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蛇蛇囚困……


    黎长名在外查出修士能被妖气感染之事,不亚于传闻中的妖君要现世,震惊了各大宗门。


    为了谨防受到妖气感染,凡是青云宗的修士都统一颁发驱妖珠随身佩戴,但只有正宗修士才有,因为驱妖珠乃各大宗门镇守的大能的一缕灵气凝成,故而没有第五层境的散修人人自危,为求自保,纷纷投效宗门。


    初听闻此事,明月夷摇头,不愧是活的年岁比别人吃盐都多的大能,如此就为宗门接下来迎接妖潮增加一份胜算。


    明月夷身体好转得快,不过一两日就已能下榻。


    在此期间鹤无咎与黎长名、关清云,甚至是宗门其他弟子都交好的弟子都来看过她,唯独没有菩越悯。


    他就像是真的被杀死了,自锁妖塔之后再也没如之前那样缠着她。


    但明月夷却不信他真的死了,耐心地等着他再次出现。


    一直等至第三日,宗门进了不少新弟子,焚净峰也远比之前更热闹。


    明月夷身体无碍后照常身后背着宽长的剑,干练整洁去重日台练剑。


    今日在重日台教习弟子的乃鹤无咎。


    “师妹。”


    青年衣不染尘,站在‘重日’牌匾下的气度和青松相似,挺拔笔直,仿佛覆霜雪的玉石,周身清冷得使不远处练剑的女修们频频朝他投来目光。


    鹤无咎作为焚净峰大师兄,代课之事寻常轮不上他,一般为黎长名与她和关清云,只是她如今修为‘倒退’已不再代课,没想到今日他竟然有空闲来代课。


    明月夷再看周遭练剑的好地方几乎都被占了,这些人都是听闻大师兄今日要代课,特地赶来受指导的。


    早知今年人多,她也应早点来的,都怪清晨那会儿被事情耽误,这才出来晚了。


    明月夷背着沉重的剑走过去:“大师兄。”


    鹤无咎凝目审视她,“身体可好些了?”


    明月夷一笑净白的脸被光氤氲出明艳的朗气:“本就没什么大碍,在洞府躺上个一两日就没事了,见待着无聊,就想着过来练剑,没想到今日竟是大师兄代课。”


    鹤无咎莞尔睨她身后背的陈旧宽剑,神色微顿道:“师妹还是一贯爱用这把剑。”


    明月夷疑惑眨眼,摸了摸背剑的布,随后记起这把剑的由来了。


    这把剑是当年她初入焚净峰没有本命剑,鹤无咎送她的。


    剑与她的身板不甚相符合,胜在确实很好用,沉力下练出来的剑法极为稳重,所以这些年她一直不曾更换过练剑的剑。


    明月夷弯起眼,亮晶晶的点头:“嗯,这把剑很好用,我这些年练剑都是用的宽剑。”


    “是很多年了。”鹤无咎因她白颊上扬的笑,也露出含有暖意地浅笑,温声问:“对了,师妹,上次我所言,担忧考虑好?”


    冷不丁儿地开口,明月夷尚未反应是何意:“什么?”


    鹤无咎:“灵根修补之事,近期妖物肆意,尽早修复最为妥当。”


    原来他是惭愧心又起了。


    “师兄,此事并非小事,容我再考虑一二。”明月夷柳叶眉轻蹙,面上浮起为难,像不愿让师兄犯险的师妹。


    鹤无咎没有勉强她,见她仍拒绝,遂将手中的玉珠递于她:“此乃蕴骨珠,你戴在身上能滋润身骨,也能防妖物靠近。”


    骨兽死去的骨打磨成佩饰能滋润修士仙骨,但因早些年杀骨兽风靡一时,骨兽差点被灭绝,仅剩没几只成大妖的骨兽。


    而成大妖的骨兽,自是比寻常的没生灵的要更珍贵。


    这可比她之前送鹤无咎的五百年灵石,更称得上宝物了。


    明月夷接过来戴在手上,眉眼含着欣喜:“多谢师兄。”


    还像个小姑娘。


    鹤无咎失笑抬手将掌心虚置于她的发顶,轻揉道:“不必言谢,本就是应该的,就算你不是因我而受的伤,我也应对你如此。”


    明月夷僵梗脖子,忍着想要躲开的冲动,唇角上扬的弧度险些难以维持。


    从她刻意遗忘那些被杀的记忆加深后,她对他已不再是单纯的想要报祭剑之仇了,有下意识的恶心。


    为了不让他看出脸上的表情,明月夷埋着头瓮声瓮气地回他:“我知道,师兄待我们一向好。”


    话罢她再不经意移开头,抬着头笑得无害:“师兄,那我去练剑了,再不去,等下可就没有我的地盘了。”


    鹤无咎莞尔:“去吧,过几日我再让小竹给你送滋润的药。”


    “嗯。”明月夷弯着明眸善睐眼儿对他笑了笑,背着宽剑另去寻位置练剑。


    此前她每日都会来重日台,其实师弟师妹都会为她将位置留下,今日也一样。


    为她留地的乃关系相交甚好的李驰师弟。


    明月夷解下捆剑的布袋开始练剑。


    中途休息时,李驰师弟似乎找什么人。


    李驰师见她休息,上前诧异问最近几日为何没看见菩师弟。


    菩越悯不止没来重日台,其余地方也未曾听闻过他的踪迹,活生生的人就似这样失踪了。


    明月夷疑惑摇头,发出同样的诧异,“不知道,或许他在洞府练我之前教他的剑法罢,你寻他作何吗?”


    李师弟并未对她产生怀疑,闻言笑着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感谢菩师弟上次帮我呢。”


    上次他山下的老母病重,普通的凡人不似修士能用灵力滋润根骨,延缓衰老与生老病死。


    他眼看老母就要咽气,束手无措之际乃菩师弟赠送的滋补丸,这才救下老母,他一直想寻机会报恩,知菩师弟时常陪在明师姐身边,所以才来寻他,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怎的,菩师弟已经好几日不曾出现了。


    李师弟郑重道:“师姐,你若是看见了菩师弟,能否告知我一声,我想要送他感谢礼。”


    明月夷对他颔首,遗憾道:“只能下次了,不过师弟品性‘良善’,恐怕不会收下感谢礼。”


    李师弟摆手,面露出害羞:“没,我知道师弟不会收,但就是想当面感谢他,师弟是我在焚净峰遇见过的最好的人。”


    明月夷没接这话,唇角弯起微笑的弧度。


    李师弟道:“既然菩师弟不在这里,我便不打扰师姐了,去他洞府周围看能否遇上他。”


    “嗯,去吧。”


    李师弟遗憾御剑离去,没留意站在练剑台上的明月夷笑不达眼底。


    她垂下眸,平静地继续练剑。


    而练剑的途中过来了不少师弟师妹,皆与此前离去的李师弟一样,询问她菩越悯为何没来。


    明月夷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同样的话,做出同样的抱歉,用同样的眼神目送那些人离去。


    直到夜幕降临,她隐约察觉体内涌上熟悉的热意,趁着尚未失控前,收起宽剑再度回到洞府。


    自从之前被菩越悯用蛇尾缠裹一次后,她每夜都会有种骨子发痒的情潮袭来,每当此时都会迫切的想要什么填充缓解。


    第一次察觉不对,她就翻看过百妖录,但却没有找到类似的记载,原是想去藏书阁看,但迟迟没来得及。


    今夜她和往常一样推开房门,先换下身上的练功服,这次却没有去浴房中靠水镇压体内的莫名的燥热,而是将一直放在架子上,开过封没有喝完的半壶青梅酒全喝下。


    很久未曾喝过酒了,青梅酒名清,后劲重,不过半壶酒下肚,她就隐觉醉意袭来。


    明月夷强撑着起身,提着灵萤虫做的竹灯笼,踏着清辉的月,摇摇晃晃地走进藏匿在后院的地下暗室中。


    和往日不同,一条往下的长台阶两壁上挂着壁灯,多了几分人气儿。


    当她行至最下方,正中央摆放的炼炉早已将里面的法器淬炼完,不再燃着熊熊烈火。


    而白日那个被众人称道,说要亲自当面感谢,但找不到人的师弟正坐在最里面,她平日闭关打坐时的榻上。


    这是他被囚的第三夜,但他很乖,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回来,不曾离开过。


    哪怕师姐在前两日,每日回来都会不言不语的将剑刺进他的胸膛,他也一样很乖,乖乖地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在柔晕灯烛下,长相昳丽的少年像是被锁在阴暗密室中被囚禁的漂亮玩物,脖子上套着一条短得维持坐姿都困难的锁灵链。


    闻声,他僵硬地转动涣散的眼珠,缓缓抬起头,朝望向她的脸上扬着奇异地微笑。


    “师姐,你回来了。”


    少年每次死后再生后都似不会讲话,需要适应身体,声线几乎都是从胸腔震颤出的,不复往日的玉石坠珠堆,沙哑得难听。


    第62章 蛇蛇吃饭


    外面见她便问的小师弟,从来都没在洞府中闭关,也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她囚在了洞府中。


    自她从锁妖塔出来的当天夜里,杀不死的少年又一次回来了。


    她不过因为身子情潮难忍,一个沐浴的时辰,再次回到寝居,推开房门就看见少年身下盘着雪白的蛇尾,眼尾坠着猩红的泪珠,和往常一样对她好得掏心掏肺。


    他热切地掏出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心和肺,可怜的用双手捧着让她亲吻、品尝。


    想要与她换取双修,渡过发情期。


    当时她鼻翼间全是血味,下意识抬起手中那条刚在炼炉中淬炼好,提前放在芥子袋中的锁灵链,朝床上的少年挥去。


    她如第一世那样将他锁住了。


    而少年也没有等到她接受他血淋淋的真心,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一条铁链锁脖。


    他被她像拖曳死狗一样牵去暗室,锁在了榻上。


    他全程乖得不像话,甚至早已期待已久,哪怕她恶意的将铁链缩小得他跨出第二步都难,也一样柔眉善目坐着,脸颊浮着薄薄的好霞色,期待地看着她被情慾折磨的脸。


    她将菩越悯锁在暗室中后并非是要与他双修,而是尝试用各种方法杀他。


    但他是杀不死的,无论是她将这具无数人垂涎欲滴的身躯生劈成两半,还是剁成肉糜、烧成灰烬,任她如何摧毁他,第二日他仍会仿若无事人般坐在她的院门外,等着她出来。


    等着她再次给他套上锁链,拖进暗室中。


    如此日复一日,直至她从厌烦变得平静,再到如今的麻木。


    现在明月夷进来后没有搭理他,提着手中的灯笼挂在墙壁上,随后再行在暗室中仔细检查屋里的每一处。


    确定撒上荧粉的位置都完好无损,没有人进来过才放心,看向身后的少年。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瞳孔明显骤竖,像是闻见了什么想要靠近她仔细打量,但脖颈上的锁灵链却无法让他跨出一步。


    少年只能像拥有四肢的动物,双手与双膝撑在榻上,伸着秀颀的脖子:“师姐,你戴的是谁给的?和谁去喝酒了?”


    他阴郁盯着她无意露出手腕上的白玉珠。


    是蕴骨珠。


    明月夷上前拿起一旁的抻杆,挑着他的下颌抬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他落魄却美丽的男子身躯。


    少年生得美,无论是身躯还是容貌,都是她见过最美丽的,但却是妖物。


    他眼尾红红,双手握住抻杆,执着问她:“师姐,谁送你的。”


    明月夷随手松开抻杆,冷淡施舍他几个字:“大师兄。”


    她要看看,他究竟是为何要缠着她。


    在菩越悯听见这三个字后,盘在身下的蛇尾尖蔫耷耷地垂下榻沿,垂着乌黑长睫,像是在打量身体上有什么能与她交换。


    明月夷想到前几次他也是这样。


    他会在胸腔里面翻找,挖出跳动的心脏,扯出里面的肠子、骨头、肺……逐个将掏出的那些东西捧至她的眼前,让她挑选,只为了换取一次双修。


    每次都会弄得榻上一片狼藉,鹅黄被褥被染成鲜艳的红。


    别说是与他双修,她只要想到,胃里便一阵恶心。


    明月夷眼见他抬手似又要从胸腔里去掏,想也没想屈膝跪坐在他的面前,握住他已冒出尖锐爪子的手。


    菩越悯停下动作,缓缓抬起不知何时微红的脸颊,薄而颜淡的唇中想要讲话,却先发出了霪荡地轻喘。


    这是她这段时日唯一一次主动碰上他,不是用剑,用斧头,而是用手亲密地触碰着他的肌肤。


    手腕的肌肤仿佛烧起了,连着他的人身一起。


    明月夷听见少年的喘息眉头一蹙,却没放开他的手,而是凝目审视他。


    她的打量露骨,从他根根分明的墨黑睫羽开始,视线如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摸。


    像打量可有可无的物品,丈量是否能为她所用。


    而在这种目光下,少年迷离的眼眸渐变得湿润,眼尾的薄粉似氤氲着灯烛的昏黄,暗沉沉地潋滟着。


    明月夷打量完后松开他的手,身子往前压了一寸,瞬时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她开始闻他,闻从他衣领中冒出的冷香。


    说不出的香,闻之口生津,目生辉,她忍不住想要靠近点,最好是两厢贴近极致厮磨,缓解从骨子里发散的酥麻难耐。


    熟悉的反应需得她用力咬住舌尖,用刺痛才能压抑住渴望。


    这几日她都是如此,但她一直没有主动靠近他,也没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实际上她每次看见他都有身中情毒,需要男人缓解错觉。


    明月夷压住干涩的喉咙,问他:“你如今是个什么东西?”


    菩越悯似就等她主动询问,脸上浮起奇异微笑,“师姐只想问我是什么,不想问别的吗?”


