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抱人
齐祀话落,王同忙劝:“殿下,您还有伤在身,不可妄动啊。”
齐祀掀开被褥:“小伤。”
王同着急的想拦住齐祀,伤口虽是不大,但多,身上大大小小的有近十处。
且失血过多,这才养了一天,曹太医叮嘱过要好好的养上十天半个月,轻易不可下床走动,以防伤口渗血,更别说抱人了。
周山也反应过来,连忙劝道。
齐祀心里有数:“无事。”
王同见状,也不好再劝,只好期盼的伤口能好好的。
齐祀披上衣裳,直径走出房门。
王同和周山跟上,周常不理解愣在原地,不是记不得了吗。
刚刚听他说的时候还一脸冷漠。
前后好像不是一个人。
齐祀三步并两步的走进屋子,侍女正在门前,齐祀挥手,侍女一一下去。
齐祀往里面走,找到正在塌上熟睡的人,动作忽然顿住,犯了难。
他从前抱过她吗?
应是没有的。
那他现在这样是……趁人之危?
齐祀干不出来这样的事,犹豫片刻后毫不留情的把人叫醒了。
乔初瑜朦胧的睁眼,看见齐祀,再看看四周,是她的屋子,觉得自己应该是睡糊涂了。
殿下又是受伤又是失忆,怎么可能在她的屋子。
乔初瑜毫不犹豫的倒回去,继续睡。
齐祀:“侧妃?”
没人理他。
齐祀在桌上敲了两下。
还是没反应。
齐祀无奈,理智告诉他应该转身就走,让侍女把人扶到床上去。
可心里总有一股劲抵着他,告诉他不应该是这样。
齐祀和乔初瑜僵持下来。
外面的王同等了好一会还没见人出来,着急的想让侍女进去问问是不是出了事。
周常及时拉住。
刚刚他想明白了。
殿下就是这么个面冷心热的性子,对他们是如此,对侧妃,更不用说。
说不定现在就在偷偷看侧妃。
周常觉得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激动的想往里面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屋子里,一刻钟后,乔初瑜睡着睡着难受的想翻身,无意识的皱起眉。
脖子好难受。
但是更想睡觉,乔初瑜连眼都没有睁就再次一动不动的睡过去了。
齐祀妥协的喟叹一声。
她这样睡下去,起来时脖子定然会疼。
齐祀将人搂在怀里,还没等他调整了下姿势,乔初瑜就熟稔往里面凑了凑。
快的像是没睡着。
齐祀使力将人抱起。
很轻。
但一点熟悉感却没有。
齐祀确认他从前应和乔初瑜没有什么接触。
等她醒来,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一下。
齐祀缓缓蹲下,人刚碰到床,齐祀把人抱起。
衣裳还没脱。
在齐祀这里,衣裳没脱是不能上床的。
不干净。
齐祀把人又放回塌上,准备叫侍女进来。
人走到门边,想起,若是只剩一件寝衣,他再抱她更是趁人之危了。
犹豫几息,齐祀又回去。
事情到这里,齐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这人,他是非抱不可吗?
齐祀觉得自己得找个时间好好想想。
这行为简直荒唐。
不对,不止是荒唐,更是下流。
这次,动作快了点。
齐祀再次把人放到床上,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下。
齐祀痛的一僵。
视线往下移,白衣下的白布上的红色慢慢变深。
下一瞬,乔初瑜往床的里面滚了去。
齐祀眯起眼,果断的把人拉回来,盯着乔初瑜看。
一炷香后,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齐祀出了门。
王同等的原地打转终于看见太子出来了,担心问:“殿下,可有碰到伤口?”
齐祀边走边吩咐:“去找药童来,不必请曹太医。”
这就是碰到了,王同连忙身边的小厮去南院找药童。
齐祀自己却是没多在意,只是崩了一点,再上一次药的事。
周常和周山见怪不怪,殿下向来对自己狠心。
回了屋子,齐祀没耽误时间,直接道:“可有线索了?”
齐祀问的是刺杀的事情。
王同在罗州待了几十年,在罗州查事情,让王同查比齐祀自己的人查要快的多。
王同确实也查出来了些眉目:“殿下到罗州之前的前两日和后两日,进罗州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齐祀:“多少人?”
王同只能知道个大概,具体的数字得去门千总查。:“四日一共百人左右。”
罗州乱了,百姓们都想出去,一日下来也没几个人想进罗州,故有人进来的那几天,守城兵印象十分深刻,王同花了点钱,轻松就撬开了嘴。
齐祀颔首:“把孤醒了和侧妃来罗州的消息放出去,不用太清楚。”
王同瞬间明白了齐祀的意思。
侧妃不会忽然来罗州,更不会忽然带着一百亲信来罗州。
殿下有一个后手,也许就有第二第三个,真真假假的让人分不清。
心里有鬼的自然得查,心里没鬼自然像王同一样高兴。
齐祀:“周山,你往上京递信。”
周山等了一会没有下文:“殿下,递什么信?”
齐祀掀了掀眼帘,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周山还是不明白,周常提醒:“空信。”
周山的脑子这才转过来弯,殿下要让刺杀的人按耐不住。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殿下信不过那小厮,他们谈事,其余人都得敲门。
曹太医领着大医箱进来,行礼后有些着急问:“殿下,哪个伤口渗血了?”
齐祀没回答,接着吩咐:“晚些时候请柳昌来一趟,就说,孤想谢谢他。”
第一个找到他的,是柳昌。
王同脑子转的最快,语速却是最慢,说起话来让人心急:“殿下是怀疑柳昌?”
齐祀:“是。”
曹太医看着冒出血的白衣和被忘了的自己,出声:“殿下。”
齐祀这才不急不缓的吩咐:“你们都先下去。”
三人出去,曹太医:“请殿下解开衣裳。”
齐祀把白衣解下,曹太医将拿剪刀将紧裹着的布取下,两条狰狞着的伤口出现,旁边全是红色。
曹太医边叹气边止血,直接问:“殿下,您这是做什么了?”
这伤口怎么能崩成这样。
齐祀知道他若是不答曹太医能一直问下去:“抱了人。”
曹太医:“……”
抱什么人?侧妃?
不是失忆了吗。
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小厮端水进来,曹太医将伤口清理一番,再拿出金疮药敷上,血很快就止住了。
曹太医语重心长的叮嘱:“最近几天会结痂,殿下不可再乱动了。”
金疮药也是有限的。
齐祀照旧应下。
曹太医:“请殿下伸手。”
他得再把把脉。
齐祀伸手,曹太医搭上脉,“殿下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齐祀:“并无。”
和脉上一样,曹太医收回手。
临走前,曹太医想起什么又转头回来问:“殿下可要消疤痕的药膏?”
上一次敷药的时候还是今早,殿下还没醒,他也没机会问。
若是要,他现在就把方子配出来,等殿下落痂了,就能用的上。
齐祀凝眉:“不用。”
他用那东西做什么。
曹太医默默提醒:“殿下,侧妃。”
女子都更偏爱一点容貌好的男子。
齐祀冷脸,拒绝的很干脆:“不用。”
“研究时疫方子进展如何?”
提起这个曹太医腰板都直了:“最多三日,方子就能定下。”
齐祀还是那句话:“有需要的药材就和王同说。”
*
日入黄昏,柳昌还没有到。
天色渐渐暗下,柳家最没有存在感的庶子来了。
西院中。
柳林:“家父在两日前找到殿下后,回府突感不适,府医诊治后说是可能是染了时疫,今日方才确诊。”
王同脸上一贯带着的笑都收了回去:“怎会如此?”
怎么会这么巧?殿下一找他他就得时疫了。
柳林:“府中上上下下多少都是父亲接触过,只有……草民没有。”
所以是他来。
自从罗州有了时疫,各家都禁闭门户,前几日,太子遭刺杀,才都派了人出来寻。
其中大部分都是只派了府上的家丁还有家中不起眼的庶子。
毕竟出来,就会有染上时疫的风险。
没有一个人想死。
而太子被刺杀后落入江中,在众人眼中,已是不可能把人找到,就是找到,也是一具尸体。
为了一具尸体,把自己搭上,不值得。
当然,各家里面里面也不乏有主君自己亲自带人找太子的。
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找到了太子的柳昌,也是宫中柳嫔的父亲。
柳昌收到消息后,带着人找了一天。
最后,还是柳昌在下游率先找到太子的。
不过,当时王同就在附近,柳昌找到后一盏茶的功夫还没过,王同就赶到了,顺利的把人带回来王宅。
齐祀晦涩不明的看着柳林:“柳大人是因孤才染上了时疫,等时疫的方子出来,孤亲自送去柳府。”
柳林露出一份恰到好处欣喜:“多谢殿下。”——
乔初瑜醒来的时天色已经黑了,屋子里点上了烛火。
乔初瑜扶着头起身,睡了一下午,头昏昏沉沉的。
再一看,乔初瑜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四周。
她什么时候到床上来的?
她好像记得她是在塌上就睡下了。
里面传来动静,屏风后的冬儿轻声走进来,看见侧妃醒了,行礼:“给侧妃请安,奴婢们是服侍您的侍女。”
乔初瑜:“免礼,就你们两个吗?”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沙哑,软糯糯的很让人亲切。
冬儿起身抬眸,无意间对上乔初瑜眼睛又慌张低眼:“还有两位在外面守着。”
侧妃好美啊。
“你把她们叫进来吧。”
乔初瑜认了人,名字都很好记,春儿,夏儿,秋儿,冬儿——
作者有话说:千门户:古代官职(门禁管理、城防协调、兵力调配)
——
74:请问作者,我这样想抱瑜宝是不是不太好
点点:[吃瓜][吃瓜][坏笑][坏笑][坏笑]你觉得是就是
瑜宝:他好装……
第42章 道歉
时辰不早了,冬儿问:“娘娘,可要上晚膳。”
乔初瑜正好也有些饿了,点了头,想起在船上第一次用膳的经历,叮嘱一句:“上些清淡的菜,不用上太多。”
冬儿应下,其他两个侍女连忙去拿膳。
她们都有些怕这位从上京来的侧妃。
乔初瑜回忆不出她到底是怎么到床上的,问冬儿:“是你们扶我去床上的吗?”
不应该啊,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冬儿抬起眼,害羞的看了乔初瑜一眼:“娘娘在塌上睡着,老爷禀明殿下后,是殿下抱您到床上的。”
“殿下?”
他不是受伤了不能动吗?
还有,他失忆后恨不得拒她于千里之外,居然会主动抱她?
乔初瑜嘴角边泛起点点笑意。
晚膳后,侍女抬了水进来沐浴,还拿了新的衣裳。
冬儿解释:“奴婢看着娘娘的带来的衣裳不多,就自作主张的拿了衣裳来。”
说话时还有些不安。
乔初瑜注意到,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衣裳,认真道:“很好看,你选的很好,看着就清爽,罗州这比上京热多了。”
“等会沐浴后就换上。”
冬儿高兴抬眸:“冬儿服侍娘娘更衣沐浴。”
乔初瑜的身子泡在温水之中,放松的闭了下眼。
还没安心的过一会,乔初瑜突然想到船上的事还有自己的梦还没和齐祀说。
今天下午,就睡过去了,一点事都没做成。
乔初瑜懊恼,睡觉坏事。
乔初瑜匆匆擦干身子,换上寝衣,再披了件外衣,出了屋子。
小厮被突然来的乔初瑜吓了一跳:“给侧妃请安。”
屋子里面还亮着灯,殿下应是还没歇下,乔初瑜道:“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我有要事要和殿下说。”
乔初瑜的话,齐祀在屋子里听的一清二楚。
小厮应下,推门进来,但没进里间:“殿下,侧妃娘娘在外面求见,说是有要事要禀报。”
齐祀:“既是有要事,让她进来。”
正好他也应和她说清楚些。
小厮复又出去:“娘娘请。”
乔初瑜走进,再要越过屏风时,齐祀的声音传来:“等等——”
乔初瑜脚步一顿。
披了外衣的齐祀从里面出来,面不改色的坐在椅子上,见乔初瑜不动,道:“坐。”
看着这样子,是特意穿的衣裳,再看看两个椅子之间距离,乔初瑜抿唇,什么也没说。
脑中想起白日里看到的红色,担心问:“殿下伤口未愈,可以走动吗?”
齐祀面无表情的回:“无事。”
乔初瑜语塞,闷闷的坐下。
心里唾弃自己的不争气,因为人家的一句话,一个神态,就和丢了魂似的。
乔初瑜无声吐了口浊气,道:“此次妾来罗州,走的是水路,坐的是罗州江家的商船,船上发生的事,周常可与殿下说了?”
