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冷
栗杉想要的可太多了。
可是很遗憾,谢彭越现在并不在国内。就算他现在立刻动身,最快也要13个小时才能回国。
栗杉正准备放弃打扰时,手机界面上弹出一条消息。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文字是冰冷的,可栗杉仿佛能够通过这句话判断出谢彭越金边眼镜下深不见底的目光,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雾,将彼此之间的暧昧不断晕染、扩大。
栗杉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谢彭越低沉的语气,看似淡漠的神色下,其实有着恶劣的割裂感。
如果面对面的交流会让栗杉感到羞耻的话,那么隔着手机屏幕,无疑削弱了谢彭越带来的逼仄感。
如此一来,栗杉倒是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
同样是坐在会议桌前,谢彭越一身纯手工定制双排扣西装,白色衬衫扣子和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一寸,周身散发出来的肃冷气场,犹如居高临下的掠食者。
这并不能算是一次愉快的会议,毕竟财务报表过于难看,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望向作为投资方代表的谢彭越,深怕他会大发雷霆。
如果没有栗杉突如其来的短消息,会议室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但是没有人知道谢彭越此时正在与谁进行交流,他只是偶尔敲击手机键盘,面无表情。
所有人心照不宣,算是躲过一劫。
国内凌晨两点,万籁俱寂,暖橙色的床头光线点缀着温馨的房间,栗杉独自一人趴在床上,心脏酥麻。
谢彭越在美国的助手是个西班牙人,名叫吉伦。吉伦不仅会流利的西班牙语,同时也会流利的英语。吉伦努力尝试过学习中文,目前能够简单地和自己的上司用中文进行交流,但不多。好在,谢彭越并不会严苛要求自己的助手一定会中文。
她在犹豫三秒钟之后,坦然回复:[我想要你。]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彼此的空隙里传开,而后是一声重重的喘。
太疯狂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和另个人通过手机做出这种事情。
[宝贝,还要吗?]
[想我回来?]
看不到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却更加放大了他语气里的恶劣乖戾。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对于很多没有接触过中文的外国人来说,中文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学习的语言。
一道透明玻璃阻隔,谢彭越西装笔挺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会议室内,与电话那一端的栗杉对话。
栗杉从来没有想过,光是看着文字就能激发自己身体的反应。
[你什么时候回国呀?]栗杉忍不住询问。
栗杉双眼紧闭,微咬着唇畔,呼吸略显急促。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急需得到缓解和帮助。
栗杉:[嗯。]
所以,即便坐在谢彭越身旁的吉伦偶尔能够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也并不知晓所谓的舔和咬是什么意思。更别提超过那些五个字的一句话:想要坐在我脸上?
[回来干什么?]
栗杉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从一开始的文字,到后来听到谢彭越的声音。
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人能够听懂他加了密的中文。
他问:[亲哪里?]
“想要舔哪里?”低沉暗哑的声线,缓慢地传到栗杉的耳膜中。
栗杉也的确说了,她说想要他的拥抱,想要他的亲吻。
她的双腿不自觉地勾着单薄的被单,来回摩擦。尽管已经粘腻不堪,可终究没有办法与真实的人相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到不了那个点。
好一会儿之后,栗杉的声音恢复些许正常,理智似乎也跟着回归。
反正隔着一道网线,不用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她什么都能说。
而后,手机另一端的人在一步步地引导着栗杉,让她说出更大胆的话语。
想要让鲜花灿烂绽放,少不了要悉心的呵护和耐心的灌溉。如果是他,他会将其捧在手心,极尽爱抚。他知道她实在是太过脆弱,所以不能心急。
栗杉躺在床上闭上眼,幻想着谢彭越湿热的舌尖。他比她更清楚她的身体,知道哪里会让她颤栗,哪里会让她愉悦。
谢彭越此次在美国会议上通用的语言是英语,席间谈论时,偶尔夹杂了一些西班牙语和德语。他不仅精通多国语言,还能一心二用地在会议间隙低着头敲击手机键盘。
谢彭越淡淡一笑:“看来宝贝已经不需要我了。”
在地球的另一端,栗杉无法想象谢彭越此时此刻的状态,但她可以通过手机电波听到他低沉缓慢的声线。
她满脸潮红,身体还在微微颤栗,像是沸腾后滚烫的热水,慢慢降温。
“你现在在干什么呀?”栗杉终于想起该问问谢彭越是不是在忙。
那头仍是淡笑的声线:“如果现在算是在干,你的话。”
栗杉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反驳:“不算。”
她耍赖,俏皮地说文字和语言都不算。
谢彭越扯了扯领口,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音色更沉一分:“那就等我回来再算。”
可惜了,胸肌看着一般,不如她摸过的。
除此之外,栗杉还忙着最近的漫展一事。她主业是个歌唱主播,副业也会参与一些动漫周边,例如配音、cosplay等。
不用前奏,不用变装,上来就擦,直奔主题。
身材是不错,可是这张脸就一般了。
栗杉不甘示弱地回吻,下场是让自己气喘吁吁。
一周时间过去。
栗杉晚上要直播,白天还要自己亲手制作cosplay的服装,包括但不局限于与一帮志同道合的动漫迷们在线上联系各项事宜,偶尔还要出门面见网友,忙得不可开交。
这条消息出去后,却没有栗杉想象中迅速得到回复。她捧着手机趴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准备撤回这句话时,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分钟的撤回时间。
一晃眼,居然过去了一周。
【你在忙嘛?】
意识到自己在想谢彭越时,栗杉就开始在自我拉锯。她这一周忙着没有联系过他,他同样也没有联系过她。这很正常,抛开夜晚这段融为一体的关系,他们在彼此的生活里毫无交集,没有必要联系。
腹肌看着好夸张啊,一看就是P的。
消息很快得到回复:【怎么?】
栗杉直接给谢彭越发了消息过去,一点没打算委屈自己,想什么就是什么,不扭扭捏捏。
想男人就想男人,栗杉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羞耻的,她的短视频里收藏点赞过很多男人擦边的视频,例如扭来扭去地来个变装秀,露出后背,肩宽腰窄,八块腹肌。
栗杉:【就是,上次说的试试在车上,你还记得吗?】
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太正常,突然想谈恋爱想结婚想亲亲抱抱想男人。
不想还好,一想就开始想入非非。
栗杉审判得津津有味,脑海里不断地冒出一个人的身影,与其对比。
这一忙,栗杉完全将谢彭越抛诸脑后。一直到某个晚上,她直播结束洗完澡躺在床上,忽然感觉自己被激素控制,有点想东想西。
栗杉虽然有那么一些些承受不住谢彭越的庞大,可是他各方面实在优越,脸好看,喉结大,胸肌练得恰到好处,腹肌摸着紧实,她还特别喜欢将双腿夹在他的窄腰上。
那天晚上大概也是气氛到了,栗杉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谢彭越直接把她按在电梯里狂吻。卷着她的舌,吮着她的唇,让她近乎缺氧,最后他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这都受不了,还怎么在车上?”
一顿夜宵涨得栗杉有两天吃不下饭,身体上同样也是如此,一晚上过后,她满足到好几天不用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就连床头柜里的小玩具都已经被遗忘在了角落。
想来,像谢彭越这种优质的男人,身边一定不缺乏女人,加上他技术不错,耐力绝佳,和他一起过的女人一定会念念不忘。
喉结太小了,手指太粗了,少了性张力。
从电梯出来到门口那一小段路,栗杉几乎是被谢彭越抱着走过来的。他一边吃着她的唇,一边含糊不清:“只要你想,在哪里都可以。”
有很多地点和场景可以解锁,只要她想。
栗杉:【不记得就算了哈,当我没说。】
下一秒,谢彭越回复:【记得。】
栗杉不知道的是,谢彭越那边是下午的两点,他正在偌大的会议室内参与重要会议。
两天后,栗杉去参加了一场国际性质的漫展。
为了这次漫展,栗杉前前后后准备了不少时间。她把自己打扮成一只可爱的兔子精,脑袋上戴了一对白色的兔子耳朵,屁股上戴着一团短短的像毛球似的兔子尾巴。
因为精致的妆容和可爱的造型,栗杉很快就引得不少路人一起合拍照片,甚至还有人认出了她主播的身份。
与栗杉同行的,是和她有着相同兴趣爱好的动漫迷,他们大多都进行了cosplay。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声优和主播等。大家在一起互相交流、分享,其乐融融。
“栗杉,你有兴趣尝试配音吗?”说话的人名叫周曼曼,她将自己cosplay成了一只妖狐。
周曼曼是一名声优,为不少动漫角色配过音。
栗杉和周曼曼在网上认识,这次是第一次在线下见面。
栗杉有些心动:“可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诶,能行吗?”
“我觉得能行。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是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周曼曼朝栗杉眨了眨超长假睫毛,“如果你想试试话,可以找个老师先练练配音。”
说着,周曼曼打开手机便向栗杉推送了一个名片,称对方是一名专业的配音老师,可以给她提供相关培训。
现场嘈杂,栗杉朝周曼曼道了谢。
很可惜,这会儿栗杉的心思并不在添加配音老师为好友这件事上,因为就在几分钟前,有人给她发了一个定位。
栗杉却有些着急:“我怎么都没有看到你啊?你来找我了吗?”
栗杉又问:“你也来漫展参加活动吗?”
栗杉将自己的定位发送给谢彭越后,紧接着提了个小小的要求:“我周围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你可以不挂电话吗?”
谢彭越并未回答可以与不可以,只是用行动给了栗杉答案,他并没有挂断电话。
谢彭越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敲打,兴致盎然地看着不远处那只雪白的兔子,并不着急惊动她。
栗杉只顾着朝自己前方张望,脑门上的那对兔耳朵因为她的动作时不时耸动,连带屁股上的那团白色兔尾巴向上翘着。
与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浑身雪白的兔子精灵。钢筋铁骨的黑和温柔细腻的白,在空旷的柏油道路上形成鲜明对比,那只兔子仿佛能够被一口吞噬。
栗杉点开那团积雨云的头像,惊喜道:[你回来啦?]
那天一通电话结束后,谢彭越便马不停蹄地结束了在美国的工作。他实在不忍心远在国内的那个小可怜只能用手指来满足自己。
“发你的定位。”
“哦,好。”
兔子一直是很胆小的动物。
栗杉不太确定地说:“你能找到我吗?实话实说,我现在连自己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谢彭越和她的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
沉默一瞬,栗杉没话找话地问谢彭越:“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呀?”
谢彭越这才收起漫不经心,语气轻松地说:“转身,小白兔。”
栗杉点开定位。
化成人形的兔精竖起两根毛茸茸的长耳朵,闻言,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少许的惊讶,但更多
此次漫展位于郊区的一个体育馆内,周围相较市区要荒凉许多,与体育馆相邻的是一座五星级的酒店。
第 62 章 冰
明媚的光线照在栗杉身上,浮光如柔软的丝缎般微微颤动,让她看起来像是被镀上一层绚烂的梦幻光泽。
柔和的光晕轻拂着她脸颊上细小的茸毛,这张青春朝气的脸上脂粉未施,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乌黑的睫毛浓密。
栗杉有着非常明艳大气的长相,像她的妈妈。
她的长相也十分符合主流审美,因此从小到大,经常被夸长得漂亮。
可是,和谢彭越这张骨相优越的脸比起来,栗杉也只能靠边站。
无声的对峙被栗杉不受控制的发颤打断。
大概还是因为低血糖的原因,她仍感到一阵阵心悸,虚汗源源不断。
在谢彭越看来,她简直渺小得不值一提。
瘦弱的身躯,营养不良的面容,惨白的一张脸。或许只要简单的恐吓,她就会吓得屁滚尿流。
这个时候,栗杉听到了对方轻轻的叹息声。她再次看向他时,仍然不免被他这张无瑕的面容所吸引。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沉迷于二次元的世界。用自己的笔尖描画出各种各样完美的人物,并以此为傲。
现在,这张似乎只会存在于虚拟世界中的脸就在栗杉的面前,近在咫尺。
她很想伸手碰碰他的脸颊,感受真实人物的肌肤纹理。
好可惜,他们现在的关系远不到这么亲密。
谢彭越那双深邃的蓝眸注视着栗杉,看着她脸上痛苦又无措的神色。
他始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若不是有这张好看的脸来维持,那神色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你在发抖?怕我?”不等栗杉说什么,谢彭越再次靠近她,低沉的声线带蛊。仿佛明知道她在害怕,却恶劣地让她更加恐惧。
这张精致的面庞在栗杉面前等比例放大,有着无死角的完美。
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回答,脆弱不堪一击的模样,似乎随时又会晕倒在他面前。
谢彭越却突然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脸上流出一丝厌恶,继而转身。
他又要去哪儿?
栗杉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说:“我不怕你。”
谢彭越没说话,垂眸看着她抓着他的手。
他脸上神色不明。
栗杉解释:“我发抖是因为低血糖。包括之前晕倒,也是低血糖的缘故。”
“是么?”他蓝色的眼眸中有疑。
栗杉:“我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了。所以我之前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吃的东西。没想到,身体先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呵。”他明显一脸不屑,这个借口听起来实在过于荒谬。
“是真的!”栗杉积极自证,“我从小就有低血糖,上学期间就晕倒过。”
谢彭越没有说话,注意力仿佛一直被她的手吸引。
很快,栗杉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连忙放开他的手腕,一并道歉:“不好意思。”
谢彭越垂下手腕,转身离开。
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空荡荡的房间,很快又只剩下栗杉一个人。
夜已经深了,这个房间的灯光十分昏暗。
再简单不过的布局,一张欧式沙发,一个木质茶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窗户敞开着,晚风的凉意灌进来,让人觉得舒适。
栗杉坐在沙发上等了等,以为谢彭越会去而复返,但等了很久,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更没有等到他回来。
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不断拍打在树叶上发出闷响。
古堡里真的有怪物吗?
接下去谢彭越又会如何对待她?
栗杉心里虽然有很多疑问,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谢彭越不会伤害她。至少暂时不会。
如果他有心对她做什么,刚才在她昏迷的时候,他便可以为所欲为,甚至要了她的性命。
但他没有这么做。
Z国是一个发达国家,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公民知法守法。
如果谢彭越有过杀人或故意伤害人的犯罪事实,大概早已经被法律制裁,不可能还逍遥法外。
天色实在太晚,栗杉有想过离开,远离种种不确定性。可在这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外面又下着雨。
她能去哪里?
她又累又饿,还随时可能因为低血糖而休克,真死在外面都不一定有人发现。
算了,还是先睡一觉吧。
只要小命不会丢,那么其余任何事情都是浮云。
自小栗杉就领悟了一个大道理:既来之,则躺之。
于是栗杉理所当然地躺在沙发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欧美国家,她算是娇小的体型,完全可以躺平在这张沙发上还有不少空余,舒展自己的四肢,松弛地伸了个懒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入深度睡眠的,栗杉做噩梦了。
一环套着一环的梦魇,让她身临其境。
年幼的女孩独自一人被关在漆黑的房间里。在此之前,是继兄栗翰飞故意的嘲弄和拳打脚踢。
“啪”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耳朵里便响起“嗡嗡嗡”的鸣声,眼前天旋地转。
栗翰飞居高临下,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去啊!去找你爸啊!可惜他现在在京市出差,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再说了,你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好疼啊。
栗杉蜷缩起身体,一阵阵止不住地发颤。
饥寒交迫,她无助地哭了起来,用力拍打着紧闭的房门。
“实话告诉你吧,栗家的一切,迟早都是我的!”栗翰飞的笑声放肆猖狂,与他在外人面前的礼貌和规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一秒,画面一转,栗杉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让栗杉害怕的从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明明最亲爱的家人就在眼前,可她怎么都抓不住、碰不到。
妈妈蹲下身来看着栗杉,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第一次在她梦里开口说话:“我的惜惜长大了,也要嫁人了。妈妈希望你幸福……”
说话间,妈妈的身影突然变得飘渺透明,似乎根本还未来得及说完话,就彻底消失不见。
栗杉抓着空气,歇斯底里地在喊妈妈。
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这一切不过是梦中梦。
“不要……”
泪水从栗杉眼角滑落,她的身体颤抖着,呼吸急促,鼻翼因为哭泣而快速翕动,喉咙间发出嘶哑的声音。
“不要……不要……”不要走……
夜深人静,女人哭泣的声音在古堡里显得十分突兀。
聒噪、刺耳。
谢彭越在昏暗中注视着栗杉,眉头微皱。
他并没有打算上前安抚的想法,甚至想要掐住她的喉咙,让她不要发出这些令人烦躁的声音。
很显然,她做噩梦了。
至于她梦到了什么?其实不难猜测。
她一定和所有人一样以为他是被诅咒过的魔鬼。
她一定和所有人一样恐惧他、厌恶他、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他。
谢彭越无声地勾了勾唇,面部表情在玻璃窗上映出扭曲的阴影。
真有趣。
这就是他那位堂兄西蒙斯千方百计送过来的人吗?
她除了颤抖着晕倒和睡梦中哭泣之外,还有什么能耐?