    明月夷目微凝,盯着他不言不语。


    他仰颜,淡色唇悬与她的下方,要交吻般的亲密姿势,启唇不经意露出的舌如熟透成暗红色的桃肉,“师姐不应问,我既然是妖,之前说的炉鼎体质是否还存在,不是问显而易见的。”


    冰凉的尾尖缠上她的脚踝,在短骨上轻轻地摩擦,无一没在昭告她,他就是蛇妖,应该问别的。


    明月夷没想到他的感知如此灵敏,明明一次都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不想被他拿捏把柄,她甚至还杀了他无数次,竟然还是看出来她想要问的是什么。


    “别这样看我。”菩越悯愉悦弯着眼尾笑,无骨般地倒在花团锦绣中,脸比最妍丽的芙蓉绣花都妩媚。


    “是妖,但炉鼎体质也是真的,师姐与我双修吗?百利无一害。”


    炉鼎体也分品质,次品与上品以及极品。


    上次在锁妖塔中,她重新看了一遍记忆,与菩越悯双修过几次,次次都感受灵力纯粹充沛,甚至还一度破境过。


    所以与他双修淬炼灵力,是天道也检测不到的异常。


    她不想与妖交合,故而一直迟疑,直到今日她遇上了鹤无咎。


    他修为又变高了。


    高得她好像再如何追赶,都还是落后一大截,仿佛她最后还是只能悲惨地沦落成他成神道路上的炮灰、绊脚石。


    再不提升实力,她将永远无法跳出结局,永远在死亡与重生的边沿反复横跳。


    现在的菩越悯对她来说无疑是被煮熟,放在碗中盛好的肉,冒出来的每一缕香气都无声息地引诱着她,告诉她,只要咬上一口,她就能突破如今的窘境,还能顺着原本的剧情往下继续。


    所以她才将他囚困进暗室,接下来便是双修,这一切本来也就她要经历的。


    况且她杀不死菩越悯,他会一直出现,日复一日,甚至是年复一年。


    他身上的气息能催情,近日她深有体会,每次杀他,她都有身如在被大火灼烧的难受,好几次险些要烧干她的身体。


    不如……不如答应他,不仅能摆脱他的纠缠,也能提高修为杀了鹤无咎。


    酒在脑中发酵,她仿佛闻见了鹤无咎身上的降真香,酿的酒也有那股香味。


    明月夷无力地靠在床架上,刻着缠枝藤蔓的浮雕压在颊边,檀木上的暗红似渗入了雪白的肌肤,氤氲出浅薄的桃粉,红唇微动。


    “好。”


    犹如人间极乐传来的仙乐,榻上的少年唇角上扬,早就知她一定会答应。


    毕竟世上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师姐。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用蛇尾卷起她的腿,拖曳至面前,伏下身,黏腻地吻上骨肉匀称的清瘦脚踝,声线难掩病态的亢奋,颤栗着喟叹。


    “师姐,我等你很久了。”


    从她离开这间昏暗得只见昏黄长明灯的暗室中,他等了一年、两年、十年,甚至是更久,久得他记不清何年何月,直到某一日,他从里面出来,再次找到她。


    这次他不会放过师姐,会永远用蛇尾缠着她。


    湿黏感顺着脚踝往上,明月夷被舔得小腿痉挛,忍不住伸手压住缠上腰间的蛇尾:“不需要舔,直接脱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冰凉得犹如某种爬行动物在游走。


    好在少年听话,只敛目看着她搭在雪白尾巴上的手,随后下跪坐起身,听话的将上身衣物褪去。


    明月夷就这样眺着汪着春水的眸子凝着他。


    菩越悯一贯爱穿长得曳地的白衬红袍,宽松地罩住身躯,给人一种高而纤弱的错觉,只有脱去蔽体之物,才能看见他身上的薄肌纹理健美得恰好到处,甚至连红晕都翘得漂亮。


    自然更吸睛的是另外的。


    因为他长袍下不是一双腿,而是雪白的粗壮蛇尾,不知是什么蛇,上覆着看似柔软却极为锋利的鳞片,鳞片下被颤巍巍地支着粉首。


    它好似很兴奋能与她见面,也渴望她,所以傲立地向她展示自己的漂亮以及壮硕。


    好像第一世,菩越悯也是这样的。


    妖的也和人一样的吗?


    明月夷蹙眉打量着,心中划过一丝疑惑,好奇驱使下抬手碰了碰。


    刚一碰,蛇尾蓦然一颤,卷起她的手腕往前用力一带。


    明月夷毫无防备地往前扑倒,下巴恰好磕上他的胸膛险将舌尖咬到。


    她颇为恼怒地伸手握住他的失控。


    “师…哈…师姐。”他倒在芙蓉蜀绣被褥间,乌长的发在身下铺成缎,白得苍白的肌肤肉眼可窥地浮起赤绯。


    明月夷听见他的霪叫,不豫抬起眼冷斥道:“别乱动。”


    他听话的不再动,玉竹节似的长指紧攥着褥子,神情状似痛苦,连接尾巴的髋骨却往上挺着。


    再是人身蛇尾也掩盖不了过于霪靡的姿态。


    明月夷以为若是两条腿或许会好些,便让他将尾巴隐去。


    他照做。


    长长的蛇尾在她的眼前渐缓地化作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宽肩窄腰翘臀,好似比蛇尾形下更色了。


    挂着大东西。


    还支着腿弯敞开着。


    明月夷瞬间眼眶一热,狼狈地别过眼,顺手还扇一巴掌。


    他抖得更厉害了,挂着的越显狰狞,和那张漂亮的脸截然不同,像是下一刻就会爆开。


    蛇性本霪。


    明月夷想起了前段时日她在百花谷时,曾看见那些刚开智的蛇妖在同一土坑中堆在一起纠缠,分不清谁是谁的尾巴,周围四处都散发着冷腥味。


    她那时就对蛇没什么好感,现在更甚了,想到等下要用心便凝郁。


    “师姐?”


    而见她忽然停下动作,少年非人般地歪着头,粘着湿漉的泪的乌睫轻颤,两颗眼珠子也从猩红的蛇瞳恢复从平常的纯黑色,给人一种天然无害的错觉。


    明月夷问他:“你以前没开智,和刚开智之前,与别的人……蛇交配过没有?”


    若他与别的妖交配过,她绝对不会与他做任何亲密之事,太恶心了。


    菩越悯没想到她会忽然问出这种话,微怔,旋即敛目沉思。


    他是天生的妖,天生便开智了,虽然因为频繁蜕皮已提前进入成年蛇的发情期,但现在他仍算得上幼蛇期。


    他没有没开智的时候,也没有与其余蛇交配的事发生,但与人交配……他曾经与明月夷有过,不止一次。


    因少年的沉默,明月夷顿时如吃秽物般露出恶心,伸手便要推开他。


    “师姐。”菩越悯握住她的手,抬着微红的眼凝着她可怜地摇头:“没有,师姐是唯一的。”


    明月夷拧眉与他对视,“真假?”


    察觉她并未挣扎,而是停下来听他解释,他苍白的面庞透出几分兴奋的红晕,冰凉的唇亲吻在她的手背上,“真的,就算我是尚未开智的蛇,也不会与其余蛇霪乱,更不会与别人,只有师姐。”


    只有明月夷,他是明月夷的,他从幼蛇期就与她在一起了,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师姐,怜我。”他沿着女人的后背往上,吻落在雾蓝绸缎袖上。


    再往上,往上叼咬住她的领口,喉结轻滚,呼吸不再平静,一声接着一声变得急促起来。


    明月夷本就饮过酒的身子被亲得发软,靠在床架上,仰起迷离的秀眸,不忘道:“若让我知你骗我,我会杀了你的。”


    脏东西她不会要。


    “没有骗师姐。”他撩起被浸湿成一撮一撮的乌睫,咬着一截布料。


    明月夷垂下眼睑。


    已经肿胀得不成样,还吐着水儿。


    担忧等下会开闸,她往后退了些。


    他想要去往她边靠,但因为脖子上套着铁链,刚才的距离已经是两人的极限,此刻任由他如何伸长脖颈都碰不上。


    明月夷看着,并不靠近,看着他像个要钻裙摆的霪夫,面色都涨红,眼白都因窒息翻白,也要靠近求她怜惜。


    “师姐。”


    “师姐,我只有你,没有别人。”


    “师姐……”


    许是少年化作人体时,勉强能让她忽视他本体是蛇妖,明月夷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蓦然将他压在褥间。


    他瞬间安静,甚至乖乖在身后垫上枕头,如待召的仆奴摆好姿势等她。


    明月夷没像他那样□□,仍穿着来时的雪缎襦裙,只褪下了裙下穿着的灯笼绸裤与亵裤,横步跨坐在他的腰上。


    只是接触,他便眼皮半眯,俨然一副□□爽的表情,淡玫色的唇中轻喘地呢喃:“师姐,下面,再下去些。”


    明月夷不管他,只往上。


    蹭过腹肌、胸肌,悬停在他清瘦的锁骨上。


    她垂眸,“等下不许咬,只能用舌,人舌,不许吐信子。”


    菩越悯早已失神,凝着堆砌在脖颈上的裙摆,锁边用的是很淡的金线,仿佛爬在裙子上的蛛网,裹住他,吞噬他。


    而吞噬他只是错觉。


    他被罩在黑暗中,先是闻见淡淡的独特香味,像是某种香。


    曾经他想尝试调出来,但始终失败,终于……再一次闻见,甚至还能肆意品尝。


    他完全忘记明月夷说的话,启唇露出贪婪的尖牙,藏不住蛇信子开始往上覆。


    刚触及,黑暗就抖了,几缕光仿佛要泄进来,他成功因不听话而挨了一巴掌。


    “不会收敛妖性,我们就此作罢。”明月夷脸色极为不好。


    刚才他咬来那一下,险些将她咬成太监。


    虽然她本就不是男人,他也咬得很轻,但一定是偷偷化作了妖形。


    察觉她提裙似要无情离去,少年似慌乱的用双臂勾住她的大腿往下一压,懂得收敛牙齿,恢复人舌。


    “师姐,我错了,别走。”


    他轻喘地呢喃,唇舌齐用,但温度还是冰凉的。


    舌尖蓦然涌入,从未有过的感觉,恍若登云,稍有不慎就会从上面跌落下来,直至神魂皆变轻。


    明月夷眼眶瞬间含泪,抬手咬住食指关节,忍着闷哼从唇边溢出。


    第63章 蛇蛇两物……


    少年舌长,笼在裙下的俊美容颜看不太清楚,双臂禁锢住她的大腿,唇角溢出不知是谁的。


    他贪婪地入第一个顶峰。


    明月夷已撑不住身,无力地软下被他揽抱在怀中,如有瘾般亲吻着她的白透赤的脸颊,狂热呢喃:“师姐……师姐…呃师姐……”


    时隔不知多少年,他终于能再次拥有师姐,想念她,想念她,疯狂地想念她,想得想张口将她吞下肚中反复吞咽。


    师姐……


    他在极度亢奋中隐约有些维持不住人形,蹭磨在褥上的清瘦的脚踝若影若现地浮起银白蛇鳞,舌尖分岔成猩红的蛇信子,失控地掐住明月夷的脸,非人般地舔着。


    提前进入发情期的蛇被迫停止是极为痛苦之事,他被迫停了很多年,此刻浑身不自觉地散发出催情的香。


    明月夷对此毫不知情,只觉得浑身浑浑噩噩地在烧,发丝都是滚烫的,疯狂想要泡进冰水中。


    所以她并未发现露出几分妖气的少年,反而蹭着往他怀中靠。


    少年享受她主动的亲昵,蛇尾又克制不住冒出来缠上她的脚踝。


    明月夷指尖用力攥着他乌黑长柔的发,眼神软得一塌糊涂,轻喘地开口,“别、别舔了,开始……”


    话音甫一落,少年就似等了许久蓦然托起她的臀,她双膝悬空,身形不稳地伸手撑在他的肩上,往前倾了一寸,恰将梅果递至他唇色玫淡的唇边。


    他毫不客气地张口。


    湿软的触觉令明月夷忍不住昂起白颈,从锁骨中拉出两道紧绷的直线,与此同时,他将她的腿盘在腰上,再按下了她的髋骨。


    敞开的玉门被堵。


    明月夷蹙着秀眉,腮若粉桃,质美丹唇被贝齿轻咬着,露出一副被快被弄坏的柔媚。


    好、好奇怪……不像是人的体温。


    还好像过于长了,胃仿佛都被移了位。


    菩越悯抬着迷离的眼,将她脸上露出的神色尽收眼底,漆黑得隐有猩红暗光的眼底浮起痴迷,一壁往上劲力探,一壁用齿啮搅着拽含。


    □*□


    她命令他:“轻,慢些。”


    □*□


    □*□


    墙上灯烛摇晃,榻上两人香汗如雨下,尤其是少年哪怕脖子上被铁链拴着,薄皮被磨出血痕也还是陷在其中中。


    他面色潮红,眼含癫狂地怀抱女人满面贪婪。


    □*□


    菩越悯不是人,本体是蛇。


    他有两物。


    一物出另一物便紧随其后,直搅得她眼皮半耷,随着每次加伸,她都控制不住眼珠往上翻出媚白,脸上出现失神的微醺像是雕刻在木架上的秀色芙蓉,有着说不出的妩媚。


    相对于她的无力承受,少年是怎么都不够,漂亮的脸上已彻底看不清白日的苍白,全然是毫无理智的诡秘香粉。


    情绪越来越高涨,冰凉也随着变得灼烫,他连长发也在张牙舞爪地裹住她,刺激着每一寸肌肤,让她承受极致的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整洁的榻上一片狼藉,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明月夷还趴在菩越悯的肩上,周身灵力将两人罩在其中。


    她在贪婪地汲取灵力修炼。


    得幸她是修士,身体经得住如此折腾,若是寻常女子,早就已经被弄晕了。


    不过此刻她也好不到哪去,一壁要承受一层迭一层的酥麻快意,又得压下临近破境的灵力在周围乱撞。


    她感觉灵力膨胀得似一触便会炸开。


    这是要破境了。


    明月夷勉强回神,暗咬住下唇。


    不能在此地破境,一旦天有异象,她就会被人发现的。


    她躲过少年冰凉的唇,抬手抓住铁链蓄力强行将他拉开,但身体还黏在一道。


    “师姐……别走。”他沙哑地喘如哭,濒临死亡地往上顶,不愿与她分开。


    此刻他是被囚的可怜野妖,很快明月夷便拔了出来。


    分离的瞬间拉出淋淋的潋滟粉。


    失去她的那瞬间,他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趴在黏湿的被褥上凌乱喘着。


    明月夷软着手扣上被扯开的领口,再拉下长裙,压制住蓬勃的灵力脚步蹒跚地往外走。


    从穿衣到离去,她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榻上的少年像是一条刚化成人形的蛇,颀长的四肢妖邪地呈跪趴姿态,身后的长发从裸白的后背往下铺散成乌缎。


    他面色绯红地看着她消失的门口,眼底乌青,泛着快乐被终止的阴郁。


    还没完呢,师姐就走了。


    接下来他应该怎么渡过?


