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去衣帽间拿衣服的时候,依旧是需要点勇气打开内衣柜的。
匆匆抽出一套,卷着睡衣走进了淋浴间。
屋型设计的原因,梁家公馆的浴室要比福顺胡同的浴室大很多,淋浴区与浴缸区划分鲜明,空间充足。
冲完澡,在等浴缸注水的功夫里,谢清慈凝神滞顿了片刻,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浴袍。
想了下自己刚刚拿的睡衣,应该不是太外放的款式。
谢清慈的衣服大多日常规矩,再外放的也不过是吊带睡裙,但她今天没拿睡裙,是寻常的长袖睡衣套装,没有任何不合规的地方。
很好,不会太尴尬。
热水放好,她脱掉浴袍,踏进了浴缸。
入水的声响从浴室传出来的时候,梁京濯刚好从屋外进来。
从伦敦结束差旅,赶去京兆,又紧接着回港岛,他的时差有些混乱,神经过载负荷,他习惯喝点酒。
查看完客房后,他去酒廊拿了瓶威士忌,夹着瓶颈与酒杯推门进入房间,就听见一阵踩水声。
反手推上房门的动作顿了一晌,直到动静平息,他又在门前站了会儿,才走进了主卧。
看见窗边的沙发的时候,他又一次折服于庄女士的缜密心思。
连沙发都给他换了新的。
原本的沙发比较宽,可以做一张单人床,现在的这套,长度上没什么变化,宽度却骤减三分之二,躺卧是没有办法实现的,翻个身都能摔下去。
他无奈地顶了顶眉心,还是放下手中的酒与杯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谢清慈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到浴室门口时,抬手推门的动作在半程停顿了一晌,才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推门走了出去。
脚步刚踏入卧室,就顿了下来。
室内没开主灯,只有墙体上隐藏式的氛围灯亮着,半昏暗的氛围中,一片寂静。
梁京濯坐在墙边的沙发上,长腿敞屈着,西装外套已经脱掉,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的领带被扯松,头仰靠在身后的软枕,双手展开,手肘搭扶在两侧的沙发椅背上,臂展优越,一只手上还捏着只酒杯,冰块浸润在琥珀色酒液中。
因展臂的动作,衬衫微微贴身,显现出宽阔结实的胸膛,以及紧窄的腰腹。
谢清慈莫名想起那天柯朦问她,身材好不好的言论,耳根隐隐发烫起来。
他坐的方位正对她,仰着头,只能看见领口之上鲜明凸起的喉结,以及利落的下颏。
面部折叠度堪称完美。
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那她现在是叫醒他,还是找个毯子替他盖上?
梁京濯是听着浴室中哗哗的水流声闭上眼睛的,思绪飘飘渺渺,在混沌中浮沉,直到听觉中持续的水流声停止,飘远的神思才缓缓归位。
他睁开眼睛,抬起头,就猝不及防与站在浴室门前的谢清慈对视上了。
谢清慈正准备去衣帽间找毛毯,静顿的人忽然缓缓抬起了头,漆润的眼眸有一瞬从混沌中抽离的朦胧,她的脚步停在原地。
她轻声道:“你醒了?”
梁京濯反应了一阵,看一眼她身上的睡衣,宽松保守的居家款式,长发散在肩头,眉眼清透,刚沐浴过的面容红润明丽。
他愣一下,回道:“没睡着。”
谢清慈“哦”了一声,抿唇看着他,“我洗完了,你洗吗?”
梁京濯应了声:“嗯。”
放下酒杯,起身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需要解释一下,“这个……不是我安排的,我不知道她们给你安排在了这里。”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
看起来不是太相信的样子。
他哑言,半晌后动了动唇,平静重复:“是真的。”
谢清慈当然知道,不然下午他也不会叫人来带她去房间了。
她点头,“我知道。”
梁京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信了,但还是“嗯。”了声,抬脚走进了衣帽间。
拿完睡衣,熟练拉开存放内.裤的抽屉,随后手上动作就是一愣。
排列整齐的男士内裤旁,折放了两列女士内衣。
黑白两侧,泾渭分明,款式严谨单一与百变多样,像是两个世界的互溶。
他的视线下意识在那片从未出现过的亮色上停留,几秒后回过神来一般,迅速移开了目光。
浴室内传来水流声时,谢清慈在床边站了会儿,目光掠过床头并列摆放的两只枕头,坐在了床沿。
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显示有消息发过来。
拿起来看一眼,是她和柯朦与段思妤三人的小群。
两人国庆打算出游,便趁着这两天没课,各自回家了一趟。
齐齐在群里发来一句:【新婚快乐,阿慈宝贝!】
她笑一下,点开群聊,道了句:【谢谢,但并不是今天,明天才是。】
两人沉默了一阵,互相指责起来——
柯朦:【@AAA建材老段,你不是说是今天吗?】
段思妤:【抱一丝,看错了日期。】
柯朦:【……】
谢清慈笑起来,回复:【没关系,心意我感受到了。】
比起是今天结婚还是明天结婚,她现在面对的问题才更棘手,她在想要不要请教一下二位军师,怎么缓解待会儿梁京濯从浴室出来后的尴尬氛围。
与他聊聊天?还是直接睡觉?
或是趁他出来之前她先假装睡着了。
柯朦在群里开起了玩笑:【要不咱国庆的出游计划改成去港岛找阿慈玩吧?给她拐出来陪我们玩。】
段思妤立刻表示不行:【你考没考虑过人家老公的意见,新婚就独守空房,朦,你太缺德。】
柯朦沉默了片刻,发来一句弱弱的——【嗯……阿慈,你和你老公同房了嘛……】
谢清慈看着这条消息,咬唇顿了半晌,刚准备点开输入框,顺势问一问计策。
段思妤的答复就先一步发了出来,【此话有歧义,你问的是动词还是静词?】
谢清慈的指尖一滞,眼睛轻缓眨了两下,像是无意识震颤,反应过来后眼睑下方缓缓热了起来。
柯朦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段思妤,你老色批啊你!当然是静词!】
接着沉默两秒,发来一句:【我也好奇。】
如果是当面,两人这会儿应该是一同转头看向谢清慈,等她回答的场面了。
但好在是隔着手机屏幕,可以逃掉。
谢清慈将刚在输入框中敲出的问题剪切删除,决定装死:【我睡了,你们也早点睡,晚安!】
发完,直接退出群聊,摁熄屏幕,不给她们继续追问的机会。
刚将手机放回床边柜,浴室的门打开了,梁京濯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身深灰睡衣,同样的长袖款式,长腿宽肩,头发吹了半干,微微带着湿意,瞳仁幽黑,褪去白日里冷硬的商务气息,多了些随和的居家感。
谢清慈正准备脱鞋上床,被他忽然推门出来的动作叫停。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坐无声对视了几秒。
“你洗完了?”
“嗯。”
毫无营养的废话文学。
气氛陷入几秒的沉寂,谢清慈心跳攀升了几分,双手抓紧床沿,轻声打破僵局:“那……睡觉吧?”
还是不聊天了吧,好像会更尴尬。
梁京濯看向她给他留出来的那一半位置,指尖微微蜷起,应了声:“行。”
随后顺手熄灭浴室的灯,走到他的那一侧。
谢清慈已经脱掉鞋躺下了,被子压在胳膊下,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腹部,微微侧首看向他。
明润如玉的眼睛眨呀眨。
他看着她,说了句:“我熄灯了。”
她点了点头,回:“好。”
灯源开关被摁下,四周陷入黑暗。
无声静谧中,身侧的床铺微微下陷,梁京濯也躺了下来。
床足够大,两人各睡一
边中间都还能空出很大一段距离。
窗帘拉严,不见丝毫光亮,谢清慈笔直躺着,却毫无睡意,身边也是一片平稳的寂静,她不知道梁京濯睡着了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后背与脖子都快僵化了,微微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睡姿。
又酝酿了几分钟,依旧没有困意,她决定摸出手机玩一会儿。
梁京濯其实也没睡着,他没与人同床共枕过,空间明明很充足,可鼻息间频频飘散而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清香,还是让他觉得这张他睡了多年的床紧窄逼仄。
在他考虑要不要小心起身,去书房处理一下工作时,身边传来一阵轻缓翻身的动静。
衣料摩擦被面,声响窸窣。
谢清慈也没睡着。
不一会儿一方亮光出现在黑暗中。
群聊里,柯朦和段思妤在谢清慈退出去后,见呼唤她无果,自顾自地延续起了话题。
柯朦:【这个问题很值得探讨,我觉得目前还不至于上升到动词。】
柯朦:【毕竟梁京濯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激进孟浪的人,大概率连嘴巴都还没亲上。】
谢清慈:“……”
段思妤:【不会吧,那也太不行了吧!是不是男人?】
再往下,两人许是觉得打字太麻烦,开始发起了语音,时不时穿插几个起哄大笑的狗子的表情包。
谢清慈点上语音条,想转文字,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转换选项没点出来,直接外放了。
柯朦大喇喇的嗓音在黑暗中无限扩大:“男人都很闷骚的,你想想你男神私底下也会看片,表面你看得出来吗?”
“……”
谢清慈先是一愣,手忙脚乱地想要点下暂停。
下一条语音就已经自动播放出来,“我们打个赌,梁京濯会不会看片,我赌会,没有男人不看的。”
“…………”
轰的一声,谢清慈大脑一阵热血上涌,整个脑袋都麻了,拇指直接摁掉了屏幕开关键。
所有的嘈杂喧嚣骤然停止,四下依旧一片寂静。
她捂着手机,身体僵硬地躺了会儿,后背细细出了汗,半晌后缓缓转头看过去。
适应黑暗后的视线,落在躺在身侧的人身上,在她以为他可能是睡着了,松一口气之时。
梁京濯在她的注视下,偏头看了过来。
……
第22章 纵你娇矜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谢清慈保持捂着手机的姿势,沉默了许久。
在想要找什么理由能将这个社死场面搪塞过去,大脑一阵极速处理,想说这一切只是个意外,她们并不是真的在讨论他究竟看不看片。
一开口,直接嘴瓢,说成了:“你真的看片。”
梁京濯:“……”
谢清慈:“……”
她急忙抬首遮了下嘴巴,“不是……我是说,你不看片。”
“……”
“不是,额……你看片。”大脑乱作一团,嘴巴更是火上浇油。
真的是添乱!
气氛没变好,反而比之前更冷了。
谢清慈不说话了,决定明天好好惩罚一下这张乱说的嘴巴。
休想再吃小蛋糕!
梁京濯的眉头轻微蹙了一下。
这都是聊了什么?
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阅读灯。
室内亮了起来,微弱光源辅助了视线,谢清慈终于能看清他的脸了。
面色平静,没有起伏,俊颜疏阔,偏头看着她。
他问:“你很好奇?”
谢清慈顿了片刻,声若蚊蝇,应一声:“嗯……”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直接砍吧!
她要是说她没参与这场讨论,那柯朦和段思妤岂不是被钉在耻辱柱上,而且也是因为她手滑才导致这起乌龙的。
而且柯朦说了,没有男人是不看的,他看都看了,还怕人讨论不成?
只是缓缓爬上红晕的脸颊昭显了她实在不擅长这种话题,只希望能快点揭过。
梁京濯看了眼她逐渐变了色的脖颈,神色正经:“我不看不合规不合法的。”?
这还有合规合法的?
他继续道:“文艺片,美剧伦理,会看。”
“……”谢清慈从没想过,他们之间有一天会躺在一起讨论他看过那些片,真的是太割裂了。
她“哦”了一声,转回了头,脸颊两侧的灼热感久久未褪,刚想说继续睡吧。
梁京濯忽然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有很喜欢的明星?”
刚刚听她同学说她男神,虽说他不关注娱乐圈,也不太网上冲浪,但比较负有盛名的艺人他还是知道的。
谢清慈重新转头看过来,没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这个,“虎牙时期的山崎贤人,没和宋慧乔离婚前的宋仲基。”
之前柯朦和段思妤就说她对男人的审美很统一,喜欢的这二位都隶属于一种长相,甚至神韵有些相似。
梁京濯的眉头拢了起来,她以为他会回:“没听过。”
毕竟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关注娱乐圈的人,而且还不是国内的娱乐圈。
没想到他挤着眉间那能夹死苍蝇的褶皱,神色不解地道了句:“你对已婚离异的男性有特殊感情?”
“……”
“不是……我只是单纯形容那个时期的长相。”她倒还不至于有这样的癖好。
梁京濯眉间的折痕松开了些许,眸光探询地看了她一阵,转回了头,“嗯,睡觉吧。”-
谢清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又涩又痛。
梁京濯的睡眠习惯很好,不会乱动,也不会发出异响,但她还是睡得不太好,一直到后半夜困到不行才睡着。
意识恢复清明的那一刻,她闭着眼睛又躺了会儿,才掀开了眼帘。
眼圈的涩痛感太过清晰,她抬起手揉了揉,转了个头,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梁京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被面展平,余温未存,应该离开有好一会儿了。
她坐起来,去盥洗室洗漱,清水洁面后眼睛的不适感终于减轻了一些,她决定再去找一些冰块敷一下。
从楼上下去,阿丽姨正在筹备早餐,见到她笑起来,“早安,清慈小姐!”
她笑着应一声:“早,阿丽姨。”
阿丽姨对着餐厅的位置示意,“京濯和老钟出去晨跑了,你饿了没有?饿了先吃,不用等他们。”
谢清慈笑一下,“还没。”
说完想起自己的眼睛,“您可以帮我拿一些冰块吗?眼睛有些不舒服,我想冰敷一下。”
阿丽姨闻言看了眼她的眼睛,“哎呀”了一声,关切道:“有的有的,我去给您拿,昨晚没睡好?”
她点头应一声:“有一点认床。”
其实也不尽然,长这么大她还没出现过这么严重的认床行为,她觉得身边多个人的影响更大一些。
阿丽姨笑起来,点一点头:“好,您先去餐厅,我去拿。”
她点头应一声:“好,谢谢。”-
经过昨天多方位的旁敲侧击,钟叔知道梁京濯没给阿丽告密。
甚至还被夸了一番将梁京濯与清慈小姐照料的不错,零花钱都涨了,他今早起来神清气爽,难得地陪梁京濯一起环山晨跑去了。
半圈跑下来,看着依旧在前步频稳定跑着的人,他是不行了,叫了声:“等会儿京濯,我得歇会儿,喘不上气了。”
梁京濯的生活一向比较规律,晨跑、健身一样不落,除了恶劣天气,其余时间雷打不动。
生活习性和钟叔这个连网球课都逃课的比起来,是很自律健康的了。
他慢下步伐,抬腕看一眼运动手表,正经发表点评:“才刚半圈,您的体能一般,得
多锻炼。”
钟叔喘着气跟上来,“我哪有那功夫?每天一早起来忙前忙后,可没那个时间。”
梁京濯睨他一眼,“如果我没记错,我每天起来都比您早,下班也比您晚。”
晚上加班应酬是常有的事,经常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大部分佣人都已经休息了。
钟叔卡壳了一瞬,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你比我年轻,年轻人吃点苦应该的。”
梁京濯不与他争辩,重新加快脚步,“您以后不要提议和我一起晨跑。”
纯浪费他时间,他自己一个人这会儿已经快要跑回山顶了。
钟叔嘿嘿一笑,跑着跟上去:“那明天我骑车跟着你,阿丽让我多运动运动。”
说完,神色浮上不满,忿忿道:“让她每天看腹肌帅哥跳舞,等我练出来,亮瞎她的眼睛!”