齐祀:“并无。”
讲起正事,乔初瑜也不在乎齐祀这副冷淡样了:“殿下来罗州后,妾时常心神不宁,一连做了两日的梦,梦到殿下遇难,故此才冒险带人来罗州。”
这番话,今日下午她刚到时就讲过。
齐祀听了两遍,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不知为何,听她说起这番话时,心底有股异样的酸涩。
这次,话中无意透露出的细节,让齐祀的眼神歪了一寸,直直的落在了乔初瑜的身上。
梦境乃是怪力乱神之事,因着虚无缥缈的两个梦就不顾一切的来了罗州。
这等勇气,非常人所有。
齐祀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乔初瑜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定了定心神,再抬眸,正好撞进齐祀的余光中:“殿下,妾在
梦中见到了殿下包扎伤口,还见到了……要杀殿下的人。”
余光中乔初瑜眼睛,清透明亮,灼灼的看向他,眼底的那抹浓烈,烫的齐祀收回了视线。
乔初瑜见齐祀久久不说话,眼睛游离也不知再看什么,只好不解的出声提醒:“殿下?”
齐祀回神,回想起乔初瑜刚刚说的话,面色凝重,还带着一丝的不确信:“你是说,你看到了要杀孤的人?”
他刚刚没听清她说的话。
乔初瑜只当他是不相信,这件事说起来确实匪夷所思,就连她自己也没那么相信。
乔初瑜只能把自己和钱来说的再和齐祀说一遍:“在梦中,妾看到殿下带着二十多名侍从去了大坝处。”
“看了许多黑衣人提前埋伏在那,还看到了……殿下左手使剑。”
齐祀耳朵微微一动。
那日,他用的是左手。
“殿下住在王宅,还有总共带了五十名亲信都是在梦中知道的。”
刺杀太子滋事体大,仅仅凭她的梦就怀疑上了人,却是有些草率。
万一冤枉了人,乔初瑜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信不信的,乔初瑜把选择权交给齐祀。
若他不信,她以后也不会再提。
下一瞬,齐祀毫不犹豫的声音传来:“继续说。”
乔初瑜惊讶:“殿下信我?”
齐祀反问:“为何不信?梦中的其他都是真的,这个未必不是。”
乔初瑜一噎。
不是因为她才信,而是因为其他的都被证实了。
乔初瑜当即又给齐祀记了一笔。
“妾总共看到两人,其中一人应是罗州人氏,还有一人,蒙着面,听口音是上京人。”
齐祀:“若是让你见到人,你能认的出来人吗?”
乔初瑜:“蒙面的不行。”
另一个她能认得。
“三日后,孤带你去见个人。”
乔初瑜:“殿下你还有伤。”
齐祀不在意:“无事。”
乔初瑜只好说起下一件事:“商船上有盐。”
齐祀声音一沉:“盐?”
“商船一共三层,第一层的一半用来运盐,他们还用牲畜的气味加以掩盖,让旁人无从察觉。”
“阿……妾已经派周常看过,不会有错。”
齐祀:“孤知道了,等时疫的方子出来,孤就会派人去查。”
时疫未解,谁都不能出城。
乔初瑜眉心一锁:“那殿下得小心。”
自古查盐就是个苦差事,盐从哪拿来的,又是经谁的谁的手运到船上的,最后是运去哪的。
一层又一层,涉及的人只多不少。
商船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也未必都不知道。
若是如此,这情况,就更糟糕了。
乔初瑜不禁往齐祀身上看去,她不希望他再受伤了。
齐祀自然知道乔初瑜话里的意思,默了几息,道:“孤有分寸,侧妃放心。”
一句话改变不了乔初瑜低沉的心情,从小到大,先是父亲后是他,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吗。
乔初瑜很想发脾气。
但她知道,现在的殿下可不会哄她。
乔初瑜气呼呼的起身:“妾告退。”
留下齐祀一人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背影。
这是……不高兴了?
可……他也没说什么吧。
齐祀回想。
不知不觉,目光落在乔初瑜坐过的椅子上。
齐祀也确认了自己没说什么,起身回了里面。
刚碰上床沿,齐祀又站了起来。
这屋子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定不会生自己的气,那就是生他的气了。
犹豫片刻,齐祀抬脚往外走去。
若是他的不是,那他该道歉。
刚关上的门又被打开,前面出来的是侧妃,后面出来的是殿下。
都往同一方向去。
屋子里,乔初瑜看着齐祀:“殿下来妾这里做什么?”
齐祀揣摩了下这话,问:“你是因为孤生气了?”
一瞬间,乔初瑜的眼眶中蓄慢了泪,她以为他不会哄她的。
齐祀看到人要哭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着急,生硬的哄人:“孤错了,你别哭。”
乔初瑜看他:“殿下身上的伤,站着难受吗?”
齐祀:“无事。”
乔初瑜眉心一皱:“阿瑜不想听到这两个字。”
冷冰冰的。
齐祀一噎,想说孤说话向来如此,但看到乔初瑜眼泪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孤以后不会说了。”
这一句话,把乔初瑜所有的起伏给抚平,吸吸鼻子:“殿下还在养伤,还是回房休息为好。”
她也算是发现了,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受伤流血在他眼里就不是事。
齐祀:“不难过了?”
乔初瑜配合摇头。
齐祀放心了:“早点睡。”
随后转身离去。
乔初瑜有些郁闷的看着齐祀的背影,决定明天再去问问曹太医,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促进殿下恢复记忆。
*
罗州城内西边一处宅子里。
“大人,依您看,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他那庶子将太子的话带回来,柳昌一直提着心。
那人轻笑一声,抬眸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柳昌,漫不经心的回:“什么意思?怀疑你了。”
柳昌心一抖:“大人,柳某都是按照您说的做的,大人,您可要救救柳某啊。”
看着柳昌被吓破胆的样子,那人嫌弃的往旁边躲了躲,用着最后的耐心装出安抚的样子:“柳大人放心,只是怀疑,太子找不到证据,你只会是找到太子的功臣。”
柳昌非但没有被安抚,反而更害怕了,说话都结巴起来:“可若是太子上府上搜查呢?”
刺杀太子的人可都是在府上。
那人继续安抚:“大人‘得了’时疫,太子伤势未愈又没有证据,不会轻易来柳府的。”
这话显然没有什么安抚力,柳昌更害怕了,主动道:“太子阴险,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刚刚得的消息,东宫侧妃到,还带着太子的一百名亲信。”
“还有那日,若不是太子落江事发突然,后面赶来的人就把太子救走了。”
那太子真就是受了点小伤。
想起那日的情形,柳昌气的重重拍了下桌子。
和他保证的万无一失,结果呢,太子不还是好好的!
那人看着柳昌被逼的差不多,道:“那依柳大人的意思,怎么办?”
柳昌迫不及待的道:“依柳某的意思,先把人送出去。”——
作者有话说:74心理上不愿相信自己会喜欢人,动作上都不含糊啊
瑜宝:点点,他怎么样才能恢复记忆啊[可怜]
点点:嘿嘿,这个不剧透(但你再买个小倌他肯定会吃醋[坏笑])
————
74一直都喜欢瑜宝,但一直不愿承认哈哈哈哈
瑜宝不理他,他就会着急了
————
最后祝大家七夕快乐呀(虽然发出去的时候已经不是了)
第43章 回忆
那人不紧不慢的分析:“送近百人出府,这阵仗,可不小,方才大人也说了,太子有后手,那这柳府旁边,未必没有太子的人盯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等着太子来搜府,把人都搜出来吗?
柳昌病急乱投医:“要不让他们装作下人?”
“没有身契,太子一查就能查出来。”
柳昌气急败坏的甩袖子:“柳某都是按照大人的意思做的,现下成了这样的局面,大人你说怎么办!”
那人却不着急回答,反而提醒他:“柳大人,柳氏和太子,二皇子和太子,生来就是敌对的,若是等着太子带着功绩回上京,那二皇子可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柳昌怎么可能不知道,若非如此,他会对太
子动手吗?
说的都是废话。
柳昌吹胡子瞪眼睛,满脸的不耐:“大人也不必敲打柳某,若是有法子,快快说了吧。”
“大人染上了时疫,若是太子执意来府中,那也染上时疫,就怪不得旁人了。”
柳昌一愣,没理解这意思:“可……柳某并未得时疫。”
“府上那么多人,大人随便选几人不就是了。”
外面染了时疫的人那么多,随意找些穿过的衣裳让下人穿上,不出一天,就有症状了。
柳昌醍醐灌顶,越想越觉得这办法不错,解时疫的方子迟迟没有着落,太子受伤在身,正是虚弱的时候,此时在得时疫,觉不可能再有活路。
“事不宜迟,大人还是要早早的安排下去。”
柳昌起身:“柳某这就去安排。”
柳昌出了院子,门再次被打开,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走近。
“太子若来,直接动手。”
时疫能解,只有看着人在面前断了气,才是万无一失。
黑衣人:“那……柳家人?”
蒙面人冷冷吩咐:“知道的都解决了,这一次若还是失手,你也不用回上京了。”
黑衣人:“属下知晓。”
*
来到罗州的第一个晚上,乔初瑜睡的很踏实,早上醒来时神清气爽,洗漱后,侍女们端来早膳。
看着没什么特别,几盘小点心还有一碗八宝莲子粥。
但入口的味道却是说不上来的好。
清爽中带着一丝丝的甜。
乔初瑜最后用了两碗粥。
早膳被撤下,冬儿来报:“曹太医来了。”
乔初瑜:“快请进来。”
曹太医和药童走进,行礼。
今日侧妃一早就派人请他,说是有话要问。
正好他每日都要来给殿下换药,也很是方便,不用多走一趟。
毕竟这王宅是真大。
乔初瑜知道曹太医忙,也不耽误时间,直接问:“曹太医可有什么让殿下快一点恢复记忆的法子?”
曹太医顿了好一会,像是在想:“是有一个,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
乔初瑜眼神一亮:“是什么?”
曹太医:“需要殿下保持一个放松的状态,费心费力的事万万不可做,然后侧妃在殿下面前多多回忆或是做从前发生过的事,最好是非常重要的事,这样持续几天,兴许有效果。”
乔初瑜大致是懂了:“多谢曹太医。”
曹太医:“侧妃折煞微臣了,若是没有旁的事,臣就退下了。”
乔初瑜:“曹太医慢走。”
出了院子,药童好奇的问:“师父,这法子真有效果吗?”
曹太医:“没有。”
药童不解:“那师父为何这样和侧妃说?”
曹太医叹气,还不是因为殿下不听从医嘱,侧妃若是在殿下身边,殿下或许能放下别的事,好好的养上几日的身子。
那边,乔初瑜听过曹太医得话颇有些感触。
她从前和殿下是顺其自然的两情相悦。
现在失忆了,殿下不记得她,可情谊做不得假,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若是能恢复记忆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无事,慢慢的相处,自然会有的。
乔初瑜当即就让冬儿准备的笔墨,准备将之前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一一写下。
一晃就到了下午,乔初瑜满意的再看一遍,兴致冲冲的出了屋子。
齐祀屋子前守着的换了人,成了周常。
见乔初瑜来,周常什么也没问就进去通传。
没一会,周常出来:“侧妃请。”
齐祀没有在床上休息,坐在外室的软塌上,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乔初瑜行礼后坐在旁边的软塌。
齐祀:“找孤有何事?”
乔初瑜露出浅笑:“阿瑜突然想起,昨晚未问殿下落江之后的事。”
齐祀掀起眼帘:“梦里没有?”
乔初瑜摇头。
齐祀言简意赅:“江水急涌,孤会凫水也无用,在罗州城外,江水会分叉,其中一支水流缓慢且水不深,孤很幸运,被冲到了那一支,随后孤就没了意识。”
乔初瑜听着就觉得后怕,眼里不禁带了心疼。
齐祀看着眼前的人眸中迅速升起水雾,连忙道:“孤这不是没事吗。”
乔初瑜最不想听到就是这种话,移开视线:“昨晚阿瑜有一件事忘说了,刺杀殿下的人要封城。”
乔初瑜讲的有些混乱,齐祀也理解了,脑中将前前后后都串联在一起,答:“孤没死,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乔初瑜也觉得是这样。
不过,看着齐祀越渐严肃的脸,有点偏离了轻松的方向,乔初瑜果断拉回:“阿瑜来罗州人生地不熟的,今晚晚膳殿下和阿瑜一起用,可好?”