    他涣散的眼珠缓缓坠下,目光定落在不远处脚榻下因被扯烂没有用处,而像他一样被抛弃的柔软布料。


    师姐穿过的,她忘记穿走了。


    少年的眼珠渐渐呈现过度兴奋的一竖,朝着脚榻爬去,但却被脖子上短得寸步难行的铁链重新拽了回去。


    勾不到,太远了。


    他伸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青色的血管凸显在薄皮下,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白色布料,泪水从眼眶中无意识流出,濡湿了上下眼睫,像是被凌0辱后再被抛弃的漂亮禁脔。


    事实上,他可怜着,却在诡异地伸着长猩红的信子,舔上了地上的柔软布料,眼眶的泪也并非是可怜而流出的,是过度亢奋下不受控的泪失禁。


    只是这样舔不够,本就未曾得到满足,此刻再舔到熟悉味道,他早已昂首挺胸地等着安慰。


    他最终还是拿到了,清瘦的长指握着薄薄的布料,呈跪姿,如蒙受神召般裹住齐挂的两物。


    他想象师姐还在,回味刚才被终止之前的快乐,再次陷入了爱慾中。


    暗室中被少年满足地霪喟充满。


    另一侧。


    明月夷忍着周身的灵力乱撞,想要去悔过崖,亦或是出焚净峰。


    无论去什么地方,总之得在天雷像上次那般袭来之前,先找到一个不会暴露的地方渡过去。


    只是她尚未到悔过崖,便失力地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滴冰凉的水露落在明月夷的眼皮上,她被冻得意识回归清醒。


    耳边是充满朝气的讲话声,熟悉得她有种仿佛回到了某些时日,那时候她也天真烂漫的与师兄弟一起上早课,一起练剑。


    明月夷缓缓睁开眼,眨去眼底的迷茫,坐起身环顾周遭,却发现自己没在悔过崖,而是在去重日台的路上。


    身上的灵力也异常充沛,肉眼可窥地变得和往常不一样。


    破了第四层境。


    这次竟没有天雷,睡一觉就破境了。


    明月夷心思微动,刚想探察丹田,耳边却响起少女的惊讶。


    “明月夷?”


    明月夷顺声而觑,看见背着一把细剑的关清云正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几名眼生的弟子。


    她不动声色地隐匿修为。


    自传出浮屠海的妖能将修士变为没有意识的傀儡,不少散修投靠青云宗,焚净峰也收了不少天赋极佳的剑修,重日台的教习让她带这几名弟子。


    关清云正带着他们在宗门熟悉,孰料会刚好碰上明月夷。


    女人云鬓松散,素髻无朱钗,身着的雾蓝白裙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赤玉足而坐青石与人眉目盈盈而对望,如乘赤豹兮从文狸中的林中山鬼。


    跟在关清云身后的一众弟子见此神色一顿,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只是还不待多看几眼,就被关清云轰走了。


    “你们先去悔过崖的千阶台那儿等我,我等下便过来。”


    弟子们被唤醒,还想多看几眼,但关清云横眉冷对地挡着,几人依依不舍地御剑离去。


    待那些弟子离去后,关清云朝不远处的女人看去,眼中浮起疑惑:“明月夷,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刚露熹微,她不能是穿成这样练剑罢。


    “出来赏景。”明月夷神色如常地回答,问她:“你怎在此处?”


    关清云提着裙子坐在她身边,不满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带昨儿刚招的弟子,教习让我带他们熟悉宗门,不然谁如此早就出来了。”


    话毕,她气呼呼地噘嘴,“你倒是真悠闲,还能出来赏景色,我不管,等下你得和我一起带弟子熟悉青云宗。”


    明月夷昨夜双修过,又破了境,除去身子尚有发软迹象,此刻身轻盈得犹如新生,倒是没什么大碍。


    “好。”她点头同意。


    关清云霎时露笑,抱住她的手臂晃着道:“我就知道明月夷会陪我的。”


    明月夷浅笑,看了眼身着的裙衫,道:“不过得容我回洞府沐浴换衣一番,我再与你去。”


    因昨夜害怕破境天雷降下,所以走得急,裙下没有穿亵裤,尚还有黏腻感。


    关清云闻此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只觉明月夷今日有些不同,有说不出的韵味,但她尚未经事,故而并未看出什么不对。


    关清云放开她的手,“那我在千阶台等你,快些来哦。”


    明月夷点头。


    一回洞府,明月夷便去了浴房。


    □*□


    很多。


    虽然含了一夜,现在还是冰凉的。


    □*□


    第64章 蛇蛇邀约


    因关清云催得急,明月夷不在浴房多逗留,身上擦了去痕的药膏,穿上干净的衣裙欲赶过去。


    当她行至院内,步伐遽然一滞,忽然觉得有什么忘记了,应该要去看一番。


    明月夷在院中驻足须臾,很快又想到关清云,便没在洞府逗留去了千阶台。


    千阶台因靠近悔过崖,周边不生绿叶,全是枯树枯草,长驻生灵乃几只寒鸦,素日是青云宗最清冷之地,弟子都不愿靠近,生怕沾了秽气。


    现在却极为热闹。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隔得甚远,明月夷听见了关清云在与人吵架。


    “你都做得,我怎就说不得了?谁不知当时你被关在悔过崖是因为犯了何事,现在又不让说了,菩师弟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回来了才躲着的。”


    对面语含讥诮的女声乃丹修峰,清丹道君的亲传弟子,齐雪晴。


    两人都是受峰门长老所托,带着新入宗门的弟子熟悉宗门,结果在千阶台碰上闹了些摩擦。


    齐雪晴一向看不惯剑修的假清高,虽然她不喜剑修,但对焚净峰的菩师弟极为怜惜,一度与人遗憾菩师弟选了剑修,不然她定要师傅收菩师弟为亲传弟子。


    故而她对曾经给菩师弟下过迷幻咒的关清云尤为厌恶,一直想要教训此女,奈何关清云一出悔过崖就被派了出去,迟迟没找到机会。


    今日好巧不巧两人碰上了,齐雪晴对上关清云嘴上完全不留情面,当着一众刚入宗门的新弟子讥讽她。


    关清云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千娇百宠长大的人受不得半点委屈,有嘴巴仇当场就报了。


    两人就如此一来二回地吵了起来,甚至还下了战帖要一决高下。


    “打就打,谁怕你不成吗?”关清云俏脸沉下,接下齐雪晴的战帖子。


    齐雪晴轻蔑地眺着眼上下打量她,掩唇讥诮:“等下输了不要哭着喊黎师兄便成。”


    关清云冷笑,手幻出长剑反讥:“你倒还不至于让我二师兄出手,只是等下还望齐师姐输了,不要求着我放你才是。”


    她虽年纪小,天赋却高,跟着黎长名学的又是逍遥道,在上次的宗门大比中拿了前十的名次,齐雪晴刚好落她一名。


    齐雪晴听出她言语中的讽刺,脸色被气得铁青,“好,今日最好谁也不要放过谁。”


    说罢也拿出武器,一根长绫。


    眼看两人摩擦一触即发,人群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宗门不允许弟子私下在别处斗殴,若要战,需得去重日台。”


    听见熟悉的声音,关清云眼眸一亮,一扫脸上冷淡,转头满脸委屈地看向从人群中走过来的明月夷。


    “你终于来了。”


    明月夷与她道歉:“抱歉,晚了些。”


    关清云努嘴朝前方指,“道歉可没用,都是因为等你,刚才那女人一直侮辱我。”


    明月夷顺着看去,对不远处收起长绫的齐雪晴展颜道:“齐师妹许久不见,你也是带刚入宗门的弟子来熟悉的吗?”


    虽然齐雪晴很不喜焚净峰的剑修,但对觉真道君下这几位师兄师姐都有尊敬,如今明月夷心平气和地问她,自然也不是像对关清云那般甩脸色。


    “回明师姐,正是,师姐也是吗?”


    明月夷莞尔,“嗯。”


    齐雪晴没想到她也是,若是等下与关清云真的打起来,焚净峰的弟子有人带,但丹修峰的肯定是无人带的,若是师傅怪罪起来,倒霉的只是她。


    话是齐雪晴先开的,要是由她再开口讲和,日后必定会被人耻笑。


    她有些犹豫。


    “齐师妹,再过几刻钟便要早课了,不如你先将师弟师妹们带过去。”明月夷看出她面上的犹豫,主动开口化解两人之间的僵持。


    齐雪晴闻言眸露感激,“明师姐的话有理,倒是提醒我了。”


    她瞥了眼明月夷身后扮鬼脸的少女,心中尽管诸多厌恶,还是道:“战帖你且收好了,今日我是看在明师姐和我尚有正事的面上才放过你,等又有空了,必定找你。”


    关清云耸肩,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在她的眼中丹修都是靠吃药,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是谁输谁赢呢。


    齐雪晴带着一众弟子离去。


    关清云拉着明月夷往台阶上走,身后的弟子围跟来。


    新入山门一位弟子,岳明好奇地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事:“关师姐,咱们焚净峰真还有个小师兄吗?”


    这位小师兄都没出现过,却让这两位仙子似师姐又吵又打,刚才的事几人都听得明白。


    是丹修峰的师姐为焚净峰的一位小师兄抱不平。


    这些人在来焚净峰之前,就听有人讲过焚净峰的觉真道君一共收了五位亲传弟子,其中四人都见过了,唯有最后那位还活在传闻中,谁都没有见过。


    听说小师兄名唤菩越悯,尚拜入宗门才几个月就已经到了第四层境,是天赋好得喝水都能破境的天才,小师兄不仅生得好,更是宗门出了名的小菩萨,只是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无缘得见。


    刚入门的弟子都对这位小师兄很好奇。


    关清云之前虽然给菩越悯下过迷幻咒,现在被小师弟们问起,脸上丝毫没有尴尬之情,也并未被刚才齐雪晴的话所影响。


    她大方道:“自然有,小师弟他啊,气如漱冰濯雪,是坐在神龛中受人倾慕的活神仙,你们若是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我当时第一眼见他被惊艳得一整夜都睡不着呢。”


    岳明曾是散修,见过不少被世人推崇的美人,男女皆有,对这位小师兄心中实在好奇,追问道:“那小师兄何时闭关出来?”


    关清云扭头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明月夷,问道:“明月夷,你知道小师弟什么时候闭关吗?”


    她也是从外面回来,现在都还没见过菩越悯,不止是她,宗门众人也许久没见过他,小师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在宗门里消失的可能并不大,关清云与众人便默认菩越悯闭关了。


    之前菩越悯总跟明月夷一起修炼,她以为明月夷会知晓。


    孰料被问之人也同样面露疑惑,“不知呢,或许在为宗门大比做准备吧,我不清楚。”


    明月夷遗憾摇头。


    “是啊,快要大比了。”关清云惊呼一声。


    炎热夏季过去,秋日落叶而来,是快临近宗门大比,近日她忙得都将此事忘完了。


    “看来我也得快些练剑了,不然大比被齐雪晴比下去了,可真真儿是丢脸。”关清云做了个鬼脸,以示对方才的不满。


    明月夷莞尔弯眼,继续跟在她的身边。


    一整日,明月夷都与关清云一道带着那些弟子将宗门四大峰,二十道门,三条高阶梯与十三山都简单讲解一番。


    不知不觉天已暗色,赤雪的白鹤在层层云端中起起伏伏,渐渐也被霞色熏染。


    从十三峰回到洞府,明月夷洗去身上的倦意,总算想起白日遗忘了什么。


    忘记了还被锁在暗室中的菩越悯。


    明月夷再次如无瑕白璧地出现在暗室,已经换了身轻便长裙,长发刚在沐浴时洗过,微湿地披于身后,雪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那股香让正被锁住脖颈,抱着一团看不清,已变得污秽之物,犹如闻见味儿的犬类的少年缓缓抬起脸。


    “师姐。”


    他神情恍惚地朝她看去,嗓音着点儿沙哑地喘意,浓黑的眼珠涣散着泛着血丝,脆弱而妩媚的脸庞上还有尚未褪去慾,像是还没从反过神。


    明月夷微微蹙眉地看他,看他仅披着微透的红罩衫,维持着霪荡的俯拜跪姿,下颌抵在大片芙蓉绣花上,面色潮红地分着膝,手中握着那块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布料。


    “师姐,你回来了。”被如此盯着,他不觉羞耻,反而在她的眼神下越发亢奋,软过的另一物又在抬头。


    “唔……”他眯起眼,忍不住伸出蛇信子,但很快又想到她不准许露出妖态,强行将蛇信子变成人舌。


    猩红的尖长舌头吐在外面,再加之这副霪靡的神色,哪儿还有白日被人倾慕,奉至神坛上的小神仙面貌,堕落得仿佛谁都能上去践踏他。


    明月夷冷心冷情地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直到看见他将那物弄得极为不堪。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又得要蜕皮。


    明月夷抬步朝他走去。


    师姐,师姐过来了。


    菩越悯看着她走来,眼瞳兴奋得震颤,松开握住的丑物,朝她伸出沾满黏丝的修长玉节指。


    明月夷避开他满是污秽的手,随手拿起一旁的长杆,将他身下压住的布料挑起来,转身丢进不远处的笼子中。


    再次转头,跪趴的少年已经坐了起来。


    他看着她,眸和发皆黑得找不出另外的颜色,红罩袍下的肌肤长白无血色,看着纤弱,骨架却很大,给人一种阴柔的病态。


    明月夷停在他的面前,再用手中的长杆子挑开他如瀑般的披散的长发,看见被浓黑发遮住大半的脖颈上的铁链,早已将他的肌肤磨出了血。


    都已经出血了他竟然一直没处理,反而只顾着纵慾。


    “你,一整日都在……”明月夷顿了顿,将剩下的词补充完。


    “发情?”


    少年被问起,脸颊羞赧地红了,目光却贪婪地舔舐她的脸,沙哑的喉咙中挤出:“嗯。”


    他在发情期已经很多年了,唯有昨日才得到片刻满足,所以情不自禁就久了些。


    “师姐,过来亲我,我想你。”他全身散发着浓郁情慾,向她发出特殊修炼的邀约。


    第65章 蛇蛇满了


    对他直白的邀请,明月夷并不为之所动。


    她上下打量他袍下的那双线条饱满而有力的长腿,少年察觉她流连的视线,伸出了修长的双腿,让她看得仔细些。


    他身子每一寸完美无瑕,一双腿亦是吸睛。


    明月夷看着他和人无甚差别的腿,抬头问他:“所以你是什么蛇种?”


