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亲八十一下
[亲八十一下]-
她喜欢他。
因为身体的感受比大脑思维更先做出反应,所以她自己也没有则呢么察觉到中间细微的变化。
司子美一说,池冬槐也愣住了。
她不想让任何拧巴、纠结的情绪占据自己的生活,只是发呆了不到五秒。
随后点了头。
的确,无法否认呢。
因为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是如此清晰、明确地喜欢着他啊。
但池冬槐依旧觉得现在这这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也明白大家的担心,起身给了三位各一个抱抱。
有种入党的坚定。
“请组织放心,我吃得挺好的。”池冬槐一本正经地对此进行反馈,“薄言各方面都挺好的!”
司子美看她这表情,有点被逗笑了,更是直接:“器大活好啊?”
池冬槐认真点了头。
“你决定好了就行。”司子美最后还是这个态度,“如果你可以接受,现在跟他只是这样的关系,甚至有可能一直都不谈恋爱。”
“嗯。”池冬槐说,“睡到就是赚到!”
程云柚看着她,小声:“还能这样啊…也是一个很新的思路。”
池冬槐虽然自己这样做,但还是非常严肃地警告程云柚,叫她:“不建议模仿和学习…!”
还是谈正经恋爱比较好。
这话题从八卦到严肃,又到玩笑,氛围转变没有花太多时间,林薇还伸手挠她痒痒。
“行啊小槐,吃得挺好的。”林薇说。
“还行还行,承让了。”池冬槐在这种不需要谦虚的地方格外谦虚,“方时学长不会…”
林薇赶紧伸手捂她的嘴,“别瞎说,别造谣啊。”
她们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刚才那一点不安的小情绪也全部化作云雾,被秋风吹散了。
…
开学后比较忙,不知不觉,她们都已经是大二的学姐了。
大二开始要帮忙带班,给新生帮忙,从今年开始实施学姐带队带班这套,要一直给新生帮忙到军训结束后。
说是不仅可以减轻导员压力,还可以增加学生团体之间的互动。
这一阵子大家也是忙得人都是晕的,池冬槐更是无暇分心其他事情。
每年这个时候,社团也要招新,池冬槐也有问薄言,要不要给乐队招募新人。
他问她怎么想。
池冬槐当时想了很久,回答:“我还有点没从上个组合里走出来,就像失恋了一样…分手后总要空窗期一段时间嘛。”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回来以后,会跟着他一起招募新生,将这个校园乐队继续做下去。
现在看来,真的完全不行。
没有一点跟其他人组合的心情。
薄言对此也没
有说什么,他看起来也没有对组新的乐队有什么太强烈的兴趣和需求。
两个人也不是不能组乐队。
上一年的训练太急迫,正好也稍微休息一下,训练室荒废了一阵子,每次要训练的时候,池冬槐都是去薄言家。
反正就他们俩,要干什么都方便。
只是那天,她说跟失恋一样需要空窗期的时候,薄言莫名问了她一句。
“你分手后要难受那么久?”
池冬槐也是有点被他问到了:“不是啊,所有的感情总都有个过渡期嘛。”
“嗯,你跟宗遂分手过渡期有多久?几个月?半年?”
薄言这人真是,一碰到跟宗遂有关的事情就爱呛声。
池冬槐不乐意纠结这件事,感觉说不清楚,或者说…偶尔的瞬间,某些想法冒上来。
她还说薄言,“你那么在乎这件事干嘛呀?我们又不是情侣。”
不是情侣就没有身份和资格。
池冬槐觉得这个关系她自己都调理好了,怎么薄言调理不好呢?他也应该接受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啊!
新生军训结束后,京北正式入秋。
十月下旬的某天下了场暴雨,降温得厉害,几个姑娘约着出去吃了顿羊蝎子火锅庆祝。
她们走在胡同小巷里,昏黄的灯光将影子拉得很长。
“对了,我帮忙带的班的学妹说,下周他们有个活动,说是感谢一下学姐们的付出。”司子美挑眉。
“下周吗?”林薇看了下自己的日历,“下周不行,下周我要跟我异地恋的男朋友见面了。”
她说完,大家笑得不行。
已经从怨恨到接受这个设定了。
“行行行,你去谈你的恋爱,这种局也不适合你来!”司子美轻轻推了她一下。
“什么局?是那种可以坐在帅哥腿上喝酒的局吗?”程云柚在口嗨这件事上还是王者。
只是说出口以后,被三个人同时用鄙夷的眼神看着。
司子美:“你坐一个试试。”
林薇:“怎么?今年想通了,不喜欢你那个几年没回国的白月光了?”
就连池冬槐都要说她:“你连帅哥身边都不坐的,还坐腿呢,什么时候考试成绩及格了再说上清北的事吧。”
程云柚叽里咕噜地反驳:“那…我们这不是,正在北大!”
“嗯。”池冬槐点头,“所以你在这件事上的胆量能有你上学一半的劲儿也行。”
程云柚可谓是真的有点被池冬槐惹得脸红,憋着一口气,想了半天反驳的词。
脚步停在原地,等她们三个都快走到下一个拐角路口。
她们转头看她。
程云柚这才奔跑上前去,直接扑倒池冬槐的怀里,说:“你这个坏东西,跟薄言睡太多了吧!”
池冬槐:“嗯?”
“你现在这个嘴跟他不相上下!完全生化武器!”程云柚吐槽,“真是怀念大一刚开学时,那软软糯糯,脾气超级好的小槐宝啊!”
“虽然我也喜欢。”司子美欸了一声,“但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吗?再也不担心槐宝被欺负了。”
“就是就是。”林薇紧跟着附和,“我们槐现在已经是钢铁女侠了——!”
四个人说着,又相视一笑,笑得不行。
又将之前说过的话拉出来聊,聊之前在沪城比赛的时候,池冬槐扇刘凯安那两巴掌。
她们说,刘凯安现在老实了,完全不敢造次,绝对有她的超大功劳。
因为在刘凯安心中,池冬槐应该是那种很好拿捏的乖乖女,顶多就是靠靠男人。
没想到她才是那个爆发点。
他的世界观和认知绝对是在重新刷新。
惹不起啊,根本惹不起。
…
第二周如约而至。
池冬槐本来默认周末没什么事,就去一趟薄言那里的,看看养的花,看看小鸡的成长。
顺便吃点薄言做的饭,也顺便吃几口薄言本人。
而且他家安静,也大。
池冬槐再也不用早早去图书馆占位置,再也不会接一杯水回来桌上就有人给她留小纸条。
在薄言家很清静,各方面都是。
这种日子过着也挺舒服的。
但这周,她答应了司子美要一起去参加聚会,就跟薄言说她不过去了。
她没说原因,薄言也没追着她问。
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好。
池冬槐看着手机上他回复的信息,轻哼了一声,转头跟正在化妆的司子美玩笑说:“男人果然还是无情啊!”
司子美笑:“他话少你不乐意,那你跟前男友复合吧,前男友话多。”
池冬槐:“……”
司子美:“前男友话多到你觉得烦死了,现在感觉到了吧?热暴力有时候比冷暴力更可怕。”
池冬槐叹了口气,霎时间又觉得薄言还是好,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场聚会是什么性质,其实池冬槐稍微猜到一些,司子美也是故意的,这种局就带着她去。
大家说是聚会一下,感谢学姐。
这种联谊会,跟大型相亲聚会没什么差别。
池冬槐虽然没有特别认真打扮,但也是打扮了,穿了一件没穿过的新外套,是前段时间表姐买给她的。
这款式也不是池冬槐平时喜欢穿的类型。
前面二十年,在妈妈的管教下,的确穿得比较素,这次表姐不仅给她搞了个新外套,还买了一双高跟鞋。
她说,现在是池冬槐学姐了!要有点姐姐的样子!刚好是适合这个季节穿的,全都当新尝试了。
池冬槐并不排斥做新的尝试。
出门前,司子美盯着她看了几个来回,感叹:“这个轻熟姐感太适合你了,千万别让薄言看到了!”
“啊?”
“男人是完全视觉系。”司子美说,“这套完全更有女性魅力,他不可能抵住诱惑的。”
池冬槐笑得不行,说薄言这人本来就挺过分的了。
司子美又问:“你确定他不知道咱们今天要去干嘛吧?薄言要是在的话,真完蛋了我跟你说。”
过去店里的一路上,她们就聊着这个话题。
“他不知道啊,我没跟他说。”池冬槐说,“而且薄言很小气。”
超级小气。
“嗯,他要是在的话,我感觉他想当场把你的衣服扒了。”
“这么夸张吗?”
“想,就是用脑子想,一方面是兽.欲大发,另一方面,他肯定嫉妒死了,要气死了!占有欲爆棚,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看见!”
“他凭什么管我?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司子美听到这句,忽然嘿嘿笑了声,完全就是一副计划通的语气。
“对啊,所以让他气死得了!”
司子美才不管呢,她可太知道怎么把薄言气死了,按道理来说他确实没一点身份管。
但人就是这样,不管有没有身份,该有的情绪全都有,该有的占有欲也全都有。
而且吃没身份的醋。
更憋屈了。
司子美想想这个,完全就不是个爽字了得。
她轻哼了一声,继续挽着池冬槐的手前进,揣在包里的手机略微震动了下,大概是某位间谍传来的信息。
司子美没看,继续跟池冬槐说。
“你也别有什么压力啊,别想太多,要看
上什么新的小帅哥了,你就把薄言甩了,date一个新的,而且薄言都什么岁数了?再过年就不行了,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是六十,学弟们才十八岁呢!”
池冬槐听得大笑,跟她嘻哈着上二楼的咖啡店去。
她怕麻烦,觉得跟薄言其实算是安定,暂时没打算换人,但来玩就不要扫兴,顺着司子美的话接。
“好呀。”
只是,开心不过三秒,她的话音刚落,两人一起走过转角,楼上的烟雾缭绕。
一双长腿拦住她们的去路。
“再说一遍把谁甩了?我没听清。”-
按照司子美的计划,消息一定是会传到薄言那儿的。
但她也是没想到薄言来得这么快。
看来早就来等着了。
司子美扬了扬下巴,脸上写着“怎么的,你不服?”
“薄大少爷,你也是有点不请自来了。”司子美说,“今天没你什么事,起开——”
跟池冬槐处了这么久,她这些室友是什么行事风格薄言心里也有数。
司子美最爱护崽,也最不好对付。
她准备带着池冬槐上去,准备绕过薄言,但这通道狭窄,本来就是一个旋转楼梯。
薄言往这儿一站,真给这儿挡得差不多了。
司子美带着池冬槐绕路失败,又看了薄言一眼,等待着他的解决方案。
“是吗?”薄言微微颔首,“我看组织者挺欢迎我来的。”
他早就过去打过招呼了,问介不介意临时加一位。
薄言对校园活动不是特别感冒,几乎是不参加的,他这尊大佛属于是请都请不到,现在主动送上门来,谁能拒绝?
司子美轻哼了一声:“还是你有手段啊。”
薄言挑了下眉,越过司子美的肩膀,直接看向池冬槐,叫她:“走啊,一起玩儿。”
池冬槐:“……”
他怎么阴嗖嗖的?
她的感觉是没错的,入场以后,位置剩得不多,司子美挑了两个位置,本来打算她跟池冬槐坐的。
结果某人抢座很快,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叫池冬槐坐过去。
司子美本来想制止一下,再当当电灯泡,结果有眼力见的学妹看出他们三个的氛围有些拉扯,直接让开了一个位置,让她也坐在这儿来。
司子美觉得这样有些好笑。
嗯,有些时候大家太有眼力见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啊!
她本来是想安排一个物色好的小学弟一会儿换位置坐池冬槐旁边的,结果现在只能这样,被他们俩夹在中间。
大学生聚会喜欢玩的东西很少。
总是老几样。
最热门的桌牌游戏还是“Uno”,游戏规则简单,上手简单,只需要按顺序出同号码或者同色系的牌。
数字只有0-9十个数,颜色也只有红黄蓝绿四色。
一开始每个人只发七张牌,接不下上家的牌就加塞一张,但要是上家出了一些特殊功能牌,就得额外多加了。
游戏结算是以第一个人结束为信号。
他们的算法简单,谁最后手里张数最多,谁就是最大的输家。
这是一个运气大于策略的游戏,当然,也有一些策略,比如——
害一下自己的下家。
池冬槐看到薄言是自己上家的那一刻,就觉得有点大事不妙了,她有强烈的预感。
薄言会害她。
但好在她手上有反转牌,这个牌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调换顺序,将游戏桌顺时针的顺序换成逆时针。
池冬槐的预感非常准。
第一轮大家出牌还比较含蓄,毕竟第一次凑一桌玩游戏,也不好下狠手,稍微留点面子。
但这事在薄言那儿就是:面子?
什么面子?
前面每个人出的牌都很常规,没有搞出什么大动静,结果一到薄言这儿,他给她砸了一张“+4”。
这张功能牌一用出来,意思就是她接不上就要额外惩罚四张。
池冬槐就知道他有这一招,完全没在怕的,啪地一下,扔了一张转向牌,叫薄言自己接。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司子美在旁边笑得不行,她说:“我紧张死了,我真的怕你也出一张加号的,你俩就能害死我。”
因为上一个数字和颜色她也接不上。
Uno这对局就是刺激,不到自己的时候完全猜不到是什么颜色,一开始明明出的红牌,轮一圈回来就变成蓝色了。
司子美手里完全只有红色和黄色,一张蓝色或者绿色都没有。
她完全就是捏了一组番茄炒蛋。
这张加牌兜兜转换回到了薄言那儿,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伸手摸了五张牌。
池冬槐憋了会儿,没憋住。
“坏东西,害终人害己。”她说他。
一圈结束又绕到另外一圈,这一圈是从司子美那个方向来的,她们出到了红牌。
司子美猜到池冬槐要得起,大松了一口气,赶紧接了一张红色的“+4”,池冬槐丝滑接上。
又把难题丢给了薄言。
大家都看着他,薄言又是一言不发地摸了五张。
桌上也有些人绷不住了。
“哥,你上一轮蓝色要不起,这一轮红色也要不起,你别是藏着牌啊。”
“上轮吃了五张,还是一张红色没有?”