“……”梁京濯沉默了一阵,忽然转头看过来。
钟叔当他是对自己的这个说辞不相信,拍一拍他的肩,“好好保养,女人到老了比年轻的时候更喜欢年纪小的帅哥。”
简直抱着手机连觉都不想睡。
梁京濯抿唇顿了半晌,“腹肌帅哥?”
看不出来阿丽姨还有这个喜好。
钟叔点头,“是啊,你不喜欢看长腿美女?一样的道理,女人也爱看帅哥。”
他面无表情地否定了这个猜想,“我没这么变态。”
社交礼仪的注视是可以的,莫名其妙盯着别人的腿看,很不尊重。
“……”
钟叔汗颜,嘀咕自己和这个榆木脑袋说什么呀,白瞎一张好脸蛋!
“那你回去问问清慈小姐,就知道了。”
说完,看他一眼,摇了摇头,独自跑走了-
梁京濯晨跑结束回到梁家公馆的时候,庄书盈正在盘弄她的相机。
港岛的婚姻登记不需要双人照,她打算自己给谢清慈和梁京濯拍几张,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不能一张合照都没留下来。
见人一身热汗地进门,催促着:“快去洗澡换衣服吃早餐,待会儿出发前我给你和小慈拍张合照。”
梁京濯对于这种花里胡哨的流程一向很抵触,眉头拧起来,“港岛婚姻登记不需要合照。”
庄书盈狠狠白了他一眼,“那就不能自己做留念?少管!”
他摇了摇头,不说话了,去房间洗澡换衣服。
阿丽姨给谢清慈找来了冰块和纱布,还帮她煮了个鸡蛋,让她滚一滚,会好一点。
她道了声谢,交替滚敷起了眼睛,疲乏酸涩的感觉终于逐渐消退。
阿丽姨看一眼她的眼睛,“好了,已经看不出来了,不要揉,待会儿就能全好了。”
她应一声:“好。”
早餐已经全部上桌,阿丽姨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京濯该回来了。”
谢清慈闻言看一眼餐厅的门口,“庄阿姨呢?”
刚刚进餐厅的时候与她打了个照面,担忧地问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阿丽姨摆好餐具,笑着回:“说要再去检查一遍今天的相机与录像设备。”
说完,嘴角笑意扩大,继续道:“比她自己当年结婚还上心呢。”
庄书盈当年嫁来港岛是一百个不愿意,离京兆那么远,饭菜又吃不惯,老公还比她大,满心怨气地过来,婚姻登记都没太上心。
但奈何自己又是个外貌协会,最终还是觉得老公颜值高更重要一点,这么些年也过得幸福美满。
谢清慈弯唇一笑,阿丽姨看她一眼,又接着道:“我说京濯肯定不会配合她的,这么不解风情的性子,只会觉得麻烦。”
谢清慈抬起头,“不解风情?”
她与梁京濯相处的这段时间,是觉得他有时候有些直男,但好像应该还不至于上升到不解风情。
挑选礼物,包括……接吻,不算太木讷。
阿丽姨笑起来,小声道:“是啊,从中学时期,就没有女孩子愿意和他一起玩,他之前奥赛,同一个组的女孩子后来在法语班碰见,和他打招呼,他居然问人家是谁?!”
“集训了一个月的同组队友,他都没记住!事后问他,他说是去比赛,又不是去记人的。”
谢清慈笑了起来,这听起来倒是挺像梁京濯会说的话的。
“那是有一点。”
阿丽姨看一眼谢清慈嘴边的笑容,忽然能理解夫人当年看见先生的心情了。
暗暗叹了声。
果然,好看的人就算是简单笑一下,也是很养眼的。
第23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回房洗了澡,谢清慈已经不在房内了,站在衣帽间穿衣服的时候,他的神思顿了一晌。
想起她昨晚说的那两位男明星的名字,领带搭在衬衫的领口,还没系上就拿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搜了一下。
前后对比一下,发现两人某些角度有些相似,都是偏淡系一些的长相。
并且还来自不同的国家,一个韩国,一个日本。
他握着手机,蹙了下眉,中国没有她喜欢的类型?
随后抬起头,看向身前穿衣镜中自己的脸。
二十八年,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长相,但通过从念书到工作至今,接收到异性的好感频率来看,应该不差。
只是貌似和谢清慈喜欢的这两位不属于一个系列类型。
钟叔拿着刚熨好的西服走进来,瞧一眼站在穿衣镜前,拧眉滞顿的人,问了声:“怎么了,衣服哪里还有问题?”
梁京濯顿了半晌,转身看过来,“您知道宋仲基和山崎贤人吗?”
钟叔神情讶然了一瞬,全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思考了一瞬,“知道,两个靓仔嘛!”
他年纪大,但也是个5G冲浪选手,大大小小各行各界的事情都知道一点。
声落,就见梁京濯直直看向他的眼睛,问:“比我帅么?”
“……”-
梁京濯下楼的时候,庄书盈与梁君实也已经在餐桌边落座了。
布餐结束,阿丽姨与佣人出了餐厅,与他迎面撞上,瞧一眼他一身笔挺西装,夸赞了句:“今天很帅哦京濯。”
他回视一眼,淡淡道了句:“谢谢。”
听见门外的动静,谢清慈转头看了眼,梁京濯走了进来。
西装与领带都换了款式,很正式的深色系搭配。
他看她一眼,叫了庄书盈与梁君实一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也与她说了声:“早。”
昨晚的尴尬记忆浮现脑海,谢清慈没看他的眼睛,微微偏头,回了句:“早。”
吃完早餐,庄书盈去拿相机,要在花园里给谢清慈和梁京濯拍一张照片。
在繁茂花丛前等待的间隙里,梁京濯开口道:“我和你说了,我妈咪很麻烦。”
从他年幼稚园时开始,每年开学的第一件事就是穿着校服站在校门口留影。
抗议无效,年年如此,到了如今结婚也要留念,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到他七老八十喜添孙辈的时候也要被她拉着拍照。
思绪到这里忽然一滞,他转头看一眼身边的谢清慈。
孙辈。
谢清慈笑一下,回道:“庄阿姨很可爱。”没留意到他这忽然的滞顿。
梁京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缓缓转回了头,“嗯。”了一声。
庄书盈拿来相机,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站在镜头前的两人,西装革履与裙摆素雅,实在是过分登对。
站在一边的阿丽姨忍不住和身边的钟叔道了句:“看靓仔靓女站在一起,连心情都变好了呢!”
庄书盈捧着相机,指挥站姿,“京濯,你靠近小慈一些,离这么远做什么?”
背后是一片艳丽开放的花丛,蓝天白云,很漂亮的景致,就是两位主角看起来有点不太熟悉。
谢清慈看一眼他们之间的间隙,明明只有几拳之距离,肩膀差不多是挨在一起的。
这还要怎么近?
梁京濯却已经明白了庄书盈的意思,伸出手揽住了谢清慈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
宽阔有力的掌心扣在肩头,胳膊紧紧挨在他的身侧,谢清慈怔了一下,很快回复如常后,在庄书盈的提示声中,笑着看向了镜头-
去律师楼的路上,钟叔开车载谢清慈与梁京濯,庄书盈与梁君实坐另一部车去。
车子驶下半山时,谢清慈收到了周明贞的消息,问她出发了没有。
她
回:【已经在路上了。】
周明贞发来一句:【新婚快乐宝贝,永远幸福。】
满满祝福与欣慰,谢清慈也感觉眼眶一阵温热,回道:【谢谢妈咪。】
【一切顺利,回来再聊,你爸爸要哭了!】周明贞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做收尾。
谢沐霖在谢清慈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威严正经的形象,实在难以将“哭”这件事和他联系起来。
她笑一下回:【好。】
碾过减速带,车子颠簸了一阵,钟叔轻咳了一声,抬眸看向前方的后视镜。
谢清慈与梁京濯各坐一边,依旧是不太熟悉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还有要务在身,开口打破了寂静,叫了谢清慈一声:“清慈小姐。”
谢清慈闻言抬起头,“怎么了钟叔?”
钟叔又暗暗瞄了眼后视镜中的梁京濯。
听见话音,他也抬头看了过来。
钟叔清了清嗓子,“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您。”
谢清慈放下手机,“您问。”
钟叔觉得自己都紧张了,斟酌了会儿措辞,开口道:“京濯是你喜欢的长相吗?”
梁京濯:“……”
他掀眸看一眼后视镜,和钟叔落在里面的目光对上。
刚刚在衣帽间,在梁京濯问完两位男星比不比他帅之后,钟叔发动聪明的大脑,猜出了很可能是清慈小姐喜欢这两个男明星。
于是思量许久,问了句:“那我帮你问问?”
梁京濯当时没说话,只瞥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继续系领带了。
按照钟叔这么多年对梁京濯的了解,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不同意的话当场就直接表明态度了。
他考虑了一路,觉得只有这个时间是方便他问的,其余时间他几乎没有和清慈小姐独处的时间。
而且,若是在梁家公馆他莫名其妙去找谢清慈说话,问这个问题,会更奇怪。
现在是天赐的良机,借着闲聊的档口问出来,才不显得刻意。
谢清慈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梁京濯没说话,抿着唇线看了她一眼。
表情看起来像是也在等她的回答?
她顿了片刻,启唇道:“嗯……挺好的。”
梁京濯的长相偏英气深邃,浓眉、折痕明显的双眼皮,长睫挺鼻,脸部线条也是硬朗鲜明的,和常规以及淡颜搭不上任何关系。
略带压迫与视觉冲击感。
虽说与她平时喜欢的异性长相不太一样,但还是帅气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听见肯定的答案,钟叔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再抬眼与梁京濯视线对上后,装作不经意地移开了目光。
过程不重要,结果得到了就行。
就是这两天得避着点某个人走了-
到达律师楼的时候,之前的流程已经提前安排结束,今天只需要递交材料、宣誓签名即可。
律师公证要比去登记处方便一些,很快就处理好。
宣读完法律、申请双方共同宣誓。
签名的时候谢清慈顿了一下,才在结婚证书上落笔。
轮换签完名,由证婚人与律师签名,一件连接两个家庭的大事就这样很平淡的完成了。
庄书盈一直拿着设备在录像,在谢清慈与梁京濯宣誓到“无论环境顺逆,疾病健康,我将永远爱你,终生不渝。”的时候,她捂着嘴巴,感动得快要落泪,和身边的梁君实说话:“为什么我们当时没有这个步骤?”
梁君实淡淡看她一眼,“你当时只想着怎么逃婚,有注意到流程吗?”
“……”
好像还真没有。
从律师楼离开,看着手上的结婚证书,一纸婚书是真的就是一张婚纸,谢清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这样在平凡的一天,开启了已婚的身份-
回到梁家公馆,明天就是国庆日,全港休假,梁京濯与梁君实得去一趟公司,将假日前的工作处理完。
临走前,梁京濯看一眼谢清慈,像是有话要说,但对视上之后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份的转变,让他忽然变得更加不自然了,最终也只说了句:“我走了。”
谢清慈原本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叮嘱,闻言点了下头,应:“好。”
他又看了她一眼,踌躇了片刻,才转身走了。
上午刚过半,庄书盈让阿丽姨准备了上午茶,要和谢清慈一起喝喝茶聊会儿天。
昨天亲友太多,她都没找到机会与谢清慈好好说说话。
谢清慈不负盛情,去了花房和她一同喝上午茶。
梁京濯走出梁家公馆的时候陆励已经到了,见他出来,下车替他打开后座的门。
坐上车,离开梁家公馆的时候,陆励抬眸看了眼,道了句:“新婚快乐,老板。”
作为贴身下属,他是该道一句贺的。
梁京濯点头,应了声:“谢谢。”
刚刚在律师楼宣誓的时候,他拿着宣誓词的手控制不住地出了汗。
这是在他二十八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状况,紧张与怯场,绝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中。
但这一刻,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当时的确是紧张的。
余光中是站在身侧的谢清慈,感受她的胳膊轻轻靠在身上,呼吸间是来自她的沁人气息。
心跳在触觉与嗅觉的双重催动下,稳步攀升。
我将永远爱你。
终生不渝。
回忆至此,他的思绪停顿了下来,片刻后浅浅勾唇,低声笑了一下。
谢清慈与庄书盈在花房喝上午茶,聊的话题从梁京濯中学时期收到情书,却毒舌的将对方女孩子惹哭,说到如今全港没有几家小姐是待见他的。
谢清慈终于明白梁京濯为什么让她少和庄书盈聊天了,说的几乎都是他的糗事。
“你说他是不是活该?”庄书盈喝一口红茶,找同盟一般,开口道。
谢清慈笑起来,“还行。”
眼里只有工作和学业没有儿女情长,应该不算是缺点。
庄书盈笑着看她一眼,“你能接受就好,我本来还在担心,他会不会一个不注意给你惹生气,你们见面,我忧心得好几天没睡好!”
这都是实话,梁京濯去京兆的那几天,她又想问,但又不敢多问。
知道见完面,先和钟叔打探完消息,得到还算不错的反馈后,才和梁京濯打电话细问的。
一直到两人来港岛之前,她这颗心都没完全放下。
谢清慈放下茶杯,“梁京濯……挺好的。”
虽然第一次见面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相遇的样子,但相处下来发现他只是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交际。
情感方面的底色很单纯。
她没觉得很难接触。
庄书盈笑起来,从谢清慈口中听到准话,她悬着心绪终于松了下来,连声道:“那就好。”-
老板结婚,是整个集团都跟着沸腾的喜讯,主要是这个消息实在令人震惊。
几乎快要二十四小时待在公司老板,居然有空恋爱!
梁京濯一整天收到无数次“新婚快乐”的祝福,他同样也从没在一天回复过那么多句:“谢谢。”
他向来不喜欢重复做同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今天却不太一样。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下午去会议室开会,路上听见总裁办的下属在讨论今夜的维港烟花。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晌,回身看过去,难得与她们搭话聊的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维港的烟花秀?”
