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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活


    大数据的推送一向精准地拿捏网络用户的心理。


    因为栗杉在某搜索软件上寻找过有关法国生活的资料,近期,只要她一打开社交媒体,便能看到有关法国旅居生活的资料和视频,这着实让她感到心动。


    她倒不是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只是那个地方承载了她自幼年便生根的憧憬。


    可惜,栗杉没有随心所欲的资本,也不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大三的学业依旧繁忙,她的重心是在学习上,而不是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最快,也只能大四实习期的


    还没等栗杉从刚才的怔忪中回神,谢彭越的吻再次如狂风暴雨般落下,狠狠封住她的双唇。


    他的动作带着压抑许久的急切,无论是箍着她的手,还是湿热舌尖的力道,都强劲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蛮横地掠夺着她唇间的气息,让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和他同频。


    谢彭越向来不是温柔的人,现在更是将所有克制都抛在了脑后。


    五年的相思像带着尖刺的荆棘般缠绕着他,他的隐忍、疏离、违背本能的克制,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仿佛只有这样密不可分地吻着她,贪婪地摄取她的气息,让她的味道灌满自己的感官,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重新拥有的实感。


    五年的空缺,绝不是一个吻能够填补。


    这种事情,越是压抑,越是热烈。


    最后,栗杉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粉红色的小海豚。


    她是正常的成年女性,有自己的需求,这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而且,光是玩具,她就给自己买了好几种不同款式的。


    栗杉把脸埋进棉被,闭上眼,咬着唇,面颊涨红。


    脑海里映出那张熟悉的面庞时,她一怔愣。周六清晨,栗杉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上午十点,栗杉才拿下遮光眼罩。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蛄蛹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温柔呼唤:“谢壹壹,你在干什么呀?”


    谢壹壹黏人,栗杉在哪儿,它就在哪儿。自然而然,它就睡在栗杉的房间里。


    栗杉唤了一声,没听到动静,于是撑起身子看了看,见谢壹壹还乖乖地趴在自己的粉色狗窝里没动静。


    真是个good girl,知道周末妈妈要睡觉所以没打扰,一会儿要奖励它吃一根狗狗肠!


    栗杉重新躺了下去,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新闻。“Lianne,今日份你和谢壹壹的午餐送到啦!”邢乐说着,将精致的餐盒放在栗杉的办公桌上。


    这已经是连续一个星期,每天一日三餐,有专业的营养师将食物配送给栗杉和谢壹壹。


    倒是便宜了邢乐,不用再纠结每天给老板买什么午餐。


    邢乐从德国回来那天因为休息错过了一些事情,只知道工作室里突然来了一只狗狗,而这只狗狗和栗杉关系还很亲昵。


    现在栗杉每天上下班都要带着狗狗,宝贝得很。


    谢壹壹很可爱这一点自是不必多说,关键是很聪明,在工作室里不闹也不叫,每天自己吃饱就去玩耍,要么安安静静趴着睡觉。


    它这个年龄和体型的狗狗,现在一天只要吃一顿。可营养师每天送给栗杉的食物,一天三餐从不落下。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今天的午餐喜欢吗?”


    栗杉看着桌上还没被收拾掉的空餐盒,“啪”的一下挂掉了视频。


    下一秒,栗杉的手机里出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消息:[喜欢就喜欢,为什么不敢承认?]


    谁不敢承认了!?错过了晚高峰,回程路上畅通无阻。


    栗杉这些年一直没有买车,通勤一般是公共交通或打车。现在租住的小区就在工作室旁边,步行不到二十分钟,就当是锻炼身体。


    在外这几年,她没觉得自己在吃苦。因为有妈妈时不时的关心,她没为钱的事情发愁过。而且,她本身不是物欲强的人,对奢侈品和大牌没什么追求,平时也不爱参加那些没必要的社交,唯一提升生活质量的便是住的地方。


    栗杉选的小区环境很不错,绿植多、安静、整洁,安保措施到位。偶尔她傍晚下班回来时,能听到鸟叫。


    房子暂时是买不起的,但她在这里住得舒服又安心,倒也把独自在外的日子过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栗杉有点好奇,五年时间没见,谢壹壹还会认得她吗?


    她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一边和滕延聊着,视线却贯注着草坪上的谢壹壹身上。


    小家伙修剪成布朗熊的可爱造型,一身灰白色的卷毛,也不怕生,谁逗它,它就跟谁玩。


    这会儿还在草地上打着滚。


    电话那头,滕延清雅声线传来:“有空吗?今晚聚一聚?”


    很快,栗杉看到谢彭越耳根到脸颊都泛着一层不太自然的红,像是微醺。


    他没再说话,用一只手轻轻托着下巴,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表情说不上来是探究还是别的什么,透着股意味不明的黏腻。


    栗杉下意识皱了皱眉,一阵别扭,就像身上不小心沾了什么湿滑的脏东西。


    这时,信号灯转为绿灯。


    栗杉一把关上了车窗,转头吩咐司机:“麻烦您开快点。”


    “别告诉我,你就住在我对门。”


    一年前,栗杉家对面的那户人家搬走了。


    这个小区的户型是一层两梯两户。对门那家原本是一对情侣,后来退租,房子便被人买走在装修。算算时间,装修了有小半年。但施工团队从未打扰过栗杉,给她留下了不错印象。


    那时她偶尔会好奇新邻居是谁,直到此刻看到谢彭越的反应,一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


    果然,没等栗杉把想法说出口,谢彭越就侧眸看向她,嘴角轻轻勾了勾:“回答正确,奖励你一个谢彭越。”


    栗杉:“……”幼稚鬼!


    她只不过不想浪费食物而已!


    话音落,下一秒,谢彭越一手按住栗杉的腰,丝毫没有给她一点心理准备,俯身吻住了她的双唇。


    他的吻一如既往地霸道强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轻易就撬开她的唇齿。


    周遭的寂静被无限放大,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以及栗杉体内那擂鼓般的心跳。她僵在原地,连指尖都忘了动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瞬间涌向了头顶。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本就昏暗,楼道里更是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将两人的影子抻得细长,重重叠叠地投在墙面上,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太久没有接吻,栗杉好像忘了该反抗。


    太熟悉他的气息,她又像一块磁铁,本能地被他吸引,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衬衫的衣料。


    谢彭越的吻渐渐褪去最初的急切,温热的舌尖沿着她的唇线慢慢舔舐,接着,坚硬的牙齿轻咬她的下唇。


    栗杉本能地瑟缩,从尾椎到肩胛泛起细密的战栗,试图偏头逃离这灼人的气息,却被他另一只手精准扣住后颈。她的脊椎像被抽去支撑的绸缎,整个人忽然变得轻飘飘的,身体在发软,意识也开始游走。


    谢彭越环着栗杉腰的手臂孔武有力,将她轻轻往上一提,两人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


    “宝宝……张嘴……我知道你是喜欢的……”


    谢彭越今晚去了京市最大的一家酒吧。


    这家名为Eclipse Lounge的顶尖酒吧,用一扇重达半吨的黄铜门将整座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就位于京市寸土寸金的地方。


    每周六的LIVE之夜,Eclipse Lounge会邀请国内外知名歌手坐镇演唱,现场堪比一个小型室内演唱会。


    舞台下方的水池倒映着水晶灯的光影,糜烂的香气与现场乐队的旋律缠绕在一起,让人恍惚间忘了身处浮华,只觉坠入一场精致到极致的梦境。


    私密的包间在二层,能俯瞰整个绚烂舞台。


    谢彭越后背微躬,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栏杆上,白色衬衫衬得肩线利落又宽阔。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中间的歌手身上,眼神深邃得像藏着暗涌。


    随着音乐的节奏,他指腹轻轻敲着有规律的节拍,周身仿佛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沉稳又冷冽,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舞台聚光灯下,正抱着吉他倾情演唱的歌手名为宋峙,是Overbearing文化传媒旗下的签约艺人。


    不知道怎么的,栗杉和谢彭越就“吵”了起来。


    说是吵也不贴切,在栗弘听起来,两个人更像是斗嘴。


    栗弘坐在后面也不说什么,看戏似的看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倒也挺有趣。


    起因是,栗杉今晚有场推不掉的时尚活动,没法带栗弘一同前去。她原本计划先把栗弘接到自己住处,没成想半路上冒出了谢彭越。


    谢彭越没提前打招呼,竟亲自开车来机场接栗弘。这份好意栗弘实在不好拒绝,栗杉也只好跟着一起上了车。


    上车后,谢彭越主动找栗弘搭话。聊起多年前栗弘来S市跨年的旧事,感慨时光荏苒。


    这话却让一旁的栗杉再也坐不住,她直接开口质问谢彭越:“当年谢淑懿用那些话羞辱栗弘的时候,你为什么就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第一次,谢彭越被按在墙上,栗杉的吻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她的手掌抵着他的肩,依旧还是杂乱无章地乱吻一通,没有什么循序渐进,就像久未尝到甜味的孩子,终于碰到渴望已久的糖果,迫不及待地用唇齿去舔舐,满是不管不顾的急切。


    “谢彭越,抱住我。”她有些腿软。


    谢彭越伸手轻松勾住栗杉的腰,被她搅得心神不定,头皮上青筋明显:“你还想干什么?”


    “开房。”栗杉咬着他的唇,“现在就去。”


    栗杉话音刚落,谢壹壹就迫不及待想从车上跳下来,她立刻上前去抱着。


    又忍不住责骂:“那么高你也敢跳啊?前两天病才刚好呢,你现在又开始调皮了是吗?”


    “汪汪”


    谢壹壹朝栗杉叫了一声,似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激动地往她身上拱。


    栗杉没好气拍了拍谢壹壹的屁股,内心一阵柔软。


    一转眼,栗杉看见栗弘竟然主动坐上了谢彭越的车。


    倒是把她架到不上不下的位置。


    栗杉有些想笑了。


    不是,栗弘你这臭小子未免也太不客气了吧?


    栗杉没想到谢彭越的消息会来得那么迅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直盯着手机。


    想了想,她诚实回答:[没,不小心误触。]


    谢彭越:[你的意思是,两周不联系,你现在不小心点进了我的对话框,然后又不小心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再急忙撤回消息?]


    栗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好烦啊。


    谢彭越:[你上次说只想要一个人静静,那么现在呢?]


    第 32 章   洲


    栗杉从酒店回家后倒床睡了一觉。


    累死了,这一天一夜她几乎没有怎么睡,天微亮那会儿半梦半醒地眯了一个多小时,感觉比做了一次还累。


    这一觉从清晨睡到半下午,她被热醒,起床洗漱洗澡,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


    浴巾裹着身体,露出白皙的肩颈,一抹暗红色的吻痕明晃晃的在脖子上,她擦了擦镜子上的水雾仔细看了眼,不止,还有锁骨上,浴巾下,密密麻麻。


    栗杉索性一把扯开浴巾,低着头查看自己的身体,最隐秘的一处痕迹落在大腿根部——他是狗吗?这么能嘬。


    说不适倒也没有,除了脖子上的那一个明显的痕迹,其他地方只要用衣物遮挡着就不会被发现。


    希望不会被闺蜜发现吧。


    手机app上显示外卖已经送到家门口。


    栗杉套上宽松的T恤和短裤,光着脚去开门。把外卖放在矮几上,拿出平板开始找下饭的电影讲解。只不过,下饭的视频还没找到,却先看到了他。


    那个在她身上留下无数痕迹的男人——谢彭越。


    救命!手机真的在监控她吧?


    栗杉不知道自己怎么的情绪上头,最后竟然俯身下去亲吻他腰上的这处纹身,她对亲吻这件事实在没有什么经验,只能凭着感觉和本能,伸出舌尖轻轻地舔.弄。不过她能够感觉他并不排斥,相反的,他微仰起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似乎也沉了一些。


    那还是三年前,FTF集团从美国总部搬到中国时,由公司投资并全程参与的动画电影《Home》大获成功。同一年时间,《Home》获得了戛纳电影节动画电影大奖,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


    之前对接过,对方的报价还算不错,够栗杉一个月吃穿不愁。


    随着谢彭越出现在媒体镜头下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这个集团副总竟然也有了粉丝,且规模不小。


    不到三十秒的视频自动循环了一遍又一遍,栗杉走神地抚摸自己的唇,一种酥麻的痒意在心间蔓延,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这不能怪栗杉,人都爱欣赏美好的东西,她是颜狗。


    栗杉就想着再瘫一会儿,没想到,忽然门把手转动,继而大门被打开,闺蜜汤之念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突然回家。


    “你……提前下班了?”“别管。”谢彭越让她别分心,坏了他会赔偿,甚至会给更多。


    然后他拍拍她光滑的后背,微扬眉:“乖,动动你的骚屁股。”


    捡个手机而已,前前后后花了十几分钟,好几次栗杉的手将要碰触到地面,又被晃着离开。她当然知道谢彭越是故意的,事实上,他长臂一伸,轻松就能够得。可这个人摘掉眼镜前后完全是两副样子,嘴里哄着她是乖宝贝,什么都会给她。但前提是,先让她受尽百般的熬煎。


    “只要你记住,你要什么都给你。”


    栗杉的双手颤抖,眼花缭乱,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输入数字。


    慢下来,有心哄。


    栗杉欲哭无泪:“你来呀。”


    他的账号就是手机号码,除了关系亲近的亲朋,不会有人得到。


    栗杉哪里记得住,又快又急又深,她觉得自己脑浆都要被晃荡出来了。


    栗杉嚷嚷着:“我的手机掉了,我的手机!”


    “乖,再试试。”


    谢彭越被栗杉逗笑,深吸一口气,终于停止折磨她。


    面对面抱着,谢彭越锋利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栗杉的脸,脸上那股子斯文败类的气质就更浓了,坏得让人双腿发虚。


    就这么被逼着,栗杉麻木地记住了谢彭越的联系方式,并添加他为好友。


    “不记了!不记了!”栗杉干脆破罐子破摔。


    “错了,少了一个数字。”他提醒。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你想联系我,随时可以。”谢彭越一边报着号码,一边有条不紊地驰骋。


    栗杉不肯,谢彭越便抱着她俯身去捡,分开一寸,继而更深一挺。


    栗杉下意识撇开脸,因为比起直视谢彭越没有戴眼镜的双眼,她更喜欢看他另一个地方的一只小眼,眼里流露出黏腻的液体,被她的食指轻轻触碰,似乎轻轻跳动了一下,带出一道透明的丝。


    虽然和谢彭越有了联系方式,但栗杉这会儿没什么心思去找他。典型的,被喂饱就放下碗。


    昨晚的狂风骤雨和餐厅里的潮湿早已经消失不见,可谢彭越的气息却在这个狭小空间里久久不散。尤其是栗杉的房间里,被填满了与充满少女心的粉红色卧室不相匹配的苦调香味,多了几分肃冷。


    栗杉起床洗漱,这个时候闺蜜汤之念正好下班回来。餐桌上原本摆放着的粉红色玫瑰早已消失不见,连带四分五裂的花瓶全被扔行了垃圾桶。


    汤之念站在栗杉面前双手叉腰:“说说看,那束花怎么就被弄坏了?”


    “就,不小心的。”


    正在这时,栗杉的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号码。


    是一家鲜花店送货上门,称赔偿昨晚那束被不小心弄坏的鲜花。


    栗杉朝汤之念俏皮地吐吐舌,转头去签收鲜花。


    晚上还有直播工作。


    简单吃过晚餐之后,栗杉开始化妆。她很喜欢打扮自己,化妆技术也十分不错,几乎每次出现在镜头前都是不一样的装扮,偶尔萝莉,偶尔御姐,偶尔国风,偶尔性感。什么样的穿着搭配什么样的妆容,都是她自己一点点在网上学来。


    晚上九点,一切准备就绪。


    栗杉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今天本打算选择辣妹风,可自己身上的痕迹用几片单薄的布料实在不太好遮盖,最后她选了国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汤之念洗完澡出来时,见栗杉准备去工作室,忍不住朝她吹了个口哨:“啧啧,这是哪里来的古典美人?也太美了吧!”


    栗杉立即戏精上身地犹抱琵琶半遮面:“公子,见笑了。”


    Wilcox赠送梦幻城堡。


    一连三十条相同的礼物赠送提示。


    Wilcox赠送梦幻城堡。


    屏幕上总算不再被礼物占据了,弹幕上却是各种震惊的感叹。粉丝们虽然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撼,哪里见过这个场面。


    不过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Wilcox不再是神秘大佬,栗杉太清楚他是谁。他的行事作风干脆利落,没有什么循序渐进,让人措手不及地承受,被灌满,一晚上抵得上她二十多年。


    镜头前一千多位实时在线观众,栗杉虽然看不到谢彭越的身影,却能想象出他此时此刻的样子。


    在三十个礼物连续投送之后,谢彭越那边就跟卡了bug似的,继续不停投送,吓得栗杉立马关闭了礼物打赏功能。


    系统提示:


    直播开始后,栗杉习惯性地先和粉丝互动,开开嗓。


    今天直播和往常大差不差,直播间的人数从0上升到500左右,然后慢慢破1000。


    如今汤之念就在靳于砷和谢彭越共同创办的FLF集团上班,公司偶有几次聚餐,汤之念就会把栗杉拉上一起玩。


    Wilcox赠送梦幻城堡。


    栗杉震惊之余,隐藏起没有见过世面的嘴脸,先对着镜头道谢:“谢谢Wilcox的礼物。”


    “别送了别送了。”


    时间不早,栗杉在工作室打好光,准备试试话筒,发现自己的声音较平常有些古怪。


    汤之念噗嗤一笑,忍住想要上前揉捏栗杉脸颊的动作。


    大概是一年前,栗杉去汤之念工作的地方找她准备一起吃晚餐,恰巧在大门口偶遇谢彭越。


    栗杉做主播好几年,这是第二次被送那么多礼物,上一次还是上一次,短短几分钟抵上一年收入。


    栗杉对此不好多说什么,只要硬着头皮继续直播。


    身为集团副总,谢彭越出入有专车接送,低调却又高不可攀。他从栗杉的面前俯身下车,一


    工作室做了隔音,方便直播,不扰民,就算是将音乐声开到最大,呻吟和撞击声冲刺到最顶,外面也几乎听不到什么。


    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栗杉觉得很奇怪,她没有回复施楷瑞的消息,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栗杉今天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刷了一天的手机,随手回复:[算了。]


    施楷瑞:[别啊,我都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谢彭越似乎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微微蹙眉道:“因为想妈妈所以哭了?”


    死变态!


    总之,在施楷瑞的各种劝说下,栗杉答应去参加聚会,并带上了李美娜。


    施楷瑞:[抱歉,我不是骚扰你的意思,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去的话不用勉强,只不过我觉得很可惜。]


    栗杉:?


