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亲九十一下
[亲九十一下]-
大家各自挑选好物资,在门口汇合结账。
程云柚还在假装抱怨说:“下次不许把我和槐槐安排在一起了,我们俩根本拿不到东西!还好我叫薄言帮忙啦!”
薄言虽然负责出钱,但其实是池冬槐负责记账。
全都挤在付钱的地方太拥挤,最后还是只留了两个在收银口,其他人先去门口等着。
这次是真的大采购。
池冬槐站在前面,等收银员清点,这需要花上一些时间。
“你肩膀上的伤需要涂药吗?”池冬槐突然开口问。
“什么伤?”薄言没懂,“我怎么不知道我哪儿受伤了。”
“应该是昨天车门撞的,你没感觉吗?”池冬槐抬眸,“皮糙肉厚,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薄言是真没感觉,他耸了
下肩,表示。
“过两天去看,医生都要说,再晚几天来就自己愈合了。”薄言被自己冷到,“严格来说,这根本算不上是伤。”
顶多就是有点磕碰,都是多小的事。
“你这个也觉得不是那个觉得不是。”池冬槐低着头说,“那你觉得指尖流血算吗?”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己的指尖,令人误会。
薄言伸手摁住她的手,抓起来看,里里外外翻了几圈,没发现哪儿不对。
池冬槐抽开手,瞪他一眼:“我没说我自己!”
“那你说谁?”薄言用手指敲了敲她的手背,“还能是我?”
池冬槐有时候怀疑薄言是不是有失忆症,他对自己的事情也那么不在乎吗?
她一边把东西装进购物袋,一边咬着牙,小声说他。
完全是念叨。
“我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有一天早上碰到你在操场主席台弹琴。
“天还没亮,早上五点半。
“那天你的手指在流血。”
她说完这句,猛然抬头看着他:“但你还是在弹琴。”
池冬槐的话语里没有问为什么。
她这个人是这样的,很有边界感,从来不问别人的事情,也不好奇别人的过去。
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话里有直接窥探这个故事的意图。
但那眼神恨不得把薄言整个人都砸出一个洞。
薄言看着她,也挺突然的,直接问了句:“那是我们的初遇吗?”
池冬槐:“……”
“算是吧。”
她对他的初印象就不太好,完全是个疯子,吓得她当时都觉得,这个校园乐队一点都不靠谱。
“还记得是哪天么。”薄言又问她。
“不记得了。”池冬槐别开头。
两个人沉默了短短的几秒。
“急性白血病短期内有一定概率会复发,有些人命就是这么不好,但也会让人觉得他命又很好。”薄言开口说到,“那么快复发是不好,但又刚好有人可以抽骨髓给他。”
池冬槐的呼吸止住。
“10月12日是吗?”薄言倒是记得这个日子。
毕竟那天,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值得铭记的日子。
池冬槐猜到了一些,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尖,薄言感觉到她手指的温度,轻笑。
“听不听睡前故事啊?”
池冬槐点头说好。
不过呢,既然是睡前故事,当然就是要留到睡前讲的。
池冬槐觉得薄言在吊自己胃口,但这事大概对他来说是不太想要随便讲出口的回忆,也要找找时间和契机。
她会耐心等待的。
快清点完,准备最后付款的时候,池冬槐按照流程询问:“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应该没有吧,大家这买的量跟世界末日了去躲着一样。
虽然有些麻烦,但要是真的缺了什么重要东西,也可以下山来买。
“嗯,有。”薄言点头,转身又回去货架,“不用记账。”
“你挪用公款?”
“私款。”
“虽然我们公款也是用的你的小金库,但公款就是公款!”池冬槐非常严格,“法学系高材生,你这都不懂啊?”
这可是在官司案件里很常见的呢!
薄言真的有点被她气笑了,强调了一遍:“嗯,真的是私款,私人物品,不记账。”
他说完,拿了一盒推过来。
当着她的面问。
“财务老师,要记账吗?”
池冬槐:……………………
那没事了。
…
从镇上过去,还要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那栋小木屋伫立在半山腰,看似孤独,但仔细想来,它独自拥有着这一整座山的风景。
冬季的山野显得更加空旷,他们下车的时候,山谷的风迎面吹来。
女孩们的冬季长裙迎着风摆动。
司子美第一个张开双臂迎接大自然的美好,深呼吸,她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也没伸手整理。
她转过身来,问他们。
“你们看过哈尔的移动城堡吗?”
“觉不觉得这里很像哈尔的小屋会路过的旷野?”
吉阳冰拎着两个大行李箱从她身边路过,笑了:“你上次那个帽子,是很有苏菲的意思。”
“这次算你有品!”司子美笑,“男生们可以帮忙把东西都拿进屋吗?”
大家当然没有反驳。
车就停在房屋的不远处,大家大不了多跑几趟。
“行,你们玩儿去吧。”方时说,“多拍点照片。”
“晚上吃什么?”薄言拎着一大袋蔬菜,“原计划是番茄牛腩,这边的番茄很不错,味道很浓郁。”
四个女生一起回头,跟默契地跟薄言比了个OK的手势。
随后牵起手,朝着更高的地方跑去。
晴时山野更像是法意风情的浪漫风景电影,池冬槐会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些色调明艳的文艺片。
例如《普罗旺斯的夏天》、《与玛格丽特的午后》这类。
清新的绿色和暖黄调搭配的质感。
冰岛的草种是耐寒的品种,不像国内的草皮一到冬天就会彻底光秃秃,这里即便是冬天,也依旧充满金黄色的生机。
阳光洒在褐色的草甸上,将这一切都染成了金黄色,冬金色是独属于冰岛冬天的生命力。
这里往上走,还有积雪覆盖。
林薇突然感叹了一句:“哇,芒果奶盖。”
大家:“?”
“你就知道吃,什么都是吃吃吃。”
“你们不懂,以前看风景还能写出八百字小作文,现在看到风景脑子里只有一句,卧槽,好美。”
“哈哈哈哈哈罚你回去写游记哦。”
“不要!柚子写就好了,vlog博主的文笔我是坚信的!!”
“好了,快过来啦——”
司子美叫她们,几个人直接一起席地而坐,坐在半山腰吹风,看着远处连绵的雪山。
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叫池冬槐和程云柚躺在她腿上。
林薇:“那我呢?”
司子美:“你去找你男人,我们就不参与了。”
“?”林薇不服,“什么意思,那槐槐也可以躺薄言腿上啊!”
“你觉得她方便吗?”司子美盯她。
池冬槐和程云柚是既得利益者,当然笑嘻嘻的,一人躺一边,司子美叫她们闭上眼,又轻轻哼了一首意语歌。
林薇其实也没闲着,脑袋枕在司子美的肩膀上。
“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很多美丽的地方。”司子美也往后一仰,栽在草坪上,“我们以后也要一起去。”
“好啊。”林薇开心地说,“叫男生们去屋里做饭,洗衣服,我们在外面,就这么玩,不过你们几个得加油啊!”
早点找到合适的对象,以后就又能八个人出来旅行了。
有些人会变,但有些人不会。
她们在外面玩到有人叫回去吃饭,四个人慢悠悠地起身,踩着还没融化的积雪。
不远处的小木屋腾起袅袅炊烟,背后是无尽的山川与金色的草原,刚走近,就闻到浓郁的番茄汤味。
木屋的门没关,只有门上的一只风铃被吹得叮叮作响。
“好香呀。”程云柚最先感叹。
“大少爷手艺就是好。”司子美扫过去一眼,“薄言,我说啊——”
薄言在掌勺,正拿小勺沾了一些在手背上尝咸淡,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嗯,怎么?”
司子美进来洗手,也是没由头地突然感叹说:“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
薄言愣了下。
“这么会做饭,就给我们做到一百岁吧,哈哈哈。”司子美说,“好厨子,下次旅行还带你啊。”
“那当然要带的,金主既买单又做苦力,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事?”林薇也跟着钻进来,还提醒方时,“你平时别惹我们少爷生气,闹崩了咱俩都不能来了。”
大家随后一起笑出声,热热闹闹地挨着排队洗手。
端菜,准备吃晚饭。
司子美第一个忙完,靠在墙边在群里发信息。
过了会儿。
池冬槐、程云柚、林薇的手机一起震动。
她们同时收到一条消息-
【=。=其实还是看在槐宝的面子上才带上他的。】
她们几个在群里各自回复了自己爱用的,不同风格的“哈哈”表情包。
消息回复完,四个人抬眸,目光相触。
司子美撑着脸对她笑,程云柚也偏着脑袋,林薇对着她挤眉弄眼,随后四个人一起笑出声。
“笑什么呢?背着大家说悄悄话?”方时问。
“烦死了,你别管!”
“就是,跟你们男的有什么关系,走开啦。”
方时又吃哑巴亏,吉阳冰把酒水递给他,说:“少说话多做事,轮到你掺和人家姑娘们的事了吗?”