    她的问题来得突然,菩越悯头微倾,靠在她置于肩上的长抻杆,撩着薄薄的眼皮望着她,微微一笑:“不知道。”


    明月夷蹙眉:“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菩越悯摇头:“真不知。”


    他不会骗师姐,只是他和旁的妖物不一样,生来便开智,他是天生的妖,同样,他亦不知自己是什么蛇妖。


    这只是掩在人皮下的躯体,师姐爱他何形态,他便以何形态面对她,对自己是什么蛇兴趣不大。


    明月夷显然不信他的话,只当他是不愿透露,以免被人找到弱点,没再继续问。


    菩越悯察觉她在因他的回答而不悦,担忧她对自己失了兴趣,抬手握住金色抻杆,语含期待:“师姐,今日双修吗?”


    他看出她今日周身灵力充足,已经破了第四层境界,她现在需要与他双修巩固修为。


    明月夷摇头抽出抻杆,转身去抻灭香炉中点燃的落海草香,“不。”


    洛海草有除妖的功效,从她将菩越悯锁在这里便一直燃着,但他却像无事人般一直活得好好的,说明寻常能除妖的对他半点作用也没有,所以她将香都抻灭了。


    明月夷并不知在她离开后,少年早就已经重新换了无数身皮囊,原本的皮囊被吃得连一根发丝都没残留下,他只会留给她漂亮的身躯和美艳的容貌。


    明月夷将缭绕燃起的香都抻灭,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的皮肉刺穿的熟悉声。


    这种声音在这段时日她听过无数遍。


    明月夷下意识转身,果然看见之前乖乖坐在榻上的少年,此刻那双还沾着乳白粘丝的修长手指捧着尚在跳跃的鲜红心脏,身下的干净床榻上都是从他空荡胸口流出的血。


    他美丽地笑着,说:“师姐,你的体内的东西松动了,用我的心,能滋润骨血,比手你手腕上的蕴骨珠好。”


    他一言不合就掏心,明月夷已经对眼前诡异的一幕产生了麻木感,但他口中的话倒是令她升起警惕。


    没想到他原来能一眼就能看出她如今的修为现状。


    她之所以接受鹤无咎的蕴骨珠,便是因她之前在悔过崖尝试破境承受了二百多道天雷,裳儿化作本体为她挡过一击,体内的金刚杵隐有裂痕。


    现在裳儿还在沉睡中迟迟没有醒,现在她需要用蕴骨珠产生的灵力护住裳儿,让她尽快修复好醒来。


    明月夷拒绝他:“不必了。”


    菩越悯凝着她脸上神色,捧心的手一顿,掌心跳跃的心脏明显停止了跳动。


    他唇角仍维持上扬微笑:“为何不要?师姐是担心会沾染妖气吗?”


    明月夷不置可否。


    有的妖有灵气,骨可用来做法器,皮可用来做防具,心肝脾肺自然也可来用药,但妖总归是妖。


    曾就有修士喜将所斩杀的妖物做成各种法器佩戴身上,素日吃食也是妖肉,后来时日一久就被感染了妖气,成了妖,她不想做另外一个成妖的修士。


    菩越悯放下手,血顺着指节滴落在地上,脸上已没了笑,温声细语与她解释:“师姐不必担忧,我与寻常的妖不同,人身便是人身,不会有妖气,就如同师姐与我双修能提升修为是一样的,且之前师姐被冻伤那一次,师姐就喝过我的血。”


    明月夷脸色微变:“你喂过我你的血?”


    “嗯。”他黑眸微弯,露出满口尖锐的白齿,回味那日的快乐:“师姐不仅喝过我血,还曾吃过我的心。”


    明月夷尽量稳定情绪,语气平静地问:“何时吃你的心?”


    “从云镇出来,师姐受伤,寻我借‘本命剑’,但我是妖,本命剑便是心,师姐将我心塞进体内,我每日……每日……”他说着,莫名兴奋得身躯发抖,脖颈上的铁链随着碰撞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响动。


    “每夜都能钻进师姐的身体中,吻师姐残缺的心呢。”


    说完,他手中的心已经在过度亢奋都被捏碎,血浆崩裂,飞溅在他苍白的肌肤上,眼睑下的肌肤被熏染出不正常的红。


    明月夷听得耳根发麻,原来之前每夜都能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舔,真不是她的错觉。


    原来是他做的。


    明月夷想也没想,抬手幻出长剑,面无表情地朝他砍去。


    少年的兴奋戛然而止,脖还套着铁链,身体却已经与头分离,血淋漓地倒在满是狼藉的拔步榻上,胸口空荡荡的,惨白似玉的指尖还挂着捏爆的心,恶心又带着死亡的绮丽。


    明月夷冷凝榻上的少年,知道他杀不死,遂收起剑转身出了满是血腥的暗室。


    外面的月已挂上灰墨的天上,明月夷蹲在院中清洗着手上沾染的血,水声滴答从指尖滴落,惨白的双手从身后伸来。


    少年从后面拥住了她,亲昵地咬住她的耳尖,气息湿黏冰凉,腔调像是撒娇的孩子哄着她:“师姐别生气,我错了,下次不会再偷偷做这种事了。”


    明月夷没理他,继续洗手上的血,心中骇然他这次竟然活得如此快。


    距他‘死’才过去半炷香不到,又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他究竟是几阶妖物,能频繁地死而再生。


    菩越悯迟迟未曾得到她的回应,见她只专注在手上,目光划过她垂敛下的眼珠,喉结轻滚,有种说不出的躁意。


    刚才怕她生气,以最快的速度吃了自己,蜕皮成长出来又是发情期。


    所以他需要师姐。


    环住女人细腰的手往上,惨白的长指在月下白如腐骨,握住了被绣云兜住的鼓囊柔云。


    刚好一手可握。


    能在指中四溢。


    他纯黑的瞳仁中泄出几许痴迷,呼吸也重了几分,沉伏在耳畔,一声接着一声地呢喃,一副快活极致的模样。


    明月夷被揉得身子发软,想要将他的手拿开,鼻翼间却全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冷香,根本就使不上一点力气。


    受少年发情气息影响,她也生出口干舌燥的情慾。


    浓浓月色下。


    女人在水缸旁被高大的少年拢在怀中,看似在仿若情人般亲昵相拥,实则身上的裙裳已散开,露出里面绣着祥云的小衣。


    衣下是一双手。


    随着五指收拢的动作,精瘦的手腕鼓起秀气的青筋。


    明月夷咬住下唇,双手抓住缸沿,身子发抖得厉害,可无论如何压制也还是抵抗不了升起的情慾。


    他又故意引导她发情。


    明月夷维持仅剩不多的理智,颓然地嘱咐他:“不许化作妖形,也不许用那两物交替齐来,只准用人形。”


    想到蛇尾缠着自己,还要收纳两物交替而入,她实在无法接受。


    菩越悯单手分开她的双膝,摁塌她纤细的腰肢,脸颊贴近她,细吻着她滚烫的耳廓,轻轻地呢喃着什么。


    明月夷还没听清,蓦然被异常弄得急咬住下唇,昂起的艳白脸儿面向上空的弯月,桃花滚面透着粉红色。


    满……满了。


    圆缸中盛满的清水映着一轮弯月,在推波助澜中一晃一晃,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月夜下,冷凉的温度逐渐在男女凌乱迭起的喘声中,腾升起说不出的暧昧。


    “不交替齐用,那就分开,一根用完再用另外一根。”


    这句话是她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的。


    一夜的抵死缠绵直至天亮。


    明月夷从放纵中清醒,哆嗦着抬起无力的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踢开仍在奋战的少年,赤白的身躯上全是斑驳红痕,随着站起身,还有几道丝痕蜿蜒划过脚踝。


    而被踢开的少年倒在地上,抬眸看她的眼睫上挂着清晨凝结的水珠,潮湿的眉宇间有些深陷的迷离。


    明月夷没看他,浑身被冻得冰凉,拾起地上的外裳,披在身上方才有一丝暖意。


    “师姐。”


    察觉她要走,他伸手拽住她的衣摆,问她:“师姐何时回来?”


    明月夷直接将披上的裙摆丢在他的身上,赤着身进了浴房。


    在浴房中,明月夷将身上的残留的痕迹洗去,期间发觉体内的灵力又比昨日更为浑厚了,虽不至于像之前那般直接破境,但也过不了多久就能破境。


    这便是与炉鼎体双修的好处。


    无数修士对顶级炉鼎趋之若鹜的原因。


    明月夷压下修为,隐藏成此前那样。


    再次出来时,院中的少年已不在了。


    她略思索,转而去了暗室,果然看见菩越悯自己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将昨夜弄得满是狼藉的床榻整理洁净,重新将那根对他而言,毫无用处的铁链锁在脖颈上,白面含笑,乖巧又讨好地看着她。


    明月夷正欲开口,让他既然能走,不必留在此处,但腰间传唤法器忽然抖动。


    一般宗门有大事发生才会动用通传盘。


    明月夷顾不得与他讲话,出了暗室。


    菩越悯看着她脸色一肃,一句话都没说便走了,百无聊赖倒下拽住脖颈上的铁链。


    粗壮的铁链被晃得发出躁乱的声音,雪白的蛇尾缠上床柱子,显然变得贪心的少年此刻不是很愉悦。


    他放空着阴郁的黑眼珠想,应该怎样才能让师姐将目光多停在他的身上,而不是放在那些蝼蚁上呢?


    都杀了?


    还是让师姐也在这间暗室里一起陪他,再也不出去。


    第66章 蛇蛇……


    宗门出事了。


    齐雪晴死了。


    死在千阶台下,昨日与关清云吵架,差点打起来的位置。


    丹修峰的峰主清丹道君与觉真道君,以及其余几峰的峰主都来了千阶台。


    若是寻常弟子死了或许不会有如此大阵仗,交给罚罪司处理便可,齐雪晴却是清丹道君唯一的女弟子,素日多有喜爱,时常带在身边。


    眼看着就要宗门大比,无端死在千阶台,凡与齐雪晴有过接触的弟子都被传唤来此接受盘问。


    明月夷也不例外,过来便看见不远处坐在椅上冷眉的清丹道君,浑身低沉的修为,压制得周围的弟子不敢抬头。


    “月夷。”


    觉真道君看见从人群中出来的弟子,对她招手,“过来。”


    明月夷走过去,“师傅。”


    觉真道君问:“听人说,昨日齐雪晴与清云有过争执,你且将昨日发生之事一一道给清丹道君听。”


    “是。”明月夷转身对一旁仙风道骨的威仪老者揖礼,随后将昨日发生之事一一道出。


    清丹道君闻言默了几息,凝目问:“可愿对天道起誓。”


    世间万物皆受天道约束,但凡修士对天道起誓,若有违背,破境时必定会被天道发现加大雷劫,若扛不住,必魂散天地间,故而修士甚少冒险起誓。


    明月夷所言不假,当着众人的面对天道起誓。


    一道雷光落在她的身上,代表誓言起效。


    觉真道君摸着胡子,看向一旁愈渐沉默的清丹道君道:“清丹,你看还有何疑问吗?”


    虽然清丹道君觉得弟子的死与唯一与其发生争执的关清云有关,因其是焚净峰的亲传弟子,还有另一位弟子起誓,此刻他就算怀疑也得给足了脸面。


    “大抵是误会了。”清丹道君看着站在师傅后面一脸无畏的小丫头,转言又道:“月夷师侄虽然当面起誓,昨日一路陪着清云师侄,但也不确定清云师侄就真的一直都在,此事还需再查,觉真师兄,可否让清云师侄暂留我丹修峰几日?”


    说是留,实为囚。


    关清云拉着师傅的衣袖,可怜地瞅着,祈祷师傅不要让她去丹修峰。


    觉真道君心也犹豫,对面死者乃最宠弟子,于情于理都应将尚在怀疑的关清云暂且交出去,以此维系两峰之间的友善关系。


    但偏偏关清云也是他的亲传弟子,就这样将人交出去,显得焚净峰真似有嫌疑。


    觉真道君亦是护弟子,不愿将弟子交出去。


    明月夷则收到关清云的求助眼神,斟酌后道:“清丹师叔,能否让我看看齐师妹?”


    齐雪晴死得凄惨,几近面部全非,清丹道君不欲将弟子的残尸公之于众,可现在不拿出来让众人亲眼所见,恐怕带走关清云也不能服众。


    尸身放在冰窟中。


    几人来到丹修峰,看见被冰冻在里面的尸体,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无他,因为肉眼可见的残忍。


    原本长相出众的女子双眸被挖,唇被划破,双臂齐断,连下半身都不见了,头发也零零散散得只剩下几根,像是被什么强行拽过。


    清丹道君再次看见爱徒的惨状,一时心悲戚地指着道:“你们且看。”


    明月夷见过比这一幕更血腥恐怖的,早已麻木得能面色如常地上前。


    她透过冰窟打量这具只剩下一半的残缺尸身。


    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像是与人打斗,而被杀害的。


    但……


    明月夷看见尸体身下的伤口并不整齐,不像是剑砍过的痕迹,转头如实道:“齐师妹并非是小师妹杀害的,也不是修士,反而像是被什么生生咬死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清丹道君本就因将爱徒的尸体暴露众人眼中而不悦,此刻闻言甩袖冷哼:“虽然伤口切合不整齐,但也并不能排除是杀人者做出的掩饰,你说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除了妖物,还有谁能做到?什么妖物能悄无声息,半点动静都没有就将雪晴杀害?况且此处是青云宗!”


    就连另外符修峰中的峰主也出言道不可能。


    虽然近日妖物频繁潜入各大宗门,但也都不敢泄出妖气,毕竟各大宗门的大能也并非虚设。


    明月夷就知说出来会引出这种反应,只是试探一番罢了。


    “抱歉师叔,我刚见齐师妹右腰边沿似有某种尖齿印记,和我此前去百花谷除妖时,看见那些被蛇妖吃得只剩一半的人很相似。”明月夷对清丹道君报以惭愧的眼神。


    前段时间百花谷有蛇潮异动,里面的大妖抓了不少修士练邪法,是明月夷领下的任务将其伏诛,众人闻此言下意识将目光放在尸体上。


    尸身其他伤口乱无章法,右腰侧确实有一道咬合出来的痕迹,真像是妖物的齿痕。


    就在场面僵持之际,觉真道君忽然对关清云道:“清云,你且先跟清丹师叔暂住几日丹修峰。”


    关清云心跳咯噔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下了口中话:“是。”


    此事最终以关清云被扣押在丹修峰暂且告一段落。


    从丹修峰出来,明月夷跟在觉真道君身边,一路至焚净峰。


    一入大殿,觉真道君便问:“当真觉得是妖物所为?”