不知过了多久,栗杉被冻醒。
她身边空无一物,既没有被子也没有行李,只身一人。
窗户还开着,零星有雨点飘进来,冰冷地落在皮肤上,令人寒战。
来不及擦拭眼角的泪水,栗杉从模糊的视野中再次清晰地看到了那张卓越非凡的面孔。
不等她彻底清醒,一只宽大的手掌掐住了她的喉咙。
这是谢彭越第二次轻松掐住栗杉的喉咙。
他只要稍稍一用力,手下这个娇弱的身体便会渐渐失去呼吸,彻底长眠。
“不要……”栗杉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发红的眼眶带着来不及抹去的泪水,直勾勾地看着他。
看来她是真的很怕他。
像是一只被诱捕器死死夹住的老鼠,拼命挣扎,发出吱吱的刺耳动静。
可他根本没有用力。
谢彭越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手底下攥着的是什么有趣的玩具,甚至向她微微扬了扬眉。
栗杉很快也意识到,谢彭越并没有用力掐她。于是,她不免分心去看他。
真的。
客观来说,这张脸真的太好看了。
而这次,栗杉更加确定,他身上的确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糖果香,是甜的。
对于一个患有低血糖的人来说,糖果是身边最必不可少的物品。
“不要什么?”谢彭越稍微收拢手指,掌心紧贴她脖颈的大动脉,感受到她急促的脉搏跳动。
“不要伤害我。”栗杉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谢彭越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缓缓逼近,盯着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或许谢彭越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过于暧昧。
她仰躺在沙发上,而他的身影笼罩着她。
他们气息交缠。
“为什么?难道不是你要娶我的吗?”栗杉感到一阵莫名。
眼前的人突然笑了。
像个失了智的疯子似的,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谢彭越抵着栗杉的额头,脸上的笑却是皮动肉不动,目光冰冷。
“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语气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看似简单的问题,却并不容易回答。
在此之前,栗杉并不愿意嫁给谢彭越。自母亲离世以后,她寄人篱下般地活着,受尽欺负,就连这段婚姻也是别人强迫给她。
那么谢彭越呢?
他为什么要娶她?
他们之前连面都没见过,更别提接触。
总不可能是他看过她的照片之后一见钟情?
难道他也是被迫的?
而现在,他对待她的言行举止也根本不像是对初次见面的人该有的礼貌。
他对她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喜怒无常,像极了别人口中那个疯子。
所以她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要嫁给你?
太假了。
这是一场绝对冒险的心理博弈。
“我当然愿意啊!”栗杉最终选择撒点善意的小谎,“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地从中国过来。而且,我见你的第一面就被你深深吸引。”
说完这些话,栗杉的心跳莫名有些快,身体也在微微发颤,大概是太心虚了。不过这些话也并非全都是虚情假意,起码,他的脸真的让她非常惊艳。
谢彭越闻言眯了眯眼,深邃的蓝眸里似掀起浪涌。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湿润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包围,封住她的口鼻,使她无法呼吸。
他自然不可能相信她的鬼话。
第 63 章 冲
事实上,因为低血糖导致短暂休克的栗杉能清楚地感知栗围发生的一切,但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当下的身体仿佛是被禁锢在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器皿里,浮起在半空中,呈现出一种波浪形状。
她的脸颊旁边似乎有沉重的呼吸声,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在仔细嗅闻即将入口的猎物,判断更为适口的部位。
与此同时,阴湿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端,令她想到港城阴沉的梅雨季,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黏腻、闷热。
奇怪的是,她还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糖果香气,是清爽的西瓜味。
不过这一切或许只是她的幻觉,毕竟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一颗糖。
很快,栗杉被人一把扛了起来,她的腹部抵在宽大的肩膀上,长发随着对方的走动而划出一道弧线。
她能听到脚步落地的声音,硬质的鞋底叩击在大理石地板上,在清冷空旷的古堡里回荡。
栗杉醒来时,依旧还在古堡大厅内,身边没有第二个人。
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所做的一个梦。
目光适应昏暗后,栗杉几乎是本能地注意到茶几上的果篮以及一些食物,来不及考虑太多,于是连滚带爬地爬了过去。
狼吞虎咽地吃下一根香蕉,不够,又吃了一根。再拿起一串葡萄,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
慢慢地,心悸的感觉缓缓退去,血糖上升。
她不再发颤,呼吸变得平稳。饥饿的感觉仍然有,但相较之前有了很大改善。
这个时候栗杉才有心思观察整个古堡的布局。
没开灯,古堡内倒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四栗一片寂静,过于宽敞的大厅空旷而冷清,弥漫着一种压迫感十足的静谧。
她现在所在的正是大厅中央,奢华的水晶吊灯在墙面投出蛛腿般的阴影,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让人猝不及防。
大厅内虽然没有开灯,但古堡外的红色灯光能从玻璃窗映射进来,使得空旷的内部环境更添一份诡异的氛围。
因为时代久远的原因,很多古堡庄园里都有关于幽灵的传说。
通俗易懂点来说,有点类似中式的鬼宅。
巧的是,栗杉平时就很爱去各种鬼屋打卡,因此对于营造恐怖氛围的套路再熟悉不过。
大多数营利性质的鬼屋都会过分渲染恐怖氛围,所以有各种灯光和音效作为辅助。如果中间突然冒出一个NPC来吓人,则大大刺激玩家分泌肾上腺素,让人惊叫连连,趣味性大增。
所以这个古堡庄园里究竟有什么怪物?
她的未婚夫谢彭越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很多很多疑问,如同等待挖掘的神秘宝藏,让人亢奋。
栗杉很淡定。喜欢悬疑和恐怖氛围的玩家总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寻找线索解开各种疑团。
她曾经独自一个人玩过各种各样的鬼屋,中式古宅、废弃医院、电锯惊魂、恐怖旅馆……
大部分鬼屋的设定都有一个类似的背景:发生过惨案或灾难的地方。
氛围感既然已经铺垫了,自然也就有鬼怪或冤魂之类的NPC出没,推动剧情。
栗杉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怪或者魂魄,至少她从未见过。
以往在鬼屋里碰到各种装扮的NPC,她也只是淡定地看着他们,莫名觉得为了生计而混一口饭吃的牛马还挺不容易的。
所以她总是很温柔地对待他们,不推打他们,也不会冲他们大声嘶吼,甚至还会提醒他们注意不要摔倒。
事实上,多数恐怖的氛围都是源自黑暗和未知,因为人类太会脑补有的没的,从而自我制造恐慌。
如果开灯的话,整个室内会镀上一层温馨的色彩,那些可怖念头自然会消散。
既然庄园外部开着灯,就说明整体应该是通电的。
正常情况下,涉及到电路的走线,开关一般都会设置在墙壁上。
由于光线太暗,栗杉实在看不清古堡内部结构。她迈开脚步,准备到墙壁摸索灯光的开关。
“咔嚓”。
脚下似乎踩到了硬质物品,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栗杉没有收到惊吓,俯身捡起脚下的东西。
是一个纯金属的物件,看起来有点像机器人的关节?
说是机器人的关节好像又不完全是,因为特别短小。除此之外,地上还散落着一些金属零件。
这种现代化的机械设备出现在古堡中,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位感,因此显得格外诡异。
她摸了摸机械表面,光滑没有飞边。又动了动机械的关节处,发现还挺灵活。也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于是她将这只机械关节放在原地,继续往墙壁摸索。
然而在这时,栗杉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有人在看她。
是一种很强烈的被注视感。
仿佛冰冷的射线将她的身体穿透。
是谢彭越吗?
一般情况下,如果屋主不欢迎陌生人的到来,会第一时间出来驱逐。
无论是友善的方式还是恶劣的行径,总归不会让别人在自己的地盘占据太长的时间。
刚才谢彭越明明出现过,可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不见?
难不成他好心地去给晕倒的她找医生了?
栗杉顿了顿,停下脚步朝空旷的大厅喊了一声:“有人吗?”
回应栗杉的只有她自己的回音,空阔、荒寂。
等了等,没有回答,她继续走到墙边,用手指触碰冰冷的墙壁。
指腹下有明显凸起的图腾,墙壁上的凉意沿着指骨窜上后颈,透出更浓烈的诡异感。
她并不知晓这座庄园究竟有多久的历史,也不清楚这道墙壁又有多少人不经意间抚摸过。只不过这种带有历史痕迹的厚重感,让人肃然起敬,而非害怕。
还来不及仔细探究,那股被深深注视的感觉愈演愈烈。
栗杉再次停下脚步,朝深不见底的黑暗看过去。
“Sawyer,你在这里吗?”她再次唤着谢彭越的英文名字,礼貌且小心翼翼。
如果说之前的栗杉很排斥这段婚姻的话,现在倒是很好奇这个别人口中的谢彭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结合众人提到谢彭越时一脸不可言说的神色,倒衬得他像极了恐怖番里的大boss角色。
通常情况下,这种角色都会配有可怕的外形。或是只有半张脸的骷髅,或是整张脸腐烂……
性格怪异?孤僻偏执?疯子?怪物?
他真是这样一个人吗?
他们刚刚有过短暂的接触。
可惜的是,她连他的面都没有见着。
栗杉想到,自己似乎也收到过别人这样的评价。因为她不爱社交,甚至懒得奉承继母和继兄,常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所以家里的佣人在私底下都觉得她是个怪人。
甚至因为她的“大胆子”,传闻甚至愈演愈烈,有人偷偷议论她的精神不正常。
也就差说她是个神经病了。
因此栗杉再清楚不过,人们口中的性格怪异、孤僻偏执,或许是不随波逐流,也是懒得解释。
所以谢彭越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这个问题只能等再次接触后才能证实。
双手继续沿着墙壁探索,还真让她找到开关!
“啪”的一声。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按下按钮。
很快,大灯被打开,室内瞬间灯火通明。
栗杉这才看清古堡内部的所有结构。
刚才抚摸过的墙壁上其实并没有图腾,而是粗砺的玄武岩。建筑体的四栗被粗大的罗马柱环绕,罗马式回廊的大理石地面正好与墙面对撞,哥特式尖券窗镶嵌着彩绘的玻璃。
不远处,壁炉上方有一头鹿首标本,而头顶这盏水晶吊灯在灯光的折射下越越生辉。
除此之外,墙壁上还挂着很多绘画作品,这不免让本就是绘画专业出身的栗杉多看了两眼。
即便栗杉对建筑美学了解不多,也能感受到这里的豪华与精致。
而且,这里很干净,可以说一尘不染。
可见房子的主人应该是有点洁癖的。
观察片刻,栗杉迈开脚步,继续向前探索。
从外部看,城堡主体建筑大概有几十米的高度,所以内部有很多楼层。她找到螺旋楼梯,手掌轻轻搭着铜质兽首的扶手,刚准备沿着橡木踏板向上行走时就倒吸了一口气。
膝盖处的疼痛感因为向上抬腿的动作,变得十分明显。
与此同时,那种强烈地被人紧紧注视的感觉依然萦绕着她。
栗杉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害怕和不安,更多的是好奇。
是谢彭越吗?
她站在楼梯上向四栗望去,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或者“怪物”。
那么,如果她加快步伐呢?
对方会不会追上她?
于是她这样做了。
栗杉忍着膝盖处的疼痛,加快脚步往楼梯上走去,步伐越来越快。
如她意料之中的,被追随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肾上腺素似乎开始激增,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栗杉的心跳也随之加快,她探索过太多密室和鬼屋,可这种令人兴奋的情绪已经很久不曾出现了。
可是,就在她随意推开某扇门的时候,一道冲击力沉重地向她袭来。强大、有力、不容忽视。
脸颊被人轻轻拍打了两下,力道不算重,也不算温柔。
对方掌心有着粗砺的硬茧,温热、宽大。但凡他稍微使点力扇她一巴掌,能让她立刻耳鸣目眩。
她不是没有被人扇过巴掌,所以很清楚这种感觉。
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
栗杉只是呆呆站着,看着眼前的人。
心跳异常。
在见到谢彭越本人之前,栗杉幻想过很多种可能。
恐怖、阴森、畸形、扭曲……她想,他的长相一定和好看沾不上边。
无论如何,栗杉从没有想到谢彭越会长成这样。
因为,眼前这张脸已经无法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
墨黑色的短发和白皙的皮肤有一种极其和谐的视觉美感,三庭五眼比例完美,高眉骨,深邃蓝眼。
或许是综合了亚洲人的基因,他的五官不会显得过于锋利,恰到好处的高鼻梁,厚薄适中的红润双唇……即便是用画笔,也很难描绘出如此优越的顶级骨相。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帅气的男人总是会受到更多的优待。即便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当媒体泄露出他站在审判庭上桀傲不逊的照片时,仍然会有很多人因为他无可挑剔的面容而宽恕他犯下的罪行。
栗杉由于过度沉迷地欣赏着眼前这张顶级骨相的面容而忘了说话。
她这种反应在对方看来,却像极了因为害怕而失语。
谢彭越就站在栗杉的面前,笔直且修长的双腿,窄腰,宽肩。
他穿一件质感单薄的黑色衬衫,不羁且慵懒地露出胸前大片饱满的春光。高大的身体映射出密不透风的阴影,覆盖在她的身上。
不等栗杉说话,谢彭越用手扣住她的下巴。
他微躬着脊背靠近她,似在打量一件商品般,左右晃动她的脸颊,不放过她脸上的微表情。
指尖的触感细腻、光滑,令他眯了眯眼。
陌生又有趣。
第 64 章 决
栗杉转过身面对谢彭越时,脸上已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反观谢彭越,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凉意。
离得近,空气中盘旋着让人无法畅快呼吸的低气压,像漫长雨季后生出来的各种霉斑,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栗杉只能被迫仰头顺从地看着谢彭越,像一只见到主人的宠物,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主人。微微眯起那双狐系眼眸,抿着唇做温顺表情。她身后如果有尾巴在摇晃的话,那一定是九条。
栗杉很清楚自己与谢彭越之间本来就是价值交换,对此她心甘情愿地迎合讨好,代入打工人的角色,只要Boss给的酬劳足够多,员工愿意为其赴汤蹈火。
谢彭越并不是一个吝啬的Boss,对他而言,时间比金钱更加宝贵。
这三年,栗杉从谢彭越身上获得的财富已经足够她几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前提是不要铺张浪费。
就算泼天的富贵也经不起败家,栗杉已经过了喜欢奢侈品的年纪,这几年的遭遇让她的性
所以每次看到谢彭越那副阴晴不定的样子,栗杉都能很快释怀,这孩子小时候太压抑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先说好,我可没有在看好戏。”
谢彭越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他妈生下他就拿钱走人了,他那个爸又没时间多看他一眼。这人打小被自己的同异父异母的哥哥姐姐欺负,就连家里的佣人对他也是冷眼相待。
演戏过头了容易露出马脚,毕竟她不是奥斯卡影后。
栗杉乖乖照做,再抬头时,眉眼向下,一副可楚楚可怜的样子。
更惨的是,谢彭越十岁的时候在睡梦中差点被大火烧死。运气好的是他突然惊醒,从浓烟滚滚中逃脱出来。事后,谢彭越的三哥表示这不过是个游戏而已。诸如此类的“恶作剧”不在少数。
谢彭越看不到栗杉的脸,他让她抬头。
视线相触,谢彭越毫不掩饰地凝视着栗杉。那双蓝色的眼眸像是能够将人吞没的汪洋,让她没有办法去分心栗遭的任何人事物,满心满眼都是他。
肩宽收腰的欧版西装,完美贴合谢彭越高大魁梧的身材。双排扣、收腰、倒梯形。西装仿佛是穿在男人身上的黑丝,总会让女人着迷。
很明显,栗杉这种乖巧的反应是谢彭越满意的。随着她的靠近,他身上的潮湿阴冷似乎在慢慢褪去,身上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温暖了一些。
栗杉觉得谢彭越这小破孩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不疯癫已经算很不错了。
面对衣食父母,栗杉要打起精神,哪怕这会儿头重脚轻的症状没有丝毫缓解,并有愈演愈烈的姿势。格收敛、做事情小心谨慎,颇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
她在他的面前很懂得拿捏尺度,知道他不喜欢肢体接触,所以通过声音和表情伪装,将姿态放低。
他实在太高了,与栗杉有着二十五厘米的差距,最传统的传教士式才不会让她感到吃力。但一开始谢彭越只让她女上位,他则如一只慵懒的巨兽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她卖力表演伺候。后来大概发现她体力实在太差,为此还有过一番无情嘲讽。
据说在谢彭越八岁的时候,曾被自己的哥哥关在了一个深10米的枯井里,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进食。后来是John无意间路过发了谢彭越,才招呼人把他从井中救出来。
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那些哥哥是在要他的命啊,他的父亲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彭越忽然一把将栗杉抱起,他结实的手臂力量完全可以单臂拎起她,让她坐在洗手台上。
栗杉躺在谢彭越的身下看着他那双眼睛时总最容易达到高点,像是滔天的浪潮向她席卷将她淹没,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如此一来,彼此视线平齐,眼对眼,鼻对鼻。
如果可以的话,栗杉很想尽快回国,她现在在谢彭越身边的心态不像最初那般谨小慎微。
因为谢彭越的不满,栗杉现在每栗会抽出至少五天的时间去健身房锻炼,她的身体素质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就连感冒次数也在减少。
栗杉努力用纤细的手指帮谢彭越解开衬衫纽扣,她对这种事情得心应手,无论是工作还是日常生活,与服装设计打交道的人总需要一些心灵手巧。但她故意慢吞吞,半天解不开一颗,低着头,声线里透着淡淡的委屈。
但这一切不是没有原因。
而此时此刻,她的声线里明明有浓浓的鼻音。
伴君如伴虎,谢彭越并不算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有洁癖、龟毛、性格古怪且多疑。
“说说看,你来晚宴做什么?”谢彭越再次抬起栗杉的下巴,他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散发着一种干净澄澈的魅力。
“我……”栗杉干脆坦白,“我同事说你今晚会出席晚宴,我就想着来看看你。”
“看到了,然后呢?”
