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对不起,我错了,求你饶……


    “砰!”房门在身后狠狠甩上,巨大的声响震得莫寂头皮发麻。


    严琅甚至等不及带他回家,直接将人拉到了最近的办公室里。


    冷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湿冷的雨气,撩起莫寂额前的碎发。


    脚底踉跄了一下,还没等他站稳,一股大力便将他重重摔在桌上。


    莫寂被摔得头晕目眩,趴在深棕色的檀木桌上大口喘气,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


    桌面冰凉,寒意透过半湿的衣衫渗进皮肤,莫寂左手抓住桌沿,脚尖蹬着地面,试图爬起来。


    不等他抬起头,冰冷的大手便按住肩膀,将他推了回去。


    严琅一言不发站在身后,居高临下欣赏着他的慌乱和挣扎,仿佛要把这半个月来积攒的愤怒、失望、暴躁和怒火悉数燃烧释放。


    背对着alpha,莫寂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滴在桌面上,喘了一会儿气,感觉肩膀上的力道轻了点,他咬牙再次尝试直起身。


    可下一秒,严琅的手又毫不留情地落下来,手指插进他湿漉漉的发丝里,按着后脑,将他重新压回桌上。


    这样的姿势太耻辱了,莫寂手肘撑着桌子拼命挣扎起来。


    他宁愿严琅用鞭子狠狠打他一顿,也好过跟野兽玩弄猎物一般,被按在爪子下面反复戏耍。


    可是严琅不说话,也不放手。


    两人巨大的体力差距,让莫寂的反抗看起来像个笑话。


    体力终于耗尽,莫寂放弃了挣扎,垂下肩膀趴在书桌上,做一只认命的猎物。


    在他彻底安静之后,严琅才开始有了动作。


    按在莫寂肩膀上的手指擦过他的脖子,缓缓移到后颈,带着薄茧的指腹扣住那片脆弱的皮肤。


    莫寂抖了抖,忍着没吭声。


    严琅掐着莫寂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往前推了推,紧接着,膝盖抵在莫寂双腿之间,将他牢牢锁在那个屈辱的姿势里。


    在隔离室里曾经历过的恐惧涌上心头,莫寂声音抖得几乎不成句:“严琅……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谈什么。”严琅终于肯开口。


    “我其实……”


    “如果是要解释你逃跑的原因,可以闭嘴了,”严琅的膝盖继续向前,毫不客气地使了些力气,“我不想知道。”


    和莫寂做过的噩梦一样,那熟悉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不带任何感情。


    他不是在和omega亲热,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对胆敢逃跑的犯人进行审判和惩罚。


    “严琅……不对,”莫寂断断续续地喘着气,“现在应该叫你严指挥官了,对吗?”


    严琅没有回应他的讽刺,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条黑色制服皮带。


    指挥官慢条斯理地将皮带缠在莫寂手腕上,用力向上一推。


    后背肌肉被挤压收紧,腰部绷得更紧,莫寂痛苦地蜷缩起来,闷哼一声:“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说说看。”严琅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而危险,“你是我的omega,玩点情趣不过分吧?”


    “我……不是……”莫寂胸腔里的空气快不够用了,苍白的脸上不断渗出冷汗,眼角通红。


    这样的严琅太可怕了,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彻底坦白自己的身份。


    如果自己不是被送给指挥官的omega,那么严琅就不能动他。


    而且他还是一个伪造腺体的信息素违法嫌犯,就算严琅疯劲上头,不管不顾非要强行留下他,ACB也不可能同意他跟一个beta结合。


    下定决心后,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严琅,我告诉你,”莫寂下颚颤抖,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间迸出来,“我其实根本不是……”


    “不是什么?”严琅一抬手,轻而易举撕开了莫寂的上衣,俯身咬住他的后颈。


    “叩叩叩!” 外面突然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被打扰的alpha瞬间暴怒:“滚!”


    “老大,有急事,”门外下属的声音战战兢兢,“那小子说有关键线索要报告,但是必须现在当面跟你说……”


    严琅低头审视趴在桌上的omega,半晌,单手按着桌面,俯身贴在莫寂耳边,声音轻柔森寒:“十分钟后我就回来,如果你胆敢做蠢事,我保证你后半辈子都见不到外面的太阳。”


    莫寂浑身打颤,大口喘息着,发不出声音。


    “咔哒。”办公室门从外面锁上了。


    莫寂拼命扭动挣开手腕上的皮带,一边捂住破碎的上衣,一边迅速在屋内寻找法律条文之类的东西。


    就算被抓起来送进监狱,也比现在这样被当做一件玩具肆意摆弄羞辱要好。不过他得先弄清楚,自己大概要坐多少年牢。


    书桌上原本的东西全部堆在了另外一端,摞起来有半人高,莫寂顾不上浑身疼痛,跑过去胡乱翻找起来。


    “啪!”从最顶端掉下来一个沉重的文件袋,攥住了莫寂的视线。


    文件袋封皮上写着的名字是【宁文】。


    莫寂怔住,小心地拆开袋子,取出里面厚厚一沓资料。


    竟然是阿文的审讯记录。


    【——姓名 :阿文】


    【——姓什么 :好像是宁,我不记得了。】


    【——年龄 :不清楚,卖到黑市的时候没人告诉我生日,现在……也许十七八岁。】


    ……


    【——清剿黑市当天你是怎么逃出地下城的 :被一个伙伴救出去的。】


    【——那个伙伴是什么人 :就是你们在监控看到的那个omega,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叫他的小名阿寂。】


    【——说详细点,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伙伴,后来,因为他是omega,被卖到了实验室,而我是beta,被卖到了黑市。两个月前我们在远郊碰到,他看我可怜,说要救我出来。那天从地下城分开之后,我们就再没有联系了。】


    【——他跟黑市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我提前给了他详细地图,让他来救我。】


    ……


    文件袋里的审讯记录有七份,代表着阿文前前后后被审讯了七次,但是他的口供始终坚定如一,半个字都没改。


    而在那七份审讯记录里,有三次提到【被审讯人口部出血】。


    抓着手里的资料,莫寂指尖冰凉,胸腔急促起伏,不敢想象阿文被审讯时的画面。


    瘦弱的少年被绑在审讯椅上,嘴角淌着血,却咬牙坚持着一遍遍重复同样的谎言,只是为了保护他。


    明明那么胆小,明明刚学会说话不久,却硬生生扛下了特勤局高强度的凶悍审讯。


    【根据调查结果,鉴于你属于未成年人且所涉犯罪情节相对较轻,加之多数情况下系被他人胁迫参与,因此可予以从轻处理,前往青少年犯罪改造中心……


    结案之后,若经核查发现存在隐瞒关键信息、欺骗审讯人员等情形,将重新提审并加重处罚。


    再问你最后一次,是否确认上述口供内容属实?】


    【我确认。】


    审讯记录的最末页,按着阿文鲜红的指纹印,像一团滚烫的血迹,刺红了莫寂的眼眶。


    两个相依为命的小伙伴,蒙着眼睛一路走来,睁开眼睛时候,发现已经身陷绝境。他们被绑在一根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而维系独木桥的绳索,就是那个脆弱的谎言。


    十分钟后,严琅脚步急促,裹着呼啸的夜风推开大门。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有些不可置信。


    莫寂没有逃跑,甚至还保持着刚才他离开前的姿态,反绑着手腕趴在桌上,眼睫低垂,破碎的衣摆下肌肤雪白。


    乖巧,顺从,瞳孔里的野火已然熄灭,像一只放弃了抗争的猎物,叼着项圈,主动送到捕猎者手中。


    漆黑的、死一般的寂静里,窗外雨势骤然变大,交织着嘶吼的风声。


    严琅关上门缓缓走近,呼吸沉重。


    Alpha低下身体,贴在莫寂背后,紧紧箍住他的腰,将炙热的气息送至耳边,“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雨珠砸在玻璃上,蜿蜒出一道道水痕,像泪珠滑落。


    “我说,我不是故意要躲开你,我只是有点害怕。”


    莫寂额头抵着冰冷的桌面,肩膀剧烈颤抖,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对不起,我错了,求你饶了我。”


    第42章 我会很听话。


    “我叫严琅,是特勤局里的一名普通士官。”


    “我说你是我的犯人。”


    “要跟我一起走吗?”


    浑浑噩噩中,莫寂一次次醒来又昏睡过去,意识在模糊与清醒的边缘反复沉浮。


    剧烈的疼痛从脖子某处传来,呼吸时简单的起伏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我最讨厌不辞而别的人,以后好自为之。”


    “你这是……依赖期?”


    “洗好了就出来,怎么这么慢……”


    墨蓝色的晨光从窗帘缝隙间透进来,在莫寂的昏睡中一点点变得明亮,直到光线变得刺眼炙热,沉重的眼皮终于慢慢掀开。


    莫寂睁开眼,视线在陌生的房间里游移。


    这是他见过最大的卧室,布局简单到极致,装饰以黑灰色为主,整面落地窗被窗帘遮挡,只在边缘漏出一道缝隙。


    大片的米色地毯减轻了些许压抑感,整个房间干净清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床侧是一张胡桃木的悬浮式床头柜,摞起来的书册旁边放着一杯水和一粒止痛药。


    莫寂收回目光,动作迟缓地掀开身上的被子。


    被子下的身体寸缕不着。


    手腕上一道青紫,还有几处破皮,腰侧和大腿上遍布着形形色色的淤痕,一些发着暗紫,一些泛起了红肿。


    莫寂盯着满身触目惊心的痕迹,记忆渐渐回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被带到床上的,只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昨晚被抓回来后,他经历了一场堪称残酷的刑讯逼供。


    他被扒掉衣服,绑着双手压在书桌上。严琅只字不问他的过往经历,不问他为什么跑,不问他这些天躲在哪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问题:“还跑吗?”


