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蛇蛇孽……


    明月夷看见眼前这一幕,凝滞在原地,不知道是记忆哪里出了差错,是她尚且在梦中,还、还白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菩越悯没被她砍断头毁尸灭迹过?


    不对…或许当时他根本就没死,现在过来是为了报仇。


    还是不对,她无比确信白日是真的杀过这只妖,也将他的尸体烧了,唯一能使他死而复生的便是掉下寒冰湖的那颗头。


    只是寒冰湖常年经悔过崖里的那些怨气侵蚀,一颗头落进去,只会被里面养的恶鱼吃得连发丝都不剩,她以为他不会再复生了。


    明月夷泛着醉红的眼警惕盯着不远处的少年,竭力维系冷静,指尖悄然起势召剑。


    冥灯下的少年见她呆滞原地,长睫羞赧地轻敛,抬手抚摸光滑细嫩的脸颊,嘴角翘起自得微笑。


    师姐一向容易受这副皮囊的引诱,所以他从进来便一直在照镜子,仔细看了每一处,现在他是美的,是惹人怜的,没人比他生得更美,师姐应是爱上了他新的,年轻的皮囊。


    少年脸是无暇的,双眸含羞带怯地抬起脸,红似鲜血的薄唇张合:“师姐,你回来了,我……”


    话还没彻底从喉咙中溢出,他便顿了音,脸上的微笑肉眼可见地落下灰扑扑的沉。


    因为他闻见了师姐身上的味道。


    尽管很淡,但他还是闻见酒气和雄性的气息,还是他最讨厌的雄性。


    少年的眼瞳渐渐竖成一线,美丽的脸上浮起扭曲的嫉妒,从身下露出粗长又漂亮的蛇尾,迅速朝着她游爬去。


    明月夷看见如此诡异一幕,想往挥剑后退,可脚却似扎根了,完全无法动弹一点。


    她听见‘嘶’声,蓦然垂眸,看着不知何时腿上缠了两条白色的蛇。


    它们眼珠猩红,缠着她往床榻上拉。


    明月夷一剑杵在地上,想要与其对抗,剑在强力的拽拉下划拉出长长的痕迹,最终她还是被强行拉倒在榻上,身子横躺在上面。


    少年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双手伏在她身边两侧,粗长的尾巴缠着她的身子。


    明月夷除了手,浑身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他像畜生一样在嗅闻自己。


    “师姐,你身上什么味道,喝酒了,有青梅,桃花,雄性……”


    他呢喃,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身上,高挺的鼻尖用力抵住,疯狂嗅闻。


    师姐为何如此晚了才回来,什么地方回来的?


    为何会有酒与……鹤无咎的味道。


    不过是修复身子时忘了用眼睛盯着师姐,她便与人半夜才回来。


    但这并不能怪师姐,都是外面的妖艳贱人勾引了师姐。


    师姐喝了酒,会认错人的。


    她会将那丑陋的废物男人认成他,师姐会……师姐会因为认错人,而被那人骗去双修。


    “师姐只能与我双修。”他越闻越嫉妒,美丽的脸庞因得不到的妒恨而扭曲失真,面容却仍旧是美丽的。


    明月夷被他闻得不自在,用手中的剑柄用力敲打他的后脑,直将他的后脑敲得满是血,他还在闻。


    待菩越悯确定似乎只有手腕上才有,没有在她身上闻见阳精,阴暗的嫉妒才缓缓随着嗅闻的动作停下。


    明月夷以为他终于要放开她了,而下一刻他抬着漂亮的脸,粗壮得雪白漂亮的蟒蛇尾紧紧地缠裹住她的身子,露出和往日一样的可怜神色。


    “师姐,狐妖毒发作了,我好难受啊。”


    “今夜你还没帮我的。”


    “帮我……好难受啊,师姐……师姐……”


    听见少年仿若梦话的呢喃,明月夷想到之前那些事,头皮好似要炸开了,不言不语的直接握剑对他砍去。


    这次他没有如之前那样任她砍,而是抬手握住她袭来的长剑,指节秀似玉竹,很轻地接住锋利的剑刃,却连皮都没有破。


    他抬着猩红的眼,挂着血珠的脸绮丽的妖异,直勾勾地盯着她:“师姐,你说过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滚开,妖物。”明月夷暗咬齿,美眸瞪着他。


    这种凶狠冷冽的眼神却不能逼退他半分,反而使得他忍住埋脸颊在她的颈窝中,“好可爱的眼睛,师姐,你好可爱啊。”


    他的迷恋疯狂,高挺的鼻尖往下滑过锁骨,凑在她的胸口,连着缠在她腿上的尾尖也钻进裙裾中。


    尾巴那种湿滑滑没有温度地贴在肌肤上,她被冻得一颤。


    不知那生性恶劣的尾尖碰触了什么地方,说不出的酥麻霎时席卷明月夷,手中的剑也握不稳。


    □*□


    即便明月夷及时咬住了下唇,软绵绵的闷哼还是从唇边溢出一丝:“唔……”


    听见她闷出的娇声,少年抬起苍白的脸颊,目光痴痴地看着她额间泌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脸颊红得也和平素格外不一样。


    这是师姐动情时才会露出的神情,他记得,永远记得。


    竖起红的玉石眼珠中浮起痴迷,尾巴的动作不禁放慢了。


    裙裾下的空隙被塞满,雾蓝的雪缎布料依稀透出隆起的弧度。


    她的脸愈发红了,没了刚才的挣扎,眼皮半眯着轻声哼出声。


    好美。


    他看着,舌下泌出甜津,分岔的猩红信子控制不住从唇中吐出,恰好舔舐在她的紧抿住呻吟的唇缝上。


    明月夷被湿黏黏的信子舔了,混乱的意识有了些清醒,抬起眼皮蓦然看见少年唇中不停探出的猩红信子。


    他原本白得病态的脸庞,此刻红得妖冶,像尚未得到驯化的野生妖物,妖邪得诡异。


    而她也差点深陷在情慾中,这种不合时宜的快感很不正常,并非出自她本意,是他身上的气味不对。


    他能生出诱导她升起不可言说的生理反应。


    快意如潮般褪去,明月夷抬手掐住他的脖颈,从齿间勉强挤出平静地质问:“妖物,你对我做了什么?”


    被掐住脖颈的少年活似没了骨头,懒懒散散的将头歪靠在她的虎口,清透的红石眼中的茫然比她都要多。


    “我没对师姐做什么,只是你很舒服,我在帮你。”


    他好似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说出来也不觉羞耻,而腿上还缠着的冰凉尾巴一下没一下地取悦着。


    明月夷被不要的脸的妖物气得眼尾泛红,手中用了十分力道,直掐得他眼白上翻,舌尖吐露。


    不像是快窒息了,倒像是交媾得失了神,一脸的霪态。


    “尾巴,弄出去,不然我杀了你。”她轻喘的软腔没多大的威胁力,好在缠在腿上的尾巴倒是听话地抽出去了。


    但因在里面太久了,尾巴从裙底下出来时,尾尖水光潋滟,还滴拉出了粘丝。


    他一见眼瞳竖起,张口便想要去舔那尾尖。


    明月夷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才没让他舔上去,但雪白的尾巴却啪嗒一下从她的锁骨划过,像是故意要留下一滩水渍。


    好恶心的东西。


    明月夷想将身上的水痕擦了,奈何要一手抓他头发,另手亦不得空,要捏住他粗壮的尾巴。


    即使是在被绞缠,她也从被束缚中陡转方位,直将少年蛇妖压在身下。


    但也仅几息罢了。


    明月夷眼前莫名晃得厉害,此前塞过尾巴的地方,莫名泛起空虚的痒意,像是有什么在体内震颤,震得她四肢发软,眼饧骨软,想要抓起那一尾再塞回去。


    用力的,填满,一点缝隙不留才能阻止难耐的酥麻,钻进骨头缝隙里折磨她。


    “呜……”她实在忍不住,泛红的眼眶内盈出水光,无法集中力气去压制少年的头和粗大的尾巴。


    她整个人往一旁倒。


    少年慵懒地抱住她发软的身子。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孽障。”明月夷忍着不往他的尾上看,颤抖着身子忍不住蹭在他冰凉的肌肤上。


    唔,冰凉得好舒服。


    她热得要命,渴得连嗓子眼都干哑了。


    如此反常的一幕,菩越悯瞳珠往下垂,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隔了许久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扬起一抹笑。


    “师姐,我的身体正在成年期,正处在发情呢,从身体分泌出的液体沾上了你,所以现在你也和我一样……发情了。”


    他虽然年少,但是天生的妖物,知晓自己身体长到何阶段。


    本来再过几百年成年结束,才会进入发情期,但是师姐,是她提前诱他发情的,所以她不能弃他不顾。


    他已经独自一人在暗室中,过着等不到人的日子很久了。


    一天,一月,一年,十年……


    发情的痛苦让他恨不得吞下因为躁动露出的蛇尾,那时的他哪怕浑身都沾满了情慾的味道,也还是得不到满足。


    但现在不同了。


    师姐在,终于等到师姐看见他,爱护他了。


    “师姐,我们快些双修吧,我也很难受。”少年愉悦地回想往事,眯起眼眸,猩红的舌尖顶开她的唇齿与之甜蜜缠绵。


    明月夷被迫张着唇,眼眶的水雾划过鬓角,身体渴望得恨不得缠上他,心却是冷静的。


    他的目的是双修,她才不会和蛇妖双修。


    但少年哪知她心中所想,翻身压在她的身上,与她唇舌纠缠的同时,冰凉的手指挑开她腰间的衣带。


    女人如同剥开皮的桃子,粉白柔腻,咬一口就似会爆满腔的丰沛甜汁。


    他手指发抖,竖立的眼瞳兴奋得颤抖。


    他没与师姐双修多少次,但第一次的感受最让他流连忘返,在他一人被遗忘的那些年,都是靠着第一次渡过的。


    师姐温柔,会哄他,百般引诱他,不舍得践踏他,只想让他快乐到了顶峰。


    第52章 蛇蛇两截


    “唔。”


    一声舒服闷哼打散了他脑中的涟漪,他颤睫看着眼前的师姐。


    明月夷被情慾折磨得快要疯了,忍不住昂起脖颈,将敞露的身体送到他的。


    “师姐……”他目色迷离地凝望她露出的妩媚,喉结剧烈滚动几下,低声喃语欢喜,埋下头去取悦她。


    女人的成熟似熟透得摇摇欲坠的果子,薄薄的轻纱被少年的唇濡湿,深痕下掩盖不住明显的痕迹。


    他抱着她,像是个尚未长大的孩子,身形却高大,缠住她的尾巴兴奋得不停摆动。


    明月夷觉得他像鬼,不像妖,还是古时被强行溺死在河中的湿冷伥鬼,吸到一点阳气就依附着缠上了人。


    她双手按住他的头,仰着头呼吸,鼻翼间全是他身上散发出发情气,像月老祠中的那棵树,无数根红线将她缠着,裹着,快要透不过气了。


    可身上的少年不是人,是妖物。


    他还在舔,冰凉的唇如游走的小蛇,划过肋骨、肚脐。


    明月夷想到接下来要与连人形都没有的东西双修,眼底多了几分清明,身体却仍旧受着情慾的抨击,在他明显带着取悦的讨好中,泛滥似春水。


    想要冰凉的东西,想要被填满。


    就在少年分开她的双膝悬停在上时,忽然被拽住了头发。


    他抬头,迎来的不是女人的手,而是一把剑。


    那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甚至还转动着往里插。


    而持剑的女人的脸似春朝芙蓉,泛着潋滟的潮红,眼神是冷的,冷得漂亮妩媚,不可侵犯。


    他看得入神,胸腔里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砰跳,好似下一刻就要从里面跳出来,可怜地滚在她的脚边,求她怜惜,求她疼爱。


    少年皮囊美艳,濒临死亡都还在露出绮丽的诡异兴奋,欢喜地问:“师姐是想要我的心吗?”


    好似她只要点头,他马上就能掏出心脏送到她的面前。


    明月夷看着他头皮发麻,语气也更冷了几分:“要你的命!”