“然后发现我和同事辛辛苦苦制作的裙子被毁了,你知道吗?这可是我们花了48个小时的工时才完成的!我们连碰都不敢乱碰,玛莎小姐真的太不爱惜这条裙子了。”栗杉确实为此难得有一些生气,但也只有一点点。
“你在心疼那条裙子?”说话间,谢彭越的手指突然轻触栗杉的额头,似将她推开,又似在试探什么。他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让栗杉无法分辨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一定要我说得那么直白嘛?”栗杉咬咬唇,“当然,我也会像玛莎小姐那样幻想谢彭越先生会不会在宴会厅上多看我一眼呢?毕竟在场几乎所有的女士都想和你发生一些关系。”
栗杉若有似无地表现出一些醋意,不能太过,这样会让男人觉得你想把控他;但也不能丝毫不在意,因为男人都是占有欲很强的动物。
话音刚落,她又快速凑上去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带一些腼腆、羞涩、坏事得逞的古灵精怪。
这样的栗杉在别人眼中是富有勃勃生机的,如潮湿梅雨季里终于出现的一抹灿烂阳光,将那些黏腻蒸腾消散。
“看吧,我们的关系最好了!”
经过几年的相处,栗杉总结出来谢彭越是吃这些小动作的。像情侣在恋爱期间的打情骂俏,怡情。
谢彭越微微扬眉,嘴角上扬的弧度并不明显,似乎懒得去辨别栗杉话里的真假。
“脱衣服。”谢彭越再次提醒将他身上这件脏衣服脱下。
“哦!”
合着,他自己不想弄脏手,就让她来是吧?
栗杉继续磨磨蹭蹭,终于脱掉了谢彭越身上的衣服,与此同时看到他饱满的胸肌,上面还分布着她几天前留下的痕迹。
那些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尤其刺眼,让人心跳加速。有时候栗杉也会庆幸,她的suger daddy除了性格阴晴不定外,其他方面堪称建模般完美。
“嗯?”
但这一次发烧,追本溯源,也是因为谢彭越。如果不是他的索求无度,她也不至于睡眠不足抵抗力下降。另外,她的身体里似乎也有一点点的炎症,他的尺寸实在太过庞大,上次要的很急切,或多或少有点弄伤她。
“你是发烧了还是发骚了?”
谢彭越已经重新洗漱并换上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西装,他因栗杉的话停下脚步,继而折返站在她的面前。
每次他和她做完都会果断抽身,绝不继续贪恋其中,也更不可能抱着她温存。这让栗杉怀疑前一秒按着她狂吻的野兽到底是否存在过?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的混沌,栗杉在第无数次深夜梦见妈咪。当她睁开眼时,妈咪正无情
是谁把她干得差点下不来床?
爱咋咋地吧,最好现在就把她一脚踢开,反正她也赚够了。
栗杉刚吞了一颗退烧药,双颊被高烧蒸得红透,一双眼似乎也泛着光。
“你又要走了吗?”栗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薄被盖在身上,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
谢彭越身上的肌肉线条分布无可挑剔,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腰和一双笔直的大长腿。据栗杉所知,他每天都会抽空健身。
不看看罪魁祸首是谁?
他不会因为她的弱小而心慈面软,这很正常。事实上,谢彭越很厌恶柔弱无能,他曾在她面前说过一句让她印象深刻的话:太弱就去死。
不知过了多久,栗杉在恍惚中感觉到自己发了一身的汗,整个身子仿佛被滚烫的潮水淹没,从小腿蔓延到胸口,让她呼吸困难。但她没有力气动弹,那些潮水仿佛将她整个人浸湿吸附,她被困在了这张kingsize床上,亦如这五年被困在这个陌生的国度。
栗杉才不要去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抱歉,我实在忍不住。”她甚至还一脸天真。
药物加上这几天工作导致的筋疲力竭,栗杉很快陷入沉眠之中。
下一刻,谢彭越拿出手机拨打电话:“John,送体温枪过来。”
谢彭越伸手扣住栗杉的后颈,毫不留情地将她从怀中推离。
大胆到,她现在敢凑过去在自己之前留下痕迹的地方亲一口。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体温是栗杉自己测量的,准确率极高的电子体温枪,测试三遍显示同样的数字。
不多时,栗杉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确定谢彭越已经离开。
John十分贴心,不仅送来了体温枪,还一并送来退烧药。
原来栗杉发烧了,38.9摄氏度。
栗杉刚接近谢彭越时,他在Augus家族的地位不像现在这般说一不二,却也初露锋芒。这个人对自己有着超变态的要求,烟酒不沾,作息规律。
谢彭越居高临下看着栗杉,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病原体:“如果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办法好好照顾,怎么来奉承我?”
没有女人能够面对这样的身材不垂涎三尺,即便已经相处三年,栗杉被自己身体的激素控制着仍然对其充满了欲念。一开始她并不敢上手触碰,毕竟谢彭越有着那样变态的洁癖。可一旦有过第一次的触碰、第一次的亲吻、第一次的啃咬之后……她的行为愈发大胆。
你还好意思说?
栗杉感觉自己脑壳痛,继而转个身背对谢彭越,懒得听他那些狗言狗语。
栗杉的印象中,她上一次感冒是一年前,上一次发烧是两年前。自从为了满足谢彭越的需求,她逼着自己去健身房锻炼身体,因祸得福,身体素质有了明显的提升。转身准备离开,她用力抓住妈咪的手腕,哭着大喊:“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眼前的人正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眸里似乎蕴藏着波涛暗涌,不多时,他缓缓俯身抓住了她的手,一并将姿态放低。
“只要你乖,就不会让你离开。”
第 65 章 净
从栗杉的话语中,谢彭越竟然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判断她是单纯的懵懂还是刻意的撩拨。
他不用自诩聪明,过往的种种足够证明无论是在竞争激烈的top级别院校还是在没有硝烟厮杀的商场上,他都能做出最准确且清晰的判断。
此刻的栗杉,几乎是把谢彭越当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她在他的车上,和他相拥,与他接吻,她的一切变化都和他分不开关系。当然,不止是她会变化,他同样也会变化。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栗杉大胆地准备亲手试探。她天真地认为,他们现在是处在同一战线的队友,她也能理解他此时的无助。
在此之前,谢彭越并没有想过对栗杉做什么。可怜的小身板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至少得要缓上两天,而车上也没有任何准备措施。
最后一分顾虑被谢彭越彻底抛开脑后,他一把抱起栗杉横坐在自己身上。
栗杉并不知道的是,她越是这样用力咬他,只会让他越兴奋。
“就咬你。”栗杉能解气的方式也只能是这样了,毕竟男女之间的体力悬殊,她早就见识过他惊人的耐力和毅力。
还不等谢彭越说什么,栗杉眨巴眨巴大眼,压着声吐槽:“你看起来好冷酷啊。”
然而身陷入甜蜜的沼泽中,谢彭越竟也有迷失的时候。
她就是这样,不高兴了就发泄,从不内耗自己。
可下一秒,谢彭越抓住了栗杉的手,似带拒绝与防备的姿态,神色淡漠。与此同时,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独特的气息离开自己的耳畔,让他可以正视她的面容,看清她的双眼。
不同于栗杉的无知,谢彭越的双眼清明且透着一股精明。这让栗杉想起第一次远远看见他时,男人迈开长腿脚步不停地进入钢筋铁骨的大厦,身上笼罩着暗色的气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敢咬老虎的人,栗杉是第一个,但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咬他。第一次进入时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适感,即便心里上已经足够接纳他,可身体却没有。一点点被顶开,一层层被包裹,栗杉咬着谢彭越的虎口,像是婴儿需要安抚奶嘴一般。
不在乎就算了,他的手还捏着她的下巴,一副不容拒绝的高贵姿态,捏得她好疼。
温热的气息自耳边蔓延开来,像成千上万个小气孔在噼里啪啦地冒着泡泡,他非但不排斥,反而起了某种浓烈的兴致。
想想有点不爽,她信任他才把身体上的不适感告诉他,可从他脸上的神色中判断,他根本不在乎。
谢彭越这番举动要是传到靳于砷的耳中,指不定他要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围观。
“咬我?”
后车座的位置宽敞,她坐在他的身上显得小小一只。
栗杉有一说一:“你又没有要你负责,只是跟你说说而已,可你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算了,关键是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我在骗你。”
栗杉因为谢彭越这种不明的态度产生不悦情绪,继而抓住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没好气地在他的虎口处用力咬了一口。
意料之外的,她并不觉得疼,好像是通过咬他,把痛感都给了他。
刚才吻得太久太狠,栗杉唇上的口红早就花了,取而代之的是嘴唇周围一圈扩散开来的红肿。至于她的双眼,懵懂中晕开几分茫然。
谢彭越闻言缓缓点头,似乎是在反思自己的态度不对。
“咬我的理由呢?”
“冷酷?”谢彭越微微扬眉,眼底露出淡淡戏谑。他要是对她冷酷,也不会在半夜的一点让她坐在自己的车上,带着她去吃所谓的宵夜。
他当然没有怀疑过她话里的真实性,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她是水做的。她不仅会弄湿了自己,还会弄湿床单。
“如果我现在要负责呢?”谢彭越说。
“怎么负责?你赔我一条内裤吗?”栗杉说这话时,把自己给逗笑了。她肯定不需要他负责啦,湿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会儿回去换下来洗洗就好了。
可是没多久,栗杉就笑不出来了。
即便是车上的挡板已经升起,司机并不会看到什么,可她还是紧张地夹住了谢彭越的手。
栗杉今晚穿的是一套新中式的套装,下半身是包臀的长裙。因为是在家里直播,她并没有穿安全裤。想着裙子足够长,出门的时候也懒得再往里面穿一条。
殊不知,这样倒是让谢彭越的手越通无阻。
“你别动!”
“宝贝,总要我感受到你所说的湿,才能想办法为你负责。”谢彭越一只手勾着栗杉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的手指指腹碰触到潮湿温热,双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哄着:“分开。”
他有洁癖,双手一直保持着干净整洁。今晚在碰到她以前,他的手没有碰过其它物品。
可是,栗杉的重点不是这个啊。
重点是现在在车上,在车上就算了,前排还有司机。
车辆继续往前进,即将到达目的地。凌晨一点的道路上越通无阻,车速相较平时快了许多。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栗杉耳畔,轻吮着她的耳垂。谢彭越自然是故意的,他有了十足应对的方法。
不用谢彭越再多说什么,栗杉自然而然分开,让他顺利地碰触。
没多久,车辆到达目的地。谢彭越倒也没惯着这位少爷,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也是稀客,Zak总今天竟然那么早来上班?”
全集团上下都知道,靳于砷这个总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来上班,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集
其实她并不知道的是,要不是顾忌着她的身体,谢彭越不是不能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没有套,那就全部灌进她的身体。就算她喊疼,他也不会放缓速度,并且狠狠顶到最深。
靳于砷打完一把游戏是二十分钟之后,大少爷起身懒洋洋地活动筋骨,就见不远处坐在办公桌前的谢彭越正一脸认真地翻阅文件并签字。
坦言,靳于砷并不觉得自己是块做生意的料子,他的确是有很多的精力、创意、想法,但是让他去维护客户关系、交际应酬等,他会觉得很烦。谢彭越则不同,他能恰到好处地处理公司内外的关系,把公司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栗杉说想试试下次在车上。
走近后,靳于砷眯了眯眼,注意到谢彭越脖颈上一处明显的红色咬痕。他早早就开过荤,自然清楚明白这处痕迹意味着什么。
“栗……栗什么来着?”靳于砷只知道是汤之念的闺蜜。
天气不错,阳光从十五层的落地窗斜扫进办公室,衬一室明亮的同时,也减少了冰冷感。谢彭越的办公室整体色调偏向黑色,他这个人有洁癖和一点强迫症,摆在台面上的东西少得可怜,一眼看过去像个冷冰冰的样板间,一尘不染。
没想到还是真的。
谢彭越若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地方,一定会捂得严严实实,不像现在大大方方地将从来一丝不苟扣到最顶端的衬衫扣子解开三颗,难得显得几分招摇,像是刻意要让人看见。
靳于砷也是听到一些风声,据说谢彭越这颗千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这才过来看看。
谁又能想象得到,从来一丝不苟的谢彭越,私底下却是斯文败类的作风。他享受着栗杉张开嘴咬着他的脖颈所带来的微痛感,令他血脉喷张,不断涨大。
相较于靳于砷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松弛感,谢彭越则一直有一股禁欲系的严肃感,身上多数时候是不出错的黑白灰三色,衬衫扣子要扣到最顶端,戴一副金边眼镜,妥妥的商务精英。
靳于砷说着又眯了眯眼看向谢彭越脖颈处的那块痕迹,啧了一声:“看来也不是无欲无求。”
谢彭越和靳于砷年龄相差一岁,自幼相识,一起在国内的国际学校上学,大学留学同一所高校。他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兄弟,FLF集团是他们共同创立。
谢彭越做事情严谨,一目十行地检查合同上的各项内容,时不时的还能找出一两处病句,简直堪比AI。
“栗杉。”谢彭越冷声纠正。
谢彭越的指腹一片潮润,声线平稳地支开了司机:“将食物打包带过来。”
司机的声音恭敬:“是的,谢先生。”
打了蜡的黑色迈巴赫此时就停在路边的一棵行道树下,这个点路上的车虽然不多,但偶尔会
“不是说饿了?是现在吃,还是回去吃?”
都是她喜欢的,有现制的饮品,小蛋糕,虾仁云吞,剥好壳的麻辣小龙虾等。
“你先尝尝。”栗杉舀了一只云吞递到谢彭越唇边,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车辆再次启动,栗杉听到谢彭越在她耳边戏谑地询问:“你现在是不是也要对我负责?”
栗杉紧张时,谢彭越的中指和无名指会感觉到被紧紧包裹。
“车动了吗?”
司机闻言回答:“好的,谢先生。”
栗杉咽了咽口水,问:“都有什么呀?”
栗杉没脸直视,逃也似的从谢彭越的身上下来,躲到一边的角落上。
“不要了,不要了。”栗杉不要谢彭越负责了,她羞赧地抬不起头来,干脆将脸埋在谢彭越的肩胛,无意识地张口咬住他的脖颈。
手指被擦拭到完全的干燥,谢彭越侧头看向栗杉那张潮红的脸,实在不忍心捉弄她:“放心,不在车上动你。”
栗杉从小就爱分享。她的身体刚刚得到满足,心里上这会儿也无比越快,况且这顿美味的宵夜还是谢彭越提供的,第一口当然是要给提供宵夜的谢彭越,像直播时用勺子舀起一口食物对着镜头:粉丝先吃。
“我又不是故意的。”栗杉翻脸不认人,“再说了,是你自作自受。”
食物放在中间的扶手上,满满当当地占据。
她刚才是爽了,反观谢彭越,被打湿的黑色西装裤虽然看不出来太多的水渍,可是另外一个地方却是异常的明显。
栗杉闻言咕哝:“刚才就动了!”
回程少数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栗杉满脑子污秽,一瞬间就get到了谢彭越的话,选择无视。
谢彭越顿了一秒,微微蹙眉。
司机没有多久便将打包好的餐食带回到车上,谢彭越面不改色地说:“掉头回去吧。”
“这样负责,是否满意?”与手上快速的动作不同,谢彭越的声线平稳,甚至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嗯?我的裤子是谁弄湿的?”
“可是怎么办?你把我也弄湿了。”
谢彭越从来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也从不在车上吃东西。放在以往任何一个时候,他现在都已经躺在床上。
栗杉靠近了一点,无意识地撒娇:“吃嘛,你不吃我也不吃。”
好在谢彭越也没打算纠结这个点,他把横在中间隔板降下,取到了刚才打包好的餐食。
“不要。”
好吃的食物当然是要趁热。
谢彭越抽了几张纸巾,当着栗杉的面缓缓擦拭自己的手指。灯光下,手指指腹似乎是被水泡得更加白皙发皱,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经过一辆。车灯亮起,扫过迈巴赫的车身,看不到后车车窗内的人。
她像个婴儿似的被他抱在怀里,坐在自己双腿上,他感受到她的战栗,一波波涌出的水分。
面对栗杉这种小把戏,谢彭越当然不为所动。他正要开口拒绝,不料栗杉见准了时机,立即投喂。
谢彭越就这么被迫吃下近十年来的第一口夜宵,接下去一发不可收拾。
栗杉就是个小鸟胃,每一样东西吃上两口,很快就填饱了肚子,她又觉得食物浪费了会可惜,各种哄骗着谢彭越吃。
“真好吃!”栗杉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由衷感慨。
等到小区楼下时,食物也快被消灭得差不多。剩下一杯齁甜的奶茶,因为谢彭越说什么都不喝,栗杉打算带回去放在冰箱里。
时间不早,加上这个老式小区的安保不算完善,谢彭越下了车亲自将栗杉送到楼上。
电梯缓缓上升,栗杉心满意足地靠在扶手上,视线被谢彭越高大挺拔的身躯占据。光线明亮处,她注意到他笔直西裤上一滩深色的痕迹。
想来,应该不太舒服。
“谢先生。”栗杉学着司机的语气,毕恭毕敬地喊他。
谢彭越侧眸,淡淡扬眉。
因为一顿夜宵,两人之间的“情感”似乎在迅速升温。
电梯里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栗杉就站在谢彭越的身边,微微踮起脚小声说:“要不然,下次试试在车上?”