“这翻起来的都是什么牌啊。”
“哈哈哈哈完全想不到薄言学长其实是游戏黑洞,我以为你打牌会很厉害呢。”
“手里牌多得都可以斗地主了,怎么还是要不起?哈哈哈哈。”
其实池冬槐也有点怀疑薄言是不是藏牌了,就是不方便偷看他手里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但她不会对薄言表示心疼的,继续正常出。
薄言这边过了,又从他身边开始新的一轮的时候,池冬槐面前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您收到一则新的微信信息】
本来没打算看,但她感觉到有人从桌下抓了一下她的大腿,手掌的温度覆盖上来。
薄言手里的牌很多,但他依旧懒散的单手拿着。
左手拿着牌,右手在桌下捏她。
这比之前在车上那次,他硬要跟她牵手更让人紧张,周围全是做得很密集的人。
而且薄言在这种局里本来就突出,关注他的人特别多。
到时候大家发现他的右手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总归要产生怀疑的,但薄言好像就喜欢这种…在被大家知晓的边缘试探。
大腿上的力道一紧,叫她赶紧看。
池冬槐这才伸手去拿手机,往后面靠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似的偷看手机。
打开果然是薄言的消息。
他的语气看着有点烦-
【手上十几张牌全是黄的绿的,你给我下诅咒了?】
池冬槐忍住没笑出声,搓了搓屏幕:【自己运气差干嘛怪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不就喜欢黄的绿的?】
池冬槐的思路飘远,余光扫了一下薄言,现在觉得他的脸都被牌照绿了。
她想了想。
回了一个字-
【嗯。】
确认喜欢。
她消息回完,把手机放回桌上,又感觉大腿内侧一阵酸痛,能感觉到自己的腿肉被人狠狠拧了一下。
……小气!这就生气了!
那不是他自己牌不好嘛,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薄言在打牌这件事上,运气是真挺烂的,好不容易能接上点牌了,过几圈又接不上了。
他对面那位学妹已经出完牌,到了结算时间。
大家把牌拿出来,都不用数数,看一眼就知道绝对是薄言剩得最多。
按照规矩,最大的赢家可以问输家一个问题。
学妹一脸眼神放光地看着薄言。
周遭有人预感,她是不是看上薄言了,薄言这外形条件确实令人头晕目眩,理解。
结果,对方沉默了会儿,十分大声、中气十足地问。
“薄言学长,你是男同吗?”
薄言:“……”
池冬槐:“?”
司子美:“。”
现场都有些尬住了,虽然校园流传里,对薄言的猜测有无数
个版本,毕竟他就是这么一个神秘的男人。
但也是真的没有人这么直接地问过。
“不是。”薄言都有点气笑了。
“啊?你竟然不是——”学妹有点失望,“那你怎么一直没有女朋友?”
“这是额外的问题。”薄言很严格。
这个问题给司子美逗笑了,她跟学妹挤眉弄眼了一阵,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有很多嘛,也许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其实不喜欢他才没有的呢。”
学妹觉得这有点道理,已经开始提前准备下一轮问题。
完全势在必得。
大家都是把这游戏当作休闲娱乐玩,只有她一个人把这当成战斗,捋了捋袖子开干。
其他人也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她的问题太劲爆了。
于是——
接下来的几局,薄言完全是被联合做局的。
并且池冬槐永远在积极参与,勇做那个捅他刀子最狠的人,因为她是他临近的那位。
池冬槐几乎每次都能猜到什么牌薄言没有,故意坑他。
学妹完全给池冬槐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说:“太棒了!”
“槐槐学姐很了解他欸。”也有人觉得不对劲。
池冬槐冷静地否认他们之间有奸情,说:“只是我比较聪明。”
每次说完,都要被薄言掐一下。
她又在内心骂了他一万次小气鬼。
但小气鬼薄言今天完全被问爆了。
“好了,上一个问题,薄言学长你如何解释你没有女朋友这件事,请回答,是没有喜欢的人吗?”
薄言吊儿郎当的,顺着刚才司子美说的复述了一遍:“这位学姐不是说了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看来还是喜欢女的。
可算是把这位哥的性取向打听清楚了!也算是解决了一项京北大学的未解之谜。
学妹确认后,就拿起手机给人发语音,反复确认说。
“嗯,本侦探已得到官方回答。”
“不是Gay,还是喜欢女生的。”
“就是有点惨,他竟然单恋。”
顶着这么一张脸搞纯爱单恋吗?还是挺有意思的。
薄言真有点听笑了,问:“所以你们私下最感兴趣的事情是前辈的性取向?”
学妹诚恳地点头,承认了:“这很有趣的好嘛!这可是大家的八卦来源!!”
上大学那么无聊,总有人因为八卦聚集在一起。
完全调查兵团。
她的梦想就是以后去当娱乐记者,先在大学培养培养自己的调查好习惯。
薄言微微颔首,毫不客气地说:“有点无聊。”
学妹“切”了一声,吐槽他:“只是因为你自己经常被打听啦,要是遇到你感兴趣的事,你自己也会八卦的!”
薄言没应声,跟着他们接下一轮。
大概是问题问完了,他这一次没怎么倒霉,风水轮流转,顺序转来转去,轮到他给池冬槐加塞。
两个人完全谁也不让着谁。
薄言手里的所有加好牌全都留给了池冬槐,而且他也跟她一样,几乎可以猜到她什么牌要不起。
于是…池冬槐也是非常悲催地被他害死了。
那位优秀的学妹,再一次拔得头筹。
池冬槐无奈摇头,说:“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记者的。”
在人潮之中,也绝对可以将话筒递到对方的脸上,让对方百里挑一地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已经是能力初显。
“嘿嘿,谢谢学姐夸奖。”她开心地应着,但问题还是那么犀利,“那学姐你呢?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这个情报是有人高价悬赏的。
池冬槐的余光扫到司子美给她递了个眼神,这是问题环节,但不是真心话环节。
其实不是一定要说真话的。
池冬槐知道撒谎不好,但现在她说有喜欢的人,后面绝对完蛋了,他们一定会把答案问出来,把那个人的名字问出来。
现在这个阶段,某些事情根本不能暴露。
大腿皮肤上传来的轻碰触感瞬间停住了。
薄言的手指本来轻轻点着她,现在动作停止。
世界仿佛静止了几秒,池冬槐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只有她自己知道,撒谎前后都要摄入大量水分压住心跳。
她的嗓子卡卡的,但还是回答。
“没有哦。”
第82章 亲八十二下
[亲八十二下]-
池冬槐说完那句话后,周遭的氛围略有些冷清。
期间其实也有人过来试图要联系方式,跟他们一桌的人比他们自己回答得快。
“薄言学长有喜欢的人了哦,他不会给你们微信的。”
“你们可以试试要一下槐槐学姐的,她说暂时还没喜欢的人呢!”
池冬槐本来推搡拒绝了几次,但大家说就认识认识,躺在列表里说不定以后也有大用。
不谈恋爱也可以做朋友嘛。
毕竟她是很有魅力的学姐,这很难不想加。
女孩子加了一堆以后,零散散几个男生也浑水摸鱼加了她的微信,池冬槐看着手机一堆打招呼的消息。
她还是非常客气地给大家都备注好了。
等到散场,手机里就这么多了几个新好友。
聚会结束,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有些累了,她俩跟薄言是一起走的,他送她们到楼下。
竟然没问她今晚要不要过去他那边。
薄言只是说:“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
池冬槐下意识问他:“你回家吗?”
“今天不回。”薄言说,“回宿舍。”
他很难得才会在学校住一晚,基本只有这种太晚的时候,或者特殊情况才会住在这边。
“行吧。”池冬槐点头,“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先上楼啦。”
她还是不太习惯穿高跟鞋呢,脚有些酸,回去正好洗洗睡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池冬槐回头看了他一眼。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没有细想,转身就走了。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池冬槐问司子美,“不然他不会知道的呀。”
司子美没直接说对,假装不知情地说:“肯定是薇薇知道了,跟男朋友分享,那方时肯定会跟薄言说的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俩串通一气啦!都不告诉我,吓我一跳。”池冬槐语气还算轻松。
她不会因为这件事生她们的气。
司子美在拿捏男人心思这件事上比她厉害,这事她做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司子美听到她这样的语气,突然有点心疼,伸手勾住她的肩:“槐宝脾气真好啊。”
“你们就欺负我。”
“哪儿叫欺负呀,这不是帮你试试薄言?”
“试出什么啦?”
司子美其实很想说,他是真的喜欢你吧,这反应完全不对劲,今晚还那么贴心给她送回来,说不用回他那儿了。
完全就是因为担心她走不动路嘛。
而且怎么说?只以欲望为驱动力的话,他完全可以把池冬槐抓回去,但薄言这反应,太克制了。
司子美完全看透,却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他们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没办法确定恋爱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要让她知道了他其实喜欢她,反而是一件麻烦事。
完全是徒增
烦恼。
如果事情没有定下来,就不能随便给希望。
“他打牌手气是真的霉,下次去他家打,赢他的钱买新香水。”司子美选择岔开话题。
“薄言估计也看不上那点钱,你随便赢的。”
“哎呀也是啊,大少爷怎么会在乎这点钱呢!”
“那我们一起赢,赢了他的钱去马尔代夫旅游。”池冬槐胆子也大起来了。
“什么?要赢一个马尔代夫的旅游资金,我们得坑他多少钱?”司子美哈哈笑出声,“小心警察上门抓我们赌博啊。”
那就没办法了。
赢薄言的钱去马尔代夫的计划失败。
…
因为这周没去薄言那里,池冬槐就选择去图书馆温书。
刚到门口,竟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宗遂明显也是在门口等着,他知道她什么时间会来图书馆,在这里等了一阵子。
不是池冬槐自恋,她知道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宗遂等她完全是一种纠缠论,池冬槐本来想直接转身走的,但已经被看到,要转身的一瞬间,他已经快步跟了上来。
“小槐!”宗遂的呼唤有些急。
他们最近没怎么见面,方时和吉阳冰退出以后,BlueSeaandDie也不完整了。
没什么继续做下去的强大动力。
宗遂这个经理人,自然也没了什么作用。
大三开始专业课只会更忙,有些反应快的人,从大三就会开始考虑准备考研的事情了。
提前研究,提前准备。
所以很多人到大三阶段,也不会继续参加学生会和社团的事情,宗遂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如此。
大家也不问,全当默认了。
“最近几周都没怎么在图书馆碰到你。”宗遂上前来,“我每次来都会在门口等一会儿,看你有没有来。”
池冬槐点头:“最近找到了更好的自习室。”
“这样。”宗遂若有所思地说,“方便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去。”
“我觉得不太方便。”池冬槐有些冷淡,“所以今天有什么事吗?”
池冬槐如此拒绝,宗遂也稍微反应了一会儿,其实他们分手后,她一直保持着非常礼貌的距离。
好歹也算是和平分手,池冬槐也不是喜欢撕破脸的人。
体面两个字贯穿她的人生准则。
之前有些无法规避的接触,她也不想让大家都尴尬,所以一直觉得算了,但现在,已经没那么大的必要了。
“是。”宗遂也很坚定地回答,“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你。”
池冬槐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宗遂的语气都有些更急了,生怕自己再错过解释的机会。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当初我们分手的原因,很可惜还是来迟了。
“我知道你误会了些什么。
“比赛结束那会儿,我提前回到京北,是跟苏渺见了面,她告诉我,当时找人给你发了令人误会的短信。
“小槐,我没有出轨。
“我也没有跟她发生任何事情,没有接吻,更没有上过床。”
池冬槐敛着眸,她都不知道自己听进去没有。
他有没有跟苏渺上床,现在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反正她跟别人上过了。
“那天我就决定好,要跟苏渺说清楚,我后来也真的跟她说清楚了。
“我说了,最后一次,我这样帮她。
“她一个女孩子在京北去酒吧醉成那样,我不可能对她置之不理。
“我隐瞒你,也只是因为我怕你知道了更加胡思乱想,想自己把事情全部解决干净。”
他不告诉她,没有半分是出轨的心思。
一点都没有。
“小槐,苏渺和她家里人算是对我有恩。
“我家有三个孩子,我是老二,你知道吗?中间那个总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以前哥哥和弟弟都会欺负我,只有苏渺家里人帮我当作人来看待。”
说到这里的时候,池冬槐已经完全没什么耐心继续听下去了,她抬起手说:“stop!”
池冬槐抱着书,深呼吸。
“我对你家里到底什么情况不感兴趣,也对你当初和苏渺到底怎么回事不感兴趣,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只需要看现在,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也不再互相喜欢。”
所有误会的解释,只有在互相在乎的时候才奏效啊,现在解释,她不但不在乎,还会觉得很讨厌。
“但我还喜欢。”宗遂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可我还喜欢你,小槐,我一直没有放弃过。”
这么半年多以来,他知道她不喜欢哪样,他就乖乖听话了。
宗遂以为,自己还是那样乖乖听话就可以了。
她可能只是太忙了,又别的事情,等她忙完,他们之间的事情还能再慢慢来的…
池冬槐也有些绝望了。
她转身,不打算再进去图书馆,走得很坚决。
“抱歉,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宗遂这次没追上来,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皱眉。
可她昨晚,明明说的是。
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
池冬槐一点都不想去图书馆,感觉对在薄言家温书产生了依赖感。
没走几步路。
她确认宗遂没跟上来,就给薄言发信息:【大少爷,睡醒了吗?今天要回家吗?你不回家的话,我自己去哦。】
薄言秒回:【?】
池冬槐:【有些作业要写,图书馆人太杂了,我想过去你那边看书。】
薄言:【你人在哪儿。】
池冬槐:【刚从图书馆绕出来,你要来接我嘛?】
薄言:【来校门口,我还没走。】
她看到这条,收起手机,连脚步都加快了一些,已经开始想中午薄言会做什么给她吃。
池冬槐觉得自己有时候的想法也很简单。
虽然大家偶尔问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吗?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也问她会不会有某些瞬间其实有点难过。
池冬槐每次都会说,会的。
但大部分时候都很简单,在薄言身边总觉得这是个好天气,想到要去见他就是开心的。
她完全是轻盈地小跑着去的校门口。
薄言的车就停在街边。
池冬槐用俏皮的音律敲了敲车窗,十分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上车的时候没注意看薄言的表情,只顾着自己系安全带了。
她什么都没说,倒是薄言突然问她:“宗遂找你了?”
“嗯,你怎么知道?”
“他通知我了。”
之前宗遂就跟他说过,有把池冬槐追回来的打算,但一直没什么新的进展,有时候这些话说出来,其实是男人之间的宣战。
宗遂这人其实挺敏感的。
昨晚薄言难得回宿舍住,宗遂又说了一次,还问他:“你现在跟小槐关系看起来不错,要是有什么建议能给我是最好的。”
薄言看着他,在心间冷笑。
什么建议?
建议就是你放弃。
所以今天这个通知,完全就是战争正式开始的谈判环节,爆发前的沉默。
“嗯。”池冬槐说,“他是找我了…”
不过我拒绝得还挺干净利落的!