两人刚结束工作,捧着水杯在放松,闻声瞬间噤声,轻声回:“是,明天国庆日,今夜有烟花秀。”
随后又担心自己在工作时间闲聊惹老板不开心,立刻解释:“我们必定下班后才会去的老板,绝不早退!”
那郑重其事信誓旦旦的模样,是真的害怕老板生气。
梁京濯顿了半晌,“可以……麻烦将安排表发一份到我邮箱吗?”
两人闻言又是一愣。
老板要去看烟花?!
很快反应过来后连声应:“好的。”
梁京濯点了下头,道了声:“谢谢。”拿着开会所需的文件转身走了。
徒留两位员工在身后大眼瞪小眼。
老板居然要去看烟花?!!——
作者有话说:梁老板:比我帅?不准。
第24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在下午收到梁京濯的消息,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她当时正趴在床上,听柯朦和段思妤在群里扯皮。
看见消息弹出来,先是顿了一晌,以为他是问梁家公馆的晚餐,回:【阿丽姨说晚餐吃中餐。】
上午喝完上午茶,庄书盈特地将她在港岛这几天家里安排的菜谱给她看了,准备得很细致用心,介于之前不知道她不吃姜,所以再问问她有没有别的忌口的地方。
谢清慈不爱麻烦别人,加上她并不挑食,说挺好的,不用改。
对话框沉寂两秒,发来一句:【我们出去吃。】
没等她回复,再次道:【只有我们。】
像是怕自己不强调,她会多带人一样。
谢清慈指尖戳着键盘,思考了一下。
结婚第一天,一起出去吃顿饭好像挺正常,于是回了句:【好,那我和庄阿姨说一声。】
梁京濯回了句:【嗯。】就再无下话。
柯朦和段思妤还在听筒那段持续输出。
对于昨晚没能讨论出结果的事情,今天在和谢清慈道完新婚快乐后,重新被提起。
谢清慈是没办法装死了,总得对那句祝贺回一句:【谢谢。】
于是就此再次被架上来,直接拉进群聊通话了。
柯朦说自己和段思妤赌了一个学期的早餐,大手笔,一定要知道结果,让她找机会刺探一下军情。
嗯……她今天刚刚领完证的合法丈夫,究竟看不看片的军情。
谢清慈想起昨晚,他说的他不看不合法不合规的。
于是原话转达:“他说不合法以及不合规的,他不看。”
这句话发出去,听筒内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段思妤:“这玩意儿还有合法合规的?在哪看,网址发我,我去瞻仰瞻仰。”
谢清慈:“……不是,说是文艺片还有伦理剧。”
这类的片子的确在某些时候会有较常规影片中更为露.骨奔放的镜头表达,但内核却并不色.情,以艺术表达为主。
她回完,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半晌后,柯朦受不了了,无能狂怒:“我不信!怎么会有男人不看片?!!地球爆炸了,他们也是看的!!”
段思妤出言安抚:“Relax,阿慈老公本来就貌似和一般男人不太一样,能接受。”
就凭顶着张不基础的脸,二十八年没有一条绯闻,唯一一的一条,还连带报社都被告得倒闭了,真的没什么不能相信的。
柯朦沉默了几秒,无奈又忿忿道:“他最好一辈子不涉.黄。”
段思妤否决了这个可能:“恐怕不行。”
简单四个字,两人就瞬间get到其中意思,齐齐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谢清慈听这个语气就知道两人没聊什么好话,决定不再参与,昨晚的教训吃得够狠了,打算挂电话:“我退了,你们慢慢聊。”
刚说完,就被柯朦叫住,“别呀,再聊会儿,你们今天不是刚领证,新婚夜,他没约你出去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吗?”
谢清慈将要点下语音通话挂断键的动作顿下来,如实道:“说了我们今晚一起出去吃晚餐。”
应该也算吧。
柯朦语调一波三折地“嗯~”了一声,“我说的是——美好的夜晚。”
特地中间断句并加重音,以表这个美好夜晚的不同寻常。
谢清慈先是茫然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是什么意思,脖颈连接脸颊浮起一片热意,“嗯……没有。”
他们之间,应该也不会有。
柯朦大失所望,前一秒斗志昂扬的语气都蔫了下来,“行吧,那只能祝你们吃个好饭。”
真的是好无趣的祝福。
谢清慈笑了起来,看一眼时间,她不知道梁京濯几点下班,但她得提前去和阿丽姨和庄阿姨说一声,他们晚上不在家里吃。
“不聊了,等我回学校再说。”
明天就是小长假的第一天,柯朦和段思妤打算去环疆旅行,今晚就要出发,行李还没收拾完,于是也同她道别,去收拾行李去了。
从楼上下去的时候,庄书盈午休还没起来,阿丽姨正在花园里浇花,谢清慈和她说了今晚不在家吃晚餐。
阿丽姨捏着水管,笑起来,“与京濯出去过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这个词有些暧昧,谢清慈应了声:“嗯,一起吃顿饭。”
阿丽姨一脸参透玄机的表情,看破不点破,“好,我知道了。”
谢清慈莫名被瞧得脸颊泛热,转身上楼去了-
开完假前会议,梁京濯又签署了几份文件,就没什么别的安排了,抬腕看一眼时间,决定提前一些走,港岛的交通状况没比京兆好到哪去。
刚起身去衣帽架上拿起外套,办公室的门就未敲而开,他下意识蹙眉,抬头看过去。
邓伯安拿着个文件夹直接推门而入,瞧一眼他手里的衣服,“哟!工作至上的梁总今天是要早退?”
以往这个点哪会看见他准备穿衣服走人呐?
凌晨都有可能在总裁办看见的某人,今天居然没到下班时间就要走,实属难得。
梁京濯看一眼他手上的文件夹,还是将外套放下,“什么事?”
邓伯安将文件夹递过来,言归正传,“上季度名宁创收报告,你看一下。”
名宁是梁氏旗下的一个老牌产业,也是前几年梁京濯进梁氏后,第一批进行革新的企业之一。
当初也是一批进行革新的老牌产业中,抗议声最大的一家企业,本着资历老,对总部的决议不予执行,大搞罢工运动。
整个董事会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此事摆平,近年创收逐渐稳步攀升,但依旧是重点关注对象。
梁京濯接过文件夹,重新在办公桌前落座,将文件细则从头至尾看一遍,拿起笔在页尾签名。
邓伯安一眼就看见了他扶在文件上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亮瞎我的眼!”
邓伯安与梁京濯从中一时期就同班,算是一路见证了他这单调枯燥的二十八年人生历程,别说女朋友,身边的女性下属与合伙人都少见。
知道他要联姻,邓伯安起初还为他的这位小未婚妻捏了把汗,开天辟地工作至上第一人,结了婚不得天天吵架呀?
总之是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见他自愿戴着婚戒来上班。
按照对他的了解,大概率会一本正经地说:“婚姻是夫妻双方自发约束个人的行为,戴一枚戒指就能起到实质效果,还需要婚姻法做什么?”
冷酷绝情,又公事公办。
梁京濯对于这暗藏调侃之意的话充耳不闻,签完名放下笔,将文件递还回去,“你可以走了,还有,下次记得敲门。”
邓伯安接过文件夹,却没了要走的意思,侧身坐到办公桌上,“你办公室又没藏女人,我敲什么门?”
说完,看一眼腕表,瞬间了然他此番早退的缘由,“想起来了,你今天结婚,赶着去约会哦?”
梁京濯拧眉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屁股,站起身穿外套,欠身摁下电话上的呼叫前台键:“叫保洁,我的办公桌需要消毒。”
邓伯安一连“哎哎哎!”了好几声,“我这衣服下午见客
户,刚换新的好吧?尊不尊重人?”
梁京濯扣好西装外套的扣子,淡淡瞥他一眼,“你坐在别人的办公桌上,有多尊重人?”
“行行行。”邓伯安不想与他计较,临走前,拍一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新婚夜约会,戴好装备,性命攸关的大事,注意一点。”
说完,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拿着文件走了。
恰逢保洁拿着消毒工具进来,一时有种不小心听见什么秘闻的震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僵立在原地,暗暗瞧一眼站在办公桌后的梁京濯。
后者倒是没有多震惊,神情滞了一晌,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示意他继续,也抬脚走出了办公室-
临近五点的时候,谢清慈收到了梁京濯说他快到梁家公馆的消息。
她刚换好衣服,顺便化了个淡妆,回了句:【好。】将手机放进包里,走出了房门。
下楼的时候,忽然迎面扑来一只白色的大狗,她的脚步刹停一下。
阿丽姨从身后追上来,“多仔!撞倒花瓶,夫人揍你屁股啊!”
多仔吐着舌头哈赤哈赤喘气,绕着谢清慈狂摇尾巴,嗅啊嗅的。
阿丽姨拐过廊柱,也看见了谢清慈,忙去揪多仔的耳朵,“多仔,不要吓到清慈小姐。”
说完,抬起头来,问她:“清慈小姐,您怕狗吗?”
多仔两只耳朵被阿丽姨揪在手里,像是小辫子被扎紧后,眼睛朝脑后拉长的样子,咧着嘴,动弹不得。
谢清慈摇了摇头,笑着道:“没关系,您放它下来吧。”
多仔像是听懂了指示,身体挣了一下,解开了桎梏,在谢清慈腿边兴奋地蹭来蹭去。
她低头看一眼腿边的狗子,“昨天好像没看见它。”
阿丽姨笑起来,“对,前两天被夫人送去减肥训练营了,实在是太贪吃,在家里管不住,只能送去锻炼去了。”
不仅如此,还四处谈恋爱!
庄书盈实在受不了它这又贪吃又恋爱脑的样子,直接给报了一个月的封闭式减肥训练营。
这次回来是瘦了不少。
多仔像是不满别人说它坏话,对着阿丽姨叫了两声。
谢清慈俯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同他打招呼:“你好呀,多仔。”
快乐小狗顶着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包里的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梁京濯来电。
她点下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
“谢清慈。”
“我到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不加更,明天补上~[亲亲]
这本总体进程会比《热吻海棠》快~
第25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从梁家公馆走出去的时候,有种无名的紧张感。
他们真正意义上约会的第三次,领证之后的第一次。
前两次除了在接到他信息的那一刻有轻微的悸动感,约会过程她都是轻松自在的,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
梁京濯的车停在公馆门口,这是陆励第一次见谢清慈,看见从公馆花园走出来的身影,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替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清慈走到车边,轻声道谢,欠身坐进了车里。
伴随车门的打开,一阵馨香从车外卷进来,梁京濯转头看过去,目光紧接着就是一顿。
谢清慈换掉了上午领证时的白色裙子,珠光藕粉色的小鱼尾裙,头发高挽起,脖颈纤细漂亮,妆面浅淡温柔。
在他看过来的同时,她也已经在座位上坐定。
轻盈的裙摆搭在硬朗的真皮座椅,露出细直漂亮的脚腕,一双法式银色一字带高跟鞋踩在脚底。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转头看过来,乌圆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问:“怎么了?”
梁京濯收回不合时宜地注视,夸赞道:“很漂亮。”
他没与女孩子约过会,但也知道对方盛装出席是对约会的尊重,同时作为男性给出真心的夸赞也是对对方这份尊重的回礼。
这件裙子是周女士买的,谢清慈平时上课不太穿得上,港岛的天气要比京兆温和一些,于是这次收拾行李的时候就顺便带上了。
主要是衣着要讲究搭配,她平时穿运动鞋与小白鞋偏多,衣橱中大多是休闲常服,能搭配这类衣裙的鞋子寥寥无几。
直白的夸赞令她面颊微热,笑着回:“谢谢。”
梁京濯没再看她,像是刻意回避一直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应一声:“嗯。”-
晚餐的地点在尖沙咀,靠近海港城的一家空中餐厅,夜幕降临时分可以看见维港夜景。
明日假期,今天道路要比往常更拥挤一些,在隧道中就堵了好久。
看着车窗外甚至比京兆更胜一筹的堵车盛况,谢清慈拿出手机,给柯朦和段思妤发去了一条:【你们之前说想不起还有哪比京兆更堵的,我今天遇上了。】
发完,直接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墨色车窗,又是在隧道中,光线不是很充足,但还是依稀可见车外首尾相接的车流,猩红尾灯亮成一片。
不出半分钟,二人的回复出现在群聊,只不过关注点不是窗外的车,而是映在车窗上的一个模糊侧影。
柯朦:【那是你老公吧?】
段思妤:【这还用问,不然还能是谁?】
谢清慈顿了一下,点进了她刚刚拍的这张照片。
昏暗的环境将车窗的镜面感增强,梁京濯坐在另一侧,低头在看手机,手机荧屏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使他的侧脸成为昏暗环境中唯一略微清晰的影像。
轮廓起伏,仅窥一隅,也是严肃冷峻的气场。
柯朦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有没有机会请梁总吃我们学校的椰子鸡,我有一个商业计划要与他探讨。】
段思妤一秒戳破她的诡计:【毕业摆摊卖阿慈微信号的商业计划?你直说是想看真人,阿慈能不然你看?】
小计谋被戳穿,柯朦继续义正言辞:【谁说的,我是想看仙女和她老公同框,仅此而已。】
段思妤冷笑:【那让阿慈发一张和她老公的合照,一样的。】
柯朦思考了片刻,发来一句:【也不是不行。】
谢清慈捧着手机沉吟了半晌,【我没有和他的合照。】
面总共都没见几面,唯一的合照还是今天领证前,庄阿姨给拍的,但还没发给她。
柯朦:【你俩不正好在一起,现场拍。】
说来也是挺有意思的,结婚证都已经领了的两个人,连一张像样的合照都没有。
谢清慈握着手机,缓缓转头看过去。
梁京濯正在审批下班前没来记得批完的一份文件,感受到视线,也转头看过去。
脸上神情平淡,问道:“怎么了?”
谢清慈举起手机晃了一下,“能拍张合照吗?”
说话的时候,她握着手机边框的掌心都浸了汗,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因在昏暗中查看手机,梁京濯的眼帘本能稍稍耷拉下一些,闻言缓缓睁开。
看一眼她手中的手机,顿了两秒,点了下头,应道:“可以。”
谢清慈点出相机,主动往他的方向靠了靠,中间各种扶手箱,距离并不是很近,梁京濯微微偏头,进入了她的画面中。
点下拍摄键前,她问:“那我拍了?”