    莫寂回答了不下一百遍“再也不跑了”,最后实在受不住,哭着求他放过自己,嗓子都喊哑了,才让严琅停止逼问。


    记忆的最后,是严琅咬了他的脖子,但不是咬在伪造的腺体上,而是对beta来说更为敏感的脖颈侧面。


    虽然记忆混乱,但身体的感觉告诉莫寂,没有标记,没有彻底占有。


    说起来,最后关头严琅还是放过了他。


    可能是昨晚哭得太厉害,眼眶到现在还是肿的,莫寂用掌心揉了揉,翻身下床。


    落地时,双腿虚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身体上的疼痛和伤痕并不算什么,从小到大,他遭受过的折磨比这严重得多,真正让他心力交瘁的,是昨晚严琅释放出的信息素。


    S级alpha的信息素是天生的刑讯工具,可以刺激omega进入发情期,摧毁alpha的意志,beta也不能幸免。


    经过昨晚那样一番折磨,莫寂如同经历了一场抽筋剥骨。


    而他当时的挣扎和呻吟,看在严琅眼里,以为是omega的发情反应。


    幸好不是在信息素紊乱期,莫寂惨淡地笑了一声,不得不说,S级alpha的自制力果然强得可怕。


    他扶住床沿,顺着墙壁的方向慢慢移动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灰蓝色窗帘。


    这是一幢三层高的别墅,院子和卧室风格一样,同样的整齐干净没有丝毫生活气息,修剪整齐的矮树、一大片草坪,草坪边缘是一圈高大的黑色金属围栏。


    雨已经停了,湿润的空气从半开的窗户飘进,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也让人感觉到渗入肌肤的凉意。


    莫寂浑身麻痹的神经终于活过来半分,捂着脖子走进了浴室。


    闭上眼睛,他虚弱地靠着墙壁,任由水流冲刷全身,将昨晚的记忆、严琅的气息、那些屈辱的痕迹全部洗去。


    没了信息素,不知道还能伪装多久,但只要阿文的口供在,他这个omega就得继续装下去。


    严琅不肯放过他,或许是因为alpha的占有欲,也可能觉得他是个有用的omega。


    而一旦将来某天严琅易感期突发却得不到缓解时,他还是会露馅的。


    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莫寂累得没有一丝精力思考。


    热水冲刷过后,全身的伤口和淤青更加刺痛,莫寂拉开衣柜门,随便找了套宽大的睡衣穿上,昏昏沉沉地回到床边,就着那杯凉水喝了止痛药,倒头睡下。


    这一睡又是半天过去。


    中间听到有人上来,在他床头放下食物和水。


    莫寂强撑着爬起来,囫囵吃了点东西,喝完水,又睡下了。


    这就样混混沌沌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三天后,alpha的影响才彻底从体内消除。


    再一次醒来时,莫寂终于恢复了精神和体力。


    日光转到西边,天色将暗,他将窗户推开到最大,探出头去仔细查看。


    院子里的布局并不复杂,只是金属围栏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监控探头,在暮色下闪着指示灯,像一只只眼睛,警惕地盯着院子里的一切。


    莫寂双手紧扣窗框,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这里究竟是不是严琅的家?


    看起来更像是他精心打造的私人监狱。


    院子里闪过一道刺眼的车灯弧线,莫寂猛地回过神,朝下看去,一辆黑色越野车正驶入楼下车库。


    是严琅回来了。


    他慌乱地关好窗户,跳回床上,拉开被子钻进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三天他睡得天昏地暗,印象里严琅并没有回来过,怎么恰好今天回来了?


    莫寂甚至萌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莫非严琅是怕自己忍不住,故意避开他,等待信息素的影响消散完才回来?


    安静的别墅里,任何一点动静都很清晰。莫寂听到脚步声从楼下进门,然后踏上台阶,一步一步接近卧室。


    他闭上眼睛,数着心跳的频率放慢呼吸节奏,试图营造出安静沉睡的假象。


    可是当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时,竭力控制的呼吸还是瞬间乱了节奏。


    房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凉风,危险的alpha气息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感觉到床沿微微下陷,莫寂屏住呼吸,浑身硬得像一块石头,胸腔在压抑下阵阵抽痛。


    紧接着,被子被掀开,一只手探了进来。


    带着凉意的手指触碰到他脖子上的伤口,指尖在咬痕周围轻轻按压,检查伤势有没有恶化。


    莫寂用力咬着下唇,强迫自己没有躲开。


    确认脖子上的伤口没有感染,停留片刻后,alpha的手指又向下移动,掀开睡衣的下摆,检查他后腰和大腿上的淤痕。


    莫寂扛不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没办法再假装平静,睁开眼,抓住严琅的手腕,哀求道:“我没事,你不要看了,好不好。”


    日落前的最后一丝余晖钻进房间,照出床边的身影轮廓。


    严琅坐在那里,墨黑色的衣领衬得他下颌线条极为冷硬,没有任何弧度的嘴角隐隐透着寒意。


    他的手指正搭在莫寂的胯骨上。


    令人窒息的安静,空气里所有的细小微尘仿佛都跟着莫寂的呼吸停止了游动。


    僵持了半分钟,莫寂终于心态崩溃。


    他松开严琅的手腕,战栗着主动解开了睡衣的纽扣,撩起衣摆给对方检查。


    大概是他的乖顺讨好到了严琅,没等进行到褪下裤子的步骤,严琅收回了手,缓缓站起身,“下来吃饭。”


    僵直的脊背一寸寸松弛下来,手腕无力地垂在被子上,莫寂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凌乱的睡衣。


    真狼狈。


    第43章 Omega……怎么讨好……


    清炒时蔬、酱爆牛肉、鲜汤鱼排,还有热气腾腾的糯米饭,桌上全是莫寂喜欢吃的。


    甚至两个人的座位也和以前一样,面对面相对而坐。


    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的莫寂,面对着满桌美食却全无胃口,拿着筷子迟迟没动。


    “打算饿死自己?”严琅冷冷开口。


    莫寂一惊,抬头看了一眼严琅,又赶紧低下头,夹了块鱼肉往嘴里送。


    鱼肉鲜嫩,汤里带着淡淡的姜丝香味,可他却味同嚼蜡。


    严琅的身份摆着这里,莫寂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面对他。


    哪怕是在此刻貌似温馨的餐桌上。


    莫寂感觉自己像一只阴沟里冒出头的老鼠,对面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猫,正死死盯着猎物,随时打算将他吞吃入腹。


    一顿饭从头到尾莫寂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机械地咀嚼。


    勉强吃了小半碗,他实在咽不下了,放下筷子,“我……我吃饱了。”


    严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又来了。莫寂绝望地想,每次这样不说话的时候,都没好事。


    片刻后,严琅起身,绕过餐桌走到莫寂身后。


    莫寂心猛地一跳,本能地缩了缩身子,手指紧紧扣住椅子扶手。


    严琅站在他身后,微微低头,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头顶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浓黑的阴影。


    Alpha的手伸向莫寂脖颈时,莫寂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倏地抬起手想要挡开。


    “……”严琅眉心紧拧,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略微惩罚了一下,就把他吓成这副模样,要是当时没控制住真的做了什么……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做到最后。


    “别动,给你戴个东西。”严琅手里握着一支黑色颈环。


    外形材质跟莫寂之前戴的那条十分相似,区别是这条上面的锁扣明显更加复杂。


    莫寂梗着脖子不敢动。


    严琅俯下身,视线扫过那完全看不出异样的腺体,熟练地将黑色颈环戴在他脖子上,将锁扣卡死。


    “最新的生物锁,你闲着没事可以拿来练练手。”


    指尖轻柔地在莫寂脖颈上绕过一圈,像是安抚,又像是警告。


    久违的束缚感又回来了,莫寂慢慢适应片刻,转了转脖子,仰头看着严琅:“我不拆它,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学会谈条件了?”严琅抱着手臂后退一步,欣赏着那道美丽的枷锁,“说。”


    虽然知道这话大概率会惹怒严琅,但莫寂实在忍不住,“阿文怎么样了?”


    “我很好奇,”果然,严琅眼里刚刚浮起的温度瞬间回到零下,“一个多年未见,只有短短几年情谊的儿时伙伴,为什么会让你如此牵挂?”


    “还是说,你们从四五岁开始就情根深种了?”


    莫寂脸色一白,强撑着没有退缩,“我把他当弟弟看待,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被关进监狱?”


    可能是他的眼神实在勇敢又真诚,严琅心情缓和了些,“宁文在青少年犯罪改造中心,按时上课、锻炼,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可以让人定期拍点照片给你看看,要是不听话……”


    “我听话的,”害怕严琅反悔,莫寂赶忙说道,“我很听话。”


    他这样仰头看过来,脖颈绷起弧线,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显得格外诚恳。


    “只是听话就够了?”严琅眸色黑沉,冷笑道,“你的承诺实在不能令人信服。”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莫寂心里发慌,生怕他提出什么变态的要求。


    严琅居高临下盯着他,意味深长地问:“作为omega,实验室里没有教过你们怎么讨好自己的alpha?”


    Omega……怎么讨好alpha?


    莫寂茫然地睁着眼睛,脑袋里飞快运转,把自己在救助中心时看过的生理知识全部翻腾了一遍。


    突然想到什么,他脸色变得煞白,睫毛跟着瞳孔颤抖起来,“我、我还小,暂时不想生孩子。”


    “……”


    空气彻底凝固。


    严琅脸色发黑,又气又恼,咬着牙吼道:“谁要你生孩子了!”


    被吼了一声,莫寂更加惶恐,“那你想要什么?”


    严琅表情烦乱,看起来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靠在餐桌边沿摆手:“上去洗洗睡觉吧。”


    莫寂哭丧着脸:“啊?一起洗吗?”


    严琅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墙上的电子挂钟,“如果十五分钟后你没有洗完,我会进去一起洗。”


    莫寂不会让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他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换好衣服乖乖躺在床上。


    严琅检查确认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去了隔壁卧室。


    临出门时,留下一句:“明晚跟我去参加晚宴。”——


    晚宴地址在一座远离市区的度假酒店,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才远远看到灯光。


    沿着巨大的人工湖绕行到前厅门口,黑色越野车停在为指挥官预留的专属车位上。


    看着不远处大厅门口的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后排座位上的莫寂双手抓着膝盖,嘴唇紧抿。


    身上衣服是严琅给他挑的,剪裁修身的西装勾勒出纤细挺拔的身形。最近倒春寒,温度略微下降,他里面没搭配衬衣,而是穿了件浅灰色的半高领毛衣。


    他本身肤色极白,发色又浅,整体看起来素雅却不寡淡。


    严琅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别紧张,你是我的omega,没人敢为难你。”


    莫寂低声应道:“嗯。”


    今晚是邬志诚以私人名义举办的晚宴,奢华且低调,宾客都是联邦军政界的知名人物。


    现场乐声悠扬,觥筹交错,吊灯璀璨的光芒下,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笑声里都透着优雅。


    莫寂跟在严琅身旁,悄悄落后半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事与愿违,从他踏进大厅的一瞬间,立刻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集而来。


    严琅作为SSA特勤局指挥官,年轻俊朗、手握重权,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而他的omega自然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莫寂没有一一回视,但是他能敏锐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情绪,有好奇,有惊叹,有审视,甚至还有几丝隐秘的敌意。


    “严琅!”