司子美觉得吉阳冰现在说话有点中听了。
旅途相处下来,也觉得这人还不错。
…
到达的第一晚,昨天又经历了那么多事。
今天大家都喝了些酒表示庆祝,也算是暖暖身子。
到达的第一晚,大家一起出去散步,看了会儿星星才回来,时间也不早了,各自收拾收拾睡觉。
虽然是个传统木屋,但房间还是很多的。
看似进门是客厅,往上走就是阁楼了,但其实大部分都隐藏在地下的位置,这边的木屋结构多采用半地下室的模式。
在正面能看见的,这是这个房子的三分之一。
依旧是五个房间,所以他们的分配模式还是跟之前一样,池冬槐选了楼上的阁楼。
她一直很向往这种漂亮的阁楼,带小窗户,晚上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
池冬槐在客厅的储物柜里拿了一盏玻璃碎片的小灯上去。
房东是非常有格调的人,这房子虽然算不上豪
华,但储物柜里备了很多漂亮的小灯。
想要提灯、现代化小夜灯或者是手工玻璃灯,都应有尽有。
阁楼的窗户口也挂着一串手工制作的水母蝴蝶风铃,没有楼下的那个那么响,吹起来更清脆。
手工玻璃很脆,被风吹得碰撞起来时,也是点水般的悦耳铃声。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本子,是特地为了这次冰岛之行准备的,有些想法当下不记住,可能后面就忘记了。
池冬槐打开阁楼的窗,透着一个很小的缝隙。
今夜晴朗。
只有很细密很温柔的风吹拂。
阁楼没有真正的床,只有一张床垫,她稍微动作大一些,都能听到阁楼模板咯吱咯吱作响。
她趴在阁楼的木板上,翘起后腿晃悠,轻哼着曲调,在自己的小日记本上写下今日所思。
阁楼的空间比较小,没有地方放桌椅。
她趴着写比较慢,加上本子比较小,也没那么顺畅,但池冬槐一点都不心急。
只是记录着。
「童年之时,我总是很遗憾自己从未见过萤火,难得可见的机会都被困于家中。
十年之后的今天。
我只觉得身边所有喜欢的人都是我的萤火。
喜欢子美的勇敢热烈,她是比太阳更耀眼更温暖的姐姐,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很细腻。
喜欢柚子的温柔敏感,她总是能感觉到我那些难以宣泄于口的情绪,希望她幸福。
喜欢小微的直爽坦荡,她总是我们几个中的开心果,有她在什么烦恼都会变成小时。」
池冬槐写到下一句,心跳猛然提速,但还是坚定地写下了他的名字。
「喜欢薄言。」
的什么呢。
其实薄言也有很多令人喜欢的地方呢,在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的小角落,只有她知道关于他的秘密。
下笔的时候,笔尖断了墨。
她的手稍微顿了顿,还没来得及继续下笔,忽然听到嘎吱一声,门外的风和他身上的味道一并钻进来。
今晚没有那么吓到,因为她知道他会来,但薄言这个时候进来,她还是紧张爆了。
池冬槐匆忙把自己的日记本合上,压进枕头下。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过去,薄言的重量就压了上来,他的手也从背后钻过来,单手虎口卡着她的脖颈。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边,薄言低头咬她的耳朵,另一只手也非常自然地从她的衣摆钻进去,直接握住了她。
今天薄言的手指有些凉,也有些湿润。
好像刚用凉水洗过手。
他的单只手掌就可以掌控一边,指尖捻得她浑身发颤,也或许是因为太冰了。
手是凉的,呼吸是烫的。
其实没说什么特别的,但黏糊得池冬槐整个人心软。
薄言一边揉捏她,一边叫她。
“宝宝…”
第92章 亲九十二下
[亲九十二下]-
以前池冬槐觉得“宝宝”是一个俗气的称呼。
全世界的小情侣都这样叫的话,那就没有任何特殊性了。
但后来她才开始明白,这是看谁从的嘴里喊出来,比如薄言这么叫她,就代表着要与她亲昵。
薄言的的心口贴着她的后背。
背对着,这样微微弓着背的姿势揉起来更有感觉,不管对他来说,还是对她来说。
手掌的温度越来越高。
体温更加融合一致。
池冬槐能清晰地听见他亲自己的声音,他咬她的耳朵,咬她的后颈,也咬她后背的蝴蝶骨。
一路轻颤。
薄言往她的手里塞了一片,叫她:“你弄。”
几乎每次都是薄言自己套的,池冬槐其实没什么经验,她的手被他压着,也有点抬不起来。
“我怎么弄…!”池冬槐小声说,“你松手。”
薄言是松手了,但只松开了一只手。
“一只手怎么弄开?”
“用嘴撕开。”薄言眯了眯眼,咬了一口她的腰肉。
她使不上力,就算用嘴也撕不开,只能把边缘咬在嘴里,用力咬了几口,全是她的牙印。
池冬槐吐出来:“咬破了怎么办!”
“你自己注意分寸。”薄言回答得很冷静,说的话却是,“咬破了会流进去的宝宝。”
薄言说完,叩住她的肩膀,叫她翻身过来。
池冬槐翻身的一个动作,她有些被抬起来,薄言松手,她回落轻砸到床上,木板又是嘎吱一声响。
她叫他:“轻点…”
“还没往你身上使劲儿,怎么就要轻点了?”薄言装作不懂,挑眉。
“隔音不好!”池冬槐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再三强调,“都会听见的…!”
她说话声音也尽量压得很小。
身后的窗还没关,让人有种完全留着窃听位置的感觉,池冬槐转身过去想关窗,又被薄言摁住手腕。
“这点窗户缝怕什么?”薄言胆子大得很,“还没你翻个身动静大。”
说话间,池冬槐被他拉进怀里接吻。
薄言一副要把下午去没亲到的部分全部补回来的感觉,将她圈在怀里顶她的舌头。
池冬槐很久没这样被他亲了。
薄言把她紧紧压住,掌住她的后颈,吻得急促且深入,舌头快要把她的口腔上堂都顶痛了。
牙齿咬着她的舌尖,力道狠重。
池冬槐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很自觉地往他身上贴,也用自己的压着他,扭动身体去蹭他。
薄言感觉到她的动作,越吻越急。
呼吸急促地交叠着,外面的风灌进来,将一些都消散,每一个动作的变化,都会有木板被磨动的声响。
刚开始池冬槐还要更注意一些动静,后来就完全昏了头。
后背咚地一下撞在墙上的时候,阁楼更是一阵巨响,而她只是气喘吁吁地看着薄言,眼神都是黏糊的。
薄言单手将她的双手压过头顶,低头咬她的唇。
他咬得她的嘴唇都是麻的。
池冬槐只有嗓间很低声地溢出一句:“薄言…揉揉。”
薄言最受不了她自己说要什么,有时候感觉自己是池冬槐的狗,而且还是训练有素的那种。
她说什么就给什么。
一只手用来掌控她就够了,薄言的另一手抬起来放上去,往上推,又在掌心打转几次。
池冬槐是喜欢被他拿在掌心揉搓的。
那种感觉很舒服。
什么都没有,但一切都在临界值的感觉,像是一种边缘行为,但垂眸可以看见他一边揉,一边亲她。
或者说看到他在吃她。
都很爽。
完全是视觉和感觉上的双重享受。
薄言用手掌往上压,看到她耳朵尖都红透,就开始问她:“还要揉哪里?”
他的手又往下放,很用力地揉她,揉得她整个人都胡乱地咬他的嘴唇。
“这里不喜欢么。”薄言故意说,“那我换个地方,好不好?”
他说都听她的。
池冬槐伸手压住他的手,尾音有些颤意:“喜欢的…别换…”
薄言嘁了一声,手指很快越过边境,直接搅弄起来。
薄言是一个很喜欢做前序准备工作的人,其实每次池冬槐都觉得够了,他会说不够。
所以基本每次,都会先品尝他的手指。
记忆中那充满着漂亮骨感的手啊…光是想着,就让人心潮澎湃,而她总会感觉到他指尖有薄薄的茧。
摩擦感很强。
薄言的手腕在动,别处没动,池冬槐还是不太敢出声,只能轻轻闷哼,有一点声音溢出来,他就凑过来亲她。
把她的声音全部吞掉,不让她继续发出其他的音节。
过了会儿,薄言又把东西塞回她手里,这次池冬槐的手终于得以空闲,撕开包装袋。
水油一并黏在她的掌心。
薄言一边亲她一边教她怎么使用。
“放上去。”
“别用力,用指腹往下卷。”
整个过程池冬槐都小心翼翼,但听着耳边薄言的呼吸声,池冬槐被他勾得要命。
终于滑到底的时候,池冬槐也很坏心眼地捏了他一下。
薄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手就这么欠?”
“只许你摸不许我摸?”池冬槐说,“哪儿有你这样的道理。”
“行啊,宝宝这么会做,现在轮到我伺候你了吗?”薄言咬了一下她的嘴唇,“该奖励你了是不是?”
薄言说着,将她抱起来,直接摁下去。
他的腰几乎没动,只是掌着她的腰,把她拉起来,又按下去。
池冬槐没见过这样的。
这个姿势要么是他动作生猛,要么是她自己能控制,但今天也不知道薄言在哪儿找的新招。
“你动…”池冬槐小声命令他。
“不行啊宝宝。”薄言笑,“很响的。”
薄言是嘴上这么说着,但又真的剧烈动作了下,整个阁楼瞬间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
其实池冬槐自己翻身的时候不会觉得这声奇怪。
但现在…完全做贼心虚。
听着这吱呀吱呀的动静,比自己的声音还要令人脸红心跳。
池冬槐有点欲哭无泪的无奈,又咬着他的肩膀说:“那…你别动了!”
