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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亲六十一下“欢迎来到Blue


    [亲六十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的训练。


    池冬槐去了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宗遂把他弄来的那组架子鼓搬走。


    她其实依旧体面。


    “辛苦了,但这件事我自己解决好了,不用麻烦你费心了。”池冬槐微微颔首,“后面还有什么问题我也会自己联系。”


    池冬槐的态度完全就是把宗遂从这个事件里剔出去。


    “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是我负责的板块。”宗遂皱眉,“还是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失望了吗?”


    池冬槐觉得这句话耳熟,但也没有细想,毕竟这件事没什么好继续往下说的。


    “没有。”她拒绝继续交流和沟通,“鼓是我打,台是我上,我自己解决这件事也是应该的,但你也辛苦了。”


    池冬槐没有再继续说,只是叫他挪走,他们可以开始训练了。


    宗遂虽然心中不解,也有一些情绪,但也只能照做。


    倒是薄言今天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


    今天的训练进程也很顺利,虽然是新鼓,但因为是一个系列,上手也很快。


    他们练到中途的时候,潮海的人还来串门玩了会儿。


    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聊天。


    临走之前,潮海的人回头笑:“比赛的时候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上次比赛,的确是有些发挥不好。


    而且潮海本来就是个自由洒脱的风格,他们的主唱以享受舞台为主,也没有那么在乎比赛的成绩。


    反正都能进决赛,闹着玩儿似的。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了,连方时都感觉到了。


    潮海的人走了以后,他们几个又在训练室里吃瓜讨论。


    “潮海这主唱,之前不是这个态度啊,这次是真认真了。”


    “冲着夺冠来的!”


    “好家伙,那他们之前玩闹那么嗨,现在怎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一点,池冬槐倒是有些经验。


    她咬着一只pocky,含糊地


    说:“可能是为了某个人吧。”


    就像薄言?


    他其实也根本不在乎这个冠军的,但也会为了林树去争一争,可能潮海也是这么个情况。


    人虽然自己看不上,但对他来说重要的人看得上?


    或者…


    这个冠军因为某个人变得有意义。


    方时露出吃瓜的表情:“什么?”


    吉阳冰扶了一下眼镜,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吉阳冰直接问:“因为谁?”


    池冬槐咬碎那一只百奇,说:“那我不知道啊,我跟他们主唱又不熟。”


    哪儿能知道这么隐私的事情。


    这话题戛然而止,他们又继续恢复训练,宗遂去还鼓着时间也拖拉得挺久,半天没回来。


    不过他在不在,其实根本不重要。


    时间很快来到比赛当天。


    这次决赛的赛程非常饱满,正式的比赛都要持续整整一周。


    决赛要分为三个赛程阶段,当然,一开始就被淘汰的队伍不需要走三场,可能一开始就被淘汰了。


    但每一支队伍都是带着要走到最后的决心来的。


    大家都是准备了三轮比拼的内容。


    三轮比拼,每一轮都很重要,但这东西也有点像石头剪刀布的概率,什么时候出哪一招都尤为关键。


    BLueSea讨论了好几天,最终决定第一场用换池冬槐当主唱。


    第一轮是1V1赛制,决赛的十支队伍被分为了五组,他们第一轮分到的对手是喜旺乐队。


    BLueSea的人对他们印象不好。


    一开始池冬槐觉得她跟喜旺的人是老乡,大家都是珠洲的,当时还挺好感的,后面发现喜旺这群人其实挺烦的。


    他们跟“幻觉乐队”关系不错。


    幻觉之前在群里造谣说闲话的时候,也就喜旺这些人最爱跟腔。


    虽然幻觉淘汰了,但这次抽到喜旺,也算是一种冤家路窄。


    抽签结果出来的时候,方时都忍不住说:“怎么回事?薄言你这吸引仇家的BUFF是有点强啊。”


    “都说我倒霉了。”薄言说着,拽了拽自己脖子上的挂绳。


    池冬槐给他的“幸运符”他一直带着。


    跟那枚银杏的吉他拨片挂在一起。


    薄言平时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外面展示,总是藏在衣物里,贴着自己的皮肤,汲取温度。


    “确实倒霉。”吉阳冰表示已经习惯,“但每次结果都还行,这点小事就不足挂齿了。”


    换个思路来说。


    池冬槐说:“那只能说喜旺遇到我们算他们倒霉吧。”


    薄言微微挑眉。


    看向她。


    “准备把他们第一轮就淘汰了?”他问。


    “那当然,上次算他们运气好!”池冬槐说。


    薄言没很快回应,只是看了她几秒,往沙发上一陷,他抬手挡住刺痒的灯光。


    “你现在这么狂啊。”薄言笑她。


    池冬槐也是一点都不否认,干脆把锅甩给薄言:“跟主唱学的。”


    登台在即。


    他们这次虽然抽到喜旺,但好在不是后表演,这次可算让他们当了一次第一。


    “从压轴到第一,我们的咖位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方时在后台跟他们开玩笑。


    比赛这么多次,大家都不是轻易怯场的人了。


    “嗯,咖位这么大,回去记得叫你老板给加钱。”吉阳冰还记得方时老板说年会表演那事。


    “卧槽可别说了…!”方时念叨,又看向池冬槐转移话题,“今天紧张吗?”


    “不太紧张。”池冬槐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


    方时对池冬槐竖起大拇指,随后又跟吉阳冰感叹:“小槐真的…变化很大啊!”


    吉阳冰点头,压着声音说:“越来越像薄言了。”


    “这倒是。”方时这回也认可了。


    他俩看向那边还在沟通的两个人,方时觉得自己现在也带着觉得他俩有奸情的有色眼镜了。


    其实讲道理来说,薄言是主唱,池冬槐现在接话筒,他们俩之间交流多是正常的。


    登台前,主唱也总归要再给队友一些鼓励嘛。


    但现在这白色的灯光…越看越粉啊…这环境和气氛也是越看越暧昧啊。


    事实上,池冬槐跟薄言之间的确没几句正经话。


    “发音、呼吸、换气和节奏。”薄言低声说。


    “我知道,不需要您再三强调了,开场前你越说,一会儿我真的紧张了!”


    “嗯。”薄言语气平静地说,“唱不好就亲到你唱得好为止。”


    “……”你这是正经教学么?


    池冬槐小声说:“你就是占我便宜。”


    “谁占谁便宜?不是我伺候你?”


    “少来!你自己没爽到吗?”


    池冬槐觉得自己现在怼薄言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再也不是那个会被薄言凶巴巴吓哭的小刺球了!


    这一句是真让薄言没什么可反驳的了。


    他们一起抬眸,看着正在做着最后准备的舞台,她的架子鼓已经放在了正中间。


    池冬槐看着旁边支架上的话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隔着一段距离,池冬槐看到了那只话筒。


    官方给的话筒这么花里胡哨吗?隔着一段距离,池冬槐都看出它上面贴了漂亮的钻。


    池冬槐正想开口问,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跟他们做最后的催促。


    身后传来工作人员对讲机里的声音。


    “现在灯光准备就绪,音响准备就绪。”


    “直播准备就绪。”


    “两分钟后,BLUESeaandDie登场,后台已确认,主持人可以做准备了。”


    比赛进入到最后的倒计时阶段。


    他们之间不再交流,而是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情做最后的准备,两分钟后,主持人串场词结束。


    “那么,有请BLUESeaandDie!带来他们的一轮表演曲目《Strawberrysummer》——!!!”


    灯光骤暗,选手登台。


    池冬槐坐在中心的位置上,在音乐声响起前下意识地打着节拍,黑暗中人的听觉会更明显。


    她听到观众席议论纷纷,也有人吸气、喝倒彩,唏嘘地怀疑着。


    此时此刻。


    比赛后台候场区和网络直播上都炸开了锅。


    「这首不是他们初赛的那首吗?其实这首挺不适应BlueSea的风格的,恋爱小甜歌可不出挑啊。」


    「是啊,他们初赛的名次也不是特别好吧。」


    「决赛了又唱初赛那首?他们怎么想的?主唱写不出歌了啊?」


    喜旺的人也在后台落井下石,轻轻笑:“可能是吧,决赛没有幻觉在,就没灵感了。”


    舞台上熟悉的前奏响起。


    虽熟悉,但又陌生。


    BlueSea最近的风格大家都知道,将鼓手的高光发挥到极致,所以他们加入了很多鼓手的节奏。


    但这次不同。


    这首歌不再是那么激烈的鼓点。


    池冬槐只是轻轻地敲了两下鼓镲,这次反而是键盘手和贝斯手进的节奏,风味儿就完全变了。


    跟之前激烈的摇滚曲风不同,现在显得更加浪漫…


    池冬槐只是松弛地敲打着节拍。


    但舞台灯光却一直追光在她身上,没有给薄言这个主唱。


    ……他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前奏明显是R&B的风格,薄言要唱情歌了??」


    「我去,真的假的?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唱摇滚的吧,我还看了他在幻觉乐队那个时期的视频,完全就是摇滚歌手。」


    「等等,别说,我还真有点期待,流行曲圈子里不是有个名言吗?最怕rapper唱情歌哈哈哈,我们也最怕摇滚歌手唱情歌啊!」


    「说实话不敢想。」


    网上激烈地讨论着,喜旺在后台完全不急,他们知道薄言最擅长的是什么。


    这要是真换情歌,对他们乐队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创新也不是这么创的。


    这前奏,屋顶的花都坐不住了,她俩溜过去问蒋娅怎么回事,毕竟蒋娅跟池冬槐更熟悉点。


    结果蒋娅只是磕了下瓜子,表示。


    “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私下联系归联系,上舞台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呢。”


    但她还是笑着,跟她俩说:“不过呢,我觉得他们不会搞出让我们失望的事情的!”


    邢沛沛想着也是,点了点头。


    跟池冬槐的接触不多,但她也能感觉到这姑娘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个性的。


    屋顶的花二人组又缩回自己


    的位置上,还没坐下去呢。


    舞台音响里传来——


    “咚咚”两声踩下底鼓的声音。


    这像是学生时代老师敲了两下黑板的节奏,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过去。


    下一秒,一束新的光落在池冬槐身上。


    她手边的话筒闪出宝石的火彩。


    随后,她微微侧头,贴近话筒,取代薄言的位置,气息平稳又有力地轻声念出了第一句开场白——


    “欢迎来到BlueSeaAndDie的夏天。”


    第62章 亲六十二下


    [亲六十二下]-


    《Strawberrysummer》这首歌大家并不陌生,当初BlueSea在现场的比赛排名虽然不算很高。


    但其实在各个音乐软件上是掀起了一波热度的。


    就是要听大学生唱这种气泡感强烈的恋爱小甜歌!小甜歌其实本身也比较容易出圈。


    特别是搭配上一些视频剪辑和日常Plog、vlog,这首歌在抖音和小红书都红了一阵。


    当然,也有“专业人士”表示非常不屑。


    说这什么抖音口水歌又满地跑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首歌是实实在在地出圈过,其实很多网友也很期待这首歌能有一些改编的。


    就是版权捏在薄言手里,他谁也没给。


    所有的改编权都归属薄言。


    薄言一直对这首歌的改编没有过任何表态,倒是有些他高中时期的同学出来说,薄言这人应该不会喜欢改编的。


    为什么?


    因为薄言就是这么一个喜新厌旧、一锤定音,不喜欢老菜新吃的人。


    所以在池冬槐开口唱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要延续原曲再唱一次,直到那缱绻的韵律和节拍出现。


    她左手敲打着节拍,右手轻握了一下旁边的麦克风。


    “寂寞的星,缠绕的萤。


    每一口咬下去都酸涩的冰。


    躁动不安的空气,不间断的虫鸣。”


    薄言唱这首歌有非常强烈的热恋意味,鼓镲声和吉他声都轰鸣,更让人感受到有种热烈拥抱的氛围。


    但池冬槐的唱腔、唱法都跟他完全不同。


    女生柔软的声音穿越整个舞台,落入观众的耳中,她的声音完全是夏日酸甜的跳跳糖。


    呼吸频率之间,不断跳动的风味。


    池冬槐坐在舞台中央,灯光全部落在她身上,深蓝浅蓝与金色灯光交错之下。


    其他三个人被深色的光笼罩。


    彩色的小光点只在她的身上停留,浅黄浅绿的,像萤火虫飞舞着,最后落到她白色裂纹的鼓面上。


    池冬槐今天打的鼓点分明很轻,却让人觉得每一个鼓点都如此清晰又令人颤抖。


    有人将目光放在薄言身上,他只是懒洋洋地挎着那把深蓝色的电吉他,在她开口时轻轻弹奏。


    他今天这只电吉他的贴面,是带着星空细闪的。


    落在薄言身上的光不算明亮。


    只能感觉到这把吉他的光时不时微微闪烁一下,在旁边,像是伴着最亮那颗星星的模糊光点。


    也有人期待着薄言的开口。


    下一秒,舞台上落下一道粉红色气泡的光,开始蔓延。


    正中心的LED大屏幕背景,也切换了更明亮的背景。


    寂静深海裂缝之间突然腾升起来粉色泡泡,从深渊到明媚的夏日,万物苏醒的画面里——


    池冬槐抬起手,在鼓上重击,打出“嚓”地一声巨响。


    歌词刚唱到第三句就迎来了一个小高潮!


    与此同时,音响里传来两道和声。


    “夏天浸在粉红色草莓里,正中眉心,而我,止不住地想你。”


    两个人声音交叠的一瞬间,台下炸了。!!!


    BLueSea的主唱在给鼓手当伴奏和…和声!?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低调”的薄言,完全压住自己的声音和节拍,一心只给一个人做配角。


    电吉他是很适合SOLO的乐器,声音很突出,比起贝斯的低沉、稳重感,电吉他的音域更炸耳。


    通常是主唱有一段高光的时候,电吉他才会融入旋律。


    但此时此刻,薄言手中的吉他拨片轻轻拨动,他的音调和节奏控制太好,即便是如此锋利的音色,他也将这一切变成了池冬槐的陪衬。


    而且…


    不止于此!!


    和声阶段结束后,变成了两人唱同一句。


    “Strawberrysummer”池冬槐唱完这个词,转头敲击吊嚓的同时,薄言接上下半句,“混入气泡里——”


    “Strawberrysummer”


    “沉入碳酸海底——”


    池冬槐唱,就由薄言拿着节奏,薄言唱,就由池冬槐接上后段的鼓点,这首歌的鼓点是很多的。


    一开始最难的地方就是这部分。


    池冬槐是不能离开位置的鼓手,架子鼓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她不可能像薄言一样,直接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间。


    她只能这样唱。


    要将两个点彻底融合在一起,这是一件非常具有难度的事情,这一段看似很短,但十分需要池冬槐和薄言两个人的配合默契。


    一个节奏进错,就全部错了。


    短促又快速的两句过后,接下来的一段由薄言全盘接手,池冬槐捏着鼓棒,配合贝斯手和键盘手一起的一段过门之后。


    灯光“啪”地一下,回到薄言身上,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被薄言吸引走,仿佛刚才那一切好像是幻觉。


    “OKbaby这次我们不要再沉默不语…


    这明明是个好天气。”


    昏暗处,池冬槐敲下一个又一个的鼓点时,跟吉阳冰和方时两人都对了一秒眼神。


    他们十分默契地嘴角一弯。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薄言身上的时候,他们这个舞台的效果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这是薄言的能力,他总是这么轻易地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他本身就是舞台上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现在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那是薄言与生俱来的天赋。


    熟悉的舞台风格回到大家的视野里。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薄言唱的不再的热闹的曲调,而是浪漫又抒情的连绵暧昧。


    歌词一句句咬在他的琴弦里。


    如此呢喃着。


    “喜欢什么我全都都会给你…”


    这是一首大家熟悉的歌,虽然曲风改变成R&B,但因为底色没有改变,这时候已经有观众能跟唱两句。


    台下观众和评委席都等待着。


    舞台的追光灯就那么落在薄言身上,台下接连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尖叫,薄言是完全符合大众审美的、客观意义上的帅。


    身高和脸放在这里就很顶了,更别说舞台效果给他带来更强大的魅力。


    薄言唱到这一句的时候,观众已经开始有些晕眩了。


    目光跟着灯光,跟着声音。


    不管是视觉还是听觉,全部都在薄言身上的瞬间,他突然狠狠拨动了一下琴弦。


    那声音像是突然炸了出来。


    也是这个瞬间,所有光都亮了起来,键盘手和贝斯手接连快节奏进拍子。


    大家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鼓声消失了。


    或许是薄言偷偷吸引大家注意力的时候,也或许是他用炸裂的电吉他声盖过一切知觉的时候。


    反转、反转、再反转,在观众的认知和预料之外,接连三次突然转变,众人终于意识到——


    这是BLueSeaAndDie的帽子戏法!