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齐祀点头。
没一会,天色变暗,周常进来,问要不要上膳。
齐祀望向乔初瑜,“上。”
一盏茶的功夫,齐祀和乔初瑜移步。
饭桌上,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齐祀以为就要这么安静的用完晚膳,乔初瑜酝酿的清咳一声。
“殿下,从前都是你喂阿瑜用膳的。”
“咳咳咳——”
齐祀差点噎住。
齐祀错愕抬眸:“那是从前。”
乔初瑜装作失落的垂眼:“阿瑜知道了。”
乔初瑜轻飘飘的一句话,在齐祀心里炸开了花。
他们之前真的那么亲密?
齐祀一边用余光看着乔初瑜用膳,一边想象着他喂饭的样子。
齐祀默默低头,若是别的事,都好说,但喂饭这种腻歪的事,还是算了。
乔初瑜把握着度,让齐祀好好的用了顿膳,没再说别的。
膳后,齐祀和乔初瑜又坐在了软榻上。
齐祀怕乔初瑜又语出惊人,旁敲侧击的提醒:“时辰不早了。”
该回去了。
乔初瑜知道他的意思,不接招:“时间是不早了,阿瑜还有最后一个事要与殿下说。”
齐祀松一口气:“你说。”
“殿下虽然失忆了,但从前的答应过阿瑜的事,总不能不算吧。”
齐祀答的很干脆:“你说。”
乔初瑜:“殿下闭上眼睛。”
齐祀犹豫一瞬后闭上。
乔初瑜清楚的记得齐祀的腿没有受伤,下了榻,坐上了齐祀的腿,搂住齐祀的脖子。
齐祀立刻睁开了眼,人在怀里,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下一瞬,乔初瑜再次靠近,两人之间几乎严丝合缝,乔初瑜顾念着他身上有伤,没有贴着。
乔初瑜戳戳他:“殿下得对阿瑜负责。”
齐祀:“?!!”
看着齐祀震惊的表情,乔初瑜玩心大起。
松开人,就往里面走。
齐祀艰难的消化这话中的意思,反应过来后,跟上。
乔初瑜正在脱衣裳。
齐祀摁住她的手:“侧妃这是做什么?”
“脱衣裳啊。”
屋里这么热,她刚刚进来笑的出了汗。
齐祀见她说的理直气壮,无语凝噎,重重的提醒她:“孤还在这里。”
乔初瑜顿时气笑了,她又不是脱光了,这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至于吗。
乔初瑜白了齐祀一眼。
齐祀:“?”
乔初瑜学着齐祀似笑非笑的样子:“殿下失忆了,忘了从前怎么在床上解阿瑜的小衣了。”
齐祀:“?!!”
乔初瑜眸光潋滟,手上的动作没停,快速的脱下了外衣随手搭在了床上。
齐祀却是被这句话唬住了,一瞬不瞬的望着乔初瑜,见她只是脱了外衣,才稍稍放心。
乔初瑜笑弯了眼,直接坐在了床上:“殿下,阿瑜今晚陪你睡,可好?”
齐祀的脸瞬间就黑了。
乔初瑜当作没看见:“在上京时,殿下可是最喜欢来阿瑜的院子了。”
齐祀:“……”
看着齐祀满脸的难以置信,乔初瑜捂着嘴笑。
乔初瑜笑够了,继续道:“殿下不记得了,没关系,阿瑜帮你回忆,殿下最喜欢搂着阿瑜睡了,阿瑜在里面,殿下在外面——”
“殿下,有没有想起来一点啊?”
齐祀:“……”
乔初瑜故作惊讶,杏眸瞪圆,浮
夸道:“殿下不会是不相信吧?”
“那阿瑜……真的有点伤心了。”
乔初瑜装模作样的拿着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齐祀完全没有怀疑乔初瑜的话,心中翻起惊涛巨浪。
乔初瑜拿起衣裳穿上:“殿下,时辰不早了,阿瑜就先回去了。”
话落,也不等齐祀回答,匆匆出了屋子。
这个晚上,齐祀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乔初瑜刚起身洗漱完,冬儿就道:“娘娘,殿下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了。”
乔初瑜有些意外,这么早来做什么,难道是昨晚的事刺激到他了?
乔初瑜边走边想,昨晚她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齐祀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绣竹锦袍,乔初瑜眼前一亮。
从前在东宫,齐祀几乎没穿过这个颜色。
加上一副姣好的皮囊,乍一看,格外的亮眼夺目。
乔初瑜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阿瑜——”
乔初瑜惊讶:“殿下……这是记忆恢复了?”——
作者有话说:74马上开始忘本[狗头]
第44章 最后一次
在乔初瑜期待的目光下,齐祀道:“没有。”
乔初瑜失望坐上软塌,“那殿下叫什么阿瑜。”
察觉乔初瑜的反感,齐祀解释:“孤以为从前孤也是这样叫侧妃,侧妃若是不喜欢,孤以后就不叫了。”
听着这话,乔初瑜的那点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齐祀。
这话,把她一下拽回了还在东宫的时候。
“殿下说对了,殿下从前就是这么叫阿瑜的,殿下若想这么叫自然是最好。”
可就是没有从前的感觉了。
乔初瑜说话时扬着笑,但声音却有些闷。
齐祀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眉眼微低,“这几日,是孤的不是,是孤疏忽了阿瑜。”
一个晚上转变这么大,看来真是昨晚的那番话把他刺激到了。
齐祀认真的看着乔初瑜:“孤想过了,从前是怎么什么样,之后还是什么样,孤记不起来了,阿瑜记得,可以讲给孤听。”
“这次,孤一定记住。”
“阿瑜觉得这样可好?”
语气极尽温柔,乔初瑜眼眶泛上红色,有些委屈的抿了唇:“殿下这几天对阿瑜真的很冷淡。”
齐祀不知道他们从前是怎么相处,但也能猜到一二,从善如流的再道:“最后一次。”
乔初瑜:“……”
所有伤感全部止住,羞人的回忆全部涌入脑中,在他来罗州的前一夜,这句话,他说了三次。
她什么好话都说遍了,就是羞人的话也被逼着说了,可他像是没听见似的,反而撞的更凶。
乔初瑜眼泪迅速收住,脸颊微微泛红,“以后这句话,殿下不要再说了。”
齐祀不理解,但是照做:“孤记住了。”
脑中不受控制的回放,偏偏做事的人浑然不知,乔初瑜羞赧极了,赶人走:“这是时辰,曹太医也该来给殿下上药了,殿下快回屋吧。”
冬儿突然进来:“殿下,娘娘,曹太医求见。”
乔初瑜看向齐祀,眼中的意思就是他该走了,齐祀四平八稳的坐着:“让曹太医进来。”
乔初瑜提醒:“殿下,这是阿瑜的屋子。”
齐祀装作不知她的意思:“怎么了?”
乔初瑜只好只说:“殿下换药要脱衣,怕是不方便。”
齐祀面色不变道:“阿瑜不是说,孤和阿瑜什么都做过了吗,阿瑜既然看过,就无碍。”
乔初瑜:“……”
刚进来的曹太医:“……”
实在不知这失忆的人是殿下还是他。
曹太医看看太子,又看看侧妃,衷心觉得侧妃多虑了。
这失忆和不失忆,也没什么区别。
正好被曹太医听见,乔初瑜本就微微泛红的脸色瞬间红透了,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曹太医行礼:“微臣给殿下请安,给侧妃请安。”
乔初瑜默默的拿起旁边桌上放的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只剩下一双杏眸。
齐祀看着掩耳盗铃的乔初瑜,不由的扯了下唇,笑了下。
居然还笑?
这一幕正好被乔初瑜收归眼底,乔初瑜转头瞪了齐祀一眼。
她美眸圆睁,睫毛像受了惊的狸奴般簌簌颤动,眼尾染上一抹薄红,鼻翼随着急促的呼吸翕动,唇珠咬出浅浅的齿痕,将三分怒气衬成了三分的可爱。
齐祀身上无端有些热,感觉这屋子里空气稀薄的呼吸连都困难。
他觉得自己该和乔初瑜说清楚。
这样,可不是在瞪人,是在调情。
齐祀忽然木了脸。
看到殿下的脸色,曹太医一时没过脑子就道:“殿下,侧妃,微臣什么都没有听到。”
乔初瑜:“……”
此地无银三百两。
乔初瑜臊的不行,开口催促:“曹太医快给殿下上药吧。”
曹太医看向齐祀。
齐祀深吸一口气,起身:“你跟孤来。”
不是往里面去,而是出了门。
这屋子小,里面只有一张拔步床。
他可以进,但曹太医不行。
齐祀果断回去上药。
两人又像一阵风似的又走了。
乔初瑜这才将扇子放下。
旁边的屋子,只消得一盏茶的功夫就换好了药。
虽是没有在床上养着,但恢复的却是不错,该结痂的都结痂了,就等着痂掉,就彻底好了。
伤在外面的不用担心,伤在里面的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只能慢慢补着。
齐祀系好衣带,“可还有事?”
曹太医:“微臣告退。”
齐祀冷静了一会,等身上的那股热流消散后,周常禀报王同和何大将军来了。
那日刺杀虽是冲着齐祀来的,但何将军也受了不小的伤,这几日都在养伤,眼见着稍好些,就来见齐祀了。
他是为了大坝来的。
因为时疫,壮丁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但大坝却是没时间再耽搁了。
按照往年的情况,雨季就要来了。
若再这样僵持,暴雨一下,大坝还没有修好,冲毁的就是整个江南。
那他这个请命来修大坝就是整个江南的罪人了。
齐祀知道他的来意,给他吃颗定心丸:“明日一过,孤就安排人手去大坝。”
何将军还是有些担心。
齐祀:“都坐。”
何将军横眉一竖,夹杂着三分不解和三分猜测:“可是曹太医那边成了?”
齐祀:“等等——”
何将军刚要坐下去的屁股又抬起来。
齐祀指向王同旁边的椅子:“你坐那。”
这个软塌,阿瑜坐过。
何将军没多想,看着齐祀,想要答案。
齐祀:“一两天的功夫了。”
何将军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放心了。
时疫和水患都解决了,他身上的担子卸了个干净。
他不求能立多少的功劳,最少无功无过,能安安生生的回上京。
何将军乐呵呵的想着,却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同等重要的事。
刺杀太子的人还没揪出来。
笑容一滞,何将军慢慢的沉了脸。
亏的太子命大,不然陛下一个盛怒之下,别说官职,性命怕是都会受到牵连。
何将军火冒三丈。
王同来,就是为此事来。
入城者都有文书,入城时会简略的登记。
昨日上午,齐祀将自己的令牌给了王同,下午,王同就到了千门总,成功拿回来了这月的册子。
王同递给齐祀:“殿下,这一月的进城的人都在上面了。”
册子不厚,翻了一页就找到了。
四日,
共计百人,密密麻麻的名字,齐祀一扫而过,看向后面一排,一百人,同一都记着籍贯罗州。
不用想,进城的文书都是假的。
现下看这册子就是无用了。
齐祀随手扔给王同。
王同匆匆翻开,看到后在心里骂了一句。
准备真够周全的。
何将军比王同还要直接,当即就骂出了声,唾沫星子飞溅。
直到齐祀一连看了他两眼,才悻悻闭嘴。
在没有见到柳昌之前,刺杀的事情还真是不好查。
心里有了数,齐祀挥手让他们下去,王同起身但没走:“殿下,草民还有事要禀。”
齐祀:“说。”
王同一边用余光观察太子一边道:“侧妃来了已有好几日,贱内惶惶不安,想要拜见侧妃,但又怕惊扰了侧妃,故草民斗胆一问殿下的意思。”
齐祀思忖片刻,没答,反而问:“孤记得,你和你夫人感情很好?”
王同受宠若惊,太子日理万机,来罗州后,也就第一日见了一面,若不是这次刺杀,他怕是和殿下说不上几句话。
齐祀继续问:“那若是你惹了王夫人不快,会怎么做?”
简简单单的一句道歉,没有诚意。
王同和其夫人是出了名感情好,齐祀刚来时,周山提过一两句。
可以取取经。
王同是个人精,眼睛一转,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殿下这是惹了侧妃的不快。
想哄侧妃的开心。
在这位侧妃住下来时,王同就立刻派人打听了这位侧妃,虽可能没那么准确,但大概的是知道了。
家世显赫,颇受宠爱。
王同凭借多年经验,顿时就有了主意:“殿下,侧妃娘娘出身名门,世上的好东西都见了七七八八,殿下不如亲手给娘娘做个有心意的物件,就像女子给男子做荷包香囊。”
王同小心翼翼,也怕太子不满意:“殿下觉得如何?”