    她忍着体内如熔岩炸裂的情潮,又将剑涌得更深了。


    谁料这小畜生不怒反笑,甚至朝她兴奋地张开双臂,露出胸口的血洞,满目的期待。


    期待她接受他的馈赠,一如接受他一样。


    他第一日做人时就知晓人是以物换物,他要想与师姐双修,也应该要奉出令她觉得值得的。


    只是他的心上刻了字。


    不过他想师姐应该不会介意的。


    他看着明月夷抽出了刺在心脏上的剑,血随着他的腰与上身分离飞溅在她的脸上。


    啊,师姐又杀他。


    意识消退之前,他还在忧心忡忡地想,没了他,可怜的师姐怎么结束发情期啊。


    所以他得尽快找回新的□□,回来找她,陪师姐一起渡过发情期-


    明月夷又杀了菩越悯。


    她将少年砍成两截后终于忍不住双膝发软,被情潮抨击得跌坐在地喘息,抬手凝结灵力以修为镇压来得突然的慾望。


    待体内的情慾被暂且压下,她转头看向脚边的尸体。


    方才还美艳鲜活的少年此刻头身分离,长发覆面,身下则是一滩鲜艳的脓血。


    整个房中全是鲜血与残留的情慾味。


    明月夷闻见房中的味,几欲作呕,她竭力忍下恶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尸体。


    少年被剑破开的胸膛里露出了一颗鲜红的心脏,不知道是因为妖物的心天生与人不同,她看见心脏上似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那些用指甲划出的字模糊在鲜血中,形成畸形、扭曲的划痕。


    她看了眼一个字也没认出来,移开目光,沉寂地起身,一手拖起少年的头颅,一手拉着半截有着粗长蛇尾的身躯,一步步往外走去。


    后山有竹林,她要去将这只妖亲自埋起来。


    外面的月清天灰,而竹林却被浓雾覆盖,长长的竹子向上生得春意盎然,竹树下女人蹲在地上用剑一点点刨出了深坑。


    明月夷拖起蛇尾丢进去,再将头颅也一并用土埋上,最后设下封印。


    这次他便是活了,也会与尸体一起被封印在这个坑里,再无法出来缠着她。


    做完这一切,明月夷酒意涌上头,脱力般伏倒在堆的小土包上疲倦地闭上眼。


    竹林的晚风拂过她沾染泥土和鲜血的白净面孔,一片竹叶落下,满林的竹子仿佛受了滋润,兴奋得发颤-


    清晨。


    晨曦破开天幕,昨夜凝结在竹叶上的晶莹水珠摇摇欲坠,一只小竹灵小心翼翼地跳在上面,压得露珠不堪负重地滴落在侧躺在地上的明月夷脸上。


    她被冻醒了。


    明月夷迷茫地睁开酸涩的眼,失神地望着坐在竹叶上的小竹灵,昨夜的记忆缓慢涌上脑海。


    昨夜……她好像又杀了菩越悯?


    明月夷眼神一定,看着身处在何地,双手撑在地上缓缓坐起身,垂头打量着泥土和血混合的裙子,继而转身看向一旁新挖出的小土包。


    不是梦。


    她真的杀了菩越悯,然后拉着他的尸身错来了鹤无咎的后山,将他埋在这里,设下了封印。


    但他的尸体真的在这里吗?会不会等下回去又看见了他。


    明月夷脸上的迟疑被严肃取代,抿唇拾起地上的剑,重新将新鲜的洞口挖开。


    小土包被刨开,躺在里面的是一颗漂亮的少年头颅和被砍头的人身蛇尾尸体。


    不仅不是梦,昨夜所遇见的都是真的。


    已经被杀死,但没死得彻底的菩越悯又回来找她了。


    明月夷冷静地看着土坑中的狼藉。


    这次她无比确定,这只妖已经死了,尸体经过被埋在土里一夜,伤口处都被地下的蚁虫占领。


    看着爬在蛇尾上的虫子,明月夷再次加固封印,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去除血腥的药粉,合着雄黄粉匀称地洒在竹林周围。


    待将竹林恢复原样,她打算回洞府整理满是鲜血残留的寝居,也想将身上的气息消除了。


    可刚出竹林不久,她忽然没了御剑的力气,直接从剑上跌落在地上。


    明月夷双手撑伏在地上,面如桃粉地喘息着抵御再次升起的情潮。


    不对劲,她发现自己此刻浑身都不对,身体在发烫,连发丝都好似要烧起来了。


    为何菩越悯都已经死了,她还有这种感觉?


    明月夷想要御剑飞回洞府,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急切的,迫切的想要得到身体上的缓解,用灵力镇压,可最后磅礴的灵力也在进入体内后变得滚烫,她犹如置身于滚烫的岩浆中。


    不行。


    她不能留在这里,就算不被鹤无咎发现,也会被其他人发现。


    明月夷折了根木棍,撑着发软的身子起身往前走,在几步一喘中,最后还是无力地倒在地上。


    明月夷神色迷离地咬牙呻吟,脑中无端想起了昨夜少年冰凉的尾巴,冰凉的唇与体温。


    若是她没杀菩越悯,而是用他的尾巴来抚慰空虚,应是能缓解一二。


    或者,她现在可以回去挖出那条尾巴,塞进进去。


    明月夷想着那根粗壮的蛇尾,忍不住伸手按住发胀的胸口,意识模糊间,隐约看见雪色的衣袂悬停在眼前,语气温柔问她。


    “师妹,你怎会在此处?”


    明月夷此刻已无法回答他的话,两眼上翻,晕了过去。


    鹤无咎屈膝蹲下,扶起浑身冷汗的明月夷,诧异她怎会出现在此处,还变得如此狼狈。


    当他两指按住她的脉搏,察觉是体内的灵力在躁乱,神色微厉,抱起明月夷飞回她的洞府。


    进到洞府,夏娘正从屋内出来迎接。


    孰料,好端端的,忽然受了掌。


    夏娘错愕抬眸,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想问是发生何事了,却看见立在面前的青年怀中抱着面色潮红的明月夷,神色冷淡地布下隐秘结界。


    这是要杀她!


    夏娘心中大骇,不知是哪里惹怒了这位大爷,竟引得他这就等不及要杀她了。


    “鹤无咎,等等,你等等。”她顾不上嘴角的血,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他的剑,急急忙忙地叫停。


    “何故回来就如此对我,要杀我,也得给个理由。”


    鹤无咎眉心不动过,冷淡地握着剑,刺穿她的肩胛将其死死钉在地上,“夏姬,我的话你是一句都不曾放在心上。”


    语气虽然温和有礼,却充斥着杀意。


    夏娘脸色惨白,不敢去捂伤口:“我怎就不听话了,实乃天地良心啊,世上能有几只妖,如我这般听修士的话?”


    她哭嚎得委屈,鹤无咎并不为之所动,问她:“我师妹身上的气味是你弄的。”


    夏娘视线落在他怀中的女人身上,目光遽然一顿,眼珠子瞬间竖立出贪婪的慾望。


    好浓郁的发情气息。


    其实从鹤无咎抱着人出现在琉森洞府周围,她就闻见了,所以这才出来看是发生何事,谁知竟是天降横祸。


    夏娘咬牙收起妖性,反驳:“不是我,早就过发情期了。”


    “不是你,又能是谁?”鹤无咎将剑又往下划了一寸。


    而整个青云宗,发情的蛇只有夏娘。


    夏娘没想到他又冷不丁给自己一剑,倒吸一口气,敢怒不敢言:“不知道,真不是我,我一直在你眼跟前,哪去过你师妹的眼皮子底下,再不济,你若是实在怀疑我,干脆就直接杀我便是。”


    浮屠海里那么多蛇妖,鹤无咎偏偏抓她带在身边,定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杀她。


    鹤无咎没将她的挑衅放在眼里,冷静后也想到此间道理,冷淡抽出长剑,瞥她身上的血将地上染脏。


    丢下一句“清理干净”,便抱着浑身发烫的明月夷进了内屋。


    夏娘捂着伤口,盯着青年远去的背影冷笑。


    若不出她所料,那发情的气味是那位大人染上的,虽然不知那位大人去何处了,但等他归来看见鹤无咎抢了他的师姐,可有得看了。


    鹤无咎不知在明月夷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一进屋便将她横放在榻上。


    他打量榻上的明月夷,眉峰蹙起。


    此前见她模样狼狈,并未细看究竟是何处不对,现在他看清了她红艳的唇上,有不属于她自己咬出的齿痕,以及身上散发的情潮气很浓。


    情慾。


    他抬手抚住她纤细的脖颈,感受脖颈上的动脉在掌心跳动,眼中的情绪被冷稠覆盖,轻声呢喃:“师妹,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问今日,还问最近这几年,他这从拜入山门就一直跟在身边的师妹,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就对他生疏了。


    她与关清云交好,与黎长名醉卧云端,和别的弟子赏景赌赛,甚至一起领任务,又对后来的师弟细心关照,唯独对他生疏了,尽管师妹看似表现得一如往常,但就是不对。


    素日里她与别的男子走得颇近倒也无碍,他深知她的脾性,可今日却是带着一身肮脏的气味倒在路上。


    “明月夷。”鹤无咎五指收拢,看着她逐渐憋红的脸颊,俯下身与她鼻尖相对,轻声问:“你说,不如我还是杀了你可好?”


    明月夷浑浑噩噩听见一句,喉咙仿佛压了千斤,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有人要杀她。


    她想要挣扎,可发热的身子无力,只能任其施为,直到喘不上气,掐住脖颈的那双手才缓缓移开。


    随着窒息散去,她求生欲极强的疯狂呼吸,无意识运转体内的灵力压制涌动的情潮,可无论如何努力身体仍旧滚烫得发软。


    想要冰凉的物什,想要被……填满,她疯狂地想。


    脖颈上的那只手往上移,指尖如温热的水珠落在了她的唇上。


    好舒服。


    她忍不住抬起热红的脸去蹭。


    第53章 蛇蛇好多


    鹤无咎目色沉凝她粉如桃色的脸,红艳唇下若隐若现着露出一截晶莹的舌尖,一伸一缩,引诱着他去抚摸。


    食指不经意滑进了她的唇中,摸到了湿软舌尖。


    从未有过的柔软触觉令他莫名心激一颤,眼底的情绪刹那散去,方才看清自己的手指正插在神志不清的师妹唇中。


    指尖抖动,随后他面色淡然地抽出,用绸帕裹住被含得湿漉漉的手指,再度恢复成素日平静的禁欲剑仙,仿佛刚才做出那等事的并非是他。


    鹤无咎重新扶起明月夷,目光落在她白皙脖颈上显眼的指痕,平静地欣赏几眼,随后拿出药膏涂抹在她的脖颈上。


    那道狰狞的掐痕瞬间消散,似从未有过。


    鹤无咎坐在床边抚摸榻上面色潮红的女人,想为她平复躁乱。


    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师妹在抗拒他的灵力。


    要么师妹爆体而亡,要么他去找菩越悯,或者献出后山栽种即将成熟的雪莲,亦或与师妹双修……


    最终在明月夷热得面色通红,好似下一刻便要爆体而亡时,他权衡利弊下选择如上次那般传信菩越悯来。


    可这次仙鹤找了许久都没寻到人。


    鹤无咎立在窗前,抬手接住重新飞回来的仙鹤,转头看向榻上已经陷入安静的明月夷,眉头微蹙。


    为何这次寻不到师弟?-


    明月夷再次醒来已经不在外面了,而是在鹤无咎的洞府中。


    外面黄昏绚烂,青年坐在窗边,身后如大片的赤海,脸上的神色笼在暗处看不清。


    “大师兄?”她的嗓音沙哑,不确信地开口。


    “师妹你终于醒了。”


    见她清醒,鹤无咎欲上前扶她,一旁夏娘眼尖,先一步上前扶起她。


    “道君,你可算是醒了,我和无咎一直守着你呢。”


    明月夷现在对蛇妖有种下意识的厌恶,想避开夏娘,但奈何浑身无力。


    “道君,你可别乱动,身上好浓郁的一股蛇味啊。”夏娘说着忍不住俯首在她的颈窝痴迷地嗅闻。


    发情的味道,好浓,好闻。


    “夏娘。”鹤无咎似看出明月夷的不适,淡淡呵斥她。


    夏娘从明月夷的颈窝懒洋洋地抬起头,瞥他一眼,扭着腰身坐过去,刻意道:“我不就是想亲近亲近你师妹嘛,这等味儿也吃。”


    鹤无咎并未搭理她,目光看向坐靠在软枕上的明月夷:“师妹可有碍?”


    明月夷虚弱抬眸,佯装迷茫:“师兄,我怎会在此处?”


    鹤无咎问:“师妹忘记了吗?”


    明月夷面色微白地摇头。


    鹤无咎道:“我在路上见你步履蹒跚不稳地倒在地上,所以便将你带回来了。”


    顿了顿,复问:“师妹可是发生何事了?”


    明月夷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因在云镇受的伤口尚未好全,在路上莫名晕倒,被某些小精怪送错了洞府。”


    “师妹并非是简单的晕倒。”鹤无咎看向她,徐徐而言:“我用雪莲熬成汤汁喂与师妹,方才压住你体内抑制不住的情慾,师妹,你可是身中了什么情毒?”


    近日他时常见她问狐妖之事,她皆道是感兴趣,他也未曾在她的身上发现有催情的妖毒,便没有怀疑,但今日她体内情慾来得实在突然。


    鹤无咎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温声问:“师妹,你原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师妹,在你身上可是遇上了什么事,说与师兄,师兄会倾尽一切帮你。”


    他说得诚心诚意,清正俊美的脸上露出深深关心无丝毫作伪,好似真的能为她倾尽一切。


    明月夷感激地看着他,而撑在一旁的指尖微微泛白,尤其听闻他说的话,胃里翻涌出一阵恶心。


    他说会倾尽一切帮她,是会帮,会帮她入黄泉,永生不得安息。


    没人能帮她,一切都得倚靠自己。


    明月夷压下眼中讥诮,眉目盈满了感激:“没有发生什么,多谢师兄舍了雪莲相救,若不是有师兄,我现在说不定还在外面受冷风呢。”


    鹤无咎察觉她不想让自己再接着问下去,静默须臾道:“不必多谢,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你我本就是师兄妹。”


    明月夷唇角往上扬起一抹浅弧,清丽的面容因毫无血色的脸,而多出苍白的脆弱:“大师兄待我如此好,都不知道如何感谢。”


    鹤无咎目光掠过她的脸,弯腰为她捻被角,浅笑嘱咐道:“师妹身体好便是对师兄最大的感激。”


    这话说得一旁的夏娘眼珠悄悄往上翻,尤其看见靠在榻上脆弱的明月夷竟然真听进去了,满脸的感动与爱慕交织,心中冷笑不止。


    小姑娘就是好骗,几句话便被哄成了傻子。


    鹤无咎道:“师妹现在体弱,先在此休息片刻,我晚些时候再送你回洞府。”


    明月夷垂下卷翘的鸦羽:“嗯。”


    鹤无咎侧首看向坐在一旁的夏娘。


    夏娘忙不迭收回眼中不屑,脸上扬起乏善可陈地笑:“明道君,我们就先出去了,你好生休息。”


    明月夷冲夏娘虚弱一笑,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待房中无人,她低眸沉思。


    菩越悯都已经死了,她为何还会有如此反常的灼热。


    还是说因为他其实并未死?