    在大家毫无意识的时候,池冬槐已经从原本的位置上,抽出麦克风跳了下来。


    缺失了鼓声以后,方时和吉阳冰马上切换了模式


    贝斯切换成电子鼓模式,用指弹出发808的底鼓音效,而键盘手左手控制着鼓机loop,右手继续捕捉着R&B的和弦。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


    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是池冬槐扯下一直束缚着她发丝的头绳,拿下立麦跟着队友们的电子鼓点,踩着节奏走到舞台前面。


    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池冬槐。


    这…也太大胆了!!!


    架子鼓手是“固守成规”的,他们通常不会离开自己的位置,永远坐在那个高台上。


    但池冬槐下来了,就这么下来了——?


    她不仅下来,还直接、完全取代了薄言的主唱位,薄言往旁边退了半步,在下


    一个长句时,给她弹最漂亮的旋律。


    “呼吸黏腻,酸涩被草莓气息抚平,我会咬住你、拥抱你、亲吻你,这不是陷阱。”


    这句话的换气非常难,池冬槐知道,长句换气是最难的,这也是她训练时最容易出错的地方。


    舞台上的灯光太刺眼了,她看不见薄言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弹出来的旋律。


    模糊的余光里,看到他用那枚银杏做的吉他拨片,拨动着。


    他拨动一下,她心跳一下。


    这是她节奏。


    不,是他们的节奏。


    后半段,薄言没有再和声,只是单纯地用自己的琴弦节奏在跟随她。


    这一刻池冬槐在这个舞台上,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她可以从鼓手位下来,站在任何地方。


    也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在这个慌乱夏夜里,你是我唯一的沉溺——


    Strawberrysummer混入气泡里。


    我们交换着呼吸。


    Strawberrysummer沉入碳酸海底


    融化在草莓吻里——”


    暧昧又清爽的甜美唱腔,令人沉醉其中,观众感觉自己现在完全懵,这舞台效果完全出乎意料。


    一时间不知道该觉得刺激还是该觉得她唱得太好。


    不是没有鼓手唱歌的队伍,鼓手大多做和声,不会做主唱。


    但池冬槐现在就这么站在舞台正中间,热烈地唱着,这种令人心脏颤动的感觉,竟然让人喉咙泛酸。


    终于等到最后一句,电吉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连池冬槐都吓了一跳,她以为是什么意外。


    虽然这个时候无伤大雅,但按照惯例,薄言会弹到最后一句的。


    池冬槐下意识地侧目看过去,眼前的光却突然被他的身体挡住,随后手上一烫。


    在她唱出“在这个夏天,你是我唯一想要亲吻的旋律”这最后一句的时候。


    池冬槐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因为——


    此时此刻,薄言抓住了她的手。


    他跟她握着同一只话筒,贴在她的脸侧,凑近她的话筒,跟她和声了这句。


    “在这个夏天,你是我唯一想要亲吻的旋律——”


    第63章 亲六十三下


    [亲六十三下]-


    呼吸、声音、心跳。


    两个人的一切都从同一频率的话筒里传出来。


    比起池冬槐的愣怔,舞台下方的观众完全沸腾,在他们看到薄言停止拨琴弦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下一秒绝对有很炸的东西!


    舞台上,新旧主唱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


    有些暧昧,但好像又是恰好分寸。


    为了让舞台效果更好的两个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首《Strawberrysummer》的演唱完毕后,舞台下接连着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和掌声。


    不管是现场还是直播都炸了。


    “我靠!我就说决赛要看现场吧!!!!”


    “啊啊啊啊啊啊!!!槐槐!!帅麻了!!”


    “我女完全就是给大家诠释什么叫全能ACE…!会打架子鼓,还会唱歌!!”


    「家人们,我有点嗑晕了谁懂啊…你们不会没嗑吧…」


    「可以浅吃一口,主要是我女太优秀,樱花树下站谁都美^^!!」


    「我晕了我晕了,回放在哪里?现在有回放吗?来晚了很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切~肯定是一开始没觉得BLueSea打头阵能有多牛逼吧!本事业粉真的爽了,太爽了!」


    在这种活动中抛头露面注定是被人议论的,好的坏的都有,BLueSea这几个人自己确实不怎么在意。


    但粉丝群体肯定不乐意,看着某些言论气人得很。


    其实BLueSea的几个人外形条件都不错,最开始大家的注意力放在主唱身上,后来大家发现——


    鼓手这么水灵这么漂亮?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文静乖巧的小女生,有些休息室采访,还能看见她戴着个超大的黑框眼镜。


    完全好学生。


    但她一上舞台,就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贝斯手,一个二次元亚比,刚开始因为太中二了没注意到,后面仔细一看,也是个帅哥啊。


    键盘手也不差,戴着个金丝边的半框眼镜,一股社畜风味儿但弹起琴来很燃很炸,大家还经常笑,说看他弹琴有种老实人豁出去的感觉。


    甚至连他们的经理,也是帅的。


    温柔的学长气质,初恋味道。


    参赛选手都是大学生,大家长得其实都不错,但BLueSea全员颜霸,这就让人有点怀疑他们的实力。


    吸引到的观众到底是颜粉还是实力粉?长成这样是真的会唱歌还是想靠脸出道?


    颜值队伍逃不过的,总会有类似的舆论。


    之前BLueSea抽签的位序确实都不占优势,总是在观众疲软的后半段,就算他们的表现能拉回几成,也不会像今天的感受那般明显。


    一首不到五分钟的歌。


    就这么让大家真真切切地意识到——


    BLueSeaAndDie。


    真挺强的。


    …


    这明明是一场比赛,台下却有人开始带节奏,大喊着:“再来一首!!”


    “安可!安可!”


    “加唱啊啊啊啊!!”


    台下观众都要开始发疯了,主持人及时出来控场,笑着说。


    “看来大家都对今天BLueSeaAndDie的表演很满意呢~!期待他们更多表现的朋友,可以拿起手中的投票器,为他们投出宝贵的一票哦,也请继续准时收看我们的比赛直播,期待他们后续更加精彩的表演!”


    主持人说完,走过来。


    表演结束以后是拉票环节,主持人下意识地走向了薄言。


    递话筒的动作都已经做出来,才惊觉今天或许要换人发言,主持人的手僵在半空中一瞬间。


    但薄言还是将她手里的话筒接过去。


    他没有拿起来,也没有递给池冬槐,而是将刚才放在话筒架上的那只话筒又取了下来。


    薄言把这只镶嵌着水蓝色钻石的话筒递给池冬槐。


    他吊儿郎当的。


    “该你发言了,主唱大人——”


    池冬槐其实也愣了下,从他的手里接过那只话筒,看着舞台下方,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言呢…


    以往她只用安心打鼓就好了,哪儿需要开口。


    池冬槐握紧了那只话筒,深呼吸。


    “感谢大家支持BLueSeaAndDie,希望我们的音乐能给你们带来一些共鸣,希望我们的音乐,能让你们找到自己,就像歌词里唱的那一句,这是个好天气,祝大家都拥有好天气。”


    她其实也没提前做准备,完全随口说了几句,但也比薄言那不爱说话的态度好太多了。


    池冬槐说完,准备把话筒递给主持人。


    主持人却摆了摆手。


    “这只话筒是你们乐队的特别定制哦,你带下去就可以。”主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池冬槐垂眸看着这只话筒,看着上面闪闪发光的蓝色光点。


    随后又抬眸,跟薄言对上了眼神。


    他的神情依旧淡,只是嘴角有些微微上扬的弧度。


    从舞台上下去后,他们回到等候区。


    池冬槐拿着那


    只话筒下来,坐回位置上,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薄言的温度,他…


    完全是把她的手握住的。


    池冬槐抬眸看了看他,坐在角落,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带着一点点质问的语气-


    【你说!是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要吓死了…这计划之外的情况本来就令她惊吓,更别说,薄言直接对她做如此暧昧、令人误会的举动。


    薄言的神色很淡,完全看不出是在手机上跟她调情-


    【怎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装傻是吧?】


    要是现在不是手机对话,池冬槐觉得她要咬死薄言,或者揪他的耳朵训话!-


    【嗯,怕被发现?别做贼心虚就不会害怕了。】-


    【做没有做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们现在这种关系要是被人发现就完蛋了。


    池冬槐现在都想把手机砸薄言脸上了,她抬眸看他,眼神凶狠,但落在薄言眼里。


    撒娇呢。


    池冬槐越过大家,瞪了他一眼又一眼。


    池冬槐:【你故意的,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薄言觉得很好笑,故意给她发了一条:【你看出来了啊,生气了吗宝宝。】


    平时他就喜欢这么喊,但今天这一声隔着屏幕传过来,竟然都那么令人心惊胆战。


    池冬槐觉得她再跟薄言聊下去也很危险,不理他这个死无赖了。


    没一会儿,潮海乐队的人围过来跟他们嬉闹。


    “你们真是藏着大招啊?”蒋娅直接勾住池冬槐的肩膀,“太帅了,太帅了。”


    “跟你比还是差了点。”池冬槐很谦虚,“向我们的红发帅气小娅看齐!”


    “怎么,你也要染红发啊?”蒋娅笑,“千万别,发质伤死了,我都舍不得你这么好的头发。”


    “哈哈哈那当然没有啦。”池冬槐冲她眨眼,“帅是一种感觉。”


    “我们不是一种帅,你也很酷好吗?”蒋娅觉得自己都快成彩虹屁博士了,“甜酷就是最牛逼的!”


    这边蒋娅跟池冬槐勾肩搭背的,另一边,潮海的主唱陈霍和薄言两个人也难得说了点话。


    蒋娅看着,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压着声音跟池冬槐说:“两个自闭儿现在也是长大了。”


    池冬槐差点笑出声。


    蒋娅还在吐槽:“主唱都这么不爱说话吗?也不是吧,我看很多乐队的主唱也心思很细腻啊,很爱表达啊。”


    “嗯…话最多的时候是在唱歌的时候?”池冬槐点评他俩。


    “太难得了。”蒋娅拉着池冬槐的手,“认识你们可真好!”


    潮海乐队组起来好几年了,他们一直都挺火的,基本每年都要去好几场音乐节。


    认识的乐队多,接触的音乐人也是多的。


    但陈霍就是不爱跟人交流。


    潮海的所有外交工作都压在蒋娅一个人身上,什么都是她去,其实陈霍这些年应该已经习惯了。


    按照蒋娅的话说,她在给大家当妈。


    现在看到陈霍竟然主动跟薄言说话!太感人了!


    “有改变是好事呀。”池冬槐说,“以后就不用你一个人搞社交啦~”


    “欸,你真别说,我觉得薄言的改变也挺大的,初赛的时候感觉还是个死人,现在有点活了。”


    池冬槐被这形容笑道,又继续聊着其他的话题。


    喜旺乐队正在进行表演。


    她们一边聊天,一边看喜旺这次的表现。


    其实潮海乐队跟他们也不怎么对付。


    上次复赛,潮海在选曲上确实有些吃亏,分数和排名都差了点,观众心里也有数。


    潮海自己的人也觉得,复赛试试水,玩一玩,等决赛了再好好发挥。


    反正呢,决赛进去以后也是要再比三轮的。


    与其说他们有超绝松弛感,不如说潮海很自信,也很清楚自己队伍的实力,不止于此。


    但上次复赛结束后,就有很多人说什么。


    喜旺牛逼死了,把潮海秒了,潮海那些迪斯科重金属东西算什么,搞搞朋克啊。


    朋克牛逼,朋克世界第一。


    这要是他们自己这样觉得当然也无所谓,人家朋克乐队当然喜欢朋克啊,但你们自己下场拉踩我们干什么?


    本来乐队之间,大家都是正经竞争,大家风格和赛道也不同,潮海也看不惯喜旺那副喜欢拉踩人的态度。


    所以这会儿,潮海就跟BLueSea一起观赛中。


    顺便锐评几句。


    喜旺这支队伍呢,实力不差,其实确实是两把刷子的,但傲慢、轻视同行,吃到红利或者运气好了就把这当自己的真实力。


    蒋娅有时候真想吐他们几口唾沫星子,真是猫尿喝多了,大脑都被泡平整了吧?


    喜旺对这次决赛的准备其实也很充分。


    他们一开唱,就还是那种嘻嘻哈哈令人感觉到轻松愉快的气氛,朋克乐队的魔力就是…


    把唱歌玩儿成脱口秀。


    喜旺今天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但池冬槐和蒋娅都没给他们什么好眼色,中间几句引人大笑后。


    潮海有几个成员客观地点评着。


    “还不错啊,感觉你们的比分会有点激烈。”


    “这一首确实是不错的,目前看来也是喜旺近期最佳作品了。”


    “喜旺毕竟也是参加过很多活动的乐队了,台风、控场,调动观众情绪这些方面还是没得黑啊!”


    这客观的态度一摆出来,就被蒋娅眼神扫射了。


    她完全就是队伍里的大姐大。


    几个人瞬间闭嘴,不说话了,吉阳冰看着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劝诫他们。


    “曾经我也是这么客观的一个人。”吉阳冰说。


    要落在以前,他也会跟着附和几句,今天却也是一点都没有表态。


    “咋了?怎么现在不客观了?”


    吉阳冰:“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客观,只有绝对的立场。”


    蒋娅非常认同,跟池冬槐夸吉阳冰,说他这人看着是个刻板的老古董男,但这个时候还挺拎得清的哈。


    “老娘锱铢必较,而且加倍奉还哈。”蒋娅说,“喜旺一天到晚自己都戴有色眼镜,我们还那么客观干什么?疯了啊?”


    老实了,彻底老实了。


    喜旺的表演还继续着,这一组结束后,就是给分时间了,观众和评委的分数都会在这个时候给出来。


    来到最让人紧张的时候了。


    连屋顶的花两人组都摸过来,跟他们一起紧张得等待着分数。


    池冬槐从未想过自己的两只手能牵这么多人,蒋娅牵着她不说,屋顶的花俩姑娘也牵着她。


    她很无奈:“怎么啦,是我们的分数还是你们的分数呀?”


    “啊啊啊啊啊你的分数我们也很紧张啊!快快把喜旺压下去…”


    “我当然希望你们晋级!!”


    台上,主持人正在等待统计分数的公布,倒计时着:“让我们一起看看,是BLueSeaandDie在本轮拔得头筹,还是喜旺先锁定下一轮席位呢?倒计时十秒哦!10…9…8…”


    随着时间的倒数,池冬槐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在最后一秒,她下意识闭上眼许愿。


    “345!”主持人说出第一个数字,紧接着是第二个,“310!”


    池冬槐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人捏紧,她睁开眼,与此同时——


    “让我们恭喜BLueSeaAndDie!恭喜京北大学的这支乐队,率先进入到晋级区!”


    主持人的话音落下,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和雀跃的声音也铺天盖地地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


    “BLueSea就是最棒的!!!!”


    “太好了槐槐!下轮见!”


    而此时此刻的喜旺乐队,十分不服气地看着这边,他们其实没有算被淘汰,只是进入到了待定区。


    全场满分四百五十分,310这个分数其实不算很低。


    虽然分组是1V1,但最后五支待定队伍里,还会有两支队伍再继续杀进下一轮。


    一切皆有可能。


    他们只是不服气输给池冬槐。


    “看分数比例吧。”喜旺的人轻蔑地说,“他们不就是吃观众同情分吗?女主唱,多牛逼的噱头啊。”


    两支队伍的位置明明隔得很远,但喜旺的人声音太大,还是让他们都听见了。


    故意的。


    蒋娅差点直接捋袖子干上去了,陈霍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过来制止了她。


    “冷静、冷静。”陈霍说,“比赛的时候杀他们就行了,别这么冲动。”


    蒋娅这才收了收脾气。


    陈霍过来,薄言也过来了,池冬槐觉得自己刻板印象,小声对他说:“我还以为…你肯定也会…”


    “也会?”薄言挑眉。


    “你那臭脾气,一会儿你也去搞事情,我才拦不住呢。”池冬槐说他。


    薄言微微点头,“我现在脾气挺好的。”


    池冬槐:“……”信了你的邪。


    以前觉得她这个不爱生气的性子没劲儿,现在觉得还挺好玩的,毕竟喜旺的人现在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崩溃了。


    “你刚才跟陈霍聊什么了?”池冬槐小声问,“难得见你跟人聊这么开心。”


    “这么关心我?”


    “……”


    “也没什么。”薄言不闹了,“大概就是跟我说,这次的冠军,他势在必得,跟我打个招呼,说这次就不让着我们了。”


    突然这么有斗志,还给薄言下挑战书了?