    因为深知弟子的脾性,关清云虽然骄纵,却从不会出现害人的行为,暂且将人放在丹修峰是因为凶手或许真是妖物,比起潜入青云宗吃修士的妖,人为更能抑制恐惧,且丹修峰只是扣押人,不会真的对关清云做什么。


    明月夷道:“腰间伤口与我曾在百花谷所见一样,尽管用利器削过,貌似手法熟练,但到底不是习剑之人,残留了一道齿痕。”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这已经不是她的第一世了,齐雪晴极有可能是被鹤无咎带回来的夏娘杀害的。


    最初她发现夏娘是妖物,便是亲眼看见夏娘在吃人,只是当初夏娘做出一副害怕的姿态逃走了,她追过去却撞上了鹤无咎。


    告诉他是妖,反而被训了番。


    后来她才想明白为何夏娘当时要逃,就是为了给别人制造出她因爱生恨,欺负凡人的假象。


    印象一旦被种下,想要除去很难。


    就像是刚才她随口一说,并不十分肯定,由着他们去猜想一样。


    因为今日之事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关清云最后都会被扣押在丹修峰,现在说出尸体或许是妖物所为,能保住关清云不会被剔除灵根,受下残害同门的罪名。


    明月夷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因她话,而陷入沉思的师傅。


    此事疑点颇多,觉真道君挥手让她先回去,剩下的做打算。


    明月夷从正阳殿离开,一路行至天机阁。


    天机阁乃宗门藏书楼阁,共分为五层,包罗万象,不仅有修炼功法,还有从古至今出现过的妖物。


    今日来的人不少,从守阁弟子手中接过计时令牌,明月夷原是要上楼去。


    路过二楼时却看见了夏娘。


    她正与一弟子浅笑晏晏。


    那名弟子明月夷恰好也认识,昨日她与关清云带刚拜入峰门的弟子:岳明。


    夏娘坐在长案前,半边身子几近倚在岳明身上,眼中的崇拜不加掩饰地看着他:“道君,你好生厉害啊,与我讲得真清楚。”


    岳明曾是散修,修为不差,又与常年长在宗门,受其庇护的弟子不同,他很多都是实打实地经历过,自然比书中说得更为详细。


    岳明挠头,生得不错的脸上露出几分羞赧:“没,只是曾经碰巧遇见过罢了。”


    夏娘媚眼如丝地朝他瞥一眼,掩唇娇声道:“道君谦虚了,我来之前还曾问过无咎,他都不知此事,所以我才来天机阁的。”


    鹤无咎乃焚净峰受人尊崇的大师兄,竟也不知此事,夏娘的话可谓给岳明极大的虚荣心,面上仍维持原本的波澜不惊。


    “大师兄剑法高超,或许不常接触,故而不甚清楚……哎,明师姐!”


    岳明说着,忽看见从楼上走上来的女人,眼神一亮,顾不得与夏娘讲话,起身朝她走去。


    夏娘半倚的身子骤然泄力,抬着埋怨的眼觑向不远处的两人,搭在案上的手握紧。


    又是明月夷,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露出这副神态,崇拜、期待。


    真是令人想要摧毁。


    岳明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上她,眼中满是喜悦:“明师姐,你怎么也在此处?”


    虽然他才与明月夷尚未讲过几句话,但他却对这位师姐很是喜欢。


    不同于傲气漂亮的齐雪晴,也不同于刁蛮活泼可爱的关清云,明月夷就如她名一般,整个人不疾不徐地散着似月般的清冷与柔,讲话间偶尔笑时眸不经意会弯成月牙儿,樱粉唇下还藏着两颗尖锐的小虎牙,显出说不出的韵味。


    最重要是如此绝色的师姐还尚未选道侣,又是觉真道君的亲传弟子。


    岳明神色忽闪,看她的眼神越发纯粹炙热。


    明月夷目光越过他,与不远处的夏娘平静地对视上。


    夏娘对她露出无害微笑,无半点妖的特性,像极了普通的凡人。


    明月夷收回视线,回道:“过来查东西。”


    岳明立即接话:“师姐是有何不懂吗?说与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师姐。”


    明月夷摇头:“不必了,我自行去查。”


    岳明听出其中疏离之意,面露遗憾,没再坚持:“那就不打扰师姐了。”


    “嗯。”明月夷转身欲继续上楼。


    走几步后似又想起什么似的,侧首看向尚未离去的岳明,“那边那女子是大师兄带回来的人,尽量不要与其过多接触。”


    说是接触已是委婉了,夏娘的身子都快要倚在他的身上了,她只是见岳明是新入峰门的弟子好心提示他。


    夏娘不仅是鹤无咎带回来的,还是蛇妖。


    明月夷提醒后便直径上楼去了,还站在楼下的岳明望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颌,品叹出一股说不出的酸味。


    他虽然是新弟子,但也听闻过其余弟子感叹过,大师兄与明师姐若无意外日后会是道侣,现在大师兄却从外面带回来一名女子藏在洞府中,甚少让其出来与宗门人相见。


    讲起此事,诸位弟子皆露出遗憾。


    在他们的眼中大师兄与明师姐是天生一对,如今却被外来女子插足了。


    所以明师姐是介意那女子的,但碍于身份不能表现出来。


    “岳道君。”


    夏娘柔柔弱弱的声线从后面传来。


    岳明回神,转身神色忽闪地看着不远处的夏娘,在心中与明月夷做出对比后,果断选择明月夷。


    “抱歉,夏姑娘,我尚且有事,下次有空再与你继续讲解。”岳明朝她揖礼,一副要上楼去的姿态。


    夏娘好不容易趁着鹤无咎不在出来一趟,遇上个相貌与修为皆不错的修士,想与其双修来调理身上残留的伤,谁知竟这样被搅黄了。


    夏娘脸色险些难以维持,勉强对岳明一笑,颇为贴心地摇头:“无事,道君若是忙便去吧,下次有机会。”


    岳明听出她话中之意,笑着点头,随后朝着楼上走去。


    徒留在原地的夏娘望着两人一前一后上去的木阶梯,抬手掀开袖子,看着被法器灼伤的手腕,眼中闪过恼意。


    都怪丹修峰那名修士发现了她的原型,不然她不会冒险起杀心,原本还想着如何掩盖,好在现在有人顶罪,不至于查到她的身上。


    夏娘现在紧要的是找滋补物,不过再不找到,她恐怕会泄露妖气,届时鹤无咎肯定不会保她。


    还是得重新找修士。


    天机阁五楼寻常弟子无法上来,故而显得极为清冷。


    明月夷独自在阁楼中,按照书架上的木牌所标注的分类逐本寻找。


    莫约找了约有半炷香,她才终于找到一本陈旧得泛黄的蛇妖录。


    还不待她踮脚取下,忽然被身后伸来的一只修长如玉竹节的手先夺过。


    长袖笼的降真香拂过侧脸,袖上的一缕白缎长垂下,明月夷下意识转身。


    身后之人果然是鹤无咎。


    明月夷诧异:“大师兄?”


    鹤无咎将手中的书递过去,眉目温润看着她:“师妹怎在此处?”


    明月夷见他似乎比自己早来,回道:“过来看看书。”


    鹤无咎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本书上,“蛇妖录?”


    “嗯。”明月夷下颌轻点,“近期又在钻研蛇妖。”


    “师妹近日越发刻苦修炼了。”鹤无咎转身。


    明月夷跟在他的身后:“多学点在脑子里总归是好的。”


    两人坐在窗边的书案前,鹤无咎道:“所以师妹是为了小师妹?”


    明月夷倒还真不是,她知道齐雪晴是被夏娘杀的,但眼下他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不会另找由头敷衍。


    “嗯。”


    鹤无咎撩眸正欲与她说话,目光落在她垂首翻书时露出的白净耳畔遽然一顿,往前探身。


    一抹不起眼的嫣红印在肌肤上,宛如一朵绽放的红梅。


    明月夷下意识往后退,脖颈却被他虚握住。


    “师妹别动。”


    青年一如往常般温和,握着她纤细的脖子转过,教她以侧面对着他,垂睑打量上面的一抹暧昧的痕迹,指腹很轻地抚摸那块充满暧昧的红痕。


    明月夷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听话的没乱动。


    就在她脖子快僵了,鹤无咎才缓缓抬起眼,维持原本的姿势,与她对视:“师妹,找道侣了吗?”


    什、什么?


    明月夷眼中闪过茫然。


    鹤无咎没错过她眼中的神色,略微思索几息,唇含上浅笑:“师妹出门前可有照过镜子?侧颈上有痕迹。”


    明月夷抬手按住被他抚摸过的地方,心中清楚大抵是菩越悯留下的。


    第67章 蛇蛇勾……


    即使被发现了,明月夷也睁着无辜的眼,指腹搓了搓被他碰过的地方,恍然大悟地解释道:“啊,师兄说红痕啊,那是我刚在千阶台上被蚊子咬了,挠了几下,可能留下了抓痕,我还以为没事呢。”


    说着她主动偏过头,将整个侧颈都对着他,好奇问:“师兄快帮我看看,可挠得严重吗?有没有什么膏药能借与我用用?”


    鹤无咎目光落在她露出的肌肤上。


    白腻如上乘的羊脂玉肌,从衣襟中散发出清淡雅致的清香,仿佛在蛊惑着人往下去嗅闻。


    他缓缓俯身掐住她的下巴抬起,鼻尖悬停在红痕上,看得仔细。


    明月夷没想到他会忽然靠得如此近,整个身子都绷紧了,竭力忍着想要推开他的冲动,被他掐着昂首等待。


    鹤无咎打量许久再度抬首,脸庞隐约浮上了淡淡红痕:“不严重。”


    他松开了她的颈子,拿出一瓶药膏放在她的面前,温声道:“虽然看着不严重,但蚊子能咬将师妹咬成这样说不定有毒,师妹还是擦擦药膏为好。”


    明月夷对他露齿浅笑,接过他的膏药,不客气地当着他的面打开瓶盖,用食指挑起一块乳膏欲往脖颈上涂抹。


    “师妹,稍等。”鹤无咎再次唤住她。


    明月夷眸含疑惑看他。


    鹤无咎握住她沾着乳膏的食指,带着她寻到红痕的位置,低声说:“师妹找错了位置,在此处。”


    指尖落在肌肤上,明月夷无端不适。


    分明是自己的手指,他甚至都没触碰上她的脖颈,涂抹药膏的位置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让她想要将那块皮肤剜掉。


    涂抹完药膏,明月夷迅速将手抽出来,用绸帕裹住手指,对他道谢:“多谢大师兄。”


    鹤无咎摇头:“不必谢。”


    明月夷低头继续看书。


    两人各自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一时安静了下来。


    明月夷还以为鹤无咎也要留在此处,结果刚翻了几页,他就想到有事,只坐了片刻就站起身要走。


    明月夷见他要走,忙不迭送他,“大师兄慢走。”


    鹤无咎睨视她满眼巴不得他快些走的神色,未曾说什么,颔了颔首便走了。


    明月夷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阶口,脸上的笑落成若有所思。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鹤无咎的脸色不如往日好,瞧着有些许苍白。


    她想到了楼下勾引修士的夏娘,猜想他大抵是被夏娘吸了精气。


    明月夷面上露出嫌恶,刚才她被鹤无咎碰过的地方,瞬间有种自己在污水中浸泡过,顿感不适。


    奈何她今日是来查天机阁是否有菩越悯相关的记载,在没看完《蛇妖录》,她勉强能用干净的帕子在被碰过的地方仔细擦拭一番,继续看。


    一直看到金乌坠沉处有一片寂静。


    明月夷将书放在木架中,神情难得严肃。


    一整本书都没有关能频频死而复活的蛇妖,也没有妖在妖心都被挖了,还能活得好好的记载。


    菩越悯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月夷从楼上下来,又遇上尚未走的岳明。


    他靠在木架前,手执竹简,身着藏青长袍,颇有几分鹤无咎的玉树临风之姿。


    岳明抬首看见她便露出笑:“明师姐。”


    明月夷收回目光:“还没走吗?”


    “嗯,有不懂之处,所以翻阅得比较久,原来师姐也没走。”岳明笑道,像真的因为不懂的而看书看到现在。


    明月夷看破并未戳穿他,继续朝前走。


    岳明跟在她的身后,笑得明朗:“师姐,我有不懂的能否向你请教?”


    明月夷点头:“嗯。”


    岳明抓住机会,做出苦思:“我记得北号山有种鸟妖,十几年前泛滥成灾,近几年似乎未曾出现过了,一直想要知道是什么,但翻遍了书籍都尚未找到。”


    明月夷答:“此鸟名为鬿雀,十几年前鬿雀大妖危害人间,被师傅亲自抓住,锁在锁妖塔中。”


    鬿雀前不久刚被不知名的妖物吃得干干净净,连羽毛都不曾剩下。


    “这般啊。”岳明显然失落,但又很快一扫而空,连续问了好几个不解之处。


    明月夷都一一回答,直到停在洞府门前。


    她脚步一止,侧首看向身边跟了一路的岳明:“岳师弟,天色已晚了。”


    甚是友善的提醒,岳明露出恍然大悟来,发觉自己跟着来了明月夷的洞府门口,刚还侃侃而谈,此刻瞬时变得面红耳赤。


    “叨扰师姐了,我都忘记时辰了,竟然不知不觉跟来了。”


    明月夷微微一笑:“无碍,早些回去罢,近日外面不平静。”


    岳明感激一笑:“多谢师姐提醒。”


    明月夷推门而入。


    岳明看着她走进去,脸上的感激落下,颇为遗憾地摇头。


    还以为明月夷至少会邀他进去喝一杯茶呢。


    岳明在洞府门口站了好会儿,忽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低头一看,是一条细长的红眼白蛇,不知从什么时候缠上的他,此刻正吐着蛇信子与他对视。


    哪来的蛇?