她知道这段三角关系尴尬,也没捅破那么多,池冬槐觉得自己真是个体面的小天才。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薄言的语气有些阴郁。
池冬槐完全认真思考中午吃什么,毕竟也是在学校吃了一周难吃的食堂了,昨天更是倒霉。
她去吃了一家常去的店,结果老板竟然宰熟,就这么不小心吃到了馊饭。
所以池冬槐此时此刻,想到一会儿薄言做饭就格外开心。
“是还不错呀。”池冬槐点头,根本没有往深了思考。
下一秒,一个急刹车差点要把她给甩出去了,池冬槐懵了,转头看向薄言,他看着前面的红灯。
完全就是一副“前面突然变灯跟我没关系”的表情。
两人之间陷入几秒诡异的沉默,池冬槐看到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频率明显是有些焦躁的快节奏。
池冬槐突然有点顿悟了什么,稍微凑近了一些。
薄言看着她那好得不得了的心情,更烦了,语气简直是想把车给炸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
“哦,前男友找你复合,你还挺高兴啊。”
第83章 亲八十三下
[亲八十三下]-
他吃醋了?
好吧,男人果然有奇怪的占有欲。
“我没有因为这件事高兴啊。”池冬槐还是坦白地说,“倒是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我不高兴?”薄言顿了顿,“有吗?”
池冬槐点头确认:“你就是啊,昨天我跟子美去聚会你不高兴,今天我跟宗遂遇到你也不高兴。”
这脾气大得都要炸了。
“很难高兴得起来啊。宝宝。”薄言这语气又狠又噙着笑,“你跟我搞在一块儿呢,又是去联谊
会又是前男友找你的。”
池冬槐觉得这真是他有点纠缠了。
“你硬要这么扯的话,我们难道是什么互相约束的关系吗?”她说了一句。
这句倒是真的把薄言给呛到了。
他良久不说话,没找到反驳的点,这个看似要吵的架没吵起来,好像也就没有更多后续了。
到家以后,池冬槐迎接着直接扑过来的玉米,蹲下来跟小狗玩。
薄言挂好钥匙,从她俩身边路过,去冰箱里开了一罐新的椰子水。
一口清凉冰甜灌下去以后,才转头说:“你对狗比对我热情。”
“我还要怎么对你热情?”池冬槐缓缓起身,去给玉米拿了一块磨牙棒,扔在一边让它自己玩儿去了。
薄言见她过来,给她也开了一罐,伸手递过去。
池冬槐一边接手,一边毫不客气地说:“我要吃番茄炒蛋,糖醋排骨,可乐鸡翅,玉米排骨烫,干锅虾,菠萝牛肉,椒麻手撕鸡,锅包肉!”
薄言:“?”
池冬槐:“怎么样,够热情了吗?”
“你被猪妖俯身了?”薄言打量她。
“这些不行的话,我就要小酥肉,什锦虾仁,蛋黄鸡翅,辣子鸡丁,番茄土豆牛腩,金汤肥牛,乌鸡汤!”池冬槐挺直腰板说。
“你怎么不直接使唤我给你做个满汉全席?”薄言睨了她一眼,转身看冰箱里有些什么,“没有鸡了,去外面杀一只吧。”
池冬槐:“?”
记仇怪。
这顿饭她还是吃得很舒心,薄言的手艺她完全不担心,听说会做饭是一种天赋,羡慕不来的。
就是吃完饭后,薄言看着她:“吃饱了?”
池冬槐点头,已经准备起身老老实实去洗碗:“知道啦知道啦,你做饭,我收拾。”
“那不是。”薄言否认。
池冬槐一顿:“那是?”
随后,她看到薄言也缓缓站起来,朝着她这边迈了两步,不管多少次,他这样直接顶在她面前的时候。
池冬槐都会在内心下意识感叹。
薄言太大只了。
他这个身高和身材,完全可以把她整个人轻松圈入怀中,完全体型压制,薄言甚至。
单个手掌就可以将她的两只手都握住。
池冬槐抬眸,撞上薄言意味深长的笑,他嘴角弯着个弧度,完全就是在假笑。
“我们这关系,现在应该做点什么?”
…
对他们来说。
这件事已经完全熟练,也自然。
毕竟除了她的例假期,他们几乎都会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薄言一向比较强势。
但站入,还是第一次。
两人是一路接吻回到的房间,刚开始,他亲得很轻,像是在克制什么情绪时故作轻盈。
但当他用膝盖顶开房间门,转身把她压在门口的瞬间。
所有的一切突然爆发了。
池冬槐只听到他的皮带掉在地板上,咣当的两声,金属扣砸下去。
薄言用力咬着她的脖子,用腰部力量控住她。
他直接撞了进来,池冬槐有一瞬间觉得干涩,有些轻微的阵痛感一并传来,她闷哼了一声。
连一口气都顺不上来,言语断断续续。
“薄、言…”她叫他轻点咬,“遮不住的…”
这个季节还没有那么能挡住吻痕,她现在还在穿薄款且领口很大的卫衣,这个位置,稍微多看两眼她的领口都能看到。
“被发现了又怎么样?”他问。
池冬槐声音小了些,没想到这个姿势会那么整个全部,整个人又紧张,身体重量全是靠薄言担着。
他的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腿肉,这力道捏得她都觉得有些疼了。
“被发现了…我就说是蚊子咬的。”池冬槐还是用这招。
“是吗?这个季节哪儿来的蚊子,什么蚊子都给你咬成这样?”薄言冷笑了一声,“直接说是我咬的。”
池冬槐嘁了一声,根本不接茬。
只觉得她身上的烙印越来越重,越来越深。
不知道薄言到底给她咬了多少吻痕。
这个午休时间完全让人精疲力尽,其实每次如果是中午这个时间段,薄言还是挺克制的。
因为知道她做完后要午睡,下午得起来温书。
薄言自己呢,下午时间也不是没事干,偶尔也会跟她一起看会儿书,两人的课程不同,没有太多可以交流的地方。
只是池冬槐会问他:“学法的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薄言笑了,“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这句话你没听过?”
池冬槐哈哈笑几声。
薄言看起来完全不是会喜欢研究法律的正派人士,她也会好奇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个。
但薄言总是淡淡两个字,说“有用”就结束。
今天完全不同,午睡的时间都耽误了不少,池冬槐午饭之后本来就困,这么一折腾更是。
她在薄言的怀里昏睡过去的时候,还在想——
他到底要干什么,这个坏东西。
晚些时候,她这是翻了个身,却听到一阵有些清脆的响铃声,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算很大,微小,但又让人无法忽略。
池冬槐有些迷迷糊糊地醒来,渐渐感觉到自己脚踝处的凉意。
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东西?
她突然就醒了。
皮肤是很敏感的,稍微有点东西贴在上面都会有很明显的存在感,池冬槐猛地坐起身来。
她蜷起腿,看着自己脚踝处多出来的那条带小铃铛的脚链。
……这还能是谁干的?
“薄言——!!!”
池冬槐翻身下床,穿好拖鞋小跑下楼,她睡醒的时候他不在,结果下楼以后,薄言也不在楼下。
这就奇怪了。
“薄言!”池冬槐叫了他好几声,没见着人。
真是怪事。
她又上下找了一圈,期间脚踝处的小铃铛不断轻轻晃动着发出声响,池冬槐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完全就是被标记了。
身上标记着他的吻痕,身体里标记过他的存在。
连最表面的形式里,都像玉米一样,被挂上了链子。
池冬槐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书房那边听到他的声音,不是故意,但又很巧地不小心听到了他的通话。
“嗯,开庭之前资料我会协助你处理好,庭审一切顺利。
“现在的进度还不错,但如果能更快一些就好了。”
池冬槐没有往后听,往后退了几步留出空间,只是隐约扫到他的背影,有时候她真的对薄言没办法狠心下来。
明明长成这样,凑近了观察,却会发现,他怎么可怜巴巴的呢…
她就这么等着他通完电话。
薄言结束了后,也是直接转身出来的,走到门口,撞到在门口等待的池冬槐。
“醒了?”他自然地问,丝毫不提自己今天做得有点过火的事。
池冬槐也不说,只是指着自己的脚踝,问他:“这是什么?”
“很明显。”薄言回答,“是一条脚链。”
“你为什么给我戴这个…”
“趁你睡着,拿走了一些你的东西,这个作为补偿。”
“我的东西?”池冬槐皱眉,什么东西?
说完,只见薄言抬起手,手腕的高度与她的视线平行,池冬槐这才看到自己的一根樱桃发绳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给他当手链刚好的宽度。
但——
“你拿这个干什么?”池冬槐伸手,有点想要回来的意思,“这样不好…”
她是知道的,某些情侣之间会这样。
男生戴女朋友的头绳来表示自己有对象了,可以说是一种给自己套上刻着名字狗牌的行为。
但他们之间,哪儿能这样。
“怎么不好?”薄言压着眉眼问她。
池冬槐突然有些严肃,她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很认真的问题,她并不会介意跟他只是炮.友关系。
有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就是什么样的关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理解。
但是………
池冬槐抬眸,看着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很理性,也很绝情。
“薄言。
“我们既然决定是这样的关系,就不要越界啦。”
免得谁都不开心。
池冬槐觉得自己坦荡接受结果的人。
为什么呢?因为她小时候总是对太多事情抱有期待,后来发现,所有期待都会落空。
想要去看的烟花演出,因为要在家准备考试而错过。
想要去参加的夏令营游学,因为要在家上暑假班而失之交臂。
想和好朋友一起去公园抓小鱼,因为下午临时有新的课程爽约。
有时候,她也只是站在幸福的边缘呢。
说来,她好像
也没有觉得难过,因为人生真的会有很多遗憾,很多擦肩而过,很多没有结果的事情。
就算只是触碰到光的边缘,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过度纠缠结果论,只会让现在不易得之的一切都一并从指缝中溜走。
池冬槐说着,伸手找他要那一根头绳,薄言看着她,竟然让人听出一丝妥协的疲惫。
“好。”
池冬槐垂下眼,看着自己掌心轻轻落下来的红樱桃,一根头绳而已,重量放在手心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
但这一刻,她却觉得。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这么砸在了她的手心。
第84章 亲八十四下
[亲八十四下]-
这个轻盈的重量让她的心颤动了一下。
池冬槐往前走了一步,听到自己脚踝处的小铃铛叮当作响。
她攥紧后,又摊开自己的手心,转身:“哪儿拿的放回儿哪儿啊。”
他拿走的,就让他给她系回去。
薄言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挠了一下,他伸手帮她束发,略微有些不熟练,池冬槐垂眼。
“玩魔方的时候手速那么快,怎么现在笨手笨脚的?”
薄言看着她,笑了:“我要是对这活熟悉才不得了吧?”
那得给多少人束过发。
“我记得你跟外婆关系很好呢。”池冬槐说着,“你没有帮她梳过头吗?”
薄言的手停顿下来,他说。
“有。”
“她去世的时候,是我去理容的。”
池冬槐赶紧把自己的嘴巴闭上,总觉得自己有时候会无意识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但薄言好像,对把这些事情告诉她没有任何隔阂。
“我外婆是比较强势的人,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做,根本不需要我们的照顾,她几乎不会展现出任何脆弱,我们要是想帮她梳头,只会被她一巴掌打飞梳子。”
一个出生、生长于那被迂腐思想荼毒的农村的女子。
却出淤泥而不染地保持着强大的自我。
她不觉得女儿的美貌是工具,不会用她来换取钱财,也不会觉得女儿未婚先育挺着大肚子回来是什么错事。
她只会替孩子觉得委屈,觉得她受苦了。
她就是如此坚韧且强大的一个人,但人怎么可能没有弱点,不管是精神层面还是生理层面,总会有薄弱的地方的。
她习惯了坚强地火锅,生病了也硬抗。
所以才会等到发现病情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池冬槐感觉到他手指穿过自己发丝,挠动的触感,散落的碎发在后颈轻动。
“薄言。”池冬槐忽然轻声开口。
“嗯。”
“晚上你教我玩魔方吧。”
他嗯了一声,叫她赶紧看书去,多学习,肚子饿了晚上才好解决剩饭,池冬槐嘿嘿一笑,说好。
离开之前,转头撞进他的怀里,仰头轻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
最近天气适合在花园里吹风,池冬槐在外面的躺椅安静地看了一下午书,玉米也靠过来,在她脚边睡觉。
这个季节真的还有没死光的蚊子。
她伸手挥了几下,薄言给她拿了个艾草条过来熏香,盯着她脖子上的吻痕微微颔首。
语气竟有些异样的刺。
“嗯,这下你真可以说是蚊子咬的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池冬槐才想感叹,自己真的是中午狮子大开口,要得太多了,估计还得剩着一部分当夜宵。
又只能在薄言家过夜了。
周末时间,她通常只会在周五或者周六过夜,很少选择周天过夜,毕竟周一上早课,从这边过去不太方便。
池冬槐看着这些剩下的食物,心里默念了N遍浪费可耻。
“你明天早上能送我吗?”她已经做好留宿的准备。
薄言本来要应的,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就这么看到一条顶上来的消息,昨天刚加的某个好友-
【学姐,明天我有一节在第三教学楼的大课,可以给你带一份食堂的烧麦!】
连她爱吃学校一食堂的烧麦都知道。
情报还挺充足。
薄言突然就笑了一声,手指在她手机旁点了点:“要不让这位学弟来接?”
池冬槐:“……我跟他又不认识!”
“不认识微信留着干嘛?”薄言看着她,“池冬槐,你养鱼啊?我是你鱼塘里最肥美的一条。”
“我删我删。”池冬槐举手投降,“那你明天送我吗?”
听起来,完全只在乎她自己回学校不方便这事。
薄言没回答,伸手:“手机给我。”
池冬槐完全虔诚地双手奉上,把自己的手机给他,薄言从她手里拿走,单手拿着手机,非常自然切快速地滑动了几下。
“全删了。”薄言说着,把手机还给她。
“这么快?”池冬槐惊呆。
“删好友需要多久?你还要犹豫?”
“也不是,直接删人多不礼貌,还是要稍微解释一下的嘛。”
薄言呵了一声,完全一副老子想干嘛干嘛的死态度:“对,我就这么没礼貌,没素质。”
池冬槐:“……”
行吧!
薄言顺手把碗筷收拾了,一边刷碗一边跟她放狠话。
“删点你微信里图谋不轨的男人应该不算越界吧?”