“嗯。”
环境光线不足,快门键转了会儿圈,等待夜景模式成像。
页面上方忽然弹出来群聊的消息。
两人以为谢清慈算是沉默了拒绝了她们的请求,于是很自觉地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段思妤:【对了,阿慈,前几天何逸过来给你送花,我们说你不在。】
谢清慈只和柯朦和段思妤说了她结婚的消息,她们也不确定她打不打算告诉同学,于是只帮着说谢清慈目前有男朋友了。
段思妤:【顺便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他当时好震惊,不知道在震惊什么。】
仙女可能缺男人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谈个男朋友怎么啦?
消息猝不及防地进入视线,谢清慈愣了一下,成像已经结束,她将手机收了回来。
但梁京濯已经看见了。
“谢清慈。”一
声低沉的嗓音从身边响起。
她转头看过去,“嗯?”。
梁京濯看着她,认真纠正:“我们是合法夫妻,不是男女朋友。”
这两种身份存在本质上的差异。
谢清慈:“……我知道。”
她放下手机,认真道:“我说了的,但可能她们担心我不打算告诉别人,所以帮我找了这个借口。”
“借口?”
“不是,理由。”
“……”
梁京濯看着她,没说话,气氛陷入片刻的寂静,陆励暗暗看一眼后视镜,很有眼力见地升起了隔板。
谢清慈郑重承诺:“我会说清楚的。”
虽然他们之间纯属利益联姻,但她也明白在婚姻存续期间保持自身异性关系的纯净,是对彼此最基本的尊重。
梁京濯“嗯”了一声,转回了头,没再说话。
在谢清慈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时,身边忽然传来一句:“那天买走你画的男同学?”
她神思顿了一晌,才将前后联系起来,说的是何逸。
她点头,“是……”
梁京濯点了点头,只道了句:“行。”
行?
行什么?
谢清慈一时拿不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他并不熟悉。”
梁京濯不喜欢与人在一个问题上争辩太久,闻言眉头轻微蹙起,转头看过去:“你在帮他说话?”?
谢清慈只是想解释清楚,哑然了一瞬,但也感觉出了他情绪地转变,只是不知道他这忽然而来的情绪是为何。
端正了坐姿,解释道:“不是,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说完,她停顿了两秒,“你说的,我们是夫妻,所以有问题要解释清楚,不能无故误会与被误会。”
她看过来的眼神真挚又直白,梁京濯喉头像是被什么塞住了,几秒后,眉间的褶皱散去,轻声应:“好。”-
车子终于在龟速前进中抵达了餐厅楼下,陆励在停车场停好车,谢清慈和梁京濯下车。
预约制的餐厅,用餐客流量不是特别大,乘电梯上楼的时候几乎没有同行的人。
谢清慈靠着电梯壁站着,目光悄悄打量前方金属门上的影子。
梁京濯挺阔地站着,不说话也不看手机。
她想起刚刚在车上,她将合照发出去的同时,宣告噩耗:【梁京濯看见你们发的消息了。】
柯朦和段思妤如临大敌,【生气啦?】
她回:【不确定,反正不和我说话了。】
柯朦给她支招:【那你哄哄,也是,要是有人在追我老婆,我也吃醋,可惜,我长不出来,成不了真男人。】
谢清慈:“……”
但她觉得梁京濯应该是不会吃醋的,不过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但是这要怎么哄啊,她又不会。
【撒个娇,叫老公,声音甜一些,说你最爱他。】柯大师如是说。
“……”
这都是什么烂七八糟的建议?
谢清慈耳根发热,决定自己找方法。
轿厢缓缓上升,楼层数显不停滚动,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梁京濯。”
身边的人转头看了过来,表情看起来不算太糟糕,问她:“怎么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谢清慈的脸不自觉地滚烫了起来,“其实,你是我目前遇到过的最好看的异性。”
莫名其妙的夸赞,让梁京濯愣怔一下,眸光不解且探询地落在她的脸上。
谢清慈被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强装镇定继续道:“我挺喜欢你的长相的。”
上午钟叔问她,梁京濯是不是她喜欢的长相,她没直面回答。
气氛静了两秒,梁京濯启唇道:“这是你和我结婚的理由么?”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是?”
这种时候说是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才更像彩虹屁吧?
声落,面前人冷峻的面庞出现裂痕,很浅很淡地笑了一声。
接着,直接转换了话题,“你对酒店的软硬件设施有要求吗?”
话题转变太快,谢清慈没反应过来,“酒店?”
他看着她,点头:“我们今晚不回梁家公馆。”
谢清慈刚想问为什么。
身边的人就开了口,声音沉缓有力,道:“我们今晚开房,住外面。”——
作者有话说:加了个班[狗头]加更来啦!
第26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订的晚餐时间刚刚好,吃完后还有一个小时的才到维港烟花秀的时间。
从餐厅离开,他们没坐车,直接步行去岸边。
今夜海港城附近交通管制,坐车不比步行快到哪去。
谢清慈不知道今天的安排,问他:“我们去哪里?”
港边渡口晚风有些大,吹过她裸露的肩头,浮动发丝,梁京濯看一眼她暴露在晚风中的肩背,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给她披上。
“今夜维港有烟花秀。”
肩头忽然被一阵带有体温的暖意包裹,谢清慈顿了一下。
梁京濯替她理了下领口,“还是你不想看?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
回去?
回哪?酒店?
谢清慈立刻挺了下腰板,果断道:“去,时间还早,不急。”
梁京濯看一眼她忽然紧绷起来的神情,应了声:“行。”带着她继续往码头边走。
几个烟花观赏点今夜必定人满为患,他不打算带她去人挤人,索性包了个游艇,距离近,视觉效果好,也避开了人潮。
梁京濯第一次安排这种约会项目,拿不准谢清慈究竟喜不喜欢,但觉得女孩子的喜好应该不会差太多。
朋友圈里几个内地的合作伙伴,几乎每年维港烟花秀的时候都会带着女伴过来看。
亿万夜景配上漫天火树银花,的确是无法复刻的景致。
在码头上船时,梁京濯回身扶了谢清慈一下。
微微荡漾的踏板,她的高跟鞋踩踏上去,一个浪翻涌过来,脚步踉跄一下,手稳稳落进他的掌心。
他稍稍收力,握了她一下,肩膀毫无征兆地撞上他的胸膛,被他顺势揽住。
双脚踏上甲板,站稳后,他问她:“还好吗?”
他担心她如果没怎么乘坐过水上交通工具会晕船。
谢清慈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路,点头应:“还好,没事。”
之前沈初棠在京兆的时候,有事没事总爱带她去各种游轮派对上玩,她对此并不陌生。
梁京濯看一眼她的神情,确定她的确没有问题,才牵着她往前端走。
踏上前端甲板,风变得更大了,裙摆遮在脚踝上方,却也是凉风习习,谢清慈的确觉得有些冷了。
梁京濯看一眼她荡漾的裙摆下的腿,转身和随船的服务人员要来了毛毯,“你可以坐下,用毛毯盖一下。”
维港的夜景的确是无可代替的惊艳与纸醉金迷,谢清慈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灯火璀璨的楼宇上。
闻言转头看过来,应了声:“好。”
软椅沙发,酒水果盘,准备得很齐全妥帖,谢清慈莫名有种今天才像是真正意义上约会的感觉。
他们落座后不久,游艇启动,驶向最佳观赏点泊停。
梁京濯对于时间的统筹很完美,游艇拉横泊停后没一会儿,就开始烟火燃放的倒计时。
夜空之下,海面波纹荡漾,倒映这座城市最顶端的奢靡,猎猎海风在倒计时声中都变得不清晰。
直到计时归零,轰鸣声中,一簇簇火花升空后“嘭”的一声炸开,金光骤雨一般升起又降落,满目缤纷锦绣,又惊心动魄。
周边游艇上传来举杯庆贺祖国
繁荣昌盛的欢呼声,谢清慈仰着头,也跟着弯唇笑了起来。
绚丽斑斓的光影落在她的眼中,同样也在燃一场盛大的烟火。
梁京濯的目光在半空持续不断燃放的锦簇上停留片刻,转首看向身边的人,顿了半晌,拿出了他准备了很久的东西。
谢清慈看过很多次烟花表演,但却是第一次在海上,这么近距离地看,像是就在眼前炸开,很震撼的视觉体验。
烟花秀的时间很长,在她脖子都仰酸了,打算低下头来放松一下时,一声:“谢清慈。”伴随海风的声音传入耳朵。
她转头看过去。
梁京濯坐在她身侧,手上举着枚钻戒,“那天说结婚登记后给你换新的。”
他履行承诺了。
这枚戒指在确定好她戒围的那天就和设计师定制了,珠宝定制时间一般都比较长,他的要求是尽快,他答应了她领证之后给她换新,就一定得做到。
烟花燃放的轰鸣声中,谢清慈笑起来,伸出手,“谢……”
话说了一半,她没继续说。
他说的,他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她也记住了。
转口说了句:“好。”
梁京濯托起她的手,在她已经戴有对戒的无名指上再添一枚戒指。
克拉火彩钻,光影下折射璀璨光芒。
戴好后,他抬眼看她。
还在半空持续暴鸣的花火,映照下来的光共同落在他们的眼中,谢清慈与他的目光对上,呼吸忽然变缓,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僵直了一下腰脊。
海风拂面,吹动裙摆与发梢,世界陷入一场盛大狂欢中,热闹又沸腾。
梁京濯看了她片刻,微微倾身,在她额角印下一吻,“新婚快乐。”-
烟花秀持续了二十几分钟,结束后梁京濯问谢清慈要不要再在游艇上坐一会儿?
她坚决摇头,和即将要去酒店的尴尬局面比起来,她觉得还是再继续被风吹更难熬一些。
她甚至有些担心自己回去会不会感冒。
中途她还倒了一小杯香槟,但最终实在太冷,只喝了一口,剩下的梁京濯替她喝了。
从游艇上离开,返回餐厅的停车场路上,他们终于还是和散场的人潮会了面。
维持秩序的警察在路边机警观察状况,人实在太多,几乎快要前后贴上,谢清慈一直被梁京濯护在身前。
结实臂膀如破开潮流的护栏,替她拓开一隅自由呼吸的空间,一只手还稳住她的肩膀,防止她脚下不甚绊到。
有人冒进加塞,他也是能让则让,并安抚她:“不着急,我们等会儿再走。”
刚刚在游艇上,烟花爆鸣时的震颤感好似还停留在心间,牵引心跳清晰跃动起来。
谢清慈轻声应:“好。”
好不容易走出拥挤路段,人潮开始分流,一个扛着小朋友的爸爸从身边路过。
趴在爸爸头顶昏昏欲睡的小包子没抓牢手中的棒棒糖。
黏糊糊的糖果就这样掉下来,正中梁京濯的肩膀。
今天登记需要,他穿的是白衬衫,棒棒糖就这样从上面滚落,留下斑斓印记。
谢清慈看一眼那抹显眼的痕迹,从包中拿出湿巾,“你先擦一下。”
她出门这些小物件都带的比较齐全。
梁京濯接过后擦了两下,也没管了,但这件衬衫应该是不会再要了。
过了港口,风没那么大了,谢清慈将外套脱下来,“你穿起来吧,这会儿没什么风了。”
刚刚的风吹得她温度尽失,这会儿才终于感觉到一些暖意。
梁京濯没接,“不用,待会儿换一件就好了。”
这个待会儿再次将谢清慈平缓下去的心跳调动起来,含糊地应了声:“行。”
趁着他们吃晚餐的时间,陆励回了趟梁家公馆,拜托钟叔与阿丽姨收拾了一些梁京濯与谢清慈的衣服。
知道两人今晚不回来,庄书盈与阿丽姨默默对视一眼,直到在送走陆励后,才一同笑起来。
庄书盈对此很欣慰,勒令家里任何人今夜都不许给梁京濯打电话,特别是梁君实,动不动就问他工作上的事情,今天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准和他说。
梁君实无语暼她,“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像自己恋爱一样。”
庄书盈白他,“小慈在念书,蜜月不好安排,还不能让他们过过二人世界了?手机拿来,我没收。”
梁君实无奈叹了声:“我有那么不知道分寸?再说,我什么时候总是和京濯通电话了?”
庄书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你当我不晓得,京濯自打进入集团,你何时让他轻松过?”
不提这事儿庄书盈还不难过,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必然是心疼的,“我看你是想他成为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你才高兴!”
外界报道得再风光,其中不易也只有为人父为人母的他们知道。
梁君实无奈蹙眉,“那不是为了历练他?”
庄书盈不与他掰扯了,拿着他的手机转身,“不管,明早再还你。”-
梁京濯订的酒店也在海港城,同样的全线维港景观套房。
上楼后,插上房卡,他问谢清慈:“要先洗澡吗?你刚刚吹了很久的冷风。”
全然陌生的封闭环境,让昨晚共处一室的尴尬心情再次浮上来,谢清慈看一眼他肩上的果糖痕迹,“你先吧,你衣服脏了。”
梁京濯没再强求,应了声:“好。”走进了浴室。
会客厅内只剩下谢清慈一个人,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看一眼陆励刚刚送过来的装着衣服两个行李包。
走过去将她的那一只拿了起来,拉开拉链,查看一下阿丽姨给她带了哪些衣服。
外衣、内衣、睡衣,都带得很齐全。
指尖翻到睡衣的时候,触摸到那熟悉的面料,她的动作顿了一晌,将其抽了出来,而后眼睛就闭了起来。
来之前她不知道要与梁京濯睡一间卧室,睡衣还带了一条V领吊带睡裙。
但在知道要与他一起睡之后,这条睡裙就被她收了起来,款式上实在有些不太合适。
阿丽姨这是从哪翻出来的?
她一共带了有三套睡衣,一套长袖,一套短袖,还有就是这条睡裙。
好巧不巧,就拿了这一条。
再往下翻一翻,好在内衣都带齐了,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衣服整理完毕,谢清慈逐一拿去衣帽间挂起来。
身后在此时传来浴室门打开的声响。
她以为是梁京濯洗完澡了。
回身看了一眼,告诉他:“你的衣服我帮你挂起来,压着明天会皱,就穿不了……”
最后一个字她说得逐渐递减音量,视线直直落在从浴室走出来的人身上,两秒后缓缓睁大了眼睛。
梁京濯还没洗,脱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忘拿了睡衣,遂又出来取。
衣服脱了一半,领带解开,挂在脖子上,衬衫的下摆从西裤里抽出来,扣子全敞,露出鲜明饱满的腹肌,以及肌理结实流畅的胸膛。
禁欲却又散漫,透着股若有似无的雅痞性感。
抬眸看一眼她手中帮他挂起来的衬衫,道了声:“我忘了拿睡衣。”
说完,走上前来,站在她身后,侧身去衣橱中取睡衣。
谢清慈屏息愣怔,视线骤然被他身体挡住,因抬臂拿衣服的动作,衬衫敞开更大,满目健硕躯体。
她甚至觉得自己稍稍往前,就要撞上他。
僵着脖颈,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缓缓转回了头,耳后莫名烧灼起来,低应一声:“嗯。”
第27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谢清慈握着手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他站在门边,叫她:“谢清慈。”
被呼叫的人如梦初醒,舒展肩背,抬头看过来,有种被吓到的惊诧,水润的眼眸怔然又无辜,“嗯?”