    想到少年犹如杀不死的鬼魅,她搭在被褥上的手指缓缓收紧,呼吸也乱了几分。


    不行。


    不行的,菩越悯若是没死,一定还会回来找她。


    一想到那一只妖物死而重生多次,说不定等下又活过来,明月夷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


    她留下一只留音鹤,匆忙出了琉森洞府,往洞府赶去。


    而刚出琉森洞府,迎面遇上一位年轻貌美的师妹。


    师妹长眉丹凤眼,红裳黑发,一见她便关心扶着她:“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明月夷身子尚未恢复,一小段路脸便惨白如纸。


    她抬眸看着扶着自己的师妹,莫名有几分眼熟。


    师妹知她许是不认识自己,抿唇笑得腼腆含羞,“师姐,我今年刚入焚净峰,你应该没见过我。”


    明月夷靠着她,闻见她衣襟中散着一股淡淡的,有些湿的梅香:“你为何会在此?”


    师妹扶着她坐在石上,屈膝蹲在她的面前,羞赧着红了脸颊,从发中露出一小截白皙脖颈:“刚才在路上看见大师兄的仙鹤在四处找人,我听见仙鹤说师姐在,想……看师姐。”


    “看我?”明月夷蹙眉,垂眸凝看眼前美貌的师妹。


    师妹轻咬贝齿,俯身伸出猩红舌尖,在她指尖舔了下:“我思慕师姐。”


    话音一落便被明月夷掐住脖颈按在地上。


    师妹撩起云雨沾湿的眼,“师姐?”


    “妖物。”明月夷冷眼掐着她,看着少女娇艳美丽的脸庞一点点变白。


    和此前少年放纵她杀不一样,眼前的师妹从被掐上伊始便挣扎,眼眶里的泪更是在慌乱下狂乱如雨下,求饶的话不断从朱唇溢出。


    师姐,我不是妖。


    师姐,我好痛啊。


    师姐,放过我。


    师姐我错了,求求你别杀我……


    她拼命求饶,花容涨成奇异的红,双眸涣散翻白。


    明月夷眼中没有半点怜惜,只差一点便要掐死了她,不知是否因为她求饶的哭声太大,引来了几名路过师弟。


    那几名师弟见此纷纷上前抓住她的手,温柔地握紧,纷纷劝她松手,人快死了。


    见此,明月夷不得不放开手,喘息着看被掐得只剩下半条命的少女。


    美貌师妹哭得花容狼狈,对赶来的几名弟子解释,是她刚才在向师姐请教。


    几名弟子闻言露出恍然,纷纷看向明月夷皆露出愧疚:“抱歉,误会了师姐。”


    明月夷没留意几名弟子,只盯着那名师妹摇头:“没事,不知师妹可有碍?”


    师妹从掩面的绣花红袖中露出泛红的眼儿,这会儿不怕了,反而笑得可爱:“多谢师姐关心我没事。”


    话毕,她又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师姐,我能送你回去吗?”


    一旁几位师弟齐齐盯着明月夷,劝她答应,好似不答应便是她的过错。


    明月夷沉默。


    师妹大抵知晓方才冒犯了师姐,所以才引得她如此勃然大怒,遂不再问,当着众人的面哭哭啼啼地离开。


    剩下的几名弟子见明月夷脸色不好,也请缨送她回洞府。


    明月夷婉拒几人。


    几人脸上皆浮起失落,齐挽留:“师姐,不让师妹送你,就让我们送你回去吧。”


    明月夷拒绝,独自从石上下来,往洞府走去。


    而在她身后的几人看着她的背影,又全露出一样的怜惜,诡异得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师姐为何不让他送。


    几名弟子整齐转头,嫉妒地盯着身后不远处的洞府,身子慢慢逶迤在地上,如蛇蜕皮般游走进洞府。


    而另一边的明月夷发现今日的一切都好古怪。


    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体没好,还是因为近日见贯那蛇妖死而复生数次,她这一路上觉得遇见的每个人都不对劲。


    好多人,素日静寂的路上,几乎走莫约十步便会遇上一人,亦或是几人。


    不认识的怪异美貌师妹,结伴而行嬉笑路过的师弟们,后厨的、来焚净峰做杂事的弟子……见过,没见过,只要遇上,那些人全都会在她的面前来,会问同一句话。


    要不要送她回去。


    她/他们看向明月夷的眼中全都是一样的眼神,爱慕,敬仰,渴望亲近。


    和已经死去的少年如出一辙,可人数太多了,多得明月夷从最开始怀疑最开始的美貌师妹,或许是少年重生后扮演的,再到麻木得一一婉拒。


    人太多了,不仅如此,一条狗,一条无意掉落在眼跟前的虫子,树叶,路边的花草树木,全都只为了送她回去才出现的。


    她有种好似整个焚净峰的生灵,都聚在此,用着不同的脸和身体,却用着同一张嘴和眼睛在盯着她的诡异。


    第54章 蛇蛇……


    待明月夷再次回到洞府推开门,周围还维持着昨夜离去的狼藉,血已经干裂在地板上形成铁锈的斑驳。


    明月夷召出灵侍清理干净,上前打开箱笼找出干净的衣裙,去浴房洗去身上在外面沾染的气息。


    再次从浴房中出来,房中仍旧无人,阒寂得很空荡,她却感觉无比心安。


    她一直紧绷的脸终于能松下。


    没了一直缠着的蛇妖,明月夷盘坐在榻上打坐修炼。


    在房中打坐一夜都相安无事,直至第三日清晨。


    她正打坐结束,忽闻外面传来敲门声。


    明月夷打开洞府大门。


    站在门口的人乃丹修峰的李师弟。


    李师弟见她盯着自己,不解挠头:“可是打扰到明师姐了?”


    明月夷摇头,“没,师弟这般早来可是有事吗?”


    他道:“回师姐,我们师姐不日要离开宗门,故让我来请明师姐前去一叙。”


    前不久丹修峰与她私交甚好的师姐与玉京宗长老之子即将结契,于情于理她都应去上一趟,只是近日被蛇妖纠缠,险些忘记。


    明月夷凝他一眼,柔声道:“师弟稍等,我带上礼便来。”


    李师弟:“师姐有吩咐,明师姐人来便是,不用礼。”


    明月夷摇头,只道稍等,他无法,只得看着明月夷转身进了内院。


    莫约在外等了小半炷香,明月夷复从内行出,柔面含笑道:“师弟走罢。”


    李师弟目光从她白净的面容划过,遂在前引路。


    李师弟讲话谈吐风趣,一路上话语不断,即便是明月夷甚少回答,也不减他的话势。


    从洞府一路走至人烟稀少的千阶台,他仍讲着话,身后的明月夷却停下了脚步。


    他察觉后疑惑回头,“明师姐,怎么了?”


    明月夷隐晦抬颌,语气平淡:“师弟是不是领错路了,再往上便是悔过崖了,上面没人,万一出事都无人能察觉。”


    “出事?”李师弟道:“明师姐说什么呢?这可是青云宗,怎可能会出事,况且有师姐在,寻常妖物也近不得身。”


    明月夷点头:“师弟说得对。”


    李师弟笑,“那明师姐我们走吧,我师姐就在上面,想与明师姐单独讲话。”


    “嗯。”明月夷面色如常地负手身后,一壁抬步靠近,一壁在掌心幻出长剑。


    李师弟毫无察觉,见她跟上便转身想要继续朝上走,然而刚迈出一步胸口忽被一把剑洞穿。


    毫无预兆,甚至身后半点声音都没有传来,像是在等他现出原形。


    他转头,看着身后的女人,不解问她:“明师姐为何要杀我?”


    明月夷深深看着眼前身体还维持上台阶的动作,头却完整旋至背后的诡异剑修,不言不语的将手中剑又往前耸了一寸。


    他想要挣扎,可已经被彻底刺穿了身体,只能挂在剑上痛苦得发出粗重的喘息。


    慢慢的,他的肩胛骨肉眼可见地变得古怪,皮囊下仿佛有东西在皮囊下蠕动,额头倏然冒出两根触须,一对跃跃欲试的翅膀欲破茧而出妖邪气全显。


    明月夷冷眼前满脸痛苦的妖物,反手将其死死钉在地上。


    而被插钉在地上的妖物想要挣扎,明月夷结印将他封印在地上。


    他狰狞地趴在地上痛苦喘息,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不解,为何自己并未露出马脚,她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明月夷自然不会告诉他,从看见他时,她就隐约察觉不对劲。


    不过当时只是她以为他是菩越悯,所以并未打草惊蛇,没曾想到眼前的妖并非是蛇妖,而是一只能寄生的沼泽蝶妖。


    沼泽蝶妖那对硕大的翅膀从人皮的肩胛里展出,触须垂落,眼瞳呈现出虫系网膜。


    人身蝶首,翅膀上的黑点宛如一双双眼睛,给人说不出的恶心。


    明月夷盯着地上的蝶妖道:“你们出现在青云宗是想做什么?说了我便不杀你。”


    沼泽蝶妖蠕动唇须里藏着的腥臭黑泥:“自然是来找身体寄生,我看上了你的身体。”


    明月夷拔出剑,直接砍下了蝶妖的头。


    不知道这只沼泽蝶妖是从什么时候寄生在他体内的,连血液都被妖化成了冒着腥臭的泥浆,一剑下去泥浆飞溅在台阶上。


    明月夷及时闪身方才避免被沾染,同时余光也留意到不远处的身影。


    有旁人。


    明月夷转过头,看见一位面容普通的少年。


    他似被吓住了,又似只是在好奇,垂着的眼睛,目光似落在地上流着恶臭泥浆的蝶妖上,而立于清晨林中下的白皙的肌肤泛着玉般的柔光。


    直到明月夷从台阶下来,走至他的面前,他才恍惚抬眸:“是谁?”


    明月夷走近才发现他的眼中的光很散,没有回答,而是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少年果然没有看见,只闻见一阵风,淡薄的唇迟疑微启:“是你吗?”


    他的声音也异常沙哑,犹如许久不曾讲过话,艰难从胸腔里震颤出来的声音。


    明月夷依旧没有回答,打量着他。


    他似有些急,伸手胡乱握住了她的手,发现是女人的手后整个人都颤了一下,耳根瞬间充血。


    “抱歉,这位、这位……师姐,我无意冒犯。”


    明月夷抽出手,问:“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他说:“我今日和和同门领了任务一起上山,却迷路了,听见此处有声音,还有古怪的气味,所以就过来了。”


    话音轻弱地停了下,又道:“我的眼睛看不见,师姐能不能带我回去?”


    明月夷看了眼不远处已经死透的尸体,复又看了眼红着脸拘谨的少年,“稍等。”


    他乖巧点头:“好。”


    明月夷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转身将地上的蝶妖尸身装进袋中放入芥子中,再次回头。


    少年仍长身玉立在树荫下,红裳衬得肌肤惨白透薄,像是冬日里覆着薄薄霜雪的红梅,普通得毫无记忆点的面容也因此多出几分绮异。


    他虽看不见,似乎感知很强,察觉她似在看自己,撩起涣散的纯黑眼珠面对向她。


    “师姐?”语气中有迟疑。


    明月夷收回视线,上前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多谢师姐。”他唇角上扬,朝她伸出手。


    明月夷见他似乎是要扶,有几分迟疑。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唇边笑意变淡,垂下苍白清瘦的手藏进广袖中:“抱歉师姐,我看不见,盲棍也丢了。”


    “不过无碍,师姐拾一根棍子给我,我也能走。”他很腼腆,失落低头时的眼尾红红。


    明月夷拾起地上一根棍子递给他。


    他笑着接过:“多谢师姐。”


    “不必。”明月夷摇头,握住他手中棍子的另一边,牵引着他往前走。


    他似没想到她会这样,先是一怔,随后扬起笑,跟在她的身后。


    山路崎岖,他看不见,再加之身着曳地长袍,路自然也走不稳,不慎踩到跑摆身形不稳得眼看就要倒了。


    明月夷及时拉住他的手,用力往前拉。


    孰料他又往前倒来。


    少年身形高挑,俯身倒来时将她整个身子笼在怀中,冷薄的唇在意外中不慎擦过她的耳垂,冰凉如落了一滴融化的雪水。


    明月夷一颤,下意识抬手捂住耳垂。


    他却似不曾察觉发生何事,抬起含有愧疚的脸,瞳色迷茫失焦地望着她:“抱歉师姐,可是我撞上你了?”