“先声明,我只接受一对一关系。”
“别想着跟我睡135,跟别人睡246,周天摇号。”
池冬槐笑得前仰马翻的,对他的能力表示认可:“在这件事上,可以对自己有点信心,而且我们也只做周末活呀,其他时候很忙的。”
“哦,意思是你要是不忙了——”
池冬槐抬手,赶紧打断:“放心,我不是阿童木。”
薄言:“?”
“别的先不说,现在可以送我了吗?”池冬槐还是渴望地看着他。
薄言发现她在某些方面特别“犟”,一个问题一个事情要刨根究底。
不回答她送不送这个问题,今晚她都能趴在他耳边恶魔低语。
他冷哼后笑了一声。
“送啊。”
“你想坐我腿上回去都行。”
…
在薄言家过夜,是不可能不做的。
晚上休息时间,她跟薄言说想看电影,两个人一起挑了一部很经典的纯爱爱情电影。
《怦然心动》
这种电影看起来很舒缓,精神也很放松,一边看着,一边从跟他学魔方,这些方块在他的手指间转动的时候。
她垂眸看着他漂亮的关节,和修长的指尖,伸手抓住:“对了,有人说过你的手很漂亮吗?”
“当然。”薄言回应,又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所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啊。”
“没什么你脸红什么?”
“我就是想玩魔方了。”
“说清楚,是想玩魔方还是想玩我的手。”
薄言一语道破玄机,池冬槐还没回答,只看到薄言从旁边抽了一张湿纸巾,里里外外地,把手指给擦干净了。
下一秒,他将手指塞入她的口中。
池冬槐背靠着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是有人说我手漂亮、性.感,我还看过那些污言秽语的评论,对
着我的手大喊老公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池冬槐轻咬着他的手指,含糊不清地说:“什么?”
她说完,感觉到他手指的钻入,猛地一下找准位置戳进去。
“不就是想让我扣你吗,宝宝。”
只用手也可以让人爽到,毕竟薄言知道怎么找点位,而且他就这么抱着她,还把魔方塞到她手里。
“来,我教你。”薄言将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你先顺时针拧三圈。”
池冬槐咬了一下嘴唇,轻哼:“我现在怎么听得进去?”
“怎么听不进去?”薄言说得很自然,“好学生不是在什么环境下都能静心学习吗?”
这还是池冬槐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我不要学了!”
她自己扭动身子,转了过来,一口咬在薄言的肩膀上,也是有些狠劲儿的。
“不学了,要怎么?”薄言半眯着眼,耐心地问她,但手上的动作不仅不停,甚至加快了点。
池冬槐被他搞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用手的感觉和直入的区别太大了,完全是一阵又一阵,像海浪卷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惊涛拍岸。
他的裤子都被她坐得变深了一大片。
“做一次…!”池冬槐实在受不了了,又开始给他提要求。
他垂眸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一会儿这样轻咬,一会儿那样皱眉的,又是被他戳到了,还会有些目光涣散,微微张开唇大口呼吸。
薄言能感觉到她在蹭自己,他的声音完全压下来,但还是克制着情绪。
“可以啊。”
“那你跟我说一句,好喜欢薄言啊。”
池冬槐如遭电击,一股密密麻麻的电流感不断攀升,都快把她的大脑电晕了,但她才没那么好骗。
“不要。”池冬槐说,“换一个。”
这个不能说。
虽然在sex关系和行为中,说这样的话只是一些小乐趣,不管是喜欢你,还是我爱你,都只是趣味的一部分。
再早一些她或许能说出口,来满足那份,精神上的、颅内的快意。
但现在就像是一个吐真剂了。
这不是假的,是真的啊,一旦真心实意地说了喜欢,这句话、这份心情,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薄言伸手圈住她,直接翻了个身,将她人往下摁,押在这个柔软又宽大的观影沙发里。
“嗯,好喜欢跟薄言做。也可以。”他做出合理的退让。
这倒是个好办法。
池冬槐觉得这个后缀词,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觉,但骗就骗了吧。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得甜蜜蜜,在说骚话这方面,她的能力其实跟他不相上下的。
“嗯。”
“最喜欢跟薄言做了。”
“全部埋进来吧,里面很暖和哦。”
池冬槐明显看到薄言的整个眼部肌肉都颤动了一下,随后她的脚踝被握住,往下一拉。
完全是撞上去的。
贴在她的皮肤上,滚烫、挺立。
漫长的一整部电影的时间完全荒废,池冬槐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自己脚踝上的小铃铛被撞得叮叮当当。
她也第一次发现。
原来跟薄言做,是会被做哭的。
第85章 亲八十五下
[亲八十五下]-
池冬槐觉得,她那天跟薄言的对话并不影响什么。
他们之间的相处并没有明显的变质。
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薄言还是那样,每次有人找她搭讪或者要微信的时候,就用眼神杀她。
但是关于宗遂的事,他真的就很少再提了。
只是某天,她偶遇到宗遂。
被他那有些奇怪的眼神追着看的时候,池冬槐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她总觉得宗遂有些阴嗖嗖的,跟自己一开始认识他时那阳光的形象已经相去甚远。
到底是人变了,还是本来就是这样?
繁忙的时间一转而过。
虽然当下某些关系略微有几分尴尬,但他们约好的冰岛之行,还是如期到来。
这次旅行吉阳冰和方时提前请好了年假,当然,两人差点没被领导弄死。
完全硬着头皮干的。
毕竟年底的工作本来就最忙,大家都等着收尾回家过年,结果这两人要直接请假,连着春节休。
有种干一票大的,年后就不来了的感觉。
刚开始事情没办下来,还拖薄言去找了点关系,稍微打点了一下,才终于给敲定了。
准备出发前,方时还在群里说。
“不愧是薄大少爷,在京城也太有人脉了,完全不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比对的啊!”
薄言依旧十分冷淡地,在群里回了一个字:【滚。】
池冬槐看着薄言这一个字都笑得不行,在群里发言说:【你对前辈好凶哦。】
方时:【少爷出钱请我们出去玩,还是商务舱,我可以受点窝囊气。】
吉阳冰:【没出息。】
几个人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他们都时常忘记宗遂这个人的存在,所以到机场集合的时候,大家看着他都有点出神。
BLueSeaAndDie这个群解散以后,就很少有人说话了,偶尔也会出来集体活动,聚个餐什么的。
但次数也比较少,而且大家也都带着家属。
池冬槐会带着室友们。
林薇跟方时呢,就有种趁机谈个恋爱的感觉。
宗遂不是每一次都参加他们的团建聚会,他这人也挺忙的,时间难约,小团体里面有一个人错过了一次聚会,后面很多话题其实就跟不上了。
这半年来,大家跟宗遂之间都有种很强烈的疏离感。
更别说这次旅行…
除了他们乐队的成员,其实502全员到场。
502就没有一个人是待见宗遂的,完全是看在这是别人组的局的面子上硬撑体面。
薄少爷大手一挥,说去这么远的地方,又是单独旅行,不像在比赛的时候还能有其他乐队的女孩子作伴。
他干脆把她的室友们全捎上了。
而且薄言在旅游预算这件事上,完全奢侈无度。
带着一群人出去旅行,给全部定了商务舱,他说飞行时间这么长,大家出来旅游不是出来坐牢的。
中途需要转机,第一趟只能从京北到阿姆斯特丹。
京北过去的航班没有头等舱,顶配就是商务了,不然…
大家觉得薄言一定会给大家定头等舱。
休息室等待的时候,其他人特别感叹,说薄言这钱是不是花不完了?
没想到薄言真的嗯了一声,说:“你们帮我花点儿?”
吉阳冰说他:“你跟以前变化很大啊。”
“什么变化?”薄言自己对自己没什么强烈的感受。
吉阳冰扶了扶眼镜,展开说。
“刚认识那会儿,虽然也知道你是个有钱大少爷,但奇怪的是,你在花钱这件事上很克制,也很有计划性。
“我一直觉得你是家教很严格,毕竟听说有很多有钱人都这样教育孩子。”
“所以大少爷在花钱这件事上,就很讲究。”
毕竟,苦难教育不仅存在于普通家庭。
薄言听着,笑了一声,他没否认,只是说:“倒也没差。”
但并不是因为他在有钱人家受到严格的教育,仅仅是因为小时候没什么钱,他没什么朋友没什么社交,自然也没有强烈的物欲。
虽然没有钱,但外公外婆几乎尽了全力满足他某些小小的愿望。
童年时期的愿望总是很小,也很好满足。
这些情绪在年少时就被填满,长大后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需求。
所以在刚开始“有钱”的时候,看着那些钱也没什么欲望,他也因为外婆生病时需要大量的金钱而养成了攒钱的习惯。
“那现在?”薄言挑眉,主动问道。
“现在又是另一个极端了。”吉阳冰哈哈一笑,“都不能说是大少爷的奢侈,而是完全对钱这个东西不在乎,给它当废纸玩。”
薄言还是没否认。
就是没想着,身边的人,竟然对他有如此的了解。
虽然他们一起组乐队,但这些年来,薄言大多数时候沉浸于自己的创作和世界之中。
跟大家只能算得上是队友,但绝对称不了朋友。
毕竟,他不太在大家面前暴露太多事情。
不管是他的喜好还是内心,不管是他的家庭还是生活。
但他们如此了解着他。
薄言抬眸,扫了一眼周围的热闹。
现在他们不是仅限于队友了。
…
去冰岛的路途略有些遥远。
司子美本来就是大小姐,习惯了这种长时间的飞行,上飞机后戴上眼罩就直接开睡。
她说,长途飞行就是用来睡觉的。
今天池冬槐跟程云柚坐在一起,她半天没有困意,开着阅读灯看了很久书,后半夜大家都已经睡着。
池冬槐想起来去卫生间,刚起身就觉得内心发毛,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池冬槐余光一扫,觉得宗遂的眼神完全写着:探究、谋划、沉淀。
她本来想直接坐下,结果后面又有了动静。
是薄言起身,也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池冬槐赶紧跟上。
不得安心啊,不得安心。
从卫生间回来,池冬槐马上又缩回自己的位置去,手机屏幕一亮,一看信息。
薄言发的-
【赶紧睡觉去。】-
【我睡不着。】-
【还有你睡不着的时候?看来是因为没枕着我身上睡,那真是可惜了,出行不便同居。】-
【咬死你。】-
【来啊,你前男友在我隔壁呢。】
池冬槐打字的手顿了顿,思索片刻发送:【说起来,我们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让宗遂知道吧。】
虽然恋爱时间短,但好歹也是恋过,池冬槐能感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她预感…宗遂好像在谋划什么。
而且跟她和薄言有关。
大家的团体旅行,池冬槐不想惹事,现在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池冬槐半天没收到薄言的回复,过了好一阵以后,才发现他十分单调地回了一个-
【?】
现在解释起来太麻烦,牵扯太多,池冬槐说:【回京北后再细聊。】
这次旅行回去。
她得好好跟薄言谈谈,其实池冬槐都不知道他们俩到底还算不算朋友,还能不能相处下去。
她现在也不敢贸然行动。
毕竟男人真的很神奇,他们才不介意跟兄弟喜欢上同一个女人,甚至很多男人就喜欢这样。
两个人就爱玩公平竞争那套。
但池冬槐是真的想跟薄言说,你跟宗遂干脆恩断义绝吧?
反正你都强吻他对象了你还担心少个朋友吗…!!!
辗转了几乎一整天,他们到冰岛的时候都已经是当地时间的晚上,旅途奔波一阵,到达以后刚好休息。
房间倒不是薄言订的,这事他麻烦了池冬槐和她的舍友选,其他人对此也没有异议。
让女孩子优先选择。
当然没问题。
第一晚从机场出来,订了个在雷克亚未克的酒店。
司子美订酒店的时候问过薄言预算。
薄言说,没有预算,随意。
那天她们几个订酒店的时候,司子美一边选,一边还问池冬槐:“他到底有多少钱?”
池冬槐摇头说不知道。
“你也挺纯爱的。”司子美笑,“纯纯的,只图性.爱。”
反正也不在乎薄言有多少钱。
程云柚当时一口水就喷出来了,说她们这是压缩真正纯爱党的空间,完全压迫!
但司子美最后也没有下手太狠,想着只是第一晚歇歇脚,挑了个简单干净的,没有选顶奢。
冰岛大部分地方都是自驾游,他们没请司机,定了一辆大车,大家挤挤一窝坐坐得了。
几个男生都能轮流开车,也方便。
这次的行程是逆时针环岛,冰岛环线路途还是挺遥远的,几乎1-2天就要更换一次住宿点。
这些自然都是司子美帮忙统筹好的。
她毕竟是个旅游专家。
他们的运气其实还不错,第二天的行程就是计划去观鲸,冰岛冬季的风浪太大,受天气影响经常取消。
但他们预定好的这一天,天气很好。
第二天一早,司子美就来敲响每一个房间的房门。
完全导游姿态。
“恭喜各位朋友,本次旅行的观鲸之旅,即将顺利开启哦!!”
一切都很顺利,司子美提醒各位整理好自己,就可以准备出发啦,女生们收拾会稍微慢一点。
池冬槐平时化妆少,太忙了根本没时间折腾,但难得出门,当然要一起打扮。
和朋友们一起留下很多漂亮的照片。
她刚化好妆,正在让程云柚帮自己挑今天戴哪条围巾,就听到外面传来司子美的声音。
“薄言!”
“你把你那个破吉他带着干什么啊!”
出发的时候薄言带着这玩意儿大家就有点沉默了,出去旅行还要带把电吉他,哥们儿这是打算去冰岛写新歌?
但薄言毕竟是本次旅行的唯一金主。
金主的事大家哪儿能敢吱声。
但司子美实在没想到,他今天要带着,简直是疯了——!!!
池冬槐听着,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程云柚赶紧给她拿了一条红色围巾,说:“好了,决定了,就这个!你赶紧去吧!”
池冬槐自己都还是懵的:“去哪儿?”
“啧。”程云柚对她表示嗤笑,“你不就是想去看薄言是不是被欺负了吗?”
“谁能欺负他啊。”池冬槐说,“恶霸王一个。”
“是是是,嘴上这么说,其实关心得不得了呢。”程云柚笑着推她到门口,伸手打开门。
刚好薄言拎着把宝石红的电吉他站在门口。
司子美和程云柚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了一下,一起嘁了一声,姐妹默契地心想。
围巾和电吉他都能碰上情侣色啊?