齐祀细想一番,觉得王同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
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孤稍晚些去问问侧妃,若是她愿意见王夫人,孤再同你说。”
殿下开口,侧妃应是不会拂殿下的面子,这件事就是过了明路,王同笑开了花:“谢殿下,草民告退。”
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王同都哼着曲。
王同是王家旁支,因着本家是上京王家,出了皇后和太子,他在罗州行商旁人都要多给他几分脸面,做生意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顺顺利利。
但始终是个商户,上不了台面。
此次罗州出事,太子亲至,住在了他的府上,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若是他能得些脸面,将来说不定能成皇商。
这普通的商户和皇商之间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之间的差距。
届时,儿子的仕途、女儿的婚事都不止好上一星半点。
可无奈,这么些时日,也就这几日谈公务时能与殿下说上几句话。
他想献殷勤都找不到地方。
可这侧妃突然来了,自古以来这枕边风都很好用,若是能为他们说上几句好话,说不定这事就这么成了。
越想王同越觉得皇商二字就在眼前,胖胖的身子变得格外轻盈。
人还未进院子就在喊:“夫人——”
*
西院。
周常正在禀报刚送回来的消息:“柳家的许多下人得了时疫,说是服侍柳昌染上的。”
“知道了。”
周常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下面的话,以为是无事,就想告退。
齐祀冷冷开口:“你觉得孤若是雕一根玉簪给侧妃,侧妃会高兴吗?”
周常错愕抬眼,确认面前人如假包换的就是殿下,他答:“应是……会吧。”
齐祀:“什么叫应是?”
周常想到下面想说的话,忍不住的用手摸了下鼻子掩饰的笑了下:“殿下您记得上一次被侧妃送回来的首饰吗?”
齐祀:“……”
他不记得。
殿下大张旗鼓的去珍琅阁抬了几箱子首饰回来送给侧妃,都是他们搬的。
到现在,那首饰还在殿下的书房里。
钱公公透露过几句,大致的意思就是侧妃觉得殿下选的首饰不好看。
这选首饰都选不出来,更别说这做首饰了。
周常突然想起殿下失忆的事,连忙收了笑,大着胆子道:“殿下……您要不换个东西送。”
没必要和首饰过不去。
齐祀听的一知半解:“你把此事细细道来。”
一刻钟后,周常走出屋子,带着新交代的事。
——去看看罗州还有那些玉石铺子开着——
作者有话说:提问:小别胜新婚的小情侣要做什么[坏笑][坏笑][坏笑]
第45章 四次
齐祀买了两块上好的白玉,和他私库里面的不相上下。
罗州闹时疫,但铺子却是还有许多没有关门。
其中就有一家卖玉石的铺子。
齐祀亲自走了一趟,在日落前将白玉买下,回了王宅。
簪子确实不好做,齐祀雕了半个多时辰,连一个雏形都没有。
唯一可看之处就是手熟了些。
天色渐暗,屋内也要点上蜡烛。
齐祀将白玉收进盒子,洗漱沐浴,去了乔初瑜的屋子。
乔初瑜正在盯着床上的帐幔出神。
“说什么和之前一样,都是哄人的。”
“就是哄你这种的,乔初瑜!”
“人家说几句话你就心软了,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乔初瑜气的重重锤了几下被褥。
“阿瑜——”
乔初瑜一愣,撑着胳膊起身将帐幔拉开。
刚刚被她骂的人赫然就站在屏风旁边。
乔初瑜气还没消,没有半分心虚的就将帐幔又拉了起来。
若是敢走,她这一个月都不会理他了。
齐祀行至床边,乔初瑜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嘴角微微弯起,等着齐祀来哄她。
“阿瑜要睡了吗?”
生硬、寡淡、毫无波澜的一句话。
乔初瑜气不打一处来:“阿瑜睡不睡与殿下有何关系?”
齐祀犹豫几息,撩开帐幔,一本正经的回答:“若是没睡,孤就可以再看一眼,若是睡了,孤就回去。”
“今日还有接下来几日可能会有些忙。”
一句类似解释的话,让乔初瑜软了心肠。
乔初瑜转过身来,扑进他的怀里。
这一次,齐祀伸手接住了人。
乔初瑜顺势环住他的脖子,许久未有的亲密让两人都静了片刻。
乔初瑜贴着硬邦邦的胸膛,惬意的喘了口气,又蹭了蹭。
齐祀一僵,松开了人。
乔初瑜刚被哄好的情绪又出现了:“殿下从前抱着阿瑜都不放手的。”
现在呢,才刚抱上就松开。
齐祀眼底晦涩不明,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她喘了口气,他就动情了吧。
齐祀将人塞回被子里,被被褥盖了个全脸的乔初瑜伸手扒拉,露出脑袋,幽怨的看着齐祀。
齐祀顶了下腮,说起别的:“王同的夫人想见阿瑜,阿瑜可愿意见?”
乔初瑜脑子一转,立刻收了幽幽的眼神,向齐祀俏皮的眨眨眼:“殿下若是愿意亲阿瑜一下,阿瑜就愿意见这王夫人。”
齐祀:“……”
余光往自己身下看去。
齐祀面不改色:“时辰不早了,阿瑜早些睡。”
话落,齐祀就大步出了屋子。
留下气急败坏的乔初瑜锤着被子。
连亲一下都不愿意?!
这是什么毛病,从前都是他求着她亲的,以后就是他要亲,她也不会给他亲了!
乔初瑜重重咬唇,越想越生气。
这一晚,乔初瑜睡的不大好。
罗州的天比上京热太多,加上乔初瑜心里想着事,一直都睡不着。
直到晨曦时分,乔初瑜才扛不住的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后。
乔初瑜拖着沉重的脑袋起身,洗漱后冬儿问她是上早膳还是午膳。
乔初瑜有些苦夏,什么都不想用,就用了些新鲜的果子。
这一日,乔初瑜没有见到齐祀,不过晚上睡觉到时舒服了些,冬儿知道她不适应,就搬冰来屋子里。
温度降了下去,乔初瑜睡了个好觉。
又是一日,齐祀来了乔初瑜的屋子。
乔初瑜现在看齐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哪哪不顺眼。
他来,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齐祀哄人哄的越发得心应手,拿出做好的玉簪,放在乔初瑜旁边的桌上:“打开看看。”
乔初瑜打定主意要晾晾他,自然不会轻易就过去了,听他这样说,头也没有低下一寸。
虽只有几日,但齐祀已经将乔初瑜的脾气摸了个透,“孤昨日就忙着做这个了,阿瑜赏脸看看可好?”
乔初瑜这才勉为其难的分了一个眼神给那平平无奇的丑盒子,将它打开。
是支玉簪。
乔初瑜将簪子拿出来,分了个眼神给齐祀:“这是殿下做的?”
工艺粗糙,一看就不是首饰铺子里面卖的,乔初瑜问出口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齐祀颔首,声音清润:“阿瑜乃是珍宝,珍宝当有美玉相衬。”
这话说到乔初瑜的心坎里了,乔初瑜毫不吝啬的原谅了他,多看了几眼玉簪,对齐祀道:“阿瑜很喜欢,谢谢夫君。”
正在喝茶的齐祀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夫君吓到,呛了一口茶水进嗓子里。
“咳咳咳——”
乔初瑜忙下榻,学着姑母给自己拍背的样子,给齐祀拍背。
“夫君,你好些了吗?”
“你方才叫孤什么?”
齐祀缓的差不多,回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几乎是同时开口,乔初瑜没听清齐祀说什么:“殿下,你先说。”
齐祀想起那个称呼,眼底欲色渐浓,哑声复述:“孤说,你刚刚叫孤什么?”
看着清晰的五官和极具诱惑的声音,乔初瑜鬼迷心窍的就凑上去了,浑然忘了昨晚她还信誓旦旦的说不让齐祀碰她。
唇齿相融的那刻,齐祀懵了,乔初瑜也懵了。
乔初瑜犹豫着松开齐祀的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谁都没有开口。
乔初瑜尴尬的默默的坐上齐祀的腿,把脑袋往齐祀肩膀上放,好似这样就能逃避看见齐祀错愕的神情。
娇软的身子毫无保留的贴着齐祀,似没骨头似的,眼下就是乔初瑜白皙的颈脖。
齐祀素来冷静自持,但那些理智遇上乔初瑜通通都化成了虚无。
齐祀隐忍克制喘口气:“乔初瑜,下去。”
乔初瑜方才坐上去后已觉得后悔,被齐祀这么一说,动作迅速的就下来了。
末了,还不忘解释齐祀问的问题,试图把她做的蠢事掩盖过去:“夫君,从前都是这般叫的。”
语调像是羽毛似的,撩拨在齐祀的心上,一下又一下。
齐祀努力温和的问:“阿瑜,你觉得恢复记忆重要吗?”
乔初瑜给了他一眼‘你这不是说废话吗’的眼神,若是不重要,她怎么会这么心急。
“在东宫的那段日子,是阿瑜最宝贵回忆之一。”
齐祀心里知道,可听到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的沉了脸。
虽只有几天,但齐祀能感受到乔初瑜更喜欢从前的自己。
虽是同一个人,可齐祀还是生出了丝丝的羡慕。
羡慕从前的齐祀能拥有全部的乔初瑜。
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乔初瑜看着他极差的脸色,担心:“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齐祀温柔的笑,捏住乔初瑜的手腕,摩挲了下,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力气之大,让乔初瑜差点撞了上去。
乔初瑜颇为小心的将手拿开,问:“阿瑜有没有碰到伤口?”
齐祀摇头。
乔初瑜微微松了口气,轻斥:“拉我做什么,自己的身体自己上点心。”
软绵绵的话,像钩子一样勾着齐祀的心,不上不下。
齐祀环住乔初瑜,严丝合缝的抱住她,抚了抚她的脊背,毫不掩饰的道:“阿瑜,孤想要你。”
乔初瑜听着这话下意识一缩,感受着她坐着的地方异样的变化,脸上顿时染上红晕。
甫一话落,齐祀带着浓厚的欲.望,有些没有章法的吻上了乔初瑜的雪白的脖子。
湿热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乔初瑜的全身,乔初瑜顾念这齐祀的身子,一边躲着一边道:“殿下,你伤还没好。”
这次,乔初瑜聪明的没叫夫君。
齐祀弯腰,在乔初瑜的耳边喘了两口气,再往后微移,四目相对,乔初瑜被烫了的似的移开眼。
齐祀那眼神,她见到过。
在他们的第一次。
那时已经要了她两次,乔初瑜以为结束了,高兴的叫了声夫君。
然后……就有了那晚的第三次。
“伤没事,孤想要你。”
男人声音暗哑,带着些许的克制。
乔初瑜知道,他在等她点头。
但现在还是白日啊。
乔初瑜羞赧的埋进齐祀怀里。
过了好一会,齐祀都开始平复自己了,乔初瑜轻轻的说了声好。
齐祀微怔,清朗的笑了两声,随后利落的将人抱起往里面走去。
被褥被齐祀掀开,乔初瑜稳稳当当的被放下。
没一会,两件单薄的外衣和中衣被齐祀丢出了帐幔外,乔初瑜身上只剩下了一件桃红色的小衣。
娇艳夺目,堪称尤物。
齐祀弯腰含着乔初瑜的脖子上的软肉,重重吸吮。
乔初瑜呆呆的看着齐祀的伤口,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齐祀伤口。
乔初瑜想摸又不敢摸,自己绣香囊扎着手都疼上半天,更别说这么深的剑上,不敢想象着得多疼:“夫君,这……这还疼吗?”
齐祀轻笑一声,捏了下软肉。
这是他刚刚发现乔初瑜的敏感.点。
乔初瑜注意力瞬间转移,口中克制不住的溢出破碎之声。
“阿瑜若是疼夫君,夫君就不疼。”
*
为着齐祀的伤,乔初瑜对他算是百依百顺。
可就是再顺着他,这伤口还是崩了。
床上一片狼藉,若不是乔初瑜连连拒绝,做红了眼的齐祀连外面的塌上都想试一试。
乔初瑜抚着微涨的肚子,瞪了一眼旁边正在慢条斯理穿衣裳的人。
忽而,齐祀拉了下床边的铃铛。
乔初瑜不解:“拉这个做什么?”