他的目光在她神情上停驻片刻,开口道:“洗澡。”
手机里,柯朦和段思妤的消息还在不断发来,两人已经落地,躺在酒店里做明日出行计划。
谢清慈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来的,问她们:【在酒店共处一室的话要怎么办?】
他好像是不生气了,但她处境好像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住酒店就住酒店,为什么要说是开房,谢清慈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柯朦最先跳出来,【你们昨天没睡吗?】
谢清慈:【……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躺在了一张床上。】
如果这也算睡,那也是,只不过严格执行了盖着棉被纯聊天
的行为准则。
的确是聊天,聊了他看不看片。
柯朦:【哇哦~】
段思妤:【哇哦~】
谢清慈脸颊蒸腾起热意,【别哇哦了,现在还早哎,我要不要请他吃宵夜?】
按照她这段时间对梁京濯的观察,他的作息时间除却加班,一向比较规律。
吃完宵夜回来差不多可以睡觉了。
柯朦:【这个可以,回来路上顺道去一趟711。】
谢清慈:【?去711做什么?】
段思妤:【朦崽的意思是,带盒小雨伞,响应国家号召,优生优育。】
柯朦:【懂我,不睡白不睡,题外话,身材咋样?如果和脸一样顶的话,别犹豫,冲吧!】
“……”
什么跟什么啊……
想起刚刚在衣帽间瞥见的光景,谢清慈脸上热意愈甚。
她决定不和这两位草包军师取经,没一句正经的,真是她们敢教,她也敢听。
刚准备放下手机,就听梁京濯叫了她的名字。
惊怔之下,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已经洗完了,穿着睡衣,深邃眉眼带微薄湿意,叫她去洗澡。
她愣一下,应道:“就来。”
说完,放下手机,起身拿了睡衣去浴室。
在风里吹得有些久,冷意钻进皮肤里一般,在热水下冲了许久才感知热意。
涓涓水流从头顶浇注,流过面颊,谢清慈忽然睁开了眼睛。
其实也没什么,如同牵手接吻,都是迟早的事情。
早晚挨一刀,早挨早完事。
夫妻之间,很正常。
想到这,她视死如归一般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关掉了花洒。
谢清慈去浴室后,梁京濯去岛台倒水,之前被她反扣在桌面的手机一直震不停。
他以为是她的电话,拿起来打算走去浴室门前,问她暂时要不要接。
指尖刚扣着手机边侧翻转过来,就看见了最新的一条群聊记录——
柯朦:【我觉得身材应该不会差,那天商管那边的人发了几张讲座当天的照片在群里,很顶,符合宽肩窄腰的黄金霸总比例。】
梁京濯视线粗略扫过这条消息,没打算窥探她的隐私,正打算帮她将屏幕熄灭,一条新的消息再次弹了出来。
段思妤:【有道理,别露怯阿慈,是你老公,合法的!不睡白不睡!听见没有!】
他的目光停了下来,握着手机一时未动,已经猜到她们刚刚是在聊什么了。
回想起他刚刚叫谢清慈去洗澡时,她惊诧的眼神,瞬间了然。
其实他今天决定不回梁家公馆,是因为返程肯定会堵车,回去必然要到后半夜,担心太晚她会觉得累。
群里,柯朦和段思妤见谢清慈迟迟未回复,也逐渐平复下来。
他摁熄屏幕,将手机重新放下,端着水杯回了卧室。
谢清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房部刚来送完餐。
梁京濯去窗边接了通电话,回来时看见她,目光先是一顿。
白色缎面吊带睡裙,蕾丝V领设计,美好曲线隐约,纤细肩带扣在锁骨两端,乌发半干散在肩头,与嫩白肌肤形成鲜明色差对比。
谢清慈穿着拖鞋站在地毯上,掌心攥了攥身侧的睡裙,“我……洗好了。”
一双笔直纤细的腿衬在裙摆下,无暇玉色一般惹眼。
梁京濯的眸光动了动,整个人僵硬一瞬。
嗓子像是被烟燎过,一阵干涩难捱,他移开视线,应了声:“嗯,我叫了餐。”
晚餐谢清慈吃得不太多,他担心她会饿。
上午陪着庄书盈喝了上午茶,午饭过后又给她安排了甜点糖水,谢清慈晚餐的时候的确不太饿。
但看得出梁京濯的精心准备,她还是吃了一些的。
刚还说请他出去吃宵夜来着,这下好了,出去都不用出去了。
过了正式餐点,酒店很贴心地准备了一些睡前养生餐食,谢清慈喝了碗燕窝银耳粥,梁京濯没吃。
看着她吃完后,叫了客房服务来收餐。
时间依旧很早。
全线窗景外,维港夜景闪烁迷眼,一阵无言的沉默,谢清慈越坐越觉得臀部沉重下压,整个人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那个……”她坐直身子,抬头看过去,“出去散散步,还是现在睡觉?”
梁京濯靠在身后椅背,白日里严谨到一丝不苟的发型松散下来,搭在眉眼上,沉润的眼眸看了她片刻。
“今夜维港附近人会很多,不太适合散步。”
谢清慈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她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就是睡觉了。
她缓缓抬起头,正准备开口,梁京濯忽然启唇,叫了声她的名字:“谢清慈。”
她看过去,“嗯?”
他停顿了片刻,稍作思考,神色依旧没什么波动,像是在面对谈判场合,继续道:“婚姻中,对伴侣身体忠诚,是对婚姻最基本的尊重,你认同吗?”
谢清慈双手扶在腿上,是在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闻言神色疑惑了一瞬,随后轻缓地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语罢,觉得他可能还是在介意刚刚在车上看见的段思妤发来的,何逸给她送花的消息。
“我与他真的不熟悉,只是在校内活动上见过几面,然后就是义展,他买了我的画,约我吃饭,你当时也在,我拒绝了的。”
前前后后,从认识到发展过程,到最终的结果都如实说了出来,她与何逸真的只有这些接触。
“当然,我没有完全说清楚也是不对的,你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发朋友圈,说我结婚了。”
虽然他说不需要隐婚,但主动宣布婚讯这件事还是要征询一下对方的意见。
说着,她拿起手机,将之前在车内拍的那张合照调出来,问他:“发合照可以吗?这张。”
姑娘藕节般莹白的胳膊举着手机递过桌面,询问他的意见。
在手机后,是一双明润澄澈的眼睛,以及一张神情认真专注的脸蛋。
乌浓长发垂在身前,两鬓掖在耳后,温柔又乖顺。
梁京濯看一眼她递过来的照片,“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这般认真,倒是有一种他在欺负她的感觉。
在对上她疑惑眼眸后,他换了个说法:“和这件事无关,我是说。”
他停顿了一下,“今夜不回梁家公馆是因为路上会堵车,通行不太方便。”
谢清慈愣一下,她一直疑惑的问题他怎么知道?
大脑急速风暴片刻后,没有找到自己在他面前说漏嘴的记忆。
梁京濯看着她,继续道:“但有件事我需要申明一下,对伴侣身体忠诚,是对婚姻最基本的尊重,这是我的观点,但在非你自愿的前提下,我不会做任何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谢清慈神情怔怔的,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是确定他不知道她手机的锁屏密码,谢清慈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偷看过她和柯朦她们的聊天记录了。
但他不知道,所以她完全放下心。
脖颈感知一阵温热,他没明说,但她明白他在说的是什么,抿着唇点了下头,“我明白。”
见她知会了自己的意思,梁京濯点头应了一声,“休息吧。”
临睡前,客房服务前来将餐车收走,梁京濯回了几个工作电话,再走回卧室的时候,谢清慈还没睡,坐在床边看手机,在等他。
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过来,咬了下唇,开口道:“我在等你。”
轻轻柔柔的嗓音,像是一片带着水汽的云朵,撞进心里。
梁京濯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就移开,像是不自在又像是不适应,“嗯。”了一声。
躺下前,依旧是他告诉她熄灯了,她躺在被子下应好。
酒店的窗帘厚障一般遮天蔽日,隔音效果好到过分的房间内一片寂静。
梁京濯如往常一般躺好,酝酿睡意,压在被面上的手背忽然被轻轻戳了两下。
困意刚浮上来的神思茫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两下点戳来自哪里,他转头看过去。
嗓音带有从朦胧中抽离的淡哑,“怎么了?”
谢清慈躺下后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和他说清楚,“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的那些话,好像她很排斥和他接触一样。
梁京濯没听明白,“什么?”
她抿了抿唇,“我没有排斥和你接触,也不存在违背我的意愿这件事,然后,我也认同你的观点。”
说完后,她停顿了许久,黑暗中落针可闻,胸膛中怦然跳动的心脏,平稳加速,沉重的心跳声好似就在耳边耳边。
长达数秒的沉默,加上她刚刚说话时朦朦胧胧的语气,梁京濯以为她是睡着了,正准备转回头时,再次听见她的声音传来。
很轻很柔,又带着点紧张的颤音,问他:“那,从今天开始吗?”——
作者有话说:明天会有嗯……不确定,得看看审核的意思……
第28章 纵你娇矜
气氛陷入一阵冗长的、吊诡的沉默中去。
很久后,梁京濯开口:“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么?”
她这样主动的提起,让他觉得她可能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究竟说的是什么,或是他没有表达清楚。
谢清慈又不是三岁小孩,她成年了,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知道。”
在她回答之后,气氛再次陷入一阵寂静。
没有开灯,也没有人说话,显得环境更加诡异了。
谢清慈忽然觉得一阵脸红耳热,难道她真的理解错他的意思了?
他说的不是那个?
“嗯……你当我没说。”
正当她转回头,闭上眼睛打算睡觉时,传来梁京濯的答复,“不是。”
停顿两秒后,他才继续道,语气是平缓正经的,“没有准备计生用品。”
邓伯安有提醒他,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新婚后的第一次约会,他就单方面准备这些,有点不尊重她。
他虽然没那么传统,但还是觉得这是一件需要在双方心意相通之下进行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才约她出来约会的。
谢清慈觉得自己讲得挺含蓄的,她以为他们之间会心照不宣地进行含蓄交流,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这样讲出来。
脸上的灼热进一步往下蔓延,连带着脖颈都热了起来。
“哦……”她扭回头,打算说那就算了,身边的人忽然开口:“我叫礼宾部送?”
“……”
这个疑问句,说得好像是她迫不及待一样,谢清慈觉得自己快要被蒸发掉了,“……那也不必。”
“行。”
“……”
黑暗中再次安静了下来,气氛却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尴尬了。
谢清慈掌心出了汗,心跳在喉头震颤,潮湿的指尖捏了捏拳,暗暗呼了口气,闭上眼睛决定睡觉。
过了很久,依旧没有困意席卷上来,她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姿势侧躺。
脖子刚偏过去,脸侧就忽然抚上来一只滚烫的手,长指顺着她的耳朵抄进她脑后的头发中,唇上同一时刻感受到熟悉的触感。
干燥微凉的唇瓣含住她的,轻车熟路地与她接吻。
忽然的肢体接触,让她整个人僵怔了一下,脖子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扣在脑侧的手微微负压,没让她逃脱得了,唇上的吮吻熟练地推开唇齿,身前的人进一步靠近。
柔软交缠,呼吸轻颤了一下,她的手抚上他的胸膛,闭上眼睛,清浅地回应。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过程又好像与前几次不太一样,算不得轻风细雨,带了点说不清道明的欲色。
当躺在身边的人欺身而上时,谢清慈明白是要做什么了,高烧不退一般的脑袋开始变得糊涂。
听不见声音,也感受不到除了彼此之外的其余物体。
期间他起身,短暂地撤离后又覆上来,唇捕捉到她的,继续与她接吻。
昏暗中只有亲吻声,与被子掉落的声响。
视觉上的欠缺,加剧了触觉感受,滚烫的潮热。
突兀的门铃声响起的时候,谢清慈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梁京濯松开了托住她脑袋的手,跪立起身。
漆黑的眼眸迷醉一般,喉结滚了两下,看着躺在身下的人,嗓音是喑哑的,道了句:“等我一下。”随后退身下床。
谢清慈躺在枕头上,唇色明艳红润,思绪还是混沌的。
会客厅外的房门照进来一丝光亮,几声客气的交谈声后,房门关上,四周再次陷入昏黑。
梁京濯取完东西后走了回来,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如同宣告战争的擂鼓,谢清慈终于从异样潮热中抽身。
他重新上了床。
黑暗中两人无言对视了片刻。
梁京濯再次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头吻她,轻柔的两下啄吻,嗓音恢复了一点清澈,却依旧糜废低沉,“我没有过。”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要告诉我。”
谢清慈的眼睫颤了颤,轻轻点头,声音低柔地应了声:“嗯。”
吻又覆上来,先前托在她脑后的掌心转换了阵地,动作依旧是生疏青涩的。
脑际再次沸腾到冒泡,中途梁京濯起身,褪掉了上衣,丝滑面料被体温蒸腾,也变得闷热滚烫。
房间实在太黑,拆解包装的时候,不熟练加上视线的模糊,时间有些长。
谢清慈觉得有些冷,摸索着寻找被子的时候,毫无阻隔的滚烫肌肤贴上来,是结实有力的肌理曲线,她再次跌进他带来的潮热中去。
……
与已经熟练的吻比起来,其余一切都是陌生的,频频卡顿出错,终于在窗外传来落雨声时,梁京濯摸索出了经验。
期间,窗外下起了雨,来港几日,一直是暖阳高悬的好天气。
雨水拍打窗台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谢清慈思绪混乱,低语一声:“下雨了,梁京濯。”
声音是羸弱的、不堪一击的单薄,叫出他名字时却又是清楚动人的。
他应一声:“嗯。”嗓音哑得不成调。
从床尾靠坐到床头的时候,她偏头枕在他的肩上,纤细胳膊无力地圈住他,眼角滚落温热的晶莹,低低叫他名字:“梁京濯……”
眼泪的温度快要灼伤他,如泣如诉的声音,如石子坠入水面,在心间荡开一圈圈涟漪,让他的紧绷感更甚。
他口唇微张,轻缓喘息,喉咙干涩疼痛,轻声应她:“我在。”
在平息又升起的混沌中,他亲吻她汗湿的额角、眼周的泪、小巧的鼻尖、温软的唇,以及脆弱纤薄的肩背。
轻柔又虔诚,完成他们共同的初次。
……
台灯开启的时候,梁京濯伸手挡住了谢清慈的视线,指缝微微透光,她轻轻眯了眯眼睛,直到视线完全接受明亮光线后,他移开了手。
肌肤浸了汗,接触空气里,浮上微薄凉意。
他拨一拨她额前粘黏的头发,俯下身吻她潮湿的额头,“冷吗?”