    这可真不像是陈霍的行事风格啊。


    紧接着,舞台大屏幕上公布分数比例的构成。


    专业评委四位,每个人的满分都是100。


    BLueSeaAndDIe。


    「居泉85、汪先海80…………」


    前面的所有分数都很正常,但在公布到第四位的时候,一个诡异的分数出现了。


    刘凯安给了他们95的高分…他这个人,可是公认的严格且傲慢。


    直播镜头给到他,今天他却也只是微微一笑,对着镜头比了个大拇指,好像真的很欣赏BLueSeaAndDIe今天的表演。


    池冬槐心间说不上的怪异,余光一扫。


    她看到蒋娅看着舞台直播的画面,脸色有种不一样的难看,在镜头给到刘凯安的时候。


    蒋娅厌恶地别开了头。


    第64章 亲六十四下


    [亲六十四下]-


    刘凯安是本次比赛里,公认最严苛的一位。


    他本人出生于音乐世家,八岁开始就会作曲,十四岁就去德国留学,二十岁杀回国的时候,已经很有名气。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刘凯安的严格都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大家经常说他这个人没什么人情味,一点面子都不给,之前点评的时候,还有把一些选手说哭过。


    要从他手里拿到点分数可不容易,但他今天却给了BLueSea这样的高分!


    有些奇怪,但大家都没有多想,全当是BLueSea走了狗屎运。


    比赛还在持续进行着,刘凯安后续没有再给过任何一个这样的高分,要么就是他给的分最少,要么就是他嘴上说着挺好,结果只是给了个中规中矩的评分。


    直播还在进行着,网络上对BLueSea今天得分这件事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刘凯安根本不可能给出那么高的分数,BLueSea贿赂评委了?】-


    【我去,是资本的力量开始动用了吗?薄大少爷开始使用场外援助了??】-


    【我觉得你们还是别瞎猜吧,哪儿有人会在决赛搞这种自爆式的诡异操作?】-


    【关键是刘凯安这人,什么能贿赂他啊,要能贿赂,早就吃贿赂了,还用等到现在?】-


    【确实很奇怪啊,他们这个分数,给得就离谱,可能我们的低估少爷的实力了,说不定人薄言就是有这个人脉呢?】-


    【说不可能的,有没有想过什么叫最危险的办法就是最安全的办法啊?因为太明显了,就会有你们这样的人觉得,肯定不可能啊。这一招啊,叫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网络平台和直播间吵得不可开交,现场的选手们继续比拼。


    潮海今天的位序比较靠后。


    等到他们上的时候,原本有些疲惫的人群又提起精神。


    毕竟名声在这里,本身就有一些粉丝基础,他们的登场,当然万众瞩目。


    蒋娅的红发早已褪色。


    但丝毫不影响她在舞台上的魅力。


    她依旧发光,依旧美丽,池冬槐甚至觉得,她比上次顶着一头红发的时候更加耀眼了。


    后台的直播画面里都能听到台下粉丝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潮海冲啊!!”


    “蒋娅!!!妈妈爱你!!!”


    “老婆!你是最美的!!”


    “陈霍!你丫的给我好好唱——!”


    大家在后台听着,都笑得不行,这潮海的粉丝也太吓人了,什么嗓音穿透力啊?


    池冬槐听着,忽然转过头去问大家:“我们以后也能这样吗?”


    她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下意识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不对,所以这会儿他们四个大眼瞪小眼,互相沉默了会儿。


    吉阳冰不是想扫兴,只是非常现实地说:“大概不行,潮海这个水准我们还要再混个几年。”


    不说三五年,两年是要的吧。


    他们是个限定乐队。


    这是几个人之间早就知道的事情。


    不是专业的乐队,也不是专业的音乐学院,一场大梦之后,大家总归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的。


    吉阳冰和方时现在来训练和参加比赛,已经有些吃力了。


    两个人跟人事那边磨了半天,这才调出来的假期参加这次决赛。


    他们已经不是那个拥有着寒暑假的大学生了。


    方时觉得气氛尴尬,说:“哈哈哈没事,回去以后叫上502的所有人,咱们自带后援会啊。”


    薄言没说话,没有表明态度。


    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就主动的结局,池冬槐跟大家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


    但现在想到以后会分散,还是有点小小的难过。


    她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里,转而看向舞台。


    潮海的风格就是如此热烈的,有时候BLueSea跟潮海其实挺像的,但又不太一样。


    潮海的热烈是来源于,他们每一个人在舞台上都是极致的疯,这让大家的目光无法从任何一个人身上挪开。


    而且他们太嗨了。


    完全就像是四个人在台上蹦迪,不是在台上表演。


    陈霍私下是个话不多的人,但上舞台就有股又疯又狠的劲儿,蒋娅就不说了——


    她都说自己是中国摇滚乐队里最酷的键盘手。


    她的发丝跟随着琴键飞舞,蒋娅很会弹琴,触碰到琴键的时候也完全是个音乐疯子。


    “明天——”


    “你说的明天到底为何日,总是为你甘心等待的我像个疯子。”


    “明明看见你与他牵手约会,我却还在相信你口中的下次。”


    直白的歌词和最炸裂的旋律,蒋娅每一个抬手的动作,都有观众跟着高举双手。


    一首歌结束,四个人一起站在舞台中央,对台下挥手鞠躬。


    随后,如雷的掌声爆发。


    后台的选手也不自觉跟着鼓掌。


    “这次潮海是动真格


    了,开始虐杀大家了啊。”


    “太强了,他们的分数应该能超过三百六吧?”


    当之无愧的第一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


    两组选手回到后台,等待前面主持人公布分数,现在输赢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大家眼中,胜负早就已分。


    只关心潮海到底是不是今天的总分第一。


    几分钟后,大屏幕再一次亮起令人紧张的倒计时,这回池冬槐知道为什么自己比赛完,几个朋友那么紧张了。


    现在潮海的分数公布,她也紧张!


    差点又要闭眼迎接,但主持人公布得很快——


    “320比345!”主持人念着,也明显有些意外,“潮海乐队以345拿下胜利…目前,和BLueSeaandDIe并列第一。”


    池冬槐愣住了,她看着蒋娅:“不应该啊…”


    虽然也是很希望自己能得到高分,但池冬槐也知道,今天潮海的表现堪称完美。


    这…真的很不应该啊。


    但蒋娅作为当事人,还挺淡定的,只是哼了一声,轻蔑地看着舞台。


    主持人说。


    “居泉老师90,汪先海老师90……刘凯安老师…”念到这里的时候都有点难以启齿了,“80…”


    主持人干巴地笑了笑,保持着职业素养,礼貌地问:“我们还是问一下凯安老师,是对今天潮海的表现很不满意吗?”


    刘凯安往前靠了一些,调整话筒,十分大言不惭:“看腻了,没有亮点,潮海一直都是这个风格,没有任何创新。”


    他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蒋娅讥笑,转身不再看。


    …


    第一轮比赛持续了一整天,十支队伍各自使出浑身解数。


    但最后依旧是BLueSea和潮海并列第一。


    喜旺乐队也非常好运地,进入到了下一轮比赛,赛后抽签环节,决定第二轮的对手。


    几家欢喜几家愁。


    BlueSea和喜旺这次没有互相抽中,双方其实都挺想亲自给对方再来一脚的。


    可惜。


    这边想抽到的人没抽到,另外一边不想抽到的人却抽到了。


    潮海抽到了屋顶的花。


    下一轮是彻头彻尾的淘汰制了,这意味着后天的二轮,他们之间只能留一个。


    “完了,又要和好姐妹厮杀了。”蒋娅说,“怎么这么倒霉!”


    “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邢沛沛故意捂住心口,哄她开心,“好啦,淘汰而已,又不是绝交了!谁赢谁请吃饭!”


    蒋娅和邢沛沛在这里姊妹情深,陈霍路过,丢下一句;“嗯,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抱歉。”


    蒋娅:“?”


    “你要死啊,这么凶!”蒋娅瞪他。


    但陈霍依旧不知悔改,还看了池冬槐一眼,对她也提前打不知道第几次预防针。


    “顺利的话我们会第三轮争夺冠军的时候狭路相逢。”陈霍说,“抱歉,你们也是。”


    池冬槐点了点头,随后小声跟薄言说:“他怎么比你还吓人?”


    用最客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把你们全杀咯:)


    “我吓人?”薄言这重点捕捉。


    “你不吓人吗?”池冬槐又看了薄言一眼,上下打量,“你可不是什么好人。”


    她现在都还记得…薄言经常吓到她,他以前真的好凶啊。


    一切都已定下来,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一小会儿,明天还有一天训练日,后天第二轮。


    分道扬镳之前,蒋娅把其他人打发走,只留了池冬槐和薄言两人。


    她觉得怪得很。


    为什么要留薄言,那个宗遂一副不要走的样子,他甚至说,有什么团队问题,他来处理。


    “薄言不太喜欢管有些事情。”宗遂说,“如果是跟队伍有关的事情…”


    蒋娅看了他一眼,抱着手臂打断:“我就是找鼓手和主唱有点事,没你什么事。”


    本来觉得这人好歹是小槐的乐队的,给留点面子,但蒋娅最近心情实在不好,一点就炸。


    “我发现你这人莫名其妙的。”蒋娅毫不客气地说宗遂,“我说有你的事了吗?你就自己贴上来,说这个我来,这个归我管,到底关你什么事?有你什么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负责,特热心,哥们儿,我真劝你别把自己感动了。”


    蒋娅真给宗遂骂懵了。


    宗遂平时为人温和,所以遇到的人大多体面,就算是跟池冬槐分手,她也从未对他有过太重的话。


    蒋娅根本不给宗遂反应时间,冲着池冬槐和薄言挑眉,把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推走了。


    “真烦死了,你们没觉得你们这经理磨磨唧唧的吗?”蒋娅抱怨道。


    池冬槐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跟着笑了几声。


    倒是薄言,点头:“嗯。”


    池冬槐:?


    嗯?!


    蒋娅觉得哪儿哪儿哪儿说话都不方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选择去团队休息室聊,但她的队友们这会儿在开会,最后蹭了BlueSea的休息室。


    他们今晚暂时不用。


    因为键盘手和贝斯手都回去加班了。


    可怜的社畜。


    “所以你叫我们俩单独过来,是有什么事呀?”池冬槐打开门,先侧身进去,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蒋娅在玄关处拿了一瓶矿泉水,先拧开猛灌了一整瓶压压自己火气。


    “刘凯安那情况,你们都看见了。”她说。


    池冬槐点头,“我是觉得他给分很奇怪,但他说得好像又很在理,不过我一直觉得你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蒋娅啪地一下把空瓶子拍扁了:“当然不对劲,谁他妈看前男友眼神正常?”


    池冬槐:“……啊?”


    前男友?刘凯安就是她那个渣男前男友?


    薄言倒是不觉得奇怪,这会儿不打扰她们俩姐妹聊天,自己倚在窗边安静呆着。


    蒋娅今天主要还是找池冬槐。


    叫他过来暂时不知道是什么事,反正有需要的时候自会叫他。


    “我本来没想说的。”蒋娅叹气,手越来越收紧,“毕竟参赛选手和评委是这种关系,说出去招人非议,而且…”


    “嗯?”池冬槐应着。


    “其实我也怕你知道以后,会不会觉得有什么。”蒋娅苦笑,“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为人不会乱搞,但圈子毕竟这么乱。”


    她还是会有些顾忌的。


    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安宁,搞乐队也是半个娱乐圈了,而且因为大家都自命不凡,有时候比娱乐圈更乱。


    蒋娅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背刺过。


    而且她看人眼光真挺差的,男人不行,也经常被朋友背刺。


    但她还是想相信她,更加准确地说是——


    “刘凯安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看不起我的水平,觉得我们潮海就是不过如此,还觉得是我拖了后腿,我毕竟跟他谈了那么多年,这死男人什么德行我心里清楚。


    “刘凯安现在给你打高分,给我打低分,一方面是想故意打压我,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另一方面…”


    蒋娅说着,抬眸看着池冬槐一脸单纯的神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知道吗?男人是很狡猾的生物,他现在利用职权给你一些好处,回头就会拿这个当诱饵找你…”她这句话已经说得很含蓄。


    池冬槐懂了。


    她又不是什么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看来…刘凯安有更龌龊的心思。


    “我告诉你这些,其实就是为了让你小心,千万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触。”蒋娅说着,回头看薄言,“叫你来也是这个原因。”


    薄言如果真是传言中那样的大少爷,有权有势有钱。


    他肯定能保护她。


    就算不是…


    “你们乐队里看起来,只有你比较能打。”蒋娅表示,软的不行到时候就来硬的。


    这句话有些开玩笑的成分,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动手。


    但她还没说剩下的话。


    “咔哒”


    一声,薄言手里转动着的那支铅笔他硬生生地掰断了,他的语气是如此平静又冰冷。


    “嗯。”薄言嘴角一弯,“他要敢跟她多说一句话。”


    池冬槐已经很久没见过薄言这幅样子。


    又凶又冷。


    “我会弄死他。”


    第65章 亲六十五下


    [亲六十五下]-


    “真能弄死吗?”蒋娅竟然眼睛放光。


    “能啊。”薄言语气淡,“大不了我跟他一起死。”


    池冬槐:“……?”你们。


    两人越聊越怪,池冬槐觉得这里从讨伐渣男现场都快变成犯罪计划现场了。


    这样不行。


    她抬手,制止两人:“好了…!”


    池冬槐先看了眼薄言,皱眉说:“你别一天到晚,老是把死来死去的字挂在嘴边,很不吉利的!”


    薄言笑了下,没应声。


    “你也是的,跟着薄言胡闹。”池冬槐微凶了她一下,“还是继续骂他吧!”


    蒋娅本就是个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人。


    这一生中唯一的黑历史就是被刘凯安拿捏成了软柿子。


    对蒋娅来说,那简直是人生中最荒谬的几年,她完全变得不像自己,现在回过头去,只觉得有些荒唐。


    最初相爱的时候热烈又勇敢,谁能想到,爱到最后满目疮痍。


    “他比我大几岁,我也总下意识把他当哥哥,或者当爹?”蒋娅自嘲地笑笑,“主要我爹也挺混蛋的,所以我谈恋爱的时候就总想找个岁数大点的爹系男友,现在好了,发现其实自己找的是爹味男友。”


    池冬槐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能不能笑。


    为什么蒋娅能把分手这事当成段子讲?


    “行吧,我承认那些年我也付出过不少真心,但我也是被一些美好幻想给迷惑了,男人最大的魅力来源于女人的想象力这句话果然没错。


    “我当初年轻,以为他那是对我好,把我当小女孩儿宠着,现在回头看那些都是狗屁!


    “总是拿年龄压我一头,说我还年轻,这个不懂那个不懂,我呸,不几句是仗着比我多吃了几碗盐?!


    搞什么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这套?”


    蒋娅说这话的时候,池冬槐下意识地看了薄言一眼,有种在点名的感觉,但薄言这人呢…


    压根儿不会再这些事情上对号入座。


    他是就算大家炮轰打AOE骂“男人都是傻逼”的时候都不会对号入座的人。


    之前有人说他,你没觉得自己被骂到了吗?你不是男人?


    薄言轻笑一句“我不是人”。


    蒋娅继续往下吐槽,她看着池冬槐,认真地说:“算了,人生总会被一些虚假的好迷惑,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他们一天到晚到底怎么想的?咱们挑男人都得擦亮眼睛!有些男人看似对你好,实则把你当洋娃娃玩具!”


    池冬槐还没点头,倒是听到旁边有人“嗯”了一声。


    他抢答,蒋娅也看了看薄言,倒是没对他说难听的话,反而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蒋娅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话也说了,男的也骂了,她直接找了个借口开溜。


    蒋娅扒着门缝,故意说:“对对对,你那个很相信你能力的crush就很不错啊——!”


    池冬槐听到这句,瞪大双眼。


    她就没见过蒋娅这么直接又大胆的人!!连司子美遇到蒋娅估计都要礼让三分。


    池冬槐看着蒋娅那小计谋得逞的表情,感觉她和薄言的关系已经被看透了…


    她倒是没觉得跟薄言的事情那么丢人或者难以启齿。


    但这时候被人看破,带着这样调侃的语气,池冬槐竟然有种被人捉奸的错觉。


    有点羞耻感冒上来的瞬间,脸就红了。


    池冬槐憋着一口气看着蒋娅,要制止她已经来不及了,蒋娅那嘴完全是超光速的。


    蒋娅不仅如此故意说。


    而且,走之前还把门给锁了。


    蒋娅一走,这房间里就没人说话了,她叽叽喳喳的话多,池冬槐总是安静聆听。


    她只有被薄言气得牙痒痒的时候话多。


    刚才薄言也跟半个透明人似的,没怎么说话。


    突然一下从吵闹变成安静的氛围,加上蒋娅刚才留下那几句话,池冬槐略微感到有几分尴尬。


    她找了个话题,问薄言:“我发现,你们都很喜欢跟我讲这些事情欸。”


    薄言垂眸看她,声音里压着什么:“嗯,哪些事?”