齐祀轻笑:“叫水。”
乔初瑜脸颊上刚刚消下去的红顿时又出现。
现在叫水,还是在别人的府上,那……那全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了。
乔初瑜觉得自己不用见人了。
齐祀把玩着乔初瑜头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不会传出去。”
齐祀整个人现在在乔初瑜的眼中活脱脱的四个字——‘没有信用’
说是两次,最后还是要了她四次。
让她多叫几声,他就完事,她半信半疑的叫了,他却是撞的她骨头都快散了——
作者有话说:74连自己的醋都吃[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第46章 伤痕
乔初瑜裹着被子,侧着身子,重重的锤了几下在腰上。
总算是舒服点了。
头一转,乔初瑜瞪大了眼睛,宽阔精瘦的臂膀上是细细碎碎的伤痕。
“殿下。”
齐祀正在穿衣裳,闻言回头:“嗯?”
乔初瑜裹紧被子,撑起身子:“殿下身上为什么会那么多伤?”
看乔初瑜惊讶的样子,自己从前是没让她看见过。
齐祀能理解,毕竟那些伤疤,有些难看,换作是他,也不想让喜欢的女子看到。
齐祀抿着一抹笑,满不在意的解释:“学武都会受伤。”
乔初瑜不大相信,那些伤虽不明显,但一看就知是有些年头了。
若真论起来,当时受伤的伤口一定十分的深。
太子学武,是会动手,但也无人敢下这样的狠手。
想起之前齐祀刻意的遮掩,乔初瑜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过问的。
想问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再问。
看着乔初瑜满目心疼,齐祀心中
熨帖,说出来的话却是很不着调:“阿瑜若是心疼孤,今晚搬去孤那里睡好不好?”
乔初瑜不理解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疑惑的看着齐祀。
齐祀带着一抹餍足的笑,眼神赤裸:“孤的屋子,床大。”
乔初瑜瞬间闹了个红脸,“我才不去。”
齐祀诱哄着她:“真不去?”
乔初瑜态度坚决,头一偏,不看他。
她屋子的床已经不小了,她都被折腾的不行,去了他的屋子,姿.势什么的他怕是更是肆无忌惮。
光想想刚刚的疯狂,乔初瑜转头,忍不住的骂了一句:“人模狗样。”
在床.事上,齐祀自动认为这是对他的赞扬。
刚出现的心疼一时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乔初瑜指使齐祀:“殿下,阿瑜腰酸。”
乔初瑜现在不着寸缕,齐祀只好将手伸进被中给她捏腰。
掌心触到肌肤的那一刻,乔初瑜战栗一颤。
齐祀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给她揉着腰。
现在若是他还想要,她也受不住了。
乔初瑜舒舒服服的喟叹一声,闭上眼睛:“如果以后殿下每晚都能帮阿瑜揉腰就好了。”
齐祀动作忽然停下,认真的看着她:“这可是阿瑜自己说的,可不许食言。”
乔初瑜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不会食言,殿下快揉。”
不一会,水被搬进来了。
乔初瑜被齐祀抱着放进,温水包裹住全身,乔初瑜放松的靠着。
那厢,齐祀回了自己的屋子。
沐浴完,周常禀报曹太医到了。
伤口是崩了,但不大,血一会就止住了。
齐祀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床榻之上,无师自通的装出来的疼,也是想让乔初瑜心软。
齐祀看向周常,周常的头直摇,没有殿下的吩咐,他哪里敢自作主张。
齐祀:“让他进来。”
曹太医带着自己的药箱慢慢悠悠的走进来。
今日,是第三日。
齐祀知道曹太医是因什么而来的了。
曹太医一脸喜色:“给殿下请安,臣有一事要报。”
齐祀:“说。”
曹太医将揣在袖子里的纸恭敬递上:“这就是解时疫的方子。”
齐祀直接递给周常,吩咐:“将这方子多抄几份,等孤从柳家回来后,就张贴在街上,随后在街上施粥还有汤药。”
罗州有许多百姓是抓不起药的。
“最后传孤的令,罗州内的人来去自由,这方子派人给其他有时疫的地方送上一份。”
来了罗州有段时日了,总算能做点有用的事,周常高声应下,随后退出。
要禀报的事说完了,曹太医也准备退下。
殿下方才吩咐了要布粥和汤药,虽是不知具体有多少百姓,但总归是越多越好,他得回去把需要的药材收拾收拾。
还没等他起身,齐祀道:“曹太医上次说的去疤的药可还有?”
方才在床榻上,阿瑜时不时就往他的伤上看。
他知道,那是担心他的伤口崩裂。
但有疤,终归是不好看的。
这身子若是没见过也就罢了,偏偏从前见过,也许他的阿瑜还夸过。
一想到这,齐祀那压下去的嫉妒心又慢慢滋生出来。
“殿下若要,臣回去就做,但时间会有些赶,药效可能不大好,殿下若是想去疤,不若去珍琅阁在罗州的铺子,其中有一样叫‘芙蓉膏’的去疤最是有效。”
他的夫人就买过一盒,花了他两个月的月俸。
曹太医记得尤为清楚。
只要能去疤,抹什么都一样,齐祀点头:“孤知晓了。”
曹太医懂眼色的退下。
*
上京,听政殿。
庆云帝坐在上首,凌婉书跪在下首请罪。
乔初瑜一去近十日,魏太医次次来给‘侧妃’请平安脉都被凌婉书糊弄过去了。
要么说人还没起,要么说最近几日都不想请脉,到了最后,实在是瞒不下去了。
魏太医瞧出了端倪,凌婉书只好先来向庆云帝请罪。
对着太子妃,庆云帝还算温和:“说说吧,侧妃去了哪?”
“那日,儿臣和侧妃前去镇国寺上香,侧妃想为殿下求个平安符,可不料香断了,当晚回去,侧妃一连梦魇了几日。”
“侧妃放心不下,儿臣也放心不下,故儿臣就逼着侧妃带着殿下的亲信去了罗州。”
侧妃离宫,违反宫规,按例,当受杖刑。
太子妃话里话外都在撇清侧妃的关系,庆云帝听出来了。
但他现在不关心这些,脑中都是太子妃说的‘梦魇’和‘香断了’。
回忆涌上心头,上辈子他看着太子一日比一日的消沉时,也去上了香,那日,香也断了。
没过几日,太子就服了毒药,自戕了。
而这几日,他经常梦到自己看到太子尸身时的样子。
庆云帝猛地站起,这一定是佛祖垂怜,一定是。
庆云帝匆匆走下去,越过太子妃时还不忘道:“你跟上。”
凌婉书扶着茯苓的手起身,镇定自若的跟在庆云帝身后。
她来之前就想好了,只要一口咬定是她逼着阿瑜去的,此事陛下就不会如何。
最少,她现在还是太子妃。
顾着皇家颜面,她会被交给皇后处置。
皇后的手段,最多也就是罚她跪上十天半个月,或是抄宫规了。
这些,她都应付的来。
……但这个走向,凌婉书没有想到。
陛下是带着她来了坤仪宫,但没有见皇后,直接到了旁边的小佛堂。
庆云帝取了香,恭恭敬敬的磕了头,将香放进香炉。
庆云帝焦躁不安,紧张的盯着香。
——状如莲花,上上大吉。
江南水患,在上一世没有发生。
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庆云帝刚刚发现自己重来一世后,这江南水患已是初有端倪。
处处透露着奇怪,自太子去江南后,庆云帝这颗心就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直到现在。
庆云帝喜形于色,拉着张来福就道:“看到了吗?上上大吉!”
太子就是遇险,定也是逢凶化吉了。
张来福也跟着笑:“看到了陛下。”
庆云帝一挥手:“赏,全都赏!”
凌婉书:“?”
刚赶到的皇后:“?”
庆云帝看到皇后,格外的高兴,“等太子回来,朕要大赦天下。”
在一旁的凌婉书默默给皇后行礼。
庆云帝这才想起来太子妃还在旁边:“太子妃,回去吧。”
皇后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凌婉书也是云里雾里回了东宫。
茯苓笑:“娘娘就是想的太多,陛下今日龙颜大悦,虽是不知为何,但有一件事错不了,陛下不会责罚娘娘和侧妃。”
“这下,娘娘不就心安了?”
凌婉书一下被点醒,扬起笑:“是我想岔了。”
那厢,谢大人在听政殿等了近半个时辰了。
今日他来,是腆着脸来求陛下的赐婚的。
少惟已经搬出了谢府,自立了门户。
不日就要计划着来提亲。
谢父这叫一个愁啊,少惟还好些,男子受的议论会少些,可淑月不同,这一定亲,不论找了什么缘由,背后嚼淑月舌根的定然不会少。
思来想去,也只有是陛下赐婚,女儿也能少受些非议。
想通后,谢父当即就来了。
不巧的是,陛下不在听政殿,去了坤仪宫,谢父只好耐心的等。
半个时辰后,谢父腿站麻了,庆云帝回来了。
庆云帝心情愉悦,见着有人来找他说政务也不烦了:“谢爱卿啊,有何事?”
谢父深吸一口气:“陛下,臣想为小女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庆云帝的喜悦正是没处发的时候,更何况是自己还有些愧疚的谢家,听到这话,立刻就应了,饶有兴致的问:“定的是哪家的郎君?”
谢父尴尬低头:“谢少惟。”
庆云帝:“?”
这一定是他听错了。
庆云帝好脾气的再问一遍:“是哪家郎君?”
谢父浑身僵硬重复道:“是臣的养子,谢少惟。”
庆云帝:“……”
*
晌午后,王宅门前。
周山周常远远的看见太子走来。
周常往齐祀身后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前几日不是还说侧妃和他们一到去吗?
齐祀走至面前,一众亲信行礼,周常周山一左一右的疑惑的看着齐祀。
齐祀面无表情开口,说的话却不是周常周山想听的。
“出发。”
齐祀率先上马,其他人跟上。
柳府位于罗州城西,离王宅不远不近,打马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厚重的朱漆大门禁闭,门楣处悬着一块黑色金匾——柳府。
齐祀下马后就身边人上前叩门。
周常小声道:“殿下,一个都未走。”
齐祀微微颔首。
大门被叩的震天响,门后的守着的下人是柳昌的心腹,柳管家。
听闻来人是太子,一边吩咐身边人赶紧去通报给老爷,一边慢吞吞的将门给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74:[黄心][黄心][黄心]
瑜宝:[愤怒]
74:[黄心][黄心][黄心][黄心][黄心][黄心][可怜]
瑜宝:心软中——
74:[黄心][黄心][黄心][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瑜宝:行……吧。
(哈哈哈哈哈,有人看的懂这段吗[坏笑][坏笑])
————
等我忙完这几天,我就加更[撒花]
第47章 柳府
柳管事粗粗一数,太子身边的人只有十余人,绷着的脸瞬间缓和下来。
若是要搜查,不会带这么少的人。
柳管家迎上去:“草民见过太子。”
齐祀目光如隼扫视着眼前人,随后抬眼收回视线,沉声道:“带路。”
柳管事被那几眼看的心里发毛,不敢造次,老实的把人往正厅带。
正院里,柳昌得了下人的禀报,连忙脱了衣裳往床上躺,几层厚实的被褥往身上一盖,不一会,柳昌就热的冒汗。
这时疫的症状就是病中人全身发热,但自己却是感觉冷,现在夏日里温度本就高,屋子里没有冰还盖着被褥,伪装起来十分方便。
那厢,一路穿廊过桥,走了将将近半刻钟,才到了正厅。
占地之大,柳府比之王宅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宅是因王同行商,那柳府呢,按柳昌的官职,攒十辈子怕是才够建一座这样的府邸。
齐祀无语的摁了摁眉心,他回去又多了一样事。
——查查罗州的账。
旁边的柳管事一边给这位金贵的太子上茶,一边悄悄的瞧着太子的脸色。
那日,老爷带着家丁出城去寻落江的太子,他也在。
老爷找到太子时,他也在身边。
和太子也算得上有过半面之缘。
那日,太子的脸色可是比今日差上许多。
身上也全是血迹。
而今日……却是和正常人无异。
这是强撑,还是真的恢复的快?
想到这,柳管事脸色不由的难看了一瞬。
那日,老爷去找太子,是想灭口的。
可不想,那王同就跟在他们的附近,见他们找到人,就立刻赶到。
老爷也只能停手,装作高兴的模样。
“带孤去见你们大人。”
毫无情绪的一句话把正在出神的柳管事吓得够呛,稳了稳心神,就见到三公子来了。
柳管事连忙往后撤了几步。
柳昌总共有三子一女。
长女就是远在上京的柳嫔。
其余的三子都是庶出。
柳林年纪最小,他的生母是瘦马,生他时难产而亡。
没有生母的庇护和父亲的喜爱,加上柳夫人也甚是讨厌庶出子女,自小,柳林就活的谨小慎微。
从官职上就可以看出一二,上面的两个兄长到了年纪,就靠着柳昌得了官职。
而柳林至今还是个白身。
几天前,柳林被派去了王宅传话,这些消息就进了齐祀的耳朵。
按理说,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出现在齐祀面前的不该是这位柳三公子。
可事实就是,都是柳林出面。
柳林:“草民见过殿下。”
齐祀:“平身。”
柳林不卑不亢:“殿下千金之躯,父亲染了时疫,还请殿下三思。”
齐祀认真的打量他,穿着的是半旧的衣裳,身边跟着的也只有一个侍从。
倒是挺符合知道的消息。
“孤听闻,你在准备科考?”