“到底要怎么?”薄言问她,“动也不行,不动也不行。”
池冬槐现在开始知道他为什么那样了,大概只有那样的上下起伏,可以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我也不知道了…”池冬槐开始出馊主意,“那…那你这样停着,别动了,再加上手可以吗?”
薄言被她气笑了。
“池冬槐,你把我当玩具使呢。”
只顾着自己享受了。
池冬槐随后嘻嘻笑了一声,伸手勾住他,凑过去亲了他口,开始哄他。
“当然没有啊,要是我只把你当玩具。”她顿了顿,用唇咬紧他,“你这会儿就不会在里面了…”
开门让他进入,就是一种双向行为。
“但你要小声…小声一点。”她又跟他强调。
薄言真的忍够了,翻身压过去,压根不管那么多。
他恨不得把她捣碎。
世界晕眩时,感官不断拉扯着。
池冬槐突然意识到原来人生会有这样的瞬间,连如此原始的交和都会让人觉得彻骨的爽快。
除了直观的感受,心情也不断起伏着,呼吸之间,阁楼响动。
薄言完全是在危险的边缘故意。
他偶尔停住,但偶尔又会猛用力一下。
阁楼虽然在响,但这个节奏频率也让人觉得不过是楼上的人睡了个不安稳的觉在不断翻身。
依旧有风从缝隙里吹进来。
她的声音被捣成碎片,感受着那不寻常的力道。
池冬槐整个人被撞得往上看,抬眸便透过缝隙看见窗外的天。
啊……外面的星星好漂亮。
风从他们之间穿过,而他。
在她的山野之间驰骋。
池冬槐做得眼泪汪汪,也不知道是心情敏感,还是别的,不管原因如何,反正…
薄言只会看到她的眼泪。
池冬槐都觉得自己今天哭得莫名其妙,她有点想把眼泪止住。
但根本止不住。
怎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太喜欢他了,还是太紧张了害怕…
太混乱了。
她自己有时候都会不喜欢自己这个泪失禁的体质,看个漂亮的风景也会掉眼泪。
池冬槐伸手去抹眼泪,却被薄言抓住手,他低头亲她,轻轻捏着她的耳朵。
“宝宝…”
“你好可爱。”
笑也可爱,哭也可爱。
怎么这么可爱呢?薄言还发现自己有点生气。
哦,他时常因为某个人的存在而生气的。
虽然以池冬槐的说法来看,他没有身份吃醋,毕竟现在这个关系也是他自己选的。
原来没有身份的醋吃起来是真的酸。
连薄言都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酸地过头,可他还是忍不住说——
“不想让他知道就不哭了,你知道的。”
“他能听见。”
嗯?她是担心被他人听见,但并不是担心被宗遂发现。
但此时此刻的主导权完全在薄言手上,他将她整个人握在掌心力道之间,薄言一边碾着她。
话语里假意地哄着,力道却完全不放松。
像是克制的理智与无法抑制的感情的宿命纠缠、搏斗。
薄言很用力地一下,池冬槐没受住,被这么一下冲击把声音给撞出来了。
她出声后,薄言抬手堵住她的嘴,手指钻入她的口腔之中。
他压着她的声音,微微眯着眼,是警告。
“不能让他听见啊宝宝。”
第93章 亲九十三下
[亲九十三下]-
冰岛的天气阴晴不定。
前一日还是阳光充裕,第二天就是个阴天。
阴天适合睡觉,这种山谷深处木屋更是让人昏昏欲睡,看不清天色,大家都赖床到快中午。
很多人其实也没有真的睡着,就是醒来玩一会儿,喝口水,又躺回去了。
他们还发现,宗遂这人真的极度自律。
之前的行程几乎都是安排好的团队活动,到这边以后就很自由了。
想干什么干什么。
想在床上躺着看电影可以,想不断陷入梦境可以,起来去客厅吹风看书也可以。
附近还有古道可以去沿路徒步。
自由活动大家基本都会懒散一些,连他们的厨师长薄言都没有起来给大家做早餐。
池冬槐以前总是早睡早起,今天也一下子困顿到中午才起。
只有宗遂。
吉阳冰早上起来喝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早起跑步了,吉阳冰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依旧坚持锻炼,出去晨跑。
就是出门前,往楼上阁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以前跟他是完全一致的人,也如此守时、守规,每天什么时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好像现在,某些枷锁在她身上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池冬槐醒来的时候,完全脖子酸、大腿根也疼,阁楼还是太狭窄了,狭窄到要做点什么,都十分费劲儿。
而且——
昨晚还不止做了一次。
两个人都挺贪心的。
池冬槐都不知道薄言是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昨天晚上完全是疯狂的。
她也疯了,不想在乎那么多了,反正就是想跟薄言腻在一起。
所以池冬槐只记得昨晚舒服了好几次,中途薄言抱着她,两个人一起挤在这个不算太大的床垫上。
他从身后环抱着她,手轻轻捏着她的腰,呼吸从身后落过来。
薄言跟她重新讲起那个十月。
他告诉她。
那天他是刚被叫回去又抽了一次骨髓,没有任何防抗,他并不觉得那是需要反抗的事。
因为已经接受了自己拥有这样的命运。
回去学校以后,他只是从练习室拿了一把高中时遗留下来的吉他,不断地练习当年错过
的那场决赛要演奏的曲子。
弹到手都破了。
他一遍遍问自己,当初搞音乐的追求和意义是什么,又一遍遍问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绳索是什么。
找不到答案的那一天。
薄言拎着那把琴,去了学校的主席台。
至于为什么是主席台,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当初在幻觉乐队缺席的那场比赛,决赛的地点就是学校的主席台。
那首曲子弹奏结束,薄言才了然,他欠了一些人情债,是要还的,先活着结束这一切。
再去死。
池冬槐终于明白,当初薄言为什么要揽这么大一口锅,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顿顿的。
她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何等复杂。
只觉得。
薄言好辛苦,为什么没有人对他好呢,为什么他总是被这么多苦难的事情环绕呢。
虽然池冬槐早就接受了薄言的某些“坏脾气”,但也在今天才更加了解他、理解他。
“你的感觉没错,那时候的我的确是没有什么求生欲的。”
她转过身,钻进他怀里,没有说太多,只是安安静静地问了一句:“现在呢?”
“现在还行。”薄言闷着笑,“晚上刚被安排了要给你们做饭做到一百岁。”
“……你不能抛弃玉米。”池冬槐说,“没有你,玉米怎么办?”
“嗯,不抛弃。”
池冬槐吸了吸鼻子,锤他的胸口。
“家里院子里种的树还没长大,来年还要开新的花,每一年都会开花的…不止一年。
“还有那些小鸡仔,它们也还需要有人照顾的,你不能这么丢下它们!
“玉米也是,你休想把玉米一股脑地塞给我,我忙不过来的啊,你得自己照顾!”
薄言低头亲她,等她说一句,他亲一次,又说“好”。
全答应了。
但池冬槐心里还是没底,确认了好几次:“真的?”
“池冬槐。”他又认真叫她名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后面他们又做了一次。
池冬槐被他哄睡着,在睡梦中抓紧他的手,她梦到自己有回头,对他说。
“薄言…”
“嗯。”
“我们,私奔吧…”
私奔去不会有人在伤害你的地方,我这个在你眼里瘦弱的、小小的身躯,也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
人是可以为了爱人所向披靡的。
…
今日天气阴。
外面时不时有阵风吹进来。
下午司子美拉着程云柚出去徒步了,安全起见,还带了个保安。
吉阳冰跟着一起去的。
林薇和方时俩人要忙着谈恋爱,虽然这两人谈恋爱的方式就是一起蜷在沙发上玩游戏。
玩得差不多了一起出去散散步。
池冬槐还回头问他们:“你们俩谈恋爱不会做点更有意思的事情吗?”