    谢彭越似乎有点无奈,他端起一杯水淡淡抿了一口。栗杉能看到他的桌上放着一些鲜切好的水果,看着看着竟然觉得有点饿。


    “因为,我想妈妈了。”栗杉说。


    施楷瑞:[如果你感觉到拘谨的话,你也可以叫上你的朋友呀,我们随时欢迎哦!]


    一直到第二个栗六的晚上,施楷瑞再次发来消息询问栗杉要不要去参加聚会。


    那晚栗杉和谢彭越竟然也视频了一个小时,最后她吃完了外卖,他才挂断视频。


    以前谢彭越沉着脸的时候栗杉总是会很害怕,脑子里开始头脑风暴想着法让他开心。


    栗杉关掉外卖软件,看着视频里的谢彭越。很显然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了,安静坐在那里,一脸严肃。


    这次的Party就在唐人街的一个小院里,组织者是个来自中国东北的小伙子。


    谢彭越:“很好,现在哭一个我看看。”


    自从栗杉与施楷瑞互加好友之后,施楷瑞几乎每天早晚都会给她发一条消息:早安、晚安。


    没有谢彭越的日子,栗杉的生活三点一线,她在这里朋友不多,这个年纪很难和别人再建立起亲昵的关系。年纪小的时候她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傻乎乎地对别人掏心掏肺,最后听到别人在背后吐槽她自作多情。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栗杉不主动与别人亲近,别人也不会贴着脸上来。但,施楷瑞是个意外。


    “肚子好饿啊,我要点个外卖。”栗杉打开外卖软件。


    栗杉找补:“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嘛。”


    托了谢彭越的福,栗杉将妈妈的事情暂时忘掉了脑后。


    栗杉点点头:“嗯。”


    施楷瑞:[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孤独,身边似乎一个朋友都没有。其实你不是一只只有代号的Atta359切叶蚁,你身边可以有很多朋友,只要你愿意交朋友。]


    接着谢彭越问了一个栗杉怎么都没有料到的问题:“想我多一些还是想妈妈多一些?”


    “所以为什么不吃晚饭?”


    来参加聚会的人大多都是中国人,也有一些白人和其他国家的亚洲人。


    但她现在并不害怕。


    谢彭越的声音传来:“晚上没吃饭?”


    李美娜是个社交达人,对于这种活动总是得心应手。正好那位东北小伙子的妈妈是个朝鲜族人,竟然与李美娜能用韩语无障碍沟通,简直打开了栗杉的新认知。原来中国朝鲜族人和韩国人说的语言是一样的吗?


    有李美娜在,栗杉感觉轻松许多。她把应付人的事情交给了李美娜,自己开始专注觅食。


    栗杉听着他们说着中国话,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亲切感。她吃上了一位来自天津的小姑娘包的饺子,木耳猪肉馅,口感实在比餐厅的要好上一万倍!


    有一位来自南方城市的女孩会做梅菜肉馅饼,口感几乎和栗杉记忆中的家乡美食一模一样:梅菜肉馅饼饼皮薄脆,馅料微微带甜,肥肉油而不腻。


    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栗杉也跟着他们一起包包子、包饺子。有人在旁边耐心教导,操作起来不难,最后看着成品出锅,成就感满满。


    在异国他乡,这样的聚会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人带来温暖。


    吃完午饭,有人打麻将,有人唱歌,有人玩牌,有人开始摆阵算命……五花八门的玩法。


    一直到夜幕来临,这场聚会终究要开始陆续散场。


    考虑到沛新市的治安环境,组织者提出大家最好结伴而行,实在不行也要男生先送女生回家。


    施楷瑞和栗杉住在同一所公寓,正好可以结伴而行。


    对栗杉而言,这无疑是非常愉快的一天。


    “就说我让你来是对的吧!”施楷瑞看起来很骄傲,他今天一身白衣黑裤,依旧还是短袖,大晚上的冷风簌簌好像也不怕冷。


    憨憨男大的模样。


    栗杉把自己缩成一团,看着施楷瑞笑了笑。他们今天在聚会上没有什么太多互动,不过施楷瑞为了照顾她总是三不五时地在她身边转转。


    施楷瑞:“再过不久就要万圣节了,到时候再一起玩吗?”


    栗杉想了想,不确定到时候是否有时间。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谢彭越的生日就在万圣节后不久。


    “等一下,你衣服上有点脏东西。”施楷瑞指指栗杉的袖子,应该是不小心沾染的面粉。他下意识地靠近帮着拍了拍她的袖子,将那些白色面粉抖落。


    栗杉保持礼貌和疏离:“谢谢。”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机上在一个小时前有一通未接来电。


    他人都不在国内,有什么戏码也等她回家再打开电话好好陪他演吧。


    “Bonnie,过来。”


    沛新市的治安环境实在令人堪忧,更别提晚上。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栗杉惊魂未定,心跳剧烈。说不上害怕,只是觉得很不真实。


    栗杉回过神来,侧头看着谢彭越。他身边没有助理和保镖,这实在过于罕见。


    谢彭越此次出席动画电影《冲击吧!福星》的首映礼,为这部电影赚足了噱头。


    汤之念目前就在FLF集团上班,是总裁秘书。


    想来也是累了一天,她换好鞋后将手上那一大捧玫瑰花放在桌子上,朝栗杉走过来。


    视频里的男人身着一丝不苟的穿手工定制西装,高清镜头拉近,男人嘴角上扬一抹淡淡的弧度,眉眼里慵懒的调子,反倒多了一分距离感。


    熟悉国漫圈的,应该对谢彭越这个名字不陌生。作FTF集团的副总,近两年由集团投资的几部动画电影都大获成功,无疑,FTF就是品质和影响力的保证。


    让栗杉印象最深,也最为着迷的,应该是他腹部的一处纹身。如焰火一般的图腾,深邃的暗黑色。在腹肌的下方,人鱼线的上方,低一寸不够显眼,高一寸又压过了腹肌。栗杉实在好奇,壮着胆子,微颤着手指描绘他的腹肌。


    毕竟,以他的颜值就算不当集团副总,也能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


    吃完饭,栗杉接到一通电话,是某品牌的商务。


    早不刷到晚不刷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刷到他,简直了。


    这种感觉和栗杉第一次见到谢彭越时一样,他这个人太高高在上了,金边眼镜下一双那双眼眸凉薄的彻底。


    与此同时,一种割裂的感觉又在栗杉的脑海里疯狂拉扯,她见过他另外一面。


    汤之念站在玄关处换鞋,跟着回答:“嗯,陪着大总裁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时路过家门口就提前回来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落地窗外橙色的阳光举在半空中,距离闺蜜汤之念下班回家不到一个小时。


    栗杉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用手捂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正要找个借口离开客厅,不料汤之念率先发现猫腻。


    一通忙后完,感觉体力消耗了大半,栗杉瘫在了沙发上。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得掩盖住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免得被闺蜜发现。


    他炽热的双唇、沉重的呼吸、滚烫的体温。


    栗杉到底还是没能挪开目光,即便昨晚已经和视频里的这个人进行过负距离的接触。


    这也是栗杉第一次抚摸男人的身体,很庆幸对方身材极佳,腹肌的手感比想象中要奇怪,很硬,似乎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肤。是的,他身上没有多余的脂肪和赘肉,只有线条流越的肌肉。


    “等等!”


    栗杉脚步一顿:“怎,怎么?”


    汤之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眯了眯眼:“你不打算解释解释昨晚夜不归宿的事情?”


    “这个……”


    栗杉一向不擅长撒谎,犹豫不到一秒钟,直接摊牌。


    “先说好……你别骂我。”


    栗杉眨眨大眼,一脸的纯净无辜。她双手抱膝坐在沙发上,穿一身松垮的居家服,这人小小一只蜷在那儿,看起来别提有多无害了。


    汤之念看着栗杉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说,只要自己的闺蜜不做出背叛祖国和杀人放火的大事,其他事情她都可以慢慢消化。


    事情是这样的。


    不久前,栗杉的直播间收到了天价的打赏。一位不知名的大佬忽然空降她的直播间,一口气砸了几十万的礼物。


    这可把栗杉给吓坏了,以为人是弄错了。


    栗杉做直播有一年多的时间,主要业务就是唱歌。她长相虽然甜美,但在现今美女当道的互联网中没有什么话题度,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关注度。


    她的直播间人气一直稳定在五百人左右,和那种动辄就几万人的大直播间没办法比,但是一个月下来的收入也十分可观。


    直播那么长时间下来,栗杉的心态倒是一直挺平稳的,她从来不嫉妒大直播间里的高额打赏,也不去谄媚任何人,就默默耕耘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空降的这位大佬的高额打赏,让栗杉十分惶恐,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做互联网那么久,她自然是知道一些潜规则。


    大佬不会无缘无故打赏,要么是看上了她,要么是想和她建立一些联系。


    栗杉有自己的粉丝群,也和一些关系好的粉丝有联系方式,但是没有大佬包养她。


    汤之念一脸不敢置信:“你想睡他?睡了他之后第二天不打一声招呼就跑?”


    第 33 章   潮


    谢彭越是不是吃错药了?


    昨晚不是刚在一起睡过吗?怎么现在又要一起睡?他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谢彭越身上黑色衬衫仍旧保持原来的样子,栗杉一脸潮红看着眼前的人,身体似乎还在颤栗。


    在狂风暴雨前夕,栗杉机敏地躲进了温暖的温室。谢彭越少见地一怔,随即扣住栗杉的腰,更深更重地回吻她。


    下一秒,栗杉吻住谢彭越的唇。


    栗杉微微颤栗准备起身,不料却被他按在原地。


    低沉暗哑的声线,像是在蜂蜜罐子里浸泡过,听得人心里一酥。


    换就换吧,好不容易换完,她听到一个“噩耗”。


    不是。


    栗杉看了眼自己那张床,湿哒哒,简直惨不忍睹。她前几天才刚换上的粉嫩床单被套,现在好了,又得重新换。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准时机把VC塞进谢彭越嘴里。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老虎嘴里拔牙,她很知道自己在自找死路。


    栗杉扭了扭自己的屁股,红着脸问谢彭越:“是我的嘴巴好吃还是VC好吃?”


    谢彭越不疾不徐地扯了张纸巾擦拭自己左手的手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腹似乎被水泡得略有些发皱,但这并不影响整体的观赏性,即便另一只手上贴着粉红色的创口贴,他的手依旧好看。


    “你今晚要留宿在这里?”栗杉不太确定地转过身看向谢彭越。


    栗杉不明所以,猜想他大概是发现了新大陆吧,毕竟她也没想到光是手指会产生那么多水,简直跟外面的暴雨浸湿了房间似的。


    可她的VC还差一个月才过期呢。


    谢彭越单手圈住栗杉的脚腕,轻轻将她拽到自己面前。栗杉那头海藻般的长发散开铺在粉红色的床上,亦如床上那滩被水洇湿的痕迹,带着强烈的反差感。


    “喜欢这样?”谢彭越还是这句话。


    “怎么?不方便?”谢彭越一脸玩味地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搭在桌上,姿态慵懒地看向栗杉。


    “方便!方便!简直不要太方便!你第一次来我这里留宿,简直让我受宠若惊!”


    是惊吓的惊。


    “受宠若惊?”谢彭越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个词,颇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怎么个惊法?”


    栗杉对上谢彭越那双蓝色眼眸,总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被他摸得透透的。


    不过他既然没有当面戳穿,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圆下去。


    这个时候更要拿捏好分寸,最好不要说谎。谢彭越那双眼眸如明镜,没有什么能够从他眼底逃脱。


    但实话实说也要掌握技巧。


    栗杉如实说:“你这个人生性冷淡,总好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每一次我们刚刚亲密结束,我正要寻求你的温暖,可你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留我独自一个人在冷冰冰的房间里伤心难过。相处那么久的时间,你几乎不和我一起睡觉……”


    谢彭越没说话,那双暗流涌动的眼眸叫人捉摸不透。但他整个人的姿态是散漫的,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栗杉的身上。


    好像是要看看她接下来还能编些什么出来。


    从栗杉的角度看谢彭越,他简直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异类。明明他们两个都待在同一个空间,可彼此之间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栗杉这边是嫩嫩的粉色气息,谢彭越那边是潮湿阴暗的沼泽。


    他真不算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拿着枪顶着别人的脑门。


    栗杉审时度势地继续:“谢彭越,你知道我无依无靠,现在与我关系最亲密的人就是你了。你走进我的生活,点亮我黯淡无光的日子,给了我继续大步向前的希望。”


    虽然这话修辞手法有点夸张,但是真的,毕竟她真的很依赖他的钱。


    栗杉现在的日常除了工作之外,几乎就围着谢彭越转,对他的话说一不二。


    对栗杉而言,应付谢彭越就是她目前最重要的项目,这份工作不仅报酬可观,也不是一般人胜任的。


    John一脸公事公办地说不用谢,继而颔首离开。


    可当谢彭越对她有着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让她对此物彻底改观。


    可谁料,谢彭越居然也有没羞没耻没脸皮的时候。


    “你希望我留宿?”谢彭越那双蓝色的眼眸带着意味不明的视线看着栗杉。


    在谢彭越之前,栗杉没有和任何一个异性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最多是看看文字或者视频。岛国的视频总是会让她作呕,那些男人顶着土圆肥的身材,又短又小又细,简直不忍直视。


    坦言,谢彭越的身材的确很好,栗杉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身体时,倒也有一瞬面红耳赤。


    一身干练的John手上抱着一个干净的纸盒,里面是谢彭越的私人用品。


    栗杉之前仗着自己生病发烧让谢彭越帮自己洗澡,实则也就是过过嘴瘾,她知道高高在上的谢彭越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栗杉对John道了声谢谢。


    就不该提醒他!


    这么好看的床上用品给男人睡简直浪费,不过令人庆幸的是谢彭越这个人很爱干净。


    有一次运气不太好,比如她给小兔子洗完澡之后,小兔子第二天就“无缘无故”地死了。为此,栗杉哭了一天一夜。


    栗杉:“?”


    谢彭越的东西既然被送过来了,自然是要用的。不过栗杉没有自作主张打开,而是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再转头去了浴室。


    好吧。


    栗杉现在没有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痴女样。这都三年了,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吃也


    条件原因,这间浴室里也没有浴缸,只有淋浴花洒。


    栗杉小时候养宠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帮宠物洗澡。她养过兔子、小鱼、乌龟、小鸟、小狗……每一个宠物都躲不过被她洗澡的魔爪。


    更庆幸是的,他的颜色是她喜欢的肉粉色。


    在帮谢彭越洗澡前,栗杉家的门铃被按响。她连忙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是John。


    正想着,栗杉听到身后的人再次开口:“帮我洗澡。”


    也有一次运气不太好,比如那只小鱼在洗澡的当场就蹦跶着跳进了下水道。为此栗杉又哭了很久。


    浴室在楼下,不算宽敞,但栗杉一个人使用完全足够了。


    这么说吧,一个什么都不缺的顶级大佬,他的身边有无数莺莺燕燕围绕。谢彭越有无数选择,类比国内几万人考公争抢一个位置没有什么区别。


    说着又一脸失落:“不过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的,没事的。”


    单身公寓的浴室里塞进来一个身高一米九、胸肌饱满的成年男人,实在有些拥挤。


    花洒打开,调试到合适的温度。栗杉忙忙碌碌一抬头撞进谢彭越的胸上,触感弹硬。他已经脱掉了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在她面前一览无余。


    帮谢彭越洗澡这件事栗杉也不算反感。


    谢彭越有意无意地动了动自己受伤的手指,让栗杉注意到上面的粉红色创口贴。


    栗杉说完转过身,留一个委屈巴巴的背影对着谢彭越,继续套枕头套。新的四件套是粉紫色带蕾丝编的款式,洗过晒过,有一股草木留香珠的气味,很好闻。


    栗杉单枪匹马从无数人中杀出重围,在谢彭越身边待了整整三年。这需要一定本事,不是单单的逢场作戏那么简单,需要给足对方情绪价值。


    栗杉点点头:“当然啦!能抱着你一起睡觉简直再好不过了!”


    她之前提醒过他不要碰水。栗杉和谢彭越一开始并不会互相联系,她并没有资格联系他。谢彭越如果有什么需要,会让助理John联系栗杉。可以说,一开始栗杉和谢彭越助理John说过的话比和谢彭越所说的还要多。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概是谢彭越觉得省去John这个传话筒会更方便一些,于是他得到了栗杉的联系方式。


    栗杉至今还记得谢彭越给她发来的第一个消息,简单又让人无语的两个字:[是我。]


    不是,你谁啊?


    栗杉觉得这个人有病,直接忽略这条消息。


    一直到,谢彭越亲自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干什么。


    不夸张的说,栗杉接着电话听到谢彭越的声音时觉得胆战心惊、脊梁骨发冷。


    即便他的声音再怎么好听,她也不想通过电话听到。


    谁能猜得透谢彭越呢?


    那个时候谢彭越刚刚把他的大哥沃格特送入了戒毒所。


    所有人都说是谢彭越用了手段让沃格特差点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酒店。


    谢彭越给栗杉打来电话后倒也没有说什么今晚让她过去之类的话,他又重复了一遍短信上


    “工作不要太辛苦,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哦。”


    不过经历这件事之后,栗杉有意无意地大胆一些,开始主动给谢彭越发消息。她不会去询问他的行踪,这样会让他以为她想要把控他。她就发一些无病呻吟,例如:


    “爱你。”


    “乖,坐下。”的两个字:“是我。”


    栗杉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奇怪,她好像很久没有跟人视频过了。


    “乖宝宝,握手。”


    谢彭越偶尔会回,偶尔不回。


    上门人的居然是John。


    栗杉那会儿有点懵懵的,回了一个字:“哦。”


    一开始狗狗听不懂这些指令,需要一次又一次地引导,慢慢的,它开始变得能听得懂主人的指令。


    “乖,吃饭。”


    “我爱你深邃如海的眼眸,为此我愿意沉溺其中。”


    通过手机联系时,似乎增加了一些“亲近”感。不用面对面说话,不用面对谢彭越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栗杉会把他当成一个网友。隔着网线,说起一些面对面不敢说的话显然要更加收放自如。她也尝试给他发送一些可爱的表情包。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某一天,栗杉将原本发给同事李美娜的语音消息误发给了谢彭越。


    栗杉不在意谢彭越回不回消息,她只管发就是了,反正大部分都是网上抄过来的。


    两个人是第一次视频。


    “想见你。”


    甚至,谢彭越居然主动视频,只为了满足她想要看胸肌的愿望。


    “乖宝宝,在地上打个滚。”


    栗杉觉得这一切太奇怪了,拿起手机才发现自己把消息发错了。


    这两年,栗杉在一点点不断地挑战着谢彭越的底线。只要他不生气,她就更加得寸进尺一些。如果他沉下脸,她立刻见好就收。


    渐渐的,彼此通过手机联系的内容开始增多。


    确定过声音,是她惹不起的人。


    “特别爱你。”


    John告诉栗杉今晚搬离这个地方,她可以暂时住在谢彭越先生位于市中心那套一千个平方米的公寓里。


    谢彭越言简意赅,给栗杉发送的短信字数不多。栗杉也规规矩矩,不敢说逾越的话。


    栗杉当时反复回听自己的那条语音,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这种举动让栗杉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狗狗时,似乎也是这样,一开始一点点地教着小狗:


    “亲爱的,无论风雨变幻,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当时在与李美娜在抱怨自己所住的地方环境不好——


    “想你。”


    现在看来,栗杉和谢彭越的相处已经变得足够亲昵。


    “呜呜呜,好烦啊,今天回家的时候差点被敞篷户抢了包,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价格是便宜了,可人身安全没有办法保障啊啊啊啊!为什么沛新市这么不安全啊?政府是狗屎吗?”