柳林神色一动,微微抬眸:“是。”
齐祀神色散漫,就当柳林以为不会等到下一句话时,齐祀开口:“孤喜欢有才之人。”
沉甸甸的目光落在身上,柳林快速垂眼,揣摩着话中的意思。
柳管事警惕的视线在齐祀和柳林中间徘徊。
他感觉不大对,但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好像那句有才之人只是太子的一句有感之发。
柳管事不解其意,悻悻收回视线。
齐祀忽然温和笑了笑:“柳大人是为了救孤才染上时疫,孤心有愧疚,还是要见上一面才能安心。”
柳林面露难色,向柳管事看去。
齐祀的目光也顺着柳林的视线看去,温和的面孔慢慢沉了下来:“孤倒是不知在柳府,孤要看一个管事的脸色?”
柳管事吓得手脚并用的跪下,老爷不是交代过拦不住人就不拦吗,看他做什么?!
心里把柳林骂了几百遍,面上还要道:“太子明鉴,三公子和柳府绝无此意。”
甫一话落,柳管事就小心的往柳林那看去。
柳林不慌不忙的请罪,再道:“殿下请。”
太子一走,柳管事瘫倒在地,身边的下人连忙来扶,柳管事借着力起来,后又嫌弃的推开。
甩甩袖子,面露凶色:“告诉他们,准备好,太子离府,可不认识路。”
下人常年跟在柳管事身边,知道他的脾气,唯唯诺诺的应下。
柳府东边小院。
这里住着老爷的贵客,全府上上下下除了老爷和柳管事,没人能到这里来。
那人照旧蒙着面。
“太子带着十二名亲信,已经往主院去了。”
蒙面人:“速战速决。”
*
上京,听政殿。
经过短暂的死寂后,庆云帝回过神来。
谢父欲盖弥彰的解释:“臣女无心婚事,少惟人品贵重,正巧他们二人不是亲兄妹,老臣做主,干脆就让少惟照顾小女一生,这样老臣也好放心。”
庆云帝:“……”
前言不搭后语,像是睡糊涂了说出来的话。
庆云帝看看谢父,再想想谢少惟,昧着良心夸了一句:“天作之合啊。”
陛下给面子,谢父再尴尬也跟着笑了两声。
庆云帝和谢父两人大眼瞪大眼,随即纷纷移开。
自己说出去的总不能收回来,庆云帝让张来福拿圣旨来。
落笔前,庆云帝再次抬头确认:“不是亲生的?”
谢父重重点头。
庆云帝觑他一眼,随后低头,行云流水的在圣旨上落下字,盖上印,等字一干,庆云帝就将圣旨一合,示意张来福拿走,多看一眼都不想。
谢父和拿着圣旨的张来福几乎是被赶出了听政殿。
谢父有了圣旨,顿时也不在乎方才丢掉的脸了,乐呵呵的和张来福搭话。
张来福:“咱家恭喜谢大人!”
*
罗州,柳府主院。
在正厅发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传到柳昌的耳朵里,守着外面的心腹得知太子往主院来了,小跑着回去。
柳昌得知,把被褥又捂紧了些。
脸色通红,额头上闷出了
汗,乍一看,与那得了时疫的人像了个七八成。
齐祀被领着进了主院。
柳夫人也是刚到主院,柳昌染上时疫后,她就没有踏足过主院,太子到了,才要做做照顾人的样子。
外面通传太子到了,柳夫人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直到太子走进,柳夫人才起身行礼。
齐祀叫起,直接越过人往里面走。
柳夫人带着面纱,见着太子往里面去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拦了一下。
她可怜的女儿在宫中被降了位,柳夫人花了许多银钱打听,才知道是与太子有关。
因着女儿,柳夫人对皇后、对太子积怨已久。
柳昌得了病,太子要去看,她当然不会拦。
最好,两个人都染上时疫,通通都没了才好。
齐祀进了内室,一转眼看见庶子,柳夫人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柳林早已习惯柳夫人的态度,恍若未闻的站着。
柳家和太子是个什么关系,柳林心里清楚。
父亲突然染上时疫,别说是太子怀疑,就连他也是不信的。
齐祀带着人已经踏进了内室,隔着一扇屏风,看见卧床咳嗽的人。
“可……可是殿下?”
五个字,中间柳昌咳了四下。
齐祀越过屏风,走近。
柳昌惊讶于太子的一点不忌讳,“殿下,不可啊,咳咳……老臣患了病,恐……咳咳……传给太子。”
演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齐祀却没有那个耐心陪他演戏,他今日过来,就是要把人带走的。
“咳咳咳——”
齐祀:“……”
唾沫星子正好溅在了齐祀的衣袖上,齐祀脸上顿时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齐祀沐浴后换的衣裳是那日乔初瑜见着两眼放光的蓝色锦袍。
齐祀往后退了两步,“把人带走。”
柳昌的咳嗽声停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太子居然说要带走他?
下一瞬,周常周山走进,一把将柳昌得被褥掀开,一人一边,强硬的拉这着柳昌,将人拖了起来。
这时柳昌还不忘咳嗽两声,周常和柳昌面对面被溅了一脸的口水,嫌弃的忍了再忍。
柳昌被周常拽着下了床,身子一阵清爽,柳昌这才意识到太子是动真格的,不由的大怒,“殿下,这是何意?”
齐祀仅有的那点耐心因为衣裳消失殆尽,冷漠的掀了下眼,看向他:“解时疫的方子出来了,柳大人救过孤,这份恩情,孤记在心里。”
柳昌浑身一僵,千算万算忽略了时疫是能解的。
“啊——”
外面传来柳夫人惊呼声。
柳林慌张的往里走,身后是一群的黑衣人。
和那日刺杀齐祀的,一般无二。
想到柳昌给他准备了礼,没想到是再来一次刺杀。
还是这么的光明正大。
正好,也省下了他搜府的功夫。
齐祀转头:“柳大人,不打算说句话吗?”
柳昌已经被吓傻了。
他们怎么出来了?这……这不就坐实了是他刺杀太子了吗?
话音未落,外面的刀剑之声就传了进来。
外面的人势头很猛,齐祀带来的人少,很快就不敌的接连后退,周常周山松开柳昌,也出去迎战。
柳林愣了几息,拿起花瓶往外去。
柳昌脸色苍白,眼神惶恐,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几瞬之间,有了抉择。
手指慢慢移到腰部,抽出一把匕首向齐祀刺去。
齐祀侧身躲过,一脚踹在了柳昌的心窝处。
匕首飞出去,柳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挣扎。
齐祀捡起那匕首,走至柳昌面前,好整以暇的觑他。
倒是没有多生气。
这个关头了,一个虚的不能再虚的人拿着一把生了锈匕首想要杀他,蠢的不忍直视。
齐祀生出了点闲心,找了个椅子坐下:“你喜欢什么死法?”
柳昌浑身一抖,把希望寄托在外面的人身上。
太子只带了十几个人,只要把他们都杀了,再把太子杀了,就有生路了。
“还想杀孤?”
被说中了心思,柳昌沉默的颤抖。
看着太子冷静的样子,他心里没底。
齐祀:“刑部的刑法,你应该还没有用过,这次孤南下,带来了一个审问的好手,孤可以保证,你在他的手上,审上多少天都不会死。”
话音落下,外面的厮杀声停下。
柳昌期待的往外面看,只见进来的是周常和周山。
周常受了点轻伤,见到柳昌,想到自己的脸上全是这臭老头的臭口水,终究还是没忍住的踹了一脚在柳昌的腿上。
周山禀报:“殿下,我们的人都只受了轻伤,蒙面的刚擒下就服毒了,共有九十人。”
齐祀看向柳昌:“他在哪?”
大势已去,柳昌没有任何犹豫的爬到齐祀的脚边:“东边小院,臣……臣可以带殿下去。”
齐祀先一步起身,没让他碰到半分的衣角——
作者有话说:今天来生理期疼得我只能写一会蜷缩一会,写一会躺一会[愤怒]
希望明天能好一点[奶茶][奶茶][奶茶]
第48章 王静淑
王宅,西院中。
乔初瑜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冬儿回来。
她刚刚派春儿去请了王夫人。
她住在王宅,虽是因着殿下,但多少也算半个客人。
见主人一面也是应该的。
可渐渐的,乔初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西院到主院需要多久?”
冬儿如实答:“西院和主院离得近,来回一刻钟足矣。”
可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刻钟。
乔初瑜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还是没等到。
乔初瑜起身,往里面走去,靠的软塌上。
总算是舒服了。
冬儿和夏儿在一旁轻轻摇着扇子。
服侍了侧妃几天,四个侍女多少也了解了些侧妃的脾气。
是为极好伺候的贵人。
经常赏赐,且出手大方,从不红脸,心情不好时也不会拿她们撒气。
于她们而言,这样的主子,她们愿意伺候一辈子。
门被打开,再被关拢。
春儿进来,“娘娘,王夫人和王小姐到了。”
乔初瑜坐直身子,眉心微微拧起:“王小姐?”
春儿喘着气:“奴婢去请夫人之时,夫人就让奴婢等着,什么也没说就让下人请了小姐,后又梳妆打扮了一番,奴婢阻拦了,可夫人却说无事。”
她现在虽是在侧妃身边服侍,可到底也是王宅的下人,王夫人手上有她的身契,也是主子,她也不敢多说。
难怪去了这么久。
乔初瑜心下隐隐有些反感王夫人这举动,也不太想见人了,但外头的太阳毒辣,温度又高,站上一会感觉人要缓上许久。
王夫人和王小姐也是女子,想了下,乔初瑜还是道:“请夫人和小姐进来。”
春儿应下,出去请人。
外面等着的王夫人喘了口粗气,脸上的汗直流,带着刚抹上的白粉也顺着往下流,妆花了一半。
王静淑见了,只好转过身拿帕子替王夫人擦汗,嘴上抱怨:“都说了母亲无需重新装扮,现在不仅耽误了时候,在侧妃面前还落了一个失仪的名头。”
面对女儿的抱怨,王夫人也只是笑笑,不忘安抚女儿:“下次母亲一定听你的话。”
出来的春儿听了个正着,嘴角抽了抽,府上下人都知夫人宠爱小姐,但亲眼见到和听到还是不同的。
这耽搁时间明明是小姐用来梳妆打扮,结果白的被说成黑的,夫人竟也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小姐。
当真是十分的宠爱了。
春儿行礼:“夫人小姐,请。”
王夫人扬起笑,高兴的拉着女儿的手进去。
屋子里,乔初瑜早没了见人的热情,定定的坐在软塌上,等着人进来,勉强扯出一丝的笑意。
王夫人
身穿金丝五彩芍药锦裙,六只金簪插髻,金珠垂耳,脖子上挂着一套看着极为厚实的珊瑚珠串,左手三指套着翡翠扳指,手腕处带着成色极好的红翡手镯。
活脱脱的两个字——富贵。
乔初瑜被这打扮惊了下,移开目光看向王夫人身边的人。
王家小姐一身清爽的蓝色绣莲月裙,发髻间簪着几朵小巧的珠花,额间相衬的点上莲花的花钿,眉目如画,整个人清丽脱俗。
母女俩浓厚的对比让乔初瑜不禁的眨了下眼。
王静淑在来之前就打听过这位侧妃的模样。
西院的人她接触不到,但侧妃第一日进府时有许多下人见到过。
她将她们都叫了去,都说侧妃恍若神仙妃子。
王静淑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天上的仙女,谁见过?不过是吹捧。
直到今日见到侧妃,瑰姿玉骨,仙姿佚貌。
半是清冷半是艳丽。
王静淑晃了下神。
王夫人拉着女儿行礼,乔初瑜叫起,“赐座。”
夏儿和冬儿去搬椅子,王夫人自顾自的坐上了另一方软塌。
乔初瑜勉强扯出来的笑意也没了。
王静淑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连忙上去拉人:“母亲僭越了,还望娘娘勿怪。”
王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下了塌,想解释:“娘娘,妾身不是有意的。”
她确实不是有意的,只是习惯了坐在上首。
乔初瑜抿着一抹淡笑,让人分辨不出喜恶。
夏儿和冬儿正好将椅子搬了来,乔初瑜温声道:“王夫人坐吧。”
王夫人这次谨慎的往身后看了看,放心坐下。
殿下带着人去了柳府,走前留了话,说是最多半个时辰。
乔初瑜算着时间,请王夫人过来,若是有事,大约也能谈好了。
不想,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连人才见到。
乔初瑜不愿浪费时间,直接问:“听闻夫人想见我,不知是何缘由?”