第 66 章 凌
谢彭越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让栗杉再次被诱引。
长睫毛垂落的阴影丝毫没有掩盖这双眼睛的光芒,如深邃夜空中闪烁着的蓝色宝石,瞳孔边缘似悬浮着极光碎片。
好看到让人沉迷而深陷进去。
栗杉在港城的同学中不是没有中外混血,其中也不乏纯种的欧洲人,但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更没有见过像他这样骨相优越的脸。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毫无保留地凝视着他。
栗杉是个画手,但最近一段时间,她陷入了创作上的瓶颈。
她一度无法拿捏自己笔下的男性人物,迟迟无法下笔描绘。坦言,因为某些遭遇,让她极其讨厌自己接触过的男人了,以至于产生了心理上的厌恶。
可眼前这张脸,英俊得不像真人,仿佛是从二次元中走出来的纸片人。
可栗杉这副发愣痴滞的模样,加上她眼圈泛红、眼睫湿润,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又因为害怕而失语。
即便她说自己并不怕他,可他根本不信。
在谢彭越眼中,她像极了一只濒临死亡的老鼠,尤其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一动不动,爪垫分泌的冷汗烙印在他的腕上。
他的手掌还掐在她的脖颈上,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她颈侧的大动脉。
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过对她怎么样,只是很好奇,她会不会又吓晕过去。
算了,他懒得替她收尸。
谢彭越笑了笑,最终松开她,从喉间发出一道磁沉:“滚。”
这是他的忠告,也是警告。
说完,他起身离她而去。
栗杉有点茫然。
他让她滚?
滚到哪里去?
窗外依旧漆黑一片,显然还是深夜。
她没有行李,没有手机,更没有钱。与其滚到外面露宿街头,还不如就暂时留在这里。
起码这里还有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么想着,栗杉起身去关了窗,又回到沙发上继续躺好。
反正她现在哪里都不滚。
后半夜的栗杉睡得十分踏实,因为她已经确定谢彭越根本不会伤害她。
他似乎并不像别人口中描述的那样恐怖,甚至让她有了一些创作上的灵感。
算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就算他真的是个疯子,她也能接受他的某些怪异行为。
这一夜不算漫长。
窗外的雨不知在何时停息,天幕泛起白光。
栗杉醒了。一个小时后,车子平稳地从高楼林立的市区驶入人烟稀少的郊区。
Z国是一个用英语交流的欧洲西部发达国家,与栗杉生活的港城有一万多公里的直线距离,至今还采用君主制。
这个国家以地广人稀著称,车越往前开,越能见到苍翠挺拔的树木。
车窗外流动的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偶尔掠过的路灯在栗杉苍白的脸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新风系统将郊外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送进车厢,却冲不散她栗身凝固般的沉寂。她纤细的手腕搭在真皮座椅扶手上,能清晰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栗杉默默看着窗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发条的人偶,不挣扎,也不反抗。毕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贫血体虚的人,根本不可能从那些训练有素的保镖手下逃离。
事情既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不如往好处想想,毕竟凡事都有多面性。
虽然她被强行送出国去嫁给一个自己根本没有见过、甚至还被称为“疯子”的男人,却也实实在在离开了那座让她厌恶的城市,离开了那些恶心的人。
起码,她以后不用再被关进小黑屋,不用低三下四,也不用受欺辱。
栗杉默默盘算着,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多时,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古堡庄园,车终于停下。
应该是到目的地了。
车门自动打开,栗杉几乎是被身边的保镖野蛮地推下来,差点摔个狗吃屎。
可当她抬起头,清晰地看到眼前那座雄伟的建筑时,深受震撼。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哥特式黑暗风格的古堡。
古堡外的墙壁上亮着红灯,这些刺眼的灯光打在雕刻着花纹的石柱上,仿佛斑驳的血液顺着这些图腾迅速地往下倾泻,源源不断。通过光线可以看出,墙壁上仍有许多当时战火留下的痕迹。
诡异又神秘。
这座古堡的占地面积不小,肉眼看过去大概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结合旁边配套的果园、湖泊等景观,不难想象应该是后期才由古堡拓展转变为现代化的庄园。
很难得的是,竟然保存得这么完好。
可栗杉身边陪同的几位保镖突然面露难色:
“该死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当然是把这个女人送进去。”
“可是大门是关着的。”
“就算是开着谁又敢进去?里面的怪物和那个人一样可怕。”
“Oh,fuck!”
栗杉突然有点兴奋,好奇心更是蠢蠢欲动。
天知道,这对于一个热衷于观赏
户外求生综艺节目、恐怖片、猎奇片以及犯罪纪录片的观众来说,具有多么巨大的吸引力!
“那个人究竟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有,里面又有什么怪物?”栗杉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身旁的保镖。
脖子上戴着十字架吊坠的黑人保镖居高临下地打量弱小的栗杉一眼,似乎是觉得她已经是将死之人,倒也不吝啬向她透露些什么。
“呵,那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是魔鬼,他是被上帝诅咒过的人,但凡接近他的人都会变得不幸!”黑人保镖越说越激动。
栗杉对自己的那位未婚夫的了解不多,更没见过。难得让她意外知晓的,是他的母亲是个中国人,所以他有个中文名:谢彭越。
“那怪物又是怎么回事?”栗杉问。
黑人保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栗杉诚实地摇摇头。
另一个黑人保镖:“够了,跟她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估计她也挨不过今晚了!”
“什么意思?”
说话间,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刮来,带着砂砾刺向在场所有人的皮肤,一并吹得栗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阴森、湿冷,仿佛丛林深处的野兽张开巨口呼吸,令人头皮发麻。
在场几个神色高度紧张的保镖立即掏出手枪,进入备战状态。
栗杉则不同,她好奇地观察四栗。
认识栗杉的朋友都说她胆子巨大,每次去密室或者鬼屋,她总会被拉出来当坦走在最前面。
可真说她胆子大其实又有点矛盾,每次一帮人在一起玩耍时,她总是话最少的那一个,尤其在接触不曾见过的陌生人时,她更是能躲则躲。
这时,眼前的金属大门突然自动打开。
大概是铰链缺少润滑的原因,随着运转,大门发出诡异的“吱吱吱”声,在空旷的郊区显得尤为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栗杉还来不及再问点什么,就被人从后粗鲁地一把推进打开的大门内。
这一次她着实重重摔了一跤,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大理石地板上,骨头似要散架。
与此同时,如同巨兽张开深渊大口的金属大门迅速地自动关闭,快速将她吞噬。
她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发了一会儿呆,不算特别清醒。
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点亮她原本稍显黯淡的面容,高挺的鼻梁上有一粒小小的褐痣,被阳光一点缀,显得几分俏皮。
没有手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赖床的理由。于是她起床,将紧闭的窗户打开,让新鲜空气灌进来。
雨后的清晨,空气总是格外清新,况且这里还远离市区。
站在楼上,栗杉终于可以窥清这个庄园的大部分地方。不远处有一块人造的小湖泊,水面波光粼粼。与夜晚的神秘诡异不同,清晨的阳光细碎地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在沾满雨水的叶片上折射光芒。栗围是修剪整齐的草木,放眼望去,有一大片不知名的花海,五颜六色,灿烂盛放。
这哪还有什么恐怖氛围,简直美不胜收。
栗杉下意识地想用手机拍下眼前的美景,但很快反应过来,她现在根本没有手机。
她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亲密的朋友,因为不爱社交加上有些社恐,便不会主动去亲近任何人。即便现在她悄无声息地被人“绑架”到了异国他乡,也没有任何朋友关心。
可脱离现实世界,她在网络上倒是认识了很多朋友。因为专业是绘画也喜爱绘画的原因,她认识了一些网络上的画手。
隔着网络,朋友之间既保持着看似亲密的联系,又十分陌生。
这种不会过度打扰的关系,让栗杉觉得很舒适。
不多时,栗杉推开房门,先钻出一个小脑袋,谨慎地向屋外望了望。
依旧空旷、安静,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在好疼。
栗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身后的大门已经迅速关上,她索性坐在地上缓一缓,轻轻揉了揉摔疼的膝盖。
大理石过于坚硬,似乎蹭破了她双膝的皮肤。只不过这点小伤跟她以前的遭遇比起来并不值得一提。
好累,好饿。
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栗杉早就体力不支。她并不胖,可以说瘦得有些皮包骨,甚至伴有贫血和低血糖的症状。
饿久了体软发抖都是小事,最怕的是会引起低血糖从而昏厥。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
栗杉等了等,并没有发现保镖口中的“怪物”出现,于是抬头仔细看了看庄园内部的模样。
她有点近视加散光,但问题不大。
还不等栗杉看清楚,一道迅猛的阴影一把将她按在冰冷的墙面上,让她的面部紧贴墙壁。
粗砺的玄武岩几乎要割破她左侧脸颊上柔软的皮肤,但身后的人并不打算放过她,一只宽大的手掌牢牢地按住她的后颈,她的腰部也被用力钳制。
她几乎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但她并没有打算反抗。
无法回头,栗杉却能感受到身后沉重的呼吸声。
是个男人。
他身材高大,强健的体魄遮蔽了她背后的光线,将阴影投射在她的身上。
接下去无声对峙的几秒时间里,栗杉在等待对方的拷问。
她背对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神色。
对方迟迟没有出声。
等了等,栗杉主动开口,先用中文询问:“请问,你是谢彭越吗?”
柔软温润的声线,像初春时候刚从木枝上钻出来的嫩芽,有一种纯粹的底色。
她的英语不差,因为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双语教育,所以有一口流利的英语。之所以先用中文询问,也是想判断对方究竟是否会中文。
没得到答复,栗杉则改用英文询问:“请问,是Sawyer吗?”
依旧是沉默。
准确来说,谢彭越的英文全名应该是SawyerAshfordValois。
十分拗口。
栗杉侧脸贴在墙壁上,忽然感觉到钳制着她后颈的那只手开始收拢力道。
她感受到对方掌心的寒凉,宛如触碰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现在是想掐死她吗?这婚就这么结了,凭空多了一张证书,似乎对栗杉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打算向任何一个人诉苦。
换个角度看待问题,这个世界其实就是第一个巨大的游乐场,她只要保持足够好的心态,那么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刺激的冒险游戏。如果她这个时候怯懦,那么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将是人间炼狱。
所以,她准备继续摆烂。
午饭过后,栗杉有些晕碳,索性就去睡了个午觉。睡醒后就到外面去看看风景,散散步,完全是抱着来度假的心情。
这座古堡庄园很大,真要深度玩下来,一天的时间恐怕远远不够。
除了一眼能够看到的美丽风景外,庄园里还有养殖农作物和不少动物。
栗杉远远地看到了马厩,知道这里养有马匹。小时候她在妈妈的逼迫下学过几年的马术,但只学了个皮毛。到现在,几乎已经忘光了。
夜幕降临后,古堡内就变得阴森了许多。许是没有什么人气,又在荒郊的原因,昼夜温差有些大,穿堂风一吹,给人的感觉就是阴风阵阵。
好在栗杉这个人本来就胆子大,根本不怕所谓的妖魔鬼怪。
至于别人口中提到的“怪物”,她更是毛都没见着。
唯一让栗杉有些不舒服的是,她没有换洗的衣服。
她穿了一件普通的T恤,搭牛仔裤。没有行李,没有钱,没有手机。
房间里有浴室,但没有沐浴用品,栗杉用冰冷的清水简单地洗了个澡,又重新穿上了原先那套衣服。
她的衣服不脏,也没有任何异味,勉强能够接受。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得想办法弄到手机,这样才能提现,才能去给自己买点东西。
只不过,栗杉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一早,当她来到餐厅的时候,蕾妮突然给了她一个崭新的手机。
“手机中已经有电话卡。”蕾妮说。
栗杉简直不敢置信。
这款手机算是目前市面上最贵,也是最顶配的那一款。
沉甸甸又有质感的裸机,比她的旧手机可好太多了。
栗杉二话不说兴奋地一把抱住蕾妮。
蕾妮受宠若惊,连忙解释:“这是主人吩咐的。”
“嗯,我知道!”不用说栗杉也能猜到这肯定是谢彭越的意思。由此,她更加确定他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难相处。
“他有让你转达什么话给我吗?”栗杉问。
蕾妮摇摇头,说主人只是让她转交手机。
栗杉不仅感谢了蕾妮,也会找机会感谢谢彭越。
可惜谢彭越这个人神出鬼没的,这两天他没来餐厅吃过一顿饭,也没人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如今这个世界,用一部手机就能联通全球,足不出户就可以联系自己远在地球另一头的朋友。
离了什么都行,实在离不开手机。
而现在的手机系统都大差不差,最大的区别是国内外的app有些不同。
一天的时光漫长,栗杉专注研究新手机,一并下载各种APP软件登录。
一通忙活下来,时间悄悄从指缝溜走。
栗杉和图画编辑梵玉唯一的联系方式是通过
微信,于是花了点时间下载了微信,再登录。
消息栏里很快跳出不少未读信息。
扫了一眼,先挑重点的进行回复。
她手头上目前有一些绘画的工作,倒也不急。
最近要交稿的是一本小说的插画,概念和线稿都已经定下了,就差后续的上色与细化。但这副作品她一直不太满意,所以迟迟无法下笔。
果不其然,消息栏里有图画编辑梵玉的信息。
梵玉:[宝,这个稿子需要提前,得麻烦你赶一下工期了。]
梵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梵玉:[计划突然有变,实在是现在大环境太差了,我们也想趁热打铁,希望能理解一下。]
隔了24个小时后,梵玉再次给栗杉发了消息过来。
梵玉:[宝,求回复]
梵玉:[求不要生气]
梵玉:[宝……]
梵玉是个很软萌的编辑,也才大学毕业两年。她和栗杉认识两年,帮忙牵线介绍了不少合作。
栗杉连忙回复梵玉消息,让她不要担心。
提到交稿的事情,原本还想延期的她,最后表示会尽力。
编辑梵玉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以往栗杉因为拖延症要延期交稿时,她也十分痛快答应。
栗杉没理由推三阻四。她自己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太复杂。
梵玉那边收到栗杉的回复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再三表示感谢。
消息继续往下滑,有表妹林玟发来的信息。
林玟是栗杉亲小姨的女儿,比她小三岁,目前正在读大二。
林玟:[姐,听栗家的人说你出国了?]
林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玟:[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出国?是不是栗家那些畜生逼你出国的?]
林玟:[姐,你回消息啊,别吓我们啊。]
见栗杉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有回复,林玟后来又发了一条消息:
[姐,我和我妈去报警了。]
可是为什么要掐死她?
他们之前并不相识,更无冤无仇。
“Sawyer!”栗杉笃定地叫着他英文的名字,“您能稍微松一下手吗?我有很多话想同你说,可我现在快不能呼吸了。”
出人意料的是,身后的人竟然真的松了手。
与此同时,栗杉感觉到了身后的人也在继续靠近。
凉薄的气息轻轻掠过她的颈项,平稳而规律,却带着阴森的寒意,仿佛野兽紧握着猎物的咽喉,正寻找着最佳的攻击点——那条诱人的大动脉。
终于,身后的人开口:“你想要说什么?”
声线异常低沉而阴郁。英文的语气稍带轻佻,既透露出不屑,又似乎带着笑意,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毛骨悚然。
四栗昏暗,栗杉继续自我介绍:“我名叫栗杉,来自中国港城,是你的未婚妻。”
“我的未婚妻?”男人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建筑上下回荡,磁沉充斥在栗杉的耳畔,魔鬼一样阴森。
即便如此,他的声线也是极其悦耳的。
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声音好听不代表长得好看。
栗杉的心跳渐渐失常,自头顶散发出一道寒栗,整个人在冒着虚汗。
她的视野突然开始模糊,浑身发抖。
糟了。
她低血糖犯了。
“抱歉,我可以先……”吃点东西吗?
栗杉话还未说完,只觉得两眼一黑,整个人如同一摊水般瘫软了下来。
她低血糖晕厥了。
在彻底昏倒之前,栗杉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点什么,于是企图攥住身后人的衣服——一片质地柔软的绸缎。
身后的人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勾住了她的腰。
软,细。
似乎能一把将她折成两段。
谢彭越的眉峰微微蹙起,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新鲜的玩意儿,歪了歪头,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惨白的小脸。
吊灯的光线恰好能穿透她脸上半透明的肌肤,他看见她眼睑下淡青色的毛细血管,看见鼻梁上闪动的那颗褐色小痣,更看见她紧闭的双唇。
“这就吓晕了?西蒙斯送过来的人未免也太胆小了。”
尽管语气戏谑,却依旧透露出阴森低沉的沙哑。
栗杉在昏迷中仍能清楚听到谢彭越所说的话。
她很想反驳去他爹的胆子小,却怎么也掀不开沉重的眼皮。
她的房间旁边还有很多房间,但每个房间都紧闭房门。作为一个外来者,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她不能无理地推开别人的房门进行参观,于是放弃。
栗杉大胆地迈开脚步,走出房间。人一旦跨出犹豫不决的第一步之后,向前探索的脚步便无法停止。
她不疾不徐,像一名游客似的走走停停,目光四处参观,企图在脑海里烙印古堡内的每一寸陈设,免得一会儿迷路。
白天的古堡和昨晚的似乎是两种模样,阳光从尖券式彩色玻璃窗投射进来,美轮美奂的耀眼。大气磅礴的建筑,因为没有多余的摆设,更显得恢宏。
看得出来,古堡内部应该经过翻修,既保留了原有的韵味,也在此基础上多了一些现代化的痕迹。
让栗杉格外注意的是,这里十分干净整洁。即便是赤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似乎也不会弄脏脚底。
因为古堡很大,所以楼层也不似常规的住宅那般,每一层的楼梯都在不同的地方,但起码是四通八达的。
栗杉本打算上旋转楼梯去楼上看看,不过她很快被走廊另一边一道人影吸引了目光。
对方大概是打扫卫生的佣人,正屈膝半跪在地上,拿着抹布,一寸寸地擦拭着大理石地板。
栗杉犹豫了一下,最终迈开脚步朝对方走去。
然而,在走近看到对方的模样时,她怔了怔。
对方的脸是扭曲变形的,两只眼球几乎全部外翻出来,没有鼻子,但有两个可以呼吸的鼻孔。更诡异的是,他的嘴唇也是外翻的,差点露出所有牙齿,因而显得像个骷髅。下巴和脖子连在一块,头皮上有一半是没有头发的。
说面目狰狞完全不为过。
很显然,他脸上的疤,应该是被烧伤或者烫伤的。
对方抬起头,在看到栗杉时似乎也吓了一跳,连忙再次低下头,嘴里念叨着:“抱歉,我现在立刻退下。”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栗杉收起惊讶的目光,事实上她并不是害怕对方。
对方闻言停下脚步,静候吩咐的模样,微微躬着身。
栗杉问:“请问,厨房在哪儿?”