    莫寂抬头,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alpha男人,身穿深蓝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枚金色联邦徽章。


    “邬监察官。”严琅微微颔首。


    男人嘴角挂着亲切和煦的笑意,看向莫寂的目光却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这位就是……”


    严琅介绍:“这是莫寂。”


    邬志诚打量着莫寂,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好,欢迎你们来。”


    莫寂僵硬地上前半步,点头打招呼:“邬监察官,您好。”


    可能是前段时间在路遇青家里天天盯着新闻看的缘故,第一眼看到邬志诚时,莫寂竟然有种模糊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邬志诚看到omega不自觉贴近严琅的动作,笑容更深,“确实与众不同,难怪严琅看你看得这么紧,都舍不得带出来。”


    莫寂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腼腆地笑了一下。


    从外人的角度看过来,是个气质清冷,拘谨害羞的omega。


    “这么好的omega,你可得珍惜,”邬志诚拍了拍严琅的肩膀,“把你的臭脾气收敛些。”


    “我知道。”严琅十分自然地伸手揽住莫寂的腰,动作亲昵,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


    莫寂本就僵硬的后背差点绷不住,捂着嘴低头咳嗽了两声。


    舞会是晚宴的保留项目,随着乐队奏起旋律,宾客们纷纷挽着手步入舞池。


    莫寂站在舞池边缘,比即将进杀场的死刑犯还难拽,“我不去,我不会跳舞,你放了我好不好……有人在看呢,快放开……”


    严琅面带微笑,手上力气却丝毫不减,直接上前勾住莫寂的腰,将他一把拖进了舞池。


    “跟着我走就行。”


    优雅的弦乐在耳边流转,裙边和衣摆在周围飞旋,莫寂学着旁边omega的样子,把手搭在严琅肩膀上,眼睛里闪着愤恨的光芒。


    严琅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侧,“放松点。”


    舞池中灯光柔和,气氛暧昧,莫寂踩了严琅一脚又一脚。


    舞步交错间,莫寂能看到周围一道道打量的目光,听到他们带着笑意的小声议论。


    “严指挥和他的omega真是一对璧人。”


    “那omega看着柔弱,倒是挺会勾人。”


    “能拿下严琅的,能是一般人吗?那可是实验室里出来的。”


    莫寂涨红了耳朵,恨不得立刻拔腿就逃,严琅反而变本加厉,将他一个劲地往怀里带。


    莫寂渐渐有点明白了,严琅不是想跟他跳舞,而是要做给那些人看,他们这一对联邦强制配对的alpha和omega情投意合,琴瑟和鸣。


    好不容易撑到一曲结束,莫寂逃出舞池,严琅脚尖发麻地走到后面休息室去换鞋。


    宴会厅里气氛热络,宾客们笑语阑珊。


    莫寂找侍者要了一杯果汁,左右观望,打算找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躲到晚宴结束。


    刚要抬脚的瞬间,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他的美好计划:“小莫!”


    莫寂转头,看到邬监察官身后跟着两个人,朝他走来。


    “小莫,带你见个老朋友,”邬志诚笑容热情,“孙部长的omega之前也在白鸽实验室待过,听说严指挥带了omega来,一定要来看看你。”


    第44章 简直是伤风败俗,不堪入……


    莫寂瞳孔猛地收缩,手里的果汁杯险些掉到地上。


    他抬起头,急切地朝严琅之前离开的方向看去。


    严琅刚走出休息室就被人拦住了,此刻背对着他,正和几个西装革履的alpha站在一起交谈,完全没察觉到莫寂的窘境。


    没等他想出应对办法,邬志诚和孙部长夫妇已经走到了跟前,“孙太太,这位就是严琅的omega,你们好好聊聊。”


    莫寂被逼到了悬崖边,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颜色都淡了几分。


    “你好,”一个柔和中带着好奇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你就是小七?”


    莫寂扯出一个浅笑,机械地回应道:“您好。”


    孙太太一袭深紫色长裙,气质温婉,容貌精致,她打量着莫寂,眼神里有些疑惑,“我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你才十三岁,几年不见,倒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哦?怎么不一样?”邬志诚笑着插话。


    孙太太盯着莫寂的脸,又在他的头发上反复流连,“小七剪头发了?小时候可是死活都不肯剪的。”


    莫寂喉咙发紧,手中的果汁杯微微颤抖,“嗯,剪了。”


    孙太太回忆起往事,语气感慨:“你小时候不怎么跟别人来往,整天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现在到底是长大了……”


    “各位,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路遇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举起香槟强行加入这场叙旧聊天。


    孙太太一眼认出路遇青,顿感亲切又惊喜,“路医生也来了?”


    路遇青一身简洁的浅色西装,金丝镜框,气质清隽,朝邬志诚和孙部长微微点头,开玩笑道:“有幸得大监察官邀请,岂敢不来?”


    莫寂看他一眼,心跳渐渐平缓,面上也恢复了血色。


    很奇怪,刚刚孙太太还觉得这位严指挥的omega跟她记忆中的“小七”长得有些不像,可是当路遇青站在他旁边时,那种熟悉的感觉立刻回来了。


    两人看起来还是像以前在实验室里那样,互不搭理,又如影随形。


    有路遇青在的地方,气氛很快轻松起来,几人寒暄了片刻,孙太太笑着说:“路医生跟小七也很久没见面了吧,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三人笑谈着离开,周围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因为紧张而冲上头顶的血液慢慢退回去,莫寂浑身骤然一松,差点没站稳,拉住路遇青的手臂,“谢谢你,路医生。”


    “不客气,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吓昏过去,”路遇青酒杯放在唇边,轻声道,“只要严琅说你是他的omega,这里就没有一个人敢怀疑你的身份,别自己吓自己。”


    “那要是被严琅发现了,”莫寂咬着果汁杯,忧心忡忡地说,“是不是只剩死路一条了?”


    “谁让你不听我的劝,非要跑出去,”路遇青喝着杯子里的酒,调侃道,“我知道你会被抓回去,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今晚就是特地来看你笑话的。”


    “我……”莫寂无意间转头,余光扫过远处,刚刚落下去的血又冲回了头顶。


    身后不远处,严琅寒潭般幽黑的眼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抓在路遇青胳膊上的手。


    莫寂触电般立马松开手,在自己衣服下摆蹭了蹭。


    路遇青问:“怎么了?”


    莫寂咽下一口果汁,低声说:“严琅在那边,正在看我们,好吓人。”


    路遇青顺着他的目光瞥过去,大大方方地朝老同学遥遥举杯示意,嘴角却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哦,有人吃醋了。”


    莫寂没在意他说了什么,满脑子只想着下次见到路遇青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趁这个机会有些事情赶紧问清楚:“路医生,我现在没有信息素,要怎么做才能瞒过严琅?”


    路遇青左手揣进裤子口袋里拍了拍,“我带了几毫升信息素,你要吗?”


    看到救命稻草,莫寂眼前猛地一亮,但不到半秒钟又暗了下去,“会对郁烟有影响吗?”


    路遇青随手将酒杯递给路过的侍者,“还好,这点量他承受得住。”


    ……


    休息室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从宴会大厅传来的喧嚣。


    路遇青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手掌大的金属盒,放在桌上打开,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取出注射器。


    房间里灯光柔和,照在莫寂的脖颈上,路遇青皱起眉,“你这高领毛衣有点碍事。”


    莫寂低头看了一眼,毛衣领口紧贴着脖子,确实不方便。


    犹豫一瞬,他咬了咬牙,迅速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一旁的沙发上。接着抓住毛衣下摆,一鼓作气也脱了下来,露出白皙劲瘦的上身。


    房间里的空气有些凉,触碰到皮肤,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莫寂抱着手臂,缩了缩肩膀,略带尴尬地低声嘀咕:“反正你也是beta……没事的吧。”


    “我无所谓,”路遇青挑了挑眉,“我是个医生,不过你胆子倒是不小。”


    莫寂转身背对路遇青,露出后颈,“快点吧。”


    路遇青从盒子底下取出装着信息素的密封管,轻轻晃了晃,吸进注射器。走到莫寂身后,伸手轻轻触碰那脆弱的腺体,确认下针位置。


    莫寂浑身紧绷,等待着针刺的疼痛落下。


    “砰!”休息室大门被一脚踹开。


    冰冷得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莫寂后颈汗毛瞬间竖了起来,震惊地保持着门开前最后一个姿势,纹丝不动。


    路遇青手腕一抖,针剂迅速滑回袖口,被他紧紧捏住。


    严琅天降煞神般抵在门口,眼神冷得像冰刃,一刀刀划过莫寂赤裸的上身,又落在路遇青脸上。


    “两位有什么要解释的吗?”alpha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杀气让人窒息。


    路遇青扶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眼下这个场面,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他甚至完全可以理解严琅的感受:孤omega寡beta在没人的休息室里私会,而且年轻貌美的omega还脱了衣服,两人卿卿我我举止亲密,简直是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他路医生清白一世,今日落到个有嘴说不清楚的境地,怕是要做个冤死鬼。


    莫寂感觉严琅下一秒就要从后腰掏出枪来,急忙抓起西装外套挡在身前,跑过去跟他解释:“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想让路医生帮我看看病。”


    严琅剑眉一挑,目光冷冷地落在莫寂身上,嘲讽道:“你生了什么病,我居然不知道?”


    “我就是……”莫寂看着无辜连累的路遇青,闭眼豁出去了,“发情期一直不来,我让路医生看看,是不是腺体发育有问题?”


    严琅侧头看向路遇青:“请问路医生看出什么了?”


    路遇青右手不动声色地揣进口袋,表情淡定,语气却相当谨慎:“G07确实存在腺体发育迟缓的问题,需要注意。”


    “听起来是很严重的病啊,”严琅语气意味不明,“明天我亲自陪你去医院做检查。”


    “不用不用,”生怕严琅真的把他拖去医院,莫寂连连摆手:“路医生已经给我开好药了。”


    “是吗?”严琅问,“我相信路医生医术高明,请问什么时候能看到效果?”


    莫寂皱着脸,撩起眼皮,默默跟路遇青碰了个眼神。


    路遇青推了推镜框,尽力维持着医生的专业态度,沉默着斟酌了一下:“最多……半个月,就能有明显效果。”


    听到如此肯定的承诺,严琅唇角弯起一道满意的弧度:“那我耐心等着,如果半个月后还看不到效果,就直接去军方医院。”


    “不打扰二位,我先走了。”路遇青摘下手套,连着手套跟桌上的铁盒子一起扫进垃圾桶,抬脚与严琅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凉风不断从门缝里吹进来,莫寂打了个哆嗦。


    严琅靠在门边,盯着他手上揉成一团的西装:“把衣服穿好。”


    莫寂飞快地抓起沙发上的毛衣囫囵套上,又手忙脚乱地穿好西装外套,舔了舔嘴唇:“我们要回去了吗?”


    回程时开启了自动驾驶,一路安静回到别墅。


    莫寂走在前面上了楼,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精神不大好,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含糊道:“我去睡觉了。”


    “等等,”严琅拽着他的胳膊拖到主卧浴室,“先去洗澡。”


    “明天洗行不行?”莫寂是真的困了,接连几个哈欠,眼眶里泛起了水光。


    严琅脸色阴沉,“实在累得不想动,我可以帮忙。”


    莫寂立刻道:“我洗,这就去。”


    水声哗哗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莫寂感觉自己像一朵巨大的银耳,浑身都要被泡发了,才被允许出来。


    推开门,他裹紧浴袍,放轻脚步,慢腾腾地擦着头发挪动到床边。


    严琅坐在床尾对面的沙发上,穿着灰色丝质睡衣,领口微微敞开,手中平板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这两天来,严琅都是睡在隔壁卧室,可今晚他看起来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第45章 半个月的期限一到,他要……


    空旷卧室里,alpha的存在感极强,莫寂抓着毛巾有些不知所措,“你还不睡啊。”


    “这是我的房间,”严琅放下手里的平板,靠在沙发背上,“今晚就睡这里,你有意见?”