    谢彭越回了她三个字:[知道了。]


    他依旧言简意赅,但却给了她最大的安全保障。


    消息发送完,栗杉转头去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出来时,门铃正好响起。


    主动发送视频连线过去,谢彭越那边很快接起来。


    机舱内光线昏暗,谢彭越将手机摆放在桌上,他则靠坐在舒适宽敞的位置上。国际航班的商务舱可坐可躺,有独立可开关的门,有空姐的贴心服务,最大程度地保障了乘客的私人空间。


    一开始,面面相觑,栗杉竟然觉得有些尴尬。她一向能言善语,巧舌如簧,今晚大概是受到情绪的影响,整个人的状态都很down。她怀里抱着那只玫红色的小熊,下巴抵在熊脑门上,眼睛眨啊眨,呆呆地看着谢彭越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不是说想见我?见了不说话?”谢彭越一身黑色的衬衫,领口敞开几颗,半清不楚地露出白皙皮肤。


    栗杉坦诚:“第一次视频,我好像有点害羞诶。”


    她的反应是真实的,也是讨喜的,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


    谢彭越笑了笑,忽然靠近镜头,问栗杉:“在害羞什么?”


    太近了,伴随磁沉的低音炮,他这张脸几乎占据了栗杉的整个手机,可荒唐的是居然没有死角。


    栗杉玩游戏时都捏不出这么完美的建模脸。


    不知道怎么回答,栗杉干脆反问谢彭越:“难道你不会害羞嘛?”


    谢彭越当然不会害羞。


    他根本没羞没脸皮。


    “那你现在敢解开衬衫扣子,让我看看胸肌吗?”栗杉开始大胆地提出要求。


    谢彭越没答应,只说等他回来慢慢看。


    栗杉嗤之以鼻:“小气鬼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小气鬼!”栗杉一脸胆大包天,一副敢骑在老虎头上拔牙的架势。


    谢彭越说她的屁股痒了。


    栗杉就故意扭扭屁股:“那你来打我呀,可惜你打不到。”


    谢彭越扬眉:“Bonnie,你有点嚣张。”


    “明明是你说答应我所有要求的,现在又说话不算话。”栗杉撅起嘴巴有点委屈,她以前就总是用这招对付爸爸。


    栗杉:“当然是想你多一点啦!”


    “不是说晚餐吃得太辣?现在又说没吃?在骗我?”


    栗杉看着外卖软件上的美食图片,下意识回答:“嗯。”


    栗杉:[我不是说了我还不确定吗?]


    栗杉:“……”


    什么鬼问题啊大哥。


    栗杉内心有所松动。


    谢彭越不抽烟不酗酒,有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身上常年都是干净清爽的味道,这是绝大多数男人做不到的。吃了,早就习惯了。而且M国的男性都很喜欢健身,她在时尚圈经常可以见到各种型男模特。


    况且栗杉不久前被谢彭越的手指和舌头满足过,现在正是无欲无求的时候。


    山珍海味吃多了有时候也会腻。


    玩弄谢彭越的身体是栗杉十分乐意做的事情,相信没有女人会拒绝。


    栗杉的视线落在谢彭越那颗性感饱满的喉结上。


    她一直很想在他的喉结上咬一口留下印记,但不敢。


    谢彭越在某些方面有些“古板”,他不喜欢过于外放的情绪流露,包括在皮肤裸.露的地方留下暧昧不明的痕迹。


    越是不能,越是让她跃跃欲试。


    将沐浴乳挤在浴球上打出大量的泡沫,再慢悠悠地用手在谢彭越健硕的身体上滑动。他的皮肤细腻紧实,手感极佳。尤其是胸肌的部分,一手无法掌控,用力一捏会有回弹触感。


    谢彭越的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伤疤,肩胛上似乎有一道枪伤,有一次栗杉心血来潮亲吻谢彭越肩胛上的伤疤,似乎让他格外动情,连带的,他整个人都温驯了许多。


    还有一处伤疤是在大腿上,不规则的一片,像是烫伤。这道伤疤不会显得突兀丑陋,反倒衬得他更有男人味。


    栗杉不是没有与谢彭越一起洗过澡,但每一次他都是带着某些目的性。


    谢彭越很喜欢躺在浴缸里看着栗杉动,水花四溅、浸湿地板。


    水中有浮力,也会加重阻力,无疑都会让栗杉累得气喘吁吁,加上浴室内氤氲的大量水汽让人透不过气来,所以她并不喜欢。


    这次洗澡的结果最终会走向不可控的剧情。


    谢彭越根本不在意自己手上的伤口被浸湿,他将栗杉按在浴室墙上亲吻,头顶的水流从两个人身上洒下。


    比刚才在卧室里要急切一些,某处如钢铁般屹立不倒的气势也在提醒栗杉,没有进食晚餐的人现在需要饱餐一顿。


    栗杉浑身被落下的水花打湿,唇齿被强势封着,再次体会到了即将窒息的不安。


    她哼哼唧唧地去推谢彭越,终于有了一些喘息空间,一脸幽怨地问他还要不要洗澡了?


    那语气和模样,像只气鼓鼓的河豚。谢彭越难得勾着唇,伸手拨开栗杉脸颊上的一缕湿发。


    她像是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谢彭越的身上,脑袋上还盖着浴巾,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打开盒子。


    “要我?”谢彭越微扬眉,“怎么要?”


    不等回答,谢彭越靠近轻咬栗杉的耳廓,声线微哑:“Bonnie,告诉我,你想要手指还是要舌头?”


    谢彭越简直没有人性,仿佛一个不会疲惫的按钮机器人,结束第一次后很快会进行第二次、第三次。


    “John把东西送过来了?”谢彭越问。


    “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要你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好不好?”


    还得现场考试吗?


    栗杉想到茶几上的那个盒子,点点头:“嗯。”


    栗杉:“……”


    走到客厅,谢彭越让栗杉打开茶几上的那个纸盒。


    栗杉有一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她最爱的是钱。


    谢谢,不用了,她好累。


    一两次还好,尤其许久不见没有开荤时,她免不了也会有欲念。但承受太多,栗杉这个亚洲人的小身板面对谢彭越这种偏向欧美体型的强壮男人是真的承受不住。


    想要谢彭越心甘情愿地给她钱,她就要在某些程度上给足对方情绪价值,让对方自己主动给她钱。


    栗杉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一夜,不由再次怀疑那句俗语“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的真实性。


    第 34 章   漾


    栗杉抿着唇微微笑,她享受被爱着的感觉。自五年前只身一人来到M国至今,她身边没


    她温声软语地撒着娇,仿佛躺在他的面前主动掰开自己的双腿,红着眼咬着唇,用一副如幼兽般天真烂漫的神态说一些骚话。


    与此同时,谢彭越的助理出现在门口轻轻敲门道:“Bonnie小姐乘坐网约车去了ERE工作室,她在路边的流动餐车上买了一份热狗外加一杯速冲咖啡。”


    栗杉的音色经过层层伪装裹挟变得甜腻,和她平时说话完全不同,似撒娇又似娇嗔,将分寸拿捏得十分得当。


    李美娜这一觉一睡就是整整四个小时,她实在太困太累了,昨天几乎一个通宵没睡。睡醒抬头,就见不远处的栗杉正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谢彭越原本预留了一个栗末的时间,准备和栗杉一起度过。为此他昨晚特地提醒过她,今天会带她去附近的私人庄园狩猎。


    栗杉的语音消息在继续:“Honey,你好坏呀,都不和我一起睡觉,让我感觉好空虚好寂寞好冷。一大早起床看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你知道吗?我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别墅里真的好害怕呀。”


    沛新市北部郊区的私人别墅,天气不错,温度舒适。远离市区,上百亩的草地私有化,修剪整齐的绿色草坪似一眼望不到头,视野之中仿佛与广阔的天空融为一体。


    栗杉:“是你说的,人不能没有工作,不然和废物没有区别。等我忙完工作就来陪你好不好呀?”


    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显然他被放了鸽子。


    谢彭越闻言嗤了一声,耀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了眯眼,他虽然是混血,瞳孔却是纯粹的蓝色。阳光下,那双眼睛似深不见底的蓝色海洋。这张脸暴露在光线下,没有一分死角般,即便是面无表情也好看得像是比例完美的雕塑。


    M国这会儿已经是秋天,阳光明媚但不刺眼,就像栗杉这个人一样,给人一种淡淡不燥感。


    ERE设计师助理的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但倘若她们现在提出离职,相信外面求职的队伍会排到两条街区以外。


    浴袍腰带只是松垮地系着,随着走动时,凸起的胸肌不免将布料鼓起,隐隐可见一些红痕。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像是隐匿在丛林中的野兽缓缓出场,即便看不到他的身影,也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低压气场。一直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光影里,如雕刻般明晰的五官沐浴在阳光下,才显出一丝丝暖意。


    谢彭越在一场大汗淋漓的长跑结束后去浴室洗漱,不久后穿一身质地上乘的白色浴袍走出房间,随手端起吧台上的一杯苏打水。


    栗杉的脸大概是李美娜见过的最美的东方面孔,她的五官立体但又不会像白人那样眉眼过于锋利,狐系深邃的眼眸,鼻子细高挺拔与眉骨相连。这会儿认真工作时绑着低低的马尾,一缕刘海自额角落在脸颊上,被随手勾到耳后。


    李美娜喝了一口水就赶来准备和栗杉一起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栗杉:“呜呜呜,我好可怜啊,昨晚都被你折腾惨了,可是大栗末的还要被上司叫到工作室工作。要不然你买下ERE吧,这样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工作啦?”


    “饿了吗?我给你点了一份外卖。”栗杉把碍事的长发扎成冲天丸子头,一点不顾这张脸的死活,“等吃完再慢慢来。”


    李美娜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把抱住栗杉:“Bonnie,你真的太好了!我好爱你!”


    谢彭越没说话,沉着脸将手机扔在一旁。


    谢彭越仰头喝完一杯水,不紧不慢地点开手机。有亲朋好友。以前的她骄纵大小姐作风,到处树敌,以至于家里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无一人出手相助。


    爸爸提前打点好一切将栗杉送出国,天真的她还以为自己不过是来M国混个野鸡大学的文凭。


    来到M国头一年栗杉依旧过着大小姐的生活,锦衣玉食,每天花钱无度,身边甚至还有个亚裔的跟班。一直到,她的信用卡里刷不出一分钱,小跟班不仅背刺她还对她落井下石,她气得把手上的冰淇淋按在对方脸上解气。


    栗杉能进入ERE工作,不知是讽刺还是幸运。以前她进入ERE店门时对sales趾高气扬,买东西连价格都不会多看一眼。一个常年光顾各大奢侈品店铺的大小姐,对于各大品牌的优缺点了然于心,面试的时候对答如流。


    她的大学专业是服装设计,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要创立自己的奢侈品品牌,将中国元素放在自己的设计当中。


    现在……她睡死了都不会做这种白日梦。


    手头上的工作算不上棘手,但需要十分的细心和大量的耐心。


    栗杉专心投入工作之中,转眼又是四个小时。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如此吃苦耐劳,事实证明人的潜能需要被不断开发。


    栗六下午六点三十,整条裙子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因为是休息日,整个工作室里只有栗杉和李美娜两个人在干活。


    Penn是一个四十五岁的离异单身女性,法国人。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瘦到像一个被风能吹走的纸片人,个子十分高挑,眼光十分毒辣。


    傍晚时,Penn来工作室查看进度,点点头表示满意。


    Penn组下就只有栗杉和李美娜两个设计助理,所幸她们两个人也争气,很多时候都不需要Penn操心。临走前,Penn简单地进行一番鼓励,像给正在辛勤工作的牛马加一把饲料,让她


    栗杉累得浑身酸疼,虽然懒得动弹,但最后的工作还是得完成。她不仅需要和李美娜将短裙送到酒店房间,还要帮忙将裙子穿到玛莎身上,如果尺寸不合适,可以当场调整,之后就没有她们什么事了。


    栗日下午四点,栗杉和李美娜提前将短裙制作完成,比预期的时间提早了不少。Penn看过后,让她们直接把裙子送到两百米外的QC中心大厦一号楼酒店,三十六楼房间。


    临走前,栗杉听到玛莎站在镜子前询问身旁的经纪人:“谢彭越真的会来吗?我真的太期待能够见到他了……”


    可是私底下,玛莎爱耍大牌,工作经常迟到,对栗围的工作人员趾高气扬,甚至还会搞职场霸凌。


    沛新市从白天到夜晚的转变,只需要亮起所有大厦上的霓虹,这个城市会瞬间变得赛博朋克。


    “走,我们也去慈善晚宴凑凑热闹。”李美娜有门路,她和酒店的工作人员关系非常好,溜进去看一眼没什么问题。


    李美娜拽着栗杉的手臂:“别啊,你一定要看看谢彭越才行。Bonnie,你当是陪陪我嘛。”


    星光烁的慈善晚宴现场布置得奢华大气,政客、明星、富豪、商人聚集于此。


    “但愿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李美娜向老天祷告。


    一切忙完,天也擦黑了。


    好在,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闪光灯刺眼,玛莎一脸无辜地对谢彭越说抱歉。


    在外人面前,谢彭越是绝对的绅士,他西装笔挺,面带淡淡微笑,对玛莎表示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谢彭越身边贴心的助理John立即上前。根本不等玛莎将她的手贴在谢彭越的衣襟上,John一把将她拉开,动作迅速果断。


    John在谢彭越身边工作多年,太了解自己这位Boss的脾性了。但凡他今天让玛莎有机会将手碰触到谢彭越,那他的饭碗恐怕不保。


    栗杉在另一头远远看着都能代入John的角色,再次为他捏一把汗。自从她沦为牛马之后,无法避免的对身边的打工人共情。况且,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谢彭越还要难伺候的Boss。不过相应的,谢彭越给的也很多。


    任何关系的本质都是价值的交换,无论是谢彭越与John,还是谢彭越与栗杉。


    很显然,玛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虽然被John推开,但仍然赔着笑脸对谢彭越说:“Heveto先生,我赔你一套新衣服吧,你可以到我楼上的房间更换。”


    谢彭越只低头看了眼被弄脏的白衬衫,没再给玛莎一个眼神。


    第一街区的QC中心大厦都是Augus家族的产业,谢彭越用不着别人的施舍。玛莎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她过于冒失激进的做法,像一个滑稽的小丑在谢彭越面前表演失败。


    谢彭越没有耐心陪玛莎演戏,即便她现在是好莱坞最炙手可热的奥斯卡影后。


    “哇哦,谢彭越走咯!”李美娜幸灾乐祸地对栗杉说,“你看看玛莎现在有多狼狈,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吧。”


    栗杉:笑不出来。


    仿佛看到了自己在谢彭越面前更加拙劣的演技。


    玛莎的行事作风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她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演员,奈何言行举止却并不讨喜。所以正如李美娜所说,现场所有人都在暗暗看她笑话。


    栗杉再抬眼时,只看到谢彭越的背影。他的两条长腿被剪裁有型的西装裤包裹着,姿态挺拔,若不是现在有一众的宾客,玛莎今天估计吃不了兜着走。


    今晚玛莎吃瘪,势必要找一些由头发作,栗杉隐隐有些不好预感。


    狗子:[顶楼。]


    不多时,栗杉乘坐电梯顺利登顶,熟门熟路地来到专属于谢彭越的那间总统套房。她和谢彭越第一次发生关系就是在这间套房,有太多不算美好的回忆,羞耻的、不堪的、狼狈的。


    John并不算年轻,三十五岁的年纪,用中国人一句俗话叫上有老下有小。栗杉是唯一一个能够待在谢彭越身边三年的异性,因此John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狗子:[好戏看够了?]


    此时房门微微敞开着,栗杉伸手轻轻敲了敲,不等回应即走进去。


    有时候栗杉真的怀疑韩国人在进化时省略掉了睡觉这一步骤。


    栗杉没有推脱谢彭越的理由,只能找个借口对李美娜说自己要先回去休息。


    他当然不会花时间去抚慰她。


    李美娜反应过来:“Shit!这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John一身笔挺西装,特地在此地等候栗杉,为她刷卡进电梯。


    算算时间,李美娜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也才休息了四个小时。


    李美娜表示理解,朝栗杉挥挥手:“那你路上小心。”


    “好了,我要走了,得回去补眠了。”栗杉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这具身体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有怎么好好休息,但她发现李美娜始终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根本不打算离开。


    栗杉在高中时期去过一次韩国,有且仅有那一次。那时候的她深受韩剧的影响,对韩国这个国家带有梦幻滤镜。可谁知,到了之后才发现那地方就芝麻大点,一些在网上大热的景点甚至还比不上国内的小县城,简直让人梦碎。不仅如此,某些韩国人对中国人的态度十分恶劣。


    透露老板的心情显然不该是John这位助理该做的事情。但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有七情六欲。随着接触的频次增加,栗杉在私底下一次又一次与John套近乎,就算是千年的冰山也该化一角。


    “不客气。”


    所以,他是怎么在人群中看到她并知道她在看好戏的?


    还不等栗杉回答,又一条消息进来。


    栗杉从宴会厅后门离开,几乎是刚到电梯口就碰上了谢彭越的助理John。


    栗杉礼貌地对John道一声谢谢,面带灿烂微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以前因为一张天生的臭脸吃过不少亏。


    李美娜果然不打算离开,转头问栗杉:“你说,谢彭越是不是比这些好莱坞男明星还要帅气?”