这话问到了王夫人的心坎里,王夫人拉着女儿的手,道:“侧妃,这位是小女静淑。”
乔初瑜轻轻颔首。
“娘娘觉得她如何?”
毫无厘头的一句话,让乔初瑜和王静淑都沉默了下。
王静淑红着脸拉了下王夫人的袖子。
王夫人大大方方的解释:“侧妃有所不知,在罗州,若是能得侧妃您的一句赞,小女的婚事能顺遂不少。”
乔初瑜抿了下唇,第一次见有人将利用人利用的这般……光明正大。
乔初瑜不接话,王静淑不安的看了看王夫人。
王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心急了,怕是惹了贵人的不快。
王夫人慌张解释:“娘娘,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让您帮个忙,这……这于您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
越说越乱,越说越不中听。
乔初瑜蹙起眉头,心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见她们。
王静淑见情形不对,连忙打断:“娘娘,母亲有些魔怔了,因淑儿到了年纪,迟迟未定下婚事,母亲这才病急乱投医,还望侧妃恕罪。”
这声音好熟悉。
再见这人,也好熟悉。
乔初瑜觑着王静淑,她好像是见过这张脸,但又没有什么印象:“王小姐,从前去过上京吗?”
王静淑一愣:“年纪小的时候,在上京住过一段时间。”
那许是从前见过。
乔初瑜目光重新落在王夫人的身上。
她知道王静淑的话,或许有七分真。
对王夫人她也算不上讨厌,只是这些举动实在是有些让人生厌。
乔初瑜冷淡着脸问:“王小姐的婚事,本妃无能为力。”
王夫人失落布满全脸,王静淑倒是冷静些:“此事是我与母亲僭越,还望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王静淑应是比她还小些,既然打了圆场,乔初瑜也没再多说。
生硬的再说了几句话后,王静淑拉着王夫人主动起身离开。
等人出了屋子,乔初瑜长呼一口气,靠在塌上。
屋子外,王静淑小声埋怨:“母亲,不是说了,要委婉些吗?”
“这下把侧妃已经厌烦了,婚事更没有着落了。”
王夫人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往外走:“母亲这不是说话说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没了侧妃,还有太子呢,你爹爹帮了殿下那么多,倒是让你爹爹去求太子,定然能成的。”
提起这个,王夫人有些心虚,王同想着让她和侧妃处好关系,再提皇商的事,可这次,直接把关系弄成了这样。
那边王静淑直接推开了王夫人的手,“爹爹若是行,早就去求殿下了,还用等到今天吗?”
王静淑撇下王夫人快步往前走去。
*
乔初瑜闭上眼睛,脑中突然蹦出王静淑的声音来。
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但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这声音。
乔初瑜懊恼,最后只能归咎于时间太久了。
“娘娘,殿下回来了。”冬儿禀报。
乔初瑜忽而尴尬了一瞬。
今日上午,后面是冬儿换的衾被。
乔初瑜随手拿起扇子,下榻,“你们都不用跟着。”
刚打开门,就被暖风严丝合缝的裹住。
好热。
乔初瑜加快脚步去了齐祀的屋子。
门前没有人守着,乔初瑜敲了几下门,将门推开。
外室没人,乔初瑜往里面走。
齐祀正在换衣裳,听见动静转身看见是乔初瑜来了,放慢动作。
等着等着,也没有等到乔初瑜,齐祀系好衣带,越过屏风,乔初瑜已经坐在了软塌上。
齐祀:“怎么不进去?”
乔初瑜觑他,不解:“殿下正在换衣裳,阿瑜进去做什么?”
齐祀熟练的搂住人:“帮孤更衣。”
乔初瑜无语:“都快穿好了。”
齐祀将人搂紧了点。
乔初瑜推推他:“太热了,殿下你坐到那边去。”
齐祀又默默松了点,但就是不走。
“你见王家人了?”
乔初瑜觑他:“殿下碰见她们了?”
齐祀轻轻嗯了一声,“若是不喜欢,就不用见。”
乔初瑜笑:“阿瑜知道。”
“殿下去柳府可还顺利?”
她过来就是想问这个的。
齐祀:“柳昌还想刺杀孤。”
明明是一样的语调,到了乔初瑜的耳朵里,硬是听出些委屈来。
见人没有反应,齐祀再道:“孤只带了十二人去。”
乔初瑜一惊,饶是现在人就在面前,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柳昌那有近百人,你带十二人去,是不要命了吗?”
看到乔初瑜着急,齐祀满意勾唇:“还有一百人在外面埋伏。”
“放心,没受伤。”
乔初瑜无语凝噎,“你离我远点,热的慌。”
“孤不热。”
乔初瑜:“……”
瞧着乔初瑜的脸上微微泛红,齐祀经过一番挣扎后,再松开了些人。
乔初瑜不懂,就半天的功夫,去了一趟柳府,殿下变得怎么这么粘人。
齐祀算着时间,还有一刻钟。
“今日搬过来好不好?”
都是在这等着她,乔初瑜重重的叹口气,望着他,语重心长的道:“殿下有没有听过‘精尽而亡’这个词?”——
作者有话说:74:老婆快关心我[星星眼][星星眼]
瑜宝:好热……好热
大家有没有想起王静淑是谁[墨镜][墨镜]
(提示一下,出现在瑜宝的梦里过)
第49章 香囊
半个时辰前,柳府。
等周山周常到东边小院时,已经人去楼空。
柳府后院有一个小门,位置隐蔽,是柳昌接他们进府时用的。
现在,那人也从小门逃走了。
事发突然,齐祀没回王宅,将柳昌带了去了衙署。
此次来罗州,刑部的负责罗州的贾郎中也跟着来了。
贾郎中本名贾骁,是刑部五品郎中。
因审人狠辣,在整个上京都颇为出名。
落在他手上的就是不死也得掉层皮。
前三位刺史就是从贾骁手中走了一圈,吐出了点真东西才被送回的上京。
这次,齐祀直接把柳昌丢给了他。
齐祀在外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吩咐:“传松山县的主簿,核查近三年的松山县的钱粮税收。”
松山县是罗州底下三县之中最富庶的县,柳昌身为松山县县丞,常年不在松山县,手下有一个十分信任的主簿。
所有大小事务都经过这位主簿的手,再到柳昌的手里。
简而言之,就是柳昌的事,这位主簿都知道。
周山应下。
太子要查松山县的账,很快就传遍了衙署。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幸灾乐祸起来。
这柳昌仗着是有个宠妃女儿,有个皇子外孙,在罗州恨不得横着走。
身为松山县县丞,人不在松山县,而在罗州,公然玩忽职守。
松山富庶人人皆知,可收上来的税,却是三县之中最少的。
中间漏的,怕是都进了柳昌自己的腰带。
他们中间也不是没有人表达过不满,但刺史帮忙隐瞒,那账做的也是极好。
柳昌人一点事没有,反而那说了实话的人却是不受刺史待见。
这样的情况,谁又敢追着不放。
如今柳昌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刺杀太子,就是十个二皇子都保不住这柳家了。
瞧着平常拿鼻孔看人的柳昌倒下,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牢中,确认了柳昌刺杀太子,贾骁丝毫没有手软。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柳昌该吐的都吐了出来。
齐祀听着里面没了惨叫声,心里有了数。
不一会,贾骁就出来了:“殿下。”
齐祀:“吐出来些什么?”
贾骁是个斯斯文文的人,看着像个刚登科的书生,说起话也是不急不缓的:“还没动刑就全说了,一年前就有上京人主动和他递信,平日都只是给些上京的消息,偶尔还帮着他和宫中传信。”
“这两次刺杀也是上京的人全权安排。”
从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也算得上是蓄谋已久了。
上京居然有这么大野心的人,贾骁忍不住向太子看去。
神色毫无变化,好像在听的事与他无关。
被杀的人也不是他。
齐祀掀掀眼帘:“没了?”
贾骁一愣:“没了,后面用了刑,应是吐干净了。”
齐祀颔首,交代下面的事:“孤让人去传松山县主簿了,等人一到,开始核查松山县钱粮税收,你配合用刑。”
贾骁应下,目光习惯的落在自己的香囊上,刚好好的看上了几瞬,脸色一变。
“天杀的,老子的香囊!”
贾骁将腰间的香囊取下,捧在手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杀才,杀才!”
齐祀冷着脸看向那个香囊,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贾骁这才想起来太子还在自己旁边,局促的摸了摸后脑勺,解释:“让殿下见笑了,这是臣求了许久我家夫人才得来的香囊,故而看到溅上血,有些心疼。”
说着,指向香囊上的血迹。
看着只有一个针眼那么大的血迹,齐祀沉默了。
“贾郎中好眼力。”
贾骁尴尬了一瞬,接着道:“殿下想是不缺的,但臣成婚三年才得了这么一个,所以分外珍惜些。”
不知是那个字戳中了齐祀,齐祀顿了下,“这么珍视,下次就别带来衙署。”
贾骁偷偷瞄了一眼齐祀腰间,果然没有。
殿下真是克己复礼。
“臣知晓。”
齐祀离去,突然归心似箭,刚要出衙署,脚步停下,转道回去,在衙署中绕了一圈。
凡事成了婚的,腰间都有香囊或是荷包。
齐祀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腰间,只有一枚玉佩。
齐祀打马回了王宅。
*
王宅,西院。
“殿下听过‘精尽而亡’这个词吗?”
甫一话落,室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齐祀罕见的被噎了下,但依旧气定神闲:“放心,孤不会。”
乔初瑜:“……”
好不要脸。
齐祀目光停在红唇上一息,后又转开:“阿瑜喜欢的那件蓝色锦袍以后怕是穿不了了。”
乔初瑜顺利被带偏:“为什么?”
她是真喜欢那件衣裳,殿下穿在身上笑的时候,她能窥见些少年气。
齐祀没回答这个问题,道:“阿瑜能给孤做件衣裳吗?”
乔初瑜不解,这连句话上下有什么联系吗?
乔初瑜直接拒绝:“阿瑜不会做衣裳。”
但阿瑜可以帮殿下选些料子。
话还没说,就见齐祀轻轻点头,“那孤想要一个香囊,方才去了一趟衙署,成了婚的同僚都有香囊。”
说着齐祀将怀里的人直接抱起,转了身子换作自己坐在软塌上,乔初瑜坐在他的身上,再依赖的将头放进乔初瑜的颈脖处,蹭了蹭。
“香囊,就孤没有。”
委委屈屈的,乔初瑜没忍住,摸了下齐祀的头发,绷不住的笑出声。
殿下现在这样真的很像旺财。
齐祀疑惑抬头,一贯平淡冷漠的眸子装满了乔初瑜还有困惑。
比旺财长的俊俏。
乔初瑜笑着想。
一旦接受了这个想法,乔初瑜就控制不住了,倒在齐祀身上,笑的花枝乱颤。
齐祀等了一会,失去耐心:“孤想要香囊。”
才拒绝了一个,乔初瑜也不好意思拒绝第二个,迟疑了下,松口:“阿瑜针线不好,若是做出来不好看,殿下可不能笑话我。”
齐祀很是信任:“无妨,阿瑜做的,就是最好的。”
一句话让乔初瑜笑弯了眼,短暂的忘记了自己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绣活。
在时间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齐祀很满意。
齐祀去了衙署,乔初瑜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颇有兴致的让冬儿去准备针线。
今日,她就要开始绣香囊。
*
主院。
听闻侧妃召见了妻女,原准备出府的王同又转道回来。
王同进了主院,见到王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和侧妃聊的如何?”
“还有淑儿,侧妃怎么想起召见淑儿了?”
这话问的王夫人脸上难看的几分。
王静淑看看母亲,有些害怕她说出实话。
妻女没有一个应承王同的,王同察觉出不对来,脸上的期待和笑也收了收。
王夫人要开口,王静淑抢先道:“爹爹,侧妃看不上娘亲,对女儿也一张冷脸,不到一刻钟,就话里话外赶我们出来。”
王夫人一噎,看向女儿。
这不都在胡说吗。
王同半信半疑问王夫人:“夫人,真是如淑儿所说?”