    “嗯,应该的,”莫寂咽了口唾沫,扔下毛巾打算去抱被子,“那我去睡隔壁。”


    “站住。”严琅两个字定住了莫寂的动作,“需要我给你普及一下生活常识吗?”


    “不用了,我知道,omega要和alpha睡在一起。”莫寂很识时务,默默抱起自己的被子挪到大床一侧。


    刚要抬脚上床,严琅扬手丢过来一个东西。


    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那支手机。


    严琅站起身,“拿着吧,毕竟你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门,待在家里会很无聊。”


    放下被子,把手机拿到枕头边,莫寂鼓起勇气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严琅一步步走到床边,看着那双漂亮的水眸,“你以为你还能出去?”


    莫寂朝后挪了半寸,后背抵在墙上,攥着身上的浴袍,绝望地质问:“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吧?”


    “我凭什么不能?”严琅反问。


    又气又急,莫寂恶向胆边生,大声喊道:“我是你的omega,又不是你们特勤局的囚犯!”


    严琅面不改色:“你可以去腺体管控总局告我。”


    “……”莫寂终于败下阵来,“你打算关我多久?我保证不跑了还不行吗?


    “想出去很简单,”严琅冷笑一声,“路医生不是给你开了药吗?”


    莫寂结结巴巴:“啊、什么……”


    “Omega的第一次发情期很危险,最好待在安全的地方,”严琅抬手,从他后颈上虚虚地抚摸而过,“等你经历过发情期,就可以出去了。”


    莫寂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比刚才还绝望。


    差点忘了这个催命符。


    半个月的期限一到,他要是发不出情该怎么办?


    ……


    莫寂用两天时间,彻底摸清楚了整幢别墅的安保系统设置。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全角度监控,温度感应警报器,还有定时巡逻经过的安保人员。


    虽然没见过特勤局的监狱,但他估计跟这里也差不了多少。


    看清残酷的现实后,莫寂意识到,自己一时半刻绝对逃不出去。


    既然逃不出去,干脆好好活着。


    于是,他一扫前几日的消沉,开始认真吃饭,按时睡觉,锻炼身体,努力让自己强壮起来。


    别墅前院有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地,外围是一条用石子铺成的小路,绕着整个院子内圈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跑道。


    莫寂抛弃了从前喜欢睡懒觉的习惯,每天跟着严琅早起,穿上轻便的运动装,绕着小路一圈圈慢跑。跑累了就停下来,浇浇花,修修枯枝,或者干脆坐在草地上数蚂蚁。


    拿到手机后,他陆陆续续买了不少东西:青柚味道的沐浴液、洗发水、身体乳、牙膏、漱口水,甚至口香糖。


    为了不引起严琅怀疑,他把自己硬生生泡成了一颗青柚味的人形腌菜。


    严琅虽然再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但是他每晚睡在身旁,对莫寂来说就是巨大的压力。


    之前在救助中心的账号还没注销,莫寂登陆在线图书馆,下载了几本关于omega生理常识的书籍,努力恶补omega的身体机能和可能面临的特殊情况。偶尔读到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内容,也得硬着头皮记下来。


    在经历一次又一次波折后,莫寂在这牢狱般的地方,难得地度过了一段最平静最安稳的生活。


    渐渐的,他有些待不住了。


    三层高的别墅里,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房间,院子里的树木花草分别有几棵,哪棵树蔫了,哪朵花谢了,他都了如指掌,甚至无聊到给每个蚂蚁洞都做了标记。


    严琅对他的表现是满意的,却也完全没有给他放风的意思。


    本以为坐牢的日子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机会来得猝不及防——


    又是一个难熬的晚上。


    严琅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向身侧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个脑袋的omega,忽然抬手探过来。


    莫寂吓得一个激灵,蚕蛹似地朝后咕俑了两下,“干什么?”


    严琅单手撑起上身,毫不客气地用另一只手勾住莫寂脖子上的颈环,“你的阻隔颈环是不是坏了?怎么一直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莫寂结结巴巴地说:“我最近在吃药,可能是、是有点紊乱了。”


    严琅手上动作没变,就着这个姿势,将莫寂拉到了自己面前,“是吗?让我看看。”


    离得太近,他甚至能看到莫寂脖子一圈因为恐惧而愈发明显的青色血管。


    莫寂脑袋里有两个声音疯狂打架。


    一个在说:“快跑,快跑,他要吃人了!”


    另一个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他要吃早吃了,哪能撑到现在,肯定是在等发情期。”


    猜不透严琅的意图,莫寂只好试探性地按住脖子上那只大手,“不用看了,路医生说是正常反应。”


    严琅低头,俯视着躺在自己身下的omega,几个沉重的呼吸之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路遇青保证的半个月就要到了,希望我回来之后能看到效果。”


    “回来?”莫寂双眼微微一亮,睫毛飞快地眨了眨,“你……去哪里啊?”


    “周五我要出门一趟,周六上午回来,有任何事情你可以联系周轩。”


    莫寂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掐住大腿,不让自己兴奋得蹦起来,强压下嘴角,尽量平静地说:“哦,知道了,那周五晚上就不等你吃饭了?”


    严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不用等我。”


    周五。


    清晨八点开始,十几辆闪烁着警示灯的押送车在特勤局门口依次排开,特勤队员们全副武装,戒备森严。


    黑市中抓捕的轻刑犯,经过审判后被戴上镣铐送往城外监狱。涉嫌核心犯罪的重刑犯,则要被移交到安全委员会,等待最终裁决。


    严琅站在指挥大楼的玻璃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俯瞰着楼下的车队。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出alpha硬朗的轮廓和清晰的侧脸,以及眉眼间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他今天没有穿指挥官制服,而是换上了干练利落的黑色作训服,更显肩宽腿长。


    “老大,都准备好了。”周轩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移交文书。


    他走到严琅身旁,指着楼下装备严密的队伍汇报:“车况、武器、人员,保证万无一失。”


    押送队伍由周轩亲自挑选的精锐队员组成,每个都是特勤局的顶尖力量,配备了重型武器和最先进的防护装备,堪比一支小型军队。


    严琅接过文书翻看了几页。


    “老大,你为什么非要亲自押送啊?”周轩有些不解,“就那些杂碎,咱们队员一只手都能抓三个。”


    “有几个问题需要当面确认一下。”严琅放下文书,转头看向周轩,眼神冷峻,“看好这里,别出任何纰漏。”


    周轩收起玩笑的神色,挺直腰板,郑重应道:“明白!”


    走到停车场时,押送车队已经蓄势待发,队员们整齐列队,等待着指令。


    严琅大步走到主押送车前,目光扫过身后的队伍,皱了皱眉,问:“人呢?”


    周轩上前低声答道:“在前面那辆车里,小庄带着呢。”


    严琅:“叫过来,上我这辆车。”


    “是。”周轩点头,转身朝后面队伍挥了挥手,示意小庄将人带过来。


    ……


    别墅顶层空置的露台上,日光一点点明亮起来。


    莫寂脚下踩着两米多高的升降梯,穿过别墅周围郁郁葱葱的绿化丛,朝特勤局的方向眺望。


    等了半个小时脚都快麻了,终于,十几辆押送车从特勤局大门缓缓驶出。


    莫寂一眼认出队伍最后那辆配置最高的车,毫无疑问是严琅的座驾。


    盯着那辆车一路朝北,向着高速通道驶去,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莫寂心跳狂速,一个翻身跳下升降梯。


    机会来了。


    他大步跑回房间,抓起早就准备好的背包。


    借着每天浇花修草的机会,他摸清了院子里每一处监控摄像头的角度,从书上学到了围栏警报器的控制方式,安保人员巡逻值班表也早已烂熟于心。


    严琅警惕性极高,且有一个习惯,不喜欢外人住在家里。


    因此,别墅的保洁和厨师每天只在固定的几个小时出现,早上六点到八点,下午三点到五点,忙完各自的工作便会立刻离开。


    这样一来,给了莫寂足足七个小时的空档期。


    七个小时……足够他从新东洲跑到其他任何一个州。


    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卫衣和牛仔裤,戴上前天刚到货的鸭舌帽,压低帽檐遮住半张脸。莫寂从床底下掏出一把多功能螺丝刀,推开房门,小心谨慎地朝二楼书房走去。


    书房是整座别墅的安保核心,那里的电脑主机控制着全屋监控系统。


    站在书房门前,莫寂心跳得飞快,手指止不住轻颤。


    他知道,严琅的手机可以随时查看别墅的监控画面,这意味着他必须争分夺秒,冒险赌一把——


    赌严琅在刚刚离开SSA的这几分钟里不会拿起手机。


    第46章 可以假装发情吗?


    紧锁的书房门是摆在莫寂面前的第一道关卡。


    好在别墅装修时生物锁还没有面世,当时用的是结构复杂的电子锁芯,拆解步骤麻烦了点,但对莫寂来说不是难事。


    莫寂蹲下身,握紧螺丝刀,争分夺秒地跟门锁作斗争。


    两分钟后,第一关顺利突破。


    书房门安静地被推开,钻出一股淡淡的纸张味道,莫寂收起螺丝刀走进去,看到书架上摆满了厚重的军事书籍,电脑就在书桌正中间。


    他快步走到电脑前,在桌面全息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屏幕亮起,跳出复杂的安保系统界面。


    花费七分钟破解密码,莫寂抹掉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将电脑文件快速搜索一遍,找到了监控信号的上传端口。


    滑动手指,他毫不迟疑切断了正在上传的实时信号,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电子硬盘,插上主机。


    硬盘里存储了一段高清视频,内容就是他每天固定的日常行动轨迹,散步、浇花、看书。


    莫寂将这段视频上传到系统,替换了实时监控的画面。


    从此刻起,严琅打开手机监控,看到的将是莫寂和往日一般安安分分的模样。


    搞定了监控,莫寂半秒钟也没耽搁,迅速跑向一楼的工具房。


    工具房在别墅后门旁边,里面堆着一些不常用的打扫工具。


    他找到墙上的电网控制箱,用螺丝刀撬开外壳,切断了大门的警报电源。


    两道最大的难关闯过去了,莫寂没敢掉以轻心,看了一眼时间,趴在工具房门边,屏息凝神。


    数着钟点,等到巡逻的安保人员离开,他立刻撒腿跑到大门前。


    黑色的铁艺大门有三米多高,顶端的尖刺直指上空,一个不小心,就能把某个重要器官刺穿。


    莫寂抬头扫视一圈,拍拍手,抓着大门侧面的栏杆,动作轻盈地爬了上去。


    揪起被勾到的衣角,他屏住呼吸,伸长腿一点点小心地翻过大门,然后奋力纵身一跃。


    双脚微微踉跄,安全落地。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青少年犯罪改造中心门前,莫寂压低帽檐,付了车费推门下车。


    靠在中心的围墙背面,莫寂琢磨片刻,从背包里掏出两张联邦币,拦住了一个在附近闲逛的大叔。


    “叔叔,拜托您件事,帮我进去找个叫阿文的beta,让他出来见我一面。”


    大叔接过钱,看了一眼年轻的omega,又回头瞅瞅背后的改造中心牌匾,露出一副“叔叔是过来人,都懂”的表情,拍拍胸脯朝接待室走去。


    莫寂躲在树后面,紧紧盯着大叔的背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几分钟后,大叔从接待室走了出来。


    只是,他身后空无一人。


    没看到阿文,莫寂心口一沉,霎时间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可怕的猜测。


    他焦急地从树后面冲出来,迎上去问道:“怎么了叔叔,他们不让阿文出来吗?”