    少年什么也看不见,明月夷也不能苛责他,摇头道:“没事。”


    “没事便好。”他庆幸着松口气,骨瘦长指握紧木棍,仰唇而笑:“师姐,我们继续走罢。”


    明月夷目光掠过他刚讲话时舔过的唇,耳畔的麻意无端更甚了。


    因为刚才之事,接下来不用明月夷提醒,他就已经谨慎慢走。


    一路上,明月夷主动问他:“你是哪峰弟子?住在何处?”


    他答:“焚净峰的弟子,暂时住在内门弟子院中。”


    明月夷没想到他竟是焚净峰峰的内门弟子,随后又问了许多,他都一一回答,一路送至内门弟子统一的住处。


    作为焚净峰的师姐,没有人不认识明月夷。


    乍然见她出现在这里皆为惊讶,待看见她身后跟着的少年,惊讶也就成了了然。


    显然这种事时常发生。


    既然有认识的人,明月夷便将少年交给其余师弟,未了多问一句:“他是何时来的,为何我之前没见过?”


    有弟子回答:“哦,他啊,来焚净峰许久了,和我们是一起来的,只是因为眼睛不便就不出门,所以师姐才没见过他,他是剑痴,寻常都在练剑,听说今日和人领了去悔过崖下边的林中找灵菇,大概是和人走丢了。”


    明月夷问过后没再继续。


    那名弟子窥了眼她,脖颈粗红。


    明月夷隐约感觉有一道目光在黏在身上,转头又什么也没看见。


    而当她离开了热闹的院落,方才还站在原地与她讲话的弟子忽然朝着院中走去,路过的人与他讲话,他也似听不见,直径去了方才那失明少年的房中。


    少年正坐在床上,满头长长的黑发如乌缎直垂于地,脸埋在被褥中,露出的肌肤白中透粉,像是在痴迷嗅闻。


    而走进来的弟子在关上门的瞬间,失去骨肉的支撑瘫在地上。


    一条白蛇从皮囊中钻出来,缠上他的脚踝。


    少年抬起脸,那张普通的脸已经脱落,恢复昳丽的蛊惑皮相,竖瞳望着紧阖的窗外,周身弥漫浓郁的兴奋。


    兴奋感令他血脉偾张,呼吸凌乱地按在隆起的红袍上,亢奋得又失控,将血液误当成眼泪流出。


    “哈啊…哈…”他肩胛松懈地倒在茵褥上,喘如潮涌,闭着流血泪的眼,一步步陷入糜烂至死的情慾中。


    “好浓……呃,师姐……好浓的气味啊。”


    他抱过师姐,身上都是她的气味,发情期的蛇如何能抵御如此浓郁的味道,浑身酸胀得他忍不住想要吃了抱过师姐的肉身。


    缠在身上那条白蛇一点点将他紧紧缠着,缓缓张开大口咬住他的脸。


    他不觉疼痛,反而愉悦地笑了。


    他正在吃了自己,吃了抱过师姐的自己。


    床上的少年在喘息中,被啃食得只剩下残缺的身子在难忍滚动,紧要时刻浓白混在血泊中他才失去动弹。


    被撑得一床快容不下的蛇肚皮中,破出一双皮肤苍白的手,一点点撕开蛇腹,露出乌黑的头。


    刚被吃掉的少年再度爬出来。


    他面泛着迷离潮红,无骨般躺在凌乱的榻上,意犹未尽地舔着唇瓣,产生微妙的念头。


    抱过师姐的身体这般好吃,如果……师姐也尝尝呢?


    第55章 蛇蛇魅人


    明月夷将人送回去,带着尸身去找师傅。


    来时大殿中正在议事。


    四大峰的峰主与十二长老,甚至连宗主都在。


    不知是发生了何事,竟然来如此多人,明月夷在殿外等着,待到长老与各峰位峰主离开,她才随着剑灵进入内殿。


    师傅正站在香炉前沉思。


    “师傅。”


    觉真道君回神,转身坐在椅上,挥手让她也坐:“何事如此着急?”


    明月夷屈膝坐在蒲垫上,拿出芥子中的尸体。


    觉真道君目光落在显出半妖的尸身上霎时一顿。


    明月夷将不久前发生的事说出,觉真道君闻言后沉默良久,失神呢喃:“怎会又是。”


    明月夷不知他所指为何,疑惑看着失神的师傅。


    觉真道君让身边的侍灵将尸体抬下去,问道:“此事除了你,可还有旁人知晓?”


    前不久刚传出大妖现世,尚未找到大妖,现在又出现了能寄生人体的沼泽蝶妖,一旦传去出必定会引起大乱。


    明月夷想了想,如实道:“还有焚净峰一位失明的内门弟子。”


    “失明的内门弟子?”觉真道君攒眉,露出些许惑意。


    失明者还适合剑修,若能进入成为内门弟子定是修为拔尖之人,他竟不知。


    焚净峰弟子众多,他本就不会去一一了解,故而并未纠结多久,颔首道:“为师已知晓,此事先暂且勿要外传。”


    “弟子知晓。”明月夷明白其中利害。


    觉真道君让她先下去,独自在殿中打量妖尸,不知想到何事,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被寄生过的弟子已经越来越多了,再如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先祖当年预言的灭世大妖出现,他们就已经被浮屠海里妖物寄生吞噬。


    难道这就是天道报应吗?


    如此想着,觉真道君去了一趟锁妖塔,待确定镇压在下面的东西无人动过,高悬的心方才落下。


    自从明月夷找到寄生人体的妖物后,她发现宗门频繁出现诡异事。


    不知是从谁开始传,宗门山下有人饲养妖物,不少弟子外出时曾在夜里朦胧见过蛇妖,他们会在午夜被蛇妖诱入密竹吸食体内的灵气。


    此事惊动了宗主,下令彻查此事。


    明月夷得知此事,以为是蛇妖又活了。


    她根据昨夜刚从山下竹林中抬回的弟子所言,午夜时下山守在林外。


    青云宗的主峰为焚净峰,屹立于高山之顶,传闻由先祖骨肉化成峰,且以先祖焚净为名,故而仙气盎然与没有灵气覆盖的山下形成对比。


    午夜阴冷,兼之大雾蔓延,虽然明月夷视线受阻,但修士视线远超普通人。


    她看见一道提着灯笼的少年身影立在乌黑竹林中。


    朦胧的烛光如洇入了水墨,周围浓雾笼罩,浸着森森寒气。


    他一步步走进黑雾中,腰间的玉牌嗡嗡作响。


    那是焚净峰的弟子玉牌。


    明月夷没想到先没等到蛇妖,先撞见焚净峰的弟子提着灯笼自行走进林中。


    她观其弟子步伐踉跄不稳,似乎不太正常,许是被竹林中的妖物迷惑了心智。


    明月夷思虑几息,先传信给鹤无咎,随后悄然跟在身后。


    竹林深处的阴湿冷气远比外面更甚,越往深处里面渐渐出现一座竹林小舍,屋舍外门牌匾下挂着两道红灯笼。


    明月夷眼看着少年立在门前,抬起惨白无色的手搭在门框上,往前推了推。


    门因力敞开一条缝隙。


    他并未拾槛入内,而是立在原地对里面温声询问:“青姑娘在吗?古师兄今日无空,让我来代替他送灯笼给你。”


    屋舍中并无声音传来,躲在暗处隐匿气息的明月夷隐约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何处听见,不待她多想,少年未曾听见有人回复,又提高音量询问。


    “青姑娘可在府中?若姑娘不在,在下便先回山门了。”


    屋舍内终于发出了动静。


    一条八丈青蛇倏然破门而出,吐着信子的蛇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与林中森冷的阴气形成妖冶。


    他恍然未觉,为她终于出来而清浅嗓音含笑:“青姑娘,你的灯笼,我已经放至门口了。”


    蛇妖脸又往他面前靠近,他连后退都不曾有过,只是顿了顿,颇为莫名道:“青姑娘,是你吗?似乎有点奇怪的味道。”


    瞎子。


    明月夷总算看出来了,少年是瞎子,青蛇妖也发现了,张开血盆大口欲将他吞进腹中。


    眼看蛇妖就要将少年吞噬,一道剑意朝蛇妖袭来,它及时往后才堪堪躲过。


    到嘴的吃食忽然被打断,蛇妖显得尤为恼火,然而当它愤而侧首看见从剑上落下的青年,蛇瞳骤然竖成一条黑线。


    鹤无咎靴尖落地,白疾握在手中,目光冷淡睨视不远处的蛇妖,语气平缓:“妖孽,休得害人。”


    话罢,又是一剑拂去。


    蛇妖自知不敌,欲用尾巴将少年卷住,好带着一起逃之夭夭。


    可尾巴尚未触及少年,就被另外一剑斩断了尾尖。


    蛇妖惨叫一声。


    明月夷及时将立在门前不明所以的少年拉至身后,美眸警惕看着失去蛇尾的青蛇。


    蛇妖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两位修士,它看了眼明月夷身后的少年,为了保命只得先放弃,晃着断尾将竹林的笼雾变大。


    几人视线受阻,且阴湿妖气浓郁,鹤无咎去追妖之前吩咐明月夷捂住口鼻,避免吸入妖气。


    待浓雾散去后竹林已恢复如初,鹤无咎与蛇妖皆不见踪迹。


    明月夷放下手,欲转头与少年讲话,却在看清他的脸时哑声了。


    少年长眉细眼,唇色润红,分明是普通的一张平凡脸,却无端有凝脂美玉之感。


    此人正是之前遇上的那位师弟。


    他轻垂与她对视的瞳孔无光,抬手抚摸她的脸轮廓似在辨别容貌,待摸出骨相后诧异扬音:“师姐?”


    明月夷的心登时沉入谷底。


    少年说他叫小翊,本来在房中打坐修炼,但是同住的师兄与他说,有事不能下山将之前寻一位姑娘借的灯笼还回去,故而托他帮忙,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蛇妖。


    少年小翊温柔笑道:“幸好遇见了师姐,多谢师姐救了我。”


    他满面感激,脸颊浮起羞赧的红晕,稚气得似极为害羞的小少年,与人说几句话便红了脸。


    将灯笼托付给一个瞎子,明月夷闻言沉默了。


    少年含羞地垂着长睫,轻轻颤了颤,小声问:“师姐,回去的路上我害怕还会遇见蛇妖,不知道能不能求师姐送我回去?”


    “好。”她同意了,反正蛇妖有鹤无咎,她正好也要回焚净峰。


    明月夷又一次将他送回了内门弟子的院外。


    就在她打算走时,少年无端拉住她的手腕。


    他的体温冰凉,明月夷在被他摸骨相时便冻得一颤,现在更是冻得头皮发麻。


    她镇定自若地转过头:“师弟还有别的事吗?”


    少年乌黑瞳心涣散无光,桃花眼尾却有淡淡涟漪,红唇勾弧,“无事,只是想多谢师姐送我回来,师姐要不要随我进屋喝杯茶水?”


    他穿得单薄,抬手时襟口敞开,露出锁骨以下的肌肤,白如凝脂,耳廓又红得可爱。


    瞧着是个干净的少年。


    明月夷盯着他衣襟下的肌肤,一时没说话。


    少年咬住下唇,一点点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往屋内走。


    “师姐,你是我遇见过对我最好的人,他们都嫌弃我是个瞎子,素日不与我来往,我许多功课也不会做,剑也练不好,师姐进来与我喝杯茶,我先为师姐解乏,师姐再教我练剑可以吗?”


    “你很喜欢练剑?”明月夷跟在他的身边。


    他乖乖点头:“嗯。”


    明月夷道:“既然你喜欢,我可以让大师兄教你练剑,他的剑法最好。”


    少年脚步一顿,停下来对她面若桃花地摇头,声音压得很轻,“我只喜欢和师姐一起练剑,想和师姐练男女才能练的剑。”


    明月夷盯着他越显诡异漂亮的脸:“为何?”


    他冰凉的拇指磨蹭她的手心,有些难以启齿道:“因为自从遇上师姐,我便时常梦见和师姐一起练剑。”


    少年隐晦的描述令明月夷再度沉默。


    “师姐。”他抬起眼,唇红齿白得魅人:“我没与旁人练过剑,我很干净,不仅能为师姐缓解每日修炼的疲倦,我也因为看不见而没有朋友,我只会有师姐。”


    明月夷暗暗深吸,压下沉气,委婉拒绝:“抱歉,修炼是世上最令我解乏的,我从不觉得疲倦,我也有很多朋友。”


    “这样的吗。”他神色失落:“那我应该怎么感谢师姐救我?”