    “就比如你跟我讲家里的事情…你高中的事情。”池冬槐说,“我当时还挺惊讶的,毕竟我们也不是很熟。”


    薄言就什么都全部说出来了。


    “今天也是,我很感谢她愿意自己揭开伤疤来提醒我注意安全,但的确也没想到她会跟说那么多…”


    也是几乎把什么都说了。


    怎么说呢?池冬槐感到了来自他们俩的,非常强烈的信任感,这让她的血液有些翻涌。


    她一直以来,跟很多人都不是那么深交。


    池冬槐也一度以为自己只是个很淡的、很浅的人,但当她被这种感觉包围的时候。


    她的心脏还是变得柔软了许多。


    “你们都对人这么没有防备心的嘛?”根本不用追问,全部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还怪可爱的。


    池冬槐问完,抬头去看薄言,直直地撞进他的眼神,薄言似乎一直看着她,眼神从未移开过。


    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做过,所有的距离都已经从正变成负。


    但这一刻,池冬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被薄言盯得脑子更加发烫了,其实她很熟悉薄言这个带着侵略性的眼神。


    他想亲她。


    而且不是随便亲一下。


    但薄言这会儿,还明显压着着个蠢蠢欲动的心情,在回答她的问题,声音都变低了。


    “不是我们没有防备心。”薄言,“只是因为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这些话其实在池冬槐的意料之内,但听到别人如此清晰的认可地时候,还是心情颤动。


    她看着薄言。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着。


    “你这个人没什么攻击性,总是很乖,不会对别人的事情越界,有很强的边界感。”薄言说,“你是很完美的听众。”


    每个人都有藏在自己心里的话要说,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当这个听众。


    话太多是会被人背刺的。


    这一点薄言和蒋娅都很清楚,但池冬槐绝对不会将这些话当成谈资说出去,她只会安静地听着。


    而且她也不会展现出来过度的怜悯或者参与感。


    只是听着,安静地听着。


    有时候,“安静”是一种十分珍贵的品质。


    池冬槐轻轻地“啊”了一声,想说他,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会说话了?但她这句话还没说出口。


    呼吸就被堵住了。


    她坐在椅子上,瞬间感觉到一道力量把自己的后背压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薄言的气息和力道就这么倾泻而来。


    在她轻轻张开嘴唇,吐出来那一个小小的音节的时候,他的舌头就跟着钻进来了。


    她就知道——!


    他是要亲她的。


    但这种一点前摇都没有,直接伸舌头的行为,还是让池冬槐有些没反应过来。


    完全猝不及防。


    她的大脑下意识地拒绝了一点点,抵住他的舌头不让他往里探。


    薄言直接暴力地顶开,一副忍无可忍的态度,要全部宣泄。


    池冬槐根本没来得及调整呼吸频率,本来薄言这个人接吻的风格就是急促的。


    就像他总是突然在舞台上做些令人震惊的、出其不意的事情。


    池冬槐根本没有任何提前的练习,当然会一下子跟不上节奏,她试图跟上节拍,但却一点都没接上。


    薄言的舌头往里顶了几个回合,发现她的呼吸还是很短促,根本没跟上他换气的频率。


    而且,还咬了他几口。


    薄言似是觉得有些好笑,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让她被迫更加张开嘴。


    亲得有点头晕。


    但根本抗拒不了,此时此刻池冬槐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某种洋娃娃了。


    等到薄言将这一阵子忍耐的程度发泄出来,才终于被放开一些,他坏笑着看她。


    明显就是故意的,他早就发现她还没反应过来。


    其实在第一时间就能马上退出去,叫她重新开始的,但他就是这么直接攻进来,也故意不松手。


    一定要等她人都有点缺氧了,才松开。


    “宝宝,才几天就不会亲了?”薄言眯了眯眼,“看来要多练习。”


    “谁不会亲了?”池冬槐瞪他,“明明就是你…坏蛋!”


    她一下子大脑宕机,都没找到形容词。


    结果这句说出去以后,更像撒娇了。


    “我怎么?”薄言大言不惭地说,“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就是这样么,还没习惯?”


    真是当坏蛋当得明明白白。


    池冬槐的脸越加红了,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脸红,但就像泪失禁控制不住的感觉。


    她脸皮薄,稍微有些生气、情绪波动或者小窘迫,都会脸


    完全红透。


    于是这会儿,她就这个样子看着薄言。


    红彤彤的。


    “脸红得好可爱啊,宝宝。”薄言的手放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捏,“像红苹果。”


    “我不喜欢吃苹果…”池冬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


    她这回答,把薄言也逗笑了。


    他笑了几声,俯身弯腰过来,忽然咬住了她的耳垂,池冬槐感觉到他呼吸随后又往下,咬住她的脖子。


    她下意识地伸手抱他,也想黏在他身上。


    耳朵里传来的是黏黏糊糊的、他舔她的声音。


    “嗯,我吃。”


    第66章 亲六十六下


    [亲六十六下]-


    池冬槐被他咬得整个人都有点酥酥麻麻的。


    薄言像是饿了很久。


    一定要在她身上留下些什么。


    池冬槐发现自己已经熟悉薄言的味道了,好像小说里写的所谓的信息素真的存在。


    她就是能在他身上闻到,属于他的味道。


    她自己确实不是那种特别纯爱的类型,但毕竟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不是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但薄言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总是在靠近他的时候理智的弦全断,一点束缚都不想要再有,只想跟他亲呢。


    她也不满足于只是被薄言这样亲着,其实更想跟他接吻。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胸口时,池冬槐觉得呼吸一紧,整个人一烫,一道热流喷涌而出。


    池冬槐猛地伸手推他。


    “等等——”


    薄言抬眸,眼神还有些暧昧:“怎么了?我可没咬。”


    上次他咬这个顶端的时候,池冬槐说疼,她觉得这里疼,不让他咬。


    薄言真的就没咬了。


    换舔的。


    今天也是,完全用舔的,薄言能从她的呼吸频率中感受出来,其实她是舒服的。


    池冬槐看着他,有几分尴尬:“我好像来例假了,你让我…”


    她整个人都是被薄言圈在怀里的,这会儿动弹不得,女生对这些事情都是很敏感的,几乎不会判断错误。


    池冬槐这么一说,薄言都愣了下,松开手:“不舒服?”


    他以为她是疼,才会这么感觉。


    “没有。”池冬槐说,“我身体很好!不痛经!”


    薄言已经松开手,池冬槐往卫生间溜,赶紧进去检查看一下,临时用了几张纸巾应急。


    “不行。”池冬槐探出脑袋,“我得回房间去了!”


    得好好处理一下。


    今天只能亲到这里了,真是可惜!虽然是难得的机会——


    薄言还是皱眉:“真的不痛?”


    “对啊。”池冬槐回应,这又没有什么必要硬撑。


    “那你怎么这么确定?”薄言对女生在这方面的感受了解为零,所有的了解都来源于大家的说辞。


    要么就是班上总是会有女生因为例假期的疼痛请假。


    薄言对来例假的了解就只有:痛,痛才能感觉到。


    池冬槐发现他在纠结这个问题,也有点无语,她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声贝:“有东西流出来你会感觉不到吗?一定要痛才有感觉吗!你自己快……”


    快射的时候。


    不也会有感觉吗!!


    池冬槐的话戛然而止,没有说出后半段。


    也没别的原因。


    她觉得这话说出口有点太糙了,还是说不出口,于是池冬槐又将后半段话吞了回去。


    但薄言懂了,他挑眉,了然她的说辞。


    场面瞬间变得有些滑稽的暧昧,池冬槐觉得跟薄言相处久了,她自己迟早变成一个粗糙之人!


    “反正是一个道理!”池冬槐本着科普的态度,“都是一种控制不住的身体反应而已!是自己能感觉到的情况!”


    池冬槐真打算赶紧回宿舍区了,此地不宜久留,但在回去之前。


    她气鼓气涨地看着薄言。


    想起还有一大堆账没跟他算呢!坏东西!


    于是池冬槐又走过去,踮起脚,侧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这次换薄言没有反应过来。


    他闷哼了一声,但也只是任由着池冬槐对他胡作非为。


    甚至还微微弯了些腰。


    哦,太矮了,哪儿哪儿哪儿都咬不到。


    池冬槐在他的锁骨上方吮了几下,完全不管他要怎么处理,只是故意在他的脖子上亲出暧昧的痕迹后,才准备拍屁股走人。


    薄言当然知道这样会留下草莓印。


    虽然是没有在别人的身上实验过,但偶尔上网会刷到一些奇怪的帖子,比如——


    「如何让女朋友离不开你。」


    「如何宣誓主权,在她身上打下标记,草莓印要怎么种。」


    标记没真的打,但教程看得不少,方式方法都滚熟于心了,就等着给她留印儿呢。


    就是这一招始终没用上。


    毕竟关系不明确,暧昧但不清楚,留印记是一种过度占有的行为。


    没想到今天反而是她在他身上做标记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颈侧一定留着什么,薄言伸手碰了一下,似乎还能感觉到上面的余温和痕迹。


    略微有些鼓包的感觉。


    脉搏的跳动也更加清晰。


    而当事人,十分淡定,只是说:“我回去了,拜拜!”


    “什么意思?”薄言开口问她,“你咬在这儿,想让我怎么交代?”


    池冬槐才不管他:“随便你,你说是蚊子咬的、猫抓的都行!”


    “这么老的套路谁信?”薄言被她逗笑了,“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吻痕就是吻痕,不会是别的。


    但池冬槐明显是故意把这个难题扔给他,她吐舌,像个鬼马精灵,对他说。


    “那你说是别人亲的,反正你看着也不正经。”池冬槐故意说他,“时不时就有女孩儿跟你表白,你身上有吻痕可太正常啦。”


    薄言:“?”


    污蔑,造谣。


    “那你怎么不说随时都有男的给你表白的事?出去遛个狗你都能被好几个人要微信。”薄言回敬她。


    “我看起来比较乖啦,哪儿像你,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池冬槐直接跟他炮轰,“还是你看起来玩得比较花。”


    薄言冷笑了一声,看着池冬槐这仗着他现在拿她没招就狂妄的态度。


    以后有她好受的。


    但现在他真没空跟她折腾了,准确地说,是她没空,薄言皱着眉,虽然很想把她拎过来咬,但这会儿还是说。


    “我送你回去。”


    池冬槐转身自己走,“一起出去,一会儿被人抓包了不合适,等会儿被人看见,都误会是我亲的怎么办?”


    “草。”薄言真要被她气死了,“不是你亲的?”


    “不


    是啊。”池冬槐眼巴巴地看着他,“我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池冬槐——”


    “干嘛?”


    池冬槐开门,扒在门边,回头说他:“你都能故意,我就不能故意啦?薄言,你这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薄言:“……”


    服了,彻底服了。


    还他妈的记仇着舞台上那事呢,就不该调戏她那句。


    薄言发现,池冬槐这姑娘是偷着阴人,表面上软软呼呼的没脾气,实际上只是在找让对方出其不意的时间和机会。


    比如现在,他也是被池冬槐收拾得没辙了。


    池冬槐看着薄言那一点办法没有的样子,心情非常畅快,开心得哼着歌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想起个事,给薄言传信息说。


    【对了,上次跟你闹脾气,其实我也没有真的很生气,事后想想原因,只是因为经期前情绪波动比较易怒而已啦。】


    她开心地发完消息,稍微加快了一些脚步。


    天色已经很暗,休息室这边的楼栋离宿舍不远,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她往前走着。


    快到的时候,有个女生跟她擦肩而过。


    池冬槐没注意看,毕竟没有人会对随便擦肩的人太好奇,但对方走过去以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


    心脏被人高高悬挂起。


    那种感觉令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一种微妙的,不舒服的第六感。


    池冬槐猛然回头,看过去,那人已经有些走远。


    双方的脚步都很快。


    再回头的时候,早就已经是模糊的身影,她不太确定,但又觉得——


    那个人。


    好像林芷。


    但是林芷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在这里?幻觉早就已经被淘汰了…


    幻觉被淘汰之后,其实就没有太大的动静了。


    刚开始池冬槐也觉得,可能是被淘汰了就没话说了吧,但后来仔细想想也觉得奇怪。


    幻觉这样像水鬼一样的队伍,其实根本就不是那种因为成绩没打过、被淘汰了就会善罢甘休的。


    就算薄言走流程告他们,幻觉那群没吃过苦的富二代也会觉得家里有钱有权可以摆平一切。


    他们压根儿就没给这当回事。


    特别是卫隧。


    他这太缠人了,一点道理都不讲的那种。


    就算是成绩不如BlueSea,就卫隧那个行事风格,其实是会咬死不松口,要么呢,就说比赛黑幕,要么呢,就说这种垃圾比赛谁在乎。


    热度都是假的,观众没有审美,都喜欢一些口水歌。


    但我们的能力是专业认可的。


    也可以继续造谣,说薄言抄袭他们的创意,依赖跟他们一起写歌。


    反正幻觉这种精神胜利法,只要他们自己觉得自己赢了,那就是赢了,他们很擅长诡辩很擅长泼脏水。


    但复赛结束后,几个人就彻底哑火了,什么动静都没了。


    这才更奇怪。


    池冬槐后来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林芷不再纠缠薄言,所以卫隧“得偿所愿”,也觉得不用继续跟薄言折腾了。


    这事就算是个了断吧。


    所以今天看到这样一个,酷似林芷的背影,池冬槐有种说不上来的心烦意乱。


    只能说,但愿是她多想。


    …


    例假期间,人比较疲惫。


    池冬槐回去稍微收拾了一下,入睡之前跟室友们聊了几句天,很快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的训练在一大早。


    现在其实是赛程中,这一天空出来,只是为了让他们给二轮做一些简单的准备。


    所以这一个二十四小时就极为珍贵。


    他们二轮抽到的队伍其实不算很强,但谁也不能轻敌,但二轮就不是池冬槐唱了。


    主唱还是给薄言,因为——


    他们要唱新歌啦!!!


    薄言写出这首歌的时候,方时和吉阳冰都惊呆了,说他现在的曲风没以前那么暗黑了。


    他们乐队的整体风格萦绕着跟海有关的元素。


    总是用海有关的东西来形容。


    他们点评,薄言以前的曲风更像是掉进深海断层快要窒息的风味,或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海上漂泊的轻飘感。


    但现在…


    脚踏实地了,上岸了。


    而且完全就是各个不同风格的实在感。


    几首新歌的Demo出来,听着要么是有种在日本海边漫步一起看烟花的蓝调感,要么是冰岛黑沙滩的宿命感,还有些浪漫地中海的暧昧缱绻。


    甚至有两首让人听出热恋感了。


    有种粉红色沙滩的感觉。


    都说曲风反应着创作者的状态,薄言这状态看着就是跟恋爱了没差,方时还说。


    看来以后BlueSeaandDie会把后缀删掉,回到最初的名字。


    就叫BlueSea多好啊,偏要加上那个要死要活的中二后缀。


    这首歌他们联系了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很顺手,配合程度也很高,加上现在他们也熟悉了,开始搞一首新歌不再像以前那么难。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的准备还挺轻松的。


    这首歌他们四个都会唱了。


    而且,原计划就是,除了薄言的主唱,他们三个人会在不同阶段加入和声来为这首歌增加不同的风味。


    和声漂亮的乐队很少,毕竟主唱才是舞台的焦点。


    很少主唱会把这个东西让出来,毕竟和声有些处理不好,也会有些分走主唱的光芒。


    这东西一旦分走,可能整个舞台乱成一锅粥,没有个重点,就没有那个特别吸引人的点。


    但目前,他们几个都发挥挺好的。


    和声部分完美。


    今天的练习也是,各方面都很完美,他们很轻松地结束一段后,开始中场休息。


    聊到这些部分的时候。


    方时调侃:“薄言的独裁统治结束了。”


    连吉阳冰都忍不住笑几句,说薄言这么自我和尖锐的人,竟然变得如此和平了。


    真得给池冬槐颁发一个和平大使的勋章。


    池冬槐坐在旁边吃着刚才送来的外卖,今天薄言点了巧克力味的蛋糕卷,刚好。


    她今天来例假,就是想吃巧克力蛋糕卷。


    “发给我干嘛?”池冬槐含糊说,“发给薄言啊。”


    “他?”吉阳冰毫不客气地说,“就薄言那臭脾气,没给这个乐队炸穿了就算是福报。”


    池冬槐笑得不行,说:“你有时候嘴也挺毒的。”


    “可不是嘛。”方时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老吉你装什么温文尔雅?”


    吉阳冰:“你可以闭嘴了。”


    这绰号真是好久没听见了。


    池冬槐愣了一下,跟他们确认:“这不会…是在叫…”


    “就是他!”方时说,“之前大一的时候,他就叫王老吉,其实一开始叫老吉啊,叫多了还是觉得王老吉好。”


    池冬槐一口口吃着蛋糕,非常好奇这事怎么来的。


    身旁有人叩开汽水。


    薄言也顺势坐了过来,听他们聊天,难得围观一下各位队员们的八卦,他甚至还附和了一句。


    “是很久没听到你这么叫他了。”薄言挑眉,“我大一那会儿听过一次,后面就没有了。”


    他大一。


    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方时看着他俩,心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这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


    怎么说呢?