“谈恋爱都这样。”林薇说,“还要多有意思呀?你自己去谈一个就懂了。”
生活模式,恋爱模式。
其实绕来绕去也就那么些事,主要是看跟谁在一起。
池冬槐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下午有一阵时候天特别阴,乌云压过来,厨房的白纱被风卷起。
室内有暖气,不算冷。
池冬槐穿着很简单的居家服在厨房洗水果。
窗帘不断被撩起来,头顶的白色折纸吊灯也被风吹动,光源在昏暗的房间里摇晃。
像暗调电影里的暴雨前夕。
她冲洗着水果,准备稍微分切一下,刚抬手取下菜板放好,转头去找刀具的时候,余光扫到薄言走了过来。
他自然地拿了水果刀。
位置挤过来,两个人的手臂贴在一起,暗示她往旁边走一些。
池冬槐让出位置,把自己手里洗好的水果递给他,随后伸手去扶着摇晃的灯,照在菜板上。
她安静地看着,很长时间没说话。
偶尔会抬眸看向窗外,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风吹拂到脸上,窗外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无边旷野。
她以前总觉得阴天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每到这种云很低,天很黑的时间,她总会想起在家中书桌前,写了一整天作业的烦闷感。
那些记忆中的天气和情绪互相捆绑,形成了一种情绪依赖记忆。
但现在,她心中对于阴天的画面变动了。
整个空旷的屋子没有什么人,林薇和方时两个人刚才打闹累了,两人依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其他人也不在。
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草甸被吹动的窸窣摩擦声,还有哒哒哒…薄言在切水果的声音。
池冬槐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迎着风像是要飘向很远的地方。
“你知道有一部文艺片叫《夏日细雨》吗?入围过奥斯卡。”
薄言回答她:“没有。”
池冬槐就知道他肯定没看,单手撑着厨房台面,又跟他讲这个电影的感觉。
“这也是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哦,我看了好多好多次,电影一开始非常压抑,女主凯特是家里那个最不被重视的孩子。
“整个电影前期都是暗色的色调,有点像现在的天气。
“她一开始只能自己躲在床底,连吃饭都分不到合适的一份,但这是个救赎故事呢。”
说到救赎故事,池冬槐脸上露出了很幸福的笑意。
她转头告诉他。
“凯特去远房亲戚家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暑假,他们会保护她的自卑和羞耻心,也会在乎她指甲缝里的泥。
“看了这个电影会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很多爱。”
被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想跟他一起再看一次这部电影。
薄言嗯了一声,没有说太多,只是说:“好,回去看。”
“那我也要跟你一起看。”池冬槐说,“但你不许不老实…”
每次跟他看电影,其实两个人后面都没看进去。
“我俩谁不老实?”薄言切好最后一块苹果放进盘子里,“左边是苹果区域。”
他知道她不爱吃。
薄言端着这个水果盘,往门口客厅的方向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池冬槐的视线被薄言挡住。
她听到门口风铃叮叮叮,也没有太在意。
只是紧跟着薄言的步伐。
“我没那么笨,我当然认识哪个是苹果!!”池冬槐一边追一边说,“我最讨厌苹果这种中规中矩的水果了,难吃,讨厌吃的东西你会分不清吗?”
薄言竟然没有回答。
池冬槐突然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她从薄言身后钻出去,越过他的身体,看到站在门口的宗遂。
他不知道从哪儿回来,风尘仆仆的,手上正拎着一袋苹果。
两秒的对视。
宗遂面上的表情明显挂不住,但他还是努力笑着。
“小槐原来不喜欢吃苹果,可惜了,我刚才去了一趟镇上的超市,想着水果吃得快,再买一些。”
他以为她喜欢吃苹果。
池冬槐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过,讨厌吃苹果。
或者说,她几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尖锐的,有棱角的,对某种事物是讨厌的情绪。
她总是接受着,安静又柔和地接受着。
但她在薄言面前,判若两人。
宗遂也一直觉得,池冬槐是不喜欢薄言的,她明明有跟他说过,不喜欢薄言这样冷血的人。
可为什么呢?她现在看起来…对薄言是完全不同的。
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即便薄言试图加入这段关系,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也不会喜欢薄言的。
但现在很明显,有关系了。
宗遂依旧笑着,但转头对薄言说。
“我们再一起去一趟镇上吧,重新买点大家爱吃的回来。”
第94章 亲九十四下
[亲九十四下]-
天气不好时,车速也要慢一些。
从这个房子到镇上,要接近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也够两个人对峙了,车钥匙本来在宗遂手上,出发的时候薄言给要走了。
他知道宗遂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不宜开车。
只是原本以为会挑个更体面的时间,或者更好
的地点展开这场对话,没想到最终是在车上进行的。
在越来越远离她的地方,对话往越来越深的方向展开。
前半程两个人都比较沉默,谁也没有说什么,宗遂甚至跟他聊了一下一会儿到底买点什么。
一副没事人的态度。
渐渐走到山脚,要去到城镇的时候,一段掉头转向行驶的道路,宗遂想说的话才正式拉开序幕。
“薄言,我本意不想让我们之间难做。”宗遂说。
薄言嗯了一声,不急着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听他往下说。
“我此前从未怀疑过你跟小槐。”
从未怀疑过吗?
可笑。
薄言听到这句有些不爽,倒也不是想反驳他这个说法,只是:“能别叫得这么亲昵吗?”
宗遂也笑了,表情和语气都依旧柔和:“没有身份却要宣誓主权,这的确是你的行事风格。”
宗遂确认薄言现在跟她没有在谈恋爱。
以薄言的性格来说,他要是有身份,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薄言不乐意把自己跟池冬槐的关系进度告诉他,觉得这说出来怪对不起她的。
他们俩现在是怎么样,要不要告诉宗遂,那是她来决定的。
所以薄言现在就算心里压着火气,也把这事给藏了下来。
薄言只说了一句:“怎么,我还不能不乐意听?”
至少喜欢,是他们都拥有的权利。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宗遂说,“是我们分手之前,对吧?”
薄言没反驳,算是默认。
宗遂看薄言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稍微有些火气上来的语气,开始细数这些事情。
“薄言,我说了,我一直拿你当很好的朋友,没有怀疑你对小槐有什么想法。
“后来我和小槐分手,我还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不应该怀疑你。
“结果你呢?你主动跟她保持距离让我愧疚自己对你的怀疑,取得我的信任以后又想从我身边抢走她。
你做了什么我心里清楚。
你看出苏渺与小槐之间的矛盾,故意利用苏渺拱火,让小槐误会我,与我分开。
你一边答应我,会帮我隐瞒一些事情,帮我维护我和小槐的感情,一边趁虚而入。
薄言,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前方路况不佳,薄言踩了一脚刹车,方向盘甩过去。
他对宗遂的道德绑架无动于衷。
对他知道了这些事情,也有些无动于衷,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总会知道的。
“我有说过我不抢吗?”薄言的手轻轻点着方向盘,“我也跟你说过,我会放手是因为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抢,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从未跟任何人强调过自己是个好人。
也曾经跟每个人说过,别想对他有什么道德上的要求。
一个拐弯过去,眼看着城镇越来越近,也略微能见到零零散散的一些人路过了。
有很多话没说,但很多话都是无关紧要的。
薄言只在乎那一个结果。
他将车拐进城镇的主路,说:“看你的态度,朋友我们的确是没得做了,当然,我也不是那种抢了朋友对象还要继续跟人家做朋友的人。”
既要又要?
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而且跟宗遂继续做朋友保持体面,薄言觉得这件事第一个被气死的会是他自己。
“小槐比你体面。”宗遂故意搬出她来,“她不会做得那么难看。”
薄言一脚刹车踩下去,“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谁跟你体面?”
这段路快要没法走了。
宗遂察觉到他的怒火,还是继续说:“我就不会这样。”
“什么意思?”
“薄言,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上,就会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表面上说着想让她开心,为她着想,其实还是做了令她不开心的事情。”
“?”
“小槐要的开心是大家和和睦睦,不是你这样全世界都崩盘算了的态度。”宗遂极力保持着条理,“你现在不就是毁了她想要的局面吗?你看,我作为受害方都没跟你置气。”
宗遂完全一副,我都没急,你急什么急的模样。
薄言一声冷笑。
男人装起来也可真要命。
宗遂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继续说。
“看在我们过去是朋友的面子上,也看在小槐不喜欢争吵的面子上,过去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但从现在开始,公平竞争。
“OK吗?”
…
公平竞争?薄言可没那么大度。
什么公不公平都是放狗屁,恋爱里的事情能有公平?
但薄言什么都没说,车停在镇上街边一家甜品店门口,敲了敲车门叫他下车。
池冬槐经期快到了,经期前情绪波动总想吃甜食,昨晚跟他提了两次。
原本薄言就是计划下来转一圈的,没想到宗遂这出事先来了。
蛋糕是现做的,稍微要等得久一些,他们俩之间还有些话没说完,上了楼上阁楼的包间。
薄言才没有他们口中所谓的体面。
他靠在椅子上,腿懒散地伸长搭着,语气是冰冷尖锐的。
“公平竞争?你想多了。这里并没有你的机会。
“她保持体面不代表着她给你机会。”
薄言垂眸看了一眼楼下正在忙碌的甜品师,正在挑选今天这单合适的裱花。
“宗遂,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聊竞争。”他淡淡地落下一句。
池冬槐面前的选项里,只有对某个人的YesOrNo,但并不存在两个人一起做选择的局面。
薄言不至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她不是那种随便乱来的人,不会一边跟他保持着亲密关系,又一边留着给宗遂的机会。
她做起决定来,其实比任何人想象中都绝情。
他是不爽宗遂,但只是讨厌他的存在,也不是怀疑池冬槐会跟他复合。
薄言的态度过于趾高气昂,宗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缓了一阵,他嘴角微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机会?”
“你到底在自信什么?”薄言挑眉,“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这个人也很自我,自我地认为这个世界运行规则是你制定的。”
以前乐队有什么事情,他就喜欢制定规则。
让一切按照规则实施。
薄言最不爱按照规则行事,偶尔也会跟他起摩擦,但那些摩擦都无关痛痒,不会像今天这样——
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要彻底撕破脸。
薄言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池冬槐发分手短信时的坚决,她毫不犹豫,根本就没有任何留恋。
“我答应赴约不是来跟你谈竞争的,也不是来劝你放弃的。”薄言微微颔首,“我是来给你宣读死刑告知书的。”
谈?他其实没打算谈。
磨磨唧唧的,一点屁事解决不了?