    明月夷抽出被少年握住的手:“同门师姐弟,无需言谢。”


    温香软玉般的手彻底抽离,他眼中泄出一丝不舍,手下意识追出去。


    明月夷避开他的手,嘴上道:“师弟先好生歇息,我先走了。”


    “嗯……”他仪态端庄地立在她面前,气质温润如玉。


    明月夷掠过他的脸,转身离去。


    待她走了许久,他仍立在原地,灵萤虫从草叶下钻出来,萦绕在他的周身,也将他涣光的眼底映得诡异。


    师姐唤他师弟了。


    他抬起手,微笑着咬住碰过明月夷的手指,齿间用力,尖锐的蛇齿刺破薄透的肌,鲜血从咬出的伤口划过惨白的手腕。


    他仿佛失去感知,嚼着手指,潋滟的桃花眼中溢出不舍。


    可这只碰过师姐的手,并不能满足他饥渴的慾望,冷月下白得病态的脸庞被压抑的渴求逼得陀红,气息凌乱如潮。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倒在地上,抠出看过她的眼珠,放在唇边仔细亲吻。


    第56章 蛇蛇多片


    后面那只青蛇妖终究还是从鹤无咎的手中逃了。


    得知此消息,明月夷并不意外,因为她早就知道那只蛇妖是谁,只是没想到他会包庇如此,情愿受罚也不愿将蛇妖交出来。


    不过她也没想要去戳穿,在鹤无咎自愿请罚去雪牢的这几日,每日都提着暖石炉来见他。


    虽然鹤无咎一次也不曾收过,她也还是坚持将炉子放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事情次数一旦多起来,他也就默认了。


    雪牢中常年冰霜,便是哈口气也很快冻起来,青年屈身坐在矮窄的牢中,睫毛与发上凝着细小的冰柱子,身旁暖出小水坑。


    “师妹,你不应该总是来找我的,师傅看见了说不定会责罚你。”


    明月夷坐在他身边,笑得不在乎:“被发现了,大不了我就求师傅把我关在大师兄旁边的雪牢中,刚好和师兄作伴。”


    “你啊,总是这样。”鹤无咎无奈一笑,脸却因为长久经受寒气,覆在皮肉上的薄冰皲裂。


    明月夷看着他越发似冰雕玉琢谪仙人的脸,默默陪着他。


    许是因为此地白得无趣,鹤无咎会主动与她讲话,大多是他这些年在外面的所见所闻,为明月夷编织了一个个从未见过的外面。


    明月夷感慨:“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师兄说的很多我都没见过。”


    鹤无咎笑,温柔看着她道:“所以师妹得尽快恢复修为,到时候与我一起出去游历。”


    明月夷点头:“我会努力修炼,争取跟上师兄的步伐,然后努力在师兄飞升前追上来。”


    “是一起飞升。”他纠正她。


    明月夷因笑而露出了尖锐的犬齿:“如果要一起飞升,师兄可得等等我。”


    “好。”他笑得宠溺。


    明月夷扯嘴角用皮囊笑,心平静得翻不起半点波澜,只可惜她现在不能立刻踩着他飞升。


    与鹤无咎聊了许久她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提着暖石炉离开了雪牢。


    后面的几日,她日日都雷打不动地先练完剑,再去雪牢里看他。


    她做的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皆当她对鹤无咎情深似海。


    明日就是鹤无咎自罚的第五日。


    明月夷赶在出雪牢之前,送完最后一次暖炉,正从千阶台下来。


    云环雪山顶,仙鹤与灵鸟因悔过崖常年寒气而距甚远,偶得几声啼鸣引得她睗眸而视,自然也就看见坐在长长台阶下青石上的红裳少年。


    他似乎在等人,乖巧地坐在石头上,漫不经心地点着眼前枯枝丫的手指白如凝脂,用发带束起的墨发长似蜿蜒黑瀑。


    明月夷看了几眼,提着暖炉拾阶而下。


    “翊师弟。”她主动开口唤他。


    少年转过头,黑瞳涣散无光,红唇上扬出浅笑:“师姐。”


    明月夷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语气自然地问:“这个时辰,师弟怎么不练剑,反而在此处?是又领了什么任务要做吗?”


    “不是的。”他摇头。


    明月夷发现他今日精细打扮了一番,右耳戴着水珠形的红灵石,衬得普通到极致的脸如春花,竟然出奇的吸人眼睛。


    她打量一眼,移开目光问:“那师弟怎么在这里?此处很危险。”


    抬手指下方黑得幽静的寒湖,道:“但凡不慎落进下面的湖水,便是修士也难以爬起来,此前我有位师弟的头便落下去了,我都没救起他,全靠他自己爬起来。”


    “那一定不能怪师姐,都怪他不扶好头。”少年无条件仰慕她,不经意吐露了刻薄的本质。


    明月夷平静地转过头:“那师弟来此处是做什么?”


    他腼腆垂睫,拿出来怀中的食盒道:“其实是我听人说师姐这几日都在这里看大师兄,所以特地来寻师姐的。”


    “寻我?”明月夷目光落在他清瘦长指间捧着的食盒。


    他察觉她的视线,打开食盒:“之前师姐救过我,我一直想要感谢师姐,夜里辗转不能寐,想起听闻师姐此前在外除妖时身体受损过,我便去抓了一条灵鱼,为师姐炖了鱼目汤。”


    食盒盖子打开瞬间不用他说是何物,明月夷就已经闻见了浓郁的灵气和古怪的香气。


    不是汤香,而是某种渗透肌肤的冷香。


    “此鱼目凝了灵鱼身上所有的灵气,用来为师姐补身子正好,如此师姐应该能很快恢复。”他捧起汤盅,黑而无光的眼中满是期待。


    明月夷凝视他汤蛊中用补药熬得汤色浊白的鱼目珠。


    不知他抓的是什么灵鱼,鱼目也有些大,像两颗黑珠子。


    黑珠子泡在浓白的汤里,仿佛张着无数张嘴,无声地唤她低头喝,黑珠子们好似活的人,在卖力向她嘶喊自身功效,连一滴水都透出诡异的百利无一害。


    明月夷再眨眼,那些吊诡的场景又好似幻觉般荡然无存,面前的鱼目汤仅仅只是普通的汤。


    她抬眸,看向正在仰眸等待她接过的少年,再次婉拒:“抱歉,来时我已经用过了。”


    少年被拒绝后脸上浮起遗憾,“师姐真的不要吗?灵目补灵,正是师姐所缺失的。”


    明月夷摇头,“多谢师弟,补多伤身子。”


    他不再劝,失落地垂着头。


    但很快又因为明月夷见他手指冻得泛白,而怜惜地递出手中暖炉,他的面上浮起薄红。


    明月夷道:“我看师弟似乎体寒,每次见你脸都是白的,体温也似比寻常人低,这是能改善体寒的暖石,赠与师弟,下次来这种地方可以带在身边。”


    “送……给我的?”他仍旧坠着眼帘,视线似在暖炉上又似在她的手指上,嗓音压抑着紧张的兴奋。


    师姐送他的,师姐关心他。


    “嗯。”明月夷颔首,却又当着他的面忽然间松开暖炉。


    他见暖炉要滚落,下意识伸手去接。


    然而他的手尚未触碰到暖炉,便被斩断。


    砍断的手与暖炉、鱼目珠汤皆落在地上,混在一起形成红不红,白不白的一滩古怪东西。


    他维持伸手的姿势,抬起脸,涣散的瞳孔仿佛藏着摄魂的黑钩子,不解问她:“师姐,为何?”


    明月夷早在拔剑砍手时就已经落至一旁,提着尚在滴血的剑,指着他看似平凡却诡异惑人的脸,红唇张合:“师弟。”


    师弟不是叫内门弟子小翊,而是叫的菩越悯。


    他一瞬不眨地盯着玉色轻明的女人,唇角上扬出微笑,“师姐好厉害,你又发现我了。”


    明月夷从他被发现,却没有讶然的反应判断,他已经知道她早就发现他是谁,不过是在陪她玩一场陌生人的游戏罢了。


    在竹林那一晚,她便认出了菩越悯。


    瞎子提灯,面对蛇妖逼近仿若未觉,体温冰凉,讲话做事与菩越悯极为相似。


    如此纯情的变态,在她认知中只有菩越悯才能表现得如此入木三分。


    或许更早之前她便隐约发现他回来了,从鹤无咎洞府出去那一日,遇见的所有人,所有一草一木都不对劲,而那些都是他。


    所以她发现后并未打草惊蛇,而是等。


    等今日他主动寻来。


    明月夷余光扫过从暖炉中洒出来的药粉,那些白色的粉末在千阶台的风下,在洒出来时就已经沾上了他的伤口。


    少年的手肉眼可见的在腐烂,他却丝毫没在意,而是盯着她,目光黏稠如覆骨的阴湿爬虫,企图缠绕裹紧她。


    明月夷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想也没想抬剑朝着他挥去。


    他坐在青石上没动,任她一刀又一刀砍来。


    头皮被削掉,连着耳朵一起软趴趴地落在地上,漆黑的眼球被刺爆,脑浆贲出。


    他的半边身子被明月夷削成一片一片的,血流了满地,而完好的另外一只眼,还含笑地盯着她的脚下,痴迷而愉悦地弯着半边红唇。


    直到明月夷将他削成一滩软烂的泥,他自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反抗,反而满足地笑着。


    明月夷将他劈成无数片,顺着他最后的目光往下低头,此时才看见脚下踩爆了什么。


    踩爆的不是什么鱼目,而是人的眼球。


    如果她对他真的毫无防备,那么她将会喝下这一盅汤,这碗用人眼熬制的肉汤。


    或许浓白的汤也不是鱼汤,而是别的东西。


    难言的恶心从明月夷胸口翻涌出来,忍不住白着脸,扶着枯树疯狂干呕。


    从未遇见过如此恐怖至极的妖,再生能力堪称变态,她完全防不胜防。


    等到缓和恶心后,明月夷虚弱地抬起泛红的眼,盯着地上的尸体被闻味寻来的蚁虫爬满。


    他究竟是什么妖,为何要一直缠着她?


    明月夷咬住下唇,拿出除妖粉洒在少年残缺的尸体上,看着尸体一点点腐烂得连蚁虫都嫌恶心纷纷离远。


    尸体彻底腐烂成泥,她再用水冲刷干净。


    没了血渍与腐肉的青石仍旧是原来的青石,偶尔有一两只周身漆黑的乌鸦停驻在上面,疯狂啄着石身,妄想吃上点石缝里没有清理干净的血渍。


    明月夷再一次杀了蛇妖后疾步回到洞府,将里里外外都撒上雄黄粉,直至忙到深夜才回到寝居中打坐修炼。


    她得尽快修炼,不仅为了摆脱这只诡异的妖物,更为了不久后的宗门大比。


    是夜。


    无明月,薄雾笼罩,云层乌压倾辄,青云宗似乎下一场大雨。


    夜下阒寂的别致清雅的洞府外,肤白貌美的少年秀颀四肢仿佛刚生的骨头还不适应,如无骨的蛇般慢慢地爬起来,雪白的脸上浮着迷恋。


    他动作僵硬地踱步进洞府,长长的乌发在地上逶迤出沙沙的声音。


    师姐,我回来了。


    第57章 蛇蛇……


    明月夷没将心思放在‘已经死去的少年’身上,她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修炼,好迎接后续剧情崩坏所带来的未知风险。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整个焚净峰都笼在浓浓的湿雾中,峰头隐约只可窥见一角,好似拨开湿雾会乍显出一张妩媚的美人面。


    浓雾从窗牖缝隙中渗出来,榻上打坐一夜的明月夷体内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感受,周身萦绕的灵力瞬间变得滚烫。


    好热。


    她难受地撑在榻上,暗自如之前那样用灵力镇压体内的突如其来的燥热。


    灵力是热的,涌入体中反而越发热得发胀。


    明月夷收回灵力,面色绯红地拉开襟口喘息。


    还是好热。


    犹如夏季田埂上被暴晒的干麦叶被点燃了一把大火,烧得她面色潮红,不受控地想要触碰冰凉的物什来缓解。


    和之前‘杀’菩越悯那次,残留在体内的感受一样,烧得四肢虚软,呼吸困难。


    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只是杯水车薪,难受得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缓解燥热。


    身体的异常并未给她过多的抉择,此刻她只想进缓解这股说不出的燥热。


    所以她软着身子,跌跌撞撞地从榻上撑起身,取下挂在木架上的外裳披在身上,欲去汤池里泡一泡。


    可当她毫无防备地拉开了门,看清屋外后神情凝滞在脸上。


    浓雾萦绕的院中,湿冷的风如浸了水的薄纸,贴在脸颊上冰凉得使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她身上难耐的燥热也似乎退了些。


    而冷寒得如此诡异的清晨,有位姿色绝艳的少年乖巧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乌黑的长发坠堆在艳红的罩袍摆上,眼睫与发上凝着银白的水珠。


    他微笑,对她启唇说:“师姐,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从被砍了头,他努力恢复身体后便来了,见她在修炼便没打扰她,很乖地坐在外面等她。


    淋了一夜的雨,终于等到师姐出门看见他了。


    他抬起白颌,嗅闻从屋内散在潮湿雨季里的气息,闻见了甜腻的气味,眼珠竖成猩红一线。


    “师姐,发情了,我刚好能帮你。”他含笑地看着她,脖子立得像是蛇一样。


    只是还不待他多说什么,先袭来的不是温柔的师姐,而是一把冒着寒气的长剑拂过他的脖颈。


    随着喉咙被斩断,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居有间,支在少年美丽身躯上的头颅与身分离,最后歪歪斜斜地悬停在脚边,甚至荡着兴奋的双眸都没来得及闭上,血不停地滴落,流得满地都是。


    明月夷提着长剑飞身站立在少年的尸身前,低头着和那双诡异的眼睛对视。


    眼睛好似还活着,分明没了生息却仍在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有无数张嘴巴生在眼睛上冲她缠绵地笑着。