    就是在乐队快要解散的时候,突然觉得他们四个在一起搞乐队真好啊,真青春啊。


    以前池冬槐没来的时候,他们的队伍经常都死气沉沉的。


    吉阳冰这人的确古板,有时候也非常固执己见,显得很没有人情味,对谁都是那样。


    一开始孟璇退队,要换鼓手的那会儿。


    方时都还记得吉阳冰那个死态度呢,这个不爽那个不爽,对池冬槐的到来也是非常不愿意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


    但后面…现在不也给这姑娘当妹妹看吗?


    “你看看他那样子,感觉人又红又专的。”方时毫不留情地说,“整个就是王老吉风味儿,中药味凉茶,感觉他像是那种会在保温杯里装枸杞带去上课的人。”


    池冬槐点头,确认:“所以真的会带吗?”


    她问得太认真了,有一种完全把方时这话奉为真理的感觉。


    这认真的态度,忽然把他们几个都逗笑了,池冬槐听着身边传来的立体环绕笑声。


    方时:“有时候能理解小薇,为什么老跟我说,要保护好小槐啊,她特别单纯,特别可爱。”


    吉阳冰自己本


    来是被调侃的,都笑。


    “我在你心里,年纪未免也太大了些。”他说。


    薄言更是,闷着声笑了好几声,看起来像是——


    本来不想笑她的,但实在忍不住了。


    池冬槐觉得薄言的嘲讽效果最强,转过去瞪了他一眼,又是那副气鼓鼓的样子。


    “你们干嘛!哪儿好笑啊!”


    薄言挑眉,舌尖卷起,用慵懒的态度说:“只有你自己觉得不好笑。”


    方时和吉阳冰附和着点头。


    “你们男生的笑点真奇怪。”池冬槐咕噜道,“跟你们男的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不说了。”薄言说,“我们继续笑你,你也别怪我们就成。”


    池冬槐被薄言气得牙痒痒,脸上的小表情抽了抽,嘴也跟着动,像凶巴巴的小猫在警告人类。


    逗她玩儿也太有意思了。


    其实要说的话,道理上是没什么好笑的,就是她这个人有些小动作和小表情就特别逗人开心。


    “我们乐队还是女生太少了。”池冬槐说,“跟你们几个男的真的聊不下去了,我要去找蒋娅玩儿!”


    他们正歇着呢,的确可以串串门。


    “那真没办法了,我们队里全是男的。”方时摇头,“连经理都是男的,哦说起来,宗遂今天又干什么去了?”


    吉阳冰表示:“好像是请朋友吃饭,前面那个鼓的事儿,他找人帮忙欠了人情没还。”


    虽然最后池冬槐也没用上那鼓,但宗遂的确是折腾了一阵子的。


    不管怎么样,当时那边的人情确实是要还的。


    “哦这样。”方时也觉得无所谓,随口答应了。


    其实宗遂在不在都无所谓了,他本身呢,对他们的训练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经理这职务好听的时候好听,难听的时候…跟跑腿差不多。


    以前孟璇在的时候,宗遂最多的工作反而是帮这位大小姐买东西,那时候他们关系似乎也还不是不错。


    方时那会儿觉得,队伍里有个人帮忙照顾照顾队里的女孩子,挺好,宗遂也有点事干。


    所以后来换人,方时还以为宗遂多少多劝劝或是不舍。


    结果呢?


    换了就换了。


    想想也是,其实以前大家都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这个乐队强行搭载到了一起。


    甚至方时和吉阳冰也觉得,散了就散了吧。


    他们也是靠着这最后的一个比赛吊着口气呢。


    宗遂肯定也是这样觉得的,换成谁都无所谓,他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宗遂这个人呢,跟人不容易起冲突。


    一开始大家觉得池冬槐跟他性格很像,两个人都是很体面很有包容度的人。


    后来发现他们其实完全是不一样的,池冬槐有种更加坚韧的生命力,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不需要那么多帮助。


    这…反而让宗遂这个人的存在感降低了。


    好像他已经变成了大家不太会在意的角色。


    方时简单问了几句,其实也没往心上去,薄言和池冬槐更是没反应,他俩有种巴不得宗遂不来的态度。


    池冬槐吃完手里的小蛋糕,真的打算去找蒋娅聊会儿天了,串串门,她毫不在乎宗遂的话题,直接起身,走向了门口。


    “那我去找蒋娅和沛沛她们玩会儿哦!很快就回来!”池冬槐就像个乖乖打报告的妹妹。


    于是“哥哥们”在训练室里点头。


    “去吧,早点回来。”


    “嗯,注意安全。”


    “别乐不思蜀了。”


    池冬槐笑着,想说,能有什么危险啊,这白天的。


    她脸上的笑意不减,打开门的一瞬间,表情忽然凝固了,门外有个人正打算敲门,他的手都已经抬起来了。


    没想到池冬槐忽然开门。


    她看着外面那张脸,皱眉。


    ……是刘凯安。


    第67章 亲六十七下


    [亲六十七下]-


    即便没有蒋娅的提醒,他们也会对刘凯安这个人充满防备。


    毕竟男人最懂男人。


    女生可能没那么了解男人的某些阴暗面和劣根性,


    但男人都是懂的。


    刘凯安突然切莫名地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训练室里三个人都瞬间拉响了警报。


    薄言腿长,步子快。


    他直接将池冬槐拎了回来,压着声音叫她:“你去旁边。”


    吉阳冰和方时本来也只是坐在旁边休息,这会儿也起身,一起走到了门口。


    三个身高超过180的男人聚在一起,这么站在门口,跟一道人墙似的,直接堵住了刘凯安的去路。


    这敌意和防备心太过于明显,刘凯安笑了一声。


    他直接说:“这是做什么?搞得我像是什么坏人一样。”


    方时和吉阳冰交换了一下眼神,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原因,反正就觉得这人来的目的不单纯。


    他当时在比赛场上,给他们打出那么离谱的高分,怪得很。


    虽然确实,这次让池冬槐做主唱,有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知道,换成她做王牌能拿到更好的分数。


    但这分数也不是这么离谱来的。


    男人是很精明的,怎么可能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要说自己真的只是欣赏他们,那大家更觉得刘凯安在放屁了。


    毕竟他从初赛开始,就是那个最喜欢给他们打低分的评委。


    大贱人突然变成好人,你跟我说你忽然觉醒了?


    放屁吧!!


    薄言的态度不佳,但也没直接把人轰走,反而是问:“有什么事?”


    “过来看看你们的训练情况。”刘凯安大言不惭地说,“每个训练室我都去指导过了,只有你们这边没来了。”


    池冬槐退到后面以后,就悄悄给蒋娅发信息。


    说刘凯安过来了。


    蒋娅那边没有及时回复,估计在忙,池冬槐想探头过去看,发现刘凯安完全被他们三个挡住了。


    有一种…


    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因为小时候被那些很坏的男孩子们伤害过的经历,池冬槐的确一直都很少跟男生熟悉。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怕他们。


    特别是这些,性格看起来好像挺外向的人,因为当初谋杀她那只彩色小鸡的男生。


    就是这样一个人。


    童年的创伤持续数年。


    虽然现在,也没有完全对男人这个群体放下戒备之心,但是她慢慢地,开始有些被人保护的感觉了。


    这个世界的好与坏,有时候可能不应该这么一棒子地打死所有人。


    这会儿,她的“哥哥们”都在保护她呢。


    “我们现在训练得挺安心的,挺好的。”吉阳冰说,“就不麻烦刘老师费心了。”


    “这就训练好了?看来你们对这次决赛最后的赛程,信心十足啊。”刘凯安笑了笑。


    这话里藏话的,谁都能听出来。


    方时也笑了下,直接甩态度说:“是啊,主要是享受舞台嘛,我们也没什么远大的目标。”


    “是吗?”刘凯安也扶了一下眼镜,“我可是听说,薄言应该很想得到这个冠军才对,你之前在幻觉乐队是吧?幻觉的人我也稍微有点了解。”


    方时听到这里,耸了耸鼻子。


    有种什


    么粪坑炸了的感觉。


    吉阳冰稍微回头看了一眼池冬槐,她还是在角落那边自己安静呆着,等待蒋娅回复信息。


    吉阳冰给了池冬槐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


    别说刘凯安想做什么了,他今天应该都没有什么机会能够靠近他,他们三张嘴能说不过那一张嘴?


    就算是真的动用武力…他们也很有胜算啊。


    吉阳冰想了下,如果动手的话,薄言一个人就可以了。


    薄言听闻,略微挑眉,看刘凯安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很遗憾吗?”刘凯安直接说,“没有拿到那个冠军,这次来,不就是为了拿到冠军?哦对,你们这两位也毕业了…这个组合,可就没有下次了。”


    薄言轻笑:“哦,你觉得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也算是有些明白蒋娅口中所说的,他总是以一种高傲的、年长者的姿态看人。


    觉得自己特别聪明,能够洞悉一切。


    知道别人到底想要什么。


    然后把这些做成筹码。


    “薄言同学,你这攻击性有些太强,何必这么充满敌意?”刘凯安也发现他们几个是硬茬,虽然这个角度根本见不着池冬槐。


    但他还是,从他们几个身侧的缝隙里试图透过去。


    反正声音是挡不住的。


    “我今天来呢,是因为上一轮听到了池冬槐的演唱,觉得她还有更多空间,我在声乐方面还是……”


    颇有研究,一定可以给她,给你们提供不少帮助。


    但刘凯安这句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她一巴掌把刘凯安的眼镜扇掉。


    “你这个贱人!”蒋娅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出来的,“草,我就知道你会盯上小槐,就你那点龌龊心思,你以为谁不知道?”


    蒋娅一巴掌打过去,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池冬槐看着手机上没回复的信息,起身也赶紧跑过来,倒是薄言反应快,他怕刘凯安还手,直接把他按住了。


    吉阳冰则是过去把蒋娅稍微拉开了一些。


    方时站在原地,安抚了一下池冬槐:“没事没事…没问题的。”


    这能是没问题吗?


    选手把评委给打了,他们几个把评委压在这儿了。


    本来这个赛场就不让打架,选手之间起冲突都不行的,更别说…直接把评委干翻了。


    蒋娅虽然被拉着,但嘴里功夫不停歇。


    “刘凯安,老娘告诉你,你休想动小槐一根头发,我弄死你!咱俩谁怕谁,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分手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他爹的别逼老娘扇你,我看你是什么都没听进去是吧?


    “你这个龌龊的脏东西,真丫的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算什么?”


    刘凯安其实还没从北蒋娅扇了一巴掌这件事里反应过来,跟她恋爱这两年,她一直都挺听话的。


    蒋娅一直把他当成一种目标,所以在他面前通常比较乖巧,收敛脾气。


    “行啊,现在分手了,你也是本性暴露了。”刘凯安摸了一下嘴角,“怎么,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我是什么好东西?我当然是好东西!”蒋娅说,“你真以为自己什么都做得天衣无缝啊?刘凯安,老娘告诉你,这些年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有证据有录音,你跟谁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全都知道!”


    刘凯安愣了一下。


    蒋娅眼睛也红了,她看着旁边的池冬槐,想到刚才刘凯安那信誓旦旦,要让这几个男生让开的态度。


    真是拽得无法无天了。


    蒋娅直接豁出去了:“你打我的证据,我也都留着,今天我们打你的事情你要是传出去,顶多就是我们被退赛,我们不干了!但你打我的视频被传出去,你自己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潮海现在的热度本来就高,而且决赛第一轮蒋娅的表现实在出彩,她现在一堆人关注着。


    她要是把事情抖出去,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受到损失越大的人,越害怕这些事情被曝光出去。


    其实蒋娅本来也没有打算把这些事情捅破的,甚至跟池冬槐承认自己有一段这么烂的过往的时候。


    她都没有把这格外令人痛苦的部分说出去。


    但刘凯安这样的人就是,如果不给他一些教训,他的真的不会长记性,蒋娅太知道他了。


    刚才在BlueSea的训练室外面磨磨蹭蹭这么久,人家都这么拒绝了,刘凯安还试图继续威胁。


    蒋娅这还在说着,但她一边说,一边往下掉眼泪,眼泪像断了线,完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池冬槐看见她哭,心里一堵,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很想哭。


    为什么呢?


    为什么蒋娅会这么辛苦,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人呢?


    可她明明都这么痛苦了,却还是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将自己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得剖开。


    因为她不想让任何女孩再受到伤害了。


    池冬槐知道,今天站在这里的,就算不是她,蒋娅也会选择这么做,因为她就是这么闪耀又善良的一个女孩。


    两个女生的眼神在如此空气中碰撞。


    本来就泪失禁的池冬槐,她的眼泪也瞬间泄闸而出,往下掉,抬眸看着薄言。


    他的眼神一颤,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混乱交织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心口。


    紧跟着,薄言抓住刘凯安的力道更加收紧。


    就像是他保证的那句。


    弄死他,如果不是犯法的话,他们真的想弄死他。


    刘凯安试图挣扎,却发现薄言把他禁锢得很死。


    他也是个成年男人了,竟然会被薄言当成毫无还手能力的弱鸡掌控…


    操,这死小子力气真大。


    池冬槐本来一直都没有动,却在听到蒋娅说他打她的一瞬间。


    她也脑子一热,或许根本不是脑子一热。


    而是沉默许久后的反抗。


    代表着她,也代表着她们。


    池冬槐突然往前走了两步。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池冬槐抬起手,“啪——”地一声,抽在了刘凯安脸上。


    她的声音明明还是那么柔软的声线,但又抬手,重新抽了刘凯安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帮蒋娅打的。”


    “另外一巴掌,是觉得你欠收拾。”


    第68章 亲六十八下


    [亲六十八下]-


    池冬槐其实力气也不小。


    打架子鼓的人,看起来再柔弱,一巴掌下去都是疼的。


    蒋娅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年受过的委屈,在池冬槐这两巴掌下散了,那像是喂给她的的,最强效的止痛药。


    本来真有点过不去了,当然,一开始也觉得,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这些夜晚辗转难眠,每一天都如此煎熬。


    抽身出来的所有云淡风轻其实只是因为心死了,但不代表她不会觉得痛苦和委屈。


    在每一个深夜,都会反复询问自己为何陷入如此旋涡之中。


    但当她看着池冬槐为自己除了这口恶气的时候,忽然笑出声,眼泪从眼眶落下的瞬间变成水做的烟花。


    蒋娅在这里又哭又笑的,她觉得自己的表情绝对不好看,像个疯子。


    但疯点又怎么了。


    不发疯她真要疯了。


    蒋娅第一次,以如此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刘凯安,吉阳冰也松开了手,任由着她去了。


    她站在刘凯安面前,把他的面子、尊严、表象,全部踩在脚下。


    “委屈了?这么三十年来傲慢惯了,你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切都触手可及,觉得什么都可以简简单单地得到,不管是金钱还是地位,名誉还是女人。


    “你只要稍微给她们一点好处,勾勾手,大家就上钩了。


    “刘凯安,你把大家当傻子啊?


    “你以为是自己技艺高超是吗?其实不是。


    “我也不傻。


    “我以前只是爱你。”


    他根本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自己会在试图进行新的猎捕行动时,被自己严重柔弱的猎物反杀了。


    蒋娅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眼眶还是红的,但整个人语气冰冷。


    “你太小瞧我们了。”


    她的话音落下,身后又传来一些吵闹的声音,听起来是潮海乐队的其他人过来了。


    “小娅——”陈霍的声音难得如此大,他急匆匆地跑过来。


    在看到刘凯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差点挂不住,但看到刘凯安现在被薄言架在这里,根本走不开的狼狈样,他稍微松了口气。


    但转头又看到蒋娅红着眼。


    陈霍知道自己这人嘴笨,只能给她递过去一张手帕。


    潮海其他人也接连着跟上来,看这里的情况就大概能猜到是个什么事了——


    打群架呢。


    哦不是,他们一群人打刘凯安一个人呢。


    潮海的鼓手看了两眼,主动问薄言:“我来?”


    旁边的贝斯手吐槽:“你们把人当犯人缉拿呢?”