“那你又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呢,凭什么这么笃定?”宗遂也笑了,“你如此自信,为什么还没跟她在一起?跟你比起来
,我至少成为过她的男朋友。”
薄言端起茶水的手微微停顿,说的话更加难听,嘴角连个冷笑的弧度都没有了。
“如果你觉得,我是忌惮你的存在才不出手,那我只能说你太高看自己,并且是个蠢货。”
薄言说完,垂眸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来了个意料之外,但还算惊喜的跨洋电话。
这通电话来得真是时候。
如果说,他正在桌上博弈,一直卡在某一步,那么这一步,就是他最重要的一张牌。
薄言拿起手机起身,准备下楼去接电话。
又是一个擦肩而过的瞬间。
他低声告知宗遂。
“你放弃,不要再纠缠不清,这件事就宣布和平结束。”
再继续折腾下去只会是更糟糕的结果。
薄言下楼接了一通跨洋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静肃清的女声,她难得展示出一些带着松懈意味的疲惫。
像是一场漫长的,长达十年的战役结束后。
在外厮杀立下赫赫战功的女将军带着旗帜凯旋,在传递喜讯时,那终于放松下来的姿态。
对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她说。
“你自由了。”
薄言难以描述他现在的心情如何,声音依旧平静,说着:“您辛苦。”
“恭喜你,薄言。”女人这次是真的松了口气,“也恭喜我自己。”
“嗯。”尘埃落定,掷地有声的一个嗯字。
“希望你能从冰岛带回一些喜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回国以后我请你们吃饭。”
薄言说:“这要问问她的意思。”
“行。”她略微停顿,“还有一件事,大概只需要你同意。”
“您说。”薄言对她非常客气且尊重。
“我想起看看你的母亲。”女人诚恳地说,“这大概是一个,她知道了也会很欣喜的喜讯。”
薄言在电话这头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替母亲答应。
“好。”
…
虽然这通电话不长,但薄言离开的时间不算短。
他是下楼去外面接的电话,透过店里的橱窗玻璃柜,能看见外面的薄言,其实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春风得意的状态下。
宗遂在里面二楼看着他。
看到薄言接完电话后进来,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走向那边的制作区,隔着玻璃认真看了一会儿那块正在制作的蛋糕。
宗遂转身过去,垂眸看了一眼他的茶杯。
看来,谈判失败了。
薄言再次上楼的时候,宗遂端坐在桌前,他十分安静,什么都没有说,坐着的态度好像在说。
OK,我接受。
出去接了通电话,薄言回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喝水,他端起茶杯,直接灌了下去。
蛋糕大概还有二十几分钟做好。
薄言觉得她会喜欢这个口味,也会喜欢这个款式。
很有冰岛氛围的,蓝粉色奶油裹的外层,他们店里的蛋糕很漂亮,以前薄言觉得这些东西华而不实。
现在觉得这样美丽的东西存在于世界上,还是很有意义的。
选款式的时候,他会想起那天在观鲸船上,池冬槐趴在栏杆上,被海风吹起头发看向远处充满希翼的目光。
内馅是蜜桃罐头和带着一些咸口巧克力脆珠,搭配蓬松的蛋糕胚和动物奶油。
店员来通知蛋糕做好,可以取的时候,薄言起身忽然觉得心脏一阵紧缩,有些令人窒息的局促。
像是咖啡因过量的兴奋。
这种兴奋过于反常,薄言几乎是一瞬间确定了什么,他垂眸看向自己那杯茶。
“GBL?”
这个效果,不是咖啡因,也不是酒精,甚至不是成人用品中的催情剂会达到的效果。
只有可能是GHB或者GBL。
也就是,一种常见的,迷幻致幻药,前期让人兴奋、心跳加速,后期也可能会让人昏迷。
但GHB拥有着一股咸味,他刚才没喝出来味道,这东西只有可能是GBL。
宗遂看着他,眼神有种死亡般的平静。
“你是法学生,应该知道给人用这种药是什么下场。”薄言的眼神也没有一丝不安,“为了一段已经过去的感情,你要做到这种毁掉自己人生的地步?”
宗遂的神态没有动摇。
“你不懂我,当然也不需要懂。当下只需要你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可以。”
当初是薄言先害他被误会的,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用一些手段,让他也被误会。
宗遂用的剂量不大,只是一点点。
他要的不多,只要有一个让人误会的画面,就可以了。
第95章 亲九十五下
[亲九十五下]-
GBL的发作时间很快。
十五分钟开始感觉到神经的兴奋,二十五到三十分钟人就会开始出现晕眩现象。
能保持尚存的、清晰的理智和行动能力。
只有这么黄金十分钟了。
薄言只是问他:“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既然我说的过去一笔勾销你不同意,那只能清算了。”宗遂说,“当初你不择手段让小槐误会我出轨,那么现在也让她看见你的不堪。”
那么他们就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了。
这样才算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
“你哪儿来的药?”薄言直接问,“GBL这种灰色产业链的东西,不是你有渠道可以随便拿的。”
宗遂只是个非常普通家庭出生的人,他的成长环境也很正常。
按理来说,不应该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薄言倒是知道某些东西从哪里来,毕竟他的处境一直算不上好,宗遂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懂。
当薄言偶然窥见社会阴暗面的时候,也会期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但宗遂现在听薄言这个语气,全部当成了挑衅,他觉得薄言好像在说他做不到什么事。
情绪上头的时候会失去理智。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恨你的人很多吗?”宗遂看着他,很多事情不需要他出手,只需要提一句。
全世界恨他的,讨厌他的,不想让他过得好的人都会涌上来的。
薄言听闻一愣,竟笑出声。
他跌坐回位置上,手紧紧地攥着茶杯,发声大笑,有一个瞬间宗遂都以为他疯了。
“我当然知道。”薄言又抬起头来。
他这二十几年怎么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
他的认知是没错的,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如此脆弱。
宗遂也是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投敌的人。
男人对权利的渴望,对某个人、某件事的掌控欲都极强。
因为这些,他们可以抛弃所有的道德、束缚,别说是朋友了,连爱人、亲人都可以残忍对待。
“林芷还是卫隧?”薄言用锐利的眼神扫向他,“还是都有。”
“他们有些话说得没错。”宗遂换了个说话默认。
薄言又笑了,往后仰起头,不再给宗遂任何回应,毕竟药效快要上来了,他也需要一些解决方案。
或者说,宗遂心中有下一步计划。
其实很多事情,薄言是有感觉的,宗遂私下跟卫隧和林芷那群人有联系,他早就感觉到了。
他和幻觉起了冲突以后,宗遂的某些行为就很奇怪。
后来决赛,他信誓旦旦地说可以解决好鼓的事情,他确实搬来一架,只是那鼓——
薄言知道,卫隧也有一架,并且是在沪城的那个家里。
好歹也是做了几年队友的,薄言当然也知道卫隧的某些习惯,比如会在金属支架上刻上属于自己的符号。
那天,薄言清晰地看见了那个符号。
但他并未言语。
结果没过两天,林芷找上门来给他送日记本,他们都很清楚,那个日记本里的恨字会毁掉他。
林芷问过他,你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让她参与你那混乱不堪的人生吗?你真的要让她陷入这样的泥潭吗?
日记本送来,如此深刻地,又在这件事上捅了他一刀。
林芷出现的时间如此恰到好处,如此准确地知道他住哪个房间,什么时候在。
那天,薄言心中也有了答案。
他是经常被人算计的人,怎么会不懂有些事情出自谁的手。
但他依旧,没有任何言语。
薄言这人说起来是坏,但他也知道,在某些事情里,他的做法有瑕疵。
其实这个瑕疵,对他自己来说没有任何道德枷锁。
只是总担心,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怪他?
会不会觉得自己怪罪了宗遂很愧疚又对他有所补偿?
但现在——
真好,你终于算计我了。
…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
眼看着似乎又要迎来一场暴风雪,司子美他们三个徒步回来,打算先去洗个热水澡。
暖好身
子出来吹风,傍晚一起在这里休憩别提有多幸福了。
池冬槐本来坐在二楼窗台那边看书,怎么都看不进去,一直不断看着远方会不会有车影出现。
她觉得他们这次出去得有些太久了。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林薇还安抚她,说不会有什么的,能有什么大事?是她挂念,心里才顾虑的。
司子美和程云柚洗完澡出来,也加入对话。
“你就是担心薄言会被宗遂欺负,他像是那种会被欺负的人吗?”司子美也不信,“薄言法子肯定比你多。”
宗遂人不在,有些话就可以敞开说了。
“所以你就是担心你这个前任,会对薄言出手呗,我是不了解宗遂这个人的。”司子美看了一眼方时和吉阳冰。
方式:“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吧,虽然我是觉得他现在是人有点怪怪的…但能做什么啊?打起来也不是薄言的对手啊。”
“明的不行或许可以玩阴的?”林薇接了一句,“他会吗?”
方时有些愣住:“嗯。虽然一切皆有可能,但这样的确不是在我们的预想里。”
他们现在的认知里,也不觉得宗遂是会做到这个程度的人。
但吉阳冰沉默了,他的保留意见给得更深。
“打个电话去问问情况。”吉阳冰说,“宗遂是心思很敏感的人,我估计他其实已经知道你俩有点情况。”
话聊到这儿大家觉得有点不对。
司子美问:“不对啊,我们也没说过,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不瞎。”吉阳冰说,“他们俩在暧昧我们能看不出来?”