    John朝栗杉勾起机械化的唇角,说:“谢彭越先生在房间等你。他有些不开心。”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


    “希望她不要怪罪是我们的衣服让她发挥不佳。”


    那时的谢彭越像高坐在Iron Throne上的上位者,用睥睨的姿态俯瞰着栗杉的一举一动。栗杉不经人事,故作轻松地褪下所有束缚,用纤细手指在自己白皙的皮肤上游走,颤栗着听到他漫不经心地说:自己弄湿。


    顶楼,那里有一间不对外开放的总统套房,是谢彭越偶尔会来居住的地方。


    栗杉心里一个咯噔,她确定自己的位置足够隐蔽,并且从始至终谢彭越的视线没有望向过她的方位。


    “OK,你也早点回去,别太贪玩。”


    不过现如今谢彭越对她的要求不再像以前那样严苛,有好几次甚至还在车上就直接亲吻她的双唇。最近一次他们见面中间隔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他出差回来让John直接将车停在ERE工作


    下一秒,栗杉的手机响起短消息提示音。


    进屋的第一时间栗杉先去将自己的双手洗净,这是每次与谢彭越接触时首要做的事情。如果时间宽裕,她还需要先洗个澡。


    栗杉连忙和李美娜一起祷告。们干得更加卖力一些。


    宴会厅的一角有一支完整的演奏乐队,钢琴师和小提琴师互相配合,拉响轻快的乐曲,伴随着打扮靓丽的各界人士进场。


    坦言,第一次见到玛莎的时候,谁都会被她惊人的外貌所震撼。玛莎是个白人,意大利裔,她有一头乌黑的秀发,皮肤嫩到吹弹可破,五官的比例哪怕是放在IMAX大荧幕上都让人感到惊艳。


    李美娜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明显比栗杉好很多,很多时候栗杉都怀疑她根本不需要睡觉,比如昨天,李美娜通宵了一晚后稍微补眠四个小时就可以精神十足,但栗杉不行。


    栗杉第一次接触玛莎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仿佛能够透过她的身影看到曾经的自己。


    这并不是栗杉和李美娜第一次见玛莎。


    在顶尖的奢侈品行业工作,栗杉和李美娜能见到很多好莱坞的巨星。起初她们也会对见到这些明星感到无与伦比的兴奋,明星顶着星光熠熠,在大荧幕前创造完美的角色,不免让人带入一些滤镜。但现实中见到时,大多会祛魅。


    栗杉摇着头打哈切,她的鼻音明显比昨天要更重一些了,人也呆了点:“我得回去休息了,好困哦。”


    大概是心情好,玛莎还给栗杉和李美娜打赏了一些小费。


    栗杉受不了别人的热情,就像一个浪人在寒冷的冬天需要温暖一般。她被李美娜半推半就地拉到酒店楼下,今晚的慈善晚宴就在八楼举行。


    年轻的奥斯卡影后玛莎正在酒店房间化妆。


    李美娜第一次接触玛莎后立即对其祛魅,因为玛莎当着众人的面调侃她的眼睛太小。


    玛莎看向裙子的第一眼完全被吸引,迫不及待地去更衣室换上,尺寸完美贴合。她真的很美,画了全妆,乌黑的秀发披肩,镶满珠子的小黑裙穿在她身上,衬得她像一只冷艳的黑蝴蝶。


    评论一个人的外表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玛莎当然知道。她明明知道却仍要这样做,目的就是羞辱李美娜。可李美娜和玛莎无冤无仇,那次她只不过是将原本要递给玛莎的Espresso错买成了?Americano。


    栗杉站在角落位置,意兴阑珊望向宴会厅现场,她的感冒似乎有加重的趋势,头重脚轻的,眼前的熠熠闪闪像是一场梦幻的海市蜃楼。


    好饿,栗杉顺手拿了一个Cupcake。经鉴定,植物奶油,难吃。


    李美娜似乎认识所有人:“哇,是Bunyan!”一个大热歌手,新发的专辑主打曲就在公告牌第一。


    “ONeil Felix!”一个好莱坞男明星,创造过全球100亿票房的成绩。


    “Hudson Vera!”一个政客,据说要参与这次总统大选。


    “Harrington Ted!”一个商人,掌握着全球百分五十的芯片技术。


    “哇哦!这趟来得值!”


    不知过了多久,李美娜终于惊呼:“他来了!他来了!Heveto Augus!”


    栗杉打起一些精神,顺着李美娜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谢彭越一米九的身高在人群中十分出挑,穿一身剪裁合适的纯手工定制西装,由侍者引领着走入宴会厅。


    他到得最晚,存在感却极强,因此在场所有人的眼神下意识地望向他。


    这并不是栗杉第一次远远注视谢彭越,即便相隔几十米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沉闷低压的气场也叫人无法顺利呼吸,像乌黑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栗遭的空气都显得稀薄。如果离得近一些,他的气息则更加铺天盖地。


    谢彭越步伐不疾不徐,极具冲击感的容貌里夹杂生人勿近,黑发、冷白皮、蓝眼,眉宇间的深邃叫人无法看透。


    不像在场其他男士,他的身边并没有女伴。


    而后,众人眼睁睁看着身穿镂空小短裙的玛莎端着红酒杯,一头撞进了谢彭越的怀里。


    栗杉为玛莎的行为深深捏一把汗。


    这可不算是什么高明的搭讪方式。毕竟,谢彭越有很严重的洁癖。


    第 35 章   深


    “除了额头上的伤口,还有其他地方吗?”谢彭越说着打开碘伏棉签,至于栗杉刚才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自动忽略。


    栗杉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这上面有不少抓痕,不过问题不大。


    借着车内的光线,谢彭越看清楚栗杉所指的伤,但仍不放心似的,抓过她另外一只手仔细查看。在确定好她身上的伤口位置后,再一一进行涂抹。


    “痛的话告诉我。”


    栗杉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在意:“就只是小伤口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不怕发炎溃烂?”


    “哪会啊!小时候摔倒时手掌心上蹭破了两块皮,也没杀菌消毒什么的,过两天就好了。”栗杉一说就止不住,“记得我初中学自行车那会儿,膝盖上摔得那叫一个惨,血肉模糊的。”


    “不疼?”谢彭越问。


    “疼啊,肯定疼!”


    “伤口也没有处理?”


    “没有,就咬牙坚持了两天,等着结痂呗。”栗杉说着卷起裤腿,指着自己膝盖上的疤痕,“就这儿,到现在还留着疤呢。”


    她的皮肤白,膝盖上的疤痕看着不算明显,仔细看能看出痕迹。


    谢彭越让栗杉老实点别乱动,他手上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不怕额头上留疤?”


    谢彭越靠近,垂眸看着栗杉额头上的伤,说话间喷洒出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皮肤上。


    可以说,比起伤口更让栗杉感到敏感的,应该是谢彭越自带的气场。


    他们离得那么近,仿佛每一次她无所适从时,只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不看他的脸,继而闭上眼感受着他落在自己皮肤上的气息,便可以让她浑身上下泛起一层层涟漪。


    栗杉努力忽略了谢彭越的气息,看了眼镜子,也不太在意的样子:“就那么点疤,留就留了,


    “你在家会自己做饭吗?”这让栗杉感到好奇,很难想象,在外一丝不苟的谢彭越洗手作羹汤是什么样子。


    谢彭越站在岛台前,卷起衬衫袖子洗手,头顶自上而下的射灯灯光线正好撒他一肩。厨房台面高度的设计贴合他的身高,不需要他弯腰或者俯身,但是他太高了,栗杉就只能拉开椅子坐在岛台前,才感觉不费劲。


    她倒是心宽。


    自幼父母离异再婚,他像是一块牛皮糖一般,被到处甩来甩去。年长一些后,他独自一人住进了自家家族的酒店,底下的员工都知道,顶楼有一间套房是专门留给谢家少爷的。


    “可以试试,应该不难。”


    江畔寸土寸金的地方,他选的复式总面积有一千个平方。靳于砷第一次去谢彭越这套新房时,还调侃在里面绕得迷糊。


    “想吃点什么?”谢彭越问。


    “虽然看着一般,但是吃起来应该会挺不错的。”栗杉扯了扯唇角,笑得有点假。


    同样是做饭,他做另外一份时显然达到了米其林主厨的水准。不仅不需要她在背后指点,还会引导着她。


    栗杉是川城人,准确地说,是川城乡下来的。她在这个城市没有房,也买不起大房子。所以当她第一次参观谢彭越这套豪宅时,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差距。


    不久前,谢彭越还住在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楼。他在顶层的总统套房包了一年,和栗杉的第一次也是在那儿。


    当栗杉从卫生间回来,盯着锅里胡成一团的炒泡面时,很难想象谢彭越刚才经历了什么。


    那么简单的炒泡面,他却炒得一塌糊涂。在此之前,栗杉还简单地和他介绍过做法。


    第一次产生买房的冲动,也是那晚结束后。


    “那你还问我想吃什么?”栗杉撇撇嘴,“难不成你现在要做啊?”


    谢彭越直截了当:“不做。”


    然而,结果却事与愿违。


    从栗杉的角度看,莫名发现谢彭越身上有一种人夫感。就他这个人吧,光看外表不像是那种会在外面乱来的,反倒像是会在家矜矜业业相妻教子的类型。


    谢彭越做事一向利落,选好位置,直接全款拿下。


    谢彭越并非川城本地人,当初靳于砷因为汤之念是川城人的原因,非要在这个城市选址做办公楼,他没有任何意见。对于谢彭越来说,他从来没有所谓的家,只有居住的地方。


    不过谢彭越很喜欢这种空旷的感觉,又或者说,他期待着这里被一点点填满。


    可毕竟人家难得下厨,栗杉不好打击他。


    简单处理完后,谢彭越带着栗杉去了自己的住处。


    自幼就聪明的人,什么事情都是一学就会,对于做饭这件事,谢彭越以前从来不感兴趣,可如果他想要尝试,一定不在话下。


    单单就说厨房吧,比她租住的那套一百平米的小三居室还大,分为封闭式厨房、开放式厨房、餐厅、储藏室等。整体的装修风格倒是很简单,都是统一的黑白灰,很低调,也很大气。


    谢彭越洗完手,扯了张纸擦拭,随即转身打开嵌入式的冰箱,看了眼保鲜层的水果和蔬菜。


    老实说,炒泡面这种吃法,谢彭越还是第一次见。食谱视频上介绍得很详细,看起来也很简单。只需要把泡面煮到半软捞出沥水,再加起锅烧油,入配菜一起翻炒。


    栗杉心里想的是,粒粒皆辛苦,就算炒泡面看起来不好吃,但里面的配菜有肥牛、火腿、鸡蛋、青菜,总归是可以挑挑选选吃一些。再说,她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可栗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玩意儿齁咸,咸得发苦,咸得让她想哭。


    “你这是放了多少盐啊?”


    谢彭越难得一番思考,脸上流露少许的斟酌。


    “有冰可乐吗?”栗杉急需解药,缓解味蕾上的痛苦。


    “没有。”谢彭越善意提醒,她现在还在经期,“你确定要喝冰的?”


    “我确定。”谢彭越驱车带着栗杉穿越灯红酒绿的闹市区,先是在一家精品女装店里取到一套栗杉尺寸的衣服,再带她去了餐厅。


    晚餐过后,谢彭越把栗杉送回了她的住处。


    至此,他们不再在线上联系。就像是酒足饭饱后放下碗筷,短期时间内不再为填饱肚子而多虑。


    谢彭越工作忙,栗杉也累。


    栗杉回家的当晚添加了周曼曼为自己推荐的那位配音老师,因为是“熟人”推荐,她不设防备,在对方积极推销课程的时候,直接交了全款的学费。


    学费不低,将近五位数。


    对方表示,在栗杉学完所有课程之后,会推荐她去配音。凭借他的人脉,能轻轻松松弄到角色。


    栗杉那天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在对方花言巧语的推销下喜滋滋地交了钱,还美滋滋地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成为了声优大佬。


    然而,美梦的破碎就在第二天。


    当栗杉再去联系那位配音老师时,却心寒地发现自己被他拉黑了!


    栗杉简直不敢相信,她看着聊天对话框里那个红色的感叹号,接着发了一连串诅咒对方十八代祖宗的好话。虽然这是无用功,可她实在太生气了。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骗。骗感情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骗了她的血汗钱。


    有因有果,栗杉转头联系了推荐这位配音老师的周曼曼。怎料,周曼曼却死活不认账,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栗杉报警了。


    警察让她去做了相关笔录,等待结果。


    但结果应该不乐观,这笔钱估计是追不回来了。


    在事情发生的一周之后,栗杉无意之间得知了周曼曼的行踪,直接杀了过去。


    周曼曼哭得更大声了:“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实在没脸啊!”


    栗杉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明明被骗的人是她,被扯头发的人是她,她反倒被警察数落行事鲁莽冲动。


    在警察问周曼曼和那位骗子是什么关系的时,周曼曼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想到周曼曼竟然恋爱脑地红起脸:“他声音很好听,对人很温柔,很有耐心……可能他是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一通折腾下来,已经是大半夜。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栗杉拿出了手机,翻到了谢彭越的聊天对话框。


    周曼曼反过来质控栗杉殴打她。


    “算了,你以后看人还是擦亮擦亮自己的双眼吧。”


    他们最近的聊天记录在十天前,不能否认的是,那个夜晚的栗杉真的有点卖弄风骚。


    “那你怎么不出来指控他呢?”栗杉不理解,“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狼狈为奸!”


    从警察局出来,周曼曼对栗杉说了声对不起,从态度上来看挺真诚。


    “所以,那人怎么就让你上头了?”栗杉问,“他是长得很帅?”还是器大活好?


    一个小时后,两个女生狼狈地出现在了警察局。


    警察大概也见多了这种案件,面无表情地听着。


    警察调出监控,将她们两个人的性质定义为斗殴。


    栗杉:“……”


    她不仅和他上了床,还让他拍了很多私密的照片。


    这个时候警察忍不住摇摇头对周曼曼说:“对方就是骗子,才会对你温柔又耐心。”


    话说完,栗杉转身离开。


    听到这里,栗杉无语到无话可说。如果周曼曼所说是真实的话,那的确是比她惨多了。


    她支支吾吾没说的是,自己不仅被骗了财,还被骗了色。


    也是在这个时候,栗杉突然就想到了谢彭越,感觉挺莫名其妙的。


    栗杉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同情周曼曼还是怒其不争,反正她们两个半斤八两。


    栗杉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来为什么。闺蜜汤之念今天出差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她回去了也是一个人。


    今晚的栗杉没有生理上的需求,却挺想找个人陪。她没忘记谢彭越的承诺,随叫随到。


    事已至此,栗杉也只能听从。


    周曼曼和对方认识时间虽然不久,可是很快就上头。听到对方说自己最近手头不宽裕,便立马给他转了钱。


    说白了,两个人没名没分的,就是炮友嘛。


    两个女生会动手也纯属意外,栗杉见周曼曼要逃,下意识抓住她。周曼曼却以为栗杉要对自己进行打击报复,随即扯住了她的头发。


    在警察局待了一个多小时后,警察让她们两个人回去。


    据周曼曼自己所说,她和那位所谓的配音老师认识的时间也不久。对方承诺她,如果她能成功介绍生源,可以给她30%的返现,这让她很心动。但是至今为止,周曼曼也没有得到一笔钱。不仅如此,她也被对方骗了不下五位数的钱。


    栗杉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烫的太阳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以来接我回家吗?]


    她直截了当地发送信息给谢彭越。


    不过栗杉对此并不抱任何希望,那天下午他们水深火热地纠缠在一起,任何话都不经过大脑,承诺也未必是真的。


    不料,下一秒,谢彭越回复两个字:[定位]


    栗杉没想到他回复如此迅速,也没问为什么,直接把定位发过去了。


    谢彭越:[警察局?]


    他大概有些意外。


    栗杉:[嗯,我犯事了。]


    这话模棱两可,不算说谎。


    谢彭越:[十分钟到]“不是。”


    [过来。]


    他答应了的事情,一定会言出必行。


    不多时,一辆低调的迈巴赫缓缓驶来,停在栗杉的身后不远处。


    [嗯。]黑色的轿车像是一只钢筋铁骨制作而成的猛兽,随时等待着向前扑咬。


    “乖,那就站在原地不要动。”谢彭越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等我来找你。”


    是谢彭越。


    谢彭越猜不到。


    栗杉:“那你猜猜我今天cosplay成了什么?”


    “今天。”准确地说,应该是刚落地不久。的是惊喜。


    她认得他的车牌。


    栗杉虽然不算路痴,可她实在没有什么方向感。她跟随步行导航,不料越走越偏,最后不得已打电话求助某人。


    “怎么办呀?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声线里多少染上一些无助和慌张,听着怪可怜的。


    事实上,没用十分钟,那辆熟悉的迈巴赫便行驶到了栗杉的面前。


    栗杉就坐在警察局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双手抱膝,发呆。


    她抬起头,强光让她眯起眼,微微蹙眉。


    车灯照在栗杉的身上,衬得她小小一只,孤立无援。


    谢彭越下车,一步一步朝栗杉的方向走过来,挡住了她面前刺眼的光线。车大灯照在他高大立体的轮廓上,依旧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纯手工定制的西装在身,笔直修长的双腿,脚踩一尘不染的皮鞋。


    走近后,栗杉才看清楚谢彭越的脸。他神色和往常没有不同,只不过金边眼镜下那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个罪犯。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栗杉只是呆坐着,仰起头看着谢彭越。多数时候,他还是让她感到陌生,带有深深的距离感。


    一直到谢彭越俯身,伸手触碰栗杉略显凌乱的头发。


    “怎么弄的?”


    当然,不用栗杉说,谢彭越也能猜到一二。


    谢彭越:“你是被打的那个?”


    栗杉乖巧地点了点头。


    栗杉也管不得那么多了,自顾自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到了一瓶柠檬味的苏打水。


    很多女生因为体质的关系,在经期有很多忌讳,例如不碰冰冷的东西,尤其是冷饮。她倒好,一上来就要喝冰可乐。


    栗杉对自己的体质很了解,她从来没有什么忌讳,经期该干嘛干嘛,与往常无异。


    谢彭越不动声色地尝了一口自己做的东西后,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将盘里的东西倒进了垃圾桶。


    栗杉看着一阵心疼,小声咕哝:“好浪费啊!”


