗户玻璃,谢清慈趴在桌边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八卦,她时不时答一两句。
说到最后,两人发现谢清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了下来。
柯朦“嗯?”了一声,呼叫:“阿慈?你还在吗?”
听筒内沉默几秒,才再次传来谢清慈的声音,“朦朦,思妤。”
两人一同应:“嗯?怎么啦?”
谢清慈托腮坐在桌边,顿了片刻,开口道:“我好像,恋爱了。”
第40章 纵你娇矜
《恶魇》是梁氏进军游戏行业的第一部作品,3D巨制,全球多服共同在线且支持跨服联机,光是启动资金就高达千亿,是梁氏继集团内部创收结构改革之后,又一壮举。
自项目部成立开始,一直备受各
界关注,此番启动也是赚足了热点,各大媒体、报刊争相报道,近乎刷爆头版。
京兆的秋很短,一夕入冬一般,再瞧不见半点影子。
谢清慈返回京兆后先将小橘与它的三只小崽安顿好,温姨在得知小猫要过来的当天就去宠物店置办齐了猫猫用品。
从猫窝、猫砂盆、猫爬架,到各类小玩具、零食、猫粮、罐头……整整齐齐在储物间内堆了一面墙的架子。
将猫爬架装好的那天,谢清慈拍了张照片给梁京濯,四层休息台,小橘与三小只各占一片天地,惬意享受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他的消息回复很晚,她知道他忙,发了照片之后就没找他。
照片是早上发的,消息是中午午餐时间回的,【你自己装的?】
问的是猫爬架。
她当时正在学校食堂,也准备吃午饭,看见消息,放下筷子,回复:【对,上午没课,就去装起来了。】
温姨研究了半天,也没看懂怎么组装,于是她亲自去了一趟。
她以为他应该要夸一下她手巧,不料却发来一句:【有弄伤手吗?】
她正捧着手机等着夸赞,意料之外的一则消息闯入眼帘,却引动比期待之中的答案更荡漾的涟漪。
轻微抿了下唇,回:【没有。】
这次消息隔得久了一些才发过来:【还有什么?等我回去再装。】
她浅浅弯唇笑起来,回:【好,还有一个猫笼。】
三层超大豪华别墅,为了如果有客人过来,不方便的情况下可以将它们暂时关起来。
梁京濯回了个:【好。】
此后再无下话。
最近有关梁氏的新闻,都不用谢清慈自己去搜,宿舍里两只啾啾不停地百灵鸟就自动给她一比一复原播报了。
那天在沪城,她说她好像恋爱了。
两人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最后开口:“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觉得百分百支持你的,只是有个疑惑,得问一下,你恋爱的这位,有你老公帅吗?”
“……”谢清慈当即无语,决定不和她们掰扯,说要补觉,就挂了电话。
但之后两人还是发挥了聪明的大脑,转过了弯来。
阿慈恋爱了,对象是她老公-
项目启动仪式结束后,谢清慈刚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柯朦就将启动仪式的现场快讯拿给她看了。
“计算机那边的同学说了,毕业了就去投你老公门下,不提核心团队,光是整个部门中的边缘职位,年薪都达七位数,不敢想象干到核心得富成什么样。”
段思妤在一边很有远见地开口:“钱包富了,头发应该贫穷了,程序员逃脱不了的宿命。”
柯朦直接将项目启动仪式当天,梁京濯与研发团队的合照翻了出来,“你别说,还真没一个秃的,不仅如此,长得还都不赖,不是这也卡颜吧?”
核心团队大合照,百十号人站了六七排,高清的像素还是清晰地拍清了每一个人的脸。
梁京濯站在第一排,后方巨幅科技屏,显示项目名称细则,红毯上散落启动仪式上飘下的金色彩带。
一身熨帖西装,目视前方,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表情,冷峻严肃。
谢清慈想起梁氏官媒官宣他们结婚消息的那天,她看见的那条关于梁氏员工说第一次见他在镜头中笑的评论。
那条评论赞评还挺高,柯朦也看见了,于是手指刷刷刷快速往后翻了几张。
在金色彩带雨中鼓掌的侧脸照、站在鲜花簇拥的讲台上致辞的正面照,于人山人海的会场内回首的抓拍照……
运筹帷幄,沉稳从容,只是无一例外,都没有笑容。
“阿慈,你老公是真不爱笑啊?”
好像也不是。
至少她是看见过好几回的,但还是接话:“可能,人设需要?”
段思妤对这个说法表示认同,“老板总不能太面善,服不了众。”
柯朦点一点下巴,“有道理。”
之后的几天,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二人一定实时播报。
项目初初启动,所有部门忙到就差挑灯至天明,梁京濯也不例外。
联系频率骤减,谢清慈也没觉得有什么,没课的时候去福顺胡同陪小橘和三小只玩一玩。
刚来短短一周,小橘就已经肉眼可见的胖了,三小只也是越发圆润。
温姨每天定时定点投喂,想不长胖的确是有些难度的。
这周梁京濯也没来。
周六那天,谢清慈去福顺胡同,温姨打扫完了院子,拿着逗猫棒在逗小橘玩。
胖乎乎的小团子扑着四只爪子,蹦蹦跳跳地去捉逗猫棒上的羽毛。
看见谢清慈走进来,温姨停下手里的都走,笑着道了句:“看谁来啦?”