    大叔把钱还给他,无奈地说:“孩子,你白跑一趟,这里的人说,那个叫阿文的beta一周前就被人带走了。”


    “什么?!”莫寂如被当头一棒,打得眼冒金星,“谁把他带走了?”


    大叔越发同情地看着他:“好像说是SSA的人……”


    莫寂茫然地倒退两步,把大叔递过来的钱挡了回去,“我知道了,谢谢您。”


    “你们年纪还太小,不知道厉害,听叔叔一句劝,omega和beta是没可能的,赶紧回去吧。”大叔叹着气走了。


    呆立在原地愣了半晌,莫寂胸口重重起伏一下,抬起腿对着树干狠狠踢了两脚,“死骗子!”


    难怪能这么放心地出门,原来是早就留了后手,知道把阿文带走,他就跑不了。


    ……


    敲门声持续了十多下,公寓门才从里面被拉开。


    苏郁烟一身白色睡衣,懒洋洋地问:“你不是知道密码,干嘛要敲门?”


    莫寂耷拉着脑袋进门换鞋,“我怕打扰你们。”


    苏郁烟冷笑一声:“怎么,担心贸然闯进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原来在你心里我跟路遇青的关系这么不清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寂被他差点气笑,“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带的。”


    存了好久打算跑路用的零花钱,现在用不上了,干脆买了两大盒蛋糕给苏郁烟。


    “听说你被严琅抓回去关起来了,”苏郁烟上下打量他,“但是我看你过得还不错,脸色都红润了。”


    “别跟我提他。”莫寂躺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幽幽怨怨地向苏郁烟说自己最近的遭遇。


    苏郁烟同情又好笑地看着他,“所以你打算又躲回这里?”


    “哪能啊,阿文还不知道被他关到哪里去了。”莫寂双眼放空盯着天花板,“我就是不甘心这么快回去,好不容易跑出来了,正好看看你。”


    苏郁烟吃完一个慕斯蛋糕,优雅地擦干净手,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支针剂管丢给他,“路遇青今天不在,没办法给你注射,你先拿回去自己存着吧。”


    莫寂接过装有omega信息素的针剂,小心地装进口袋,“谢谢。”


    视线无意间扫过敞开着的书房,瞧见桌上散落着一堆杂乱的实验器材和两盒胶囊样的东西,像是某种化学药品,他好奇地问:“路医生在做什么实验吗?”


    苏郁烟将剩下的甜品放进冰箱保鲜层,漫不经心地回答:“听说是在黑市发现的信息素炸弹,涂在腺体上可以促进假性发情,路遇青带回来一些,拆开研究里面的成分。”


    “假性发情?”莫寂勾起了兴趣,“什么意思,可以假装发情吗?”


    “不知道。”苏郁烟最近被发情期折磨得头疼,看都不想看那东西。


    莫寂心里有些痒痒,他正愁没办法应对严琅,如果用这些“假性发情”的东西搪塞过去,或许能暂时蒙混过关。


    他看着苏郁烟,满眼期待地问:“能给我一个吗?”


    “那好像是给omega用的,beta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苏郁烟摆摆手,毫不在意,“你要是想试试就拿走吧,盒子里还有,多拿几个。”


    毕竟主人不在家,莫寂不好意思多拿,只从盒子里挑了两个揣进口袋里……


    装甲车在高速通道上平稳行驶。


    车厢内保持在恒温状态,空气却严肃得令人有些紧张。


    放下手里的文书,严琅揉了揉眉心,靠在座椅上摸出手机。


    监控画面里,莫寂和往日没什么不同,还是那身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头发有段时间没修剪,侧脸的发丝挡住了耳廓。


    他刚结束今天的晨跑,正蹲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估计又是在逗蚂蚁。


    看了几分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严琅按掉屏幕,将手机丢在旁边座位上。


    前面驾驶位里坐着两位特勤队员,黑色制服一丝不苟,坐姿标准得像要上宣传海报,正谨慎地盯着自动驾驶屏幕。


    而坐在严琅对面的,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beta。


    他穿着与特勤队员相似的训练服,却明显有些不合身,袖口和裤腿都略显宽松。


    Beta的坐姿远没有前面两人那么标准,肩膀微微佝着,目光低垂,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裤子侧缝,看着像是还没完全适应这身装扮。


    严琅上下扫视过他全身,开口问道:“还习惯吗?”


    阿文表情复杂,眼中闪过一抹犹豫,梗着脖子回答:“习惯的……”


    严琅指尖在座椅扶手上点了点:“你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合适的学校可以上,但是在SSA当一个编外队员,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阿文抓着裤子的动作放松了些许,“是,小庄哥很有耐心。”


    车厢里再次陷入压抑的沉寂。


    片刻沉默后,阿文咬咬牙,抬起头看向严琅,“阿寂……还好吗?”


    “他是我的omega,”严琅眸色转冷,嘴角幅度极轻地勾了一下,“自然非常安全。”


    阿文僵硬地扭过头,低声道:“谢谢。”


    严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双手抱在胸前,“这句谢是替谁说的?你自己,还是你的小伙伴?”


    阿文知道自己嘴笨,多说多错,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


    窗外景致飞驰而过,严琅看着高速通道出口的指示标志,忽然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保下你吗?”


    阿文虽然年纪小,但是脑袋很清晰,“你用我作为筹码要挟阿寂,防止他乱跑。”


    “答对了一半,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严琅眉骨高耸,微微眯起眼睛,显得眼神更加摄人,“另外一个原因是,你的骨头很硬。”


    阿文刚刚放松的手指又攥紧了。


    严琅眸心黑沉:“从来没有人能在我手底下撑过七轮审讯、三次信息素压制,你是第一个。”


    经过特勤局多番调查,阿文身上没有明显的重大问题,顶多算是被胁迫帮助犯。而且黑市的孩子没有证件,查不出阿文的真实年龄。


    严琅找医生给他做了骨龄检测,骨龄显示十七岁零三个月。


    但医生又说,可能会存在营养不良,骨骼发育迟缓的可能,如果需要更加详细的结果,建议申请做基因检测。


    最终,经过严琅亲自批示,没有执行基因检测程序。


    “嫌犯宁文”最后落在案卷上的年龄,是按照十七岁写的。


    如此一来,阿文因为罪责较轻且案发时未成年,得以免于收押。


    无论阿文心里如何别扭,如何不愿意承认,在这件事上,严琅确确实实帮了他。


    车子驶出高速通道,速度渐渐慢下来,繁华市区的喧嚣声从远处传来。


    “我知道你没有全部说实话,也隐瞒了一些事情……那些东西我不想深究。”


    严琅安静地看着阿文,“但是你要记住,已经说出口的就必须咬死不改,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Alpha漆黑瞳仁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看得阿文心底发寒,他紧抓着膝盖,点点头,“我记住了。”


    第47章 打算让我用强的吗?


    深夜,别墅卧室里静谧平和。


    床上躺着一个侧身而睡的身影,在昏暗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莫寂纤瘦的脸颊比之前略显圆润,柔软的发丝贴在额前,看起来少了些锋芒,多了几分纯真。


    浅灰色被子的包裹下,脖颈线条白皙干净,整个人清冷中透着温暖,像个不谙世事的无忧少年。


    枕头边扔着一本《omega发情期护理指南》,书页摊开,只翻了两页,连褶痕都没有。


    被翻开的那一页上明晃晃写着:【假性发情:少数没有经历过正式发情期的omgea,在受到强烈信息素刺激时,会短暂地出现发情现象,但是该现象只作用于表层生理反应,腺体不受影响……】


    卧室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的莫寂。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那里,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不知是潜意识里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忽然做了噩梦,睡梦中的omega眉头皱起,身体在被子里动了动,翻身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床边——


    “你,你怎么回来了?!”莫寂被吓得一激灵,抱着被子爬起来,“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面前的alpha一身风尘仆仆,衣服都没换,身上还沾着夜露的潮气,深不见底的眼神让人瞧着心悸。


    严琅低头看着他:“吓成这样,看到我很意外?”


    莫寂后背抵在床头,抬起眼皮瞪他一眼:“大半夜的,你莫名其妙杵在这里,能不吓人么?”


    严琅提了提裤腿,在床边坐下,“聊聊吧。”


    “大晚上有什么好聊啊,我困了,”莫寂抱着被子朝里面挪了挪,“你也赶紧洗澡睡觉吧,明天再聊。”


    严琅不跟他废话,直接了当地问:“今天都做什么了?”


    莫寂打着哈欠的动作顿了半秒,“就和平时一样啊,跑步、浇花、看书,打发时间。”


    说完,觉得自己回答得滴水不漏,又补充道:“你看,书还在那放着呢。”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监控切换得天衣无缝,门锁和警报器也已经恢复原状,严琅绝对不可能发现。


    “是吗?”严琅声音平静得可怕,身体缓缓向前倾,鼻尖距离莫寂的脖子仅剩半寸,“没有骗我吧?”


    莫寂感受到严琅身上夜露的寒气,瑟缩了一下,“当然、没有骗你了。”


    严琅伸出手,轻轻摩挲着莫寂的头发。


    带着薄茧的指尖从头顶滑下,停在了他的侧颈处,手指一点点收紧,力道不重,却牢牢掐住了莫寂的颈动脉。


    严琅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屡犯不改的囚犯,语气无奈而失望:“你为什么永远都学不会听话?”


    呼吸有些困难,莫寂被迫仰着头,表情惊恐无辜,脑袋里却在飞快地复盘今天所有细节。


    监控信号切换回去了,时间点也卡得刚刚好,楼道里的脚印、痕迹擦得干干净净,连半点气味都没留下,他甚至特意赶在厨师准备晚饭前就回到了家,确保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


    难道真的漏掉了什么?


    不会,不可能。


    “严琅,你……你在说什么啊?”莫寂声音干涩,没什么力气地挣扎着。


    严琅把玩着他的脖颈,指腹擦过皮肤,动作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既然你不听话,我也没必要再为难自己。”


    说着,手指向下滑落,眼看就要撕开莫寂的睡衣领口。


    “等等,你先把话说清楚!”莫寂壮着胆子用力推开严琅,双腿胡乱蹬着,为自己争取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不见棺材不掉泪。”严琅冷笑一声,一边解开自己身上作训服的纽扣,一边慢慢跟他对质。


    “上午八点四十三分离开别墅,悬浮出租车,车号联V989H1。”


    莫寂身体僵住。


    严琅看着他的脸,继续说道:“十点二十五分,青少年犯罪改造中心,在门外停留十八分钟。”


    “十一点十分,东街甜品店,五分钟。”


    “十一点二十,市区茵澜公寓,停留了整整两个小时。”


    “下午两点,普通型出租车,返回别墅。”


    将解开的作训服上衣丢到椅子上,严琅回头盯着面无血色的莫寂,“解释一下吧,你的活动轨迹为什么跟监控对不上?”