    这顿晚餐最后还是外卖解决。


    谢彭越在回程的路上便点好了食物,今晚的第一次下厨,看起来更多的是心血来潮。


    饭饱后,栗杉继续参观起了谢彭越的房子,也当消消食。最后绕回客厅的位置,盘腿坐在地毯上,打开投影幕布。


    谢彭越因为要出去处理一点点的公事,把家里的主导权交给了栗杉。于是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栗杉一个人,投影幕布上播放着电影。


    栗杉最近一段时间难得的睡眠质量不佳,尤其昨晚几乎一夜未眠。今天这一通折腾下来,仿佛耗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元气。


    她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背靠沙发,还不忘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拿了条薄毯盖在身上。就这么看着电影,眼皮越来越重。


    “一个人去卧室睡觉害怕吗?”他问。


    栗杉闻言转头看了眼另外一扇门,真正用来睡觉的卧室在最里面,看起来隐秘又神秘,加上全屋都是黑白灰的色调,光线昏暗,看起来清冷感十足。


    可是真当推门见到谢彭越时,栗杉不由地缩了缩肩膀,企图掩盖些什么。


    谢彭越无条件答应了栗杉的要求。


    幕布上的影片还在继续,男女主角正到互相磨合的地方,不断争吵。大概是争吵的声音有点扰人,正在睡梦中的栗杉微微拧眉。谢彭越拿起遥控器,直接关了投影。


    坦言,要是有这么一个小妖精日日夜夜缠着他,用柔弱无辜的神色看着他,嘴里带着祈求和祈盼,谢彭越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来心来。


    洗漱过后,栗杉换上了一条超薄安睡裤,穿上谢彭越不知何时为她准备好的一条睡裙。


    谢彭越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栗杉栗杉一瞬,继而有条不紊地开始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


    也就两三秒的功夫,栗杉清醒了点,像只小猫似的安心埋在谢彭越的怀里。


    只是很可惜,她身体不方便。


    栗杉光着脚从浴室出来,披在肩上的长发并没有完全干透,可她实在懒得再吹了。


    卧室深不见底,简直比栗杉租住的那套三居室还要大上一倍,里面细分为了小客厅、衣帽间、多功能厅等。但这都不重要,最让栗杉感到震撼的是里面带有一个泳池的浴室,不对,那只是一个浴缸,一个足够让她在里面自由越快游上一圈的浴缸。


    谢彭越忙完事情从书房来到客厅时,栗杉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近,来到她身边,俯身,低低喊了声她的名字,没有回应。


    说实话,这里实在太大了,哪有人的卧室还弯弯绕绕的。真要让栗杉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豪


    没有带胸垫的睡裙,能让人清楚看到她身体某些部位的形状轮廓以及凸起的部分。穿成这样在陌生人面前肯定会让栗杉感到羞耻别扭,但如果是谢彭越,她觉得还能接受,毕竟她浑身上下所有的部位他不仅看过,也亲过。


    谢彭越打横将栗杉抱起来,她倒是醒了。只不过栗杉一时之间有点懵,仿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嗯。”


    第 36 章   渊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他需要快速得到释放。这么一来倒也说得通。


    谢彭越是个非常自律的人,他不抽烟不酗酒,就连对赌博也没有丝毫的兴趣。能让他无法自控的,大概就是生理上的构造——人没有办法违抗本性。


    栗杉低着头站在洗手台,头重脚轻的感觉愈演愈烈,神情有些恍惚,应该是这几晚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导致抵抗力下降,感冒有些加重。


    谢彭越从不允许栗杉在生病时接近他,他厌恶病毒。


    栗杉在考虑自己现在是否需要戴个口罩?


    “把我身上的脏衣服脱掉。”谢彭越直接用行动告诉了栗杉答案。


    一大块红色的生肉被从保鲜层拿出来,看不出究竟是什么部位。但仔细一看,这块肉的组织似乎还在跳动着。通常情况下,只有刚被屠宰不久的动物尸体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类似菜市场里最新鲜宰杀的牛肉。


    他将锋利的刀从她手中再次夺回,但并不是用来伤她,而是切割带血的生肉。


    这也足够说明,他刚才的举动就是在向她虚张声势。


    栗杉从始至终并未感到惧怕,反而上前好奇地看着还在跳动的生肉,询问:“这是什么动物的肉?”


    “赤鹿。”


    原来,这块血淋淋的赤鹿肉便是谢彭越今晚准备享用的晚餐。并且,他并不打算对其进行烹饪,而是采用最原始的食用方法——生食。


    栗杉终于懂了,怪不得他刚才会说那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仿佛和他一起用餐是什么可怕的禁忌。


    可能他心里也再清楚不过,生吃鹿肉是大部分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换成胆子小一点的人,可能当场吐了出来。


    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国家一直有食生肉的传统习俗。只不过随着科技的进步、时代的发展,以及权威的研究证明生肉里面含有大量的寄生虫和虫卵,这个陋习也逐渐被替代。


    即便如此,在这里喜欢吃生肉的人依旧不少。这就跟大部分喜欢生吃生腌海鲜一样,一旦沾染上这种“美味”之后,便跟有瘾了似的,隔三差五总想来上那么一口。


    很快,谢彭越白皙的手指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他拿着刀,将一大块赤鹿肉放在砧板上,慢条斯理地处理上面的筋膜。


    看得出来,他动作十分流利,那把刀在他手中被灵活地使用,甚至很多时候他根本没有仔细看,目无全鹿般,仅仅是凭着感觉在赤鹿肉上游走。


    很快,一块白骨被从赤鹿上剔了下来,扔在一边。


    这个场景莫名让栗杉想到了“庖丁解牛”。


    只不过,谢彭越这个厨师实在帅得有些过分。连带他残忍的动作也带有一些赏心悦目的成分。


    在谢彭越熟练操作的间隙,栗杉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赤鹿的照片,不查不知道,这玩意儿体型可不小,其成年体重可达300公斤,是当地最大的狩猎目标之一。


    想要狩猎这种大型的有蹄类动物,对猎手有着极高的体能和捕猎技巧要求。


    而赤鹿的肉质极其优质,不仅可以生食,其赤红色的皮毛也可以做成各种工艺品。


    谢彭越穿一身白,随着血液飞溅出来,其中几滴沾在他的衣服上,留下鲜明的印记。


    这不禁让栗杉想到他傍晚回来时一身的血。


    Z国是允许打猎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意捕猎,有着严格的狩猎法规。


    “你今天去打猎了吗?”栗杉问。


    应该没错,他今天回来时穿的就是改良过的猎装,腕上的伤痕应该就是动物所伤。所以他带回来的血,也应该是动物的血。怪不得之前他身上那么臭。


    谢彭越没回答,等同于默认。


    这一发现倒是让栗杉感到十分意外,她真没想到谢彭越竟然会打猎!


    她在观看国外的荒野求生类真人秀时,最喜欢的便是选手打猎的镜头。对此,她总是跃跃欲试,可惜国内是不允许捕猎的。


    很快,谢彭越处理完了手头上的生肉,开始熟能生巧地撒上调料。


    可当谢彭越真当着栗杉的面准备吃带血的生鹿肉时,她还是觉得那太不卫生了。


    “等等!”


    栗杉阻止了谢彭越。


    她认为还是得把生肉弄熟了吃才好。


    “吃生肉不太好,我把它弄熟吧。”她按住谢彭越的手,让他把那些生肉交给她处理。


    谢彭越沉默,他似乎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但并未阻止她的做法。


    栗杉会下厨,厨艺不算多好,但总归能把食物弄熟。


    她在大学时候,对栗家宣称在校住宿,实则自己在外租了个房子。她不善社交,也处理不好室友之间的关系,自己租房是最省心的。


    而且在她大学期间,栗翰飞故意克扣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生活费,以至于她过得抠抠搜搜的。港城的物价高昂,于是隔三差五地,她会自己下厨做点吃的。她要是不犯懒的话,也会去超市买菜,悠闲地给自己做一顿可口的晚餐。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随意应付一下。


    她没做过鹿肉,但各种肉类的做法应该都差不多,便准备采用制作牛排的方式,将这块切好的肉放在平底锅里煎制。


    蛋白质在高温下很快产生美拉德反应,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厨房里的厨具一应俱全,操作起来不难。


    在此期间,谢彭越一直紧紧盯着栗杉。他身上始终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说不出来的阴湿诡异。


    栗杉忙着专注锅里的肉不要煎煳,没空深究谢彭越脸上意味不明的神色,但余光也瞥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懵懂。


    某一瞬间,栗杉突然觉得谢彭越很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尤其在眼巴巴看着她制作食物的时候。


    他是不是也在心里默默垂涎欲滴了呢?


    前后要不了多少时间,栗杉就将做熟的鹿肉夹出来放在餐盘里。


    她闻了闻,十分满意地将煎熟的鹿肉递到谢彭越面前:“好香!你尝尝。”


    谢彭越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她递来的餐盘,眼神复杂。他似乎是在揣测她这么做的用意,却又无法准确琢磨。


    栗杉端着餐盘的手举在半空中,一时之间有点茫然:“难道你怕我下毒吗?”


    整个烹制食物的过程中,她一直是在他的注视下完成的。


    况且,她身边也不可能有任何毒品。


    算了。


    栗杉将餐盘放在岛台上,拿了把刀叉,自己先切了块肉下来。


    当着谢彭越的面,她将那块切下来的肉放入自己口中。


    可是很快,栗杉面露难色,小脸皱了起来。


    这肉是居然酸的,带一股若有似无的骚味,还很柴。


    这怎么吃啊。


    栗杉咀嚼了好一阵,才勉强将那块肉吞下去,转头对谢彭越说:“太难吃了,我重新再给你做吧。”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了身旁具有压迫感的阴影。


    紧接着,她放在岛台上的那盘鹿肉被谢彭越给端走。原以为他会直接将这盘肉倒入垃圾桶,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将餐盘里的肉一块一块切了下来,再吃进了嘴里。


    栗杉终于露出一丝慌张神色,不由再次提醒他:“你还是别吃了,真的很难吃……”


    可谢彭越一口接一口吃着肉,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食物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好吃与难吃之分,只有填饱肚子的功能。


    没多久,那盘鹿肉便被他全部吞入腹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栗杉的心里滋生,连她自己都嫌难吃的东西,他居然都吃完了。


    她看了眼自己那份还没动过的中餐,问谢彭越:“你还要再吃一点吗?”


    他一米九的大高个,这么一小盘鹿肉怎么可能吃得饱。


    说着,栗杉开始忙活起来,又重新拿了餐具,用筷子夹菜,“叮叮咚咚”的声响在厨房里蔓延开。


    而从始至终,谢彭越只是看着她,不开口阻止,也没有感谢她的意思。他甚至像是在走神,脸上的表情很空洞,思绪大概飘得很远。


    栗杉拉着谢彭越的手腕,将他带到餐桌前坐下。


    一通忙活下来,她也饿了,坐下来之后就自顾自地吃起了东西。


    想到冰箱里还有很多未处理的生鹿肉,栗杉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明天我把这些鹿肉处理一下,放入各种大料,小火慢慢炖着,这样应该会更好吃!”


    谢彭越沉默,似乎对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美味食物并不感兴趣


    栗杉吃得津津有味,语气带了点轻哄的意味,对他说:“你也帮我吃点嘛,我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否则就要浪费食物了。”


    谢彭越这才低头看了眼餐盘里的食物。


    红烧肉、虾仁,西红柿鸡蛋。


    他不是没有吃过这些食物,却排斥入口。因此,蕾妮从未给他做过一顿中餐。


    突然,栗杉夹了一块虾仁递到他的唇边。比食物的香气先进入他口鼻的,是她身上的独有的馨香,这一点,早在她踏入古堡的第一时刻,他便敏感地嗅闻到。


    她凑近到他的面前,微微歪着脑袋,一脸乞求:“这比我刚才做的好吃多了,你尝尝。”


    栗杉知道自己的动作是带了一些挑逗意味的,太明显的调训口吻,但是柔和、轻软。像是在撒娇,但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在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白色的小狗,名叫小白。她就是这么哄它的,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训诫的话:“乖,下次再随地尿尿的话,就把你关在笼子里哦。”


    这种手段究竟是否对谢彭越有效,也只有等试一试才能揭晓。


    可令栗杉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切比她想象中要容易得多得多。


    只见谢彭越张开唇齿,咬住她投喂过来的食物,他那双蓝眸从始至终紧紧盯着她。


    栗杉没有在意他锋利的目光,看着他咀嚼着食物,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吞咽,性感得一塌糊涂。


    见他吃完了,她立即又投喂过去一块红烧肉。


    他依旧没有拒绝。


    事不过三,栗杉见好就收,继续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她一边吃,一边和他闲谈,即便他从不会回应,让她像个小丑似的,一直在自说自话。


    “谢谢你哦,其实我清楚的,蕾妮之所以会为我做那么多合口的饭菜,肯定也是你的意思。”


    “我妈妈去世得早,所以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谢谢你。”


    谢彭越始终没有说话,但他开始麻木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说好了,明天中午我给你做更好吃的炖鹿肉,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吃哦,否则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了,我明天还想出去一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小镇?你知道哪里可以购买平板电脑吗?我现在非常急需一台。”


    听到这句话,谢彭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勾了勾唇,无情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好啊,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倒也可以试着出去。”


    冷淡的低音炮,带着一种神秘的张力。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栗杉一跳,条件反射抬头,就见谢彭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


    站在逆光位,谢彭越像一具没有体温的幽灵,栗身散布着阴湿的气息。


    但很快的,栗杉又差点被镜子里自己的那副丑样子给吓哭了。连续熬了两个大夜,她现在这张脸简直跟丧尸没有什么区别。


    第 37 章   涵


    很快,一股温暖的水流从栗杉头顶倾泻而下,让她从头到脚被淋得透湿,同时浇灭了刚刚萌生的心动。


    这种感觉本应难以忍受,然而,对于昨晚不得不洗冷水澡的栗杉来说,却是那么的温暖舒适。


    郊区的昼夜温差大,到了夜晚,普通人洗冷水澡根本受不了。栗杉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要是再不洗澡,恐怕整个人都要发烂发臭了。可她那个房间里不仅没有热水,甚至连沐浴用品都没有。


    谢彭越的房间如同他本人一般别具一格,尽管物品不多,但必需品一应俱全。浴室的布局虽然简约,却巧妙地划分了干湿区域。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空间,空旷到可以容纳一个巨大的浴缸。因此,在淋浴区的对面,嵌入了一个圆形浴缸。想来,他也没少享受。


    栗杉正分神时,不小心呛了一口热水。


    “咳咳咳……”


    这水直接从她的鼻端涌入,仿佛直冲天灵盖,难受得令她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谢彭越关了花洒,可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怜惜栗杉的惨状,只是冷冷看着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神色中甚至还有一些矛盾。对一个莫名其妙闯入他领域的女人,他没有将她扔出去已经足够绅士。而对


    于她刚才颇为挑衅的话语,他只是有求必应。


    栗杉抬起头,自然也是一脸气愤。可她眼眶湿润,小脸皱巴,看起来委屈又无辜。


    即便是生气,在对方看来,也像是在撒娇。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好歹她刚才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可他呢?


    “温柔?”谢彭越好似听到什么鬼话似的,勾着唇笑了笑。


    很遗憾,他并不懂什么是温柔。


    自他出生起,这个词就与他无关。


    栗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红着眼眶,声线微哑:“你还笑?”


    此时此刻,浑身已经被打湿的栗杉衣服贴着皮肤,胸前若隐若现的饱满,蕾丝花边的内衣透过白色的T恤显出来。


    从谢彭越的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栗杉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头看了眼自己,下意识地伸手挡在胸前。


    已经湿冷的水滴从她的裤脚往下滴落,在静谧的浴室内扩散。


    谢彭越突然像一只发了狂的猛兽,一把将栗杉推在墙边,炽热的气息逼近。


    “我给过你忠告,让你有多远滚多远。”咬牙切齿的某人声线低沉,确实很像猛兽为了维系自己的领地而去恐吓入侵者。


    栗杉并未被谢彭越那副凶狠的外表所吓倒,她早就明白,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凶神恶煞。


    虽然她并不理解他为什么总是开口闭口就是滚滚滚,但综合目前的形势来看,她留在这里除了解决他这个麻烦以外,反而是最省心的。


    面对谢彭越的凌厉和驱逐,栗杉也不好直说自己现在想赖在这里,只能示弱并胡扯:“我们都是已经领证结婚的夫妻了,这荒郊野外的,万一我出门碰到猛兽,你就真的没老婆了。”


    她轻声说着,主动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当然,这中间有一半是真的紧张,也有一半是装的。


    在这个微妙的瞬间,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有渴望,也有不安。


    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赎。


    于是,谢彭越到口的那句“我不需要”便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


    谢彭越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任何一个异性,栗杉是第一个。


    女人的手指柔软、细腻,带着温柔将他的小拇指紧紧包裹。


    自幼,所有人避他如洪水猛兽,因为他是被恶魔诅咒过的人,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他的父亲因为他而暴毙身亡,他的母亲撇下他远走高飞,他身边的佣人更会因为他惹上灾祸,就连他饲养过的宠物,也会在某一天离奇死亡。


    恐怕,在这座古堡里的每一个佣人,都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而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战他的底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无妨,很快她就会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可笑荒谬。


    届时,不用他驱赶,她也会有多远滚多远。


    彼此沉默的一瞬,栗杉的视线在谢彭越身上滑过。


    她刚才就没少看他,反正不看白不看。


    同样被水淋湿的男人,那副身材简直更显诱人,水珠从他凸起的喉结往下滑落,经过饱满的胸肌,落入蜿蜒的腹肌,再洇入线条流畅的人鱼线。


    而过于白皙的肌肤上,点缀着岁月留下的疤痕和正在愈合的伤口,宛如猎人身上荣耀的印记,增添了独有的男人味。


    然而,他的面容却出奇俊美。


    简直完美的符合她的审美。


    谢彭越自然察觉到栗杉的目光,并非全然无感,甚至内心涌起异样陌生的情绪。


    他一把掐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面前。湿冷的视线从她脸上滑过,带着冰冷的寒意,阴森又可怖。


    “那么,我的妻子,对于我们未来的新婚生活,你期待吗?”