    这只妖完全杀不掉,没完没了的来,好似怎么都杀不死。


    明月夷冷静地抖着手,挖出了那对镶嵌在眼眶的猩红眼珠子丢出窗外,任其被豢养在院中的夜莺叼咬吃下。


    她原本是想先处理尸体,可体内再次沸腾的血液似乎快被烤干了。


    难受的热比之前来得更猛烈。


    明月夷顾不得还躺在地上的少年,一路跌跌撞撞地扎进浴池中。


    浴池的水是温热的,根本无法如之前那样缓解她的燥热。


    明月夷越洗越热,热得理智骤于崩溃,满池岸边都是飞溅出湿漉漉的水。


    直到一条蛇从窗外爬进来。


    蛇悄无声息地落进水中,缠上了她赤裸的身子,冰凉得让她情不自禁发出舒服地喟叹。


    她的手伸进水中,握住了那条冰凉的蛇。


    正因为陷在情慾中,明月夷没有发现蛇身是白的,眼是红的。


    它在兴奋‘撕’叫。


    明月夷在池中泡了一夜,体内的燥热才得到缓解,。


    她浑浑噩噩地从池中无力起身,脚下虚浮地走出浴室,然后如昨日那般毫无防备地拉开了房门,也再次看见昨夜倒在血泊中的少年。


    还和昨日一样,又来了。


    少年面容娇艳,白净得看不出昨日被砍成两截过,现在他又完好无损,乖巧地坐在外面等她出来。


    不远处的远山上刚升起的硕大金黄的圆日,将他的身影氤氲其中,如梦中才会出现的朦胧。


    “师姐。”


    他笑时眼形妩媚,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看不出丝毫不悦,与坐在学堂中乖乖等夫子授课的少年一样纯粹无害。


    明月夷看着他越发娇艳美丽的脸,不似脸上露出的神情那般平静,她仿佛能清楚听见胃里翻腾着酸水,脑中浑浊不清成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整个在池中泡软的身子犹如还漂浮在云端上。


    她感觉眼前的一切,脚下一切都不再真实。


    都是假的,这个世界是假的,人是假的,眼前死而复生数次的少年蛇妖亦是假的。


    不然这么多次了,他还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反而比昨日,比前日,甚至是比第一眼见他时更娇嫩美艳。


    为何……为何就是杀不死他,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要一直缠着她?


    到底多少次了。


    明月夷靠在门框上捂着头,颞颥穴在指腹上狂跳。


    院中的少年看见她脸色过于苍白,所以担忧地朝她游来。


    是游走来的,用的不是双腿,而是粗长得漂亮的蛇尾在游,完全的蛇样。


    明月夷后背紧靠在门框上,气息凌乱地瞪着他,脑中紧绷着一根一触便会崩塌的弦。


    她应该转身跑的,可她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有种什么地方都不安全,无论她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他找到的恐怖感。


    他会用身下那条尾巴缠住她,绞杀她的。


    少年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而是温柔地停在她的面前,妩媚的眸中浮着肉眼可窥的怜惜。


    他伸出的冰凉手指,抚摸她狂颤不止的眼睫,不解问:“师姐,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不应该怕我。”


    脸上的手指太冰凉了,以往明月夷一直以为,是他常年居住在冰天雪地的洞府而养成的,不曾想过他或许是天生就没有温度的蛇妖。


    此刻抚在眼皮上的那双手,像极了小蛇在脸上游爬,她后背一阵恶寒。


    明月夷竭力维持即将崩溃的理智,轻声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要缠着我?”


    “我?”他那妩媚的双眼似乎暂时还无法大幅度转动,所以眼珠随头倾歪,微微一笑:“师姐,我当然是你的师弟菩越悯啊,你怎么又忘记了?”


    明月夷偏头躲过他的手,重新问:“宗门这么多人,焚净峰同样有成千上百的弟子,你为何要缠着我,是因为我之前在百花谷杀了蛇妖,所以你在向我报仇吗?”


    从百花谷出来后她就开始频繁遇见古怪事,眼前的妖恰好是蛇妖,所以她只能往此处想,但他却给出了反驳。


    少年摇头,额前的凝结水珠的发梢随着落在她的裙摆上,腔调温和:“不是,是我喜欢师姐,师姐也说只要我乖会奖励我,我一直很乖。”


    说着他朝她亲昵靠过来,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怜惜。


    他期待她的回应,或许会是温柔地抚摸,就如曾经一样,对他的懂事听话给予一次双修的奖励。


    他双眸抵在她的肩上,呼吸如喘得像人一样渐渐升起滚烫的温度,语气透出热切的渴望:“师姐……你该奖励我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师姐双修了,真的已经快要忘记那是怎样的快乐,依稀记得是世上最美妙的事。


    他神色痴迷,用高挺的鼻尖拱开她的衣襟,舌底生津地伸出分岔的猩红蛇信子,沿着锁骨往下。


    制不住的蛇尾缠上女人的脚踝,爬上小腿钻进裙摆中。


    一点点往上、再往上。


    迎来的却不是所想要的奖励,是刺破胸腔的冰凉长剑。


    “孽畜,放开我!”


    女人冰冷的腔调随着噗呲一声,跳动剧烈的心脏再次被骤停。


    菩越悯迷茫地抬起脸,如同被豢养在的漂亮玩物被刺穿了身躯,带着濒临死亡般脆弱,纯白得透出诱惑的面容还有尚未平息的浓郁慾望。


    明月夷在那条粗长的蛇尾缠上大腿时,便毫不犹豫将剑刺进了他的胸腔。


    少年身上都是血,随着抬头的动作,血如水脉从后涌注成几道,在冷感的肌肤上形成白瓷破裂的绮丽。


    明月夷狠心用力把剑彻底推进去:“滚开!”


    他看着被抱在怀中的明月夷,看见她那对明眸善睐中全是厌恶与冷淡。


    师姐怎么会厌恶他?


    师姐说,他是世上最听话的师弟,夸他漂亮,怎么会厌恶他。


    菩越悯舌尖似乎蔓延出怪异的甜味,像心脏跳出了胸腔堵在喉咙,蛇尾松开一寸。


    而得到自由的明月夷直接抬剑,斩断了那双触碰上自己的手。


    他不觉疼痛,没了手便张口唤她:“师姐。”


    下一刻,他的头颅也被斩断了,尚未说出口的话堙灭于口中。


    但他身子还在眼前,身子还在说话。


    明月夷撕开他缠在裙中的蛇尾,一剑一剑地砍去。


    少年被砍成大小不一的肉块,黑长的头发与皮肉泡在血泊里,恶心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蛇妖又一次‘死’了,地上一片狼藉,不是血便是残肢。


    他现在像是被撕开的山茶花,露出了里面的花径和花肝脏。


    满地的血和肉在讲话,这些东西疯狂叫她师姐,吵吵嚷嚷的。


    明月夷气喘吁吁地坐在血中,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剑疯狂砍着残缺的尸体,带起的肉沫飞溅在她的鬓发上挂着,血珠从她白净的脸颊上顺着滴落。


    艳阳破开云雾落在狼藉的院中,她冷静地剁着,近乎入迷了。


    直到门外响起一声敲门声。


    “师姐。”


    第58章 蛇蛇舔她


    听见‘师姐’明月夷抬起僵硬的眼珠,目色警惕地望着外面没有说话。


    “师姐。”


    又是第一声,是偏稚气的男子音。


    ……


    门口之人乃焚净峰弟子齐飞临。


    他拍了洞府的门良久都不见里面有人出来,疑心师姐是否在洞府。


    可师姐去了一趟云镇后受了伤,不在洞府还能在何处?


    最近师姐好似经常去重日台练剑。


    齐飞临心思陡转,当洞府无人,正欲转身离去。


    初抬脚迈出一步,身后的门应声而开,女人沙哑的声线响起。


    “齐师弟寻我?”


    齐飞临转头,只见身后的师姐似初从水中起身,湿发湿眉,搭在门框上的纤指白嫩得似能掐出水儿来。


    他冒犯地看了几眼,心口无端一跳,随匆忙垂下头回道:“回师姐,发生大事了,师傅今日没在焚净峰,大师兄我又找不到人,所以才来找师姐,请你快随我去一趟锁妖塔。”


    锁妖塔是用来镇压妖邪的,一般甚少出事。


    事态严重,明月夷顾不得问发生了什么,颔首道:“你且先等等,我稍作整理便来。”


    齐飞临称好。


    明月夷回在内屋将湿发用帕子绞干些,再用灵力烘干,简单挽个发髻换了衣裙才出门。


    齐飞临还在门口等她。


    “走罢。”


    明月夷出来后对他道:“劳师弟御剑带我去重日台了。”


    她现在浑身虚软,只怕还未平稳御剑去锁妖塔就掉了下来。


    能带师姐齐飞临自然欣然应允,召来剑,先踏上去,明月夷紧随其后。


    从未与师姐这般近过,他心中甚是紧张,平日御过无数次的剑,闭眼都能平稳到重日台,今日却似刚学会御剑的小子,根基不稳得两人摇晃数次,好几次差点将身后的师姐甩下去。


    明月夷见他紧绷得手都在发抖,柔声安抚他:“别紧张,臂与剑成一直线,手心斜向下。”


    齐飞临没想到她竟看出来了,脸上一热,不敢再走神,只将心神全放在御剑上。


    接下来的一路倒是平稳到达了。


    来时锁妖塔外已聚集了不少人。


    明月夷见此,侧首问道:“这是发生何事了?”


    齐飞临:“清晨锁妖塔的妖物忽然暴毙了,被什么东西啃得连骨头架都不剩。”


    明月夷:“……”


    她心中不妙。


    齐飞临道:“还有之前去悔过崖的胡铭师兄也被啃了,只剩下一滩骨血被冻在地上,眼看着不久就是宗门大比,所以此事惊动了宗主,让师尊彻查是何人所为,但师尊现在闭关中,我也去过大师兄洞府,没找到人,所以才来寻师姐的。”


    明月夷听完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齐飞临的描述,这种残暴的啃法只有妖物才做得出来,而前不久刚出过沼泽蝶妖附在宗门弟子身上伪装潜入,这次出现一反常态之事,是人都会想是否还有妖物潜在宗门。


    “师姐,你说究竟是不是妖,妖怎么会连妖都吃啊。”齐飞临也是第一次见此等情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般饥饿连同类都食。


    明月夷与他走在廊上,听见少年不解的问话,解释道:“妖天性……”


    话还没出口,忽听见一声脆生的丹顶鹤鸣叫声。


    她下意识止话,转头看去。


    当丹顶鹤的鸣声响来时,重日台的众人皆哗然着抬眸看去。


    “是菩师弟。”


    随着不知是谁的一声呢喃,身形漂亮的丹顶鹤足落在地上,俯前身低颅,而让坐在鸟背上的少年穿着大红罩衫,白长袍,每一根发丝都精致得生出令人膜拜的神性。


    菩越悯一落在地面,目光就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眼眸微弯出微笑的弧度,像是看谁都深情。


    又活了。


    刚才被剁成肉沫,丢进炉中,连一滴血都化作淬炼的火种的少年,此刻如往常一样光鲜亮丽,貌若好女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活得好好的。


    此刻明月夷站在廊上看着,脑中的弦悄无声息地绷断,面部肌肉好似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而实际上,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众星捧月的少年朝她走来。


    少年似乎也没休息好,眼下有淡淡的乌色,面容也因这一抹乌而多了几分阴郁的浓美。


    他停在明月夷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是在问旁边的人:“刚才是你带师姐过来的吗?”


    齐飞临见他问自己,脸上升起激动之情,比刚才御剑时都要紧张,回答都磕磕绊绊的:“是、是我带师姐过来的。”


    他一直将菩师弟视为仰望的目标,现在被崇拜之人主动搭话,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故而自然没有看见少年在他应下时,天生上扬的眼尾往下落了些冷寂。


    他靴尖朝前站在两人中间,对齐飞临道:“多谢齐师兄,接下来我与师姐一起过去。”


    “啊……好、好好。”齐飞临心虽觉莫名不对,并未发觉原是他将自己与师姐隔开了距离。


    菩越悯报之含歉的笑,侧首垂眸,看着身边从他出现便开始沉默寡言的女人,“师姐。”


    明月夷睇他一眼抿唇没说话,继续朝前方走去。


    菩越悯跟在她的身后,腰佩的金色小铃铛随着被玉碰撞,而发出清脆愉悦的响声。


    一路走至重日台的大殿,明月夷忽然止步。


    他亦停在她的身后,疑惑看向她。


    明月夷平静问:“你可知今日锁妖塔里发生了什么?”