    “我这不是觉得,这事让BlueSea的人全干了,咱们一点没分这事吗?到时候要是怪罪下来,也不


    能让人隔壁的兄弟给我们全分担了。”


    刘凯安一开始是想挣扎的,是想反抗的。


    但他不得不承认,蒋娅说的那些话,的确威慑到了他。


    而且,他一个人根本整不过这几个疯子,现在只能暂时保存实力,日后再考虑如何反击。


    本来要应付BlueSea这几个已经够头疼了,没想到潮海的人也全部杀了过来。


    薄言真就松了手,把这人移交给潮海的主唱,也把战场让给他们。


    他往旁边走了半步,将池冬槐压在自己的半个身位之后。


    说来陈霍这人,其实跟薄言是两种人,但他们在某些方面,也拥有很强烈的相似感。


    比如这个时候冷眼看着刘凯安,那无所畏惧的态度。


    “你自重。”


    “毕竟我们两支队伍,都不怕退赛。”


    …


    宗遂回来的时候,这场荒唐闹剧已经结束。


    他只看到他们在合歌。


    “大家练习情况如何?”宗遂带回来一些甜品,“回来的路上在糖水铺给大家买了些下午茶。”


    方时下意识接了句:“下午吃瓜都吃饱了。”


    说完以后,又觉得有点算了,这事情说起来多麻烦啊,难得往下聊了,跟宗遂聊这种八卦…


    总觉得有点没劲儿。


    他们法学系的学生,总是以非常客观的态度来看事情,跟个法院判官似的。


    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他们法学系也需要如此公正客观的学生,没有太多个人主观情绪的这种人就适合去当法官。


    但细想来,有时候也会觉得无聊。


    以前薄言也是这样的。


    薄言甚至更加高度理智和客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宗遂的客观跟薄言不是一种客观,薄言的冷漠写在脸上,但宗遂好像是一种温和的假象。


    方时忽然想到这些,觉得这天还是别往下说了,他给吉阳冰递了个眼神,等他给自己打掩护。


    吉阳冰:……


    又捅娄子了,怎么就嘴巴比脑子快?


    猪队友战绩又加一。


    于是在宗遂问什么瓜的时候,吉阳冰面不改色地说:“隔壁潮海送来的大西瓜。”


    宗遂闻言,笑了,继续跟大家分东西。


    “方时的椰奶芋圆西米露,这个是吉阳冰你的,马蹄沙和菠萝汁,薄言的酸奶水果捞。”


    宗遂先把他们几个的拿过去,最后才看向池冬槐。


    她从他进来就一直在回复手机信息,有些奇怪,宗遂对她的了解里,她不是这种喜欢盯着手机看的人。


    除非,出了什么事?


    “小槐。”宗遂自然地走过去,“给你买的奥利奥奶茶,喝了会舒服一些。”


    池冬槐愣住了,她看着宗遂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份奶茶。


    “我记得你例假期会想吃甜食,让老板多加了一份奥利奥碎。”他很贴心地说道。


    池冬槐发现自己现在更加果断:“我没有不舒服,不需要喝热饮,这大夏天的谁想喝这个?而且刚才吃过巧克力卷了。”


    她说完,将那杯饮料推开,看着有些讨厌。


    池冬槐的目光垂下,没再去看,却又听到又吸管捅进奶茶封层的声音,她皱眉,以为又是宗遂自以为是。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薄言不知何时把这杯奶茶拿起来了。


    他很自然,直接插上吸管开始喝了。


    宗遂“欸”了一声,神情不悦地看着薄言,但薄言依旧很淡然。


    “她不喝,我喝了也省得浪费。”薄言说,“你买东西之前不问问她喜不喜欢?”


    他们两人毕竟是朋友,一直相处都还算是不错的。


    但今天却突然一阵火气。


    “薄言。”宗遂语气有些往下压,“你好像也没有问过她。”


    上次直接把那些零食拍在她桌上的时候,他问了?薄言如此蛮狠不讲理的人,竟然教育起他跟小槐的相处方式了。


    这让宗遂十分不爽。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对薄言有不少试探,等到确认他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后,宗遂还觉得挺抱歉。


    所以他此前,是特别信任薄言的。


    但现在,宗遂开始怀疑,这种信任是不是来源于薄言的自导自演…他太奇怪了。


    “你知道我没问过?”薄言挑眉,语气吊儿郎当的轻飘飘,“那她吃什么?是被我强迫了?”


    反正她是吃了他给的东西,这是事实。


    这边两个人的阵仗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吉阳冰和方时过来横插一脚,夸了几句宗遂今天买的糖水不错。


    宗遂依旧是那个不太跟人正面起冲突的人,而且也不想在大家面前闹得那么难看。


    这微妙的气氛就这么顺着给过去了。


    就是池冬槐偶尔看过去一眼,她总觉得——


    吸管都快被薄言咬断了。


    她还看到薄言伸手扯了两下衬衫领,两人的目光对上,薄言的眼神很不对劲。


    池冬槐整个人都颤了一下,随后,果然手机一震动。


    薄言的消息就传过来了-


    【你那前男友有完没完?】


    池冬槐:……


    他也是你朋友!那是你先认识的朋友!-


    【跟他断干净点儿。】


    池冬槐:……


    我哪儿哪儿哪儿不干净了。


    她想了想,回复薄言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没必要现在做得那么难看。】


    到时候大家都折腾。


    他们这个乐队现在也就这样了,最后一段一起走的路,大家就和平一些。


    真的有什么,等他们重组的时候再改变吧,他们三个的确…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总该有个结果。


    只是现在,池冬槐还不想把吉阳冰和方时都卷进来-


    【行啊,那先把你咬的吻痕给他看。】


    池冬槐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也有点拿薄言没办法。


    …


    有些事情藏得住,但有些事情藏不住。


    晚上训练结束,大家都准备休息的时候,他们下午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宗遂耳朵里。


    潮海那鼓手说的。


    他那嘴是真的大漏勺。


    主要哥们也是觉着,这么重大的事情,乐队经理虽然不在场,但肯定是知道的。


    晚上去洗衣房碰到宗遂的时候,他直接就跟他聊起来了。


    说这次给刘凯安训老实了,就是不知道这个狗比,会不会到时候比赛给他们整点小动作打低分。


    宗遂一脸茫然,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你不知道吗?”


    “不太清楚。”


    宗遂这才从他口中听说此事,想到下午方时不小心说出口的、但最后又没有说的话题。


    他心间升起一些怪异的情绪,但还是说了声谢谢,暂时压了下去。


    群里消息弹出来的时候,池冬槐刚洗完澡上床,准备把明天比赛自己的部分再复习一下。


    宗遂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没说。


    方时和吉阳冰还没说话,今天倒是薄言先回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池冬槐:?


    现学现用-


    【事情我们已经解决好了,你也不用太操心,再聊一遍,也耽误训练的时间。】


    池冬槐以为宗遂会多问几句,毕竟作为战队经理,乐队成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竟


    然不知道。


    肯定会有些不满的情绪在的。


    但宗遂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好脾气地说:【嗯,下次这种事情你们可以跟我提一下,也不需要耽误太多时间。】


    他不会对此纠缠,也不会对此发表太多自己的观点。


    虽然上一段恋爱短暂,不到半年,但池冬槐好歹对宗遂还是有一些许了解的。


    他这样,很奇怪,非常非常奇怪。


    这边薄言和宗遂聊了几句,方时和吉阳冰也出现了,方时刚跟林薇通完电话,才看到消息。


    吉阳冰则是刚洗完澡。


    方时:【嗯,不是故意瞒你的啊,就是想着,要是追问起来,也很麻烦,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都是成年人,都能为这件事兜底。】


    吉阳冰言简意赅,说了一句:【别乱想。】


    本以为今天的话题就到这里了,毕竟宗遂今天看起来,的确没有像继续纠缠。


    但他还是在这段聊天结束以前,多说了两句-


    【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太冲动了,大家下次做事情前,可以再多考虑考虑。】-


    翌日。


    本次比赛如火如荼地继续进行着,现在剩下的队伍已经不多了,在后台候场准备的时候。


    本次主办承办方的策划老师过来转悠了一圈。


    “大家加油哦。”是个很温柔的姐姐。


    池冬槐觉得她好眼熟,想了很久,才终于在她都走了以后才想起,是那天晚上在烧烤店见过的漂亮姐姐。


    烧烤店内的灯光太暗,她那天没看清,只是留下了一些气质上的印象。


    选手准备间,宗遂不在场。


    池冬槐过去找薄言,她对昨天的事情略微有些在意,或者说,她有些好奇薄言是怎么想的。


    毕竟这场比赛对他来说很重要。


    “薄言,你会觉得我昨天那两巴掌,有些冲动了吗?”她直接问他。


    “不会。”薄言依旧在玩手里的魔方。


    他赛前的习惯一直没变,永远会转几圈。


    “我的确也没有这样过。”池冬槐说,“我昨天是真的忍不住,但今天想想,可能真的会对评分有影响…”


    “他不敢的。”薄言说,“就他一个人,能做到什么程度?而且也不会做得太明显,刘凯安这人其实挺怕事的。”


    “昨晚宗遂说那些话,我也想了想。”池冬槐说,“虽然我自己是爽了,但…”


    “但什么但?”薄言把手里的魔方扔给她,“你东想西想什么呢?担心自己冲动为朋友出头,影响队伍的分数。”


    池冬槐点头。


    “我们四个说什么了吗?”薄言笑了。


    池冬槐又摇头。


    “那不就得了。”薄言态度很是随意,“你两巴掌打下去爽了,我们也看爽了。”


    池冬槐:“你们喜欢看这个?”


    “比你之前窝窝囊囊软不拉几的样子好多了。”薄言对她也是一点都不嘴下留情的。


    “什么窝窝囊囊!”池冬槐反驳,“我才不窝囊!我只是不爱生气,不爱个人较劲儿。”


    这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啊。


    “是吗?那你现在是跟我争什么呢?”薄言嘴角一弯,十分玩味的表情看着她,“难不成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呢。”


    池冬槐:“……”


    薄言看着她那个小表情,觉得有意思极了,等她自己在那边小声叽里咕噜一阵。


    池冬槐本来挺认真在乎这事的,结果薄言就这样!就这样!


    她把他给她的魔方乱掰了几圈,全部打乱,又砸给他:“你自己玩去吧——!!”


    薄言知道她那脾气,也是有点自己的劲儿的。


    他接过,随手转了几下。


    池冬槐本来还跟他置气呢,觉得这本来是认真聊,他一天到晚就跟她搞这些有的都没的。


    结果池冬槐刚要别过去,听到薄言很平静地开口。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有轻重缓急,不让你们受委屈比我们得到成绩很重要。”


    比赛成绩很重要,但她们很重要。


    这个道理太简单。


    薄言本觉得这不是什么需要解释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丫头纠结这事儿半天。


    细想一下,估计是她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都被教育正经事更重要。


    池冬槐愣了半秒,回头看薄言。


    她的视线被阻挡了一下。


    薄言的手伸过来,盖住了她的脸,他的手指张开,就可以抓住她整张脸,但他只是轻轻捏了她一下。


    冷不丁地,突然夸了她一句。


    “池冬槐,你长大了。”


    第69章 亲六十九下属于BlueSea


    [亲六十九下]-


    被她搞得乱七八糟的魔方,回到薄言手上,不出片刻。


    他就将它重新拼好。


    薄言将这枚完整的递给她,问她想不想要,池冬槐又收下了,从他手里拿了不少魔方,但其实根本还没学会怎么玩。


    薄言戳了戳她的额头。


    “这不是挺好的?现在你遇到什么事情,都有能力解决了,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一开始我的确考虑过,这渣男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揍他。”


    他说着,想起昨天的事觉得荒唐又好笑。


    俩女孩都挺勇猛的。


    “结果你俩自己就能上,我给你们打辅助就行。”


    池冬槐心情突然就好了,这事也不纠结了,她说:“也是,要是你动手,估计他半条命都没了。”


    薄言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


    他没否认,只是闷声哼笑了几道,毕竟昨天是真的忍了又忍,才没动手的。


    比赛继续着。


    这次BlueSea是第三组的,第一组是潮海和屋顶的花,这属于本次第二轮比赛里,最强强对决的。


    屋顶的花在复赛阶段拿到了很好的成绩,她们的曲风非常治愈,也很有现场感染力。


    潮海就不说了,大多数人眼中就那两字形容的。


    牛逼。


    牛逼就完事了。


    所以这次这两支队伍的对决,也是本轮次里最备受关注的一场。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谁输都不好受。


    比赛开场,其他候场选手在等候区观赛,池冬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结果薄言说她。


    “反正总归要淘汰一个的,你再紧张也没用。”


    池冬槐有点失语,瞪了他一眼:“你可真会说话啊。”


    薄言往后仰了下,笑得不行,又说:“其实你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一种保全的手段。”


    “嗯?”


    “他们两支队伍里,也总归会留下一个。”薄言说,“总比一起走了好。”


    “你说这是不相信他们。”池冬槐轻哼,“我觉得遇到别的乐队,他们也可以在这一轮里胜出的。”


    “那你觉得我们?”


    “也会。”


    “按照你这个安排,最后一轮冠亚季军争夺,就是我们三支队伍包揽前三了。”


    “嗯哼。”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薄言嗤了一声。


    “都说是我的安排了,我肯定只会想好事啊。”池冬槐觉得他这人也是的,“你一点幻想能力都没有?”


    薄言看着前方的舞台,神色未变:“嗯,我这人从来不幻想美好,想点坏结果对我来说更实用一些。”


    美好的幻想和痛苦的现实会让人产生无尽的落差。


    他本来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池冬槐的话一哽,觉得自己这轻飘飘一句把天聊死了,主持人的报幕结束,表演要正式开始。


    她稍微往薄言那边倾斜了一些。


    “抱歉啊…”池冬槐小声道歉。


    薄言没说什么,只是在关了灯后,在桌下轻轻挠了一下她的掌心。


    今天的表演顺序是屋顶的花在前。


    灯光拉开舞台的序幕,歌声书写故事的序章,这就是屋顶的花。


    她们今天唱了一首很温柔的歌,明明是一如既往的风格,却又跟之前不太一样。


    池冬槐都听了出来。


    歌词比起之前的风格来说,更加白话一些,而伴奏的节奏…竟然有些不熟练,她们俩都是非常严苛的J人,很有计划性的。


    人少的优势是练习起来更轻松,配合度更高。


    但今天明显,不是那么熟练。


    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出来了,就连薄言都侧头问池冬槐:“她们临时换歌了?”


    这个熟练程度只有可能是临时换曲了。


    池冬槐点了点头,又摇头:“可能是…但她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换曲?我没听说过。”


    她们不是那种临时起意的人,而且两个人一个弹奏一个唱,很难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答案总是在歌声里的。


    他们就这么继续往下听。


    邢


    沛沛轻哼着,她哼着一段歌仔戏的曲调和唱腔——


    “咿呀咿呀,是谁停在了外面的小枝丫。


    “原来是我亲爱的小乌鸦。


    “哎呀,你的脚尖怎么流血啦?”


    屋顶的花总是这样安静唱歌,但也总是这样,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一开口就让人的心脏颤动。


    “咿呀咿呀,你告诉我,是不小心受伤啦?


    “新去的那家,暗藏着可怕的獠牙。”


    池冬槐听到这句的时候,就有种微妙的预感,她猛地看向邢沛沛,看着她认真握着话筒唱歌的样子。


    邢沛沛总是很温柔,性格比较i的,她唱歌也总是像花一样。


    像沾满了清晨露珠的鲜花。


    温温柔柔。


    很多人对屋顶的花的印象就是柔软的小姑娘,但柔软不代表着脆弱,柔软也是一种坚韧。


    继续往下听,果然。


    “我亲爱的小乌鸦,你的眼眸怎么含着泪啊。


    “咿呀咿呀,你哭着说,出去玩遇到坏人啦?


    “你以为是家,实际是无底的断崖。


    “我只能对你说——


    “莫怕莫怕,我们还在旧时屋檐下,等待你归家。


    “莫怕莫怕,那些不过是旧日的伤疤,不会成为你明日的囚枷。”


    池冬槐知道,这首歌是她们写给蒋娅的,赛程紧张,这首歌只有可能是…昨天当天,她们才紧急赶出来的。


    台下有人听懂了歌词,也有人没有听懂。


    但许多人都不约而同的,红了眼眶。


    池冬槐余光扫到薄言给她递来几张卫生纸,他的声音很轻,好像也有些无奈。


    “就知道你会哭,小哭包。”


    池冬槐接过,小声说:“当然会啊…”


    如果有一天,你被人伤害了,而你的朋友在这样的舞台上,为你唱了一首安抚的摇篮曲。


    你也会的。


    现在就算她就算不是当事人,也感觉到了这样真挚的感情传达到自己的心上。


    屋顶的花厉害的地方,不是跟他们这些队伍一样,靠热烈的、燥热的舞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加快所有人的心跳。


    而是这样静静的,浸入心扉。


    薄言侧目看了池冬槐一眼,又看了看身边其他人,他给方时也递了几张纸。


    吉阳冰带着眼镜看不见。


    不给了。


    “你也跟个小姑娘似的。”薄言一边给方时递,还一边说他。


    “调查发现,男人其实比女人更爱哭。”方时说,“你完全是刻板印象,我们男人怎么就不能哭了?”