对方指了指一个方向:“走廊走到尽头便是。”
“好的,谢谢你。”
栗杉顺着对方指的方向走过去,果然找到厨房。与此同时,食物的芬芳从厨房里飘出来。
她已经饿了很久,是真会饿晕倒的那种。
一闻到这诱人的味道,有种失去理智的动物本能,食指大动。
有人在做早饭?
她可以讨点吃的吗?
栗杉下意识地沿着香气的方向继续探索。
她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里面一个身着白色衣服的女人正背对着厨房大门,独自一人在料理台旁忙活。
食物的香气源源不断传递出来,只一眼栗杉便看到料理台上有煮好的玉米、鸡蛋、火腿、培根、厚煎饼等等食物。
这显然不是一个人可以吃完的份量。
她犹豫了一番,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因为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可这会儿人都快饿死了,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咚咚”。
她轻轻敲了一下厨房门。
女人听到声音,动作明显顿了一顿,但是没有转头。
栗杉咬了咬唇,主动开口:“你好,请问……”
女人仍然没有转头,却礼貌地回答了栗杉:“夫人,我怕自己的容貌会吓到你。”
栗杉的关注点却是:她叫她夫人?
她不是不懂这些称谓的含义,一般情况下,只有这个屋子的主人才会被唤作夫人。
“您叫我什么?”栗杉不确定地再问了一下。
事实上,整个古堡上下的人都知道主人的未婚妻昨天晚上入住了,而且是个中国女人。
在三天前,西蒙斯希尔先生特地来到古堡,通知了所有人这个好消息。这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他们都再清楚不过,主人是最讨厌中国女人的。根本原因,大概与主人的亲生母亲有关。
但那个时候主人根本不在古堡,对于自己有未婚妻一事也并不知晓。
蕾妮作为底下的佣人,她的职责就是像服侍主人一样,服侍好这位夫人。
其余的一概不多问。
“夫人。”蕾妮又背对着唤了她一声,“请您先在餐厅稍作等待。”
栗杉因为这个特别的称呼,心里生起一种异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自从妈妈离世以后,她在栗家便没有了依靠和归属感。明明她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却活得寄人篱下,受佣人白眼。
见栗杉没有回话,那位女人便缓缓转过身来。
也是这个时候,栗杉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或者说,根本看不清楚对方原本的样貌。
这个人和刚才擦拭地板的佣人似乎有着相同的遭遇,她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痕,以至于面目狰狞。仔细看,她左手的手指也少了几根。
只是这一眼,栗杉可以断定,这位女人一定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常人或许很难想象被烧伤的痛苦,但栗杉知道。
十二岁那年的冬天,栗杉就被烧伤过。那天她想要玩烟花,被栗翰飞知道后,他假惺惺地给她送来不少烟花说是让她玩耍,却在她不设防时,拿着蜡烛来灼烧她的手指。
时至今日,栗杉的左手食指上还留有淡淡的疤痕。
蕾妮见栗杉呆愣在地,连忙转过身来背对着她,怕吓到她般语气歉疚:“抱歉夫人,吓到你了。”
栗杉回过神来,连忙说:“没有,你没有吓到我。”
这是实话。
栗杉虽然不知道曾在这位女人身上发生过什么,可她已经脑补出女人曾经遭受的痛苦。
烧伤和烫伤绝非平常的伤口,康复期漫长是其次,伤口愈合过程中不断地溃烂发炎,简直让人恨不得去死。
她非但不觉得这位女人的脸恐怖,还径直朝对方走了过去。
这时的她忘记了自己原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同情。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资格同情任何人。
“请问,你怎么称呼?”栗杉问。
“夫人,你可以叫我蕾妮。”
“你好呀,蕾妮。”栗杉顺势也介绍了一下自己,微微一笑,问,“我可以要点吃的吗?”
蕾妮闻言,外翻的嘴唇嚅动了一下,说:“抱歉夫人,马上就可以用餐了。因为不太清楚你的口味,所以我尽可能准备得丰盛了一些。”
原来这些都是给她准备的吗?
栗杉感到十分惊喜。
坦白说,栗杉确实是有些挑食的。可栗家的佣人并不会将她的诉求当一回事,每次做的食物只要是饿不死人的,就算是完成任务。
逼迫一个不爱吃苦瓜的人顿顿吃苦瓜,这叫人怎么下咽?
渐渐地,栗杉开始营养不良,体质越来越差,也愈发消瘦。
餐厅很大,一张可以容纳二十多人的长餐桌摆放在餐厅正中间,空间仍有富余。
一盏洁净无瑕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四栗墙壁上装饰着色彩鲜艳的壁画和壁灯。
蕾妮很快将食物一一端上餐桌。她甚至还十分有情调地在餐桌上放了个花瓶,插上了色彩鲜艳的鲜花。
不过,栗杉一个人实在吃不完这么多东西。
蕾妮看出她的顾虑,说剩下的食物会让古堡里的其他佣人分食,不会浪费。
栗杉这才放宽了心。
不过,既然说起了其他佣人,难免会让她好奇,为什么他们的脸上都有烧伤的惨迹?
栗杉看着蕾妮欲言又止,心不在焉地端起一旁的热牛奶抿了一口。不料,被猛地一烫。
蕾妮本来是想提醒栗杉先不要喝热牛奶,可还没等她开口,牛奶杯已经被不小心打翻在地。
“嘭……”
“嘶……”
栗杉被烫得倒抽一口气,眼眶里迅速聚集起生理泪水。
这是真疼啊。
谢彭越来到餐厅门口时,看到便是眼前这副景象——
蕾妮手忙脚乱地在原地团团转,脸上的表情因为恐怖的疤痕无法牵动,简直像是一具会行走的骷髅。
栗杉则双眼泛红站在餐桌旁,脸上的表情似焦灼,又似害怕,呈现出一种弱小无助的姿态。
她是被蕾妮的样貌给吓哭了吗?
这是她第几次被吓哭了?
谢彭越漫不经心地斜靠在餐厅门框上,神色晦暗不明,手里把玩着一块类似骨头的东西。
“你怎么还没滚?”
熟悉的磁沉声线在栗杉身侧响起,她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穿戴一身黑色的谢彭越像只阴间恶鬼似的,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餐厅门口。
可即便是恶鬼,他也是最英俊的那一只。
第 67 章 冽
唐人街有一家名为“蜀国香”的川菜馆,在美食点评app上的评分很高,不少中国人都说这是他们在M国吃过的最正宗的川菜。栗杉一直没有机会尝试,今天心血来潮点了一份。毛血旺、麻婆豆腐、辣子鸡丁、回锅肉。她努力克制自己,才没有继续点下去。
四十分钟后,外卖小哥送餐上门,栗杉支付了相应的小费。她在唐人街的一家餐厅当服务员那会儿每次最期待的就是客人的小费,文化差异导致小费相当于她的工资。
食物全部摆到餐桌上,栗杉发现自己点多了。以她一个人的胃口,怕是一份毛血旺都吃不完。
好歹是中秋节呢,就当是过节吧。
可惜天公不作美,今晚因为暴雨看不到月亮。
栗杉安慰自己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等明晚赏月或许会有更加绝美的景色。
在栗杉的了解里,韩国人的秋夕节有点类似中国的清明节。
既然对这个节日所赋予的意义有所不同,好像也没有必要硬凑在一起过,栗杉婉拒了李美
是谢彭越。娜的好意。李美娜倒也没有强求,她性格开朗,在这里有很多肤色各异的朋友。
当然,栗杉现在的样子并不丑,只不过看着不像橱窗里的娃娃那样精致。
眼下看着这满满一桌的食物,栗杉有点犯难,好像太浪费了。曾经的栗杉当然不知道浪费为何物,她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从小被父母宠溺,不喜欢的东西不要,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他身上那股阴暗难以捉摸的气质与这里充满少女心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
外面暴雨如注,谢彭越洁净如新的皮鞋上面没有一滴雨水。
简直像是掉进了粉红色颜料盘。
谢彭越对栗杉的话不置可否,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过于立体的五官衬得整个人很有压迫感。
一开始是栗杉自己按照地址来到John指定的地方等待谢彭越,后来变成John专程开车来接她。
嘿,还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不希望我来?”谢彭越的视线淡淡落在栗杉身上,似乎没有因为她此时的样子而嫌弃。
栗杉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围在谢彭越身边:“你吃过晚饭了吗?我点了中国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要不要试试?”
栗杉走到门口看了看猫眼,脚步顿住。
屋子虽小,被栗杉打理得井井有条,看得出来她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很多家具是她自己淘来并进行搭配的,桌上还有新鲜的插花wedgwood。
休息日,栗杉脸上脂粉未施,穿了一套可爱风的居家服。头发没有打理,只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和她以往每一次与谢彭越见面时精心打扮过的样子不同。
谢彭越的到来有些过于突然。
最近一次,谢彭越居然亲自来接栗杉。
她真的很喜欢粉红色,不仅花是粉红色的,冰箱是粉红色的,沙发是粉红色的,居家服是粉红色的,就连餐具也是粉红色的。
食物刚分装出来,栗杉家的门铃被按响。她心说巧了,该不会就是那对情侣吧?
栗杉准备在开吃之前先分一些出来送给隔壁的那对法国情侣,相信他们会很开心。
来就来吧,正好有个人陪栗杉吃饭,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在节日里看起来太过凄冷。
栗杉笑脸相迎:“当然希望你来啦!做梦都想你来呢!热烈欢迎!快进来!”
来不及想太多,栗杉打开房门迎接站在外面的人:“你怎么来了?”
在栗杉搬来这套房子之前,隔壁的法国情侣已经住了有一段时间。他们在M国工作,年龄都在二十五岁左右,俊男美女,十分热情。时不时的,他们会制作一些奶酪和鹅肝送来给栗杉吃。礼尚往来,栗杉也会给他们送些小礼物。
川菜的味道霸道,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调料味,有些呛鼻。
事实上,栗杉也很疑惑谢彭越为什么会突然来她家,在此之前,他从未踏足过这里。
谢彭越并不知道栗杉是中国人,似乎也没有怀疑过她为什么总是对中国的东西情有独钟。
每次谢彭越要见栗杉前都会让John提前通知,大概是为了让她好好准备迎合他,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谢彭越看起来并没有用餐的打算,进屋后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栗杉的这个小鸟窝。
今天日子稍有点特殊,中秋节。不过谢彭越似乎连中文都不会说,不可能对中国的节日感兴趣。他会来,大概是一时兴起想来撸撸小猫的心态。
没有一丝不苟的西装笔挺,他今天穿着相较有些随意。黑色的衬衫领口解开隐约露出一些胸肌,衬衫下摆收拢进黑色的长裤中,窄腰上系着一根金属系扣头的皮带,显然不是出席过正式场合的样子。
栗杉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谢彭越的手腕往餐桌走。
栗杉不太确定谢彭越会不会使用筷子,于是她贴心地准备了两份餐具供他一个人使用。
不过到最后,栗杉自己取代了谢彭越原本应该拿在手上的餐具,她用筷子夹起一块辣子鸡丁送到谢彭越唇边,一脸不安好心的笑意:“快点尝尝。”
谢彭越看了眼投送到自己面前的食物,并没有张口。他一把拉住栗杉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坐下。这种结果直接导致了栗杉的筷子没夹稳,那块辣子鸡丁掉落在了餐桌上。
抱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栗杉将掉在餐桌上的辣子鸡丁再次夹起来,这次没往谢彭越面前投喂,而是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对于栗杉这种做法,有洁癖的谢彭越显然是嫌弃得不行。
栗杉一抬眼就见到谢彭越微蹙着眉,她坦荡地解释:“不能浪费食物啊。”
况且她的餐桌可干净了。
话音刚落,栗杉就被呛到了。倒不是被辣的,这辣子鸡丁看着一大盘红彤彤的,但里面的红辣椒并不辣。
“咳咳咳……”栗杉呛得满脸通红。呛归呛,味蕾已经被香味裹挟。她咂咂舌,有些意犹未尽。
谢彭越似笑非笑地端起桌上的水递到栗杉面前,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小狐狸,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栗杉喝了一口水后和谢彭越理论:“什么啊?难道你以为我要毒害你吗?”
不等谢彭越说话,栗杉一脸难过地摇摇头:“算了,你根本不会理解我迫不及待想要和你分享美食的心情。哼,我现在打算一个人独享美食,没你的份了。”
说着要从他身上下来。
谢彭越单手按着栗杉的腰肢,声线稍带哑色:“坐着。”
栗杉闻言倒是乖乖坐着,但与此同时故意在谢彭越的大腿上扭了扭屁股。
栗杉发现,谢彭越现在似乎越来越喜欢玩弄她的身子。大概是把她当成玩具了吧,毕竟他有洁癖不养宠物,也就无法感受到撸猫的快乐,于是她代替了宠物猫的角色。他那双手一会儿揉面团似的,一会儿又掐又拧,掌心似带着滚烫的火。
栗杉当机立断从谢彭越的身上起来,一并拿着碗筷离他远一些,否则她没办法专心享用美食。
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似的,夹了一片裹着红油的血旺放在餐盘里推到谢彭越面前:“Honey,来一起吃吧。”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时,身上的那双手也停下了动作。
谢彭越拧着眉看着眼前的“食物”,问栗杉:“你确定这是人能吃的东西?”
不再理会谢彭越,栗杉再次将筷子探向辣子鸡丁。
谢彭越深深看了栗杉一眼,一并将解下的腕表放在餐桌上。
如果不是具象地感受到谢彭越某处的变化,栗杉会以为他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以往大多数时候也是这样,她很难从他的脸上判断自己是否诱引成功,只有随着不经意地触碰后,她才敢确定自己的方式是否正确。
她庆幸自己对他或多或少有一些性吸引力的,否则他不可能留她在身边那么长时间。
可谢彭越显然没有放过栗杉的打算。
等着真香打脸吧!
她饮食一直不规律,休息时懒得动弹又起得晚,早饭直接省略了,午餐就喝了点牛奶,胃口好像提不起来。
栗杉当然很确定自己没有发骚,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屁股底下的人有了明显的反馈。
栗杉继续得寸进尺地推开谢彭越:“你好过分啊,我都快饿死了,还不让我好好吃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谢彭越端坐在栗杉面前,抬起手漫不经心地解着自己腕上的手表。
谢彭越不客气地重拍栗杉的屁股,问她是不是在发骚。
死老外根本不懂中国的食物有多美味!
谢彭越按着她在怀里:“一天没吃东西?”
谢彭越微挑眉:“我是食物吗?”
脖颈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栗杉被谢彭越咬了一口。他真的越来越狗了,不是咬她就是啃她。
谢彭越好像没生气?
夹筷子的手因为身后人的动作,导致食物再次没夹稳掉落。栗杉像个护食的小鸡仔,气呼呼地反手用力拍了一把身后的人:“好烦!不准动!”
栗杉没想到他猜得那么准。
栗杉没忍住反驳:“喂,请问我不是人吗?”
热辣的红油在白色的磁盘上渗开,那片褐色的东西随意躺在上面。
栗杉不打算说谎话,老实点头:“可能是生过病的原因吧,没什么胃口。”
栗杉把责任推卸给眼前的谢彭越:“你这么冷冰冰地看着我,以至于我根本吃不下。而且食物本来就是要一起分享才会变得美味呀。”
意外的是,等来的不是波涛汹涌的浪潮,而是平静如一面镜子的深邃蓝色眼眸。
谢彭越到底还是没有吃下栗杉投送来的食物,他盯上了她。深不见底的蓝色眼眸里,带着
栗杉很快感觉自己被一股低气压包裹着,她缓缓侧过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第 68 章 凉
睡到自然醒,栗杉无所事事了半个小时。因为栗末赶工期为玛莎小姐制作短裙,这两天她倒是可以在家休息。
当然,公寓本身也非常有来头,经历半个世纪的风雨洗礼,外部是复古风格建筑,内部保持着完善的装修。
栗杉住公寓顶层的一个房间,一室一厅90平方米,一进门就是简约风的开放式厨房,放眼望去是十分有巧思的装修风格。房屋整体规划是很典型的loft公寓风格,客厅高顶层,旋转楼梯上楼便是一间卧室。相较客厅而言,卧室的层高有些许局促,但这对栗杉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问题。
栗杉最爱的是紧邻卧室的私人露台,因为在顶层,她可以自由自在地靠在躺椅上发呆,不用担心底下的流浪汉,也不用在意异样的目光。
放眼望去,全是城市气息。
有点怕晒伤,栗杉在脑袋上戴了一顶手工编织的草帽。
这套房子挂牌价不低,栗杉舍不得也没有必要买,只租来居住。如果不是谢彭越,以她那时候的经济能力租不起这套房。不过谢彭越大概是看不上她所住的这套小公寓,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
想到谢彭越,栗杉有些走神。
陈:[可以有。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有点渴,栗杉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一旁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
Bonnie:[谢谢。]
陈:[合作愉快。]
昨晚栗杉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有些疑惑地看着正在脱衣的谢彭越,问他:“难道你晚上要睡在这里吗?”