池冬槐哪儿不知道她俩在想什么,转身要后退进去:“我今天其实比较想戴黄色格子那条欸。”
薄言懒懒抬眸,没什么言语表示,只是指尖从吉他弦上擦过。
用手指和吉他拨片弹出来的声音是完全不用的。
池冬槐一下子听出来是用手指直弹的。
她吓了一跳,很突然地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那手指尖渗着血的样子。
这一愣,也就忘了回去换围巾了。
恰好方时他们几个也出来了,大家互相打招呼,并没有任何人觉得她的围巾有什么问题。
毕竟红色就是常见色。
池冬槐微微低头,叹了口气,这本来就是不需要换的东西,是她自己过于敏感了。
大家都已经整装待发,结伴着下楼去。
拥挤的电梯间,池冬槐被挤到薄言身边,她的手蜷在羽绒服的长袖里,感觉到有人伸手钻进来挠自己。
这么狭窄又近距离的空间里,她紧张地要窒息了。
池冬槐抽开自己的手,不要他碰。
本以为薄言还是会很恶劣地继续抓上来,但他今天还算是老实,感觉到她的排斥,就不继续追了。
今天出发就不开车了,有人来接。
不过车还没到,她们几个女生在楼下就开始拍照、留视频。
司子美说:“第一次跟这么多朋友来这么远的地方旅游!这可太爽了!这些视频我要回家看到六十岁——”
程云柚轻咳了一声。
她最近在尝试改变自己只会口嗨这件事,听大家的话开始做自媒体账号,拍拍VLOG,记录和好朋友们的日常。
轮到她记录啦。
“今天是一月十三日,我和好朋友们一起来到冰岛啦!今天子美穿的是鹅黄色的大衣,我觉得稍微有点太薄了,但她是勇敢的中国女人。
“薇薇穿的是和方时的情侣款冲锋衣,不想说了,两个二次元恨不得在背后贴上调查兵团的标签!”
林薇冒头插话:“不许看不起我们老二次元哦!”
镜头外,她们几个一起在笑,程云柚又转到池冬槐那里,看到她就是一阵夸。
“嗯,小槐可爱!我们这次一定要堆一个小槐的雪
人!把她的围巾抢走给小雪人戴!”
池冬槐笑着回答:“好呀。”
程云柚正想说,你们看,小槐就是一个这么好说话的女孩子!
结果就看到池冬槐眉眼弯弯的,又补上后半句。
“但我要是冷了,就要把手伸进你的脖子哦——”她一边说说着,还一边朝程云柚伸出了罪恶之手。
程云柚吓得,连暂停都还没按,就赶紧开溜。
离开这个危险区域!
她们俩追逐着,司子美和林薇过来“劝架”,一人抱着一个,叫她俩保存体力。
“好啦好啦。”林薇说,“我们再拍点美照!记录记录!”
“都拍点啊。”司子美说,“别又是一个人拍,晚上我可要检查你们的手机相册!”
一起旅行结束的晚上,就像一起寻宝后要分赃,把手里的宝藏互相传输一下。
刚开始池冬槐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拍,同样的合照为什么要重复出现?直到司子美跟她解释。
她说,每个人记录世界记录生活的方式都是不同的,就算大体相同,细节也不相同。
所以很多事情,还是要用自己的镜头记录才更有意义呢。
从此以后,池冬槐才开始拿起自己的镜头记录,她的手法还有些生疏,但也在努力练习和进步了!
不仅跟司子美、林薇、程云柚都拍了单独的贴贴合照,也拍了三人任意组合的、四人大合影等。
等她们拍完,车也刚好到了。
吉阳冰站在门口叫司子美:“小美导游,车来了。”
“你丫的说谁是导游呢!”司子美瞪他,但快步上去沟通了。
林薇则是跑过去跟方时合影,程云柚在旁边记录周围的一切。
只剩下池冬槐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薄言的方向,他背对着她,懒洋洋地背着吉他。
大家都在的时候,他通常不会跟她走得太近。
池冬槐竟觉得有些小小地不习惯,不习惯他离自己那么远。
她再一次打开了手机前置镜头,转过身去。
他们背对背的身影被框在同一个镜头里,池冬槐往旁边迈步,错位之间,画面里。
仿佛他们的手紧紧地交叠在一起。
池冬槐对着镜头粲然一笑,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记录着。
“第一次…”
“和喜欢的人一起旅游。”
第86章 亲八十六下
[亲八十六下]-
“小槐——”
“槐槐,快跟上啦。”
池冬槐收起手机,摁熄屏幕,朝着呼唤她的方向奔跑过去。
这个季节来冰岛风大、天气冷,屋顶和道路旁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整个雷克雅未克笼罩在一股童话氛围中。
澈亮的天色,像调过饱和度的温柔蓝。
排串的小灯点亮街道,过路的彩色小车仿佛误闯世界的精灵。
和雪花擦肩而过的那些时刻,仿佛时间都凝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池冬槐靠在车上昏昏欲睡。
她在国内时是作息最稳定的人,出国以后倒时差也最吃力。
司子美熬夜惯了,直接无痛融入。
朦胧的光点从视野中过路,池冬槐是被大家的惊呼声叫醒的。
“快看!能看见海了!!”
她睁开眼,玻璃窗上正凝着晶莹剔透的雪花。
有棱角的,大片的雪花。
司机告诉他们即将到达乘船点,大家可以确认一下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了。
这条路并不宽敞,只是狭窄的两车道。
道路的尽头是海岸,海岸的背后是连绵不绝的雪山。
所有的一切交相辉映在同一个画面里,美得不真实,令人恍惚生出许多东西不存在于世界的错觉。
在这样的湛蓝清透之间,内心所有不安、焦躁等负面的情绪全都消失了。
接近海岸时的下坡路,把她往前面推了一下,惯性让她贴在前座的椅背上,薄言身上的味道浸入她的呼吸。
有些陌生。
他们正式到达目的地,下车后迎面有一阵海风刮脸,池冬槐掖了一下自己的围巾。
去上船的路上,大家几乎都没有怎么拿手机,实在是太冷了,冻手。
程云柚要拍素材都只是光速拍了两段视频几张照片就赶紧把手机扔回包里了。
但池冬槐走了几步后,用余光扫了薄言的背影一眼,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你换香水了吗?】
池冬槐发完以后,没有将手机放回衣兜里,而是等待着他的回复,薄言其实回得很快。
他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就拿出来看了-
【没换。】-
【但我刚才闻到你身上的味道跟之前不一样了欸。】
薄言的脚步稍微放缓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变近了一些。
池冬槐感觉自己心里痒酥酥的。
在国内的时候还没那么强烈的感受,今天到了冰岛,她格外想钻到他怀里,陌生的地方被熟悉的体温和气息包围。
一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手机再次震动,池冬槐低头看信息,薄言回她:【这么好奇?来,凑过来再闻闻。】
池冬槐:【……】
池冬槐:【这个距离也根本闻不到好吗!】
薄言:【那怎么办,我过来抱你一下?】
池冬槐:【。】
薄言:【哦,不行呢。一会儿你前男友该知道了。】
池冬槐要被他气死了,本来想噼里啪啦打一串字说他,结果司子美发现了这事,凑过来压着声音说。
“你跟薄言调情呢?注意点啊。”
池冬槐眨了眨眼:“很明显吗?”
“我靠,这么冷的天,就你俩拿这个手机在那儿傻笑,简直不要太明显好吗?”
池冬槐:“……”
她老老实实把手机收起来,搓了一下自己被寒风吹得僵硬的脸。
嗯?刚才她有傻笑吗?
…
虽然今天出行时天气很好,但上船时大家还是胆战心惊的。
毕竟一月的冰岛风浪实在是大。
而且从雷克未雅克这边出海比从北部的胡萨维克出海成功率更低。
胡萨维克那边呢,相对风浪情况稳定一些,但北部地区极端天气出现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从那边出发,有可能会耽误别的行程。
雷克雅未克这边相对方便,航班落地距离近,直面大西洋,也方便出海。
就是海况恶劣的概率太大。
完全是赌运气。
船长跟他们保证,如果今天天气一直不错,风浪不大,能顺利出海的话,能看到鲸鱼的概率为百分之八十。
"Butifweencounterroughwavesandcannotcontinuesailing,wewillturnbackimmediately."
船长叫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出发是可以的,但后面遇到任何改变,遇到风浪不能继续前行,他们就会即刻返航取消本次活动。
本来就是很令人紧张的时刻了。
方时这人还要看一眼薄言,挑眉说:“拼运气啊?我们几个里好像没人特别欧呢。”
林薇伸手掐他,恶狠狠地叫他闭嘴。
林薇:“为了把运气攒到来观鲸,我落地以后都没抽卡。”
她平时玩那种需要拼运气抽卡的卡牌游戏,习惯就是到每一个地方抽一张,看看这个地方旺不旺自己。
就跟有些人到一个地方就要买张彩票猜测是一个道理。
林薇坚信运气守恒定律,就怕在抽卡这件事上把运气给赌完了。
“我运气还可以啊。”司子美完全坚定,“你们放心吧,我这人从小就运气爆棚。”
“你那是心大。”程云柚笑她,“上次路过操场被人用篮球砸了,你还觉得自己是运气好呢?”
“怎么不好呢,因祸得福的福也是福啊!”司子美说,“那天砸我的是个小帅哥,据说人特高冷,要不是因为砸到我了,咱们也
加不上微信!”
程云柚:“那上次出去玩身份证丢了回不来呢?”
司子美哈哈一笑:“刚好多玩几天。”
完全心大。
说起运气,池冬槐就想起自己还有一枚项链在薄言手上,她本来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当初说借给他,后来就没音讯了。
坐在船上风还是很大,但有室内有取火器,就没有那么冷了,大家都在玩手机,池冬槐这才又跟薄言聊上天。
池冬槐:【我的幸运符呢!】
薄言:【戴着呢。】
他总是把挂坠藏在衣服里面,但脖颈处,还是能看到银色链条。
池冬槐:【你这就私吞啦?】
薄言:【上次打算还你的。】
池冬槐:【上次?哪次?】
薄言:【本来就是给比赛加持的,当然是比赛结束后就打算给你了,但那两天你跟爸妈在一起,不方便。】
当时没找着机会,后面太多别的事,就给忘了。
池冬槐握着手机,回忆起来某些瞬间,没有马上回复的空荡,看到薄言又发来-
【我也是有眼力见的。】
他知道,他们不喜欢他,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根本不希望自己女儿跟这人靠得太近。
所以那枚项链,就没还过去。
薄言两条都发过去了,发现池冬槐还是没有回,他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她。
就看到池冬槐沉思了数十秒,随后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过了会儿,薄言收到-
【那天比赛结束跟在我们后面的人是你吧?你是有跟着来的吧,只是因为听到我爸妈的话,就转身走了,你休想跟我不承认!】
薄言:【?】
池冬槐:【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也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薄言:【……】
薄言:【池冬槐,你也是狗吧?】
池冬槐:【我只是对这个味道比较敏感!】
薄言:【变.态啊?天天趴在我身上闻我是什么味儿。】
池冬槐:【?你好意思说这句话,也是有点贼喊捉贼了吧!】
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一去的呛声,完全没完没了。
但也总是会忍不住在聊着天的时候扬起嘴角。
半小时后,宗遂过来跟他们说情况,带着兴奋的语气说——
“船长说今天的情况很好,海面很平静,冬季这边也正是可以见到虎鲸的季节,一切顺利的话,一会儿就可以见到鲸鱼了,现在船长和船员们已经在搜寻方向航行了!”
虽然对宗遂有些成见,但大家出来玩,就是要开开心心的。
这件事客观上来说,宗遂帮忙问情况没毛病。
司子美给大家开了些汽水,抬手:“先干个杯吧!”
吉阳冰看着她的开心样,说了句:“这可以提前开香槟吗?”
司子美扫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吐槽,这人真是老派啊,怎么这么扫兴呢?
“可能不行吧,但无所谓,因为我开的是可乐。”司子美堵他,“现在不干杯,一会儿看上头了可就不会记得要干杯了!”
她说完,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池冬槐她们走过去。
十分俏皮,像雀跃的、漂亮的孔雀女王。
司子美跟大家举杯,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落在宽厚的大西洋海面上,声音很快被浪潮淹没。
但她们都觉得,这是人生中那渺小,但又伟大的瞬间。
船上的人声越来越鼎沸,也代表着他们越来越接近鲸群,船内广播通知着,根据经验判断,西北方向应该是有虎鲸群。
望远镜有观察到,他们现在已经往那个方向去了。
船员已经通知大家随时留意外面,虎鲸的速度很快,一定要抓住它们跃起的瞬间。
心跳随着海风加速,池冬槐被司子美拉着起身,她们一起趴在围栏边上,迎面的风令人的脸颊生疼。
但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时刻了。
她们紧张地牵着手。
等待着。
程云柚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你们有人要结婚了的激动感…”
林薇哈哈大笑,笑声都被风给吹散了:“要不我跟方时现场结一个?”
“可不要便宜他小子了。”司子美说,“一定要等他给你求婚啊!”
她们随后又一起笑着,看向远方,远方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船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和讨论声。
池冬槐在最人声鼎沸的瞬间到来之前,给薄言传了一则信息。
她说-
【薄言。你以后会一直这么幸运的。】
就像今天一样。
…
十分钟后。
雪山之下,城市光景还在身后的地方。
有人呼喊:“Look!”
原本平静的海面卷起了波涛——
咫尺之间的距离里,清晰可见,黑白相间的身影悠闲地潜游又腾起,与海洋馆见到的完全不同,它们的背脊挺直,没有任何弯曲。
成群结伴地从游船旁边经过。
他们已经习惯人类,也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会好奇地过来探访。
正当所有人都惊叹、沉浸于这海洋霸主的魅力的时候,船内突然响起琴弦拨动的声音。
电吉他的音律划破空气。
所有人都一起回头,看到薄言靠在门边,手里那枚银杏的拨片已经有些开裂,但他依旧用着。
司子美:“哇哦,我说他带着这个死玩意儿干什么呢。”
一把电吉他那么重,有着功夫不如多帮大家背几个保温杯,但薄言这个人啊…
他也有属于他的浪漫。
比如,在鲸鱼出现在大家世界中的这一刻,他会为所有人弹奏一首,属于这个时刻的曲调。
海天一线之间,连海洋都被晕染成柔和又暧昧的粉色。
池冬槐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有一双手正在递过来一只耳机,她的目光不会再为别人停留了。
只会看向他。
池冬槐想起很久之前有人说过,薄言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他就算不在这个舞台,也会在那个舞台的。
不需要真正的舞台。
他的存在就是聚光灯。
司子美早就注意到宗遂过来的步伐,没有在这个薄言弹奏的时间里说什么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挪过去,挡住了他的位置。
她给了宗遂一个劝你识相的表情。
槐槐体面,不代表她体面。
现在所有人给宗遂面子,都是看在池冬槐的份儿上的。
“别感动自己了,不是只有你记得关于她的细节。”司子美毫不客气地说。
她们都记得。
记得当时说比赛奖励的时候,她们说,万一夺冠了要去冰岛呢。
池冬槐提过一次,她说冰岛、挪威这样的地方,她都觉得那些世界尽头,都有种平静的疯狂。
平静的海面和拍打起水花的鲸鱼。
雪山脚下的湖泊。
每一个画面,都很适合听一些充满宿命感的曲子。
人生需要一些背景乐。
她说,要是有音乐的话,会将那个瞬间记得更久更深刻的。
如果不是薄言弹了这首歌,她们几个也打算唱一首歌给她听的,但现在看起来…
好像没必要了呢。
薄言弹的是一首新曲子,他们之前都没听过,这首歌在现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凛冬里格外合拍。
绝境中的希望之翼。
被冬日冻住羽翼的候鸟,也会等到破冰再次振翅之日。
只要熬过最凛冽的寒冬——
琴弦的最后一个音和远处一只虎鲸猛地翻身溅起的巨大水花重叠。
“新歌?”方时开口问,“这次叫什么名?名字定了吗?”