女儿祈求的目光投来,王夫人点了头。
王静淑松了口气,“爹爹,侧妃是贵人,淑儿和娘亲身份低微,侧妃不愿与我们来往也是应该的。”
身份低微这四个字是王同的心病,一点就炸,下一瞬,王同就站了起来:“胡说,你和你母亲都是我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侧妃目中无人,淑儿也不可自己轻贱了。”
王夫人无奈,瞪了一眼女儿,示意她别说话,想要补救,可一开口就将事情推向更糟的方向:“老爷,侧妃待我和淑儿,到也是客客气气的,没有那般——”
“夫人不必多说,是我的考虑不周,太心急了,让你们受了委屈。”
眼见王同彻底理解错了,王夫人也只能作罢。
屋内静了好一会,王静淑体贴开口:“侧妃也并未为难我和娘亲,此事就过去了,爹爹也别放在心上。”
王同愧疚的看了一眼女儿,心下感动,“在殿下回京之前,爹爹亲自去求殿下,把你的婚事定下来。”
提到太子,王静淑脑中陷入回忆,谪仙一般的面孔,虽是清冷,但也不失温柔。
只消得一眼,王静淑就
丢了魂。
提到女儿的婚事,王夫人就愁,只当王同又在自吹自擂:“你不是说你与殿下未说上几句话,拿什么求殿下?”
这一句话问到了王同,王同屏退下人,“殿下遇险,柳昌找到殿下,应是想动手,是我第一个带着人到的,也算得上是有功。”
“这几日,殿下对我也是有些器重的。”
王夫人顿时由悲转喜,轻轻拍着王同,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她也不用愁淑儿的婚事了。
今日也不至于把侧妃开罪了。
王静淑突然回神,眼神一亮看向王同。
眼底升起了些不么言说的渴望。
王同笑笑:“当时的情况,哪顾得上这些。”
“好了,不多说了,我还要出府,你这几日就好好的看看淑儿的婚事,定下人选就与我说。”
王夫人和王静淑送着王同出了院子。
女儿的婚事就这么有了着落,王夫人兴致冲冲的让人将她的那本册子拿了出来。
这本册子上面都是罗州名门望族适龄的儿郎。
王夫人从前看中了几个,问过女儿,也说可以。
可无一例外,都被婉拒了。
那些夫人,不就是看不上淑儿的身份吗?
现在好了,有太子在,就是嫁去上京,也是使得的。
王夫人觉得扬眉吐气,看着册子上的儿郎越发的高兴。
“淑儿,你觉得这个如何?”王夫人拿给女儿看。
王静淑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还行。”
王夫人只当女儿是不满意:“那母亲就再看看,多多比较,一定挑出个最好的。”——
作者有话说:王静淑出现在瑜宝的梦中过(指路16章午睡[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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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瑜宝:好像旺财[狗头][狗头]
第50章 玉佩
一连三天过去,齐祀连香囊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每次提起,乔初瑜都会主动来堵他的嘴。
这样弄了几次,齐祀渐渐也体会到其中乐趣来。
一天最少要问上两次。
那厢,乔初瑜近来很是头疼。
她高估了自己那半吊子都不如的绣活。
准确点来说,连半吊子都不如。
小时候学绣活,因为总是扎手,她还没放弃,姑母先是心疼了。
犹豫不到两天,就问她想不想学。
小乔初瑜当即就高声说不想。
所以,她长到这么大,总共就碰了两天针。
乔初瑜不太理解当时的自己是怎么那么有自信应下的。
在屋子和针线又耗了一天,乔初瑜果断放弃。
时疫已解,罗州街上又热闹了起来,虽是比不上从前,但也是乔初瑜没见过的景象。
听着冬儿口中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乔初瑜跃跃欲试。
正要吩咐冬儿去备马车,小腹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月信来了。
乔初瑜换了月信带子,靠在软塌上,整个人像是霜打了一般,没什么精神。
夏日里来月信,就是最遭罪的时候。
望着桌上的冰鉴果子,只能解个眼馋。
齐祀来的时候,乔初瑜正在挣扎要不要吃。
吃了也许肚子会更痛,但不吃心里痒痒。
乔初瑜很是纠结。
这一切在看到齐祀来了之后瞬间就有了决定。
飞快了的拿了几个樱桃,几个塞进嘴里,几个放在手心里。
她在东宫第一次来月信时,肚子不疼,但齐祀知道后,还是让小厨房所有带寒性的食物全部都撤下了。
现在面前的冰鉴果子,估计是这几日的最后一面。
齐祀看到乔初瑜吃的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轻笑:“喜欢吃也要慢点吃,别噎着了。”
乔初瑜这才想起齐祀失忆这一回事。
这几日太过亲密,好像回到了从前,乔初瑜渐渐的也忘了齐祀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乔初瑜顿时又怏了。
齐祀这才注意到乔初瑜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乔初瑜觑他,咽下口中的樱桃,双眸含雾,带着些似有似无的委屈:“今日是阿瑜的月信。”
齐祀一愣,看着面前的娇娇人,耳根染上绯色。
“是……肚子疼吗?”
凭着仅有的认知,齐祀猜测着问。
话音刚落,一阵疼痛从小腹处传来。
乔初瑜脸色蓦然一白。
齐祀紧张起来:“可是疼的厉害?”
乔初瑜艰难点头。
从前只会隐隐作痛,一两天就好了,但这次,疼的她说不出话来。
齐祀有些无措:“孤让人去请太医。”
乔初瑜刚闭上的眼神立刻睁开,拦住他:“不用,不用。”
“就是有点疼,过一阵就好了。”
乔初瑜心里清楚,大概是因为她这几天吃了太多冰鉴果子的缘故。
请太医来,一诊脉就出来了,以后更别想吃到冰鉴果子了。
“殿下,阿瑜想去床上。”
乔初瑜将手心的里的果子放在桌上,向齐祀伸开手。
齐祀顺着乔初瑜动作移向桌上的冒着寒气的果子,心底了然。
一边揽上腰将人抱起,一边道:“桌上的果子,以后还是要少用些。”
乔初瑜疼的浑浑噩噩,也听不清齐祀再说什么就点头。
今晚,乔初瑜很早就歇下了。
翌日醒来时,乔初瑜的肚子已经不疼了。
昨晚睡得早,故今日乔初瑜醒的格外的早。
难得她醒了,齐祀还在。
乔初瑜侧过脸看他,轮廓硬朗分明,鼻高薄唇,矜贵冷淡。
秀色可餐啊。
“孤好看吗?”
一句话把乔初瑜的魂都吓出来了。
乔初瑜无语:“殿下醒了,怎么不早说,陡然出声吓阿瑜一跳。”
齐祀睁眼轻笑,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慵懒:“孤的错。”
乔初瑜捂着胸口,“行呢,那阿瑜就大度的原谅殿下。”
齐祀默默算,这是第四天,没有叫他夫君。
“肚子好些了吗?”
“不疼了。”
乔初瑜一板一眼的答。
时间还早,两人都没有起的意思,乔初瑜无聊的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将目光投在了齐祀身边的玉佩上。
一块没什么特别的玉佩,看着花纹样式,也不是宫中的物件。
但齐祀却是日日都戴在身上。
放在齐祀那一边,乔初瑜只能看个囫囵,按耐不住好奇,乔初瑜问,“殿下,这块玉佩阿瑜能看看吗?”
齐祀觑她:“自己拿。”
乔初瑜撑着胳膊,越过齐祀伸手去拿,拿到玉佩,想回去时,腰上一阵力,被按着动不了了。
乔初瑜偏头,不明所以。
齐祀颇为平淡的告诉她:“起来了。”
乔初瑜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殿下要起身按着阿瑜做什么?”
刚醒来的脑子就是不够用,乔初瑜愣是等着齐祀眼底浮现欲色,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乔初瑜无语撇嘴:“衣冠禽兽。”
说着,挣开齐祀的手,背过身欣赏起了手中的玉佩。
齐祀拦住人,毫不掩饰的自己的欲/望:“他碰到你就喜欢起来。”
这样直白露骨的话,乔初瑜闹了个脸红。
可心底却有些异样的愉悦。
齐祀贴近乔初瑜的耳朵,声音萦绕在耳边,乔初瑜也没办法心无旁骛的看玉佩,只好转过身。
也不是第一次帮他了,乔初瑜主动了些。
片刻后,乔初瑜手酸的不行,喘起气来,瞪向齐祀。
到底什么时候好。
齐祀温柔蛊惑:“快了,阿瑜做的很好。”
乔初瑜瘪嘴。
感受到快要到之时,齐祀突然翻身,将乔初瑜压在身下,吻上颈脖。
气息交织时,齐祀深沉晦暗的望着她,滚了下喉结:“阿瑜,很好。”
乔初瑜脸颊发烫,躲闪着眼神,推推他:“快起来。”
她要净手。
齐祀没动:“阿瑜,孤比大你好几岁。”
冷不丁的来了
这样的一句,乔初瑜不懂:“怎么了?”
齐祀没解释,桎梏着腰肢,吻上红唇。
良久,齐祀意犹未尽的松开人,乔初瑜意识涣散的望着齐祀,不忘提醒,“我来月信了。”
齐祀轻轻嗯了一声,“孤记得,还有六天。”
说着,还无奈似的叹了口气。
乔初瑜:“……”
有什么好叹气的,搞得好像委屈了他似的。
齐祀伸手拉了下铃铛。
乔初瑜再次尴尬闭眼。
这还是早上,就……
今天又没脸见人了。
瞧着旁边餍足的人,乔初瑜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没一会,水被送进来。
乔初瑜起身,直视手上的东西又没忍住踢了齐祀一脚,再越过齐祀下床净手。
目光落在白皙如玉的脚踝处,齐祀眼神再次暗了暗。
和手一样的柔软。
齐祀忽然觉得,来月信于他而言,兴许不是什么苦日子。
*
主院。
自从得了王同的那句话,王夫人有了底气,放开了选。
可这热忱劲到了女儿这里,却是备受打击。
王夫人将那将那册子翻遍了,一一问过女儿,可女儿没一个是满意的。
王夫人直觉不对,看着女儿那时不时就出神的模样,问:“淑儿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王静淑神情一僵,想起那道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矢口否认:“没有。”
知女莫若母,王静淑这样的神情哪能瞒的过王夫人。
王夫人起身坐到女儿的旁边,温柔问:“是哪家的儿郎,淑儿告诉母亲可好?”
王静淑偏过头去:“没有的事,母亲不必再问了。”
这样子落入王夫人眼中又是另一层意思,想了下后道:“若是门第低了些也无妨,只是是淑儿你真心喜欢,母亲和你父亲也可以考虑考虑的。”
这话直接戳到了王静淑的心上,当即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声音抬高:“都说了没有的事,母亲何必追着不放。”
说着,就离开了主院。
王夫人抿唇,若有所思,缓了一会追上去。
到了自己的院子,王静淑进了内室,屏退所有下人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后面跟上来的王夫人见女儿哭成泪人,连忙安慰起来:“好了好了,不哭了。”
“母亲且问你,是不是就是非他不可?”
王静淑摇头:“淑儿不知。”
话落,眼泪掉的更凶。
王夫人明白了,一时半会的怕是忘不掉了。
既如此,那更要问清楚了。
王夫人拿着帕子替她擦眼泪:“好淑儿,先和母亲说说那人是谁,若是那人真的不错,那母亲和你爹爹无论是用什么法子都会让你如愿的。”
王静淑抬眸,看了看疼爱自己的母亲,哭道:“娘亲,淑儿身份低微,配不上他。”
听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哭着说自己配不上,王夫人感觉心都要碎了,当即把王静淑搂在怀里:“你且说,就是母亲和你爹爹不行,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吗?”
王静淑哭声一怔。
“你爹爹从商,家世是没有那些名门望族来的显赫,但好歹也是出自上京王家,你也是半个王家女,若那人是个有眼光的,自然不会低看了你去,届时,母亲和你爹爹自然会让你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王静淑收了泪,王夫人以为女儿是被自己说动了,欣喜道:“这样才对,淑儿快告诉母亲,那人到底是谁?”
王静淑捏着帕子,抬眼看母亲的期待,却是不敢说出口。
过了半晌,屋内传来王静淑的声音。
“女儿心悦……殿下。”
王夫人脸上的笑意一僵,和女儿确认:“淑儿……喜欢的是太子?”
王静淑看着母亲的神情忐忑点头,随即道:“娘亲,你和爹爹会帮淑儿的,对吗?”
王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惊愕的看着女儿——
作者有话说:74:[黄心][黄心][黄心]
瑜宝:洗手中,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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