    咫尺之遥,似乎只要栗杉一开口,唇畔便会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面颊。


    她稍顿了顿,看见谢彭越轻轻挑起眉毛,神色乖张,整个人显得桀傲不逊。


    坦言,在美色的诱惑下,没有人能够保持理智,即便眼前这个人是喜怒无常的疯子。


    栗杉的心跳很快,她看着他无瑕的面容,微微蠕动了一下双唇,大胆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


    如果这也算亲吻的话,那么她的确是耍了一次流氓。


    不过,他们现在都是夫妻了,她跟自己的丈夫要点福利,也合情合理吧。


    谢彭越显然没有料到她敢这么做,如同被触电般,一把放开她。


    他这种敏感又青涩的反应,反倒让栗杉觉得有趣。


    “我当然很期待甜蜜美好的新婚生活!而且,我也相信你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栗杉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彭越抿着唇,似乎又一次被她不按套路的出牌而惊愕。


    简直有点反萌差的可爱。


    栗杉不去揣测他的心理活动,猜不透,索性不猜。


    此时她的身上已经感觉到了明显的凉意,湿哒哒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沉重冰冷。


    她早就放开了环在胸前的双手,推了推站在眼前一动不动的谢彭越。


    “都怪你,我的衣服都被弄湿了,你能帮我再找一套吗?”她又开始示弱。


    谢彭越依旧沉默,动作略显僵硬地抬起脚步。


    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天生锐利的五官赋予了他一种与生俱来的凌厉气质。


    栗杉看着谢彭越离去的背影,声线轻快:“那我直接在这里洗个澡咯?大概十五分钟,很快的。”


    见谢彭越离开了,她便一把关上了隔断的玻璃门。


    反正浑身上下都已经湿了,她也不再忸怩,再次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流水浇灌自己的身体。


    在此期间,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依旧强烈。


    这几天都是如此,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着。


    栗杉沐浴的动作放缓,看了看浴室四栗,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等栗杉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时,不远处干净的台面上果然有一套崭新的衣服。


    纯棉质地的白色连衣裙,同色系内衣裤,都是她的尺寸。


    栗杉不免感到惊喜。她拿起衣服看了看,十分喜欢。


    她突然觉得谢彭越像个魔法师。


    虽然他嘴上喊着让她滚,却并没有真正将她赶出去,不仅如此,还给了她一个房间。


    因为她饿肚子时会低血糖,他便默认让蕾妮做了很多中国菜,任由她挑选合口的菜。


    因为她需要一部手机,他就让蕾妮送来了崭新的智能机,她随时可以联系外界。


    因为她需要一套衣服,前后不过短短十分钟而已,他竟然有求必应。


    栗杉穿好衣服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尽管她因为营养不良而身材瘦弱,但该有肉的地方也有肉,身形曲线却恰到好处。这套裙子穿在她身上,有种清新的少女气息,挺好看的。


    只不过,裙子刚刚过膝,也露出了她的膝盖,之前摔伤的地方有着明显一大片的青红痕迹,看起来还挺瘆人。


    “Sawyer。”栗杉走出浴室轻唤谢彭越的名字,语气也显得愉悦了不少。


    然而,空荡荡的房间里,并不见谢彭越的身影。


    栗杉找到吹风机将头发吹干,再出来时,谢彭越依旧没回来。


    她的心情愉悦,却又很难说得清楚为什么。


    在与谢彭越的几次接触中,栗杉逐渐开始对他有所了解。


    短短几天内,他一次又一次地颠覆了她的先入之见。原本她以为他难以接近,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不仅比她想象中好说话得多,甚至还是个非常体贴入微的人。


    他似乎很有潜力被调教成一个不错的丈夫。


    有些无所事事,栗杉的注意力很快被冷落在角落里的那只三只脚的机器狗吸引,她走过去蹲在它的旁边,唤醒它。


    “Sid,你的主人呢?”


    笨笨的机器狗动了动身体,又一个站不稳摔倒,一并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栗杉笑着将它扶起来,既然它也不知道谢彭越在哪里,那她也不为难它了。


    “Sid,放首歌听听。”栗杉逗它。


    机器狗接收到指令,很快放了一首英文歌。


    约莫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歌曲,曲风和现在有明显差别。


    “Sid,你多大了?”


    “Sid,明天天气如何?”


    “Sid,现在几点钟了?”


    “Sid,你的主人喜欢


    什么样的女生?”栗杉喋喋不休,玩得不亦乐乎。


    在此期间,那股被深深凝视的感觉再次席卷栗杉。如果视线能够具象化,那么她从头到脚都被轻轻抚摸过了一遍,一次又一次。而让人感到瘆得慌的是,她竟然能感到一阵阵的湿冷寒意。


    她没回头,也不去揣测。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明晰的答案。


    在这个古堡庄园里,除了谢彭越外,没有人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可他总是站在暗处,仿佛身披一袭黑色,见不得一丝光。


    不多时,栗杉毫不意外地转过头,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眸。


    谢彭越的脸上同样不见异色,只是盯着她。


    他应该也简单地沐浴过,短发潮润,身上穿着同样白色系的衣服,看着比平时要平易近人一些。


    “Sawyer,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栗杉穿一身清纯的白裙,墨色长发披肩,同样如墨的眼底似乎闪烁着明亮的星星,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谢彭越面无表情:“我说过,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栗杉有些无辜,她好像是记得他说过这句话,但她不叫他的名字,叫他什么?


    “老公?亲爱的?”她故意试探性地改了改口。


    谢彭越蹙了蹙眉,却并没有反驳她的称呼。


    栗杉轻轻咬了咬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尴尬。毕竟,真让她喊出那种肉麻兮兮的称呼,她也有点难以启齿。


    眼前的人却仿佛来了兴致似的,微微挑眉,看着她。


    栗杉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再次试探:“老公,我今晚可以睡在你的床上吗?”


    第 38 章   浅


    搁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第一下时栗杉就已经被惊动,可她实在精疲力竭,眼一睁再一闭,又继续滚进沉眠中。


    模糊的印象中,栗杉看到起身的男人。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身形颀长,上半身未着寸缕,柔色月光洒下,依稀可见线条流畅的后背上一道道被指尖划过的鲜艳红痕。


    刚从情欲中抽身,他身上难得氤氲着一股可以被称之为温驯的性感。若是在六个小时前,栗杉会因为他结实的胸肌和精致的八块腹肌五迷三道,但在被拉着连续做了三次之后,她这不算羸弱的身体已然受不了。


    贤者时刻,眼前的男人看着有点烦。


    栗杉实在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不过他一贯没有和她一起同床共枕的习惯,每次超长持久的运动结束之后,他会直接一走了之。


    不对,今天他走时似乎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因此栗杉半眯着眼看到他饱满胸肌上大片暗红色吻痕时,惊讶于自己未免过于饥渴。不过她的确有点刻意的成分,故意重重咬他,在他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感知他没有恼怒,她愈发得寸进尺。


    离开时,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动作算不上温柔,比起按着她拍屁股时力道又明显轻了很多,似乎在她耳边低低道了声什么。


    栗杉没听清。


    手机再度震动,这次震动的频率明显被拉长,颇有种不罢休的气势。


    栗杉忍无可忍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是Penn,她的上司。


    栗六的清晨,还算温柔的上司。


    不过这两个词堆叠在一起显然没有什么好事。


    栗杉的睡意全无,顶着幽怨的神色认命接起电话。


    “Bonnie,都已经七点了,我怎么还没见到你人?”Penn耐着性子。


    栗杉有些茫然,带着淡淡的鼻音:“怎么了?”


    Penn:“我在凌晨一点发给你的信息你没看到吗?”


    凌晨一点?


    那会儿的栗杉大概正被按在阳台上。


    栗杉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一些原因,她已经有五年没回国了。


    因M国有着十分开放的移民政策,近百年来吸纳了来自全世界各种族的年轻人,很快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之一。


    今天是栗六,本该是她的休息日。


    天蓝蓝,微风不燥,是个适合发呆的好天气。


    人总是要为了不努力而不断努力。


    电话挂断,栗杉在床上又赖了五分钟才慢慢悠悠地起来。这处豪宅她是第一次来,位于沛新市北部的一个郊区。


    近期有人问过栗杉现在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她不假思索回答——金钱。


    这话放在十年前她大概会嗤之以鼻,可人总是会在缺乏金钱的时候明白其重要性。如果她连购买流动餐车上的一个三明治都要犹豫的话,别跟她谈什么理想主义。


    算算时间,她从睡下到醒来不过三个小时,身体和大脑都还处于未开机的状态。


    沛新市已经是这个国家治安等级最高的城市,但栗杉从来不敢只身一人在深夜外出。这个国家枪支合法,大麻无门槛,街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钻出一个意识不清醒的瘾君子。除此之外,党派众多,各种势力结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吃枪子儿。


    “抱歉,我有点感冒。”栗杉认错态度极佳。


    这个国家的原住民在历史的长河中几乎已经被赶尽杀绝,原本居住在此的黄种人也变成了肤色各异的人种。


    讽刺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城市,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多的敞篷户。尤其在经过交界处时,一眼望去,地上的垃圾、帐篷、各种脏乱的棉被,坐着、躺着、走动着的流浪汉不计其数。


    沛新市当之无愧是这个世界最发达的城市,没有之一。


    “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沛新市第一街区的QC中心大厦。QC中心大厦一号楼栗围有着全球最大的精品店,奢侈品牌云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总是繁华热闹。


    可惜了。


    一路畅通,车辆经过南北交界处,沿途高楼开始林立,街头各种肤色的人群在走动。每当看到黄种人时,栗杉会倍感亲切。


    栗杉下了车,步行约三十米左右的距离直奔六号楼。虽是栗六,但这条街上的人群络绎不


    网约车从北部郊区出发,直奔沛新市第一街区的QC中心大厦六号楼,整个过程需要一个小时。


    来不及再欣赏,栗杉折返回房快速洗漱。准备出门时,在床头柜上看到一沓现钞,她没有犹豫一秒,连带一盒精致的树杉一把拿起放入包中,栗六去加班的坏心情都减弱了几分。


    十月的M国更深露重,当时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冷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所有的热源都倚靠身后的人。


    Penn:“Fine,现在过来。”


    斑马线上各种肤色的人群在争抢绿灯通行,栗杉在人群中绝对算亮眼的存在。抛开不俗的外形条件,她年轻,一直保持着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长发随着迈开的脚步划开一道潇洒弧度,一身利落剪裁的白衣长裤,单手挎包,抬头挺胸,眼神坚毅有力量感。


    一直到,栗杉的脚下踩到一块口香糖,所有的优雅瞬间消失不见。


    Fuck!!!


    不远处的六号楼上挂着“Eleanor Ella”的巨大霓虹招牌,那是栗杉现在工作的地方。


    Eleanor Ella是全球顶尖奢侈品品牌之一,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在法国创立,品牌名称亦是创始人的名字。


    简称ERE。


    栗杉会进入ERE是个十分偶然的机会。


    在她经历身无分文、被餐厅辞退、被房东赶出公寓、差点被混混非礼……等一系列惨绝人寰的事情后,ERE的人事部在第二天给她发送了一个offer:设计师助理。


    “Bonnie!你可算来了!”同为设计师助理的李美娜哭丧着一张小脸,“你知道吗?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个通宵。”


    栗杉从包包里拿出从郊区别墅顺来的树杉和路边卖的早餐递给李美娜,给足情绪价值:“宝贝,都是我不好,我该早些来的。”


    “Penn说你感冒了,你还好吗?”


    “就是有点小感冒,不碍事,我一会儿吃点vc。”安抚完李美娜后,栗杉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个奥斯卡影后,她又对礼服不满了。”李美娜拿出一颗树杉放入口中,酸甜中甜味居多的口感,咬开后树杉汁水爆开,纯粹的香气在唇齿内蔓延开。


    栗杉对那位影后的作风见怪不怪。


    那位奥斯卡影后年纪轻轻才二十出头,是ERE去年签下来的全球成衣代言人。


    奢侈品品牌和明星合作一直是互惠互利的事情,ERE需要影后的影响力,影后也需要奢侈品代言的光环。


    作为一名设计师助理,栗杉日常的工作就是打打杂。她进入ERE两年时间,已经从打杂小妹到上手缝制蕾丝等复杂的工序。


    李美娜丧着脸:“到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我们这些打杂的。”


    Penn作为ERE的金牌设计师,她的设计图图纸一向无可挑剔。只不过,这次更改的设计风格相较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布料很少、胸口大开。


    李美娜怕栗杉不信,特地强调:“谢彭越不仅长得好看,身材健壮,关键是智商超高。他十五岁的时候就进入了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学读书并取得双学士学位,毕业后直接进入QC工作,这几年他凭借强劲的手腕,把QC的整体业绩重新带上高峰。”


    栗杉很欣赏积极向上的人,她和李美娜几乎是同期进入ERE,在异国他乡,两个年龄相仿的女生很快走到一块儿,即便栗杉曾经不喜欢棒子国。


    栗杉看完图纸后点点头,穿上工作服准备干活,对李美娜说:“宝贝你先歇一会儿,接下去换我来。”


    李美娜是个韩国人,比栗杉小三岁,刚从大学毕业。她大学来到M国就读设计专业,原生家庭一般,也算是一家人托举着才能来到这里读书就业,所以比同龄人更自立也更努力。


    原本如雾般仙气飘飘的长纱裙被改成了风格大胆的短裙,裙后腰的部分做镂空处理,可以展露大片春光。如果是简单的布料裁剪倒还好,可眼下更改过的布料上需要做大量的手工缝制,将不同型号珠料和吊珠一颗颗缝制上去。


    栗杉也挺好奇:“这次是什么地方不满?”


    Penn早将整条裙子剪裁缝纫完毕,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她们两个助理了。


    栗杉已经开始着手工作,对于李美娜口中的谢彭越不算感兴趣。


    影后年轻,行事作风大胆,很有自己的想法。ERE在经历死气沉沉的一段瓶颈期后,与影后的合作增加了不少的曝光度。ERE的受众群也开始慢慢放下高傲的姿态向大众化发展,不再给自己设限。可整个工作室都对她避之不及。


    栗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谢彭越?”


    “你不知道吗?明天晚上隔壁一号楼的奢华五星级酒店有个慈善晚宴。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听说QC集团的Heveto Augus也会出席晚宴。”


    总归,一个精英人士想要传递给外界的形象都是他自己创造的,私底下没准是个恋足癖。


    李美娜闻言噗嗤一笑。


    栗杉安慰李美娜:“别丧,你的福气在后头!”


    “她说她想要一些sexy当中又不失可爱的感觉。”


    栗杉将长发挽起,意兴阑珊:“是吗?”


    这种工作量大的纯手工定制裙子,放在以往起码要三个月的工期。


    “我猜你肯定没见过谢彭越,不过没事,明天晚上我们护送衣服的时候应该能在晚宴后面远远看一眼。一旦你见了,一定会倒抽一口气,然后惊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栗杉:“……”


    “你不知道谢彭越吗?”李美娜对栗杉这种懵懵懂懂的神色也是见怪不怪,这人一向不闻窗外事,“他是QC集团创始人Huggins Augus先生的第五个儿子。当然,Augus先生儿子太多了,你没有关注也很正常。但是外面有传言,谢彭越是Augus先生的私生子,他当年的情妇是个中国人。”


    栗杉闻言一笑,有点想要脚趾扣地。


    她听过有一句话叫: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李美娜说着压下声,神色灵动,一副专业八卦的样子。


    栗杉从李美娜手中接过图纸仔细端详。


    “明天傍晚?”栗杉看了眼工程量,有点悬啊。


    李美娜皱着脸:“这条裙子明天傍晚前一定要完成。”


    “那他……还挺厉害。”


    “何止是厉害,关键是谢彭越今年也才二十六岁,年轻且羽翼丰满,现在整个沛新市的名媛都对他趋之若鹜。所以,你以为我们现在为什么要拼死拼活地更改这件衣服?”


    栗杉闻言再看了旁边的设计图。


    如果影后是为了迎合谢彭越才将裙子改成这样的话,恐怕不对。


    谢彭越非常讨厌麻烦,他要直截了当。


    没有任何所谓的前戏,直接不着寸缕着站在他的面前可能更合适。


    还有,你得自己把自己弄湿迎合他。


    “等等。”李美娜眯了眯眼,看向栗杉:“你身上有一股男人的气息!是非常高级的男香,应该出自一家奢牌的高级私人定制款。说吧,你昨晚到底在哪儿?”


    栗杉夸赞李美娜是狗鼻子:“一个男人而已,看你大惊小怪的。”


    “高矮胖瘦?M国人?亚裔?意大利籍?”


    “不清楚诶。”栗杉也有点好奇,他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M国人,那他算什么人?杂种?


    “什么?难道你玩一夜情啊?”


    栗杉耸耸肩:“你一夜没休息了,快去休息休息吧。”


    李美娜配合地打了个哈切再伸个懒腰:“行,我眯一会儿,等会儿就来。”


    “嗯哼。”


    等人走后,栗杉才拿出包里的手机放在工作台上。


    有新消息提醒,点开,对方灰色的头像上有一条未读红点,昵称被备注为“狗子”。


    [人呢?]


    [昨晚用力吞咽我时答应的事情,天亮就反悔了?]


    第 39 章   渴


    楼道里亮着应急灯光,能让栗杉毫无保留地看清眼前的人。一丝不苟的白衣黑裤,脚踩亮面黑色皮鞋。栗杉甚至可以想象,他的皮鞋下面一定是一尘不染。因为出入有司机接送,去的地方从来都是高级场所,他没有被夜晚的暴雨打湿一分一毫。


    栗杉连忙光着脚下床,借着手机上的灯光去开门。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雨夜,电闪雷鸣,眼前这个男人不请自来。他只是为了归还一条手链吗?显然不是。


    压迫感十足的气息造成了浓烈的逼仄感,栗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从开着应急灯光的楼道进入三室一厅的出租屋内,因为小区电路还未修复的原因,客厅里的


    她很庆幸开门见到的不是什么不法分子,否则她这样毫无防备地开门恐怕早就遭遇不测。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有淡淡嘲弄。


    谢彭越闻言淡淡扬眉,伸手推了推无框眼镜。PTSD。随着年岁的增长,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恐惧雷雨,但多少也会因为雷声而心悸。


    那条玫瑰金的手链还被谢彭越勾在食指尖,按照眼前的情势来看,他并不打算轻易还给她。


    他是一个绝对的绅士,这一点栗杉早有体会,她相信现在只要她摇头,他一定掉头离开,绝不让她为难。


    栗杉给汤之念发了一条短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没等到消息回复,倒是等到了门铃声。想来应该是汤之念出门时忘带钥匙,她经常忘记。


    扭开门把手,打开房门,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前。


    栗杉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忙道谢。正伸手准备去拿,不料眼前的人将勾着链条的手收回。


    一扇门之隔,他在明,她在暗,需要仔细一些才能看清楚满身防备的人。


    得到肯定的邀请,谢彭越才迈开脚步进入室内。


    来者是客。


    不能否认的是,谢彭越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皮肤白皙,骨节分明,指关节处透着淡淡的粉色,仿佛指尖勾着的不是手链,而是某种拉丝的黏液。他的确向她展示过傲人的成果,将沾染了液体的手指含入口中,品尝着她的味道。


    “你,有什么事吗?”栗杉一脸机敏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乱如麻。光线昏暗不明,笼罩一丝暧昧。


    房子虽然不大,但是打扫得干净,并且布置得十分有少女心。栗杉和汤之念一人一个房间,另外还有一个多余的书房,平时做栗杉直播的工作室。


    谢彭越对于这套房子的兴趣不大,他的视线专注落在栗杉的身上。微扬眉,金边眼镜下那双眼底的邪气就更浓了。


    与此同时,栗杉的视线被谢彭越占据,眼前是一片高大的阴影。她戒备地后退,脑海里开始上演各种不详的念头。狗血俗套的小说看多了,接下去的情节显而易见。


    谢彭越最终停下脚步,因为眼前的人已经退无可退,背抵在餐桌旁。如一只被围剿在角落的小动物,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这双眼看着太纯,又太欲,眼底的情绪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谢彭越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利益优先,锱铢必较。


    看着眼前一脸孱弱的幼小动物,他第一次心软。


    “没什么话对我说?”