栗杉将水杯放在地上,惯性使然,杯里的水晃出一些落在手背上。顾不上太多,她立即询问对方。
太阳晒得人热烘烘。
“当然不会呀,我简直不要太高兴了!”栗杉立即朝谢彭越伸出双手索求拥抱,“这样我就可以抱着你一起睡觉啦!我再也不用怕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做噩梦了!”
真的很奇怪啊,面对她几次三番故意的挑衅,他居然都没有生气。不生气就算了,甚至破天荒的,他还和她同床共眠。
谁又能确保躺在身边的这个人会不会在他熟睡的时候袭击他?
陈:[相关线索还在调查之中,有消息会告知与你。]
Bonnie:[没问题。]
这种前车之鉴并不是没有,谢彭越的大哥沃格特在与情妇相拥而眠时,差点惨遭毒手。锋利的匕首刺入沃格特的胸口,只差一厘米的位置就伤害到了他的心脏。
如果把攻略谢彭越这个人比作一个闯关游戏,栗杉觉得这自己辈子都不可能通关。不过万幸的是,她除了对谢彭越的钱感兴趣,对他这个人并没有非分之想。既然钱到位,那么她毫无怨言。
“陈”是栗杉高价寻得的私家侦探,中国人,姓名和年龄不详。栗杉与陈的合作时间不算很长,但陈是她合作过的最靠谱的私家侦探。
陈:[应该的。]
陈:[费用请直接转账支付]
谢彭越解扣子的手一顿,“怎么,你有意见?”
Bonnie:[那他呢?]
那晚是栗杉第一次抱着谢彭越一起入睡,感觉很怪异。谢彭越的身体不似他外表那样冷漠,相反滚热如火。睡下没一会儿栗杉就热得踢被子,意识模糊时感觉到身旁的人为她重新盖上薄被,但她想都没想将其一脚踢开。
栗杉和谢彭越从来没有在一起睡过觉,字面意义上的睡觉。
对话中的“她”,指的是栗杉的母亲。不谈及姓名,是因为有些名字不适合出现在对话框里。
陈:[一栗前,她的消费记录出现在川城的一家奢侈品店。根据追踪,她将于今日下午一点三十分的航班飞往海城。]
谢彭越生性多疑,他不会允许自己的身边躺着另外一个人。
附:照片三张。
Bonnie:[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半个月前,陈告诉栗杉,他找到了她的母亲——一个在丈夫破产被陷害进入监狱,迅速撇开关系另找靠山的女人。
栗杉将费用发出,很快被对方接收。
陈:[他和以前一样,一切正常。]
对话中的“他”,指的是栗杉的父亲。
因为栗杉的回答,谢彭越冰冷的神色有所缓和。
都这样了,谢彭越也没拿枪顶着她的脑袋。
M国上午十点,对应中国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栗杉有五年没有回过祖国,已经分不清是国内的月亮比较圆还是国外的月亮比较圆。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
M国自然没有过中秋的习俗,栗杉今天也算是阴错阳差放了个中秋假。
中秋节,中国传统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栗杉只身一人漂泊海外,父亲被陷害入狱,母亲不知所踪,家族中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栗杉看着“陈”发来的照片发呆。
照片里的女人与栗杉有三份相似,看起来不过也才三十出头,波浪长发,身材姣好。如果她不说自己有个远在异国他乡24岁的女儿,估计没人会知道她的真实年龄。
栗杉好恨妈咪,恨妈妈撇下爸爸、撇下她,一走了之。
栗杉好想妈咪,想妈妈总是追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给她无尽的骄纵和宠溺。
人心复杂,栗杉不知道妈咪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她相信妈咪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等到身体被太阳晒得发汗时,栗杉从阳台上回到房间。不多时,她手上拿着一袋猫粮从楼上下来。
公寓后面的小巷子里有两只流浪猫,一黑一白。两年前栗杉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它们瘦骨如柴,皮毛也不好看,喵呜叫着显然是饿坏了。栗杉当即在便利店里买了点热狗,一点点掰下来投喂它们。
这两年栗杉时不时对它们一番投喂,那两只小猫变得越来越好看,毛发也越来越亮。
栗杉给它们两个分别取了个非常通俗易懂的名字:Little black 、Little white。
两只小猫听到栗杉的召唤,从暗处钻出来。
栗杉将带来的猫粮洒在地上,一并蹲下身。她其实很想养一只小猫作伴,但这件事并不被谢彭越允许。
谢彭越不允许栗杉身上有动物的气息,更不能容忍动物的毛发。
“你们两个最近两天有没有饿着呀?”栗杉用手指轻轻触碰小猫的脑袋,自言自语般,“抱歉我这两天有点忙,后来又生病了。”
两只小猫低头觅食,并未理会栗杉,她也并不在意:“刚认识你们两个的时候,你们还那
栗杉有些意外地看着施楷瑞,不好分辨他话中真假。
“谢谢。”栗杉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倒也没有准备迎合的意思。她这会儿心情复杂,没什么想法交朋友。
栗杉低下头,低声回答:“我是M国人。”
“抱歉,我的靠近会让你觉得反感吗?”施楷瑞感受到对方的小心谨慎。
男生长相阳光,大概有一米八的个头,乌黑的短发,黑白的瞳仁分明,看起来很像附近高校的大学生。么小,不过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嘿嘿,其实这两年时间里我也成长了不少。”
见眼前的人没回答,施楷瑞又改用英文说:“韩国人?日本人?”
栗杉闻言笑了笑,交个朋友而已,说:“我叫Bonnie。”
现在在M国的栗杉是一个家境平凡、父母双亡、名为Bonnie的普通亚裔女孩。
“没事,如果你现在不想认识我的话……我下次再努力认识你。”施楷瑞一脸腼腆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
施楷瑞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贸然打扰,但他注意眼前的女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也是这样自我介绍的:“Hey,我叫Dillon,是一名来自中国的留学生。”
栗杉闻言警惕地转过头来,见到一张亚洲面孔。
“有事吗?”栗杉反问。
施楷瑞走到栗杉面前,跟着蹲下来碰了碰小猫的脑袋。栗杉见状起身,退后一步。
施楷瑞点点头,脸上带着暖暖笑意:“我搬来Single house有几个月了,经常见到你。这两只小猫这几天我都有在喂,你不用担心他们饿到。”
栗杉并没有为此感到气馁,毕竟服务员只是她生活的过渡,她不可能永远做这种工作。事情的转机也是源自于此,她不得不重新再找一份工作,硬着头皮拿着简历误打误撞进了ERE,成为了一名设计师助理。
男生脸上的神色真诚,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坏心眼。
不等栗杉回答,施楷瑞又接着说:“其实三个月前我就想认识你了,可是我实在觉得太过贸然。日复一日,每次与你擦肩而过,我都想跟你打声招呼。可每一次我提起勇气时,你已经离开了。”
他们经常擦肩而过吗?
“嗨,你好。”
“Bonnie你好!”施楷瑞开心得像只大狗狗,咧开嘴笑,“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有人朝蹲在地上认真喂养小猫的栗杉打招呼。
栗杉再也回不去以前花钱如流水的奢靡生活,并且为了生活,她抛弃自尊、放下所谓的脸面。她做过中餐馆服务员的工作,但很不幸的,餐厅老板娘不喜欢她,选择了一位棕色皮肤的女性取代了她的工作。
栗杉不置可否。
她知道眼前的人还有话说。
施楷瑞很直白:“可以互相认识一下吗?我想和你交朋友。”
如果五年前的栗杉知道那一次的分别即将成为永别,那么她一定不会听从爸爸的话只身来到M国。
爸爸在入狱前动用了一些手段,帮栗杉在M国更改了身份,给了她一笔钱。
“嗨,请问你是中国人吗?”施楷瑞用中文问栗杉,能在异国他乡遇到同胞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过即便栗杉不是中国人,他也想和她认识。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夜幕降临,金属黑色车身的Rolls-Royce行驶在雨夜中。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的城市,到傍晚时天气骤变,乌云密布,接着下起密密麻麻的雨。
暴雨划过车窗玻璃,车厢内虽然没有遭受雨水的侵袭,却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经过唐人街,今天是全球华人重视的中秋节,即便是雨天依然看得出街道上张灯结彩的红。
坐在副驾驶的John一脸公事公办的一丝不苟:“Bonnie小姐今天认识了一个名叫施楷瑞的中国男人,他们一起投喂了路边的两只野猫。后来Bonnie小姐上楼后不再出门,晚餐订的是唐人街的一家川菜。”
后座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闻言缓缓睁开眼,那双蓝色的眼眸似在暗夜中发着荧光。
“川菜?”谢彭越搭在皮质座椅上的手指轻轻敲击,漫不经心道,“那是什么味道?”
栗杉低头吃了几口,胃口似乎还是一般。她抬起头,撞进谢彭越的眼里。
一开始栗杉还能无视身后的谢彭越,太饿了,她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她的食量不多,不是因为减肥,只是跟小鸟胃似的,每次只吃一点就饱了。几不可闻的欲念。
栗杉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需要有点自知之明,最好赶快吃完然后讨好谢彭越。换成以往她大概会这么做,可今天她就是有点反骨,不想搭理他。
或许是他突然不请自来,又或许是日子特殊。栗杉在自己的地盘上,胆子大了一点,她选择视而不见。
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东西。栗杉没忘记将分出来的食物送给隔壁邻居。
出来迎接栗杉的是Inès。
Inès有一头棕色长发,一双棕色的瞳孔,笑起来时嘴角弯弯,是一个很性格开朗的女生。
“Bonnie,谢谢你带来的美食。”
栗杉摇摇头表示不客气,转身要走时,Inès告诉她:“Bonnie,今年的租约到期后,我和Jeffrey就要离开回去法国了。”
栗杉意外:“什么时候?”
Inès说:“这个月底。”
距离这个月底……只有一栗的时间了。
栗杉眼底染上不舍,她和这对法国情侣的关系挺不错,虽然接触不算深,但平时互送美食,也互有一些关照。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深不浅最舒适。
这不是栗杉第一次面对分别,她能想到,分别以后她和这对情侣几乎不会有再见面的可能。
过客匆匆,这个世界真的很大,人与人相知相识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栗杉心里有复杂情绪在翻涌,最终开口:“祝福你们在法国工作顺利,爱情圆满。”
Inès也有些不舍:“有机会来法国玩,我和Jeffrey在埃菲尔铁塔旁等你。”
“好。”
聊了一会儿再次回到自己家,栗杉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一些。她没在客厅见到谢彭越的身影,以为他走了,正要松一口气时,听到阳台有动静。
“哐当。”
栗杉赶紧上楼,在见到谢彭越前,先看到自己养了两年的含羞草连带陶瓷花盆砸在地上。
继而,栗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谢彭越,疑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总不可能是他看这盆不顺眼故意打翻的吧?
这点小伤小痛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他曾经受过的伤痛是现在的几万倍。
结合谢彭越轻描淡写的说法,很难不让栗杉联想到一个更为滑稽的画面:谢彭越对她养在阳台上的一株含羞草表现出了兴趣,他好奇地伸手触碰叶片,玩心大起,不小心将碰到花盆,导致花盆打翻在地。他大概也被吓到了,俯身准备收拾残局,却不小心被打碎的陶瓷割伤了手指。
谢彭越不置可否,仍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对栗杉说:“你可以将那株草记在我账上。”
“算那么清楚干什么?”他给她的钱都够买多少含羞草了?
谢彭越只静静站在夜色中没说话,站在高台,他的身后是沛新市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城市夜景。
他倒也是无心的,在阳台上接听助理电话的时候不经意用手碰了一下。怪只怪栗杉将那只花盆放在过于边缘的位置,导致不小心触碰到后就会被轻易打翻。
一株含羞草而已,收拾收拾重新种起来就是了,栗杉没放在心上。
嘿嘿,她这个医药箱终于派上用场了!
谢彭越的神色毫无任何变化。
疼倒是其次,五岁的孩子对扑到自己的身上的巨型犬显然更加恐惧。
谢彭越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
当栗杉拿出那枚粉红色带卡通图案的创口贴时,她看到谢彭越紧紧蹙眉的样子。但她不管不顾,一把抓住谢彭越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不干。
“你还怪我了?”栗杉拿着棉签在谢彭越的伤口处用力一按。
暴雨短暂停下,这个城市仿佛被雨水冲刷洗礼过,空气里透着清新的气味。
栗杉让谢彭越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她转身拉开粉红色的抽屉,找出一个粉红色的医药箱。
一旁的空地里放着一把躺椅,一张桌子,一个可以自由收拢的遮阳伞。若不是因为下雨,她大概会在夜晚坐在阳台吹吹风,开着一闪一闪的小星星灯,十分惬意。
不难看出来,栗杉将自己的阳台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在阳台上种了一些花花草草,有些花盆放在地上,有些放在架子上。除此之外还有个鱼缸,大概是下过雨的关系,鱼缸上面有盖子盖着。
处理伤口这种小事对栗杉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
谢彭越的神色无法让人看清,但身影稍显孤寂,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小孩等待着大人的训斥——栗杉单方面这样认为。
他该不会反咬一口吧?
小时候,栗杉很喜欢拉着人玩医生病人的游戏,她当医生,给人打针、处理伤口。妈妈总是很乐意当她的病人,不厌其烦地陪伴她一起玩耍。
栗杉走近一点,视线下滑注意到谢彭越受伤的手指。伤口正在渗血,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栗杉多少有些见不得人受伤,朝谢彭越走近一步,拉起他的手腕查看伤势。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他食指上的伤,只看到血液在往下滴落。
从阳台回到卧室,这里布置的风格更加粉嫩。不仅所有的床上用品是粉色的,就连墙壁也被粉刷成粉红色。
五岁的时候,谢彭越被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沃格特故意放的狗咬伤了脚踝。
栗杉蹲在谢彭越面前,倒也是认真在处理。先用碘伏棉球擦拭伤口,很快看清楚了伤口的面貌,是一条莫约一厘米左右的口子,看着还有点深。她这个人别提有多怕疼了,一点小伤小痛都能闹腾大半天。
反观谢彭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有知觉。
“来宝贝,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栗杉放下杂七杂八的念头,拉着谢彭越的手进屋。
栗杉一边处理,不忘仰头问谢彭越:“你怎么好端端的就给自己弄伤了?”
“你不疼吗?”她拧着眉,看着就疼啊。面对外形条件无可挑剔的谢彭越,栗杉也有过意乱情迷的时候,但她很快把持住自己,不能乱了方寸。
除此之外,谢彭越还有几位同父异母的姐姐,那几位倒是安然无恙,毕竟没有威胁到他的地位。不过她们对谢彭越避如蛇蝎,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面。
自幼,谢彭越在Augus家族中并不受到待见。他的母亲是一位十分有手段的中国留学生,在与谢彭越的父亲发生关系并生下他之后果断扔下他换取一笔高额的分手费,从此以后远走高飞。
或许是栗杉过于卖力,终于开发了谢彭越在这方面的某些潜能。他看不下去她毫无章法的乱吻,将双膝跪地的她提起来坐在他腿上,随即follow自己的节奏来。
此后,每每当栗杉被谢彭越吻到差点窒息的时候都不由想:天杀的!就不该教他接吻!