    莫寂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严琅手指伸向莫寂脖子上的黑色颈环,手指插进颈环边缘,轻轻一拉,颈环骤然收紧,“我以前竟然没有发现,你本事这么大,特勤局最高级别的安防系统都拦不住你。”


    莫寂眼前一阵发黑,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你又给我定位!”莫寂气急败坏,掐住严琅的手指,拼命去拽脖子上该死的颈环,“你、你怎么能这样!”


    “是啊,我又给你定位了。”严琅毫无惭愧之意,甚至带着一丝坦然,“你总是不听话,我只能用点不入流的手段。”


    莫寂气得几乎要炸开,但颈环的束缚让他大脑缺氧,声音显得有些无力,“你……卑鄙无耻……”


    “偷跑出去这笔账暂且先记下,另外一件事你必须现在给我解释清楚,”严琅勾着他的颈环,语气森寒,“茵澜公寓A栋六层是路遇青家。你在那里待了两个小时,做了些什么?”


    莫寂没想到严琅查得这么细,当场僵住。


    没等到他的回答,alpha怒气渐盛,“看来,需要叫路医生到特勤局来一趟,问问他一个前研究员频繁与指挥官的omega私下相会,究竟有什么意图?”


    被揭穿偷跑时,莫寂都没有这么慌。


    他不能连累路遇青,更不能让苏郁烟被牵扯进来。


    都怪自己大意,没想到薄薄一根颈环里也能藏着定位器,早知道行踪会被定位,他死也不可能跑去找苏郁烟。


    莫寂挣扎着爬起来,半跪在床上,抓住严琅的手腕,声音干涩颤抖:“别……别这样,我只是去找他拿药,治疗……发情期的药。”


    “药呢?”严琅低头看着莫寂,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拿出来我看看。”


    莫寂艰难地指了指脖子。


    严琅松开手指,黑色颈环迅速恢复,贴合在omega白皙的脖颈上。


    莫寂曲着膝盖挪动到床头,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就是这个。”


    盒子外面的包装已经被撕掉了,看不出原本的名字。


    严琅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目光回到莫寂脸上,冷冷一笑,拆开其中一个递到莫寂嘴边:“吃吧。”


    “……”莫寂盯着严琅手里的东西,记忆飞快地回到几个小时前那段对话。


    糟了,他好像有点记不清楚了,苏郁烟说这是涂抹的,还是口服的?


    看外观,应该是口服的吧?


    一次吃几颗啊?好像是一颗。


    不过,苏郁烟说这是omega用的,他一个beta,剂量应该加倍吧?


    “怎么了?”严琅的声音把他拉回到别墅床上,“不敢吃?”


    “敢的,”莫寂硬着头皮回答,“我有什么不敢。”


    顶着alpha豺狼般凶狠的目光,莫寂不敢多犹豫,拆开密封包装,把两颗胶囊全部丢进嘴里,然后坐直身体坦然看着严琅。


    严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转身走进了浴室。


    听到浴室门关上,莫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朝后瘫在床上,如同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摸着微微发热的肚子,他心里有点慌。


    这药吃了会有什么效果,和之前的依赖期一样吗?


    应该不会比那更可怕了吧?


    但是,万一真的对beta没效果,他该怎么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严琅今晚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放过他了。


    实在不行,就演一场戏给严琅看?


    好烦啊,发情期怎么演?!


    二十分钟后,严琅穿着浴袍走出浴室。


    莫寂还是之前的姿势,坐在床上,紧紧抱着他的被子,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五官僵硬,双眼发直,像是极度茫然,又像是恐惧。


    严琅走过去,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怎么,不会是要告诉我,药效还得等半个月?”


    莫寂仰头看着他,嘴唇发白,眼底一片水汪,双手死死抓着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


    严琅被那双眼睛看得心头发颤,喉结上下滚动,手指勾在莫寂的衣领上,声音发哑:“过来。”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别,等等……”莫寂恐慌地捂着被子,死活不撒手。


    严琅火气上头,单腿跪在床边,手上力度收紧,阴测测地威胁:“打算让我用强的吗?”


    “没有,不是……”omega脸颊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呼吸急促,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我、我有点不舒服。”


    “没关系,”严琅弯腰靠近,连人带被子拢进怀里,瞳孔里一点点染上欲色,声音越发沙哑,“我可以帮你。”


    莫寂被迫贴在alpha滚烫的胸膛上,面色潮红,气息沉重。


    严琅已经忍到极致,修长的手指迫不及待顺着衣摆探进去,“哪里不舒服?”


    莫寂躲无可躲,被汹涌的潮涌刺激得眼底泛红,被逼无奈下,带着哭腔说出了实话:“我想找个东西……戳戳。”


    “!”严琅瞳孔地震,缓缓松开手,难以置信地盯着莫寂身前那团被子,“……”


    第48章 需要我教你吗?


    不顾莫寂的挣扎反抗,严琅强行揭开被子丢到一边。


    面料单薄的睡衣贴在身上,勾勒出轮廓,挡不住身体的强烈变化。


    十九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身体每个部位都异常精神,迸出极具生命力的状态,激昂中又带着一丝狼狈。


    “你这是发情期?还是生病了?”严琅打量着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你先走开,好不好?”莫寂难堪地蜷缩着抱起膝盖,维护自己可怜的尊严。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用错了药。


    这反应跟书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那本《omega发情期护理指南》还躺在枕头边,上面明明写着发情期的omega应该是柔软、迷离的,散发着甜腻的信息素,渴求着安抚与亲近。


    可他现在像被丢进了两百度的烤箱,身体里燃起熊熊大火,从头发丝一路蔓延,灼烧过胸口、腰腹,再继续往下。


    严琅还在旁边站着,但莫寂自顾不暇,没精力去看他的脸色了。


    潮涌般的热浪一股接着一股涌上来,睡衣后背被汗水浸湿,莫寂强撑着挪动身体,把自己缩进墙角。


    他脑袋不是很清楚,只能拼命咬着嘴唇,用疼痛来保持稀薄的清醒。


    太热了。


    他难受得差点喊出来。


    就算这会儿把他埋进冰块堆里,也不能缓解半分这该死的燥热。


    严琅脸色阴沉:“路遇青到底给你用了什么药?”


    “就是……治疗腺体、帮助发情期的、东西。”莫寂没力气跟他说话,胡乱摆了摆手,“求你了,离我远一点,你身上太热了。”


    严琅系好睡袍,转身出了卧室。


    他在客厅的医疗箱里找到自己常用的强效抑制剂,犹豫片刻又放下了。这种抑制剂是S级alpha专用,一般的alpha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omega。


    严琅简直难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心心念念等了半个月,不仅没有等到omega的发情期,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合上医疗箱,他反手一个通讯拨给了路遇青。


    铃音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路遇青声音里带着深夜被吵醒的不悦:“怎么了,严大指挥官?”


    “莫寂下午从你那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严琅毫不客气地质问,“为什么他吃了以后没有omega的发情反应,反而像alpha的易感期?”


    路遇青那边沉默了很久。


    严琅隐约听到他的脚步声,似乎是走到了另外一间房,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翻找声,过了半分钟,才听到路遇青沉重的声音:“他……拿错药了,那个不是给omega用的,所以会出现一些异常反应。”


    “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严琅咬着牙问,“该怎么处理?”


    “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路遇青无奈承认,“那是从黑市带回来的试验品,我还没有研究出破解办法,不能强堵,只能想办法给他疏通。”


    顿了两秒,路遇青迟疑地问:“怎么疏通需要我教你吗?”


    “路、遇、青,把你从黑市买回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销毁掉!”严琅一字一句狠狠威胁道,“要是再有下次,我亲自把你的实验室搬到特勤局监狱里!”


    甩开手机,严琅拿了一杯水,沉着脸回到卧室。


    床上已经没了人。


    看到浴室门口的灯光,严琅走了过去。


    莫寂背对着他,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在淋浴冲刷下,手臂胡乱动作着。


    大概是从前很少做这种事,他的动作生涩且毫无章法,时不时把自己弄疼,缩着肩膀哆嗦。


    动了片刻好像累得不行,又停下来喘气。


    看得出来他很难受,甚至好几次想用湿漉漉的脑袋去撞墙。


    身后传来浴室门的响声,莫寂睫毛上挂着水珠,回头看过去。


    看到是严琅,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毛巾就往身前挡。


    “你别过来,不要……”


    他不知道自己恐惧的是被严琅看到窘迫难堪,还是更恐惧被严琅发现自己不同于omega的发情反应。


    水珠簌簌而下,流进了眼眶,莫寂闭上眼,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再睁开眼时,严琅已经走到了面前。


    被他盯着,莫寂吓得不敢动弹,咬紧嘴唇浑身战栗,眼眶发红。


    半晌后,严琅弯下身:“我帮你。”


    “不,不,不用了。”莫寂吓得连连后退,捂着早已湿透的衣服裤子,“我自己来。”


    “我给路遇青打过电话,”严琅关掉淋浴,挽起袖子,“这是他告诉的解决办法。”


    莫寂眨着眼睛停止了挣扎,就算他脑子不清楚,却莫名很听路遇青的话。


    严琅脸色更差了,取下干燥的浴巾,裹住莫寂一把抱起。


    “这里太冷了,去床上。”


    “不,还是不要了吧?”


    厚重的窗帘遮住窗外月色,屋内所有灯光都被灭掉,卧室里陷入全然的漆黑。


    黑暗中,陆陆续续传来莫寂的哭喊声,还有另外一道压抑的沉重呼吸声。


    “救命啊……”


    “别乱动,你想死吗?”


    “你轻点……”


    “还没下去……你真是……”alpha怒气冲冲地咬牙,“下次长点记性,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吃。”


    “明明是你让我吃的……嘶……”


    “所以呢?答应我的治疗效果在哪里,就这个?”


    “呜……好疼啊,你干嘛在床上还拿着枪啊,怕我刺杀你吗?”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就自己来。”


    “唔……”


    早春的空气中弥漫着凉意,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打破了一室静谧。


    莫寂昨晚几乎累瘫了,这点声音根本吵不到他,缩在被子里睡得天昏地暗。


    严琅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随手按下,掀开被子翻身起床。


    一直走到楼下客厅,站在落地窗前,他才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严琅,你究竟在搞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邬志诚夹着明显怒意的声音,“你专门挑我昨天不在的时间移交嫌犯?”