谢清慈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冷,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一点。”
他双手撑在她头两侧,“我带你去洗澡。”
这一句像是唤醒沉睡魔法的咒语,谢清慈忽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无法看清的场景出现眼前,她的视线落在他泛着晶莹光泽的胸膛上,被烫到一般瞬间移开
,抱着枕头,“不用。”
“那你先。”
“嗯。”
随后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阵。
梁京濯也出了汗,英俊眉眼沾染一丝温存湿意,看着她眨呀眨的眼睛,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起身下床,捡起丢在地上的睡衣,穿好后,看一眼床上抱着枕头一动不动的人,开口道:“洗好叫我。”
说完,抬脚走出了卧室。
卧室的门关上,谢清慈又在床上躺了阵才坐起来,目光环视了一下凌乱的床铺,面色再次泛红。
足尖踩向地毯时,忍不住地颤了一下,不是冷,是肌体的本能反应。
在浴室磨蹭了一会儿,身体某处的异样感残存,谢清慈的神思微微一凝,脸彻底红成了苹果。
持续不断落下的水流将肌肤冲刷出红痕与痛意时,她才伸手关掉,擦净水份,穿上睡衣走出去。
梁京濯还在外面,刚刚黑暗中她叫他名字的场面历历在目,她动了动唇,忽然有些叫不出他的名字了。
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消息,【我洗好了。】
他没回,会客厅外传来的脚步声印证了他看见了消息。
谢清慈坐在床边,看他开门走进来。
四目相触,又是一阵静默。
气氛反倒没有变好,却还比之前更生涩了。
他开口道:“我去洗澡,你先睡。”
谢清慈眼神闪躲,点头,应了声:“好。”
群里,谢清慈的消息很久没再出现,柯朦和段思妤终于坐不住了。
就算不采纳她们的馊主意,也差不多该解决了吧。
柯朦疯狂呼叫:【阿慈!干嘛去啦!三个小时了,再不出来我们要报人口失踪了!】
谢清慈拿起震动不止的手机,刚准备撤谎回复自己刚刚没看到。
段思妤的消息紧跟其后出现:【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采纳了你的建议,所以才没回。】
一语中的,歪打正着。
谢清慈刚敲在键盘上的手顿住,“咯哒”一声熄掉了屏幕,掀开被子躺下,还是睡觉好了。
梁京濯洗澡时,感觉肩膀一阵热痛,热水冲刷下,痛感逐渐加剧,他偏头看了一眼,一个小巧的牙印落在那处。
皮肤没有破溃,只是有些瘀痕。
他想了一下,是刚刚他抱着她坐在他身上,靠向床头时留下的。
她不适应,赋予他和她同等的疼痛与难耐。
某种回忆出现脑海,平息下去的干涩再次出现在喉咙,他神思一滞,迫使自己转移开注意,穿好睡衣走了出去。
台灯暖黄的光晕浅浅照耀,床上的被子下微微隆起一块,谢清慈已经睡着,他迈动的步伐顿了一下,放得更轻后走上前去。
借着微暗的灯火看了她一阵,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谢清慈醒来的时候思绪还是混沌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她记不清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觉得很困很累,再次恢复意识时,闭着眼睛蹙了蹙眉,倒带一般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在梁家公馆。
睡得太沉,睡姿几乎没有变过,身体有些僵硬麻木,她挪了挪身子,想活动一下,腰间横揽着的胳膊阻挡了她的动作。
整个人一顿,回忆在某一处停留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悄悄掀开被子。
衣服还是好好穿着的,搭在腰间的手随意地垂着,指节微微弯曲,手背脉络清晰有力。
她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睡着后又丧失了一段记忆。
平复好心情,她伸手捏住了他的手指,想要将其拿走,指尖刚捏住,就被反握住,连带着她的手一并揽回她的腰间,顺带着她整个人都被往后带了带,后背贴上一个滚烫的胸膛。
“醒了?”
听惯了的冷感嗓音卷着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慵懒,朦朦胧胧地从身后传来。
单薄的衣料让体温互相熨帖,谢清慈脊背僵硬了一下,低声应:“嗯。”
思绪莫名想起昨晚,他在她耳边喘息,热雾喷薄,叫她的名字,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声调性感懒欲。
脸颊的潮热再次蔓延开来,她不自在地移了移目光。
腰间的覆压消失,紧贴的胸膛也撤退,梁京濯平躺下来,手背搭了搭眼帘。
他很少赖床,确切说是从不,今天第一次不知道现在究竟几点。
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
不算很迟,他转头看一眼身边如木雕一般躺着的人,坐了起来,“早餐想吃什么?”
谢清慈老老实实躺着,闻言转头看他一眼,“都行。”
他问:“酒店吃?”
她点头,“行。”
……
吃完早餐,准备退房,检查随行物品时,谢清慈看见了垃圾桶内空掉的包装盒,目光停滞了一瞬。
起初因为不熟练,浪费掉过一个,之后的每一只,物尽其用。
她的脸又热了。
梁京濯从会客厅走进来,问她准备好了没有。
视线撤回,她应了声:“好了。”
转过身,与他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在他欲言又止的注视中,好像读懂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她立刻开口:“你不准说话。”
如果这时候他再如之前那般点评一句“我觉得还不错”,那她应该会立刻买机票飞回京兆。
梁京濯到了嘴边的话被叫停,半晌后才继续道:“我是想问你今天想去哪?”
与预料中相悖的言论,谢清慈张了张嘴巴,脸颊红热,“你今天不上班?”
梁京濯点头,“嗯,国庆日,有一天假期。”
谢清慈“哦”了一声,窗景外,白日下的维港已经恢复了一贯忙碌。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她之前来港岛都是参展与集训。
梁京濯看出了她的茫然,“那我带你逛逛?”
她抬头看过来,应:“好。”
视线在触碰她脸上还未退却的红晕后,他反问:“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谢清慈愣一下,猜错了心思后还被反问,她更加羞赧了,从他身边走过去,“没什么,不准打听。”
看着从眼前掠过的身影,梁京濯浅浅勾了下唇,没追问-
梁京濯还是现做的攻略,除了工作与生活的必要,他几乎没有怎么好好逛过港岛。
最终还是给一个还在念大学的表妹发去求助,对方先是笑他:【终于知道自己过去二十几年过得多无趣了吧,小嫂子没嫌弃你我都震惊!】
吐槽归吐槽,还是给他发来了一份详细的攻略。
最后告诉他港大最近有画展,问他打不打算带谢清慈过去看,刚好可以过去见她一面,最近忙课题都没时间回去,她也想看看小嫂子。
他回:【画展可以,你就免了】
在一句句不满抱怨中,他神色如常地退出聊天程序,没搭理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谢清慈问他:“怎么了?”
他收起手机,回:“没什么。”
攻略里,都是一些来港必打卡的景点,陆励今日放假,梁京濯自己开的车。
中午他们在中环附近吃了饭,依旧是在攻略推荐中的一家餐厅,果然还是女孩子更懂女孩子,口味还不错。
梁京濯通过谢清慈的神情揣测,她应该是喜欢的,如她昨夜伏在他肩头落泪,却不是表达委屈。
思及此,他停顿了一晌,抬起眼帘看向坐在对面小口吃甜品的人。
明润乌瞳,长睫微垂,他喉结无意识动了两下,移开了视线。
下午最后的行程他们去了港大看画展,在前台取了一份展出画家的简介,谢清慈翻开看了看。
视线在看见人物寸照与个人履历后顿了一下。
梁京濯看见了她停驻的目光,看一眼那张印在左上角的照片,问:“认识?”
她合上小册子,笑一下:“之前的一个老师,不是特别熟悉。”
艺术是一个圈,总或多或少会遇见熟人。
梁京濯点了点头。
他不懂艺术表达手法,但整体参观下来,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位艺术家的画风。
有种诡谲的靡丽,谢清慈说这是个人风格,他不喜欢只代表审美不同。
他看向她,“但你的画我很喜欢。”
蓬勃、纯净又柔软,与面前的展品完全两种风格。
谢清慈自知与他解释不清,只抿唇一笑,道了声
:“谢谢。”
看完画展,他们就近吃了晚餐,谢清慈以为今天的行程就算结束了,梁京濯却再次将车开回了维港附近。
在停车场停好车,熄火的时候,谢清慈看一眼车窗外,问他:“我们今天还不回去吗?”
梁京濯解开安全带,回:“不是。”
说完,转头看她,认真道:“你昨天不是想散步?”
“我们去散步。”——
作者有话说:今晚不确定有没有加更,有的话也会比较迟,没有就明天补。
牙痛,状态不是太好,这一章会修改。
第29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觉得这个男人还挺有意思,没忍住垂眸笑了一声。
梁京濯拔下车钥匙,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你笑什么?”
她笑着摇了摇头,“觉得——你有些可爱。”
偶尔直男,偶尔词不达意,但相处中还是细致耐心的,她昨夜说的散步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他却记住了。
可爱这个形容词第一次出现在梁京濯的形象字典里,他蹙了蹙眉,“你是指哪方面?”
“……”谢清慈被问住,一时哑然,看着他沉默了一阵,淡定扯皮,“指我运气好,找到这么一个好男人。”
梁京濯略顿,“……谢谢夸奖。”
“不客气,应该的。”
海滨长廊,灯火璀璨,海面上游轮一艘接一艘的驶过,闲散漫步的人不少,又恰逢假期,游人更多,两人并肩朝前走。
在快要走到昨日上船的渡口时,梁京濯忽然开了口:“谢清慈。”
谢清慈脚步微顿,转头看过去。
他注视了她片刻,缓缓开口:“我们的婚姻不是儿戏,我没有想过分开,也没觉得我们之间是利益捆绑。”
说完后,他停顿半秒,继续道:“我们之间有年龄差距,我有时候可能不能很好地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不会没有耐心,你要告诉我,我们好好相处。”
其实他很久之前就想找机会与她说清楚,但总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他不确定她究竟是怎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的这段关系,但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很认真的想法,没预设过任何意外。
谢清慈骤然一愣。
海边晚风吹扬他的额发,绚丽夜色揉进他的眉眼,眸光真挚坚定地看着她。
她忽然有些心虚,在此之前她的确没有考虑过他们之间的结果,甚至觉得这段婚姻的价值利用完之后,分开会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她稍稍偏了下眼眸,点头应:“好。”-
回到梁家公馆时已是深夜,家中所有人都已经休息。
在玄关处换鞋时,梁京濯告诉谢清慈,梁家有门禁,十一点后回家是要有惩罚的,让她动作轻一点,不要吵醒别人。
他说得太一本正经,谢清慈神经一瞬间紧绷,转头看他,“真的?那你经常加班怎么办?”
之前与她聊天,有时候都是凌晨给她发消息,她第二天才看见。
他穿好拖鞋,站在地垫前等她,“加班没关系,其他事情不可以。”
还有这个规矩?!
谢清慈有些惊讶,但还是无声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探头看一眼寂静的客厅,脱鞋的动作都放轻了许多。
换好鞋,轻手轻脚地与他一起朝电梯走,一路上谨小慎微,生怕制造出什么动静。
梁京濯跟在她身后,看她连呼吸都屏住的样子,弯唇笑了。
谢清慈不知道多仔睡在哪里,她担心吵醒它,来一场激烈地猛扑与犬吠,像下午那样。
一转头,看见梁京濯在笑。
她先是疑惑他在笑什么,两秒后忽然明白过来。
“梁京濯!”她拧起眉头,嗔圆眼睛,但依旧顾及着已是深夜,声音压得很低,表达不满,“你耍我!”
她就说,庄阿姨看起来那么开明和蔼的一个人,怎么会定这样不民主的家规。
“没有。”梁京濯否定了这个看起来已经很明确的答案,“我中学的时候的确有这个规定。”
“……”
十几年前的事情,还拿出来说,不是耍她是什么?
谢清慈无语,不再和他说话。
然而,在下电梯的时候还是碰上了多仔,咬着它的小玩具,嘬奶嘴一样“bia叽bia叽”不停,站在电梯门口看着他们。
谢清慈迈出电梯的脚步顿了一下,笑起来,走上前去摸它的小脑袋,“怎么还没睡呀,多仔?”
再次念出多仔的名字她才忽然发现,可以和谢老太太养的金崽凑成一对。
多金,一个非常有CP感的名字。
多仔依旧咬着它的小玩具,被她摸成了飞机耳,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
“你要与我一起睡?”
一般金崽这样看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意思。
乌溜溜的大眼睛又眨了两下,往前贴在她的腿边。
她笑起来,“好吧。”
说完,撸了撸它毛茸茸的脑袋,带着它往卧室的方向走。
走到半程,她才忽然想起还没问房间中另一个人的意思,转过身,看向还站在电梯门前的梁京濯,轻声问:“可以吗?”
梁京濯无言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跟在她腿边的多仔,“你要让它与我们一起睡?”
谢清慈意识到这毕竟是他的房间,于是很有觉悟地让步:“那……我带它睡客房?”
梁京濯的眉头皱了起来,停顿片刻,传来一声:“算了。”
一晚也无妨。
只是,没料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每到睡觉的时间,多仔就会咬着它的小玩具,眼巴巴地来等谢清慈。
半夜时不时爬起来走动、叹气、哼唧唧不说,连谢清慈都朝那一侧侧卧,本就宽大的床,空间更加富余了。
他稳定的睡眠质量大受影响。
于是在谢清慈待在港岛的最后一晚,还没等梁京濯发表意见,庄书盈忍不了了,吃完饭直接揪着多仔耳朵给拽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今晚和妈妈睡,不准去吵哥哥和姐姐。”
在此之前,庄书盈也将多仔揪回狗窝过,但半夜小臭狗还是溜出来,去扒谢清慈的房门。
阿丽姨笑说小狗也喜欢漂亮姐姐,总想贴贴。
谢清慈并不反感,她还是挺喜欢小动物的。
晚上睡觉前回房。
谢清慈先洗完了澡,没了多仔绕在腿边,她忽然还有些不适应。
同时,浴室内传来的哗哗水流声,预示了她要再次回到与梁京濯独处的空间里。
某些混沌记忆浮现脑海,潮红蔓延上白皙脖颈。
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神奇,做过,但依旧不熟。
也不知道属于什么交际范畴。
床下不熟?