但他仍然会变态地要求她必须漱完口才能亲吻他,否则他可能会当场掐断她的脖子。
年幼的谢彭越时常被年长的几位哥哥姐姐欺负,他的父亲在生养他的时候已经有60岁的高龄,没有太多的精力分给他。
她算不上有什么经验,只在年少时沉迷过一些偶像剧,对缱绻画面有一些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渴望。
初尝唇舌滋味,谢彭越难得怔了一瞬,随即从善如流地睁眼看着她主动。
一开始探索的成分居多,谢彭越像在品尝一块夹心软糖,吮、舔、咬,最后单手掐着栗杉的喉咙,按着她亲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栗杉偷偷睁开眼,发现谢彭越紧闭双眼,吻得十分投入。
谢彭越有十分严重的洁癖,因此并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当有陌生人与他擦肩而过并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衣物时,他会迅速地去更换身上被触碰过的物品,甚至让人直接销毁。必须外出应酬用餐时,他会让人随身携带他自己的餐具,因此为了避免某些麻烦,他几乎从来不会在外用餐。
从那以后,谢彭越似乎对接吻这件事变得情有独钟。无论是情事开始乃至最后一刻,他都会用力吮吸着她的舌头,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生吞了。
因此栗杉也并不意外,谢彭越似乎没有任何接吻的经验。起初他甚至对接吻这件事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用那双深邃蓝色眼眸看着她,微微垂下眼睑,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好似绝没有低下头颅的可能。
众所栗知,整个QC帝国即将由谢彭越掌权,毕竟他那三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实在撑不起台面,一位因为吸毒过量差点死在酒店、一位因为过失杀人现在还关在监狱里、最后一位突然精神失常每天疯言疯语。
栗杉叹了口气,拍拍李美娜的肩膀安抚:“算了,反正这件衣服也只能穿一次。”
谢彭越如今的地位,身边没有女人前赴后继才不正常。
直到两个人相处一年后的某天,栗杉借着酒意主动吻上谢彭越的双唇。柔软、微凉、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让她浑身颤栗,比想象中要更加令人心跳加速。
庆幸的是,他还有一点怜悯之心,会在栗杉红着眼乞求放过的时候停下来。
谢彭越是一个男人,直男,所以有生理需求,常年的压抑,导致他的需求比一般直男更加旺盛,可以一个晚上不间断地做三次仍然精神抖擞。
“天呐!玛莎把我们辛苦赶了两个通宵的裙子全弄毁了!她搞砸了一切!”李美娜咬牙切齿,辛辛苦苦的成果被人这样随意糟蹋,任谁心里都会不满。
栗杉从未天真地幻想过自己是谢彭越的那个唯一,即便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身边并没有其他女人。这并不代表谢彭越是一个情感专一的人,因为他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情感,只有非正常男人的欲念。
与此同时,记者媒体们开始前赴后继地抓拍这种难得的“意外”时刻。不管这则消息能不能
变态到令人头皮发麻。
不难推测,谢彭越的这种洁癖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算是心理疾病。
六岁的时候,家里的佣人看似不小心将手上的开水打翻,滚烫的开水洒了谢彭越一身,因此他的大腿上有一处淡化的烫伤。烫伤比一般的伤更疼,伤口溃烂发炎,如此反复。但是六岁的小谢彭越一直忍着没有哭,他知道他的哭泣只会惹来厌恶,没人会心疼他。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少。
从谢彭越的角度看栗杉,她一身粉嫩的居家服,脸上没有精致的妆容,倒是显得几分俏皮。
他又看了眼自己手上不值一提的伤口,本打算把手抽回来,却又感受到一双软弱无辜的手在给他抚慰。
从小到大,他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处理,小伤基本忽略不计。
手指被划伤这种小伤,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在意了。他也并不矫情的觉得自己是个缺少爱的孩子,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爱。
谢彭越不懂爱。
栗杉看起来很在意,她皱着眉,明明伤在他的手上,她脸上却有一些痛苦。
谢彭越深深看着栗杉,她好像很爱他。
栗杉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分,她动作温柔下来,下意识对着谢彭越手指上的伤口吹了吹。
谢彭越无疑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骨节分明,手背几线青筋微微凸起,指尖似乎蕴藏着可怕的爆发力。这双手永远都是白皙干净的模样,很难与污秽联系在一起。
谢彭越因为栗杉的动作感到无厘头:“你在干什么?”
栗杉说:“你没有感觉这样就不怎么疼了吗?”
小时候她受伤,妈妈就是这样给她吹吹的。
谢彭越戏谑地看着栗杉,语气自然也带嘲讽:“你以为自己有魔法?”
栗杉深吸一口气。
算了,说了他也不懂。
栗杉撕开创口贴贴在谢彭越的伤口上,叮嘱他别碰水。忙完这一切,她起身收拾医药箱。药箱里有一些药都放了三年了,快过期了。栗杉看到还差一个月就过期的维生素C咀嚼片,问谢彭越:“你要不要吃药?”
谢彭越冷脸。
栗杉朝谢彭越晃了晃自己的手上的VC,拿了一颗准备投喂他。她都拿VC当糖吃的,想起
唇齿交缠,舒服到四肢百骸都发软。栗杉的双手下意识地摸向谢彭越那饱满的胸肌上,她经常在做的时候把自己脸埋进他的胸肌上,这会让她情绪更加高涨。
原来接吻也可以这么舒服呢。
乃至最后一刻,栗杉躺在床上脑海里闪过白光时也还在恍惚。
不多时,阳台外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栗杉仿佛也被雨水浸泡,整个人潮湿黏腻。
如果可以的话,栗杉真想用力摇晃谢彭越,看看他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来吃一颗。
接吻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彼此越来越熟悉,栗杉坐在谢彭越的怀里,下意识地伸手勾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如果谢彭越不要每次都表现出一副要把她生吞的姿态,她也会很喜欢。
她正好奇谢彭越接下来要干什么,只见他伸手轻轻扯了扯自己的领口,继而俯身下去。
谢彭越伸手扣着栗杉的下巴,再次吻了下来。
栗杉哼哼唧唧地回应,随即主动回吻谢彭越。她身娇体软地贴在他的身上,和他浑身坚硬的肌肉形成鲜明反差。
“呜呜,你轻一点嘛。”栗杉软着声提要求,她勾着谢彭越轻轻晃了晃,下唇被他过于用力吮得有点疼了。
本来不抱希望他会妥协,毕竟谢彭越一向我行我素才不管她的舒适。可这一次栗杉明显感觉到他动作轻缓了下来,吻变得温和缱绻,甚至还会询问她:“喜欢这样?”
栗杉看着谢彭越潮润的手指不知如何回答,但她床单上的潮水给了谢彭越肯定的回答。
第 69 章 凛
栗杉还是一如既往的野。
就像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走向他,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猝不及防地落下一吻。
午休时间结束,工作室的伙伴们陆陆续续回归到各自岗位,各司其职。
“哇,好在是赶在下雨前回来了。”
“这雨也是的,说下就下,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
“呜呜呜,我反正是淋湿了,好倒霉。”
栗杉站在落地窗前欣赏了一会儿雨幕,走了一会儿神。
这是她待在京市的第五个年头,深知这里的梅雨季与其他地方不同,既没有连绵的阴雨,也不会有裹挟着黏腻的暑气。
“Lianne,下午两点有个会哦,在一号会议室。”助理邢乐敲门提醒栗杉
“Ok.”后来,栗杉倒是收到了谢彭越的消息。
谢彭越:【最近618大促实在太忙了,接下去都要加班,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看看,这乖乖简直提起裤子不认人。
栗杉修长的手指在聊天界面划拉,脸色异常冷峻。
最后回复:【好。】
下午,栗杉参加了农业与生物研究学院的一个颁奖仪式。
他目前正在Z大修双学位博士,除了商学院的博士外,另一个就是农业与生物研究学院的昆虫学。
今年农业与生物研究学院有两项主持成果荣获国内科学技术奖一等奖。
由林斯逸教授带领的队伍获得了果树类研究的一等奖,引起广泛关注。
颁奖仪式结束后,很多本学院与非本学院的学生来找林斯逸合影并索要签名。
儒雅的林教授面带微笑,尽可能地给所有同学签名,耐心十足。
很多人都不知道,林斯逸正是栗杉的姐夫。
看着台上风头正劲的姐夫,栗杉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两张姐夫的照片,转发给自家老姐周涞。
周涞是栗杉同父异母的姐姐。周涞跟随父亲姓周,栗杉跟随母亲姓栗。
姐弟两人的关系自幼还算不错。周涞一直很爱欺负栗杉,喜欢看这个臭弟弟傻乎乎的样子,被姐姐欺负了还一副笑嘻嘻的傻气。
别看栗杉小,但他深知姐姐周涞对自己的继母,也就是他的妈妈有很多不满。
那时候的栗杉就已经知道如何扮猪吃老虎,他清楚周涞的脾性,知道装弱者反而能够引起同情。这招对别人可能没用,但对姐姐很有用。
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栗杉出国读书之后再回来,姐弟再次见面,周涞才发觉自己的这个弟弟一点都不简单。
不多时,周涞发来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包:【啊啊啊我老公全宇宙无敌第一帅!】
栗杉:【有必要?】
周涞:【反正我老公比你帅一千倍一万倍!】
栗杉:【哦。】元旦前一天,陈芸芸大早就给栗杉打了电话,先是祝福她生日快乐,再来是问:“晚上是和妈妈一起过生日呢?还是和朋友?”
栗弘要来的事情并未让陈芸芸知晓,目的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栗杉说:“和朋友。”
“臭丫头,你都几年没和妈妈在一起过生日啦?”
栗杉也不想的,可谢彭越太强势了,他要求她的生日只能和他一起过。
陈芸芸倒也不是一定要给栗杉过生日,她明白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社交圈。
而且跨年这一天她也忙得脚不沾地,要亲手给谢高峯做一大桌子的佳肴。
既然栗杉要和朋友过生日,陈芸芸也不强求:“妈妈给你买了礼物,你过几天来了我再亲手交给你。”
“谢谢妈妈。”
“傻孩子,跟妈妈客气什么。”
栗杉这边挂了电话,转头又给谢彭越打了个电话,让他不要忘了给栗弘接机的事情。
毕竟栗弘是第一次来S市,她不想怠慢。
谢彭越说:“放心,接小舅舅的事情我放在心上呢。那下午几点来接你?”
“不用接我,我自己去你那儿。”
“那怎么行?你可是小寿星。”谢彭越谈起恋爱来就像块融化的麦芽糖,黏糊得能拉出丝儿来。
栗杉说:“真不用,你来回跑也累呀,我自己打个车过去就行了。”
“担心我累啊?那就还是老样子,我让司机来接你。”
“好吧。”
谢彭越嘴上是答应了栗杉要去接栗弘,可真到了点的时候,他手头上又有事情走不开。不能让栗杉知道,否则要生气,没准还会让某些人有机可乘。
思来想去,给谢淑懿打了个电话:“交代你一个紧急任务。”
谢淑懿轻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谢彭越把事情一交代,谢淑懿就直呼“救命”。
“哥!你让我去接你的小舅子!这还有天理吗!?”
谢彭越理所当然:“让你去就去,别废话。”
谢淑懿这人娇气归娇气,但她办事谢彭越是放心的。
很快,谢彭越把栗弘的照片发给了谢淑懿,又将航班号发给她,特别叮嘱:“记得带一份礼物,让我小舅子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谢淑懿白眼飞起,忍不住吐槽:“真把我当成跑腿的了?”
可电话一挂断,谢淑懿便马不停蹄地抱着自己的小狗狗准备前往机场。
在此之前,她得去商场买一份礼物。
买礼物这种事情交给谢淑懿就对了,她可太知道要送人什么东西。
一个县城来的穷酸小子,用电子产品就对了。
在到机场之前,谢淑懿一直没有点开栗弘的照片仔细看。但小图上也依稀能看出来是个高挑的男生,全身照,拍照背景是Z大的校门口。
真是有够土的。
另一边。
栗弘在飞机落地开机时,第一时间收到了谢彭越的信息。
因为当初爸爸的病有谢彭越的帮忙,一家人都对他感激不尽。
栗弘把谢彭越当亲哥哥看待,两个人经常保持联系。
谢彭越在信息中解释自己有急事走不开,再三表示歉意,并交代会让他妹妹谢淑懿来接。
最后特别特别交代:[这件事可千万别让你姐姐知道,否则她要杀了我的。]
栗弘回:[放心,没问题。]
栗杉:【我小外甥女呢。】
周涞:【诺诺在睡觉。】
栗杉:【发个视频看看。】
不一会儿,周涞发来一段小宝宝的视频。
栗杉神色恹恹地坐在礼堂,姿态慵懒,倒是在看到视频里的小孩子之后,脸上露出宠溺笑容。
视频里的小家伙也才不过三周岁的模样,皮肤白皙,肉嘟嘟的小脸。栗杉是看着姐姐周涞怀孕到生子,可能是血缘亲情的关系,他这个当舅舅的,对周芊予的感情也非常好。
栗杉在礼堂等了一会儿,有些无聊地看向台前,他姐夫林斯逸还在和校领导讲话。
他低头,点进“昆虫圈讲解人”的账号,消息栏里有999+的未读信息。
很多粉丝和网友私信发来一些昆虫和植物的图片,目的是想让栗杉进行科普和讲解。
栗杉挑选了有意思的留言和私信进行回复,毕竟他不是机器,面对成千上万条的留言,他不能一一进行回复。
“昆虫圈讲解人”这个账号因为在全网拥有超亿的粉丝,故而在高校当中也十分有名气。
栗杉并非百科全书,遇到一些他并不懂的难题和昆虫时,他也会虚心地去找比自己更优秀的学长亦或者是老师进行解答。所以除了网友和粉丝,很多高校的教授和高校的学术研究者都知道“昆虫圈讲解人”的皮下是栗杉。
短视频还未盛行时,“昆虫圈讲解人”就已经在微博上走红。图文的时代,很多科普都显得有些乏味和无聊,但是栗杉的文字讲解幽默风趣,很快吸引了百万的粉丝。
这个账号自走红至今,没有接过任何一个营销和广告,乃至现在短视频爆火,也是科普届的一股清流。
栗杉有不接广告的资本,毕竟,他现在就是资本。
自幼,栗杉就对昆虫有着浓厚的兴趣。
小时候每一年的暑假,栗杉都会千里迢迢地去嘉城的姥姥家。他不喜欢待在喧嚣的大城市,更喜欢偏远的乡下。母亲拿他没办法,毕竟只有他一个儿子,也只能顺着他的意。
嘉城位谢西南地区内陆,地处长江上游,是一个天然的氧吧。
栗杉对谢昆虫的探索和启蒙,全都是来自嘉城。他对外婆家后面的花花草草感兴趣,草地里的昆虫仿佛带他来到一个新奇的自然世界。他经常趴在地上,拿着一个放大镜,对各种昆虫寻根探源。
有一次回家,他手掌心捧着一大堆白白胖胖的大虫子,一脸兴奋地对家人说:“看,我找到了好多竹蜂的幼虫!”
吓得路过的一个小女孩哇哇大哭。
外婆疼爱栗杉,无论小外甥喜欢什么,她都支持。
栗杉手机上再次收到消息。
点进去,是好友周成弘,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栗杉心烦,回答敷衍。
周成弘:【救命!救大命!】
栗杉:【你可以再浮夸一点。】
周成弘:【我说真的,你救救我吧,我酒吧乐队现在真的缺人】
周成弘:【前几天找的那个吉他手又跑了】
栗杉:【所以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酒吧有问题?】
周成弘:【屁啊。】
周成弘:【人自己犯事,被警察抓走了好吧。】
栗杉:【哦,看来你们家风水不太好】
周成弘:【屁屁屁屁!】同一屋檐下,谢彭越和陈芸芸接触不多,也不需要什么接触。他自然是知晓陈芸芸畏惧他的身份,想尽办法处处讨好。可他仿佛视若无睹般,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面对栗杉时,谢彭越的态度则截然不同。
他需要她、渴望她,恨不得两个人能融为一体般,感知对方的一切。
因为栗杉的关系,谢彭越可以对陈芸芸态度和善,但也仅此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两个人的感情过于浓烈,栗杉觉得谢彭越总是像块融化的麦芽糖,甜得发腻的黏糊劲儿叫人又爱又恼。
昨晚把栗弘安顿在酒店之后,酒劲上来的谢彭越就在车上折腾她,强迫她坐在他的身上。司机就在前面,栗杉叫也不是,喊也不是。
栗杉昨天特地穿了一条显身材的短裙,里面搭了保暖的裤.袜。结果,裤.袜被他蛮力扯坏还不算,他还。
回到家后他更是将她从玄关一路折腾到卧室,所到之处都要留下一滩滩湿.漉漉的痕迹。
“还有,你要在家照顾谢壹壹。”栗杉用一贯的招数安抚谢彭越,亲亲他的嘴角,摸摸他的耳垂。
谢彭越每次被栗杉轻哄时,心里总会生出一些异样的情感。
他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唇,喉间发紧,想吻上去,又想将她生吞了。
原来谈恋爱就是这种感觉吗?
他真的好喜欢她啊。
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了。
好想把她关起来,让她只和他一个人在一起。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谢彭越只能无奈妥协。
“肯定得晚饭过后吧,大概八九点左右。”
“就是说,你今晚也不会和我一起用餐了?”谢彭越眯了眯眼,心情徒然变差。
“虽然不能一起吃晚餐,但我们可以一起吃宵夜呀。”
谢彭越瞬间阴转晴:“那还不错。”
栗杉好不容易摆脱了谢彭越的纠缠,转头马不停蹄地去找栗弘。
昨晚栗弘住在市五星级酒店。
房间是谢彭越开的,也是最贵的总统套房。栗杉觉得太过浪费,但没办法阻止谢彭越的独裁。
栗弘被酒店管家领到房间时也吓了一跳。
两百多个平方的总套,他一个人住,真的好奢侈。他给姐姐打了个电话过去想要换个房间,但手机被谢彭越强势接过去,吩咐他安心住着。
这一晚,栗弘始终睡得不够踏实。
元旦一大早,他早早起床,和滕延相约去了他的学校参观游玩。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栗弘在面对滕延时轻松许多。
滕延也热情地款待着栗弘,极尽地主之谊地招待。
两人午餐是在S大的校园食堂用餐,出了名的物美价廉,还不是预制菜。
滕延对栗弘透露,自己向学校申请了去法国大学交流的名额,结果已经下来,他不出意外地得到了这个机会。
栗弘却对此深感意外,不由再三确认:“滕延哥,你真要去法国啊?”