司子美:“……噢。”
只是觉得在暧昧啊,那正常,要是方时和吉阳冰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可不是普通暧昧。
现在的场面也是会挺热闹的。
但当务之急是确认这两个人怎么还没回来?司子美叫吉阳冰打电话去问,结果薄言的电话通了半天没人接。
打了好几次都这样。
他们又换到宗遂那边,也没人接,这就真的让人有点紧张了。
若不是车已经开下去了,他们现在没有交通工具可以走,一群人都已经直接杀出去了。
焦急了二十分钟后,有车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但并不是他们租的那个车。
宗遂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几个口袋。
大包小包的,他快拿不下。
但身后没有一个人跟上,就他一个人走了过来,池冬槐很久没与他正面对话。
现在却第一个问他:“薄言呢?”
宗遂的语气轻松:“他今晚不回来了。”
这说法和台词似乎在哪里见过,池冬槐一阵恍惚,但还是紧急抓住了当下的问题。
“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事。”
“什么事?”
宗遂一脸无奈,说:“这不太方便告知。”
“你自己回来怎么没开车,别人送回来的?”吉阳冰看了一眼后面,觉得情况很不对。
“嗯,我们不是去镇上买东西吗?买的蛋糕要等制作时间,我们就去隔壁酒吧喝了两杯,一开始想着都要开车,点的果汁,结果酒保拿错酒。”
毕竟去酒吧不喝酒,喝果汁就是很奇怪的事,拿错了也正常。
但现在根据宗遂描述的信息。
喝了酒,今晚不回,不方便告知。
这几个信息足够让人串联起暧昧的浮想。
“没关系,他明天会自己回来的,大家也不要太担心,也不会露宿街头,我回来之前,有把他送回酒店的。”
宗遂说完,看向池冬槐。
好像一切信息都已经披露在她面前,如果是一个聪明的成年人,就会懂,大概率只是一场异国的露水情缘。
正值这个精力旺盛的年纪,有些需求或者有次抛型伴侣也很正常。
宗遂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确,他觉得她一定会对薄言感到厌恶,她不会喜欢那么浪荡随意的人的。
她那么乖,也不会对这种话题有兴趣的。
宗遂觉得自己的点到为止恰到好处,让人误会,让人明白,但不至于让这个话题太暴露。
他试图安抚池冬槐的焦急,正要开口。
身旁一阵风飞过去。
池冬槐抓起桌上的手机,一言不发地直接跑了出去,前面送宗遂上来的车还没说走远。
她直接跑出去,对撞着迎面来的风,一路快跑。
池冬槐举起手挥舞,让前方的司机停下车。
“小槐——!”
“槐槐!”
身后有人在追,池冬槐却也跑得很快,直到前面的车停下,司机放下车窗问她什么事。
池冬槐赶紧告诉他,她要去镇上,就去刚才那个男生上车的地方。
司机点了点头,跟她确认:“HotelKria”
是下面的一个酒店。
池冬槐只是短暂失神半秒,很快坚定回:“yes!”
无论如何,她要去找他。
池冬槐刚拉开车门,她就被人拽住了,身后其他人也跟上来,宗遂的表情最复杂。
“小槐,你别去,他明天会自己回来,你过去只会看到你不想看的结果。”
池冬槐的忍耐实在到了极限,只是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担心。
“我不想看到的结果?看到什么?他和别的女人进出酒店,暧昧不清吗?”池冬槐说,“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直接闯进去,会捉奸在床?”
宗遂沉默着默认,随后被司子美一把甩开。
“滚蛋!”司子美把池冬槐护着,“我陪你下去。”
“如果你这么追求眼睛看到的答案,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宗遂一副不管了的态度,“不过小槐,你为何如此在乎他现在在跟谁做什么?”
你们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根本不会在乎到这种地步。
他要亲耳听到那个已经很明确的答案。
“这跟你没关系。”池冬槐冷言,“宗遂,你别把我当傻子,你句句引导,不就是想让我误会薄言吗?”
“这是事实。”宗遂说。
“他不会。”池冬槐说,“我很确定,他不会。”
宗遂看向她,整个表情无奈却又有些即将迎来胜利的姿态:“我知道他在哪里。”
“少他妈放屁了——”司子美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赶紧带路!”
这个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只是个五座小车,不可能不让他们几个人都去,但池冬槐和司子美两个女人跟着宗遂去…
这也很令人不放心。
吉阳冰往前一步:“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管宗遂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原因如何,不管中间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和复杂的关系。
当务之急是确认薄言的状态,其他的有什么,之后再定夺。
本地司机开车熟悉路线,速度也快一些,他们下山的路上,几乎没有人说话。
司子美只能攥紧池冬槐的手。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达,池冬槐下车之后,第一件事是对宗遂发出警告。
“你最好少说话,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废话。”
池冬槐彻底被他惹毛了。
宗遂有些恍惚愣神,但他还是坚信着,等她看到什么,确认了以后就不会再这样维护薄言了。
就像当初,他被误会出轨后,他们关系急转直下的样子。
宗遂前往前台,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告知对方自己需要另一张房卡来开门,服务人员觉得他有些奇怪。
前面不是开的两张吗?这么快就弄丢了。
但她还是给宗遂开了一张新的卡,毕竟登记入住的人里,有他一份。
拿着房卡去房间的这条路仿佛拥有着无尽的漫长,池冬槐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还好司子美在身边。
吉阳冰看着她们俩,冷静地说:“别太担心,我在这里也会帮忙处理。”
一路走到尽头,才终于到那个房间,房门口的地毯上竟落着一条暧昧旖旎的黑丝。
司子美和吉阳冰同时皱眉。
但池冬槐只是死死地盯着房门,宗遂的手像是还在犹豫,她直接抢过
来,刷卡“滴滴”响了一声后。
房门开了——
但被后面的门锁链卡住了。
池冬槐的声音又急又担心,带着一点哭腔,只是叫他的名字:“薄言…”
她在呼唤他。
两秒后,房间里突然传来动静,有人起了身。
透过门缝,池冬槐看到他拖着很重很疲惫的身子过来,她的眼睛当场就红了。
你看,她就说了,有人会欺负薄言的。
没过太久,薄言走到门边,伸手把挂在上面的锁链放了下来,这个过程已经很消耗他的力气。
他靠在墙上撑着身体的重量,略微有些往下滑。
这个锁链刚放下来,池冬槐就直接开门撞进去,所有因为未确定的担心而产生的焦虑都消散。
但心疼间混杂着对他人愤怒情绪的感觉让她的心口一阵又一阵地刺痛。
她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和看法。
迈步进去的瞬间,直接伸手抱住他,双臂紧紧圈住他。
埋在他怀里的池冬槐显得更为瘦小,但她却十分有力量地说着。
“薄言,我来救你了。”
第96章 亲九十六下
[亲九十六下]-
她说了,她会保护他的。
池冬槐松开手,转头看向宗遂,薄言一句话都没说,都没告状,池冬槐直接问宗遂。
“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她很笃定,“别想着否认或者狡辩,如果不是下药,他状态不会这么差。”
池冬槐尽量保持着冷静,虽然很生气,但把每一个条理都整理得很清晰。
“如果不是你做的,你不会那么笃定地透露信息给我们,如果不是你故意,不会把他留在下面的酒店自己回来。
“为的就是让我们误会,或者说,让我误会。
“宗遂,你的每一个行为都漏洞百出,还在自作聪明吗?”
这其实没什么好辩解的,毕竟只要薄言说一句,是的,就是他给我下药了,他就百口莫辩。
但宗遂现在被戳破,竟也没有任何窘态。
“当初我们分开的误会,你以为是谁造成的?”宗遂说,“我们分手前,薄言找苏渺谈过话。他是没有直接对我下药,只是借刀杀人就与他无关了吗?”
池冬槐一口气堵在心口。
宗遂这语气太过于想当然,好像自己的一切不幸,全都是来源于当初薄言对苏渺说的一段话。
她往宗遂面前走了两步,听到他诉说委屈。
“小槐,是他先…”对我们的感情动手的。
但宗遂的话没有说完,“啪”地一声巨响,一巴掌打下来让人的脸刺痛、火烧。
池冬槐用的力气非常大,足够让一个成年男人都往旁边半步踉跄。
“是他先动手的,是他导致的这个结果,你觉得薄言是一切蝴蝶效应的开始。”池冬槐的声音在颤。
宗遂还愣怔着。
他预想过很多池冬槐可能的反应,
“宗遂,你搞清楚!跟别的女人一起进酒店的是你!不是他!”池冬槐很用力地,把他整个人往外推。
她现在只想让这个人滚出去,彻头彻尾地滚出他们的生活。
“我跟苏渺什么都没发生。”宗遂说,“这一切误会都是薄言故意引导才发生的……”
池冬槐几乎从来不说脏话,这会儿也用了司子美一句最常见的——
“你少放屁了!”
池冬槐决心今天要将话全部都一口气说完。
“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自己处理不好亲密关系和好友关系,他的确跟苏渺说了什么,也的确趁虚而入了,但这个漏洞不是你自己给他的吗?”
宗遂愣怔,笑意止住:“你觉得他就是那个无缝的蛋?”