小橘机警扭头,随后蹦蹦跶跶扑了过来,谢清慈弯腰伸手接住它,抱在怀里撸了撸,“又胖了哦小橘。”
温姨在一边笑,看一眼时间说得准备午餐了。
谢清慈从学校走的时候也不过才八点多,前后到这儿也就一个半小时,“怎么这么早?”
温姨笑起来,“今天立冬呀,我剁了些馅儿,今天包饺子吃涮肉!”
以往冬至才吃这些,今年冷得早,温姨就想着早点置办上。
谢清慈都没意识到已经到这个时令了。
温姨看她一眼,“先生这个礼拜还过来吗?”
小橘在伸着爪子要往肩膀上爬,谢清慈托了一下它的脚,这才回温姨的话,“不过来了了。”
昨晚他给她打过电话,很晚了,她已经准备睡了。
正常情况下他很少会在她要休息的点打来电话,担心会打扰到她休息,昨天是例外。
打的视频通话,起初她正在换衣服,就没开视频,接通后手机那段沉默很久,问了声:“不愿意见我?”
连声音都能听出疲惫感。
她扣好衣服的扣子,打开了摄像头,回他:“我刚刚在换衣服。”
屏幕那端还在办公室里,甚至能听见组会的交谈声。
她问他:“你在开会?”
临近子夜,镜头里的人依旧着装妥帖,想起他之前疲惫乏力的时候好像都不喜欢戴领带,身上的配饰每次都是领带最先消失。
不知是太累,还是顾及着在公司,尽管眉眼间的倦怠已经很明显,领带居然依旧规整系在领口之下。
他回:“不是,我在办公室里,他们在外面开组会。”
她点头应了声:“哦。”
接着就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梁京濯靠坐在椅背,看着镜头,不说话。
谢清慈无声与他对视了片刻,“然后呢?还要说什么?”
他这才开口:“这周我可能还是去不了京兆。”
就凭着每天不停刷新的咨询,都能看出他每天的工作安排有多忙,谢清慈已经猜到了。
她表示理解:“我知道,没关系。”
屏幕里的人动了动唇,像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合上双唇,只定定看了她一阵。
之后就是有人敲门进来汇报工作,他们就结束了通话。
没聊什么话题,却是这几天唯一的一次“见到面”。
温姨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先生最近挺忙的。”
说完,叹了声:“前些天老钟和我通电话,说是先生最近都已经不回去了,要么住公司,要么就宿在公司附近,饭有时都忙不上吃。”
谢清慈搂着小橘,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顿了片刻,微微往上抬了抬眼帘-
港
岛将将入暮时分,橙红霞光渲染了半边天,奢靡夜色还未登场,霞光穿过楼宇,车道川流不息,有种别样的温情。
陆励就是在这时候接到了一通不寻常的电话,内地的手机区号,他疑惑地蹙了下眉,待响过几声后才点下接听键,递到了耳边:“您好。”
听筒内有风吹进来,接着就听见一道声音轻柔响起:“你好陆助理,我是谢清慈。”
他当时正低着头在看文件,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缓缓睁大了双眼。
……
梁京濯最近大多住在公司附近,房产是他毕业后返港进入梁氏时买的,当时的忙碌程度不比如今逊色。
路程近,来去方便。
最后一场线上会议开完时,已经快要深夜,陆励从办公室外敲门进来,问他:“项目组已经下班了,您现在回去吗?”
陆励最近一直陪着他在公司加班,但大多不回催他下班,只会偶尔提醒他休息一下。
合上电脑,梁京濯仰靠回椅背,闭眸按了按眼尾,问道:“几点了?”
陆励看一眼腕表,答道:“十点。”
也不算很迟。
最近开会开到昏天黑地,都不记得哪天这么早结束过的了。
看一眼手机上的准确时间,谢清慈应该也已经准备睡觉了。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打扰她。
上周在沪城听她说转换环境后得适应一段时间才能调整好睡眠,不知道最近回京兆是不是也这样。
放下手机,重新在桌前坐好,扯一扯领口的领带,应道:“你先下班吧,辛苦了,我结束后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陆励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见人没走,梁京濯抬头看过去,神情探询,“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陆励站在门边,抿一抿唇,继续道:“您今天的工作安排已经结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最近都忙得挺晚的。”
梁京濯闻言低下头,继续翻阅手中的文件,“我再处理一些明天的事情。”
说完,停顿两秒,再次抬起头看过去,思忖片刻,开口道:“你——帮我看一下明晚去京兆的往返航班,返程最好控制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
陆励闻言顿了一下,“您明天要去京兆?”
他收回视线,浅淡地应了声:“嗯。”
今天多处理一些明天的工作,空余几个小时出来,明天会议结束还能过去一趟,凌晨返程,落地刚好来集团开晨会。
虽然说了这周不过去,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还是挺想见谢清慈的。
短短几个小时也好。
应完,陆励还是没走。
一贯使命必达的特级助理,今天有些反常,梁京濯眉头皱了皱,抬起头看过去,“还有事?”
他第一次觉得陆励这样啰嗦与慢效率。
后者看着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可能……不用了。”
眉间褶皱更深,“什么?”
“谢小姐,已经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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