    薄言嗤了一声,不接话。


    身旁的人都沉浸于这首歌之中,薄言也继续看向舞台。


    邢沛沛唱到这里时,忽然转身,朝着舞台后面走。


    背对着舞台唱歌?


    这种行为可能会令观众很困扰,但邢沛沛这个行为已经很明显了。


    她这首歌是…为了。


    此时此刻,在舞台后方的候场区等待的那个人唱的。


    “飞吧,我亲爱的乌鸦,去下一个自由的天涯。


    “飞吧,我亲爱的你呀,去每一个令你愉悦的盛夏。


    “呀呀呀,鸦鸦鸦。


    “勇敢去爱吧,勇敢去恨吧,我们都不再害怕苦和痛啦…


    “呀呀呀。


    “你永远是我们最亲爱的小乌鸦。”


    池冬槐的眼泪断了线地往下掉,比昨天扇刘凯安巴掌那会儿还要哭得厉害,昨天是情绪波动,泪失禁体质的落泪。


    今天是彻头彻尾的感动、感慨。


    小乌鸦小乌鸦。


    鸦鸦,也只是娅娅的意思。


    她突然有种,自己热烈又真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这一路上会很辛苦,也会遇到很多意外、遇到一些坏人。


    但也总是会遇到很多好人。


    每一个人都为她的人生,留下了一段滚烫的青春记忆。


    很久以前,她只是想打鼓,只是享受着敲打鼓面带来的快感,但现在,她发现她开始聆听世界,感受世界。


    这一瞬间,所有虚浮的目标和幻想,全都成为了踩在真实土地上的感受。


    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开始更加鲜活了。


    池冬槐擦着眼泪,泪眼朦胧间,舞台上的灯光被氤氲成一个又一个的光圈,身旁人的身影也有些模糊。


    但她还是对薄言说。


    “突然觉得活着真好。”


    他似乎回头,看着她,沉默许久以后,笑了一下,没有说多余的话,薄言只是很淡地回应了一句。


    “嗯。”


    …


    屋顶的花演唱完毕。


    两个人对着舞台的四面都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在这次赛事上,这个舞台上,她们最后一轮演唱。


    评委谈雪岚也被这首歌触动,她难得拿起话筒,问询。


    “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呢?我感觉这首歌,其实你们不是很熟练。”谈雪岚当然也能感觉到,“应该是临时决定换的。”


    临时换歌,换一首不是那么熟练的歌,一定是有更加想去做的事。


    “嗯,为了朋友。”邢沛沛紧握着话筒。


    “之前是有听说过,你们跟潮海乐队的关系不错,这次难道是因为不想跟他们争夺下一个晋级位?”


    “不是的。”邢沛沛否认,“我们尊重舞台,也享受舞台,我们与潮海之间亦敌亦友。”


    她说着,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舞台后方。


    随后再一次转回来。


    “我们只是想在这个有限的舞台上,表达更多想要表达的情感。”


    谈雪岚的眼睛一亮,问:“是什么样的情感呢?”


    “最近听说了很多女孩在恋爱关系里受的伤害,我们真心希望,她们可以飞去更远的地方。”


    所以,飞吧。


    我亲爱的朋友,不管你去哪里,我们都还在旧时的屋檐等你。


    永远做那个可以庇护你的地方,不管是羽翼残缺,还是眼眸含泪,亦或是脚爪受伤。


    我们在,永远都在。


    舞台休息室后方,蒋娅蹲在地上,整个脑袋埋进自己的腿窝,肩膀跟着颤动。


    没有人打扰她独自落泪。


    没有人多说一句安慰。


    现在这样,就够了。


    前方舞台上,屋顶的花的提问结束,谈雪岚表示很可惜,虽然很动人,但这首歌的专业性和某些客观问题无法改变。


    她说。


    “即便如此,我今天也会为你们打出我的最高分!给勇敢的女孩们!”


    没有人质疑谈雪岚给出的这个高分,不会像刘凯安给出高分时让人那么迷惑。


    即便谈雪岚也是个严格的评委。


    但他们是不同的。


    刘凯安给高分时,那一副等待着鱼儿咬钩的眼神,实在是太令人猜测,但谈雪岚坦坦荡荡,只为了给这些充满勇气的女孩们。


    …


    “那么,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第二组选手!”


    “让我们掌声欢迎,潮海乐队带来他们本轮的参赛曲目《谜底》——!”


    “房间里的灯又亮起,我却只想关于你。


    “月亮那么圆,月亮那么圆。


    “今晚的月色真美,这是一句缠绵的绯意。


    “窗外的月亮又悬起,我却只想关于你。


    “灯光那么明,灯光那么明。


    “你可能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你说顶灯我说月亮,你说月亮我说顶灯。


    “我说这是一个秘密。


    “所有的谜底都指向那三个字。


    “只是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三个字,是如此难以诉说的秘密。”


    切换主唱不是BlueSea的特权,这是每个乐队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只是很少有乐队做得好。


    BlueSea是一个。


    潮海当然就是另一个。


    陈霍那带着一些嘶哑的唱腔,将这首歌推到高潮,灯光瞬间打到蒋娅身上。


    她的发丝飞舞。


    漂染过但没有补染的头发很毛躁,在强光下更是,像是要炸开了,但就是这种“炸毛感”,和今日的舞台完全相合。


    就好像,那些她身上看似不堪的、伤痕累累的,全都会成为她的武器。


    受伤后的结痂,都会化成盔甲。


    蒋娅在电子琴的琴键上按下一个又一个音符的时候,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因为此时,她就是最耀眼的存在,律动之间,全世界只有她唱得那一句最为清晰——


    “所有的谜底都指向那三个字。


    “只是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三个字,是如此难以诉说的秘密。”


    …


    第一组的比赛结束,决赛非常残酷,依旧是现场淘汰制。


    潮海赢下这场比赛好像是命定的结局。


    大家都知道结果,但在看到“屋顶的花”的两位小姑娘朝着台下再次鞠躬,说很感谢这次比赛,感谢这次舞台的时候。


    观众和选手们还是一起泪洒现场了。


    “一开始准备参加比赛的时候,我们俩其实都挺紧张的,虽然也有很多舞台经验,但在这个比赛舞台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很荣幸,也很幸运能够跟大家相遇,成为朋友。


    我们以后——


    下一个音乐节再见!”


    池冬槐跟邢沛沛交换了一个眼神,邢沛沛冲着她wink眨眼,又转身跟蒋娅拥抱。


    她低声在蒋娅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能隐约从口型中看出一些,似乎是“小乌鸦”。


    池冬槐看着大家,难得看到吉阳冰这人的眼睛都是红的,方时就不说了,他其实也是个哭包吧。


    林薇说他看热血动漫都会哭的。


    薄言看起来淡淡的,但她知道,他也在认真感受着。


    这一瞬间,池冬槐在想,她好希望BlueSea不会解散。


    第二组的是英式摇滚风格的“Rainone”乐队和主打雷鬼曲风的乐队“火迹”乐队的比拼。


    比赛前,大家都以为这个雷鬼风的乐队会获胜。


    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RainOne赢了,而且这次还是以非常大的比分优势赢下来的。


    舞台上的意外谁都预料不到。


    火迹其实也是相对来说比较成熟的乐队了,但他们今天的表现平平,并没有发挥出最强的实力。


    也或许是因为对他们的期望太高,现在对他们的要求也会更高一些。


    期待是一种滤镜,但也是一种毁灭。


    但RainOne今天这林场发挥太牛了,有种燃烧了一切只为了拼搏这一次的感觉。


    评委点评说,这次是雨浇灭了火。


    火势还是不够旺,被这场大雨全部淋湿了。


    终于到第三组,BlueSea的四位在后台等待的时候,池冬槐也有点紧张了。


    她说:“我还以为自己舞台经验多了就好了,结果现在越比赛越紧张了怎么回事?”


    吉阳冰这人也是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直接说:“可能因为,舞台上一次少一次了。”


    所有东西进入倒计时,都会变得更为珍贵。


    如果不是要解散,他们现在大概心情会更畅快一些。


    方时也开始有些撒泼了:“咱们就不能不解散吗?”


    “你觉得呢?”吉阳冰在这时候还挺现实的,“你回去把工作辞了,问你爸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其实我是不用上班的富二代吧。”


    方时:“……”


    方时:“我说你这人,以后谈恋爱绝对要把你对象气死。”


    吉阳冰点头,等他继续往下说。


    方时说:“很明显,事实谁不知道啊,需要你再捅我一刀吗?真是说话让人伤心!我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情绪价值,情绪价值你懂不懂?”


    吉阳冰很淡然,对方时的指控一点感觉没有。


    池冬槐在旁边看,笑出声,她问薄言:“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看他们俩每天这么唱双簧还能垮着个脸的?”


    薄言可真是太喜欢垮着个脸了。


    现在稍微好点了,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有时候他在给她做饭,池冬槐都觉得他怎么一脸不情不愿的?


    薄言有时候也会被气笑,说他就是脸臭怎么了。


    “不好笑。”薄言垂眸看着她,“你觉得他俩很好笑么。”


    “是很好笑啊…”池冬槐发现人类的笑点果然是不相通的。


    他俩在这儿也要因为笑点不统一干架了,吉阳冰和方时之间的战争也同样没有结束。


    “你的情绪价值让你对象提供。”吉阳冰扶了扶眼镜,“我没有哄你的义务。”


    方时:“草!!你这人这样,难怪是单身狗呢!”


    “我是没有喜欢的人。”吉阳冰表示。


    “是吗?”方时忽然邪笑,一副八卦的小表情,“别以为我真那么蠢,什么都没看出来啊。”


    吉阳冰:“…………”


    你不是猪队友么?


    你连薄言和池冬槐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你能看得出什么?


    池冬槐也嗅到一些八卦的味道,其实她也挺好奇的,吉阳冰这种性格会喜欢什么类型啊。


    这八卦还挺有意思的。


    但现在根本不是关注八卦的时候,工作人员过来催促,主持人的串场词也说到了最后一句。


    池冬槐握紧手中的鼓棒,抬眸看见薄言的手指间夹着那枚她做的银杏拨片。


    其实这一片已经有些破损了,但他还是坚持在用。


    以前…她其实以为薄言会不喜欢这个礼物,会讨厌这个礼物,毕竟送给他的那阵,他们之间的相处并不愉快。


    后来第一次看到他用,池冬槐的心绪微动,没有多想。


    她就是觉得,这大概是求和的信号。


    他们俩都拿好了自己“武器”,准备上场,而方时和吉阳冰,也将手指蜷起来又张开,手指活动了几圈,也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


    当主持人对着舞台后方念出那一句——


    “接下来!欢迎BlueSeaAndDie带来本轮的表演曲目!”


    “芽——!!!”


    单单一个字的歌名,掷地有声地砸在了舞台上。


    池冬槐的脚步却是一顿。


    她看着薄言、方时、吉阳冰一起走过去的背影,他们三个先走出幕布,舞台的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池冬槐整个人都变得轻盈。


    他们走出去两步,发现她没有跟上,三个人十分默契地一起回头看向她。


    薄言挑眉,示意她别发呆了。


    方时出声询问:“怎么了吗?”


    吉阳冰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情,只是一句:“走吧。”


    池冬槐咧开嘴粲然一笑,脚步跃动地跟了上去,这几步路,像是要飞起来了。


    她整个人、整颗心都这样悬挂在这个空间里。


    …


    舞台的灯光熄灭。


    安静两秒后,一盏很微弱的光落在池冬槐身上,这道光不算明亮,像是清晨的朝阳,微弱的初光。


    池冬槐侧头,轻轻靠近旁边的话筒。


    故意压着的,慵懒的气音。


    “hellohello?Goodmorning?Bonjour?Gutenmorgen?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


    她的念白词,跟随着鼓点的轻巧律动一起响起。


    轻轻的,像是在人的心上挠痒,也像是早晨睡醒,看到小猫伸懒腰后被可爱到,不自觉想要跟它打招呼的语气。


    池冬槐一开口,台下响起一阵浪潮式的欢呼。


    观众并不知道他们这次是什么风格,什么打算,只知道这次又是那个唱歌很好听的鼓手开场。


    难道这次也是?BlueSea现在好像知道,池冬槐是他们的秘密武器了!


    难不成真的要把主唱给彻底换了啊?


    但池冬槐的声音只亮起这一会儿,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池冬槐身上的时候。


    她突然抬起手,在鼓面上重重敲下最响的一击。


    下一秒——


    贝斯、键盘、电吉他的声音融进来。


    舞台灯光彻底亮起。


    追光再一次回到薄言身上,他开口唱。


    “昨晚睡前你问我明日天气,我说那一定晴。


    “为你养的花还没有发芽,天气必须要听话。”


    十分不讲理地一句词,但…很甜蜜,跟之前的歌词曲风比起来,这次完全是恋爱风。


    薄言依旧有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的,最强大的能力。


    他开始掌握主场。


    池冬槐又接上一句撒娇式的念白:“哦?那如果是个坏天气…”


    他们俩的合音一直都


    很妙,上一轮比赛里,最出圈的一句话,是结尾的时候,薄言凑过去,跟着她一起唱的那句。


    万人血书求他俩再一起合唱一次!要全和声的!


    没想到…这样一句念白,接一段演唱的风格,他们也如此贴合。


    薄言拨着吉他弦,贴着话筒唱着。


    “坏天气用来想你,窗台落了雨。


    “手指圈起雾气,一笔一划写下你的名。


    “这指尖的秘密,代表着关于爱的奇迹。


    “种子发芽需要养分,而我需要你的温存。


    “爱你就像种子期待天晴,这颗心只想向你靠近,吻你的呼吸。”


    台下观众再一次沉溺,哦——!这个风格也很好啊!!


    这一句之后,台上的节奏突然再一次变调,这是BlueSea最会玩的魔法,他们最喜欢给大家惊喜。


    演出过程中,大家根本没有时间和思考的空隙,只能整个人都被他们的节奏带着走。


    就像薄言这人的行事风格。


    他上一秒做这个,下一秒做那个,你完全管不着。


    只需要接受。


    有人直接闭上了眼,开始等待下一个环节,但紧接着,一道陌生的声音钻入耳里。


    十分有磁性的、低沉的,标准发音。


    猛地睁开眼,发现不是鼓手,也不是主唱,而是大家几乎没怎么注意到的——


    键盘手!


    吉阳冰依旧弹奏着频率,但也侧着头,如此认真地唱起。


    “Bewithmetillthesunrise.


    “Ijustwannastaywithyou,baby.


    “Bewithmetillthesunrise.


    “Ijustwannastaywithyou,baby.”


    台下又炸了!!


    耳朵和眼睛都缭乱,有种不知道下一个目光应该看向谁的感觉,舞台上四个人,每一个人的声音都渐渐清晰。


    那么接下来…


    有人意识到了、猜到了下一句。


    当所有人期待的目光看向贝斯手方时的时候,他笑着,指尖弹动琴弦。


    “爱你就像好天气,所有天气因你而晴——!


    “爱你就像好天气,所有嫩芽因你而起——!”


    吉阳冰又接:


    “Bewithmetillthesunrise.


    “Ijustwannastaywithyou,baby.


    “Bewithmetillthesunrise.


    “Ijustwannastaywithyou,baby.”


    四色的,不同的光落下来,台上还是薄言站在主唱的C位,但好像一切都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他将舞台的光芒分了出去,也让所有人听到了——


    四个人的大合唱。


    他们一起唱着,那词词句句,每一句都清晰。


    “发芽的爱意,这是破土的勇气。


    “每一片新叶都在说我爱你。


    “每一朵花瓣都在说我愿意。


    “每一颗果实都在说别分离。


    “Ijustwannastaywithyou,baby.”


    这不是一个人的舞台,也不是两个人的舞台,而是——


    属于BlueSeaAndDie。


    四个人的舞台!


    第70章 亲七十下


    [亲七十下]-


    BlueSeaAndDie的演唱结束后,直播间的人数再一次迎来了巅峰-


    【我靠啊啊啊啊!不愧是决赛啊!我真的从头哭到尾谁懂啊…】-


    【我晕了,我也是一直在哭。】-


    【呜呜呜呜,屋顶的花今天这首太感人了,我永远喜欢女孩子们的友谊!】-


    【潮海今天也帅炸了,太燃了!】-


    【我之前很期待火迹的,现在成好吃火鸡了…但其实也不差的,但今天其他队伍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


    【RainOne今天也是真的好炸,你们别说,就算他们遇到前面的潮海,司今天这状态也绝对是能对打一下的。】-


    【BlueSea发挥稳定(指稳定地给大家惊喜)】-


    【这倒是!我之前看过BlueSea的主唱高中时期的表演,可能那时候比较稚嫩吧…那会儿帅也是挺帅的,但他那会儿没现在这么吸引人的眼球,真有种全身上下就只是帅而已的感觉。】-


    【我也觉得!现在他又成长了啊!】-


    【嗯,感觉是一种人格的成长,以前更虚无缥缈一些,现在看起来更有实体感了。】-


    【其实最后这组里,其实“妖怪先生”的现场也很炸啊,好难选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比赛大家都太突出了。


    但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


    “第三组,让我们恭喜BlueSeaAndDie,以345的总分晋级下一轮!”