    岳明想也没想用剑砍断缠绕在小腿上的蛇,并未过多在意地转身离去。


    灰墨色的天上并无月亮,极为冷清,明月夷去浴房沐浴身上残留的药膏味,并没有去后院的暗室。


    甚至都没有想起过里面的少年正在等她。


    她坐在榻上巩固修为。


    而昏暗的室内,烛光闪烁,一下,两下,三下……


    乖巧坐在榻上的少年鼻高,眉艳,浓睫很轻地跟着烛光眨着,满头黑的发如光泽极好的绸丝,长长地垂坠地铺洒在血般的艳色袍摆上。


    他苍白的手指抓住脖颈上的铁链,晃着,晃着,等着师姐回来,丽眉间笼上烛光照不到的阴郁-


    外面已是丑时,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本是不想去,但明月夷毫无睡意,遂还是披上衣裳起身,提着灯笼去了后院。


    暗室中,墙上灯托上的蜡烛只剩下一线豆灯,摇摇欲坠得随时都会熄灭。


    她重新将蜡烛换上,转身看向还被锁在榻上的菩越悯。


    他没坐着,而是趴着,像是一条刚化作人形的蛇,抬着头看她。


    “师姐,你来了。”


    明月夷刚起身,此刻身着布料轻柔的长寝裙,乌缎似的青丝松散披于身后,秀颀的白颈在烛光摇曳的按哪里中白得泛出玉般的光泽,清冷得馥郁淡香。


    少年黑得隐约泛红的瞳珠定落在她的身上,望着她的冷漠,卷住铁链的指尖卷曲收紧,不是因难过而生戾气,而是对她的迷恋从瞳中渗出得难以压制。


    好香……闻见了。好香啊。


    他像是漂亮的蛇,从刚好能容纳成年男子的方寸大小榻上爬起身,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情不自禁呢喃:“师姐,你身上有用我的做的香膏,好香啊……”


    香膏用了他的蛇血,所以每次她涂抹在身上,他都能闻见浓浓的、馥郁的催情香。


    好浓。


    他呼吸变急,双手死死地抓住脖颈上的铁链,眼珠的黑仿佛浓稠的黑泥,几近要从湿红的眼眶中流出。


    明月夷低头嗅闻着身上的气息,并未闻见什么香,但想起沐浴时素日用的香夷子不知所踪,刚好旁边放了一块尚未用过的香夷子,她随手便用了。


    失踪被调换的香夷子?


    明月夷抬头看向不远处美艳的少年披着衣不蔽体的破烂赤色罩袍,双膝跪在榻上,膝盖因长时间跪坐而被磕红,窒息般地拽着铁链急促呼吸。


    她问道:“你出来去过我的浴房?”


    “嗯。”他没有反驳,“师姐,我太想你了,所以不小心吃了你的香夷子,但我很快就还给你了……好香,师姐,过来些……”


    他一句话断断续续得始终讲不清,坠挂的两根大物也急得抬起头朝着她看去,和他的那双眼一样坠着晶莹的泪,仿佛也在诉苦。


    明月夷无视他在榻上发情般的霪荡姿态,靠在一旁看了会儿,忽然问他:“我很好奇,你真是蛇妖吗?”


    “嗯?”他昂面看她的脸庞白出不正常的冷惨,目光缠绵舔舐在她的脸上,似不懂她为何会问出这种话。


    “我去查了,蛇妖录上没你的记载。”她直言,“所以在想你真的是蛇妖吗?”


    她几乎翻遍了蛇妖录都没找到和他相似的妖,也或许他不是蛇妖,只是和蛇相似,可她实在不知道什么妖和蛇相似,还能不断死而复生,比斩断成千截还能活下来的蚯蚓都恶心。


    “师姐想知道?”他坐在简陋榻上,如荒野古寺中引诱书生的妩媚妖物,诱哄她过来:“师姐过来便可以看我身体的每一处。”


    他是什么都可以,只要她能过来,抚慰他,亲吻他,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她身体的温度,身上的气息。


    幽暗烛光下,少年舌下生津,冷薄颈皮下的喉结难忍地滚动,眼睑下隐约泛起一片片似蛇纹的银白鳞片,看她的眼珠妖性尽显。


    明月夷立在原地看着他,没打算靠近。


    直至他袍下双腿因难耐,化作一条长长的蛇尾垂坠在地上,再如同有了意识般朝她游来。


    冰凉的蛇尖卷上脚踝,明月夷踉跄往前,被他寻住机会抓住了手腕。


    他碰上她柔软的肌肤瞳心骤然竖立,眼睫颤了颤,手指收紧将她往榻上拉。


    明月夷整个身子扑倒在浸寒的榻上,眼前场景天旋地转待回过神后,本该在被用铁链囚困在榻上的少年,此刻双臂正撑在她的耳侧。


    他乌黑长发如瀑般倾泻在颊边,如浓密的蛛网般将她笼在发中,泛出一线红的蛇瞳强行与她对视,红唇张合着勾引她。


    “师姐,现在感受到了吗?我是什么。”


    第68章 蛇蛇绿绿


    明月夷被蛇尾缠得紧实,清晰感受到蛇皮上凸出似坚韧的蛇鳞壮硕。


    “蛇。”还是有鳞片的蛇。


    “嗯…那我就是。”他满足地笑了下,俯身歪头用冰凉的鼻尖轻蹭她的颈窝,想要亲近她:“师姐……”


    缠绵的音在喉间忽然顿住。


    随后他像小狗般仔细地嗅闻她的脖颈,语气染上阴沉:“师姐,你身上除了香夷好似还有别的气味,今天是在外面遇见谁了?谁在你身上留了如此重的气味?”


    “一位刚入宗门的师弟。”明月夷偏过头,埋在颈窝的少年顺着细长的脖颈往上,猩红的蛇信舔在她的耳垂上。


    菩越悯含住娇嫩的耳垂,蒙发中的脸上浮起黏泥般的嫉妒,甚至是焦躁。


    他留下的痕迹被这个恶毒的男人覆盖了,那人定是想要与他抢师姐。


    怨毒的黑雾笼罩他的红得泛黑的眼珠:“他思慕师姐。”


    “不是,只是今天在外面碰巧遇上。”明月夷被含得眼神渐有些迷离,鼻翼间萦绕着自身的香夷与他仿佛从皮肤渗出的冷香。


    菩越悯冷嗤了声,转眼松开被濡湿得晶莹的耳垂,抬起苍白的脸温柔地望着她:“师姐,双修。”


    她正处在恍惚中,一时没回应。


    缠在脚踝上的蛇尾松开,钻进了铺散如花的裙摆中……


    快意像是电流般从蛇尾拂过之处窜来,明月夷忍不住抬起腰身抖了下,咬紧的唇边溢出一声极轻的呻吟,抬手便抓住缠在腿上的冰凉蛇尾。


    “嗯?”他颊边泛红,目光迷蒙得正陷快乐中,被蓦然抓住蛇尾后动作一顿,不解看向她。


    明月夷缓喘几声,慢慢将裙下的蛇尾扯出去。


    被强行拔出的银白蛇尾似刚淋过蜜糖,挂着几滴晶莹。


    明月夷无意乜过一眼,险些将一手都圈不住的蛇尾丢出去,勉强镇定后抬眼盯着他道:“我说过不许变成蛇。”


    这种人外的东西缠在身上,甚至是钻在身体里,想到便觉得浑身不适。


    幸而她的话落下少年的蛇尾就化作了双腿,跪在她的膝间。


    姿势比蛇尾时更显霪乱了。


    “师姐别生气。”他抬起她的腿搭在精瘦的腰上,哄着她,“我以后会克制。”


    他的妖性重,一旦欢愉到极致便会克制不住幻出蛇尾将她缠住,而人的双腿无法做到,所以他总是喜欢在亲近时用蛇尾。


    明月夷没信他的话,肩膀耸动下半乜着眼儿,檀口微启的呼吸急促。


    菩越悯盯着她唇心中露出一点的晶莹的舌尖,俯身衔住她的唇吮进口中缠绵相搅。


    她被堵得喘不过气,想要挣扎开却被摁得无法动弹。


    他埋头苦干,面色潮红,长舌似分岔的蛇信疯狂舔着她的唇腔内,直将柔软的肌肤撞红,在冷灰茵褥的映衬下仿佛没剥完壳还泛着薄粉的荔枝。


    静谧的暗室内扇声作响,随着墙壁上的烛光跳跃而愈显清晰-


    关清云还被关在丹修峰。


    而外面的人已将她当成了凶手,丹修峰的人多次挑衅焚净峰,今日便出了一场争执。


    因为关清云在丹修峰,所以师傅将带刚入门弟子的事交由在她的手上。


    明月夷一早便去了般若台。


    正在观战的岳明忽见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趁众人尚未发现悄然过去。


    “明师姐,你来了。”


    明月夷对他点头,问:“这是发生何事了?”


    岳明道:“是因为今日我们与其他峰的弟子一起授课,有一丹修峰的人非得在旁边一直造谣生事,说我们焚净峰杀人,小修听不过便与人丹修峰的人起了争执,后面就下了战帖来此处。”


    青云宗四峰各不服各,时常有摩擦,所以才会设下规矩,不可私下斗殴,若有不满以实力取胜,众人都会来般若台设结界,当众比拼。


    但大家都是点到为止,并非生死战,而台上的两人显然都快要杀疯了,身上全是血。


    结界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不会散去,没有人进得去,所以才去请了明月夷过来。


    岳明问:“师姐,你看这应该怎么办?”


    明月夷蹙眉眺望台上的两人。


    里面的两人很不对,看似双双被激怒,实则却似走火入魔般双眸赤红着非要致对方于死地。


    很不正常。


    其中一人被打下擂台,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而另一人全然杀疯了,见结界自动被破,飞身下擂台竟拿手中的剑毫无似要毫无差别的对着围观弟子攻去。


    明月夷见此秀眉一跳,顾不得应岳明的话欲阻止那人,指作肉剑尚未袭去,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剑意,直直将那弟子手中的剑震破。


    如此强大的剑意非首席弟子莫属,众人哗然看去。


    有人低声喃语:“是鹤师兄。”


    明月夷指尖灵力瞬间隐去,随之抬眸而觑。


    清冷剑修白衣盛雪,乌靴踏剑,眉目淡然脱俗,以光风霁月的姿势落在擂台之上。


    鹤无咎靴尖矜持落地,抬目看向因那一道微弱的剑意,被震得现在都尚未清醒的弟子,问道:“此地发生何事了?”


    距他最近的弟子将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鹤无咎浓黑剑眉微不可查攒弧,清冷颔首示意已知道,默了几息又吩咐:“先让将此两人带去训诫堂,我已将此事告知给训诫堂的长老。”


    在宗门规矩之内的比试竟也这般严苛吗?


    听命的弟子闻言下意识看他,见青年眉头不展,隐约察觉或许不止是比试之事,遂闭上嘴没再问,吩咐身边的其余弟子去将地上一不知死活一失神的人抬去训诫堂。


    擂台被剑意削出一道不浅不深的痕迹,鹤无咎虽是亲传大弟子也一样需遵守规矩,需交灵石用于修补擂台。


    刚将灵石付给守擂台的弟子,身后忽响起清脆的女音。


    “大师兄,方那一道剑意好生漂亮啊。”


    鹤无咎侧首。


    见三步高阶上坐着一女子双手环抱懒斜地靠着印刻日月的石柱,细眉月牙眼地冲他笑,笑时眼尾下垂出新月的弧度,颇有几分雾凇落阳的明艳。


    鹤无咎目光从她唇角的笑中掠过,笑含暖意:“师妹怎也在此?”


    明月夷眨眼,从高阶上轻盈跃下,发尾的于阳光下泛出浅显的柔金。


    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她弯眼笑道:“也刚来不久,就看见你那一道剑意袭来。”


    说罢她的目光在他周身环绕一圈,似在感叹和诧异:“师兄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一道普通的剑意竟都能把用最坚硬的松岩灵石砌成的擂台,造成如此程度的损坏。”


    松岩灵石堪称当世最坚硬的石头,用来做擂台,再激烈的比试顶多只会将石面划出划痕,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将擂台削掉一个角。


    鹤无咎莞尔,“只是前不久悟了一套新剑法,增强了剑意。”


    明月夷闻言笑了笑,知他应不止是悟了新剑法,大抵是得了什么能淬炼修为的法器,所以重回宗门时常闭关修炼。


    不愧是男频升级流男主,即便没有了金刚杵,没多久便得了新的。


    青年与她走在路上,目光忽然垂落在她的手腕上,纤细的腕上空荡荡的。


    “师妹,你最近好似没有戴蕴骨珠?”


    明月夷抬手看了眼,蕴骨珠她只戴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后面便放进了芥子袋中,缠绕着红玛瑙为尚在沉睡的裳儿蕴灵。


    她面色不改解释:“怕戴在手上弄坏了。”


    鹤无咎对她此话似有不赞同,“蕴骨珠需得要贴合肌理才能渗骨蕴灵,你久伤尚未好全,还是需得时刻戴在手腕上方才能尽快为你损坏的灵根滋养好。”


    明月夷仰面,黑眸纯粹地看着他:“可我舍不得啊,蕴骨珠可是大师兄真正意义上送我的第一件饰品。”


    鹤无咎见她秀丽的面上全是真挚,神色微怔。


    他送过明月夷许多东西,剑,功法,历练时灵草灵石,似乎真是第一次送她饰品。


    他真诚道歉:“是师兄的错,若知道师妹喜欢,应该早送给师妹的。”


    “无碍的师兄,我只是随口一说。”明月夷侧垂下头,不自然地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露出白皙的泛着健康粉色的侧颊。


    两人之间的氛围无端生出说不出的暧意。


    “师妹。”鹤无咎唇翕合似要说些什么。


    明月夷忽然想起什么,先打断他的话:“不过大师兄还是少送些,你送的东西,我都很不舍得用,这串珠子也是放在芥子袋中偶尔看一看就好了,真的要时常戴在手上,和我其他裙子的颜色也不搭配。”


    最后一句含着一丝少女才有的娇俏,活了几辈子的明月夷,总的算来也有个百岁之龄,现在做出这种娇气,发觉似乎只要脸皮厚,倒也还算信手拈来得看不出错。


    鹤无咎无奈失笑,抬手轻拍了下她的额头,“师妹已经够漂亮了,偶尔有一点杂色在身上,不仅不显白璧微瑕,反而有异美。”


    这话可稀奇了。


    明月夷抬眸看着他,好奇确认:“真的吗?”


    他伟光正,如净白的仙鹤,“诚然。”


    明月夷弯眼笑着,遂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串红艳的珠子,戴在空无一物的手腕上,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大师兄若是觉得好看,那我以后就在大师兄面前戴,其余时候都藏在芥子里藏好。”


    声脆似瓷铃,细腕在明媚的光下白皙撩过光中细尘,珠圆饱和,煞是惑人。


    鹤无咎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抬起欣赏的手腕上。


    明月夷似没看见他的目光,一路都在欣赏手腕上颗颗圆润饱满的红珠子。


    第69章 蛇蛇头发


    两人走了一段路,明月夷似才想起来问他:“对了,大师兄,师妹的事你是如何看待的?”