    菩越悯没听懂,长睫无辜地轻颤了两下:“嗯?知道,是有妖吃妖。”


    明月夷见他苍白脸上的置身事外,好似此事与他无关,忍着想要拔剑再次刺穿他胸膛的冲动,招来仙鹤坐在背上迅速离去。


    她怕若是再和他待下去,等下恐怕就要杀了他。


    菩越悯立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齿间蠕着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忽然明白了。


    师姐在担心他被妖吃了呢。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阴郁一扫而空,跟了上去。


    候在外面的弟子上前将现在里面的情形告知于明月夷,她随人进了锁妖塔。


    上次她来过锁妖塔,里面的妖物都还很正常。


    现在里面的情形远比齐飞临所描述的惨烈,这些年镇压在里面的上百只大妖,如今大部分都已化作一滩血水,连完整的肢体都没有。


    明月夷看着里面,神色渐渐染上严肃。


    剧情果然崩塌了。


    妖潮爆发之前先是各大宗门镇压多年的妖物被莫名吃掉,随后便是修士莫名感染妖气开始,发生一次巨大,差点将人族毁灭的妖潮。


    而那一抹能感染修士的妖气,则是夏娘放出的。


    但这却是宗门大比前几日发生的事,现在距离宗门大比还有好几月的时日,本不应发生这种事。


    尽管剧情提前了很多,但她记得很清楚,这场妖潮给各大宗门沉重的一击,传闻中的妖君还未出现,各地被镇压数年的大妖犹如脱绳的野狗,四处为害。


    “师姐,可看出这是什么所为的?”守塔的师弟见她脸色不好,隐约察觉事态的严峻。


    明月夷站起身,淡睨向着地上的血。


    曾经她一直认为是因为夏娘,鹤无咎才一定要杀她,所以最开始那几世,她都拼尽全力的朝戳穿夏娘的方向改变命运,然而一次都没有人信过她的话,不觉夏娘是妖,反而觉得是她嫉妒夏娘被猪油蒙了心。


    她一度从师弟师妹心中尊敬的师姐,师兄眼中的师妹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女。


    虽然这次她不会再向前几世那样竭力证明夏娘是妖,但却能从旁引起众人的怀疑。


    明月夷正欲开口让他去禀告宗主,话还未从唇齿间蠕出,锁妖塔忽然发出巨大的震动,原本敞开的大门忽然阖上。


    “师姐!”一旁的守塔师弟惊恐唤她,却发现身边的师姐似乎不见了。


    在锁妖塔大门阖上瞬间,明月夷眼前的场景就已经发生了变化,所站的地面忽然裂开缝隙,往下跌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中。


    她从储物袋中找出灵萤虫做的灯球,能视物后终于看见了自己身处在何处。


    锁妖塔下的巨大宫殿中,墙上挂着许多大妖被破开后晾干的皮,地上的透明琉璃柜中泡着半妖半人身的妖。


    从一些妖身上的妖纹判断,妖龄最小的竟都是五百年的,最大的……


    她转过头,抬起手中的灯球,看着正中央已经死了很多年,还被人怕它活过来,而用铁链锁住四肢的大妖。


    它身上的妖纹看不见,或许已经超出可以用妖纹判断年龄,只是妖尸挂在这里,她也能感受到下意识臣服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妖?


    她双膝发软,下意识要跪在地上。


    脚踝蓦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上,随着冰凉往上,少年缠绵的气息缓缓从爬上她的耳畔,“师姐不许跪。”


    随着很轻的呢喃,明月夷浑身一抖,手中的灯球被打落在地上,里面的灵萤虫接触外面的湿气,尾部微弱地亮了几下,最后湮灭了光。


    明月夷的眼前再度陷入黑暗中,从内心升起的臣服也随之荡然无存。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她的感知却比之前更敏锐。


    她被蛇妖缠住了双腿,从后面抱住了身体。


    少年的气息和常年不见光形成湿气的大殿融为一体,黏腻地喷洒在她的耳畔,依稀还能感受到蛇信子在舔舐时的轻‘嘶’。


    “师姐怎么都不等等我,我差点没追上你。”


    少年阴郁地埋怨,哪怕看不见他的脸,明月夷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


    明月夷想叫他放开自己,又怕叫孽畜,他会兴奋得像被传召的狗,所以她僵硬地叫了名字。


    “菩越悯,放开我。”


    缠绕腿上的蛇尾听话地松开了她。


    明月夷得到自由后想也没想,直接抬手化剑,朝他刺去。


    一连几下全都刺空了。


    他的身体明明就在原地,刺进却像是刺入了空气,根本就杀不死。


    明月夷挥了几下剑,体内熟悉的潮热再度浮上来,如霉菌般又沾了一块,接下来所有的肌肤仿佛都得染上霉菌。


    她双膝一软,险倒在地上,落入的是柔软的冰凉蛇尾上。


    明月夷再度被卷了回去,少年的脸埋在她的颈窝中贪婪呼吸,“师姐,师姐,师姐,好香……”


    他痴迷地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发情气味,像是只会叫‘师姐’的变态,呼吸出的每一声都铺洒在她锁骨上,痒痒的。


    即使再忍,她唇中还是忍不住溢出一丝呻吟:“唔……”


    听见她的声音,他一顿,随后伸舌开始舔她。


    蛇信子比人身上的舌头温度要低,也更长,钻进领中游走得像小蛇,所过之地全是说不出的湿。


    明月夷的心仿佛都被他翻出来,舔得湿漉漉的。


    第59章 蛇蛇诚……


    她无力地坐在巨大的蛇尾上,目色迷离的被少年抱着,舌尖每一下拂过都仿佛能带来巨大的快慰,完全沉浸在里。


    蛇信子将她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舔舐完,重新往上贴住她的唇,抵开柔软的唇齿,咬住她伸出来的一截舌尖研磨慢啃。


    明月夷的腔中热得如岩溶爆裂,蓦然进入冰凉的雨丝,恰似尝到甘露,迫不及待地伸手揪住少年的长发,吮住口中的冰凉。


    “师姐慢、哈、慢点。”他似被拽痛了,呢喃着慢点,却兴奋地搅着舌尖与她缠绵交吻。


    巨物也慢慢抬起了头。


    他也顾不得,直缠得她面色潮红。


    明月夷因呼吸不畅而含不住口涎顺着嘴角下滑,在紧绷如花梗的颈上蜿蜒出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颤着沾泪雾的眼睫,拽着手中质地如柔软绸缎的乌发,想要将他推远些。


    少年已经亲疯了头,不愿被推开,反而得寸进尺地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挤进去。


    她的双膝被分开了。


    两物和他冰凉的体温不同,是热的,滚烫的。


    他像是寻到味儿的狗,咬着她被亲得麻木的舌尖往外拽,含糊不清地呢喃似在哭着乞求她:“师姐,帮我,我到发情期了,狐妖毒也发作了,你说会帮我的,求求你师姐。”


    少年求得可怜极了,动作却不似语气那般无害。


    明月夷身上的裙子被他弄得黏糊一团,毫无矜持的脸面,干脆利落的在她身上溃不成军。


    如此程度也只是他其中之一得到满足。


    他是蛇,与人不同的蛇身。


    顶开皮下藏着的两物齐齐雄壮。


    明月夷咬住下唇,察觉腿上还有,再被这样磨下去,被他弄的肌肤必定会肿。


    念头初起,她又觉得或许不只会肿,会被烂的。


    那不像肉,反而更像是鳞片和带壳的尾巴。


    一定会烂的。


    明月夷失神地张开唇呼吸,紧涩的喉咙发不出除了软喘以外的声音,还得被他不满足地咬着舌尖吮。


    渐渐的,他不满足于现状,觉得绸裤太碍事,抬手直接撕碎。


    腿上一凉,明月夷下意识并紧双膝,却被他轻易抵开。


    眼见清白不保,她狠狠地瞪着通红的眼,企图在黑暗中看见他,喘着放狠话:“菩越悯,你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一定会的,会杀了曾经伤害她的所有人。


    “我会杀了你们,一定会的……无论我死多少次,只要能活过来,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知是哪句话威震住了陷入情慾癫狂的少年,他停下动作,在黑暗中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潮红脸颊。


    没有记忆中师姐的模样,倒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


    可……


    他垂眸再次看着刺破胸膛的剑,笑了,淡玫色的唇瓣往上扬起,最后亲吻她颤栗握剑的虎口,低声道:“师姐,你会找我的。”


    因她强烈的杀意,不甘命运的怨恨,她最终会同意与他双修。


    他将会是世上唯一与她契合的东西。


    “师姐,我是你的唯一。”


    少年的声音消弭耳畔,缠在身上的尾巴与昂首之物一起消失。


    她又杀了菩越悯。


    这次杀了菩越悯后,明月夷眼前发生了变化,缠绕她的少年与粗壮的蛇尾消失,她仿佛跌入了另外一个小世界中。


    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沉浮,连身体也变得很轻,轻到……轻到仿佛化作了一缕青烟,一颗尘埃,是如此渺小又不起眼,就如同她曾经。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月夷再次睁开了眼。


    或许不能称之为睁眼,只是意识是清醒了,她透过心中的一面镜子,看见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熟悉的现代建筑,现代化的街道上都是车子、几十层的高楼大厦、红绿灯、露天广告屏幕,以及流动人群中的她。


    她像是失去灵魂的壳子,回到不知还能否称之为家的家中。


    爸爸和阿姨还没有回来,她疲倦地换着鞋子,身后响起很轻的‘姐姐’。


    她转身,看见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他站在雕刻白蔷薇的旋转楼梯前望着她微笑。


    他说:“姐姐,他们没回来。”


    她怔了几息,随后朝他走去。


    少年那张脸明月夷已经是完全忘记了,现在她想要看清少年的脸,可眼前就似有迷雾,任其如何努力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少年主动牵她的手。


    他牵着她上楼,在房中背着所有人亲吻她。


    接着便到了晚上的吵架,她漠不关心地坐在窗下翻看随手从少年房中拿的一本小说。


    她看见自己在讥诮,原来这个年纪的少年都避免不了脱俗,看这种小说。


    她看了许久,实在太困了,昏昏欲睡地靠在窗前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眼前的场景变成了,她眼前的是一只巨大的鸟,其状如鸡而白首,鼠足而虎爪,张着长且尖锐的喙欲吃她。


    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穿书了,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妖物,几乎是吓得完全地呆滞在原地,以为是一场噩梦。


    一道剑光袭来,砍掉了那只鬿雀的头,冰凉的血飞溅在她的脸上,激得她从怔神中回过神。


    这哪儿是一场梦啊,分明就是真实发生的。


    明月夷想要爬起来跑,却被吓得软坐在地上。


    除妖的修士杀了这些害人的妖物,发现了还有她一个活人。


    见她如此冷静,皆似见到什么新奇玩意儿般围过来。


    为首的修士以为她身体有碍,用灵力探查她周身,眼中闪过惊讶,没想到她灵根天赋竟还不错。


    一位被众人称之为觉真剑尊的剑修,见她实在可怜,斟酌片刻问她可愿意随他去青云宗,拜入他的门下。


    她想到方才所见的妖,尚未弄清发生了何事,为了保命答应了这位修士。


    一行修为高超的修士不知在寻找什么,明月夷跟在面容俊美的年轻修士身边,渐渐也弄清了自己身身处何处。


    或许说,从她听见鹤无咎这三个字,便知道了。


    她穿书了,还是穿的刚看的男频升级流修仙小说,不过没仔细看完,看到一半没有耐心就直接先翻看了结尾,只记得男主前期以废物之身觉醒极品双灵根,以低调得高调的傲人天赋打脸众人,中期证道后打怪升级,最后成为第二位以无情剑道修成圣的剑修。


    所以现在救她的修士师傅是男主的师傅,当时救下她的那位青年是师傅的大徒弟鹤无咎,是她的大师兄。


    她一穿书,开局就已经是前期,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但好巧不巧,她好像是被男主中期证道的师妹。


    一开始她躲着鹤无咎,但师傅要她跟他修道,避免不了每日都要寻他。


    鹤无咎能成为升级流男主自是有缘由,他修为高,天赋好,师弟师妹对他极为崇拜,他是在雪巅上最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


    所以尽管她最初谨记炮灰本质要远离主角,还是一面惧他,一面又崇拜他。


    她不知道,修士的时间是最不值钱的。


    渐渐的,她不知在焚净峰待了多少年,久到好似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了焚净峰的三师姐,暗暗思慕大师兄的其中一人。


    她是在鹤无咎身边长大的,鹤无咎自然待她是不同的,不同到所有人都默认,她日后会与鹤无咎结契,她和鹤无咎天生一对,直到鹤无咎再次跌入神坛。


    师傅又从外面带回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收为了弟子。


    少年生得极美,乌发雪肤,脆弱纤美得很像她以前看娃圈里养的那种BJD娃娃,矜贵得连碰都怕弄脏了。


    少年一拜入山门便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所过之地堪称明星活动遇上的全是狂热粉丝。


    形容倒不是夸张,因为她好像真见过这种场景,只是她记不清楚了。


    小师弟叫菩越悯,不仅待人好,天赋也比鹤无咎好,好得简直变态得不像是人。


    鹤无咎至少修炼还是一步一步来的,而他喝一口水、听一会儿书,或许今日心情好,随随便便就能轻松破境。


    有如此变态的师弟压制着,按理说鹤无咎应更加奋发图强,事实上他前不久刚在一次任务中不慎被妖物挖了心,修为倒退得连刚入门的弟子都不如。


    曾经人人钦羡的天之骄子一朝落下神坛,避免不了被人在他身上撒盐,将他与菩越悯作对比,还得出结论道,小师弟更厉害。


    她那时多爱慕鹤无咎,根本听不得这些话,只觉得菩越悯不仅长了张令她讨厌的脸,现在还如此压制她的心上人。


    炮灰本质一发作,她开始想着如何不让菩越悯比过大师兄,最后她想到一个‘绝佳计划’。


    宗门大比乃十年一度,有人能一朝惊艳众人,反之也有人能因此跌落神坛,这是看实力的世道。


    她要菩越悯无法参加此次的宗门大比,如此宗门第一的记录依旧是鹤无咎。


    为了所谓的可笑计划,她开始引诱这位漂亮善良,涉世未深的师弟入洞府,给他下药后用锁灵链将他囚困在地下内。


    囚禁期间她对他各种折辱。


    关系变化是一次意外,有一日她发现鹤无咎身边多了的那位名唤夏娘的女人是妖。


    她告知众人,却无一人信那娇柔的女人是妖,反而都以为她是因嫉妒而编造的谎言,就连一向相信她的二师兄黎长名也说她看错了。


    二师兄拉着她去喝酒散心,她想到鹤无咎,那夜喝了很多,喝得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如同缥缈的幽魂般在世间漂浮。