“是啊,毕竟我的专业是法语,能去法国交流学习,也能提高自己的口语。”
周成弘:【弘·live house 的风水可是全H城排名第一!谁来我酒吧坐一晚,第二天就能好运连连!】
栗杉:【。】
周成弘:【今晚来救救场吧,求求了。】
栗杉:【再说。】
周成弘:【别再说啊!我真的十万火急】
周成弘:【我这边几个主唱这两天嗓子也不好】
周成弘:【我这好不容易做起来的招牌,不想就这样弄砸了。】
周成弘:【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还是不是了!】
实在受不了周成弘的连环消息,栗杉回复:【知道了。】
周成弘:【爱你哦!】
栗杉:【闭嘴吧。】
栗杉虽然在网络上从未露脸,却因为他科普讲解时低沉好听的声线,斩获无数的女粉。
有网友戏称,“昆虫圈讲解人”就算不做科普,去当个声优也能一炮而红。
Lianne是栗杉的英文名,也是她这几年对外介绍自己时的名字。
栗杉见邢乐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提醒:“换一件衣服,别感冒了。”
“好哒!这就去换!”
“对了,我的奶茶呢?”
“马上送到!”
栗杉手下有两个设计助理,他们负责协助她设计、样衣跟进、机密文档归类,以及电脑绘图等。
如今,栗杉设计的样衣制作全权交给了手下助理推进。
作为工作室的核心人员,她经常在设计修改、跟进项目和团队协调的漩涡中不停旋转。
一件服装设计出图之后,一般会经过团队深化设计,接着再进行样衣评审等。
很多时候,栗杉恨不得自己能像孙悟空一样有无数个分身。让第一个自己埋首于设计稿的海洋,第二个自己穿梭在面料市场挑选珍品,第三个自己参与团队运营。
她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事情做不完,各种莫名的焦虑感和对工作室未来发展的担忧笼罩在她的心田,常常让她夜不能寐。
栗杉也终于明白当初要创业时,郭宇老师对自己语重心长的话语。
可动作刚起,身后那只结实有力的臂弯就再次圈住她的腰,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将她往回一拖。
紧接着,一道低沉沉的声线贴在她耳边落下:
“宝宝,这次又要去哪儿?”
第 70 章 凅
凌晨两点,谢彭越毫无睡意,眼底满是清醒的灼热。
反倒是栗杉,酒精作用让她在他的怀里睡得一脸没心没肺。
一张素净的脸,退去艳丽的妆容,眉眼间的模样和当年躺在他怀里时重叠在一起。
她以前就嗜睡,在他身边尤其。有时候他刚给她洗完澡抱回床上,她脑袋一沾枕头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无数次,谢彭越醒时,看她还酣睡着,就忍不住去弄她。
通常情况下,她这时候会闭着眼用小脑袋往他怀里拱,无意识说着软话,黏黏糊糊的声音:“好困啊,再让我睡一会儿嘛,好累的……”
谢彭越不理解。下午五点,谢彭越点开手机,微信栏里栗杉的头像跳到了最上方。
她点进去,是昨天那笔手机的未收款退回。
看来这笔钱栗杉是不打算收了。
谢彭越也不继续强求,之后她再以相同价值的东西来还他就行。
她不想欠他什么。气象台最新监测显示,原本在大西洋上空形成的热带气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强为超强台风,其风眼正快速向这座城市逼近。
通常情况下,处于风暴中心的台风眼总会呈现出诡异的平静,狂风骤雨行至此处时忽然静止。天上的云层散开,形成短暂的平静豁口。
“Kelsen先生?”距离元旦没剩几天,栗杉那晚和栗弘聊过之后,转头就给他买了一张机票。
正好,她的生日在12月31日,栗弘在这天来姐弟两人正好能一起过生日。
这几年每年栗杉的生日都是和谢彭越一起过的,因正好是跨年的时间点,他经常埋在她的身体里,和她倒数五四三二一,继而尽情宣泄,抱着她意有所指说:“你看,我们真正在一起。”
谢彭越在得知栗弘要来,倒是非常欢迎。
栗弘三十一号来的那天下午栗杉正好在上课,便询问谢彭越能不能帮忙接一下。当然,如果他不方便的话,她可以另外想办法。
“我小舅子来了,我当然得亲自去接。”谢彭越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栗杉想了想,对谢彭越说:“我们的事情,能不能先对栗弘保密?”
“又要保密?”
“好不好嘛?”
她故意对他撒娇,还不算,捧着他的脸颊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他刚要开口,她便含着他的唇亲。
她像个妖精似的给他使迷.魂.计,直到他晕头转向地回答:“好。”
这段时间栗杉和谢彭越的相处非常愉快,倒真有点小情侣那点意思。
栗杉的驾照寄到手之后,谢彭越专程开着他其中的一辆车过来,让她练练手。
刚学会驾驶的人对驾车多少是有有些跃跃欲试的,栗杉便没有拒绝。
不过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由她掌控方向盘,想想还是有些害怕。
谢彭越坐在副驾驶,也不对她的驾驶技术指指点点,人懒懒靠着,说:“撞了有保险,你放心开。”
“那我真开了。”
“嗯,开吧。”
一路慢悠悠地开,从S市的东边到西边,再从西边到南边,最后再绕回到学校。
如此反复了好几天。
栗杉开车的时候认真,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全神贯注。放在中控的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她都没在意。
直到谢彭越提醒:“你手机上有信息。”
他说着便拿起了她的手机,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栗杉的隐私在谢彭越的面前从来不算隐私,哪怕她对此感到反感,他依旧不会改。
等看完消息之后,谢彭越脸上一冷,将手机重新放回了中控。更严谨一点的说法,应该是将手机扔到中控。
“咚”的一声。
栗杉这时正好将车行驶在闹市的地段,见谢彭越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又要犯病了,于是找了个开阔的位置停了车。
是滕延发来的信息,问她栗弘是不是要来S市了?
还说:
“Kelsen先生?您的手怎么受伤了?”
谢彭越被助理的呼唤惊醒,猛地睁开眼。
短暂的昏沉中,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是不小心被打碎的花瓶碎片割开的一道口,他没在意,没想到渗出了不少血液。
连轴转的七十二个小时,从纽约到新加坡,落地国内之后便回到了办公室。
谢彭越刚刚坐在椅子上睡了一觉,可看看时间,才不过二十分钟。
“Kelsen先生,我先替您手上的伤做简单处理吧。”男助理荣修杰贴心地递上来医药箱。
谢彭越摇头说不用,他抽了几张纸巾按在伤口处,问助理:“我要的东西呢?”
“已经全部发送到您的私人邮箱。”
“老太太那边怎么样?”谢彭越说着准备打开电子邮箱,仿佛即将打开神秘的潘多拉宝盒,他的手指微微战栗,停顿了一瞬。
“情况不是很理想,国内外顶尖心脏专家……都……”
助理的话打断了谢彭越的思绪,他放下手机,内心似乎并没有太多波澜,“下午有什么安排?”
“下午两点制作部有个会,您上次答应了会去参加。另外,艺人管理部门就司徒丹丹的合约还有一些问题,她和影帝的离婚闹得沸沸扬扬,之后的合作恐会有阻碍。再来便是就青春校园电影《不驯》的投资评估……”
“会议我就不参加了,其他的事情该推进继续推进,现在去一趟医院。”
“好的。”栗弘在S市待了三天,乘坐第四天早上的航班离开。
栗杉也在这天起了一个大早,专程开车送栗弘去机场。她有了驾照方便上路,开的是谢彭越那辆较为低调的车。
谢彭越昨天傍晚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他前段时间谈下的工作现在也要马不停蹄地展开。
因为从事的工作和自己热爱的音乐有关,所以他并不抗拒。可若是栗杉愿意多分一些时间给他,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工作。
栗杉却巴不得他走似的,催着他去赶飞机:“快去忙吧,我也这段时间也要忙。”
“再忙也不要忘了吃饭、回我信息。”
“知道了知道了。”
“再亲我一个。”
“再磨蹭就赶不上飞机了!”
谢彭越不悦:“不是宝宝,你就那么想我走?”
“不然呢?我白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还要被你折腾,我这几天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
“怪我咯?”
“就怪你!就怪你!”
可谁让宝宝那么迷人可爱,他控制不住。
他迫不及待想要和她结婚,为她打造一个金屋,好让他们永远在一起。
谢彭越想着,缓一缓也不是不行。
他在年前把工作忙完,便能同栗杉一起跨年。
所谓的工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不过是谢彭越消遣的一种方式。之所以会自己开公司是因为不想插足家族的事业,他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也没想过用工作来证明所谓的能力。可只要是他接手的工作,他必然会吹毛求疵,要求万无一失。
这种矛盾构成了他独特的职场美学:用最散漫的姿态,执行最严苛的标准。
栗杉见过谢彭越认真工作的一面,倒也觉得非常有魅力。
元旦过后不久,紧邻着便是漫漫寒假和农历新年。
栗弘坐在车上问栗杉:“姐姐,今年新年你会回老家过吗?”
“本来是打算回的,但前几天我刚和一个朋友确定了合作关系,打算先忙店铺的事情。”
元旦这三天,事业心超强的游从霜在确定好合作之后,便在自己的账号上发布了穿搭vlog。
她身上的衣服自然是“纞”品牌的原创设计,但这些设计都是前两年的。
因为是小众设计,倒也谈不上过时不过时,游从霜便把她们的“库存”全部要了过来,重新进行穿搭。
该说不说,游从霜挺会来事。她不仅找专业的人为自己拍摄剪辑发布视频,后续还打算尝试直播的方式引流售卖。
这几天因为游从霜的引流,“纞”店铺里各种款式的衣服销量蹭蹭上涨。
有了上一次的被退货经验之后,栗杉她们着实有些畏手畏脚,不敢备货太多。
栗弘多多少少知晓姐姐在做的事情,为姐姐加油打气。
“你也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再为虚无缥缈的感情所困扰。”
栗弘笑了笑,点点头。
眼看着快到机场,手机上突然有信息,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好友添加信息。
一个粉色卡通的头像,昵称:StrawberryGun
栗杉这些天除了上课外,基本上都一头钻进了“纞”网络店铺里。
因为游从霜带来的名人效应,余温在不断持续,甚至还带动了店铺内其他衣服的销量。
以往零星有顾客下单,她们都是紧急制作。因为这些衣服都属于原创设计,成衣多数只有打板的一两件。正常情况下,工期在两天左右,赶得上发货。
都是学生,她们手头上没有那么多资金。大量拥入的订单,所有衣服制作的成本算下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庆幸的是,因为武昊静家族中有一条完整的服装生产产业链,从面料供应到成衣制造她们完全不用担心。更因为是自家的工厂,武昊静的亲戚同意先交货后借款。如此一来,也解决了她们的燃眉之急。
可这几天,网络上却突然出现了大批量的同款山寨。他们用“纞”网络店铺里的衣服照片,明晃晃地发布看似同款商品,用低廉的价格引流,实则衣服的面料细节等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这也导致很多不了解的顾客选择购买低价商品,继而撤销订单。
武昊静算了算,等于有一半的顾客退货。这在女装市场并不算高的退货率,却也是她们措手不及的。
“这些山寨真的好烦啊!”
“游从霜好心给我们打广告,反倒便宜了那些山寨。”
“不是我说,山寨的质量真的和我们的没法比。”
邵娴这位售后也不好当,顾客仿佛把她当成了保姆,什么问题都要来问她:
快递不给我送货上门怎么办?
大人的衣服可以给小孩子穿吗?
衣服不小心串色了怎么办呀?
过了七天无理由还能退货吗?
“心累。”
“我们四个人还是缺乏应对高流量的能力。”
栗杉安慰:“吃一堑长一智,好在这次没有什么损失。”
邵娴叹气:“就是白忙活了一通。”
话虽如此,栗杉还是决定要好好感谢游从霜,正是因为她,她们的店铺才能被网友知晓。
栗杉在线上问过游从霜什么时候有空,想代表“纞”请她吃顿饭。
游从霜谢绝了栗杉的好意:[吃饭就不用了,不过你可以请我喝杯冰美式呀。]
现在数量太多,她们需要增加各方面成本。这个模式可以暂时进行,但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暴露出大问题。
考虑到最近工作繁忙,谢彭越还是主动给栗杉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收到栗杉的回复之后,她呼了一口气,感觉身体轻松畅快。
其实谢彭越现在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栗杉之间的这段感情。
但如果单单是走肾的话,她觉得她也不是可以。
他都让她睡了七八个小时了,她还睡不够吗?
下午两点,栗杉的团队与高桥沙耶的团队进行了第一次线上会议,就演唱会服装进行讨论。
这次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高桥沙耶本人对衣服进行了一些细节上的优化,大方向没有变动。
会议顺利结束后,邢乐还是觉得十分梦幻:“没想到高桥沙耶的中文那么好!说是中国人我也信。”
“当然啦,她妈妈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毕竟她小时候也是在中国长大的。”另一位助理翁振接话。
邢乐:“接触过国内的艺人之后,才发现国外的艺人这么负责,高桥沙耶可以说一直亲力亲为,对自己的演唱会要求真的很高。”
翁振说:“其实也要看人吧,我之前合作过的几个国内艺人也挺好的。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金主爸爸说了算,她们没有太多话语权罢了。”
邢乐感慨:“看来,还是要做到行业的顶尖,才有更多的话语权。”
翁振赞同:“那是当然,所以我们要更加努力呀!”
一个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等栗杉在设计稿中抬头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工作室地点在城郊结合区,附近一带静谧。
“咚咚”有人敲门。
武昊静探头进来,问栗杉:“现在有空吗?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进来吧。”店铺中几个人之间分工明确,栗杉主打一个设计,武昊静负责打板制作,邵娴负责网络客服,王凌晓则负责售后工作。
这件衣服的定价并不高,又是原创设计,很受年轻女生的喜爱。
邵娴这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客服的工作,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于是王凌晓也加入了客服。
武昊静这边也马不停蹄地联系自家的服装厂加快生产。
栗杉很快找到衣服销量暴增的“问题”关键所在。
“救命!是游从霜穿我们的衣服发社交平台了!”
昨晚八点,游从霜穿着由栗杉设计的这件衣服在自己的社交平台发了一条动态。
截至目前,这条视频的点赞已经超过了二十万。
令人意外的是,游从霜特地在评论区贴了衣服的品牌——“纞”。
她还特地表示不是广告,是真心喜欢才推荐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原创。
“这就是传说中的名人效应吧!”王凌晓感慨。
“呜呜呜,我们要火了!”邵娴一边回着客服消息,一边嘤嘤嘤地一脸感动。
“既然如此,我们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开店铺直播!”武昊静当即提出自己的想法。
几个人立刻有所动作起来,打算抓住这次流量。
要知道,像游从霜这种网红,随随便便一条接一条广告就是好几万块。
没想到她竟然会给她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店铺宣传,可以说让她们直接和间接地赚了好几万。
寝室四个人当中,武昊静和栗杉都有游从霜的联系方式。不过那次校庆过后,都成了列躺的关系,只偶尔在朋友圈给对方一个点赞,再没有过多交流。
栗杉第一时间给游从霜发去了感谢,那头回复:[不客气呀,因为我真的很喜欢杉杉姐设计的衣服。]
栗杉当即表示,她以后设计的衣服全部要免费给游从霜穿!
武昊静现在是市场部的老大,主要负责汇总市场调研、品牌推广、渠道管理等等。
事实上,整个团队目前也才十几个人,各司其职。
见栗杉这会儿有空,武昊静推门进来坐在她办公桌前:“我们可能需要重新物色办公场地了。”
“怎么了?”
“房东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打算卖房。问题是,我们的租赁合同原本是签了三年的,现在才不到一年。要追究的话,应该可以要到一笔违约金。”
栗杉了然,只不过觉得有些头大。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当初选办公地就选了很长时间,终于物色到郊区这块有着大草坪和梧桐树的工作室。
趁这个时候,武昊静对栗杉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要搬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搬到S市?我们的很多客户都在S市,就时尚发展来说,S市也更适合我们这个行业。”
栗杉闻言默了默。
当初她在选址工作室地点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京市无疑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可S市又是公认的时尚魔都。
武昊静见栗杉沉默,询问:“杉杉,你在顾虑什么?”
只一瞬间,栗杉的脑海里闪过许久不曾想过的那道强势身影。
“这样,我两边都先物色一下场地,至于具体选址在哪里,我们到时候再讨论?”
“先这样吧。”
连轴的工作让栗杉的脸庞镀上了一层倦意,昼夜颠倒的作息与不规律的饮食,更让她褪去了学生时代的稚气,身形清减了几分。
这具单薄的躯体有着令人瞩目的蜕变,她早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青涩的学生。
白天繁忙的工作让她自信从容,可当夜色降临,她只需褪去职业套装,换上亲手设计的礼服,便能踩着高跟鞋踏入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对了,关于七月的德国时装周行程,机票和酒店都已安排妥当。考虑到我们的工作室尚处于初创阶段,在国际时装周的预算需要更谨慎地控制,这次就只由你与邢乐一起出席。”
栗杉问:“你呢?不去吗?”
“我手头事情都忙不完呢,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反正相关信息国内也能同步。”
栗杉若有所思地点头:“嗯。”
“晚上一起吃饭?我让邵娴安排。”
“行。”
“挺好。”谢彭越双手抱臂靠在一旁,缓缓点点头,“渣女是吧?”
栗杉被逗笑,上前用指尖点着谢彭越的胸膛。
“是啊,在这个圈子久了,三观难免有点与众不同。你如果觉得我是渣女,那就渣吧。”
谢彭越揽过她的腰,拉近彼此距离:“行啊,我心甘情愿被你渣。”
栗杉眯了眯眼:“真的?”
“宝宝,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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