    妖怪先生确实挺可惜的,他们的分数其实也有340,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但这个赛程就是如此残酷。


    结束后的后台,妖怪先生的人来跟他们打招呼。


    池冬槐第一次在淘汰别人的时候这么不好意思,毕竟初赛是排名赛,复赛把幻觉挤出去喜大普奔,决赛一轮的时候把喜旺干翻了也是报仇雪恨。


    妖怪乐队的人其实都挺好的。


    他们乐队真的跟队伍名一样,有些不着调,一个五人乐队,头发染成红橙黄绿蓝五个色儿。


    池冬槐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差点被吓晕。


    这也太…太…葫芦娃?


    大家私下都是这么叫他们的,妖怪先生这五个人自己也不介意,这会儿来找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也是。


    池冬槐对他们的发色实在是感兴趣,目光在五个人头上来来回回,妖怪先生这五位瞬间理解到她的目光。


    自己开玩笑说。


    “哈哈哈,这次输了肯定是我们颜色还不够多,没有集齐七个颜色召唤神龙!”


    “我们打算回去再招募两个新队友。”


    “哦对,要不你俩到时候过来?”


    有人说着,看了薄言和池冬槐一眼,BlueSeaAndDie会解散这不是秘密,大家也不避讳说这事。


    到时候吉阳冰和方时退队忙去了,确实就只剩下他俩了。


    这不刚好?


    “你们来,我把主唱的位置让给你们!”


    “想染啥色儿啊,我们把发色也先给你们选!”


    池冬槐看着薄言,忽然开始脑补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中颜色在他头上的样子,有些颜色脑补出来的时候实在搞笑。


    她又没憋出笑。


    “笑什么?”薄言觉得她整天也是有点傻乐呵的。


    每天不知道自己偷偷想着些什么。


    “在想你头发要是是绿的。”池冬槐认真点头,“会是什么样的…”


    薄言:“……”


    那么多颜色可以选,她就想到这个了?


    他冷笑了一声,说:“你喜欢这个色啊。”


    池冬槐本来也是随便想的,但现在看薄言的脸色,他的脸比她想象中的那个发色还绿呢。


    两人在这儿眉来眼去,妖怪先生几个也看笑了。


    逗留的时间不能太长。


    他们往回走,终于在最后说了:“其实我们也有个很严肃认真的请求啊。”


    “什么?”吉阳冰侧头问。


    “能让你们开口的事,肯定是大事啊。”方时也探头探脑的。


    妖怪先生的人性格都挺好的,五个人里有四个都来自山城,性格也是直爽火辣。


    基本上呢,没有隔夜仇。


    而且也没有什么事情觉得是过不去的。


    “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决赛的时候把喜旺给干翻——!”


    池冬槐发现,果然有些乐队就是讨人嫌的东西:“你们跟喜旺也有矛盾啊?”


    “我们矛盾可有点大了,之前我们本来也收到一个音乐节邀请,事儿都定下来了,结果喜旺的人嚼舌根去给我们搅黄咯。”


    薄言皱眉,直言:“他们有病?”


    “有没有病你不知道吗?哈哈哈哈,喜旺跟幻觉可没少说你们闲话吧,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就是说啊,我们几个关系好的队伍都私下说呢,这喜旺跟幻觉完全就是臭味相投…搞笑呢。”


    “当时幻觉的人造谣成那样,你还挺沉得住气的啊。”


    “真的,要是老子!早就给这个死芽儿打一顿了!”


    池冬槐有点惊讶:“原来大家都知道啊…”


    她当时比薄言这个当事人还生气,觉得他怎么任由着大家误会,现在想想,也是她想得有点简单了。


    把大家当傻子了…


    但现在看到大家都讨厌他们讨厌的人,池冬槐觉得有点爽。


    她以前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人,也不会有这种爽感,现在想想,真爽啊,人生的爽感竟然有这么多种组成!


    “当然知道啊,而且我们本来就跟喜旺不对付,之前你们给幻觉送走了,我们也爽死啊。”


    “嗯哼,复赛那次,幻觉掉出前十,收拾东西滚蛋的时候别提有多爽了。”


    “别管了,反正这次喜旺也是冲着你们来的,想为好兄弟报仇呢!”


    第一轮的时候双方杀得眼睛都要滴血了,当然其实主要是喜旺那边红眼病要急死了。


    “他们这队伍就仗着自己有点渠道,有些舞台经验,觉得自己是老前辈了,狗眼看人低,瞧瞧他们敢在潮海面前作孽不?”


    也就是觉得妖怪先生和BlueSea这种更新人的乐队好欺负呗。


    欺软怕硬的死东西。


    “那他们怎么跟幻觉关系那么好?”池冬槐问,“幻觉不也是新人吗?”


    “还能有啥,给幻觉当舔狗呗,一群少爷们,有钱有权的,喜旺这些人就上赶着给京爷舔鞋呢!”


    “给点好处就上赶着给少爷们当狗了。”


    “你们给人家主人打回家了,狗当然开始发疯了!”


    池冬槐觉得自己嘴笨,这些人全是自己的嘴替…听得她脑子嗡嗡的,也有点酥酥麻麻的。


    连薄言都听笑了,他说:“行啊,明天杀他们,但他们今天先赢昼星吧。”


    第四组比赛,就是喜旺乐队对决昼星乐队。


    现在还没出结果呢。


    BlueSea众人和妖怪先生众人一起回到休息等候区,工作人员已经在协调准备散场的事情。


    第四组上台前,已经单独跟他们讲过。


    现在就是给还在这边的几只队伍再次强调,一会儿第四组的比赛结束后,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去休息了。


    已确认淘汰的队伍可以暂时不办理退房手续,喜莱集团为大家的房间预留到比赛结束后的一周。


    这也代表着,他们完全可以比赛结束后再在沪城玩一周当度假了。


    不能说是旅游,只能说是度假。


    毕竟喜莱给他们的是最高品质的房间,而且比赛结束以后是直接升级的带庭院的别墅区…


    有庭院,有独立的日式私汤。


    这不是度假是什么!


    “第三轮会在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开启,虽然赛程不长,但下午还有颁奖典礼和冠军的签约仪式,大家记得要早一些起来准备哦。”


    第三轮其实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第三轮。


    只是因为今天的比赛时间不够了,让选手们去休息一晚上,第二天直接一早开工。


    十点开场,等于大家五六点就要起床做准备了。


    其实根本没有给大家留别的训练时间。


    所谓的三轮其实只是二轮的第二日版本。


    工作人员交代好后,也开始一起等待最后一轮的比赛结果,喜旺的发挥其实依旧很稳定。


    池冬槐想,有些人真是奇怪。


    他们明明自己挺有实力的,根本不需要去依附别人,也不需要诋毁别人、伤害别人来得到好处。


    靠实力就能走到很高的地方,却偏偏要去做些龌龊事情。


    这只会让他们陷入另一个深渊。


    今天压轴的是昼星乐队,他们今天的风格,也让大家有些意外,他们其实就是一个…真的很青春的乐队。


    昼星也算是这次的黑马之一了。


    刚组成的新乐队,四个大一入学脑子一热就组上乐队的的青春男大学生,就这么厮杀进了决赛。


    之前有些缺德网友说人家,昼星是混进来的凑人头的吧。


    毕竟之前“出逃计划”爆冷出局,昼星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竟然…苟到了现在。


    说人家“傻逼克高手”,穿个吉利服在旁边苟着,不小心就进了高手的决赛圈。


    但其实池冬槐一直觉得昼星是有他们的不可替代性的。


    完全热血青春,而且曲风干净透彻。


    今天昼星直接选了个跟潮海风格比较像的歌,开场就是嘶吼——!


    给评委都听懵了。


    他们四个可以是这个风格的…吗?


    “everbodyputyouhandup!!!”


    “爱爱爱爱,爱到厌倦——”


    嗨是真的挺嗨的,就是这风格略微不熟悉,中间主唱还破音了,挺好笑,但也真的很热血。


    评委问他们今天为何作此选择。


    主唱说。


    “我们就是想着管他妈的,反正最后一场了,给全国观众说一声——”


    “我们不是废物,不是混子!”


    “摇滚乐!我们来了!!!”


    现场笑得不行,有人捏着计票器给了票,但基本都是乐子人给的,严肃的乐迷还是尊重现场表演效果。


    喜旺在这一阶段拿下胜利,成功晋级到了第二天的最终对决。


    二轮结束后。


    就只剩下了“潮海乐队”、“RainOne”、“BlueSeaAndDie”、“喜旺乐队”这四支队伍。


    他们将在明天决胜出冠亚季军,以及,尴尬的第四名。


    这种比赛的第四名跟鞭尸似的,给人一种还不如上一轮死得体面点的感觉。


    一天的赛程结束,人从紧张和高强度的精神紧绷之下松懈下来,瞬间有点累了。


    邢沛沛和熊卿月两人,其实也很舍不得这么豪华的酒店服务,但导师催论文催得要死了。


    她俩只能卑微地回去赶一下进度,但因为本身就在沪城上学,大家约好到时候比赛结束再一起吃个烧烤。


    “来沪城这么久了,其实对烧烤店也不是很熟。”邢沛沛说,“我和小月都比较宅女呢,你们有知道哪家好吃吗?”


    “你问我们几个啊?”蒋娅笑了,“你问我京北那家铜锅涮肉好吃,我倒是能带你去绕一万个胡同,都


    能给你搞到,沪城的烧烤我真不熟。”


    京北和沪城距离不远,但有些风味儿完全不同。


    大家在京北没那么爱吃烧烤。


    沪城太小资了。


    “我倒是知道一家。”池冬槐点头,她很自然地说,“上次跟薄言去吃的,我还在那里碰到了这次主办的策划老师,就是前面来过休息室,很漂亮的那个。”


    “哦哦哦,清舒姐啊?”蒋娅知道她的名字,“她是挺会找吃的!”


    “嗯。”池冬槐听到她名字的后两个字,有被惊艳一下。


    真是好适合她气质的名字呢。


    “行!那到时候我们收小槐的通知就好啦!”


    约定好一起吃烧烤,他们才正式各自散场,池冬槐依旧是打算和蒋娅一起回女生宿舍那边。


    她俩刚要走出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是宗遂问。


    “你哪天跟薄言出去吃了烧烤吗?”


    池冬槐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将某些话说得太自然,就这么讲出去了。


    蒋娅本来就有点不太喜欢宗遂,觉得他婆婆妈妈,她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只是看到他这会儿又问。


    蒋娅直接翻了个白眼,勾着池冬槐的肩膀,叫她走。


    当作没听见得了。


    “烦人烦人烦人!”蒋娅小声说,“对比起来薄言性格都好多了!”


    池冬槐:……?


    虽然,她现在也这么觉得。


    但其实真的很少有人会在刚开始接触不久的情况下,觉得薄言性格比宗遂好的。


    这是什么火眼金睛?


    她们继续往前走,蒋娅正要吐槽宗遂这人哪里怪怪的,宗遂的声音又响起了。


    他是小跑过来的,带着些轻喘。


    “小槐——!”


    池冬槐和蒋娅一起回头,蒋娅本想怒斥宗遂有完没完,结果注意到宗遂身后不远处,有两道人影。


    池冬槐也愣住了。


    她太熟悉那两道身影,他们身边,还摆着一组架子鼓。


    宗遂眉眼温和地看着她,像个积极的播报员,他的语气里有些替她感到幸福的愉悦。


    “小槐…你爸妈。”


    池冬槐愣在原地,只是短短的一秒钟,她的眼眶滚烫,什么都来不及想,她直接跑了过去。


    “慢点。”范心萍说她,“别这么毛毛躁躁的,一会儿又摔了!”。


    妈妈还是那个说话凶凶的态度。


    池文行伸手去接她,笑盈盈的:“哎哟,这么急!”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池冬槐吸了吸鼻。


    “鼓的问题解决了吗?”池文行问她。


    池冬槐瞬间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带着架子鼓过来。


    “嗯,找到好心的同好借了一架。”池冬槐说,“不用担心啦,我已经是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大人了!”


    池文行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妈在家都急死了,看到消息说你鼓出了问题,也怕影响你比赛进度,我们赶紧联系人,今天才把鼓带过来…!”


    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用不上。


    池冬槐看着那组鼓,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很感动,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可惜。


    他们俩就这么…这么辛苦地把这组鼓给她带过来了。


    而她现在好像用不上。


    “解决好了就行。”范心萍语气淡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她一直都是如此,明明很关心,很在乎,却用着如此平淡的语气,池冬槐看着她,突然笑了。


    “妈妈,那你也不多夸夸我!”池冬槐眼神亮亮的,“我这次很棒吧?”


    范心萍听到池冬槐这撒娇的小语气,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印象中,池冬槐这孩子打小就不是很黏人,也不太喜欢撒娇,范心萍也听人说过。


    说是她这个当妈的太严肃太严格,所以孩子不敢随便撒娇。


    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其实知道,自己把池冬槐压得很紧,不黏人也好,希望她长大后也能独当一面。


    范心萍愣在原地,直到池文行推了她一把。


    “干嘛呢?小槐叫你夸她!”池文行笑嘻嘻的。


    “你怎么不夸?”范心萍没好气地看着自己这没用的老公。


    “人小槐没让我夸啊。”池文行表示无奈,“她要妈妈夸。”


    范心萍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纠结了好一会儿,十分不熟练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做得很棒。”


    要怎么夸奖呢?


    毕竟从小到大,她自己作为家里那个最不受宠的孩子,其实也没有怎么受到过夸奖。


    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爱,长大后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别人。


    虽然她夸得很随意,但池冬槐觉得这些已经够了。


    “好了,明天还要继续比赛,那咱们也别耽误了,先收拾收拾去休息?”池文行看着她俩母女。


    其实也挺感慨。


    这些年他们的家庭关系,说不上差,但其实隐约是有些压力的,三个人的精神状态都紧绷。


    上次池冬槐离家出走给他俩带来不小的震慑。


    也是真的吓到了。


    吓到以后想了很久,觉得孩子确实已经不再受控制,不再是过去那个没有羽翼的雏鸟。


    她已经想自己远行。


    范心萍那几个月情绪都很低落,她习惯了管着她,当有一天孩子需要自由,控制欲很强的母亲也会觉得她们之间某些链接断了。


    母亲和孩子这一生中,会有三次分离。


    一次是脐带的分离,一次是孩子长大后、独立后,精神上的分离。


    最后一次。


    是两人中某一人的死亡。


    孩子寻求着自由,大概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只有母亲,一边错着,又一边痛着。


    分离的断线是一种崩塌和毁灭,但一切…


    也都会在这些事情里重生。


    宗遂积极地过来帮忙,说:“鼓我帮你们先推到那边训练室,叔叔阿姨跟小槐也很久没见了,你们可以稍微叙叙旧,今天也不早了,大家都早早休息吧。”


    范心萍跟宗遂第一次线下接触,倒也对他没什么别的看法。


    池冬槐离家出走那事以后,她对宗遂也有些防备。


    宗遂这孩子倒是逢年过节就对他们这些长辈有些问候,范心萍也都回复了,但对他不再那么信任。


    宗遂自己去放鼓,没打扰他们,这时候也没有人在乎他的动向。


    池冬槐把蒋娅也叫过来跟自己爸妈介绍了一下。


    “这是小娅,潮海乐队的键盘手,很酷的女孩儿!”池冬槐非常赞许地说,“她很照顾我,也帮了我很多忙!”


    范心萍嗯了一声,没有马上发表太多看法。


    她其实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某些事情,某些风格,但现在也是为了池冬槐在不得不接受和尝试理解。


    看着蒋娅那热辣的打扮风格,范心萍依旧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但这次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将自己目光放在她身上太久。


    她还顺着话夸了她。


    “嗯,你们两个女孩互相有个照应也好。”范心萍说,“小娅的舞台我也看过,你的琴弹得很好。”


    池冬槐也因为妈妈有这样的改变而感到高兴,虽然虽然…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样子,但以后一定会。


    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聊天,第二天的赛程还是很紧张。


    回到休息区,范心萍和池文行也叫她们好好休息,有什么可以明天再继续聊。


    他们也会给她们加油的。


    池冬槐其实还挺舍不得的,站在门口拉着妈妈的衣角扭捏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也变了。


    不觉得有些话难以说出口了。


    她开始学习如何表达爱,学习如何坦诚。


    “谢谢你们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池冬槐说着,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拥抱面前的人,她明显感觉到范心萍的身体一僵。


    过了两秒才伸手轻轻拍她的后背。


    范心萍说了一句,她觉得很耳熟的话。


    “小槐,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