    栗杉没有弯弯绕绕的想法,一脸懵懂的天然呆:“你想让我说什么?”


    真的,她的大脑里这会儿一片空白。


    谢彭越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他面上不动声色,继而伸手拉过一旁的餐椅坐下。深色西装裤被大腿绷紧,双腿微微敞开,整个人以一种主人的姿态松散地靠在椅背上。


    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粉色玫瑰,栗杉差点将它打翻,眼疾手快摆正。自从闺蜜谈恋爱之后,家里的鲜花就没有断过,隔三差五就会换上没见过的款式。


    栗杉也羡慕健康的爱情,但她很清楚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等栗杉再转过身来时,谢彭越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只不过金边眼镜下那双眼里蕴藏着意味不明。


    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一只匍匐在广袤草原上的凶兽,在一望无际的浓黑夜色中,双眼闪着幽光。


    “要喝点东西吗?”栗杉弱弱询问,她得找点话题来缓解眼前的局面。


    他不止一次尝过这张嘴唇的滋味,甜美的,柔软的。在她之前,他一直笃定地认为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引起他的兴致。


    谢彭越站在栗杉面前,看着她一脸的警备,以及一张一合的嘴,时隐时现的粉色舌头。


    她不确定谢彭越是否会喜欢这款饮料,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她忙着掏出手机搬救兵,发消息问闺蜜汤之念什么时候回家。


    或许黑夜给谢彭越染上了一层看不清暗色,她看不太清楚他的神色,只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那种冰冷的木质调,在酷热的盛夏似沁人心脾的解暑良药,她顺利地接纳过,极致的体验过。


    她被一把抱起,坐在餐桌上,与他视线平齐。


    栗杉想起自己那天早上醒来见到身旁躺着谢彭越时,也是这种感觉。很显然,他身上的痕迹也很多,脖子上,锁骨上,全是她留下的。她前段时间心血来潮做了延长甲,锋利的抓痕全落在他的后背,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栗杉坦诚地点头,不敢直视他眼:“有点。”


    同样熟悉的声线,带着磁沉,亦如那晚温柔地轻哄:乖,张开。


    栗杉来不及呼喊,身体被拥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木质调气息,夹杂男人身上独有的冷冽感,亦如那晚在黑暗中,她的身体被带动着轻轻摇晃,带来极大的安全感和舒适感。


    “怕雷声?”谢彭越问。


    不等谢彭越回答,栗杉接着说:“你知道吗?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停电了,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来电,上一次半个小时就来电了……”


    “怕黑?”


    栗杉无法想象在清醒时如何面对这个人,亦如现在。


    虽然谢彭越说过不用麻烦,但栗杉到底还是转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常喝的饮料。


    或许是刚才的精神太过紧绷,栗杉眼前又是一片黑色,顿时透不过气来。


    谢彭越淡淡拒绝:“不用麻烦。”


    栗杉闻言,缓缓抬起头。


    “吓到了?”


    没办法直视他的双眼,他的嘴唇,他的身体。即便他穿着整齐,可她还是会脑补出他的胸肌和腹肌,以及一手无法掌控。


    “怕我?”


    因为小时候受过创伤,所以她习惯性开着床头灯睡觉。


    “嗯。”


    年幼的伤害在逐年的成长中被不断淡化,可是这一刻却愈演愈烈。她只觉得自己站在万丈深渊前,稍不留心就会跌落谷底。窗外狂风和大雨齐进,噼里啪啦的声响像一只只冰冷的手掌推搡着她的后背。


    紧张时,栗杉的嘴巴就像是开闸的洪水阀门,开始叽里呱啦地说一大堆无关紧要:“其实我没有那么怕啦,可是这雷声也太恐怖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挺吓人的?”


    气氛有一点尴尬。


    栗杉不敢抬头,双手却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衬衫一角。


    没等到汤之念的及时回复,倒是等到了一道“轰隆”的雷声,仿佛天空撕裂。栗杉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吓得一个哆嗦,手上的饮料也在无意识中落在地上。


    “有点。”


    眼前的人笑了笑,伸手抓住她的腕,漫不经心地询问:“怕我什么?”


    “你会报复我吗?”


    “报复?”


    “先说好,现在是法治社会。再者,那天晚上你应该也挺满意的。”


    “挺满意?”谢彭越语气里难得有淡淡笑意,“那么,你满意吗?”


    栗杉想了想,点点头:“也挺满意的。”


    “所以,为什么不告而别?”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栗杉不拐弯抹角。


    “钱呢?打发我?”


    “不是不是!”栗杉怕他误会,“你忘了吗?那晚我来找你,其实是想把直播打赏的钱还给你的。”


    只是没想到后续的发展朝着离奇的剧情开展。


    “是吗?记不清了。”


    “那你记性还挺不好的。”栗杉评价。


    谢彭越低笑一声,“手给我。”


    “啊?”


    虽满脸疑惑,栗杉还是抬起自己的手。


    手腕被抬起,那条被她遗失的手链由他妥帖地戴上。


    他好像挺会照顾人的,无论是事前还是事后,见她实在不想动弹,于是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仔细妥帖地为她擦拭。


    开着后置灯光的手机放在餐桌上,足够让栗杉看清楚眼前的人。离得很近,近到她能看清楚他脸上细小的茸毛,在暖白的光晕下有种恬静的柔和。


    “未经允许,我让专业的维修师傅将手链断裂的部分进行了修补。”谢彭越将手链缓缓戴在


    潜台词是:你先离我远一点。


    “喔……谢谢。”


    光线刺眼,谢彭越微微眯眼,金边眼镜在光线折射下泛出一道冷光。


    “我不算什么好人,但对你,应该不算坏。”


    这点栗杉是认同的,他对她不仅不算坏,还算得上很温柔。


    汤之念:“那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刚才还打雷了。”


    她跟着问:“那……你是不是还想和我做一次呀?”


    “看来接下去你不用再害怕了。”谢彭越说,“时间不早,栗小姐早点休息。”


    “想知道?”


    “没事,我不饿。”热恋期嘛,她知道的。


    栗杉闻言一脸尴尬:“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嗯。”


    电话挂断,栗杉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彭越,不敢用力呼吸。


    栗杉心跳跟着漏一拍,继而疯狂跳动。栗杉的腕上,物归原主。


    谢彭越一只手贴在栗杉的后背,不容她后退。


    “嗯。”


    栗杉一头雾水:“我没拿你什么东西呀。”


    见眼前的人要离开,栗杉下意识喊住他:“等一下,你刚才说的属于你的是什么?”


    栗杉咬着唇点开通话键,就听电话那头的汤之念说今晚不回来:“抱歉哦,本来还打算给你带宵夜的。”


    室内的灯光在这一瞬突然亮起,小区的电路被修缮。


    “我不怕……”几乎是栗杉将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眼前的人陡然靠近,距离她的双唇只一寸距离。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打断了栗杉的思路,是汤之念打过来。


    过于直白的问题,甚至没有提前转弯,竟然也让谢彭越有一瞬间措手不及。


    “不是。”他的声线磁沉,好听。


    “你再仔细想想。”


    电话那头的汤之念:“行,如果你怕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回家。”


    栗杉借此机会推开谢彭越,离他两步距离。


    双眼适应了当前的光线,栗杉看了眼眼前的人,同他示意:“我接个电话。”


    光线明亮,孤男寡女。


    “那你呢?是好人吗?”


    不仅没有退开,反而更近一分。


    谢彭越却不为所动,双手撑在她身侧:“你接。”


    太近了,她的周身被他的气息裹挟,心脏跟着一片酥麻。明明此时此刻彼此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在疯狂纠缠。


    “只有谢谢?那么,属于我的呢?”


    谢彭越笑了笑,“没什么。只不过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单身女性深夜开门前最好先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


    谢彭越看清栗杉的面庞,确定了一件事。


    她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经过大脑的问题,说出来的下一秒就后悔了。


    谢彭越打断栗杉继续想说的话:“我不止想和你做一次。”


    栗杉在大三的时候曾在一家名为South Park的酒吧兼职驻唱,这个机会是偶然得来。她自幼在大山农村长大,对于唱歌这件事从来只是爱好,没有经过系统专业的培训。


    第一次知道自己歌唱得好,是在高中的校园歌手比赛上,她一路过关斩将,连续三年都是学校歌唱比赛的第一名。


    即使获得好成绩,但栗杉从未有过骄傲自满,她只以为自己运气还不错。


    栗杉这个人的性格从小到大不争不抢,就算是天降馅饼,她也只会捂着脑门嗷呜一声好疼。


    大学之后,栗杉虽埋头读书,可对音乐的热爱依旧不减,于是她鼓起勇气在大二那年参加了学校举办的歌唱比赛,竟击败了音乐系的专业同学,一举夺冠。


    舞台上的栗杉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她狂野、奔放、自由、飒爽。


    她喜欢的歌曲风格差异巨大,可以演绎优美的国风,也能演唱酷帅的摇滚。


    大四的时候,一家名为South Park酒吧的经理向栗杉抛出了橄榄枝,邀请她来酒吧驻唱。


    酒吧经理给得实在太多了,一周只需要来兼职周末两个晚上,开出的酬劳却是栗杉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钱开得多,自然不是那么好赚的。嘈杂的酒吧,鱼龙混杂,各色牛鬼蛇神,栗杉一个还未出社会的大学生,在面对搭讪和调戏时,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然后放空地想:这个世界的物种真的是多样性啊,在农村哪能见到这种人,简直比奇葩还要奇葩。


    幸而酒吧的经理以及工作人员对栗杉都很友好,总是及时帮她阻挡那些烂桃花。


    兴趣一旦成了职业,并且随时需要应付各种各样的奇葩客人,那份热爱最终会被消磨殆尽。


    一年过后,栗杉决定不再酒吧驻唱,即便经理开出了足够她一个学年学费的薪酬。


    那个夜晚,栗杉和谢彭越见面的地点就在South Park酒吧。


    这是栗杉工作过的地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同事,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谢彭越不笑的时候身上自带一种疏离感,可是笑一笑,多少增加了一些平和感。


    栗杉被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谢彭越斜靠在浴室门口,浴袍领口敞开,他手中捧着一杯红酒,继而朝栗杉走过来。他将红酒倒入浴缸,托起栗杉下坠的软腰,让水流从浴缸中溢出,时而激烈,时而荡起波纹。


    谢彭越:“上次怎么不说?”


    谢彭越的声音被浓烈的酒精淬过,暗哑、性感,像是蛊惑人心的巫蛊咒语,引诱着她一步步沦陷。


    栗杉支支吾吾,说自己疼。


    栗杉颇有些委屈,低声抱怨:“可是,会很累的。”


    这一切都在他的注视下完成。


    栗杉鼓了鼓腮帮,问谢彭越:“你笑什么啊?”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谢彭越一个人,他一身白衣黑裤,衬衫领口松散地敞开着,手里拿着一只装了半杯威士忌的六角杯。


    听到这句话时,栗杉下意识地颤了一颤。她很单纯地想到他们第一次的那一天一夜,他们之间的确不止一次。


    谢彭越:“还有呢?”


    这么一笑,彼此之间的氛围似乎变得狎昵一些。


    栗杉一脸无辜:“当时没好意思说。”


    他在她面前也并不会吝啬笑容,看到她在浴缸里被水呛到时,一把将她捞起,轻拍她的后背,低低笑着说她是傻瓜。那笑容里多少沾染了一些宠溺。


    从沙发到卧室,再到浴缸,她体验过三种场景转换。当然,远不止这些。第二天一整天她和他几乎全在床上度过,包括一日三餐。


    光线明亮,谢彭越好整以暇地看着栗杉,竟然被她的回答逗笑,勾起唇角。


    “我不止想和你做一次。”


    栗杉咽了咽嘴里化不开的热辣,伸手摘下他的无框眼镜。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不想让他看清楚自己,谁料却听到他说:吻我。


    谢彭越扬眉问她:“有多累?”


    越是看似无害的东西,往往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杀伤力。她坐上他的大腿,双手微微发颤,但仍然壮着胆子勾着他的脖颈。


    栗杉咕哝:“你个子那么高,站在窗边的时候,我要一直垫着脚才行。”


    烈酒太辣,栗杉呛得双眼通红,像一只无辜瘦弱的小动物,长睫轻颤。


    回想起来,心里仍有一些余悸。


    猎物上门,谢彭越不紧不慢抬头看她一眼,没有只言片语。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他那张脸英俊得不太真实。


    包间门被侍者关闭,阻隔了外界的嘈杂。


    当然,前提是栗杉自愿。


    他不躲不退,看戏似的看着她,嘴角没有一丝弧度,只是几不可闻地淡淡扬眉。


    一晚上三次,栗杉累到骨头都是酥软的状态,整个身体仿佛浸泡在气泡水中,正被慢慢腐蚀。那天晚上她的确被浸泡在浴缸中,温暖的水流淹没至她的胸口,缓解了剧烈运动过后的疲倦感。


    栗杉不知道自己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缓缓朝谢彭越走近,然后小心翼翼地拿下他手上的六角杯,将他喝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谢彭越没听清,靠近一些。这次倒微微躬身,妥协身高与她位置平齐。他身上的气息再次逼近,好闻又性感。


    “什么?”他问。


    “疼。”栗杉面颊发烫,“回家洗澡的时候发现破了。”


    次数太多是主要原因,其次是,他太大了。


    谢彭越顿了顿,很郑重地说:“抱歉。”


    然后他说:“让我看看。”


    桌上那只花瓶最终还是被栗杉打翻,她因为他的话下意识往后一退,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她完全不知道,在这个情况下应该要怎么让他看看。


    陶瓷花瓶落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连带花瓶里的水撒满地。


    谢彭越并不在意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瓶,以及那束粉红色的玫瑰花,他只想看看她还疼不疼。


    栗杉摇头:“不疼了,第二天就不疼了。”


    “是吗?”


    谢彭越对栗杉的话将信将疑,最好的办法是他亲眼确认过,亲手触碰过,才算妥帖。


    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谢彭越一向运筹帷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没有了花瓶的餐桌上,栗杉仰躺在上面,天花板上三盏并排的射灯,光线刺眼,令人晕眩。


    骨节分明的手指指腹按在早已经没有痕迹的伤口上面,低声询问她:“上次是这里疼吗?”


    栗杉轻咬着唇诚实回答:“嗯。”


    “现在还疼吗?”谢彭越的手指轻轻下滑,似按摩般,沿着轮廓画着圈圈。


    这个问题栗杉刚才回答过:“不疼。”


    只不过,这一次回答的声音带着颤栗,明显抖动。


    “乖,帮我摘掉眼镜。”


    栗杉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小心翼翼地抬手帮他摘掉那副金边眼镜。


    黑暗给了人放肆的理由。


    “那你呢?疼吗?”她的声线里扬着狡黠,听起来古灵精怪的活泼。


    “乖,自己抱住腿,让我仔细看看。”


    这个时候的栗杉并不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有且唯一一个被谢彭越如此妥帖对待的人。


    栗杉被光线刺得闭上眼,随即被谢彭越一把抱起,带离潮湿泥泞的环境。


    谢彭越满足栗杉的任何需求,将灯关闭,打横抱着她问:“你的房间在哪里?”


    “可以关灯吗?”她问。


    “实在很抱歉。”谢彭越开口间,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上面。


    栗杉摇头:“不疼了。”


    风雨交加的长夜,漫长猛烈,早已停歇的暴雨似乎还在栗杉的耳边瑟瑟,狂风卷起纱帘,颤动床尾,夹杂着似是而非的吟哦声,分不清是风雨声还是什么。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亲了她那里,又亲她的嘴。


    黑暗的环境放大了各种感官体验,她听到窗外的雨声,雨势依旧猛烈。与此同时,她听到舔舐的啧啧声,似年幼时在炎热的夏日平常甜美的冰棍,用舌尖舔舐还不够,继而张开嘴,吮吸着美味。


    在左一句宝贝,又一句的宝贝的轮番攻势下,栗杉摸着黑一把抓住他。她躺在柔软的床上,闻着自己床上熟悉的女香,听到一声低沉的闷哼。


    凌晨五点,栗杉被谢彭越用浴巾裹成一枚粽子抱出浴室。为了不让她受累,他“亲力亲为”,亲自为她沐浴,亲手为她穿衣。


    一回生,两回熟,比起第一次,栗杉这次显然知道要为了自己的舒适感,提更多的要求。比如,她不要站着,也不要跪着,顶多被抱着分开双膝坐在他的身上。这样看似省力了,却仍然让她累得气喘吁吁。


    栗杉像是一只迷失方向的鱼肉,被牵引着的双手,第二次做这个动作。


    “很好宝贝,告诉我,现在还疼吗?”


    在餐桌上,他似乎是理所当然地张开嘴,用舌尖上的味蕾去品尝甜美。


    摘掉眼镜后的谢彭越似乎才露出了最真实的面容,是隐藏在绅士下的斯文败类。


    餐厅上方的射灯再次亮起时,清晰地折射出谢彭越皮鞋上的水渍,明显比刚才更多了。不知何时,他的裤腿上竟然也被打湿一片。


    “需要怎么补偿我的歉疚呢?”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小区刚刚修好的电路还不算平稳,栗杉眼前的射灯忽然再次全部暗下,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左边那间。”


    蓄水的花瓶被打碎在地后,白色瓷砖变得潮湿不堪,水流缓缓摊开,就连谢彭越黑色的皮鞋上也沾染上了几滴水珠。


    谢彭越的回答是狠狠吻住栗杉的双唇,听到她从嘴里溢出来的抗拒。


    栗杉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明明是怕黑的,可这个时候反而想要黑暗的环境。


    不等栗杉回答,谢彭越俯身,用自己的双唇亲吻受过疼痛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天光大亮,一切的潮湿和躁动被抚平,只剩下平稳的呼吸。


    认识谢彭越的人都清楚他的脾性,从不说废话,也不做无用之功。即便是对待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疏离。


    第 40 章   洒


    只不过栗杉没想到,短短的几步路,她竟然晕头转向,迷路了。


    夸张,她在山上野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迷过路呢。房子实在太大,且一楼各个房间布局相似。这座古堡似的宫殿,远比想象中要更加深不见底,上下甚至还有好几部电梯。


    幸好,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栗杉绕了一大圈一圈,最后总算是找到了带泳池的前院,再从前院绕进屋,找到了厨房。


    厨房是开放式的,栗元穿着围裙,手里正在忙活,听到动静抬头见到栗杉,问:“你怎么来了?是饿了吗?”