薄言随手写曲子从来不取名字的,或者到最后再敲定名字,所以方时这次问的时候,也没觉得薄言会给这首取名。
方时已经打算找吉阳冰一起研究新歌名了。
没想到,薄言却回答得很快。
他很淡的语气,说着:“从遇见你那天起。”
“这个名字不是你的风格啊,这么浪漫,哈哈哈。”方时说。
“在冰岛不应该浪漫点?”薄言放下电吉他,也从船舱里出来。
他刚走出来,看向远方的鲸群,船还在继续航行,毕竟这汪洋大海里,不止有虎鲸。
还有长须鲸、座头鲸,也会有成群的海豚。
他们聊着这首歌,这个歌名,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道女声。
程云柚抬头看着天空,说:“雪变大了欸。”
池冬槐也看过去,抬眸的瞬间撞进薄言的眼里,她看到——
她和他一起伸出了手,共同接下了同一片云掉下来的雪花。
那些雪花轻飘飘地落在手心。
薄言垂眸看到那渐渐融化的冰棱。又念了一次歌名。
“从遇见你那天起。”
所有的幸福和幸运都降临在我的手心。
第87章 亲八十七下
[亲八十七下]-
从海上回去的时候,天空又放晴了。
他们又确
认了一遍天气预报,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
从雷克未雅克地区到黄金圈地区,开车只需要两小时左右,那边有更多类型的酒店。
按照计划,今晚前往黄金圈地区的温泉酒店,预计在这里住两晚。
这附近可以去冰岛好几个热门景点。
辛格维利尔国家公园、Strokkur喷发,黄金瀑布,都在这儿附近,其他的,还能预约番茄农场的参观。
秘密温泉他们倒是不打算去,他们订的别墅温泉就够豪华了,不需要去别的温泉。
订房间算账那会儿,司子美还说:“确实没有赢大少爷的钱去马尔代夫,但这次来冰岛预算都拉满了,我们也是赚了。”
多的都给薄言花了。
这预算夸张到,程云柚有小心翼翼地问过司子美,这是你们有钱人洗钱的手段吗?
他们是日落时分,天黑之前到的新酒店。
虽然什么都没干但大家也是有些累了,怀疑是一些精神上的亢奋过头,冷静下来以后就会格外困。
别墅的房间分配就跟前一晚不同了。
反正都是五个房间,不用白不用。
出来旅行不容易,也不好让人家小情侣每天分居。
于是林薇和方时分到一个屋。
男生女生这边的人数都成了单数,讨论后最终决定——
吉阳冰和宗遂一间,司子美和程云柚一间,薄言好歹是金主,他一个人单独一间。
池冬槐呢,作息跟大家不一样,完全早睡早起。
也发配一个人住。
而且程云柚黏人,她有些症状非常轻的梦游症,这种症状具体表现为,时不时的,睡着了也一定要找个人抱着。
虽然不是每天,但偶尔发生。
这情况,据说是童年太缺乏安全感和陪伴感导致的。
她打小就住宿,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老挤到别人的床上去。
在学校的时候程云柚就这样,喜欢跟司子美一起睡,其实也爱跟池冬槐睡,但又怕耽误她的睡眠。
房间分完,大家就各自回去整理行李。
程云柚一边整理一边文:“我还以为你会叫我跟槐槐一起呢!”
昨晚就是,她跟池冬槐住的一间。
司子美:“怎么可能!”
“我以为你厌倦了,哎。”程云柚玩笑说,“我以为你要把我扔给她!”
司子美行李也不收了,过去抱着她。
“才不会呢,我可爱的小柚子。”司子美觉得自己也是个流氓,“不过你不会真的是这样想的吧?”
程云柚:“嗯,我真以为要跟槐槐住呢。”
“你想得美!”司子美说,“你觉得薄言吃素的啊?”
“我看他俩今天挺不熟的啊…”
“这还不熟!?两个人眼神都要拉丝了好吧?”司子美觉得程云柚也是超绝钝感力。
程云柚听闻,一下就八卦了。
她直接去搬了个凳子坐过去,眼巴巴地开始听讲。
“什么时候?你跟我分析分析。”
…
温泉的确可以洗去一天的疲惫。
池冬槐的作息终于调整过来,打算早一些入睡。
她钻进温暖的被窝。
池冬槐身为南方人,其实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有些干燥的感觉。
这边是海洋性气候,户外完全是刺骨的湿冷,室内供暖体系发达,只要是室内,就干燥得不行。
冰岛的室外虽然冷了点,但湿度反而对她来说是合适的。
她觉得太干,还把阳台的门开着,试图用外面的温泉池湿度滋润一下自己的房间。
在京北的时候也干,所以她其实不太喜欢京北的冬天。
光秃秃的,又干燥。
离家那么远,气候完全不同,连池冬槐这种不怎么认床的人都难得有些不适应。
深夜,她睡得迷迷糊糊,被外面呼啸狂风拍打门窗的声音吵醒。
冰岛的天气完全就是各种突发。
随时都可能产生变化。
她睡前还风平浪静,这会儿却是如此大风,她起来关门关窗,声音太大,别的动静也直接被掩过去了。
门窗关上,声音也稍微止住。
睡眼朦胧地转身,她猛地一头撞到一堵人墙,当场吓得池冬槐快要尖叫,眼泪马上要狂飙。
只是她的嘴刚刚张开,就咬住了一样东西。
池冬槐咬了好几秒,松口后才意识到是他的虎口。
那熟悉的气息钻入鼻息,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一些,但还是吓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干什么…你是真的想吓死我是不是啊?”池冬槐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很轻微的哭腔。
“怎么没睡?”薄言垂眼,摁了一下被她咬得快出血的虎口。
这下嘴力道,是真吓得不轻。
“外面起风了…”池冬槐回答,“我起来关窗的。”
哪儿能想到背后出现个人。
这么说来,她晚上睡觉是不是应该锁门?不然谁都能进来。
她腿有些软,说完话就顺势挂在薄言身上了,他身上的味道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
池冬槐非常笃定。
“你就是换了什么,不然就是换洗衣液了。”她抬头看着薄言,“是不是?”
薄言都有点无奈了:“你对我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坚持。”
“你很香啊!”池冬槐脱口而出。
沉默了半秒。
薄言“噢”了一声。
“我不是变.态。”池冬槐闷头解释。
他没回答。
池冬槐:“……如果因为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就被当成变态的话你就是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大变态。”
薄言表示认可,并说:“可以啊,那小变态的称号你认领一下。”
池冬槐知道跟他扯嘴皮子功夫一点用没有,也没有想咬他作为报复,她最终只是轻轻地埋在他的颈窝。
嘴唇贴着他的锁骨,鼻尖轻蹭。
还不断嘀咕着:“到底换什么了……”
“新味道不喜欢?”薄言问。
“没有啊。”她说,“就是有点不习惯,适应一下。”
“那你说,这味道怎么样。”
“挺舒服的啊…感觉很瞌睡。”
连带着让薄言身上味道的攻击性都降低了,竟然会有如此清新的味道在他身上蔓延。
挺不习惯。
池冬槐刚说完,突然被人推倒在床上,薄言叫她:“躺好。”
池冬槐:“?”
“不做。”薄言抢答,“别把我想得那么畜生行吗?”
他都把她推倒在床上了,竟然还说自己不是畜生,这合适吗?
但没想到,薄言今天真不是来办那事的。
房间里本身没开灯,只有床脚那边有一盏光线微弱的夜灯。
豪华别墅大多在郊区,冰岛郊区的夜晚漆黑,连路灯都没有,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月光和小夜灯。
薄言的身形一覆盖上来,她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是听到他拧开盖子的声音,随后一道冰凉温润的触感贴在她的皮肤上,很滑、很黏。
“别的没换,帮你试用了一下身体乳而已。”
她这南方肤质根本受不了任何来自北方地区的寒风,但就是犟,一点都不爱涂身体乳。
薄言抹了一大块在她身上,“你这坏习惯什么时候改一下?皮肤都要吹裂口了,还是一点都不涂?”
池冬槐其实连身体乳都没带。
这玩意她一直觉得太麻烦了,洗完澡擦干以后要慢慢涂等吸收,而且在珠洲的时候根本用不上。
从小就没有养成这个习惯,长大了更是不想改。
她感觉到薄言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游走,手指的温度将原本冰凉的乳膏润几分温热。
池冬槐嘿嘿贼笑了一声,有点恃宠而骄的语气:“反正你会给我涂的嘛。”
薄言从罐子里扣了一大块甩在她身上。
粗暴地抹开。
话语看似温柔问询,其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训她呢。
“嗯,我给你涂。”
“你想涂什么?别的要不不要?”
反正也不是没往她身上抹过。
池冬槐其实有点怕痒,有些地方被他挠得氧酥酥,就在那儿偷笑,薄言看她这副样子是真挺想弄她的。
但又忍下去了。
他给她涂好身体乳,叫她坐起来,稍微吸收一下,这款太滋润,即便在冰岛也要稍微缓一缓。
这间隙的时间,薄言低头跟她接吻。
两个人的肌肤贴在一起,也有些黏糊。
窗外的风还在拍打窗户,这是只属于他们的时间,亲完以后,池冬槐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肉。
“薄言。”
“嗯。”
“这次出来旅行,你开心吗?”
“还不错。”
他好像很少说自己很开心,特别开心,或者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心情,好心情对他来说就是雪花般的存在。
短暂又轻飘。
安静了几秒,她歪头,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他的肩膀。
薄言问她:“怎么问这个,你是觉得哪儿不行吗?”
“不是。”池冬槐轻轻摇头。
外面好像又有些开始落雪了,在这个极寒的声音,池冬槐的声音穿过无尽的黑夜,到达他耳边。
“我希望你开心。”
薄言愣了一下,说好,又问她:“还有什么希望的,一并说了。”
“你是圣诞老人吗?”池冬槐被他逗笑,“准备给我实现愿望?”
“你别管。”
“那我不要说了。”
池冬槐说着,却又转身投入他的怀中,跟他抱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听他们慢慢共频的心跳。
她从小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几个月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接受、认可他们这样的关系。
池冬槐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坦坦荡荡接受了还把薄言教训了一顿。
但现在,却十分贪心地想着——
如果他们是真正的恋人,能一起牵手走过这个世界的大街小巷,就好了。
老天爷一定会原谅她偶尔贪心一次的。
第88章 亲八十八下
[亲八十八下]-
虽然这个旅行组合的大部分人都不是那么恪守成规的人。
但制定旅行计划的时候,还是觉得来都来了。
该去的景点都稍微去一下,不过他们的安排比较松散,没那么密集,可以慢慢玩。
因为昨日大风,大家睡得都不是特别好。
每个人起床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一定是今天起得最早的,司子美看着还抱着被子打滚试图睡回笼觉的程云柚。
她轻笑着叹了口气,索性起床了,打算出去看看,要不要为大家准备一些早餐。
虽说是出门旅行,但大家能这么聚在一起的机会不算很多,能有时间自己做饭,也拥有很独特的意义。
她刚起来,还没走到厨房那边,就听到那边有动静,快步过去一看,发现薄言已经在为大家做早餐。
“哟。”司子美有点震惊,“大少爷这么早?”
“你也挺早。”薄言没多说,煎着蛋。
“是还不错啦。”司子美对这种赞赏非常有配得感,“你早上去买的?我看看都准备了些什么。”
她走过去稍微翻看了一下薄言的购物清单。
该买的都买了,他看着还挺会过日子的,这一点不错。
司子美看完,问了句:“要帮忙吗?我帮你做咖啡。”
她问完以后其实还有点担心,要是薄言跟那个宗遂一样,说什么,不用,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事交给我就行。
诸如此类的话。
司子美是最讨厌这样的。
没想到薄言点头,告知她:“豆子在橱柜左手边,椰奶和牛奶都在冰箱。”
“OK。”司子美直接开干。
池冬槐说的有些话倒是没错的,比如,跟薄言长期相处的话,反而会觉得他是个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他们在这儿做早饭,其他人陆陆续续就起床了。
第三个来的是宗遂,不出司子美所料,他一上来就要抢活儿,叫她去歇着。
“我来吧,你去休息就行。”宗遂说。
司子美一点没惯着他,活脱脱一个笑面虎,用最灿烂的笑容,最和蔼的语气说了一个字:“滚。”
宗遂的手愣住。
司子美的脸也垮下来了:“哪儿来滚哪儿去,又想抢我的功劳了是吧?”
给槐槐的早餐她要亲自做!
“不是。”宗遂也不生气,“只是想着帮忙分担一下,我并没有恶意。”
“滚。”司子美还是这个字,“谁需要了?”
司子美这边不通,宗遂只能看了一眼薄言,他正从冰箱里拿了一个新的鸡蛋,跟前几个不同。
这个蛋薄言不是直接煎的。
他把那个鸡蛋敲在碗里,快速搅动着。
薄言也只是很淡地看了他一眼:“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司子美趁机啧了一声,接话呛声。
“听到没,这里不需要你,你自己赶紧歇着去吧!”
宗遂走了以后,吉阳冰也醒了,他过来看了一眼。
当然也是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
司子美挑眉说,刚轰走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吉阳冰识趣地笑了下,非常官方的语气:“那麻烦司女士给我一杯冰美式。”
司子美:……
“呵,你这人,语气很客气,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啊。”
吉阳冰耸肩,表示:“我提前询问过需不需要帮忙了。”
他走了没一会儿,楼上楼下几位都慢慢下来,恰好一起在客厅前后脚地相遇。
池冬槐来的时候,大家正在将早餐领到餐桌去。
司子美一边给林薇递,一边毫不避讳地大声说:“你们俩怎么也起那么早?晚上完全没有性生活的吗?”