正坐在床边漫天胡思乱想,浴室的门打开了,梁京濯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谢清慈抓握了一下被单,“你洗好了?”
“……嗯。”
梁京濯看一眼她脚边空掉的地毯,多仔这几天一直睡在这里,阿姨每天清扫,并没有留下狗毛,只有一只小鸡玩具孤零零地躺在上面。
他走到床边,“睡觉吧。”
“好。”
梁京濯熄掉灯,在床上躺下。
昏暗中寂静片刻,谢清慈问他:“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澳洲出差?”
那天回来之后,在听他与助理的交涉中提及过。
他回:“嗯,要去一个月。”
梁氏接连有好几个项目要在那边开展,他这次出行时间会久一些。
谢清慈点了点头,“好,注意安全。”
那就是说要有一个月不用看见他。
真的是——
太妙了。
先前紧张焦灼的心情在黑暗中荡然无存,她闭上眼睛,神思浮浮沉沉,快要坠入睡梦之际,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接着,声音从夜色中传来,问她:“所以,今天做吗?”
“……”谢清慈瞬间不困了,倏地睁开了眼睛。
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她咬了咬牙,含糊地应了声:“嗯……”
话音
刚落,就被裹进熟悉滚烫的气息中去。
生涩卡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熟练探索。
她感觉自己要化了。
结束时,梁京濯起身打开床头的夜灯,身姿矫健优雅,如荒原野兽。
看一眼她轻阖的眼角渗出的泪,在灯光下闪烁晶莹光泽,问道:“洗澡吗?”
谢清慈没有力气,也不想动,偏头埋进枕头里,柔顺长发铺散开,鬓角也有汗湿的痕迹,懒懒道:“不想去。”
梁京濯想起刚刚过程中,怀中的人不止一次提醒:“梁京濯,你压着我头发了。”
和她的人一样,软得彻底。
刚平息下去的燥意蠢蠢欲动,他别开眼,喉咙无意识吞咽了一下,平复好后才再次看过来,“我抱你去,这样会受凉。”
刚刚出了汗,室内还开着空调。
谢清慈埋进枕头中的眼睛睁开,眸光忽闪了两下,音调略显不自然地低应了一声:“嗯。”
做都做了,一起洗个澡有什么?
她这么辛苦,享受一下服务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梁京濯记事自理后第一次与人一起洗澡,还是个异性、他的合法妻子。
黑暗中视线无法捕捉的盲区,在这一刻的灯光下一览无余,尽管刻意回避,余光中还是能窥见一隅。
在进入浴室的那一刻起,谢清慈就后悔了,除了抱她进来,她也不可能真的让他帮她洗澡。
虽然空间足够大,两个人一起洗也绰绰有余,但气氛还是逐渐往诡异的走向发展。
热雾蒸腾,她看着面前凝结了水汽的墙壁,只想快点洗澡,早点逃离这个让她快要窒息的空间。
发梢抹了发膜,达到养护时限的第一时刻,她就解下发绳,后退一步,打算冲洗最后一遍就走。
后背却猝不及防撞向一片滚烫胸膛,她怔了一下,在水流冲刷下闭上的眼睛睁开,后颈就感知到一个吻。
满含雾气的沉哑嗓音从身后响起,“最后一次。”
……
谢清慈决定以后再也不和他一起洗澡了-
谢清慈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回京兆,庄书盈是万般舍不得,但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谢清慈明天还有课,不走也不行。
连多仔都感受出了离别气氛,冲出来咬着谢清慈的裙边,心爱的小娃娃都不要了。
谢清慈俯身摸它的小狗头,安抚道:“下次再来看你多仔,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吃货小狗立刻亮眼放光,松开她的裙子,眨着乌圆的大眼睛看着她,叫了两声,算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钟叔将谢清慈与梁京濯的行李装车,说这会儿隧道会有些堵车,得早些走。
梁京濯即将开启在澳洲为期一个月的异国差旅,庄女士像是对此完全不知情,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他,只顾拉着谢清慈依依惜别了。
听见钟叔的催促,他转首看来一眼,“您要不再唱一出《十里亭》?”
“……”庄书盈秒收脸上不舍温情,乜他一眼,但也知道的确时间紧迫。
转回头又叮嘱谢清慈,“放假休息了就来港岛玩,京濯不在我就去接你。”
谢清慈笑着应好,同庄书盈与阿丽姨拥抱后坐上车,又隔着车窗挥了挥手,才从梁家公馆离开。
梁京濯与谢清慈同一航班回京兆,送她回去后,他再直接从京兆飞澳洲。
明天要上课,谢清慈就没回老宅与谢家庄园,让他将她送去学校就行。
差旅需要陆励同行,钟叔此次就没一道来。
车子在京大门前停下时,已是夜幕降临时分,谢清慈拿起包包,道了声:“那我走啦,你旅途顺利。”
说完,就打算推开车门下车。
手刚搭上门把,另一只手腕就被扣住,刚推开一隅缝隙的车门因惯性,再次关合上。
陆励本解开安全带,本打算下车帮谢清慈拿行李,闻声下车的动作顿了一晌,抬眸看一眼前方后视镜。
随后便很有思想觉悟地回避视线,推门下车。
谢清慈在座位上重新做好,神色疑惑地转过头去:“怎么了?”
梁京濯看了她片刻,像是再等她自己意识过来。
但奈何面前人看来的目光依旧澄澈不解,他缓缓道:“你不与我道别吗?”
刚刚在梁家公馆,她还与庄女士和阿丽姨拥抱了,甚至连多仔都亲了一口。
就给他一句旅途顺利?
谢清慈刚想说她刚刚有和他道别啊,话音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到嘴边时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车外夜幕沉沉落下,车内光线昏暗,她看着他,动了动唇,“那,抱一下?”
梁京濯没动,眼神轻点了她一下,算是默许了这个条件。
谢清慈看他一眼,缓缓靠上去,伸出手主动抱他。
绵软的馨香靠入怀中,头轻轻挨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柔柔道:“再见,旅途顺利。”
梁京濯的肩背不自觉紧绷了一下。
短暂地几秒,谢清慈松开了他,脸上笑意明显,“那我走啦。”
看起来一副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梁京濯深深看她一眼,没遂她的意,将人重新揽回来。
“我的道别,怎么说也得和别人不一样一些。”
谢清慈“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吻封唇。
小长假后,学生纷纷返校,夜幕下的校园门口多是推着行李箱朝门口走的人群。
谢清慈从车内下来,脚步踉跄了一下,有种逃离的慌乱。
陆励站在车后,已经帮她取出了行李。
猩红尾映照在她已经红透的脸蛋上,她整理好表情,微笑一下,道谢:“谢谢你,陆助理。”
陆励微微欠身,“不客气,谢小姐。”
目送谢清慈走进校门,陆励才上车,启动车子去机场。
梁京濯坐在后座,翻看文件的时候,思绪顿了一下,抬起拇指抹了下唇,没有鲜艳色泽被蹭下来。
上次在谢家庄园,谢清慈化了妆,今天没有,所以什么都没留下。
他看一眼干净的指腹,轻缓笑了一下,继续低头看起了文件-
谢清慈在快走到宿舍楼时,碰上回来的柯朦与段思妤。
天色渐深,两人在校门口看见的时候还有些不确定,直到走近了,才发现就是谢清慈。
“阿慈!”
谢清慈低头抚了下裙摆,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
两人如同尖叫鸡,一路啊啊啊地就冲了过来。
柯朦看一眼她手上的行李箱,“你这是,刚从港岛回来?”
段思妤嫌她啰嗦,“刚校门口不就一辆三地牌的车。”
还是一辆顶配大劳,除了梁京濯还能是谁?
柯朦笑一下,“也是。”
谢清慈笑起来,将手中两个礼品袋递过去,“给你们带的小礼物。”
两人满脸欣喜地接过,情绪价值拉满,“谢谢阿慈宝贝!”
看一眼包装袋,都是某高奢品牌的小首饰。
感谢完,二人忽然灵光一现,又一同抬起头来,“不会是你老公买的单吧?”
谢清慈抿唇一笑,没说话,答案却昭然若揭,又补充道:“也是他帮忙挑的。”
那天她要出去逛商城,给柯朦和段思妤挑礼物,梁京濯刚好有空就陪她一起去了。
他这人嘴巴有时候不讨喜,但挑礼物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她采纳了他的建议。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付款的,但在她递卡的同一时刻,他伸手抽走了她手中的卡,转手将自己的卡推上了柜面。
原话是:“希望这两位小朋友不要再帮你收花就行。”
她纳罕,“她们和我一样大。”
怎么就是小朋友了?
他看她一眼,语气平静:“所以你也是。”
“……”她脸颊红了一瞬,想反驳,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凝神思考片刻,进一步补充:“也不是一直是。”
言下之意,某些时候不是。
“…………”
谢清慈有时候真的想将他的嘴巴封起来。
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一些不太正经的话的?!
就比如刚刚在车里,他托着她的脸动情吻她,感知变化,她红脸说他下流。
他亲一亲她唇上水色,压一压某种晃动的情绪,神色如常道:“夫妻之间,不存在这个词。”
她忽然想起那天柯朦给她看的,商管的同学对他的评价,逻辑鬼才,眼界独到。
哪是逻辑鬼才,明明是诡辩第一交椅。
回宿舍的路上,途径校内会堂,外侧大展屏上在播一些讲座回放。
柯朦眼尖,一下认出了上面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人,“阿慈,你老公!”
谢清慈和段思妤一同抬头看过去。
后者叹了声,摸了摸下巴,“我也要加一句,好顶一张脸。”
途径的别的学院的学生也停下脚步,大赞“温文尔雅”。
屏幕里,男人西装熨帖,言行成熟风雅,斯文矜贵,专业理论知识里,偶尔掺杂一句活络气氛地侃言。
举手投足,强大气场满溢,面色疏离冷淡。
谢清慈莫名想起昨夜的一些画面,欲色难掩,低声喘息,实在难以与面前温雅的男人联系起来。
她面红耳赤的移开视线。
哪里就温文尔雅了?-
返校后的第一个周末,谢清慈抽空去了趟福顺胡同。
梁京濯那天走的时候将钥匙给她了,说温姨这个月请了假,他又不在京兆,让她有空去帮忙浇浇花。
她统共没去福顺胡同几次,也不知道那边养了什么花,耐不耐旱,京兆入秋后气温一路直下,她担心花被冻死,手上事情忙完,就过去了。
逐渐入秋,院中的银杏已经开始变黄,树下的水缸依旧蓄着水。
她在主厅将包放下,去院中找花,最终只找到了几盆并不喜多水的兰花,与艺术盆景。
土壤还是半干的,就算温姨一个月后休假回来,也不会全都干掉。
她将照片拍给他,问他:【这就是你说的需要浇的花?】
澳洲与京兆时间差距不多,但却是相反两季。
梁京濯回她:【你去门前,再看看。】
她蹙眉疑惑,没记得进门的时候有看见花,拿着手机走出外院,站在门前看了看。
除了两只汉白玉鼓一左一右立在门边,再无其他东西,连落叶都被环卫清扫干净。
刚准备问他门前种了什么花,是不是死掉了,被清理走了。
刚点开与他的对话框,还没来得及打字,眼前就跳出来一句:【你抬头。】
抬头那也没花啊……
正暗自嘀咕着,一个抬头就看见了装在门前的监控摄像头。
目光停滞了一瞬,握在手心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过去。
梁京濯截了张她仰头看着摄像头的照片发了过来。
俯视视角,拍了个头大身小,偏偏他还配文:【这个。】
她颊侧红热了一阵,被调戏了。
转身踏进门内,关上了门。
说他:【你不正经。】
他义正言辞,【怎么不正经?上次送你的花,很贴你的名字。】
说的是那捧可爱瓷。
谢清慈不想搭理他了,【不准存我丑照,删掉。】
他不为所动,【我觉得很漂亮。】
“……”
近半个月他们联系并不多,多是文字聊天,或是偶尔打电话。
谢清慈平时除了和比较亲近的亲友会打视屏通话,其余人都都是一律语音。
梁京濯难得忙里偷闲,给她打视频,她也都是语音接。
主要是他每次打电话时间都不凑巧,要不她在洗澡,要不衣衫不整准备睡觉。
两人进行过几场拉锯战。
梁京濯:“我看看。”
谢清慈:“不给。”
“……”
他想说哪里没见过,但考虑了一下,觉得她可能会羞恼挂电话,于是作罢。
谢清慈不回他了,走进院子关上门,清理了一下连廊里的落叶,接下来几天会有雨,她又去将所有窗户关严,才挎上包包,走了。
画面中的纤秾背影走下门前踏跺,朝胡同口走去。
梁京濯握着手机忽然笑了一下。
坐在手边的下属看他一眼,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抬起头,放下手机,示意对方继续-
入秋气温骤降,柯朦说要去买新被子,顺便将宿舍中的窗帘换掉,看了两年多,想换个花色。
趁着一个天气不错,没课的下午,三人去了一趟家居城。
挑挑选选,逛了半天,谢清慈忽然想起在梁家公馆与福顺胡同看见的同风格色系的卧室家居布置。
她上次问他福顺胡同的窗帘与床品,她能不能换新的,还有一些家居小陈设,她也想换掉。
毕竟之后她也要住在这里。
她实在看不惯沉闷压抑的色调,与严谨的风格。
梁京濯回她,【随你,承重墙留着就行。】
“……”
末了不忘提醒她,他书房保险柜里有放几张副卡,让她拿去用。
谢清慈没拿,用自己的卡置办完了所有心仪家居。
柯朦看她挑选采买,在一边肉麻兮兮地唱:“世界那么大,你一句情话就让我融化,看你在布置这小小的家,满溢的幸福快要放不下~”
段思妤暼她,“是不是唱错人了,这应该是梁京濯的歌。”
柯朦捂了下嘴,恍然大悟,“好像是哦。”
谢清慈看了二人一眼,没搭理她们意有所指地调侃。
买完,留下地址,约好送货时间,在周末的时候她去将东西全都换了。
整个屋子焕然一新,连看着心情都变好了。
家居软装大致换了一遍,对于一些梁京濯给出“想换就换”的答复,但她看出材质与用料应该不普通的陈设,她没动。
在梁京濯要结束差旅,快要回来前的那个周末,谢清慈去将一些壁画也换掉了。
期间看见几幅古玩字画,一看印章年份,唐宋年代的,她还是原封不动地挂了回去。
梁京濯这院子真的是“卧虎藏龙”,那天还发现他书房养花的花瓶是北宋汝窑的青瓷。
无伤大雅的小物件换完,她想起主卧装饰墙上的幕帘是不是也需要换掉。
整个屋子就属主卧改动最大,幕帘还保留着和现如今的风格就不太搭了。
上楼,走进去,站在装饰墙看了看,决定还是换掉。
但是忙了几个礼拜,她是没力气折腾了,打算让梁京濯回来弄。
给家居城的老板发去幕帘的照片,问问有没有这类的装饰品。
老板很快发来回复,说有,并给她发了几组样板图,让她可以先看看,不满意抽空去店里挑。
她拿着手机,往后退了几步,倒在床上,打算看一看。
身子刚仰躺下去,就忽然压住一片不属于床垫的柔软触感,并伴随一声吃痛的冷“嘶”声从身后传来——
作者有话说:二更合一咯~昨天章节的后半段修改过咯,可以重新看一下。
第30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被吓一跳,立刻从床上站起来,转身看过去。
梁京濯和衣躺在床上,西装外套与马甲丢在床头,穿着衬衫西裤,长腿微屈,皮鞋都没脱,踩在地上。
眉眼是慵懒的惺忪,抬起手摸了下鼻子。
谢清慈惊魂未定,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要到下周?