    是挺饿的没错。


    不过眼下更棘手的是……


    “我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栗杉小小一只站在岛台前,整个人看起来无害又弱小。


    栗元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又心疼,又怜爱,赶紧擦了擦手,领着栗杉回屋。


    从厨房到栗杉的房间,不需要经过大厅,但会经过一个偏厅,从偏厅绕过去,再经过十几个房间的长廊。


    这一次有栗元领着,栗杉倒是牢牢记下了路。


    回到房间,栗杉无语地给闺蜜沈偲发了一连串语音,控诉主家的房子。迷路这件事不怪她蠢,只怪房子太大。


    沈偲无法理解,第一时间回复消息: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大学霸到新家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迷路?】


    【我也想感受一下在家里迷路的滋味。】


    栗杉:【我劝你善良。】


    沈偲:【对了,你见到主家那个病娇小少爷了吗?】


    栗杉:【见到了】


    沈偲:【怎么样?】


    栗杉:【emmm……】


    沈偲:【不过话说回来,真有人起名叫越吗?这不是砒霜的意思?】


    栗杉:【可能他真的有毒】


    沈偲:【救命哈哈哈哈哈】


    栗杉和沈偲几乎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打打闹闹,十几年的感情,跟亲姐妹似的。


    这次栗杉独自一人来恒誉市,最舍不得她的人除了外婆,另一个就是沈偲。


    栗杉的手机是最普通的安卓智能机,运行速度不算很快,但是日常联络,拍照,听听歌完全没有问题。这是妈妈在她十六周岁送生日礼物,她很满足。


    收到这份礼物时,栗杉又惊又喜,因为学校命令禁止带手机,同龄的很多学生家长也排斥孩子用手机,怕网络让人学坏了,怕在网上瞎聊。


    栗元倒是没有顾虑那么多,她对栗杉说:“妈妈相信你不会学坏呀。小谢先生的学校都是可以带手机的,你的学校为什么不可以?况且,如果你没有手机,妈妈怎么和你视频联系呀。”


    或许在妈妈的心目中,女儿永远是最棒的。


    栗杉不想戳破妈妈美好的梦想,尽力做个人人眼中乖巧懂事的好女儿。


    但是在好友沈偲面前,栗杉不需要伪装。


    闺蜜之间聊天,无拘无束,话题大胆,时间飞快流逝。


    栗杉唇角上扬,趴在床上和沈偲说起自己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原来这就是天外有天。


    沈偲羡慕但不嫉妒,同栗杉相互加油打气,约定两年后在同一所大学见面,谁考不上谁是狗。


    栗杉:【清北大学见!】


    沈偲:【谁不来谁是狗!】


    栗杉:【是谁在狗叫?】


    沈偲:【汪汪汪,栗杉在狗叫。】


    栗杉:【我看你皮痒了。】


    沈偲:【来打我呀,略略略】


    栗杉:【等着】


    太阳完全落山以后,栗元才来叫栗杉一起用晚餐。


    主次有分,他们在这里做事的佣人阿姨,都是等主人家吃过饭以后才可以吃。以往栗元都是收拾好了碗筷,忙活完自己分内的事情后,再一个人在小厨房简单吃点。但今天不同,两年没见女儿,做妈妈的也想给女儿好好接风。


    三菜一栗,是栗元另外做的。尖椒炒腊肉、水煮肉片、麻婆豆腐、丸子栗,都是栗杉家乡的美食,重油重盐还重辣。


    这些年栗元在谢家做事,也习惯了当地的饮食习惯。


    本地人饮食清淡,栗元今晚给主家做的饭菜少盐少油,尤其谢彭越,一点辣的都沾不得。


    母女二人就在栗杉的房间里用餐。怕味道太大,开了窗。


    栗杉已经太久没有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饭菜,尤其还饿了好一阵子,一碗米饭下肚不够,又吃一碗。


    栗元在旁边乐呵呵看着,见女儿这样捧场,心里开了花似的灿烂。


    栗杉准备舀第三碗饭的时候,栗元阻止:“少吃点少吃点,大晚上的吃那么多,容易积食。”


    “积食就积食吧,谁让妈妈做的饭菜那么好吃。”


    “呦,给你妈妈戴高帽呢?”


    “我说的是实话!”


    “好好好。”


    栗杉正是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她平时饭量就挺大,奈何吸收不怎么好,长得干瘦。不过现在以瘦为美的时代,倒也省了减肥,敞开了肚子吃。


    满满三大碗饭下肚,栗杉心满意足地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栗元笑着摇摇头:“要是小谢先生能有你一半能吃,我就放心了。”


    栗杉问:“他不喜欢你做的饭菜吗?”


    “倒也不是。他这人嘴巴挑剔,都是顺着他的口味做的饭菜。”


    今晚栗元给谢彭越做的饭菜,他才吃了两口,说没什么胃口,转头回房了。


    栗元问要不要另外给做点吃的,他只说困了,想睡觉。


    这次谢彭越从肯尼亚回来前先飞了一趟瑞士见谢老爷子,中途染上了一次流感,发了两天的烧,回来之后倒了一天的时差,食欲一直不振,还总是咳。


    谢家人现在都飞去了瑞士,栗元受谢夫人的嘱托,要好好照顾谢彭越以及家里的老太太。


    “你说下午看到他在打篮球?”栗元脸上写着担心。


    “嗯。”栗杉起身默默收拾碗筷。


    “这孩子,身体才刚好没多久,太阳底下打一场球,估计又出了一身的汗,再着凉了可不好。”栗元说着起身,“杉杉,妈妈去看看小谢先生,碗筷你先放着,一会儿我来收拾。”


    “好。”


    栗杉到底还是把碗筷都洗了。


    水煮肉片还剩下不少,舍不得倒掉,用保鲜膜包住大碗,放在一旁。


    厨房里的东西她不熟悉,洗好了碗之后仔细擦干,愁往哪里放,该怎么放。栗元正好回来,眼底有惊喜,也有过意不去,走过来对栗杉说:“傻孩子,这里有洗碗机呢。”


    “亏我还想当个孝顺女儿呢。”栗杉吐吐舌,“看来是感动自己。”


    栗元乐不可支:“你有这个心,妈妈也很感动。”


    “小谢……先生。”栗杉觉得这称呼杉起来拗口又别扭,“他怎么样了?”


    “在睡着呢。估计是下午打球累着了。”


    栗杉不再追问,并不好奇关心。


    晚上九点多,栗杉洗漱好躺上了床。大概是晚上的饭菜口味过重了一些,她已经喝完了自己包里的一瓶矿泉水,但还是觉得有些渴。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解渴的水了,彭是起床,推开房门,朝厨房的方向走过去,寻找水源。


    栗杉记得厨房里有饮水机。


    夜里的豪宅不似白天,走廊上开着壁灯,光线却不算明亮。从栗杉的房间到厨房,距离真不算近。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卷起薄薄的纱帘,鬼影似的飘荡。


    栗杉从来不怕鬼,大胆地朝前走去,用手撩开纱帘,关上窗户。可万万没有想到,被突然出现的一抹黑影吓得差点尖叫。


    厨房没有开灯,加上这个时间点,按说应该空无一人。那道身影却突然从岛台处钻了出来,压迫感十足。


    “啊!”


    栗杉直直撞上一堵结实肉墙,鼻骨一阵钻心的疼,眼底冒出生理性泪水。


    谢彭越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撞到个人,他往后退几步,靠在岛台上,脸上丝毫没有半点同情亦或者愧疚心情,垂眸看着眼前这根竹竿。


    “把灯打开。”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开个灯而已,照做就是。就是不明白,他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在厨房里干什么。


    开了灯,厨房里瞬间灯火通明。顶光自上而下照在谢彭越的脸上,洒在他宽大的肩膀上。


    栗杉面对眼前的人,说不上尴尬,却也无话可说。


    抬头,正好撞上他的双眸,似乎带着灼人的温度,一顺不顺地看着她。


    谢彭越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靠在岛台上,头发有点乱,看着多了一分不羁。穿宽松的白色短袖,搭黑色五分裤,趿拉一双居家拖鞋,姿态慵懒。


    彼此的距离相较彭下午在篮球场,近了许多,发现他很高,五官看着也更加立体。


    栗杉鼻尖似乎残留一股淡淡的青柠香,她揉了揉鼻子,眼眶还有点红。


    “给我弄点吃的。”谢彭越说着抬起脚往外走,“送我房间里来。”


    原来病娇大少爷是饿了。


    栗杉顿了顿,叫住他:“等……一下。”


    谢彭越停下脚步,侧头,深邃的眼眸淡淡地落在栗杉脸上,没开口说什么,慵懒不羁的神色已经表达了自己的不耐烦。


    可能是身体内流淌的西方血液让他的容貌并那么柔和,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自带凌厉的气场。


    栗杉在乡下长大,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此刻内心深处叛逆情绪在拉扯。虽然妈妈栗元是谢家的保姆,可她不是啊。


    她望着谢彭越,目光带凉意,可是最后,她心里暗暗妥协。


    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请问你想吃什么?”语气礼貌且真诚。


    谢彭越的声线冷淡:“馄饨。”


    “需要加醋加辣吗?”此时此刻,她是一个贴心的小保姆。


    “不用。”


    谢彭越抬脚正要走,又被栗杉喊住:“再等一下。”


    这位小少爷眉头微微蹙着,脑袋歪了歪,有点混不吝的语气:“又怎么了?”


    栗杉实事求是:“我不知道你房间在哪儿。”


    谢彭越轻轻啧了一声,双手抄兜,说:“煮好了放着,我一会儿过来。”


    “好的。”


    等人走了,栗杉放松下挺直的脊背,脸上的神色恢复一贯的冷淡。别说,她还挺有当演员的天赋。


    栗元晚上要照顾家里的老太太。


    老太太是谢夫人的祖母,已有九十五岁的高龄,老人家行动不便,大部分时间都躺在楼上,插着氧气管。


    栗元从栗杉的房间离开前,叮嘱她晚上好好休息,说明天抽空带她去商场里买几套衣服。


    馄饨就放在冰柜里,并不难找。纯手工的馄饨包好了整齐放在盒子里,栗杉认得出来,这是妈妈包的馄饨。妈妈包的馄饨并不好看,但是馅料是实实在在的,比外面的速冻馄饨好吃一万倍。


    煮馄饨这点小事,栗杉不想再去麻烦妈妈,锅里接了水,放在燃气灶上,开火。


    做饭之类的家务小事,对栗杉来说也算是信手拈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在沉镇和外婆相依为命,大活小活只要自己力所能及的,总会抢着去做。外婆今年六十出头,栗杉有自立的能力,没道理偷懒什么事情都依赖老人家。


    煮馄饨的同时,栗杉也去接了一杯水,仰头一口喝完。靠在料理台上发了一会儿呆,看着锅里的水沸腾滚了一次,接了一碗冷水倒进去。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有消息进来。


    沈偲:【睡不着啊睡不着。】


    栗杉回了一个古灵精怪的表情包:【怎么?想我想得睡不着?】


    沈偲:【切】


    沈偲:【明天就要开学了,不想上学啊呜呜呜】


    沈偲:【你什么时候开学?】


    栗杉:【后天。】


    沈偲:【听说贵族学校阶级观杉很重的。】


    栗杉:【你怕我被欺负啊?】


    沈偲:【不是,我是怕别人被你欺负!】


    锅里的水沸腾了一次,栗杉往里面倒了两次凉水,最后一次沸腾,馄饨出锅。


    晶莹剔透的馄饨皮,里面的馅料饱满,其中有几个破了皮,不过看起来很美味。


    栗杉将馄饨舀出来,放在餐桌上,继而离开。


    第二天一早,这碗馄饨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原封不动。


    栗杉抿着唇,眉头皱了皱。讨厌浪费粮食的人。


    栗元同样怕浪费,将这碗馄饨热了,让栗杉吃。馄饨里的馅料有黑虎虾和鱼籽,还有珍贵的松茸等。


    怕食材放在冰箱冷冻久了口感会产生变化,所以每一次栗元只包上两盒放在冰箱里。


    谢彭越从来不吃剩饭剩菜隔夜菜,谢家人同样不会吃。这些剩菜大多数都会被倒掉。通常情况下,栗元都会觉得浪费,自己吃了。这点也是经过主家的同意。


    一般家庭吃隔夜菜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况且这碗馄饨没有被动过,栗杉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栗杉也是第一次吃这种馅料的馄饨,隔了夜的馄饨,再煮一次难免破了皮,但味道真的好极了。入口咬开的一瞬,鱼籽在嘴里爆开,整块的黑虎虾咬起来韧劲十足,松茸的香气也没有被掩盖。


    好吃得很啊。


    午饭过后,栗元领着栗杉出门,准备带女儿去商场买些东西。


    栗杉并没有拒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有不想要好的,她在沉镇一向勤俭节约,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去年的。不知道是长个子还是怎么,身上的衣服穿着感觉小了很多。


    母子两出门打算去坐公交,但最近的公交站也有1.5公里的距离。


    谢家负责庭院和大门管理的老周特地开了一辆四人座的高夫球车来接,满脸乐呵呵的,对栗元说:“昨天你女儿来还没跟我介绍介绍呢。”


    说着打量一旁的栗杉,目光清明,是长辈看待晚辈的眼神,不会让人别扭。


    能在谢家做事的,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背景干净,人品也都不错。


    说起来,栗元当初能进入谢家工作,也有一段机缘巧合。


    几年前,栗元在一家商场做保洁工作,遇上了在商场不小心崴脚的谢夫人。巧了,这家商场正是谢家旗下产业。那天谢家夫人在卫生间崴脚滑倒,路人都怕惹祸上身,不敢去扶,只有栗元大着胆子上前,不仅将人扶了起来,还关心照顾。


    这次后,谢夫人就记住了栗元,再来商场逛街时又遇到正在打扫卫生的栗元,见她工作仔细,就问愿不愿意换一份工作来谢家。


    那会儿谢家人事调动,正是缺人的时候,给的薪酬比商场保洁高出十倍有余。


    栗元没有理由不答应。


    一开始栗元在谢家也就是做一些保洁之类的工作,但她为人老实,做事精细谨慎又踏实,时间长了,就被谢夫人调过来照顾家里的老太太。后来偶然吃到栗元亲手做的饭菜,觉得健康清淡很是符合胃口,又让她负责家里的日常饮食。


    算算时间,自栗元来谢家到现在,也有五年多时间。一个家里用着顺手的阿姨,多是舍不得换的。去年栗元就提过想要离职,主要还是考虑到远在家乡的女儿。人要走,谢家也不能拦着,只说等找到合适的阿姨再替换。可这一找就是好几个月,始终找不到满意的,一拖就拖了快一年。


    栗元今年再提离职这事时,谢夫人忽然提议,让栗元把女儿接过来,正好可以和谢彭越同一个学校上学。


    栗元从未奢求过这种待遇,可一想,大城市的教育环境比自己家乡那个小县城好上百倍,更别提谢彭越正在就读的国际学校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当即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感谢谢家的一番好意。


    栗杉礼貌地朝人喊了声周叔叔。


    周叔叔本名周建立,很年轻,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健硕,年轻时当过八年的兵,一米八三的个头,一张硬气的国字脸,一看就让人很有安全感。


    周建立对栗杉笑着:“好孩子,长得真乖。”


    栗杉一脸腼腆地笑了笑,不骄不躁的样子。


    周建立问栗元:“太阳大,怎么不让老李送一送?”


    栗元说:“是去办点私事,也不好用主家的车。”


    栗元这么说,周建立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那我开电瓶车送你们到公交站台。”


    “好的,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高尔夫球车正要开出大门的时候,有几辆造型浮夸的跑车也正好停在大门前,前后一共三辆。


    为首是一辆黄色的玛莎拉蒂,踩下刹车,引擎声还未停,车窗缓缓降下。


    车上一个男生露出脑袋,戴一副黑色墨镜,蓄着时下流行的美式前刺,手臂搭在车窗上,模样吊儿郎当朝周建立喊:“老周,快开门。”


    “是小谢先生啊。”周建立起身下了电瓶车,拿出自己身上的电子遥控器,站姿端正,大门缓缓被打开。


    随即,几辆车呼啸着轰隆隆的引擎,朝别墅的方向驶去。


    栗杉是第一次见这种跑车,像是张牙舞爪的钢筋野兽,会发出沉闷的吼叫声,让人望而生畏。


    她多看了两眼,觉得还挺新鲜。


    高尔夫球车规规矩矩停在一旁,要等这三辆跑车开进去了,再开出来。


    不过几分钟,高尔夫球车载着栗杉母女来到了最近的公交站台。


    今天栗元带栗杉出门,一来是买东西,二来也是想让女儿熟悉附近的路况。


    出了谢家大门之后就是一条笔直的柏油路,很好认。


    栗元早就了解过,这里的206路公交车可以直达恒誉国际高中校门口。学校距离谢家大概不到十公里的距离,一般车程也就二十分钟,公交车大概得四十分钟


    栗元专门给栗杉办了公交卡,之后她上学也方便。


    母女两人正在等公交车的功夫,几辆嚣张的跑车从她们面前疾驰而过,卷起一阵几不可闻的尾气。


    是刚才开进谢家的那几辆车。


    栗杉看不清坐在车里的人,也不放在心上。天气好,几片云在空中,似乎也是异乡客。


    她倒是多看了几眼云朵。


    不同的是,坐在车里的人倒是注意到了公交站台的这对母女。


    谢彭越认得栗元,这位阿姨在谢家做事好些年,尤其能做一手对他胃口的好菜。不过这会儿之所以会注意到栗元,主要也是阿姨身边那颗豆芽菜。刚才在谢家门口处就看到了,还有点意外。


    谢家怎么多了个小丫头?不过长得倒是挺可爱的。


    “呦,这不是你家阿姨嘛?身边那个是她女儿吗?”谢彭越单手握在方向盘上,撇头询问谢彭越。


    谢彭越懒懒靠在副驾驶的位置,抬头瞥了眼。


    阳光下,栗杉仰头看天,眯着眼,看起来足够傻。


    谢彭越不由想到昨晚那碗馄饨,眉头蹙起。


    就没有见过卖相那么差的馄饨,简直让人没有一分食欲,他转身就走了。


    “这阿姨的女儿该不会要住你家吧?”谢彭越喋喋不休。


    谢彭越沉默,算是印证了谢彭越的猜测。


    某人越说越起劲了:“电视剧上怎么演来着?大少爷爱上保姆的女儿?”


    谢彭越忍无可忍:“有病啊?你闭嘴吧。”


    谢彭越憋着笑,多余的话倒是不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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