他的余光往下落,目光指引到那条令人误会的暧昧黑丝上,池冬槐看到,直接一脚给踢开了。
这一脚就是她的态度。
薄言当然也看到了,他知道这个东西怎么来的,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地锁门。
宗遂走后,将房卡交给了一个女人。
他给她的工作倒也不是要他们真的做什么,拍点照片就够。
那女人来的恰是时候,薄言正挣扎起来把门锁给挂上,房间门就滴滴滴地被房卡刷开了。
他不让进,但也没力气堵门,自己撑着回到里面去了。
女人打不开门,言语诱惑或者别的什么方式都行不通,最终只能把自己的黑丝脱在门口,夹在门缝里。
这样也算是勉强交差。
这种画面很难不让人乱想。
宗遂说完,看到池冬槐转头看着薄言,他暂时还没什么力气,被吉阳冰扶到一边。
但在池冬槐转头看他的时候。
薄言还是轻声笑了,一副叫她别担心的表情,头都还晕着,更没有心思去在乎自己说的话有没有注意分寸。
致幻药还像一味吐真剂。
自己都这样了,还在哄她。
“放心啊宝宝,我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放进来。”
池冬槐看到他这样,眼睛又有些涩痛,但她现在不能哭,她要帮他扫平眼前的障碍。
正扶着薄言的吉阳冰一愣,发现事情比他预想中失控。
对宗遂的判断是失控的,对他们俩的关系判断也是失控的。
薄言这一声“宝宝”亲昵地吐出来,场面一定会陷入更混乱的局面,吉阳冰选择让薄言先自己靠着。
吉阳冰起身,赶紧来到房门前,池冬槐和宗遂中间的位置。
他给司子美也使了个眼色。
果然,宗遂反应了一会儿,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池冬槐和薄言,他低声确认。
“他叫你宝宝?”宗遂郁闷地笑了,“你们不是没谈恋爱吗?”
“是没谈。”池冬槐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知道说什么会让宗遂疯掉,她知道他在乎什么。
“你没发现吗?我跟薄言睡过了。”池冬槐故意停顿,看到宗遂错愕并且逐渐崩塌的表情。
她强调。
“不止一次。”
…
池冬槐有时候发呆会想很多事情。
她察觉到宗遂给她带来的不安感,就真的认真思考过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宗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池冬槐将那些零碎的信息拼凑在一起。
在今天的这个瞬间拼凑出完整的一个人物画像和人生逻辑。
她本来不想说的,但既然今天已如此,她会不留一丝情面地将宗遂整个人的阴暗面、肮脏的想法,全都倒出来。
池冬槐说完她跟薄言睡过,并且不止一次的时候。
宗遂明显一副“这根本不可能”的表情,他或许还觉得她在骗他。
“你从不与人争吵,保持着热情和和平,不断向外界散发着善意,几乎不会做错事,大家总会被你充满善意的外表迷惑。
“实际上这一切只是因为你需要别人的认可,需要很多爱和关注,你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所有人。
“你不断付出着,并且觉得这种付出能给你带来等值的回报。
“所以你害怕得不到回报,也害怕自己出错,更害怕一切都脱离你那精密的、付出过成本和代价的严密计算。”
吉阳冰奋力抓住宗遂,他真的要失控了。
但池冬槐那言语上的炮轰一点都没减弱,甚至加大火力。
“你觉得自己喜欢我,觉得自己对我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应该依旧站在你身边,因为你是个好人。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
“你觉得做个好人就能被爱,是因为你极度缺爱。”
其实这些话一开始池冬槐是不想说的,毕竟揭开别人的伤疤不是什么好的做法。
她一直沉默不语,不代表没有反抗能力。
这一次,她不会手下留情了。
“其实你也没有多喜欢我,多非我不可。
“你只是得到了一个你理想中的商品,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乖巧、听话、没有脾气。
“是你理想中的女友。
“哦不,准确地说,是你理想中的玩偶,你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体会过这种掌控感,你享受着这种掌控感,打着对我好为我着想的旗号,对我的生活不断越界。
“所以我们分手后你觉得一切开始失控了。
“你不是害怕失去我,你是害怕失去这得之不易的权利。”
池冬槐一开始无法理解为什么无数次拒绝、坦白,宗遂还是如此纠缠不清,她现在也明白了。
她不过是他的掌控欲的一个载体。
当权利变成一个具体的人,那么这个具体存在的人,就会成为他的执念。
他会觉得掌控了这个人,他会诡异、偏执地认为…
只要她回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
但若是她毁掉宗遂心中那个美丽的容器,将他觉得“不乖”的那一面展现给他看呢?
那他会像现在这样。
彻底
崩溃。
池冬槐冷眼看着宗遂渐渐崩溃的表情,他双目猩红地望着她,在池冬槐的言语折磨下。
原本友好的假面掉了下来,并且被她踩了个粉碎。
池冬槐把他的尊严,把他的一切都踩在脚下。
那个他以为最漂亮,最柔软的棉花娃娃,现在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字一句化成利刃。
池冬槐冷漠地看着他。
开始明白为什么人们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他好像疯了,也好像不接受这个事实,嘴里不断重复念着“你骗我,你就是骗我…”
他说,“我错了,我不该对他做这些事。”
也说,“但你不要因为这个生气来骗我,我知道你是…”
“我是什么?”池冬槐看着他,“我是干净的,纯洁的,圣灵的。”
她是他的灵魂缪斯。
但她亲手把这一切砸碎了。
“很抱歉,我跟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喜欢拥抱,喜欢接吻,喜欢跟薄言上床,也会主动要他跟自己亲昵。
池冬槐说完这句,突然转身。
她走向薄言,蹲下来,用手轻轻摸他的脸,她想伸手去牵他的手,却看到薄言把手掌蜷了起来。
池冬槐猛然发现他的有着掌心刺眼的红,那被利器划破的伤口暴露在她眼前,她几乎又要掉眼泪了。
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她怕他的手本来就疼,这个状态下还要抽空心疼她的眼泪的话。
那也太辛苦了。
她想让薄言不要那么辛苦。
“子美,麻烦你帮去药店买点消毒药和绷带可以吗?”池冬槐的声音瞬间哽咽,“不好意思,方便的话,可以快一点吗?”
她从来不这样麻烦别人,也从来不催促的。
但今天却全然不同。
池冬槐如此希望自己是一个会魔法的女巫,一个魔法就可以将他的伤口愈合。
薄言感觉到她的触碰,缓缓睁开眼。
虽然精神不佳,但他听到了她刚才掷地有声的每一句。
“池冬槐。”他气息很弱地叫她。
“嗯,我在…”池冬槐连他的手都不敢碰,不想表现得过于焦急,在稳住情绪。
薄言一阵呼吸缓了很久很久。
久到像是要睡过去。
池冬槐耐心地等,后面吉阳冰依旧帮忙控制着宗遂,吉阳冰很庆幸自己今天跟着来了。
他们都等了很久,薄言才缓缓开口,他如释重负地说着。
“说真的,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池冬槐只顾着点头。
想说我知道。
她知道他很好,她知道他不会这样,也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但声音完全哽在嗓间了,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泪失禁。
越说越想哭。
薄言静静看着她,短暂的五秒,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永远拥有可以表白的底气。
林芷他们说得没错,他的生活一滩难泥。
但现在他自由了。
付家倒了,没有人可以威胁他了。
他也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终于将身边这些乱糟糟的、会影响她的事情扫除干净,此时此刻,终于可以伸手光明正大地拥抱她。
“池冬槐。”
“嗯。”
他轻轻地说。
“你跟我谈吧。”
第97章 亲九十七下
[亲九十七下]-
没有人能在表白被同意之前笃定,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即便是薄言。
其实他在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确定,直到看到她不断地点头。
就是有点可惜,现在没有力气伸手抱紧她。
薄言已经整个人背靠着墙,坐在地上,而她折着腿扑向他。
他们的姿势有些狼狈,但拥抱就是幸福的。
现在不是腻歪的时候,毕竟还有更多要解决的事情,池冬槐叫他摊开掌心给她看。
薄言的手依旧蜷着。
她看了会有多担心,他知道。
“薄言。”池冬槐稍微严肃了些,“不给我看就分手。”
薄言:“……”
被威胁后,又只能摊开给她看。
他掌心的伤痕非常没有规律,完全是凌乱的,右手稍微好一些,整个左手的受伤面积比较大。
但好在伤口并不算特别深。
房间角落有些玻璃碎片,她能猜到一些,也感叹还好是没有刀片,不然现在已经皮开肉绽了。
玻璃略钝,没有那么严重。
池冬槐简单看过以后,确认他们必须送薄言去一趟医院,但在此之前…
她再一次起身,走向宗遂。
抬手又是一巴掌。
跟上次的失控感不同,这次是平静的怒火,是克制过、理智沉淀的结果。
“本来一句好聚好散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池冬槐说。
宗遂已经哑然。
从体面到崩溃,崩溃到不断道歉,再到眼睁睁地看到她变成现在这样,也看到她与薄言的情真意切。
对他来说,有一些信仰和信念崩塌了。
被粉碎了。
宗遂又回归到那种看似平静的状态,但其实完全充斥着阴郁感,若不是吉阳冰在很难想象他现在会不会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所以你喜欢薄言?”他问。
“喜欢,非常喜欢。”池冬槐说。
“跟喜欢我是一样的喜欢吗?”