程云柚瞪大眼睛,跟池冬槐说:“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池冬槐哈哈一笑,也跟着去领早餐了。
“我美丽勤劳的大厨,我的那份在哪里呀?”池冬槐觉得自己也是学会谄媚了。
司子美吃死这套,故意:“忙一上午了,作为犒劳,你先亲我一下吧!”
她把脸凑过去,池冬槐就在她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亲得嘬嘬响。
“嗯,这儿呢。”司子美给她眼神示意,
“生椰拿铁哦。”
“你真好。”池冬槐夸奖道,“连鸡蛋都给我打散煎的呀。”
池冬槐不怎么喝牛奶,也不怎么爱吃蛋黄,都是小时候被逼着吃了太多,长大后就厌倦了。
司子美收拾着呢,也没多想,直接说:“嗯,薄言给你做的。”
其他人:“…………”
程云柚再一次压着声音,这次问的是林薇:“这是可以说的吗?”
林薇喝了口咖啡,用余光扫了一眼宗遂。
或许…或许吧。
…
两个人之间氛围有问题其实是很明显的。
就像池冬槐和薄言,明显藏不住。
这下大家都有些怀疑宗遂在装眼瞎了,隔壁那两位都恨不得随时随地贴在一起了。
就差把“谈了”俩字写在脸上了。
方时甚至又跟吉阳冰偷偷聊了一次,他百分百确认,要是这次他俩打起来了,他会帮薄言。
吉阳冰回了个“OK”的系统表情。
今日的行程大多在附近打转,虽然不需要爬山,但几个瀑布还是要步行一些观景台的阶梯。
前几日刚降过雪,黄金瀑布这边的阶梯还有些滑。
冬季在冰岛,美是美的,就是要遇到的问题也很多。
不仅车需要上防滑链,人也得穿戴冰爪爬山。
池冬槐和程云柚没有什么户外经验,而且完完全全是个南方人,雪套和冰爪的佩戴方式完全在知识范围之外。
有人手脚动作快,就会叫互相帮忙处理一下。
司子美看着池冬槐和程云柚两个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瞬间有种古代帝王难两全的心情。
真是…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程云柚。
毕竟能帮池冬槐的,还另有其人。
薄言的动作比谁都利索,第一个搞定,本来站在旁边悠悠哉哉的,结果眼神一瞥。
司子美一脸:你愣着干嘛啊?还不赶紧的
薄言微抬下巴,眼神回答:避嫌。
司子美一个超级大白眼。
避嫌?避什么嫌?你们俩从早上开始就不像是有在避嫌的感觉。
从一大早给她专门做了打散的煎蛋,到出门的时候,程云柚特别自然地一句“你是不是换香水了”。
池冬槐说不是,只是换了身体乳。
程云柚哦了一声,几分钟后:“什么?前天晚上你跟我说没带身体乳来着。”
倒是薄言。
他行李带得不多,意外的被方时发现他竟然带了身体乳,还被调侃说。
“还得是薄言精致啊,我也要向他学习。”
这状况还能称得上是避嫌?
猪都看出来了!!!
司子美这儿还没在内心骂完薄言,隔壁已经率先动手。
“小槐,不会穿吗?”宗遂放下自己手里没搞定的部分,“我来帮你吧。”
池冬槐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拒绝的话都在嘴边了。
薄言终于往前一步。
他自然地蹲下,伸手要她手里的,背对着某个人,但话是对他说的。
“抓紧时间,先把自己的弄好再帮别人。”
池冬槐虽然也有几分紧张她和薄言的秘密,但其实心间有有些甜滋滋的,垂眸看他帮自己绑带。
就是薄言那嘴真挺欠的。
“注意点儿,别一脚踹我脸上了。”
“搞定了好歹跟我说声谢谢。”
池冬槐嘁了一声,抬头:“谢谢您。”
“不客气呢。”薄言垂眸看她,眼神里充满戏谑,“真的很感谢的话,可以不用您,而是付出点实质性付出。”
早上谢司子美的时候不是亲她了么。
池冬槐都不敢说话了。
算了,算了。
黄金瀑布的台阶,就算穿戴了防滑冰爪也会有些滑,特别是池冬槐和程云柚俩人。
走得有些战战兢兢。
这要是摔下去,不敢想象有多疼,而且天气冷的时候骨头脆,万一摔个骨折什么的就是倒大霉了。
她们俩走得慢,大家也不催。
就是一定要找人抓着。
刚开始俩人都拉着司子美,但也怕她受伤,只能另找目标。
司子美直接大喊:“你俩抓着薄言吧,他拉着你俩还是没问题的哈!”
薄言:“?”
薄言:“你把我当驴?”
“那可不是。”司子美笑得很狡诈,“我是把你当伟大的鸡妈妈。”
林薇:“我靠,男妈妈。”
薄言难以置信地问:“……什么东西?”
“俩只小鸡仔非常需要你的保护啊。”司子美笑,“反正你不是挺会照顾鸡崽子的?”
司子美给薄言的任务安排下来,程云柚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上手。
池冬槐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我准备好了,柚子你抓那边。”
薄言:“?”
程云柚看了她一眼,也非常勇敢地伸手把薄言的衣角扯住。
OK,三人成行。
“好了,走吧!”司子美指挥道。
大家都在跟着笑,觉得没见过谁这么给薄言安排明白了的,她还是有两把刷子。
笑料之余,宗遂问:“我帮你分担分担?”
司子美沉默了,觉得他真的是烦得要死,话都不想说了,但吉阳冰开了口。
“人俩姑娘玩得挺开心的,你就别掺和了。”
司子美十分感动,觉得吉阳冰也是做好人了。
再抬头看过去,池冬槐和程云柚爬地“嘿咻嘿咻”的,嘿声右脚,咻声左脚,叫薄言跟她们同步步调。
把他当拐杖使了。
…
今日安排还算松散。
从黄金瀑布离开后,他们不急着去下一个地方,车开得很慢,冰岛的环岛路很美,大家挤在一个车上,车载蓝牙里放着音乐。
歌单随机连接任意一位成员的手机。
今天是吉阳冰的,他的歌单很安静、空灵,很多都是欧洲文艺电影风味的调。
一听就是瑞士、德国这些地方的感觉。
也是很符合大家对吉阳冰那有些古板的刻板印象。
车窗外的景象像是绝境中的荒原,连绵不绝的雪山充满着末日感,风暴无限逼近的感觉令人心脏有些胀。
阴天是独属于冰岛的寂静美。
但车内的氛围却是潮热的,靠在一起聊最近的八卦和新闻,有时一阵哄笑之后,车内突然陷入沉寂。
默契地沉默着,又等待下一个人开启话题。
今天这段路是薄言开的,大家聊得正嗨,音响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前奏,聊天声戛然而止。
随后——
薄言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
在这样的氛围里,更像是跨时空的老旧CD唱片。
“你还收藏着BLueSeaAndDie的歌呢?”司子美笑问。
“当然。”吉阳冰说,“我好歹也是乐队成员,听听自己乐队的歌怎么了?”
而且这次还是他们的乐队团队旅行。
有这些歌毫不奇怪。
只是,今天听着有些莫名的伤感,或许是冰岛的阴天其实有些致郁,也或许是因为,这些歌某种程度上已变成回忆。
也是有些睹物相思了。
程云柚撑着脸说:“这么想来,BLueSeaAndDie,这个乐队名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冰岛吧?”
完全就是冰岛黑沙滩和寒冷冰川的感觉。
“所以我们命中注定会来冰岛啊。”方时说,“冥冥之中,一切都有注定的。”
取名的时候谁能想到呢?
其实一开始只是中二病大爆发,头脑很热的愣头青们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再回首,原来已经走了那么长的路,过往的一切都变成深刻、令人感慨的回忆。
林薇说:“这么刚好的话,我们就循环你们的歌一路出发吧!”
越往深处走,越黑的天。
但他们却拥有当下着最热烈的气氛。
半小时后,薄言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他皱眉,说道:“好像变天了。”
驾驶员最能感觉到风。
方向盘握在手里有明显被风影响的力道。
“起风了?”宗遂拿出手机,跟进查看情况,“好像是的,风力正在加强。”
此话一出,大家都变得有些紧张。
其实冰岛就是这样的,天气特别极端,随时都可能遇到这种,上一秒笑嘻嘻,下一秒就变天。
“那我们现在要返程吗?”
“快些回酒店还是?更换一些策略。”
“我也看看情况,薄言你现在OK的吗?”
他在认真开车,感受路况和天气,宗遂接着大家的话说,在讨论如何解决。
“嗯,是现在不知道这天气后续怎么样,如果现在不回去酒店,有可能后面也走不掉,这的确比较麻烦。”
薄言和宗遂完全不同,他虽然听到大家不同的想法,但很是果断,直接要求所有人听他的。
“返程虽然不远,但后退的路有一段是山口,山口处的横向风很危险,我们直接往前走,找个安全区暂休。”
方向盘在谁手上,谁说了算。
外面的风突然变大,坐在车里都能明显感觉到车身变得轻飘了些,这种穿越风暴的危险感令人心跳加速。
但池冬槐抬眸看向薄言的时候,却又很安心。
风大,他们的车速降低了许多。
风来得很快,他们完全在跟大自然赛跑,终于在紧张刺激二十几分钟后,薄言拐进一个附近的餐厅。
他冷静地刹车,停稳,在其他人准备下车前,薄言先摁开自己的安全带,说:“你们等等,别自己下车。”
薄言率先下车,就算餐厅建筑面挡住了一些风,这会儿风还是让人站不稳。
他拉开后方的门,
用自己的后背抵住。
这才说。
“下车。”
薄言的声音被狂风吹得很散,快要被风声压过去。
“方时,你们几个男的先下来,挡住外围风。”
“注意安全,特别是女生,外面风很大,你们的体重压不住。”
大家点头,这才按顺序下去,池冬槐是最后一个,她刚下去,还没找到大部队。
前面三个男生各自帮忙挡着风,池冬槐再加入其实很拥挤,她试图找个身位的间隙。
手突然被人抓住了。
薄言这次毫不避讳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直接把她拉近自己的身体位置,关上车门,用自己的身体拢着她,看着前面的几个人。
“走——!”
第89章 亲八十九下
[亲八十九下]-
一场暴风雪陡然降临。
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今天他们只能临时在附近住宿了。
薄言去询问餐厅的工作人员情况,顺便确定一下今晚的临时住宿,他也叫司子美在再联系一下别墅的房东。
原计划今晚回去住,明天上午退房。
房东那边叫人收拾后,下午才好安排新的客人入住。
这边临时遇到如此天气,所有的计划都需要做更改,甚至后面的有些行程都要变动。
林薇配合司子美处理那边住宿的事情,吉阳冰则是跟薄言去沟通今晚的落脚点。
剩下四个人,一起商量后面的某些安排,看如何协调时间。
方时是那种典型没什么计划性的人,他倒是觉得无所谓,哪里需要帮忙记录,他就记录哪里。
不需要的时候就去帮大家端茶倒水。
池冬槐很久没跟宗遂一起处理事情,现在也是不得不商量着。
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进着,差不多搞定以后,宗遂看着外面的天气。
“我们需要搞一个PlanC吗?”他问。
方时说:“我觉得不用吧,本来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提前做计划其实也没什么用,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况,也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是啊。”程云柚也说,“而且大家也有因对突发情况的能力啦,要真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计划也不迟。”
“嗯,说的是。”宗遂说着,轻声道歉,“抱歉,我这个人是比较喜欢做周全的计划以及无数个可以应对突发情况的方案。”
“没事,个人习惯怎么样都好,这倒是无所谓,就是现在团队一起,大家那么多人很难调度,多做组合反而难了。”方时安抚了他一句。
几个人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过了会儿,宗遂突然叹了口气。
“其实刚才要是返程,可能现在会稍微好一些,前面只是风有些大,但还没下暴雪,我刚才应该再劝劝薄言的,其实我们回去那边的话…”
今晚不需要重新订酒店,有些事情不需要处理。
虽然有天气影响,但不会像现在这么大。
这在宗遂心中是更好的选择。
方时:“?”
好奇怪。
程云柚也放下手中的杯子,她余光扫到池冬槐的表情不太好看,意外地发现池冬槐好像要发火了。
果然…
在宗遂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池冬槐突然开口。
“你是觉得薄言这个决定把大家都困在这儿了?”她的眼神充满着锋芒。
“不是。”宗遂否认,“我只是觉得可能有更好的选择。”
池冬槐的面色更冷,直接说:“那你说够了吗?”
宗遂愣住,看向池冬槐:“什么?”
“我们没有任何人有怨言,每个人都做了自己能做的事,坦坦荡荡地接受结果,本来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么纠缠不清?”池冬槐紧盯着他,“在你心里,永远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结果,自以为是地反思以为可以做对事情,其实没有人在乎,只让人觉得讨厌。”
所有人都在忍耐他的行为,包括池冬槐。
她并不是因为跟他谈过恋爱,才那么平和的,以前是觉得没必要,她不是会跟人起冲突的性格。
现在是看在宗遂是乐队经理的、有为大家做出一些付出,也看在他是薄言朋友的面子上。
就连她自己被宗遂纠缠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尖锐过。
池冬槐的气息有些不平:“所以你到底在不服气什么,在抱怨什么?要是觉得这件事返程那么简单,你就去做,没有人拦着你。”
现在尘埃落定了,就开始马后炮了。
跟他们俩分手后一模一样。
磨磨唧唧的烦死人了,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想做得周全,其实什么都没做好。
他们几个都没见过池冬槐这样。
她一个公认的好脾气,竟然会当着大家的面发这么大的火。
“总之,没轮到你说他这个决定不行。”
…
池冬槐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那么冲动。
或许是积怨已久,也或许是他刚好踩到了她的雷点上。
薄言和吉阳冰回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吵完架了,宗遂本来也不是那种太容易跟人起冲突的人。
以前他俩刚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这两人神仙眷侣,两个温温柔柔的人。
真好,谁也不会刺痛谁。
毕竟尖锐的人总是伤人。
后来才发现,不争吵也是一种分歧。
气氛淡下去以后,没有人提起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大家虽然对薄言和池冬槐的关系也心知肚明。
但三角关系毕竟复杂,还是让人有点拿不准的。
薄言和吉阳冰把事情办得妥当,今天这场暴风雪来得是有些突然,但对于他们当地人来说已是常态。
房间手续办好,大家临时在这边入住一晚,准备等第二天放晴后再返程,为了省事,按照第一晚的房间分配的。
只是房间有限,女生们分到的是大床房。
池冬槐完全没睡好。
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程云柚发现她没睡着,小心地凑过去。
“小槐,我是不是影响到你啦?”