    鹤无咎视线微移,负手于身后,“我正打算去丹修峰看师妹,顺便去再去查一番。”


    作为大师兄,师妹杀人,这件事他不能置身事外,从昨日事情发生伊始,他便开始着手查。


    明月夷不知道他查得如何,总之前世这件事以关清云自断灵根为结尾,没有人相信关清云没有杀人,就如同所有人不信她说夏娘是妖一样。


    察觉她露出的欲言又止,鹤无咎看她,“师妹想要说什么吗?”


    明月夷摇头,问:“那大师兄昨日出现在天机阁,也是在查小师妹的事吗?”


    鹤无咎一顿,随后腔调淡然道:“非也,那是另一桩事。”


    至于是另外一桩何事,他并未有要说的之意,明月夷也没再问。


    两人于岔路分开。


    鹤无咎御剑的姿势潇洒挺拔,颇有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清正。


    明月夷平静站在原地,瞻他远去,直至白影消失天际才取下手腕的蕴骨珠,重新缠绕在裳儿身上,往洞府走去。


    刚到洞府便看见门口徘徊一人。


    待她走近,守了许久的齐飞临眼眸陡然一亮,朝她走去。


    “明师姐。”


    明月夷美眸看他:“齐师弟怎在此?可是发生何事了?”


    齐飞临神色有些急,一至便道:“师姐你可知道菩师弟在什么地方闭关,我怎么都寻不到他人,这不是眼看就要宗门大比,每人都要交灵牌签字,他现在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他可要参加此次宗门大比。”


    宗门大比十年一次,普通弟子排名靠前可在宗主亦或诸位长老面前露面,有几率成为记名弟子或亲传弟子,虽然菩越悯本就为亲传弟子,但宗门大比于他也甚是重要。


    宗门是按修为论辈分,若是菩师弟本就刚来焚净峰半年不到,又不参加此次的宗门大比,甚少人知道他破境,辈分实在太低了。


    齐飞临慕强,所以很担忧菩师弟会错过此次机会,但他找了许久的人,都不知在何处。


    仔细探究,似乎很久没人见过菩师弟了,明师姐从锁妖塔里受伤出来,都不见菩师弟看过,他四处寻人问,得到的回应都是说菩师弟在闭关。


    但闭关是谁传出来的,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这才找到与菩师弟关系最好的明师姐,想问问菩师弟的下落。


    然眼前的明师姐闻言却也遗憾摇了摇头,颇有些惊讶:“师弟还没报宗门大比吗?我不知他在何处闭关,自出来后一直未曾见过他,都说他闭关了,大抵是要等到破境了才出来。”


    齐飞临见连明师姐也不知情,心中失落渐大,“或许罢。”


    明月夷软红的菱唇微扬出安慰笑:“齐师弟不必担忧,菩师弟他说不定有自己的想法,错过这次,还有下次,说不定到时候会一鸣惊人。”


    齐飞临勉强点头:“多谢师姐。”


    顿了顿,道:“能否请师姐看见菩师弟,或是知他在何处,一定帮我告知师弟,宗门大比万不能错过。


    “嗯。”明月夷柔眸点头,发间的珠钗垂帘,有说不出的温柔。


    齐飞临心跳莫名一乱,耳畔泛起热意,心中道了句‘不可乱看’,匆忙从明月夷身上移开。


    “那飞临便不打扰明师姐了。”


    “好。”


    齐飞临面红耳赤着离开。


    明月夷转身抬起素手,推开了洞府大门。


    与外面夏日明亮不同,暗室常年不见光,此前还有炉中有法器需淬炼,不显得潮湿阴暗,现在住了只好冰凉的蛇妖,整个暗室充斥满了阴冷的潮湿。


    墙上与柜面、架子上,甚至连灯托下都堆着一层晶莹似动物白雪绒毛的冰霜,穿着单薄的少年则维持离去时的姿势僵在榻上。


    乌黑的长发旖旎垂冻得僵硬,连垂帘的密睫也落着白白的霜,整个人仿佛被冰冻的白雪雕塑。


    只是‘冰雕’在听见石门发生移动响声时抬起了漂亮的眼,黑得透乌红的眼瞳期待地看向门口,淡玫色的唇角微微上扬出微笑的弧度。


    师姐……


    在石门彻底打开后,明月夷还只是站在台阶上往下一看,便看见底下又开始蔓延和以往她每次外出回来时的寝居一样的东西。


    冰霜覆满的下面是能渗进任何东西的变态粘液。


    堪称混乱的一幕,她发觉此刻的心竟称得上麻木的习惯。


    大抵是遇上的次数过多了。


    “师姐。”


    少年像是一只养在暗处的狗看见许久没回来的主人,苍白的手指抓着脖颈上的铁链,颈面上的冷感的薄皮都被磨得通红,也还是睁着满目兴奋的眼看着她。


    “师姐,你回来了。”他热切地向她说话。


    “嗯。”明月夷提起裙摆回得随意,对他的热情充耳不闻,想着应怎么如何落脚。


    地上那些凝结的透明黏液,她不知道是什么,不想等下融化后沾上鞋。


    菩越悯目光缱绻地落她身上,等她过来,因为过于强烈的期待,眼尾部位的雪肌红红的。


    算了,实在无处落脚。


    明月夷直径踩上去,冰霜在脚下融化,黏腻如跗骨之蛆沾在她的靴底,在一步一黏丝中走到他的面前。


    少年的发像是活的,逶坠在地上朝着一根根爬来,缠上她的脚踝,贴心的舔干净她软底绣靴上黏液。


    舔靴的是头发,他却在呼吸也急促得浑身颤抖,喉结顶在近乎透明的薄皮下轻滚,仰颌的惨白玉面红得不正常,周身都是荼蘼至死的色情。


    “师姐,今日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人和事,可以与我说说吗?我一人好孤独。”他嘴上说着可怜的孤独,却拿那双病态的眼缠绵看着她,浑身上下皆透着喜欢被她藏在这里。


    明月夷如实告知:“今日遇见了齐师弟,他向我问你是否要参加这次的宗门大比。”


    菩越悯扬起眉骨,眸中纯粹出好奇:“师姐怎么回他的?是告诉他,我一直在师姐的洞府,被师姐藏着,与师姐日夜双修,还是……”


    他舔着干唇,缠绵爬向她,却因脖子上的铁链无法靠近。


    “师姐,过来些,我想要碰碰你。”他就像是有肌肤饥渴般,想要碰她缓解浑身的难受。


    明月夷只看着,说:“我说不知道。”


    不知道啊。


    菩越悯落在她的身上的目光阴郁,缠上她脚踝的头发收紧,像是埋怨她的无情。


    明明,明明伟光正的温柔师姐将他锁在暗室里,她却和别人说不知道,如此别人何时才能知道师姐是他的?


    明月夷问他:“你想要参加宗门大比吗?”


    “师姐想要我去吗?”他柔声带喘,眼尾红红的,仿佛陶醉在她的裙下。


    “不想。”明月夷摇头,随后补充:“但只是这一次的宗门大比不想,若是以后有机会,你想去就去。”


    和第一世不同,他现在的妖,不会生老病死,他迟早会从这里出去。


    届时她或许已经重新轮回,亦或是回家了,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他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她并不在乎,只在乎这次,他不能背着她出去,为本就崩成一团乱的剧情添油加醋。


    但菩越悯注定了听不懂她的话。


    他误当成了等这次宗门大比之后她与他会结契的承诺,妖冶的五官多出缠绵情意:“师姐,我会很听你的话,是不是会有奖励?”


    舔在靴上的头发慢慢往上缠,一缕发丝钻进她裙下的裤腿中,轻颤地绞着她的腿,想要将独自一人在潮湿不见光的地方生出的孤独也赋予她。


    腿被活过来的头发缠得发麻,明月夷没动,与他对视着,鲜红的唇微抿住昭告此刻并不如表面的宁静。


    妖生性不能如人有历经几千几万年传承驯化出的礼义廉耻,他甚至也不会克制生性的贪婪,她的沉默不会被他当成拒绝,亦或是某种僵持。


    他只会兴奋,愉悦,喟叹师姐的肌肤好柔软,缠在上面想将几十万根发丝都渗进她的毛囊中,与她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同根生。


    所以现在他就在过于亢奋中,悄悄将一缕拢在一起的长发渗了进去。


    暖泉破碎,一道痕迹蜿蜒顺着粗黑的乌发溚溚而落。


    “呃!”明月夷眉尖若蹙,背往下弯,伸手抓住合成一团手腕大小的黑发,想要拔出来。


    但它就喜饮暖泉,不肯外出,执着要往里面去,又会刻意松给她一丝力道。


    以至于她能握着长发一扒一塞,双膝战战得站不住。


    好恶心的头发,他竟然用头发。


    明月夷眼眶泪珠破碎着与越发过分的黑发较劲,浑然未觉跪坐在榻上的少年在看她。


    他的双手早已没再握住布满冰霜的铁链,而是拱着身,像是一条累急的公狗在喘息气,而抬起的眼睛紧锁在她的手上。


    在她那层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他在肆无忌惮地从头发中汲取巨大快意。


    用头发。


    能渗透师姐呢,去到去不了地方,像跗骨之蛆般寄生在她的软肉上扎根生长,随时随地都能得到被包容的快乐。


    好舒服。


    真的好舒服啊。


    势峯的感知都放在千万发丝上,他感受着她拽势峯化作的乌发,想要拽出去却如何也拽不出。


    她正在被亵渎呢。


    而他最爱的师姐、师姐什么也不知道。


    隐蔽的快意几近将他的理智冲破,他咬住一截控制不住吐出来的猩红舌尖,妖冶的蛇眼藏在耷拉的眼皮下,呈出舒服的半眯堕态。


    第70章 蛇蛇好想


    明月夷听见他难以抑制地发出了颤栗的喟叹,头皮一阵发麻,不再与湿漉漉的头发较真,直接伸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直接推至榻上。


    她连着不慎跌至他的怀中。


    乌黑的发瞬间更深了。


    明月夷神色迷离,唇边溢出似软绵的莺啼,还未缓过劲便被他似疯狗闻肉味儿般托住她的股骨,噙着她的唇瓣研磨。


    冰凉的舌仿佛化作蛇的信子,搅在唇腔中,裙下的长发也不停。


    荔枝被碾得糜烂,翻出赤润,黏糊了势峯。


    明月夷彻底失神,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抱着她的美艳少年也不是人。


    雪般银白的尾巴代替了已经湿得滴水的乌黑缎发,缠着她的,带着她一起在褥间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


    落在榻上的一层烛光似也变成红纱帐,而帐中两具青春的身子蠕动得难舍难分。


    烛芯燃断,最后一线长长青灯湮灭,外面的天已暗下。


    室内无白天黑夜,所以谁也不知颠鸾倒凤过了多久。


    直到一只具有骨感修长的苍白手指点在灯芯上,‘噗嗤’一声,一排排灭掉的灯重新燃起。


    眼前的视野阔明,少年凌乱赤身,抱着趴在怀中面色红润小口呼吸的明月夷,相连得不曾分离,极其喜欢这种紧密的相拥。


    势峯进又出得和他弯笑的眼不同。


    狰狞,凶狠。


    明月夷身形难稳,双手无力地搭在他肩上,随着一下接着一下乱晃着,嗓音已经叫哑了。


    “菩越悯,够了,快到辰时了,我、我今日有事。”


    她蓄了许久的气音,终于能在他的耳畔软出来,但他似乎并未听见,依旧碰撞。


    噗嗤声回荡延绵,伴随少年涩情的长吟,她听得耳畔热热的,完全没有要停止之意。


    明月夷埋在他温凉的颈窝,再度缓过毛骨悚然的感受,见他毫无节制得不知休,急忙抓住他的长发虚哑道:“混账,再不停没有下次了。”


    此刻女人连辱骂都软软的,还是他在此刻最爱听的称呼。


    他颧骨红得更甚了,近乎是瞬间达到了快乐。


    一股冰凉渗透明月夷,脑中登时如断了弦,眼前一片朦胧的雾,眼儿痴痴,红唇微张,香舌压不住声音被他捧着交吻。


    渗透几十息便溢满了。


    她依稀听见少年含笑呢喃:“师姐,我等下次。”


    明月夷勉强回神,如被男鬼吸干精气般踢开痴缠的少年,近乎双手双脚并用往一旁爬。


    冰凉的手握住她的腿腕,重新将她拉回来。


    他从身后怜惜将她揽在怀中,病态地垂头靠在她的肩上,低声挽留:“师姐,别走,我想为你挽发。”


    不老实的黑发缠裹在她的身上,少年修长的手脚也一样,明月夷完全无法动弹。


    她被迫留下了。


    因菩越悯的行动受限,所以从芥子袋中翻找出的素净铜镜就架在榻上。


    明月夷看着他跪在身后,拿着雕刻精美花纹的檀木篦,温柔梳着她满头的青丝。


    少年的皮相生得实在美丽,若翠羽的浓眉熏上浓重的雾绯,许久不见阳光微愈发苍白如腐骨肌肤透出门朦胧的春烟,容貌比女子更胜,但又青春年轻得并不显得女气。


    明月夷盯着他。


    菩越悯正在为她挽着发,察觉她的视线抬眸冲她舒眉一笑。


    这样纯真的少年,任她去向谁说是妖物,那些人都会以为她魔怔了。


    明月夷别过眼,不再看他。


    “师姐,好了。”他插上朱钗,从后面端起她下颚,眼中全是满足的欣赏,“师姐真好看。”


    明月夷看向镜中的自己,虽然看似和平日看似相差不大,但仔细端详便会发现细化得尤为精致。


    菩越悯挽发的手法很巧,发髻漂亮贴相貌,连妆容也无可指摘之处,将美的位置着重修饰出来,的确不辱他赞扬的‘好看’一词。


    明月夷目光掠过他的皮相,避开他清瘦的手指:“头发也挽好了,该放开了。”


    “啊,差点忘记了。”他红着脸一笑,扯下以扭曲姿势盘在她腰上,似蛇尾般无骨的腿。


    “师姐好了。”


    明月夷瞥了一眼他光洁修长的腿,从榻上站起身,一个不查头发被什么拽住,又拉了回去。


    她再度跌落在少年的怀中,看着他修长的指尖挑起两人又像有病般缠在一起的头发。


    他微笑,“师姐,你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凝。”


    明月夷木着脸,翻出剪刀剪了那簇头发,起身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真无情。”菩越悯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缓缓拾起落在地上仍与自己纠缠的一缕青丝,苍白的指尖一圈圈卷起,如获至宝般露出无血色的笑。


    在昏暗的室内,榻上面前放着白日明月夷没收回去的镜子。


    少年跪坐在榻上,苍白的指尖勾着长发,一根根将她断裂的长发编成辫,眼中含着期待。


    师姐回来一定会看见的。


    但……师姐何时会回来?