    严琅看着窗外泛起灰蓝的天际线,懒懒地揉着脖子,“邬监察官,移送嫌犯是按程序走的,跟您在不在没有关系。”


    “程序?你自己定的程序吧,那些人全都移送过来了,为什么偏偏把主犯吴昆留在SSA?”邬志诚简直恨铁不成钢,像长辈在责骂不懂事的孩子,“吴昆是重刑犯,联邦政府那边早就盯着他了,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严琅靠在窗边,甩了甩发酸的右手,将手机倒到左手上,“我认为这件案子没有彻底结束,吴昆身上还有大量疑点亟待查清,所以暂时不能移交。具体的报告我已经提交给联邦政府了。”


    “你真是太年轻了,知道把那么一个重刑犯留在自己手里是多大的风险吗?”邬志诚苦口婆心,试图敲醒这个倔强的后辈,“严琅,你老实说,是不是吴昆身上查到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没有,”严琅回答得斩钉截铁,“如果现在移交,之后调查过程中又要来来回回调人,反而麻烦。不如交给SSA彻底办理完结,也省得您费心费力。”


    “你……”邬志诚被他堵得一时语塞,“严琅,这件事要是出了岔子,别说你,连我这个老家伙都得跟着你一起背锅。”


    严琅沉默了一会儿,态度坚定:“我有分寸。”


    “楼上两间卧室不用管,只给其他地方做清洁。”


    “好的先生。”


    “早饭炖一份枸杞乌鸡,再加几个菜……多准备点滋补的。”


    “是,先生。”


    楼下细微的对话声音吵醒了睡梦中的莫寂,他费力地睁开眼,发现窗户小了一圈,床也不大。


    懵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平时睡觉的卧室,而是客房。


    摸摸身上,睡衣早没了,只随便裹了件睡袍,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换上的。


    莫寂掀开被子,脚刚沾地,膝盖就跟过了电似地拼命哆嗦,两条腿软得像是被人抽了脚筋,赶紧扶住床才堪堪站稳。


    他撑着后腰,一步三顿地挪动到门口,想回主卧去找件衣服穿上。


    后腰到脊柱那一大片又酸又困,像被装甲车碾压了十几遍,他甚至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被拉去特勤局刑讯逼供,早上又被抹除记忆送了回来。


    好不容易挪动到主卧,推开门的一瞬间,莫寂就明白,为什么严琅要带着他搬去客房住了。


    主卧里已经凌乱到没眼看,整个房间里都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味道。


    床上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而过,睡衣、浴袍、床单胡乱搅作一团,纸巾扔了满地。


    一向整洁自律的严琅,作训服居然扔在地板上,看来连它也未能幸免。


    莫寂捂着脸,靠在墙上闭目思过了一分钟,然后强忍着羞耻,一瘸一拐地奔过去,将满地狼藉收拾起来通通扔进浴室。


    不过几个来回,就浑身虚软,几乎原地晕过去。


    莫寂扶着浴室门框喘息,救命,到底亏空了多少啊!


    一直等到保洁和厨师相继离开,他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气,推开卧室门。


    好不容易做足心理建设,一步一步挪动着走下楼梯,看到坐在餐桌前的严琅时,他差一点双腿发软又转身折回去。


    第49章 亲我


    “过来吃饭!”严琅背后好像长了眼睛,头都没转,叫住了打算溜回去的莫寂。


    吃人嘴软,用人腿软。


    莫寂于心有愧,只好打消逃避的念头,硬着头皮走过去。


    今天餐桌上的菜品是平时的三倍不止,种类繁多,花样丰富。


    枸杞炖乌鸡、生姜嫩羊肉、蒸牡蛎、海参鸽蛋汤,整桌弥漫着气血味的药膳,堪称十全大补席。


    不用问都知道这一桌子是谁安排的,莫寂低头喝着海参汤,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吃点肉。”严琅夹了一块羊肉放在他盘子里。


    莫寂盯着盘子上方那筋骨分明,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瞬间被拉回到昨晚的触感里。


    正是这双手紧紧钳制住他,解救他于烈焰之中,再让他跌到痛苦的深渊里,一遍又一遍,挣脱不得。


    脸颊烧得滚烫,莫寂夹起那块肉,麻木地送进嘴里。


    还没等咽下去,严琅又夹来一只蒸牡蛎。


    莫寂脸红得都快渗出血了:“我自己会吃。”


    严琅讥诮一笑:“怎么了,怕我给你下药?”


    “不是……”莫寂差点被呛到,他现在听见“药”这个字,两条腿就条件反射地发抖。


    “不是就老老实实吃。”


    一口气喝下半碗汤,烫得舌头都发麻了,莫寂放下碗:“我吃饱了。”


    严琅却不肯放过他,把乌鸡块推到他面前:“再吃点,你需要多补补。”


    莫寂伸手挡住:“我真的饱了,不要了。”


    严琅眯起眼睛,不知是回忆还是回味,“昨晚有人也是这样,嘴上喊着不要了,结果要了一遍又一遍。”


    “不许说了!”莫寂腾地站起来,脸红到了脖子根,一副“你再说一句我就要掀桌子了”的羞恼气势,“还有,你以后不许拿枪吓唬我。”


    严琅挑眉,嘴角勾起若笑非笑的弧度:“你确定那是枪?”


    他微微偏头,朝自己身后转了转脸,提示道:“我的枪一般都在后腰,而且,昨晚穿的是睡袍。”


    莫寂愣住了,回忆起昨晚的细节,又突然想到在救助中心严琅帮他临时标记的那次……


    严琅悠然欣赏着他脸上色彩斑斓、精彩纷呈的变化过程。


    欣赏得差不多了,严琅终于停止鞭笞莫寂脆弱的神经,正色道:“吃完饭跟我出去一趟。”


    “出去?”莫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严琅居然愿意放他出去?


    “你不是开玩笑吧?”莫寂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待在笼子里没有自由,笼门打开了,又怀疑外面有陷阱。


    “答应过你,发情期过了就放你出去。”严琅说,“虽然你昨晚情发得乱七八糟,但是我不会食言。”


    莫寂坐进副驾驶,安全带自动贴身系好,迎面升起的日光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


    车子驶出别墅区,他趴在车窗前,期待中带着些许谨慎,“我们要去哪里?”


    严琅抓着方向盘,一个利落地转弯,“到了你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


    特勤局信息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靠墙的位置有一排桌子,上面摆着几台构造精密的主机和高清显示屏。


    严琅坐在靠背椅上,长腿交叠,支着下巴,很随意亲和的坐姿,却掩不住他身上沉沉的威压。


    椅子对面,站着大气都不敢出的信息组组长,程万。


    从事技术工作的原因,不用和其他队员一样每天高强度训练,他整个人都圆圆的,脑袋圆圆,肚子圆圆。


    此刻,那圆圆的脸庞上,五官正愁眉苦脸地皱在一起。


    “亲爱的,”严琅抬手指向最近的一台电脑,示意莫寂坐过去,“给程组长演示一下,你昨天是怎么切换监控视频,神不知鬼不觉绕过报警系统,溜出别墅大门的?”


    屏幕上显示着的,是刚刚调出来的别墅安保系统界面。


    莫寂站在桌前不动,狠狠瞪着严琅,恨不得拿光标仪堵住他的嘴。


    说好的带他出门,原来就是来特勤局里放风?!


    气氛有些尴尬。


    程万哭丧着脸上前,哀怨地对莫寂说:“麻烦……麻烦指挥官夫人,受累给我们演示一下。”


    莫寂好不容易褪色的脸颊瞬间又变红了。


    他一言不发背过身,用愤怒的后脑勺对着严琅,手指飞快敲击着全息键盘,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信息组几名队员安静地挪动脚步,围在莫寂身后。


    屏幕上代码闪烁,页面变换,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攻入后台控制界面,如此粗暴的破解方式,令在场所有人大开眼界。


    “七分十五秒。”


    严琅放下手腕,嘴角浮起一个戏谑的笑容,眼睛却里没有半分笑意,“程组长,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而你设计的安保系统居然扛不过十分钟就被破解了,你有什么想法?”


    明明是质问,但是程万隐隐约约有种错觉,指挥官语气里似乎有些许微妙的、几不可察的……骄傲?


    不过,他更倾向于自己是受惊过度出现了幻觉,抹着脑门上的汗珠,转向莫寂,小声询问道:“您,是专业学过电子信息的吗?”


    莫寂摆弄着光标,含蓄地说:“没有,就是……自己随便摸索着玩玩……”


    随便、摸索、玩玩……每个字都是对程组长专业能力和职业生涯的巨大打击。


    失魂落魄地记录下莫寂操作中每一处技巧,程万勉为其难地做出承诺:“指挥官您给我点时间,我立马着手研究系统更新升级,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失误。”


    “抓紧时间,”严琅起身整理袖口,话是对着程万说的,眼睛却始终看着莫寂,“希望在我亲爱的omega下次逃跑之前,你能完成升级加固。”


    程万默默转头看向莫寂,诚恳祈求:“指挥官夫人……您,您能不能多给点时间……”


    莫寂真想一头撞进显示屏里。


    愤然抬脚走出办公室,与严琅擦身而过时,咬牙切齿地问:“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严琅没有回答,对程万交待了几句,跟在莫寂身后一起拐进走廊。


    莫寂不想理他,脚下步子飞快,转眼就到了走廊尽头的弧形景观台,站在这里可以全方位观察到特勤局的各处景观。


    晨风清冽,草木香迎面扑来,莫寂忍不住停下脚步,趴在窗边深吸了一口气。


    同样的空气,和别墅里却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稍稍侧头,可以看到指挥楼后面的训练场。


    队员们正在进行日常训练,口号声此起彼伏,脚下生风,斗志昂扬。


    丝丝缕缕微风吹散了脸上的温度,莫寂拍拍袖口刚要离开,视线扫过人群,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文?”


    莫寂惊喜交加,上半身探出窗沿,使劲挥舞着手臂。


    阿文比上次见面时壮实了许多,穿着和其他队员一样标准的黑色作训服,唯一的区别只是胸前没有特勤局徽章。


    他站在队列中,动作专注利落,眼神纯净明亮。


    莫寂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对一切还抱有美好期望的小少年阿文。


    一个转身后,阿文似乎有所感应,抬头朝楼上望过来。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两个历尽艰险从黑市逃出来的孤儿隔着训练场的喧嚣遥遥相望。


    莫寂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告诉阿文: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阿文愣了片刻,也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释然,回应道:我也很好。


    “还打算眉来眼去多久?”严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冷冷嘲讽道,“当我是瞎子还是死了?”


    莫寂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没有回头,语气硬邦邦地回道:“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严琅向前一步,站到莫寂身旁,“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算我误会你了,”莫寂语气软下来,带着几分不情愿的诚实,“谢谢。”


    “谢我带你来看惦记的人,还是谢我昨晚没让你死在浴室里?”


    莫寂头一次发现,严琅的嘴堪比大规模杀伤力武器,句句见血。


    再次低头寻找时,阿文已经回到了队列里,投入训练。莫寂回过身,无奈地说:“谢你让我看到阿文,行了吧?”


    严琅点点头,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随即又问:“那昨晚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谢我?”