她可能还是不习惯一起睡?
“才没有。”池冬槐转身过去,抱着她,“我就是…心里乱糟糟的。”
“怎么了,因为下午跟宗遂吵架吗?”
“不完全是因为他。”
“那就是因为薄言啦。”
池冬槐这没否认,她直接钻到程云柚怀里,叹气。
“其实我有些担心,下午看他开车门的时候风很大,他用后背抵着门,肯定很疼的。”
那阵风太大了,车门都直接吹过去,
他们这次租的是奔驰的MPV,车门还是有些重量的。
程云柚突然坐起来,池冬槐迷茫地看着她,外面还在下暴雪,月光都被隐藏。
“你真的很喜欢他呢。”
“嗯?”
“只有喜欢,才会在意这么多细节,你要是不说,我们完全不会发现。”程云柚认真说,“所以你下午才那么生气吧。”
因为在乎,因为心疼。
所以不想让任何人这样说他,今天就算说他的人不是宗遂,池冬槐也会发火,她并没有在针对宗遂。
薄言是个不会邀功的人,只会默默承受所有,他自己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池冬槐被程云柚说中心事,憋了两秒,说了句:“他欺负薄言。”
程云柚笑得不行,伸手搂她。
这次轮到程云柚哄她。
“薄言才不会被欺负呢,你看他什么时候被欺负了?他要是跟宗遂干起来,怎么也是他赢吧!”
就薄言那身板,到底谁能欺负他。
得职业搏击选手来吧。
“你今晚倒是聪明。”池冬槐被她逗笑,“怎么不傻愣愣的在状况外了?”
“这天地下谁的喜欢不是这样的。”程云柚嘀咕道,“上中学那会儿,我总怕别人欺负我哥,我俩放学被校外的混混堵了,我拉追着他的手叫他逃跑…”
“结果?”
“结果我哥一个人把他们全干翻了,但我当时可没心情觉得他好帅,满脑子都在想他会不会哪里疼。”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可能吧,我也有点不确定,时间太久,喜欢他的心情也有些模糊了。”
“那或许,再见面就会有感觉了。”池冬槐对此坚信。
其实有时候她跟薄言分开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就是淡淡的,但一旦在现实生活中见面,就会马上心跳怦怦。
“见面再说见面的事吧…他好多年没回来了,而且…”程云柚敛眸,“而且他就算回来,也没什么结果。”
就算是寄养在家的哥哥,也是哥哥啊。
这又是一个属于少女心事的夜晚,两个人聊了很久,外面的天色没有变化,实在让人猜不到时间。
从过去聊到现在,又聊到未来。
这一夜,没有什么更多确定的,唯一的结果就是让池冬槐变得更加坚定。
幸运的是,第二天一早天气就放晴了。
池冬槐和程云柚两个人赖床到最后,司子美过来叫她们,程云柚才睡意朦胧地说。
“嗯…昨天跟小槐聊到大半夜,困死了。”
司子美掀开她俩的被子:“好啊,背着我们说上闺蜜夜话了!!”
林薇也扑上来,挠她俩痒。
“干嘛?搞小团体是吧,孤立我和子美,好了,绝交两分钟吧!”
池冬槐和程云柚直接投降,四个人打成一团,直到方时和吉阳冰上来叫人,听到里面尖叫声连连差点都想破门而入了。
她们四个玩得头发乱糟糟地下楼,像是在楼上打了一架。
当然,确实也差不多。
但互相折腾完以后,她们又互相开始给对方整理头发。
“现在是直接回那边吗?”程云柚问,“看起来天气不错。”
“是的,回去整理一下行李,我们就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司子美说,“对了,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哦。”
池冬槐侧头:“什么?”
“之前木屋不是一直没订到吗?昨天暴风雪后,也是有人退订,我早上看的时候发现房源空出来了,直接给拿下!”
木屋别墅也是冰岛的一项特色。
其实木屋酒店倒是有很多,都是那种密密麻麻的排成一列,比较现代化的酒店。
司子美在对美这件事上很挑剔。
要古老的、有年代感的,那些在山野深处,不太有商业化气息的木屋别墅才符合她的审美。
来都来了,谁要住那些资本家用金钱堆砌出来的东西。
大家来冰岛是来感受大自然的美妙的!
当时没订到那一套,司子美都想把这一项给放弃了,结果今天也是…运气很好地就这么让出来了。
“这套房子真的很不错,如果你们喜欢看《海蒂》这部电影,就会很喜欢!”
“那真是太好啦!!!”
“这岂不是跟童话世界一样?感觉里面会钻出七个小矮人哈哈。”
“走吧——!出发!”
她们前后小跑着下楼,这次池冬槐第一名,她不再落后,而是第一个出去。
下过雪的冰岛一片纯白,像是调过色曝光过度的电影模式。
积雪反射着光亮,有些刺眼。
一片白茫茫,视线模糊之间,池冬槐寻着记忆中的方向看过去,薄言蹲在地上,这么冷的天就穿个短袖在给车轮挂新的防滑链。
他动作利索,也不叫别人帮忙。
池冬槐站着看,去注意自己在意的那些地方,就看到他左肩左手臂的位置果然有还没消下去的红痕。
而刚才还在认真挂防滑链的薄言像是感应到什么,回头眯眼,看到不远处的池冬槐就这么盯着他。
两人的目光对视。
一秒,两秒…
不到三秒。
在她的注视下,薄言突然撒手把没挂完的链子丢地上,随后拉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从车里把外套拿出来穿上了。
第90章 亲九十下
[亲九十下]-
返程的路上,池冬槐和程云柚两个熬了大夜的一直昏昏沉沉。
枕着对方的肩膀互相瞌睡。
甚至下车去拿行李的时候,都索性不叫她俩了,司子美和林薇上楼去帮她们收拾。
也没几样东西,扔进行李箱就完事儿,一人负责一个,最后叫男生帮忙搬上车就行。
池冬槐的东西是林薇帮忙收的。
她发现池冬槐的床头放着一罐陌生的身体乳,还挺奇怪,毕竟池冬槐平时真的不怎么爱用身体乳。
之前她们就在宿舍说了她好几次,京北很干燥,特别是冬天,一定要坚持涂身体乳啊!
但池冬槐就完全没有这个习惯。
以林薇现在对池冬槐的了解,感觉在她的床头看到身体乳,比看到一盒避孕套还要令人震惊。
林薇给她收拾好,叫方时上来帮忙拿。
“小美那边,王老吉去了吗?”林薇问他,“什么都行,反正别让宗遂动作就行了。”
“嗯,是老吉去的,这要是宗遂去,司子美能一个人扛着两个一起下来。”方时回答。
502全员都不待见宗遂。
以前没有那么明显,但出来旅行可就明显了,下意识排斥的言语和行为骗不了人。
林薇和方时一边把行李往下拿,一边聊着。
“这次旅行什么都挺好,没有宗遂就更好了。”林薇说,“他在这里跟耗子屎一样,膈应。”
“嗯,毕竟他也是我们乐队的成员。”方时回应,“我也觉得他这一年来有些古怪,但严格来说,以前确实人不错。”
“你们男人就是太客观,这个客观那个客观,反正我们的角度只觉得他是槐槐那个烦死人的前男友。”
“别生气,大家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你不喜欢他我知道,反正这次回去以后,也不会有后续了。”
这乐队都解散了。
一个乐队,一场故事,把大家绑定在一起,这次旅行算是他们最后的谢幕仪式。
旅行结束,就是彻底结束了。
“所以这次,你们邀请宗遂,也是看在乐队的面子上咯。”她们其实一直对这件事有些好奇。
薄言跟池冬槐那关系,中间横着个宗遂。
难道他自己不会觉得不方便吗?竟然把情敌带出来旅行了。
真是大度啊。
方时沉默了会儿,这事呢,其实他们都研究过到底怎么回事,前一天池冬槐给宗遂一通怼,他马上就去问吉阳冰对这事怎么看了。
吉阳冰比他看得透彻。
这会儿,方时就直接把已知信息转述给林薇了。
“嗯,应该是薄言觉得池冬槐体面,也是考虑照顾她和我们的面子,不想做得让大家难堪。
“毕竟池冬槐和宗遂分手以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不然你觉得薄言是那种做事情留面子的人?”
林薇瞬间就懂了,联系着池冬槐这边的态度,她小声“卧槽”感叹,随后总结道。
“池冬槐以为宗遂跟薄言关系不错,不想让大家难堪所以才体面,薄言也是以为池冬槐想体面,所以假装关系还不错?”
服了。
两人在这里玩什么信息差呢。
这事真得找机会跟池冬槐好好说一说了。
…
她们订的这个木屋,是在冰岛南岸地区。
这边有很多秘境般的山野。
这个季节的冰岛山谷有别样的魅力,火山、冰川、荒原,瀑布和熔岩原,虽然内陆地区冬季封路不开放,但沿着一号环岛公路一路往下走。
从镇上进入到山谷地区,还是很有一番风味的。
这种古老木屋都是单独一栋伫立在山谷深处的绿野之间,远离城镇,远离人群和喧嚣。
附近没有什么太热门的经典,更多的玩法是古道徒步。
可以选择徒步,也可以选择就在山野之间
享受这种隐居感的生活。
毕竟离城镇远,在进入之前,他们一行人得先去附近的生活超市买够后面几天所需的东西。
池冬槐和程云柚终于睡醒。
但没有完全醒。
两个人都是懒懒散散地跟着大家一起去的超市,为了节省时间,大家这次的采购任务选择的是分头行动。
有人去蔬菜区,有人去零食区,有人去酒水区。
池冬槐和程云柚两个人被司子美发配去买小零食,她俩一副没劲儿的样子,司子美说一会儿她俩去生鲜区的话…
“连鱼甩个尾巴都能扇你俩耳光!”
于是她们俩只能乖乖去挑零食,池冬槐对零食不是特别感兴趣,只是下意识地拿了许多玉米制片丢进购物车。
程云柚:“原来你这么喜欢吃玉米啊…”
池冬槐愣了下:“嗯?没呀。”
“那你拿那么多干什么。”程云柚看着购物车里一堆,大为震惊,“到底谁爱吃。”
池冬槐:……很难说,可能薄言爱吃吧。
两人慢悠悠地逛着,依旧是选得迷糊,程云柚也不管了,直接往购物车里丢,反正拿了总会有人爱吃的。
搞不清楚大家的口味就随便都拿一些。
只是走到最后一个区域,两人想要拿上面某个东西的时候,一起踮脚但谁也没拿到。
两人对视几秒,一起沉默了。
程云柚想了下,说:“你去,把薄言叫过来。”
池冬槐就像接到任务,马上转身找人去了,薄言在生鲜蔬菜区域,毕竟他是厨子,厨子挑菜是最合理的。
她过去的时候,薄言正在选番茄。
冰岛有个知名的番茄农场,他们的番茄产量不错,而且品质也好,番茄味很足,烧一些番茄牛腩浓汤刚好。
“薄言——”池冬槐过去的时候,尾音都往上翘着。
他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
池冬槐十分客气,看起来很有边界感地问:“我和柚子有个东西在最高的货架上取不到,你能帮忙取一下吗?”
薄言看了她两眼,也觉得这事挺好笑:“好。”
他跟着她过去。
说是去帮个忙,但其实刚过去,程云柚特别有眼力见地说:“那现在没有人采买蔬菜啦,我去选蔬菜吧!”
这个调换,他俩才不会有人不满意,程云柚就这么,直接跟薄言换了岗。
其实零食购物车已经快被她俩塞满了。
“我们是去休息,不是去避难的。”薄言看了一眼车内的东西。
“大家都要吃嘛。”池冬槐说,“零食会吃得很快的!”
薄言点头:“家里那点吃半天吃不完,你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我们俩不爱吃,别人爱吃啊。”池冬槐指挥他,“我要那个,你拿下来!”
两个人单独在这个狭窄的通道相处,池冬槐就原形毕露,一点都不藏着,直接指挥上薄言了。
薄言的个子要够什么都很轻松。
他顺手给她拿下来,但没有马上放进购物车里,而是拿得更远,看着她:“先说谢谢。”
“谢谢您。”池冬槐知道他跟自己闹着,又阴阳怪气地尊称起来了。
“不够。”
“那你要……”要怎么!还要怎么!
池冬槐的话语吞没在嗓子间,呜咽了两声,话被吞掉了,但是心跳速度是真的要溢出来了。
心脏像是快从嗓子眼中跳出去。
怦怦——
薄言轻轻咬着她的嘴唇,已经试图用舌尖钻进她的口中,如果不是这个地方隔墙有耳…
毕竟这才是真正,最容易被撞破的地方。
薄言身后甚至有人往来,但过路人匆匆一眼,根本看不见被他的身体挡住的人。
两秒钟的浅吻,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只有池冬槐知道,刚才薄言是恨不得往里顶的,也只有她听得到,他无奈又隐忍后那气得牙痒的语气。
“好想亲你啊,宝宝。”忍得要死了。
他这哪儿能是只是想亲…
“你刚才不是亲了!”池冬槐呼呼的,小声说,“吓死我了…”
“怎么,怕被谁发现?”
说曹操,曹操就到,有些人就是阴魂不散,薄言这话音刚落,转角处有人冒头。
“小槐,你们两个女生方便吗?需要帮忙…”吗。
宗遂刚转身过来,就看到薄言伸手拿东西放进去,两人对视间,有些风味产生了怪异的变化。
捅破那层窗户纸的火,已经烧到了边缘。
“不需要。”薄言开口拒绝,“我们搞定了。”
池冬槐直接没回答,她觉得昨天跟宗遂已经摆出了自己的态度,她不想再做任何交流和回答。
“那你推一下。”池冬槐说,“我再去看看柚子要不要帮忙。”
“嗯。”薄言回答。
池冬槐从这里离开,宗遂却没有离开,两个人的目光不断碰撞又碰撞,再双方都不知道互相忍了多久后。
“你想谈谈?”薄言挑眉。
宗遂说了声:“对,我们是时候谈谈了。”
其实很多事情,他们都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人说破,都在互相伪装、假装着和平。
“行,时间和地点你挑一个。”薄言一副接受挑战的样子,“选好以后通知我赴约。”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
宗遂的手不断收紧,薄言的脚步停顿,语气听来有些像在威胁。
“不过,我希望这段旅途不要让她留下不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