    她脚下浮沉地回到洞府,进入地下室,将被锁在床上的少年莫名当成鹤无咎强迫了。


    最初少年一向维持良善的脸色都变了,却被她打了几巴掌,直接坐下去。


    少年的身体都比他诚实。


    她冷乜面色潮红的少年,浑然不觉眼眶盈满了泪雾,娇声肆意,像是要将他直接玩烂。


    然而她未经人事,会的不多,喝酒后的力气也不够,以至于最后不知怎就变成少年翻身将她压制住了。


    他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被红晕爬满,纯黑的眼珠仿佛在重力凿砸间变成猩红一线,素日里的矜贵被过激的双修弄得气息肆狂。


    她无力的在他的臂弯中,以悬空箕踞的姿态,一手拽着他脖子上随顶撞而不停响彻的铁链,髋骨被拍打得一片红也不停下。


    少年贪婪得非人。


    她喘不上气,想让他停下,却被他摁在褥间堵住了唇舌讲不出一句话,只能半睁着微微泛红的眼看他,含糊让他放开自己。


    少年像听不懂人话的畜牲,反而将她的双膝压平。


    第60章 蛇蛇前世


    那次她被迫敞着任其施为。


    少年做了很久。


    若不是因她是修士,恐怕早已经被他弄死了,还是以这种丢人的死法被弄死在自己的洞府中。


    事后她近乎是爬下榻的,用灵力修复自身后仍是两腿战战,气不过还转头踢他。


    少年变态地抓住她的脚腕,妩媚地舔她的脚。


    她被吓得眼珠睁圆,匆忙抽出被舔湿的脚,不敢再继续在此逗留。


    那次只是一场酒后的意外。


    她出去后睡一觉醒来,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是隔了许久才想起洞府中还困着一位美貌师弟。


    再次进来看他时,原本青松落色的清正少年此刻像发情期的兽类。


    他抱着脏污的被褥,满身狼藉,那只万众瞩目的手握的不再是剑。


    在她错愕的眼神中,他达到快乐顶峰。


    往上喷溅得像是牛乳袋被扎了小洞。


    他用眼神侵犯她,她却觉得少年红着眼尾看她的眼神太可怜了。


    她怜悯他,所以又一次与他双修。


    在纵情结束后她刚起身要走,被少年拉住了手腕。


    他仿佛被睡入迷了,竟然问她何时再来?


    她却对他很不满,没想到表面温雅病弱的少年竟如此生猛,所以再也没下次了。


    但她转眼又想到别的,所以当时让他等着。


    少年乖巧地放开了她,说会等她。


    她根本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出去后自然而然再次忘记了他,甚至最后她在众人冷漠的眼中,当众被鹤无咎祭剑都没有想起过他。


    她将他遗忘得彻底。


    被祭剑之后她再次重生,往后她执着于如何在周而复始的被祭剑再次重生中活下去,对他关注极少,最后变成了‘哦,那就是我那不熟、天赋异禀的小师弟’。


    前九世的记忆从第一次祭剑后,就在明月夷眼前快速掠过,她看着,也记起了一些往事,甚至是第一次穿书所发现的秘密。


    菩越悯不仅是所谓的炉鼎体质。


    他说得没错,不止与他双修能精进最纯净的灵力,连喝他一口血,吃一口肉都能得到修为大幅度增长。


    以及她第一世,曾突破过第四层境界,因为她与菩越悯双修过不止一次。


    他就像是天道不经意间放进来的漏洞,活的唐僧肉。


    明月夷意识从记忆中拉回,身子还在下沉,模糊间似乎听见了一声‘师姐’。


    这次不是被她杀的菩越悯。


    是关清云-


    锁妖塔内。


    黎长名刚与关清云从外面回来,忽见锁妖塔有异象便赶来查看,谁知守在外面的弟子皆倒在地上。


    两人刚察觉不对,一走进锁妖塔内便遇上从上面掉下来的明月夷。


    关清云飞身上前接住忽然从上面掉下来的明月夷,转身轻放在地上,紧张地伸手探她的鼻息。


    “明月夷,明月夷你怎么了?还活着吗?”


    女人面无血色,神情宁静,双腕无力下垂任其如何呼叫都没任何反应,似是一具冰凉的女尸。


    关清云急得快哭了,也不再叫她‘明月夷’,哭着转头对身后的赶来的人道:“救救师姐,我、我摸不到她的脉搏和鼻息了,师姐好像死了。”


    黎长名闻言面色一肃,上前欲用灵力探查,尚未触及忽然被身后伸来的手,从他面前捞过了昏迷的明月夷。


    黎长名侧首定睛一看,是紧随其后赶来的鹤无咎。


    青年玉冠雪袍,面容俊秀,抱着怀中的女人,拧眉用灵力在她周身查看。


    黎长名与关清云见是他,同时松口气。


    关清云站起身,红着眼:“大师兄,你来了。”


    “嗯。”鹤无咎平淡回应,目光不曾从怀中之人身上移开。


    关清云见此下意识嫉妒撇嘴,接着又担心明月夷出事。


    几双眼睛齐齐落在鹤无咎身上。


    过了半炷香,青年的眉头松开,神色不似方才那般严峻。


    关清云上前紧张问:“大师兄,师姐可有碍?有没有被妖邪俯身,体内有没有妖气?她之前在云镇上心脏受损,本就容易被妖邪沾染,这若是被染上了妖气不是被关进悔过崖,就是锁妖塔啊。”


    越说她越紧张,“大师兄,我们不如先瞒着,明月夷肯定不会像妖物那般害人,我们找法器偷摸摸的将她体内的妖气驱除了,当做什么事……啊,二师兄!痛啊!”


    还没说完,关清云就泪汪汪地捂着头,转头瞪打她的黎长名。


    黎长名无奈:“小师妹,你别太担心了,师兄还没讲话呢。”


    关清云冷哼,双手环胸:“谁担心了。”话毕转头不错地盯着鹤无咎。


    “大师兄……”


    鹤无咎温柔拂过怀中明月夷的额前:“师妹无事,许是受了里面残留的妖气影响,暂时陷入了沉睡。”


    闻言无碍,关清云脸色终于好转,想上前接过明月夷:“大师兄你将明月夷给我吧,我送她回去。”


    鹤无咎不经意抱着人躲开,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下微笑解释:“我原就是来找师妹的,我送她回去。”


    “可是。”关清云还欲再说些什么,身后的黎长名伸手拉住她往后拽。


    “小师妹,你是女子,这种体力活儿,我们两个大男人在此,哪还能让你去。”


    “哦。”关清云想,好似也确实这样。


    两人都无意见,鹤无咎抱着人转身朝塔外走去。


    关清云望着青年颀长健美的身影,凝眉沉思。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何处不对。


    “走了,小师妹。”


    黎长名拍了拍她的头,她脑中刚冒出的一点苗头瞬间被驱散。


    关清云不满地捂着额头追上去:“二师兄你太讨厌了,总是这样打我。”


    黎长名笑而不言。


    两人是落后一步进到明月夷洞府的。


    甫一踏进,原本昏迷的明月夷已经醒了,正靠坐在软枕上望着窗外正在熬药的青年。


    “明月夷。”


    “师妹。”


    两声叠起唤醒了明月夷的意识,她侧首看向两人,苍白的脸上露出虚弱浅笑:“小师妹,二师兄。”


    关清云坐在她的身边打量她,噘嘴问:“你不是受伤修为倒退尚未恢复,怎么就敢进危险的锁妖塔,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这弱身板指不定就在里面被残留的妖气感染,以后只能当妖物被我除掉。”


    黎长名捂住她的乱讲的嘴:“说什么不吉利话呢。”


    关清云支支吾吾,怒抓他的手背。


    黎长名倒吸一口气,松开了她:“嘶,小妞的爪子倒还锋利。”


    关清云懒得理他,继续看着明月夷。


    明月夷意会:“谢谢小师妹,若不是你,我可能就在里面遇害了。”


    “呸呸呸,说啥呢。”关清云连连呸几声,对她的感激很是受用,嘴角仿佛要扬上耳门。


    明月夷问道:“对了,二师兄你与小师妹不是在外面查事吗?怎么忽然出现在锁妖塔?”


    黎长名随意寻了一处坐下,回道:“之前师傅让查的也已经查到了,正巧赶回来,然后就发现了锁妖塔有异常,接着我和小师妹就看见你从上面掉下来。”


    “上面掉下来?”明月夷敛眉呢喃。


    她记得自己是脚下裂缝,应是往下掉的,怎会是从上面掉下来?


    黎长名问:“对啊,师妹你怎会从上面掉下来,是发生何事了?”


    明月夷摇头:“不知道,我依稀记得我与守塔的师弟一起进去,察觉有并非是锁妖塔内的妖去残留气息,正欲让师弟去告知宗主,孰料眼前变黑,再次醒来就回到了洞府。”


    黎长名:“什么都没遇上吗?”


    “倒是有……”明月夷犹豫,咬了咬下唇道:“我好像看见了一道幻境。”


    “什么幻境?”黎长名追问。


    “不知从何处来的一缕妖气能沾上修士,然后沾染妖气的修士变成不人不妖的邪物,那些邪物占据了各大宗门,人族差点被灭。”


    明月夷道完,关清云神色已呆住。


    黎长名也露出讶然:“你看见了修士被一缕妖气感染?”


    “嗯。”明月夷颔首,她原是想按之前‘戳穿’夏娘是妖物设下伏笔,但在被迫回顾一遍第一世的记忆,她改变主意。


    除了她,没多少人在意夏娘,但妖潮却不一定,无数人都死在这场妖潮中,她借此给几人提醒。


    黎长名惊讶后呢喃:“师妹这是遇上什么了,竟也发现妖气能侵入修士,使其变成不人不妖的邪祟,这也正是我与小师妹此次在外面查出的。”


    在靠近浮屠海的山川平原中,遍地都是邪祟,他与关清云一入此地便发现不对,谨慎起见并未进入,而是在外蹲守。


    后面黎长名抓住一只邪祟,发现原本竟是修士,甚至里面大多数都不是真的妖物,而是有人或是大妖在作何阴谋,抓了不少修士让其感染妖气。


    修士之所以不畏惧妖物,便是因灵力能自动净化妖气,只要不是感染形妖物,将只会被附身,若是要妖弄出能将修士变成妖邪的东西,天下亡矣。


    察觉事态严重,黎长名与关清云匆忙赶回来,遇上了锁妖塔异常,至今还未去见过师傅。


    现在听明月夷在锁妖塔看见的,黎长名站起,面严道:“师妹,你先休息,我与小师妹要先去觐见师傅,禀明所查之事。”


    明月夷颔首:“师兄且去。”


    关清云不愿去,想留下,但事态的确紧急,对明月夷道:“明月夷,我与师兄先过去一趟,你可别打大师兄的主意哦。”


    明月夷无奈摇头,“放心罢,师妹,不会。”


    关清云满意离去。


    明月夷本是为了安抚她才说的那句话,却没想到再次侧首看向窗外,却看见了在院外熬药的青年不知何时正看着她。


    修士耳鸣目清,里面所言都瞒不过,所以鹤无咎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


    “师兄。”


    坐在榻上的女人黛双蛾嫩,两鬓侵秋,明眸善睐的对他莞尔。


    鹤无咎端起已熬好的药走进来,放在她的面前:“师妹,安神药。”


    “多谢师兄。”明月夷对他笑了笑,垂眸面埋药碗,凝着褐色药水倒映出自己的冷淡眉眼。


    鹤无咎坐在一旁,待到她喝完整碗药。


    明月夷卷着褥子,困些些地躺在榻上,“师兄,我好困啊。”


    鹤无咎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热烧,温声道:“师妹先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嗯。”她似困得不行,眼皮都难以掀开。


    鹤无咎凝看她几眼,离开了。


    待到人都已走完,明月夷睁开刚还困得眼眶含雾的眼,目色清明地坐起身。


    她一刻也没停留,朝着后院的地下暗室奔去。


    暗室是她曾经用药火炸出来的,再经过几次修缮才渐演变成如今这样。


    当她进来时看见炉中正在淬炼的铁链,脸色说不出的怪异。


    她才发觉两条锁灵链,最后留下的竟是她囚困菩越悯,被她情至深处时耐不住而用力拽过的那条。


    所以这是巧合,还是也被天道修复了?


    明月夷眸中结郁,只觉现在的剧情简直崩得一塌糊涂,甚至想一死重新活过一遍。


    不过,菩越悯现在是妖,这根锁灵链还能再锁住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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