痛感将疲惫困意驱散大半,梁京濯从床上坐了起来,领口的领带不翼而飞,敞着两颗扣子,看起来有种随性的漫不经心。
刚睁开的视线还没完全适应明亮光线,他看向站在床边的人,周身浸在光里,更加晃眼了。
“提前结束了,就早一点回来了。”
项目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任何延期,甚至提前落实结束,余下的收尾工作不需要他在场,上一秒签完字,下一秒就赶飞机回来了。
他在飞机上睡不太好,加上这段时间的连轴转,有些精疲力尽。
他原本是想先休息一下,再告诉谢清慈自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家里大变样。
主卧的窗帘换成了浅色系,床品、灯具一律换成了极简温馨居家风格,连地毯都换了新样式。
是真的几乎就差承重墙,都给他换了。
没来得及细看,实在太累,直接躺床上就睡着了,然后就忽然被砸醒。
谢清慈呼了口气,从惊
恐中缓过神,看着他鼻尖上红的一块——刚被她夹子砸的。
“你怎么没说?”
说了她今天就不来了。
梁京濯看一眼她头上,砸痛他鼻子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上次送给她的那枚。
视线再挪向她的脸,没看到一点对他提前回来这件事的惊喜。
“我提前回来,你不开心?”
嗓音还带着昼夜奔波的疲惫微哑。
谢清慈背着手往后退了一步,笑起来:“没有啊。”
说完,紧接着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温姨不在,我可以给你做一点。”
现在这个时间过了早餐点,又还没到午餐时间,有些不尴不尬的。
梁京濯看着她的表情,心虚实在太明显。
的确没那么惊喜。
想起去澳洲的路上,随行高管还打趣他,一个月后回去不要吵架哦。
吵什么架,她像是巴不得他不要回来。
加上在飞机上,到刚刚落地,他前后深睡眠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三个小时。
飞机餐也一般,但他并不饿。
看一眼面前人特意退后一步与他隔开的距离,伸手将人带了回来。
谢清慈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往前迈了两步,顺势倒在了他的腿上。
臀下是男人结实有力的腿。
她震惊到无以复加,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他们什么时候亲密到可以坐大腿的程度了?!
随后又反应过来,貌似更亲密的都做过了。
“你……干嘛?”
身前人虽神态略显颓靡,气息却依旧是清冽爽朗的。
梁京濯垂眼看坐在腿上的人,腰脊不自觉地绷紧,惊讶之下,轻缓震颤的眼睫像是春日蝴蝶。
阔别已久的温香重回怀中,他有一瞬间的心荡神驰,但没打算做别的。
拥着她重新躺倒了下去,“陪我再睡会儿。”
眼窝疲乏泛酸,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谢清慈的头枕在下方的胳膊上,骤然连呼吸都放缓了。
就算在港岛,他们同寝的那几天里,都没有这样亲密地躺在一起过。
事后也都是各自睡一边,很正经地睡觉。
面前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开阔眉宇间疲态尽显,呼吸因进入睡眠状态逐渐变平稳。
是真的很累了。
谢清慈静静躺了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便撑起身子打算起来。
原本松散搭在腰间的手在她意欲起身的那一刻再次扣严,揽在肩上的掌心也收了收力。
眼睛依旧闭着,声音是沉哑的磁性,问她:“去哪?”
她不得已又躺了回去:“我去看一看刚换的装饰画。”
借口。
身前人沉默了两秒,像是又睡着了,片刻后才继续道:“待会儿再看。”
接着,眉头不经意蹙了一下,就再次进入睡梦。
窗帘只拉了一半纱帘,飘飘浮浮的,有明亮光线落进来。
见走不了,谢清慈也不动了,思绪乱飞,想看看能不能酝酿出点睡意来。
她原本也才起床没多久,最终实在是不困,只得将视线重新聚焦回身前的人身上。
睡颜安静,就算是这样全然放松的状态下,眉目依旧并不柔和,很是凌厉的浓郁。
非常标准的浓颜系长相。
那天柯朦还说了,她这个淡颜系的审美,却找了个极致浓颜的老公,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想到这,她目光下移了一下,落在他衬衫领口之上的喉结上,性感鲜明的凸起。
思绪骤然一偏,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画面。
肌肤带汗,上下轻滚。
谢清慈脸忽然一热,急忙挪开了视线。
待脸颊逐渐褪温,她才重新将目光挪了回来。
他们的姿势像是相拥而眠,有种真就是心意相通夫妻之间的样子。
然而,并不是。
她想起那天,他说的“我们好好相处”,这算在好好相处范畴内?
温香软玉在怀,梁京濯沉沉睡了很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还是朦的,下意识以为自己还是在机舱里。
听觉最先恢复,听见窗外的鸟鸣,他才反应过来,落地了,在京兆。
意识完全复苏的那一刻,视线中清晰映刻一张熟睡的脸蛋。
他先是顿了一下,才缓缓松懈掉肩背将欲起身的力气。
静静注视了怀中人的睡颜片刻,被她压在头下的胳膊已经僵硬发麻,但他没动。
停顿半刻,抬头看向放在床头的衣物,伸手拿过外套,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礼盒。
百忙之中,他还是抽空给她买了礼物。
出差回来,要给伴侣带惊喜,他记住了。
虽然对方好像并不是很惊喜。
谢清慈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浴室内传来水流声,她迷蒙着睁开眼,抬起手挡了挡窗外的光。
模糊的视线里,手腕上出现了一抹本没有的璀璨光影。
她睁开眼睛。
一条钻石围镶嵌款的连珠式红宝石手链戴在手腕上。
在意识到是谁给她戴上的之后,她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
里面的水声已经停了,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梁京濯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她醒了,放轻的步伐停顿一下,“醒了?”
谢清慈从床上起来,“嗯。”看一眼手腕上的手链,道了声:“很漂亮,谢谢。”
谢谢好像已经成为了她的口头禅,梁京濯双唇动了动,没再开口纠正她。
慢慢来好了。
他点头,看一眼时间,“出去吃午餐?”
谢清慈不知道现在几点,回身在被子上找到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了。
“已经过午餐点了。”她早餐吃得晚,现在也不是太饿,放下手机抬头看过去,想起他可能是什么都没吃。
“简单吃一点?”她今天过来的时候买了一点蔬菜,原本是打算独自在这享受一个周末的。
现在这个计划应该是完成不了了
梁京濯点头,应:“行。”
谢清慈别的也不太会做,只煮了碗面,她不饿,就没做自己的。
坐在楼下餐厅里看着梁京濯吃完,她起身,“那我回学校了,你好好休息。”
难得见他像刚刚那样不修边幅,应该是挺累的。
梁京濯坐在椅子上看她,“今天不是周六?”
“是啊……”
居然还这么坦荡荡地说是,梁京濯有一瞬气得想笑。
“谢清慈。”他叫她的名字,“你要与我分居?”
谢清慈愣一下。
那倒也不是……
不然她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地给家居做改造了。
“不是,我担心打扰你休息。”
“你在这里我也能休息。”语气是斩钉截铁的。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在与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应了声:“行。”
梁京濯看她一眼,站起身,将碗筷丢进了洗碗机。
步入深秋,院中的银杏黄了个透,金灿灿一片,扑簌簌落了一地。
吃完东西,梁京濯又回书房处理了会儿工作,谢清慈坐在连廊拐角的四角翠亭里,托腮看了会落叶的杏树。
柯朦和段思妤见她还没回去,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忙完,回不回去吃午饭。
她回复:【不回去了。】
回完,又进一步补充:【梁京濯回来了。】
两人些微惊讶:【不是说下周?】
是啊,她也想问呢,不是说下周才回。
【说是提前结束了,就回来了。】
柯朦:【真的不是为了提前见到你,所以赶行程回来的吗?】
信息跳入眼眶,谢清慈顿了一下,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看问题。
她觉得,应该不会。
相处下来,她觉得梁京濯在面对工作时还是很严谨公证的,不是那种会因私人感情而影响决策的人。
虽然他那天说了他们好好相处。
她放下托腮的那只手,双手握
着手机,回复道:【不是,就是工作提前结束了。】
柯朦对于自己没能嗑到大失所望,回了句:【好吧,真的是太令人失望了。】
说完,就又说她和段思妤打算今天出去溜达溜达,国庆小长假耗光的精力终于满血复活,出去走动一下。
谢清慈回好,聊天就此结束。
放下手机,抬起头,就看见梁京濯从主屋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休闲衬衫与西裤,不再是一贯的商务风装扮。
她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见他走过来,问道:“你要出去吗?”
他踏上连廊台阶,回道:“不是,我们出去走走。”
刚忙完工作,发现天气不错,这会儿出去走走,待会儿刚好可以吃个晚餐再回来。
福顺胡同附近多是餐厅与适合散步的街巷,不是很远,也不需要开车,可以和她一起步行过去。
这片地方他来往多次,却是一次都没去逛过。
说完,转换了一下思路,“还是你不想走?那我们就开车。”
想起之前庄老太太说她家长辈在附近也有院落,想来也许附近她已经逛腻了。
谢清慈从石凳上站起来,笑一下,“不是,走吧。”
京兆入秋后的天气的确很好,暖阳西斜,黄玉一般的杏叶落了满地,很适合惬意漫步。
从门前走出去,梁京濯的脚步顿了一下,谢清慈下意识朝前迈步,没反应过来他停下了。
反应过来后,站在略领先他两步的位置,回身看他,“怎么了?”
梁京濯伸出手,问她:“不与我牵手吗?”
上一次是问她要不要牵手,征询的语气,这一次是直白的邀约。
谢清慈看一眼他递过来的手,后退两步,将手递进了他的掌心,“……好。”
她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他们更奇怪的关系了,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却还对牵手这类的基础肢体接触不习惯。
梁京濯垂眸看一眼掌心的手,一如既往的白皙纤小,无名指上只戴了枚他之前送她的对戒。
“钻戒呢?”他问。
谢清慈闻言也低头看了一眼,“放起来了,上课不太方便戴。”
超大颗火彩钻,戴着上课难免有些招摇过市。
梁京濯没说话,停顿半刻,随后很低地应了声:“嗯。”-
最终,他们在福顺胡同附近吃了饭,沿着路边往回走的时候,遇见在街边卖糖人的小贩。
听见吆喝声,梁京濯停下脚步,老板见状忙与他搭话:“要糖人不帅哥?可以自己选造型,自己吹。”
谢清慈见他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以为他只是好奇。
哪知下一秒就见他转头看过来,开口道:“能捏个她吗?”
老板闻言也转头看了她一眼,笑呵呵道:“可以,不过时间会有些长,价格也贵一些哈!”
他慷慨道:“没关系。”
哪里没关系!
要做模特的是她哎!
谢清慈自幼在京兆长大,对于这些长存于旅游景点中的特色物件早已见怪不怪。
相比较起来,港岛这类东西应该少一些,于是她尽地主之谊一般,没与他计较。
老板的手艺还不错,时不时抬头看看,又继续低头忙碌。
期间需要吹气辅助的时候,谢清慈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他没动,对她抬一抬下巴,颇有出钱人就是老板的派头,示意她吹。
她无奈,只能按照老板的指示操作了起来。
麦芽糖冷却塑型,拉成细管,成为手中魔法变幻的重要通道。
缓慢膨胀起的糖壳,初具模型。
梁京濯看着身边鼓着嘴巴吹气的人,白皙面颊微微隆起,嘴角上扬了几分。
最终整体造型做完,谢清慈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要麻木了,揉了揉腮帮子,看着老板做完收尾工作,将糖人递过来。
圆圆的脸,哪里像她了?
梁京濯拿出手机,利落付款,对这个造型很满意,并附加评价,“挺像的。”
“……”
拿着糖人继续往回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侧路灯光晕融融。
梁京濯不爱吃糖,谢清慈也就一般,但本着不浪费粮食以及金钱的宗旨,她还是吃了几口。
都说麦芽糖不甜,但谢清慈还是觉得有些齁嗓子。
吃了几口之后,她看向身边的人,“你不吃为什么要买?”
他看一眼她手上的糖人,“验证一下。”
“?”
“他说造型随意选,如果做不出来就是消费欺诈,一次性盈利,品牌效应不会很好。”
“……”谢清慈无语,“你是要去港岛卖糖人?”
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
梁京濯毫不思量,否定了这个猜想,“低成本低回报,没有投资价值。”
说完,顿了一晌,补充道:“利用明星效应的话那另说,但也属于一次性消费,不建议。”
“……”谢清慈看一眼手上已经被她吃掉一半的糖人,瞬间觉得都高端了不少。
又走出一段路,糖人被消灭大半,实在太甜,吃不了一点了,她左右看了看,街道整改,没有垃圾桶,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梁京濯察觉出了她的犹豫,伸手接了过来,尝了一口,眉头也皱了起来。
的确很甜。
谢清慈见他表情为难,“要不还是扔了吧。”
“没事。”他将最后一块递进嘴里,“不能浪费。”
优良美德!
快要走到福顺胡同时,经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谢清慈进去买明早的牛奶。
结账的时候站在收银台前,视线无意瞥到一旁的货架,大大小小的盒子,标注不同型号与香型。
她顿了一下,缓缓撤回目光,身侧的人忽然朝那边伸出了手,拿起两盒无香型,丢在了收银台上。
结束后,像是想起什么,很贴心地问她,“香型与款式,你有要求吗?”
在港岛她没与他一起采购过,他也不便特意问,今天刚好可以问一下。
收银员拿着扫码枪,已经给牛奶扫完码,将要扫描两盒小物件的时候,听见这一声,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眼。
谢清慈感觉脖子下一阵热气上涌,咬着牙道:“不用,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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