“不一样。”
池冬槐冷漠且冷静,很客观地说:“对你的喜欢是好感为主,是片刻的心动。”
“那对他呢?”
“想一直跟他在一起,散步、吃饭、聊天。”池冬槐笑了,特地强调,“上床。”
她并不对此感到羞耻。
这是爱的一部分,没什么不可说的。
吉阳冰觉得自己今天只是个跟班,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一个事,别说宗遂了信念崩塌了。
连他都吓了一大跳。
倒也不是觉得她不能这样,只是惊叹于池冬槐的直接果敢和那坚韧的勇气。
她已经不是刚开始那个大家眼中糯糯叽叽,没脾气的小女孩了。
好脾气不代表着没脾气。
宗遂的态度垂落,又发疯似地笑了起来,他这一招险棋走得失败,只会让人坠入无尽深渊。
他忍耐得太久太久,这么久以来一直在蛰伏。
“所以你真的觉得他没有一点错吗?”宗遂轻笑着问,其实已经不抱有什么期待,“即便当初的事情,他有参与,他也没错。”
“我们所有人到现在这个局面,全都是因为你。”池冬槐也是来给他宣读死刑的。
“嗯,是因为我的冲动。”宗遂终于说出一句承认的话。
但池冬槐却被气笑了。
“冲动?你用的什么药我不清楚,但这种东西你一时冲动就能从口袋里变出来?”
一时冲动就会有如此缜密的计划来完成和实施?
在离家直线几千公里以外的冰岛?
子弹打进别人的胸膛难道只需要说一句自己手滑吗?一时上头?手里没有枪的人根本不会手滑。
池冬槐极为失望地看着他。
其实截止到刚才,她都没有想将事情做到那种地步,但现在,她坚定地转身。
拿出手机报了警。
…
冰岛这个天气冷得人直打颤。
司子美以最快的速度把药买了回来,他们都进了房间,并且锁上了房门。
他们把薄言扶回了床上继续休息,吉阳冰像个安保人员一样守着房门,池冬槐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药。
司子美也吸了一口凉气,问:“我们要不先去医院?”
“稍等。”池冬槐说,“等警察来了以后会安排。”
“你报警了?!”司子美的声贝提高了一些,难以置信地跟她确认。
池冬槐点头:“嗯。”
她说着,低头认真处理薄言手上的伤。
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心疼,池冬槐却也只能说:“下次不要这么伤害自己了。”
薄言依旧闭着眼小憩养神:“嗯,不伤害自己就会伤害你了。”
如果不是他极力保持着清醒。
这个房间就会有一个陌生女人的成功闯入。
不管是故意还是意外,不管是真的还是做戏,这些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池冬槐沉默片刻,司子美等他俩说完这段,看着旁边安静坐着,不知道到底想着什么的宗遂。
她突然说:“我最后确认一遍,你报警了,也就代表着,我们会彻底跟他这个人撇清关系?连最后的一丝体面都没不再留的那种?”
池冬槐点头说是。
他们刚开始都没懂司子美反复问询的意义是什么,她不是那么纠结的人,更不是圣母。
下一秒——
司子美拎着自己的包,一把砸在宗遂头上。
“贱人!老娘忍你很久了!!”
“装什么装?啊?装?当初被你骗过去真是我们一群人都被猪油蒙了心,草。”
“爱下药是吧,爱给人迷晕是吧?啊?宗遂,你别以为我们几个都是好欺负的,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法学生不知道下药的严重性?能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你他丫的故意犯法就等着死——!”
她一下一下砸在宗遂身上,其他人看见他被打也无动于衷。
司子美今晚是定要把这么久的恶气全给出了。
其实结局已定,一切都是注定的结果,宗遂明显已经放弃挣扎,任由着司子美的包砸在他头上。
酒店房间没有监控,他只能被关起来打。
只是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童年,他也是被父母关在漆黑的小房间里打到不能站起来后,他们叫他爬过去吃饭。
想到家里其他孩子都受到很多宠爱,他们总是在父母面前笑盈盈,也总是在他面前炫耀。
或许他们也并不是炫耀。
只是他嫉妒,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他觉得他们在炫耀。
也想起他带着伤去学校,刻意想要讨好同学,却被他们踩在脚下,他们耻笑他也疏远他。
他总是如此孤独。
所有人都说,上大学就好了,大学是自由、包容的,于是他拼了命地去学习。
其实他厌恶学习,也很厌恶学法律。
当初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因为那是妈妈第一次对他笑得如此温柔,说:“就法学系吧,以后咱们家也会有大法官了。”
可那个温柔只有一瞬间,后来就再也不复存在。
至于他那个青梅…苏渺,苏渺其实也不是喜欢他,他知道,她和她的家人只是可怜他。
他们的眼神中总是带着怜悯。
苏渺只是把他当成挂件、跟班、仆人,她也从不认为他拥有什么自我。
他对苏渺好,也只是因为她总会给他一些好处,小时候是好吃的饭,长大后是别的物品。
总归是有回报的。
其实,池冬槐说得对。
他从未获得过真正的爱,也从未获得过真正的权利,所以当他真的拥有了一段关系时。
他觉得自己能掌控这个世界了。
直到那得来不易的一切从他指缝中溜走,后来某天,他发现这些东西逃离自己身边竟然是因为薄言。
嗯,他就是恨他,不是冲动。
池冬槐说得都对。
承认又如何呢,反正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是一无所有的,或许现在这样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宗遂抬眸看向窗外。
发现刚才那盏一直在不停闪烁的路灯,彻底熄灭了。
…
警察出警很快。
冰岛是法律很严格的国家,特别是对于这种非法药物的问题。
所以警方在收到报警后马上调动了警力来到现场。
他们全部一起被带去了警察局分开做笔录和问话,问话内容很简单,但也耽误了很长时间。
几个小时的笔录结束后,警方说感谢他们配合调查,宗遂被拘留审讯,其他人留下住址和联系方式后即可以自行离开。
只是在证据收集结束之前,大家都不能离境。
毕竟两三个小时过去,加上警方的一些安抚,出来的时候,大家的情绪也都稳定下来。
司子美和吉阳冰率先被放出来。
晚上天气太冷,下午的时候走得匆忙也没带个外套,司子美站在门口哆嗦了一阵,感觉到一道重量搭在自己身上。
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
“你先穿着。”吉阳冰说,“不用担心我,我身体抗造。”
司子美吸了吸鼻子,说:“没打算担心哈,多余的解释。”
“你这姑娘怎么一点都不会说感谢的?”
“怎么没有?”司子美说,“我可是有认真感谢你下午出手帮忙钳出宗遂,也有感谢你跟着我们一起来。”
他要是不来真是麻烦了。
“所以你打爽了吗?”吉阳冰突然问。
“只能说还可以。”司子美说,“我怕继续下手我先进去了。”
这话说来其实有些好笑,但他们谁都笑不出来,脸上表情凝着,沉默着看外面的飘雪。
“像做梦一样。”司子美突然说,“真没想过这么离谱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嗯,人生如梦,人生如戏。”吉阳冰回应。
司子美说:“道理都懂,但真的发生的时候谁又能缓过神啊?”
她说完这句,吉阳冰没有回应。
司子美觉得自己跟他聊这种话题没趣,他看起来冷静地像个场外人,就好像以前跟宗遂认识的不是他一样。
像吉阳冰这样刻板的人,估计是个没感情的杀手。
她觉得他才应该学法律,以后要是开庭碰到老熟人,也能一点都不手下留情的。
外面依旧冷。
司子美转头想去看看池冬槐和薄言的情况,脚步刚抬,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
“那就留在冰岛不要带回去了。”
在这里的快乐回忆带回去,至于某些事情,就像冰川一样沉入海底吧。
池冬槐是二十分钟后出来的,她没有走太远,站在最近的等待区,并且时不时问路过的警察是否知道薄言的情况。
采访为了防止串供,都是分开的,但现在他们几个已经问完,有些事倒是可以告知。
警察说不用担心,药物的剂量应该是用得不多。
他这情况不幸中的万幸是,不算太严重。
对方下手有所保留。
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后几天不要剧烈运动,养护个一些日子就什么都没事了。
GBL用量过度会让人彻底昏迷,用量少的症状更像是感冒高烧,身体无力,记忆模糊。
大脑的分析和判断能力减弱。
会有些脑雾,但好在不太影响其他方面的正常生活,还算是幸运。
池冬槐刚问完没多久,她终于等到了薄言出来,肉眼可见他的状态好了许多。
人有些疲惫,但也不需要人搀扶了。
自己可以独立活动。
就是头晕乎,时不时想敲两下。
池冬槐一看到他出来,马上朝着他跑过去,上下检查还有没有哪里有伤,又去看他手心包好没有。
直到一切都安心后。
她才扑进他的怀里,脸埋在他的心口,这一次,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
薄言感觉到她的体温,在冰岛这个寒冷又漫长的冬季夜晚里不断蔓延,他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脑袋。
到现在
都还有心情逗她玩儿。
薄言轻声笑,说她:“我的骑士又要变成小哭包了吗?”
池冬槐不理他,直到他用另一只手挠她的掌心,将她的手反过来扣紧,薄言垂眸睨着她。
语气疲惫却又带着尘埃落定的轻松笑意。
“走吧。”
“今晚能光明正大地睡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