    他在不安中生出思念,她明明刚离开。


    指尖的发被拽断一根,他眼中浮起心疼,捧着断发将昳丽的脸贴在上面轻蹭-


    明月夷出来后外面已隅中,关清云的事也有了进展。


    齐雪晴与关清云当时在争执离去后,私下再次见面被人撞见,撞见之人正是昨日在台上与丹修峰弟子争斗的那名弟子。


    只是那名弟子不知是为何,至今尚未清醒,昨日被送往训诫堂至今一直处在魔怔中,遇谁都提剑相迎。


    训诫堂长老见此弟子宗门颁发抑妖邪入体的令牌没戴在身上,察觉不对犹恐是妖邪入了体,便将此事告知于宗主。


    明月夷赶来时鹤无咎刚好从议事大厅中出来。


    “大师兄,如何了?我方来时听他们说,昨日那弟子中了妖邪之气。”


    鹤无咎点头,“是妖邪入体。”


    明月夷蹙眉,问道:“那小师妹的事,是如何决定的?”


    前几世关清云身上背了人命后是自毁灵根,但她死得更早,那时关清云还被关在丹修峰中,所以一直并不知关清云的最后结局,也不知现在是怎么处理的。


    鹤无咎淡声道:“此事已不是简单的宗门弟子,恐怕小师妹还得在丹修峰待一段时间,后续查清楚后才能再做定夺。”


    明月夷与他齐肩并行,扬眸道:“大师兄觉得小师妹会杀人?”


    无论她经历几世,关清云都和她一样没人信,即便是眼前看似爱护师弟师妹的大师兄也一样。


    鹤无咎脚步顿住,侧首垂帘思忖,清隽的轮廓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


    明月夷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居有间,青年仿若护妹妹的兄长,又过于清正大公无私,摇头应她方才的话:“小师妹虽偶尔骄纵,其实她的品性并未恶毒到杀人的地步。”


    “但是。”他峰回路转,意有所指:“小师妹若中了妖邪,便就由不得我们信不信了。”


    老祖预言妖君即将临世,各方妖邪现在皆出异象,若是齐雪晴的死得不到结果,关清云或许背上此罪,中妖邪而杀人。


    话似沉重了些,鹤无咎转言温声问她:“师妹去见小师妹吗?”


    明月夷点头:“去。”


    关清云被关押在丹修峰的地牢中,因为是亲传弟子,所以处境倒也没预想中的那般清苦。


    少女坐在铺满干草的石榻上晃着双腿,百无聊赖地发呆,听见外面熟悉的声音眼眸陡然一亮。


    关清云从石榻上跳下来,几步蹦跳至铁栏口,兴奋地望着外面:“明月夷,明月夷,你终于来看我了。”


    整间地牢只有她一人,空荡得声音一叠接着一叠地响,传到明月夷耳中时只剩下一道道回音。


    她与鹤无咎从外面进来,关清云正站在铁栏内,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可怜模样。


    丹修峰的地牢内设修仙者降低修为的雷电法阵,所以铁栏上都是电流,一碰就扎手。


    “大师兄!大师兄你也来看我了。”关清云目光落在青年的身上,眼中的欣喜比方才更甚了,若不是铁杆不能碰,早已经抓住摇晃起来了。


    鹤无咎立于地牢铁栏外,目色温润凝视她:“小师妹,可还好?”


    关清云急忙忙摇头,想伸手碰他衣袖,但手指一碰铁栏便被电得浑身发毛,只得眼尾可怜地耷拉着证明自己。


    “大师兄,我不好,我没杀齐雪晴,我和她分开后根本就没有见过她,谁知道那弟子是自己看错了,还是也妖邪入体了,他在污蔑我。”


    鹤无咎道:“我知道。”


    关清云一顿,不敢信地歪头:“大师兄信我?”


    鹤无咎颔首:“我与师妹都信你。”


    所有人都觉得她杀了人,已经将杀人按在了她的背上,但现在大师兄却信她。


    关清云自幼便喜欢鹤无咎,这句话比任何人的话都令她动容,眼眶瞬间盈雾。


    明月夷适时递过一张锦帕:“不止我与大师兄信,二师兄还有师傅都信你不会杀人。”


    关清云接过她递来的帕子,瘪着嘴,红着眼点头问:“那小师弟呢?二师兄每日都来看我,你与大师兄也来了,怎么就小师弟没有来?”


    算来此事也是因小师弟而起,她觉得最应该来看的她应该是小师弟,但小师弟却一直没有出现。


    鹤无咎道:“师弟还在闭关中,许是还不知情。”


    “那明月夷和小师弟关系最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也来看看我吗?”关清云睁着含水雾的眼看着明月夷。


    明月夷闻她提及菩越悯,收回袖中藏起的指尖一顿,后颈似又有若有若无的冷寒舔舐黏腻。


    关清云又唤一声:“师姐?”


    明月夷神色自然地摇头,“我也不知他在何处闭关,若是看见他了,会与他说。”


    “好吧。”关清云霎时气瘪,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失落,对明月夷道:“那师姐若是看见师弟,记得和他说,我在这里真的过得不好,很不好哦。”


    明月夷点头:“嗯。”


    关清云埋怨:“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此地的弟子全当我杀了他们的师姐,每日都对我翻白眼。”


    明月夷安慰她,鹤无咎则立于一旁偶尔接话。


    探监时转瞬便快到了。


    明月夷临走前对她道:“小师妹,无论如何,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定不要做出任何事来自证清白。”


    若她自毁灵根,便注定了再也无法修道。


    “嗯。”关清云乖乖点头,泪眼汪汪地觑着她:“我知道。”


    明月夷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与鹤无咎一同出了地牢。


    丹修峰弟子再次将地牢的结界阖上。


    明月夷与鹤无咎走远后对视一眼,多年的相处,一眼便看出对方之意。


    鹤无咎看着她乌栗色的明眸,问道:“师妹想去看那名弟子?”


    “嗯。”明月夷点头,“我想看看那弟子身上感染的妖气。”


    鹤无咎温声同意:“我陪师妹一起去。”


    “好。”


    因那名弟子感染妖邪之气,如今被关押在锁妖塔,故而两人出了丹修峰转去了锁妖塔。


    锁妖塔的弟子将结界打开让两人进去。


    锁妖塔中阴森冷寒,光黯淡,周围雾障环伺,需点烛灯才能视物。


    鹤无咎提着一盏灵萤虫草灯笼与明月夷并行在走廊上。


    前不久锁妖塔里的妖物被吃,现在显得尤为空荡,整个长廊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受妖邪感染的弟子被锁在二层楼。


    上去看见他时,明月夷才知为何要将他关在二楼。


    这弟子双瞳全黑,腥臭口涎横流,眉宇间萦绕一股浓浓的黑雾,后脊椎中绽出一对大翅膀,宽足,长指甲,是完全的妖物体。


    鹤无咎见她眼中有诧异,解释道:“这名弟子是在尚没来青云宗便被沼泽妖附体,只是现在不知为何忽然暴露,当众与弟子厮杀,所以才被发现。”


    明月夷打量被铁链锁住喉咙的妖物,蹙眉道:“既然早就被妖物同质化,为何不说?”


    鹤无咎道:“这是宗主的意思。”


    明月夷讶然抬眸看他。


    青云宗之所以会招收到如此多的弟子,便是用能避妖邪的话头,让那些弟子拜入,现在在宗门内当众显出感染的妖物,竟然会隐瞒。


    鹤无咎:“宗门内不止有这一只妖物,它之所以暴露,应该是受了高阶妖物的命令,所以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明月夷若有所思:“所以现在宗主是想要通过这一只妖物,引出其余的妖物?”


    鹤无咎正欲颔首,手中的灯忽然一暗。


    他下意识弃灯,拉住身边的明月夷:“师妹小心。”


    明月夷靠着他,感受周围似有蠕动的响声:“有东西。”


    鹤无咎应了声,凤眸警惕盯着黑暗处,鼻翼间是浓浓的死亡妖气。


    锁妖塔里的妖物早在之前就已经被吃空了,现在怎还会有别的妖?


    鹤无咎侧首道:“师妹,你握我剑柄,先刚跟在我生后,勿要松开。”


    明月夷手中塞入冰凉的剑柄,屈指握住,“好。”


    鹤无咎察觉她已经握住,一手持白疾,于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剑意。


    蠕在前方的东西瞬间被劈成两半,但还有。


    明月夷跟在他的身后,扮演修为退散的师妹,走位步伐于他同频。


    两人师出同门,默契自然,鹤无咎并不需要太留意握住剑柄的明月夷,眉眼冷淡地朝周围蠕动的方向砍去。


    不知那东西是什么,一砍便是破水的咕噜声,淅沥沥,黏糊糊地站在足下。


    味道虽然不浓,却有所不出的恶心和古怪。


    明月夷被恶心得分神几息,脖颈上忽触及湿软的黏腻,下意识松开剑柄想要抚掉沾上的东西。


    “师妹小心。”鹤无咎的声音响起。


    脖颈间被温热的指尖拂过,肩上的黏腻被爆破,她的侧脸感到冰凉,下一刻忽然被压在了墙上。


    是鹤无咎。


    青年健壮的身躯如轰然倒塌的大山,直怔怔地压在她的身上,脚下还踩到黏腻的东西,她揽着鹤无咎坐在了地上。


    “呃……”他似闷哼了一声。


    明月夷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想从芥子中拿出照明的法器,却被一只手按住。


    “师妹,别点灯。”


    明月夷的手顿住,靠在墙上,在黑暗中睁着眼,关切问道:“师兄你还好吗?是受伤了吗?”


    黑暗中传来鹤无咎的轻喘,默然了几息才回她道:“没事。”


    明月夷分明闻见了血腥味。


    “师兄,你受伤了。”她说。


    鹤无咎没讲话。


    他不愿点灯,明月夷便伸手去摸,他并未躲开,所以她很轻易便摸到他手上的濡湿。


    她的指腹柔软,带着很一点长久持家的薄茧,抚在手背上如蚁虫攀爬,他无端颤了一下。


    “师妹……”


    “师兄是这里吗?”明月夷打断他。


    鹤无咎唇微启,‘是’音尚未从唇中溢出,忽然察觉怀中的明月夷缓缓垂下了头。


    发丝上的清香如柰花,一缕缕萦绕在他的鼻翼,稍有不慎便被吸入了肺腑,胸口升起说不出的颤意,尤其是湿软的唇腔含上住了指尖。


    他手指一抖,似想要往后抽,却被含得更紧了,温软的香舌撩过指背。


    她于黑暗中抬眸嗔他,语调含糊:“师兄别动,我在看那妖物是否有毒。”


    有的妖物天生有毒,就如修为高深的狐妖,它的狐妖毒虽不致命,但实在令人不耻。


    可查是否有妖毒,不只舌探尝味,观形状、闻气味等都能窥出。


    是他不让点灯。


    明月夷凝结灵力护着喉,谨防咽下万一有毒的血,敛着眼没看他,小心品尝着。


    鹤无咎动作僵在原地,垂眸从黑暗中凝着她,清隽的玉颜似隐约笼着暗雾。


    明月夷专注尝他指尖的血,似并未察觉他的目光落在身上,待确定血中无毒,弯眸抬首含着指尖道:“师兄放心,没毒。”


    屈膝跪在她腿间的青年好似还没回神,身形一动不动地僵着。


    明月夷见他不言不语,疑惑与他对视:“大师兄,怎么了?”


    随后鹤无咎动了。


    动了指尖,抚上她的眉骨,用一种诡异的温柔手法一点点移动。


    人的体温与蛇不同,是温暖的,便是生了慾望也还是一样温得矜持。


    “……”


    明月夷仰着乌栗色的眸子茫然地看着他,颊边透粉,仿佛并不知他为何会忽然做出这种行为。


    “大师兄,怎么了?”


    他什么也没说,长睫坠覆,白玉般的面上被黑暗笼罩得看不见素日的半分温润,指腹从眉骨往下,停在她的唇角。


    明月夷一时陷入怔神中。


    在她的记忆中,鹤无咎虽然会拿她祭剑,却的确是君子,不会如此冒犯地触碰师妹,男频男主该有的品质他从不落下,甚至冷清得更甚。


    他在成神的路上身边不乏有无数莺莺燕燕,从未见他真的心动过,即使是她认为在他眼中最为特殊的夏娘,他也不曾有过亲昵。


    虽然她记得没将整本书看完,但是提前看过结局的。


    到最后,他身边都无女人,可以说鹤无咎一心只在修无情道上,无心风月,甚至可能早就斩断了情根。


    这样的清冷禁欲最适合修炼无情剑道,所以他才能成功飞升。


    但现在,原本坐在软靠在石头墙上却无声抬起身,黑影高大地笼罩在眼前,不知在打量什么。


    明月夷盯着他若隐若现靠近的身形轮廓,往后退了些。


    鹤无咎察觉她在躲,抬起骨瘦的手插进她的发丝中,俯身想在黑暗中看清她,无端有种压迫人的审视。


    明月夷虽然不知他忽然反常是怎么了,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自持力,并非她所想的那般强。


    至少现在不是。


    “大师兄,妖液。”她抬手攥住他的衣袖暗暗拽了下。


    一记很轻的声音仿佛雾林钟鼓上滴落水坑的雾珠,他终于有了几分清醒,察觉自己想做什么后蓦然顿住。


    他的力道松开,迫人的压迫离开,明月夷终于能喘一口气。


    女人声软气喘得与素日大有不同,鹤无咎抬头从黑暗中看向她。


    即便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他也能清晰感受到是师妹在怀中。


    就在刚才,他一时受妖气影响情动,想冒犯师妹。


    “抱歉。”随着他低声道歉,一盏灯蓦然一亮。


    明月夷的视野豁然开朗,软靠在石壁上,眨颤着浓长眼帘,看清了屈膝跪坐在面前的青年玉面潮红,瞳心被朦着的情慾中有没有散去的愧疚,与白日温润如玉的清冷剑修判若两人。


    一时间两人相视着,谁也没讲话。


    周围是黏糊糊的妖液,不远处还有被挂在铁链上的妖物,如此诡异的锁妖塔中却萦绕着说不出的暧昧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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