    莫寂要疯了:“你能不能别一直提昨晚的事……”


    “那就现在谢吧。”严琅今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副不依不饶的讨债鬼做派。


    莫寂比任何人都清楚,从黑市出来的孩子,如果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只能一辈子躲躲藏藏,做些见不得光的工作,永远活在阴影里。


    现在阿文不仅免于刑罚,还在特勤局找到了容身之地,拥有全然不同的成长环境。


    不得不承认,严琅给阿文选了一条最好的出路。


    无论昨晚的混乱还是阿文的事情,严琅向他索要一个感谢,无可厚非。


    莫寂仰头,与身旁的alpha平静对视,“你想要我怎么感谢?”


    以前从没见到过指挥官和omega一同出现在特勤局,训练场上渐渐有些人心浮动,队员们不断偷瞄过来,视线在两人之间好奇地来回打转。


    严琅仿若完全没有察觉,视线落在莫寂发红的唇角,一点点朝他靠近。


    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莫寂警惕地伸手挡住:“你、你干什么?”


    “亲我,”严琅低头说,“就在这里。”


    第50章 快到易感期了


    “亲你……在这里?”莫寂大惊失色,脚步迅速后撤。


    严琅按住他的肩膀,“ACB一直对我们的关系不放心,发函询问过好几次。所以,劳烦你陪我在这里演一场戏,让他们做个证。”


    “刚刚你自己口口声声说我要跑,”莫寂不服气,“现在让我证明什么?”


    严琅自有道理:“用实际行动打破谣言,证明那只是我们之间的情趣而已。”


    莫寂抿紧嘴唇:“我要是不愿意呢?”


    严琅继续逼近,垂眸盯着他,“没关系,我主动也是一样的,只是可能比你自己来时间会长一点。”


    莫寂权衡再三,知道抗拒从严和主动从宽的道理,选择了接受这屈辱的条件。


    他踮起脚,在严琅嘴角轻轻一碰。


    很轻、很短暂的碰触,像微风吹过树叶。


    “嗷嗷嗷嗷!”训练场上爆发出兴奋的起哄声。


    莫寂把脸钻进衣领,“满意了吗?”


    严琅将他揽进怀里,无视下面的尖叫和口哨声,贴在莫寂耳边说:“扯平了。”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指挥官信息素失控了吧?”


    “没错,我觉得一级戒备的信号灯可以撤了。”


    “哈哈,再过不久说不定要喝喜酒了。”


    “指挥官,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呀?”


    “老土,现在早都没人办婚礼了……”


    楼下一片喧闹兴奋,阿文站在人群中,定定望着走廊上的两人。许久,低头藏起眼底落寞。


    不得不说,这个亲吻性价比极高。


    严琅不但没有追究莫寂逃跑的事情,反而主动提出带他去附近的商场散心。


    SSA的制服太扎眼,出发前,严琅特意换了便装。


    浅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衬衣下隐约可见紧致的肌肉轮廓,少了平日的冷硬威压,多了几分随性自在。


    莫寂本来就长得稚嫩,瞳孔清澈,睫毛浓密,穿着白色毛衣和牛仔裤,清清爽爽像个学生。


    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让人想不多看两眼都难。


    莫寂不习惯被人服务,热情洋溢的导购对他而言堪比洪水猛兽,尴尬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可以挽着我。”严琅看了他一眼,好心解围。


    放在平时莫寂嗤之以鼻,但此刻看着眼前的恐怖阵仗,不得不考虑严琅的建议,伸手捏住了他的衬衫袖口。


    严琅看他实在难受,提议直接去楼下超市。


    开在这种高级商场里的超市,东西价格高得令人咂舌,莫寂进去扫了一眼立刻想走,“还是我从手机下单比较方便……”


    话没说完,就被严琅拎着脖子拖了回来。


    严琅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不时停下脚步,从货架上取东西扔进购物车。


    看到货架上的数字,刚开始莫寂心里还抽抽两下,后来想通了,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钱。


    路过零食区,严琅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死贵死贵的盒子袋子挨个往车子里丢。


    莫寂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一瓶青柚味道的沐浴液,眼神有些游离。


    购物车里的日用品和零食点心堆得像座小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为世界末日做储备。


    严琅毫不心疼地往购物车里丢东西,莫寂心却越来越凉,脚步越来越沉重。


    果然,还是秋后算账来了。


    一口气买这么多东西,是打算最近几个月都不让他出门了吧?


    不小心走进了玩具区,莫寂打算掉头,被严琅一把拽住,“挑点你喜欢的,别整天只跟蚂蚁玩。”


    “我又不是小孩子!”莫寂羞恼地说,下一秒,眼神却不受控制地被货架上一个盒子吸引住了。


    那是一套做工精致的军队主题玩具。


    合金材质的悬浮直升机、原型还原的迷你装甲车,还有自由拼装的瞭望塔。


    莫寂从小没见过什么玩具,只有林叔叔用废弃的机械配件给他焊接过一架小小的直升机模型。


    后来他长大了,林叔叔离开了,那架模型也被他埋在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


    早知道严琅要清剿黑市,把那里炸得稀巴烂,他就该早早挖出来带上的。


    严琅不知道莫寂为什么对着一盒玩具发了这么久的呆,更不明白为什么莫寂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怨。


    他皱了皱眉:“喜欢就拿上,别一副好像我虐待你的样子。”


    “不要,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莫寂冷冷地转过身,留给严琅一个后脑勺。


    “小孩子玩的你看不上?”严琅不紧不慢地说,“那我们去挑点大人用的。”


    莫寂改口:“就要这个。”——


    “老大,你刚才说……把地下城三十年来的所有资料都找出来?”周轩手里拿着一份加密文件,满脸不解。


    黑市头目抓了,证据链也完整,人都送进监狱了,已经查到这种地步,还有继续深挖的必要吗?


    严琅站在落地窗前,背对办公桌,望着窗外城市灯火,“你真的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把一个盘踞十几年的犯罪集团连根拔起?”


    地下城的犯罪集团盘根错节,远不是抓几个头目就能解决的,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周轩凝重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回到别墅时刚过午夜。


    严琅没有开灯,上楼先去了客房,在浴室洗过澡才推开卧室门。


    他全程动作很轻,睡梦中的莫寂完全没有被打扰,和往常一样的姿势,紧紧抱着被子缩在墙角。


    严琅坐在床边,安静看着黑暗中的剪影。


    明明在救助中心时候,他不是这样的睡姿。那个充满活力的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压下心头酸涩,严琅低头,在灰褐色的发丝上轻轻一吻,靠在莫寂身旁躺了下来。


    四周安静无声,贴着温热的气息,严琅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一场混乱的梦境。


    身边是密密麻麻交错的昏暗巷道,空气潮湿黏腻,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他站在巷口,看着面前人影穿梭。


    有人扯着嗓子叫卖,有人凑在一起低声交易,有人痛苦地滚倒在地。


    严琅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四周升起了浓雾。


    严琅更加焦灼,大步奔跑起来,穿过每一条巷道,抓住每一个路过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东西。


    浓雾散去,梦境的场景骤然变化,严琅站在了酒吧里。


    他又回到了那天二楼的走廊边,隔着刺耳的音乐、纷乱拥挤的人群,透过一片乌烟瘴气,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莫寂站在香槟塔前,脸上戴着灰蓝色蝴蝶面具,一身白色修身制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的弧线,浑身散发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


    面具上精致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着光,遮住了半张脸,却依旧能看到那双笑意盈盈的双眼。


    这一次严琅没有犹豫,冲下台阶,穿过人群,一把抓住莫寂的手腕。


    喧嚣被他抛在耳后,灯光飞快旋转,音乐声变得混乱无序,空气中的香槟气味渐渐变成了熟悉的青柚味道。


    莫寂被他抓着,没有挣扎,只是微微侧头,面具后的清透的双眼在灯光阑珊下定定望着他,“严琅,你找我?”


    严琅抬手,缓缓揭下蝴蝶面具。


    Omega的肤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白皙,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眉尾处那颗小痣都变得灵动诱惑起来。


    莫寂举起香槟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染上一抹酒渍。


    然后,他突然踮起脚,身体前倾,在严琅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酒精的微甜与莫寂身上的气息交织,像是点了一把火,瞬间将严琅埋在心底的火种点燃。


    莫寂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带着种近乎挑衅的主动,一遍一遍亲吻着他。


    严琅心跳疯狂加速,呼吸变得沉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急切的渴望。


    手指穿过莫寂的发丝,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腰,将人紧紧嵌入自己的怀抱,回应着他的亲吻。


    莫寂的唇柔软而温热,难耐的喘息声在耳边回荡,让严琅几乎失控,他的意识被欲望吞噬,感官渐渐模糊,被omega的温度和气息完全填满……


    严琅感觉自己像是一支点燃的烟花,迫不及待燃烧,等待着炸破夜空。


    天光如水,照进清晨的卧室。


    灰色薄被凌乱地揉在一起,窗外鸟鸣清脆,院子里树叶摇曳,发出沙沙声。


    严琅猛地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黑色睡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梦境的余韵潮水般缠绕着他,地下城黑市的喧嚣、酒吧里旋转的灯光、灰蓝色蝴蝶面具下的笑眼,还有那带着酒味的亲吻,炽热而疯狂。


    他抬起手指按在嘴唇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抹若有若无的温度。


    心情复杂,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严琅转头看向窗边。


    莫寂正穿着睡衣趴在窗台上,视线追着远处缓缓升起的日光,发丝在清晨的微风中微微晃动。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背靠窗台,指了指墙上的投影电子钟,“严指挥,你今天恐怕要迟到了。”


    眼前的清爽少年与梦中魅惑的omega身影重叠,让严琅好不容易平息的炙热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几乎无法坦然与莫寂对视。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梦境带来的混乱感受,声音沙哑,问道:“为什么不叫我?”


    “你难得睡这么好,我哪敢打扰?”莫寂耸了耸肩,忽然想到什么,不满地指控,“而且,你在梦里很凶地叫我名字,我怕叫醒你会挨打。”


    该死的梦境又浮出来了,严琅拉过被子捂住下腹,掩盖清晨的窘迫,没好气地说:“我不打omega。”


    “你的意思是,”莫寂眼神一暗,“如果我不是omega,你就会打了?”


    严琅此刻脑子有些混乱,不想跟他在嘴上纠缠,挥挥手,“你下去吃饭吧。”


    “没看到我在等你吗?”莫寂歪着脑袋,说得理所当然,“你不起来,我怎么敢自己先吃饭?”


    “知道了,你先出去。”严琅揉着太阳穴,神色不大自然,


    “没关系,”莫寂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精彩丰富的表情,坏心眼地故意作对,“我就在这里等你。”


    严琅抬眸瞪着他,眼神里迸出危险的刀锋。


    莫寂浅浅含笑,跟他对视。


    “你确定要待在这里?”严琅唰地一下揭开被子,起身朝窗口走过来,用行动结束了这场对峙。


    莫寂瞬间脸色大变,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往楼下跑:“我在餐厅等你。”


    严琅迎着冷风揉了揉头发,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向浴室。


    情况不太妙……


    他好像快到易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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