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青春校园 > 只朝你澎湃 > 60-70
    第61章 澎湃刚做完激烈运动。


    “你怎么在这里”


    丁若静又惊又怒,大声质问道。


    她现在整个人处在极度不安里,脑子充斥着言女士跟野男人跑了的事情里,思绪根本转不过弯。


    面对徐青梵的炸然出现,她除了震惊之外一时竟没有别的情绪。


    徐青梵一身劲装,修身赛车服,额头上的几缕碎发湿漉漉的贴在头颅,一看就知道是刚做完激烈运动回来的,更准确的说是去赛车完回来的。


    就那么凑巧和她碰上了。


    他手里还拿着车钥匙,从楼上下来似乎只是为了取东西。


    这一刻,丁若静脑子格外清明。


    她知道徐青梵是一直待在这儿的。


    她的新家。


    他来去自如。


    真相随之浮出水面。


    ——她搬来的新公寓,他既有钥匙又对环境很熟悉,除了说明这个公寓是他的之外,还能说明什么。


    丁若静如坠冰窖,这令人无法接受的信息,她恨不得穿回过去一脚踹飞兴冲冲搬家的自己。


    徐青梵是什么人啊,她怎么就信了他的话,觉得他会轻而易举的同意逃离他的身边呢?


    “我是房东。”


    徐青梵笑着说,挑眉质问她:“我不能出现在这里”


    丁若静想着徐叔叔先前说过的话,好像只是说了让她住到这套新公寓里,的确没有说是不是租的别人家的。


    这能理解。


    但为什么房东会是徐青梵


    丁若静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头晕目眩,忙了一遭全白费了。


    “您的公寓,您自然可以来去自如。”


    她说,转头拿了桌子上的包,提着就要走:


    “我就不奉陪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您已经离开了。既然把房子租出来了,房东也应该自觉一点,不是吗?”


    少女语气格外冷硬,也顾不得要跟他周旋了,只想快速达到目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


    徐青梵冷嗤一声,凉凉出声喊住她:“去找你妈妈还是去找你徐叔叔”


    男人声色低哑,语气里含着的讥讽显而易见。


    丁若静一听就知道,徐青梵大概也听说了言女士的事情。


    她咬唇,分不清徐青梵是在幸灾乐祸还是想落井下石,说:“不用你管。”


    她的语气很生硬,不想搭理徐青梵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偏偏徐青梵就跟看不懂丁若静不待见她一样,自顾自的说:“你找不到你妈妈的。你徐叔叔此刻大概也不会想见你。”


    徐青梵说的很绝对,像是隐隐知道些什么,但丁若静正处在慌张的状态,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我说了用不着你管!”丁若静红着眼睛怒吼道,对徐青梵半点耐心都没有了。


    徐青梵这个人平时瞧着挺正常的,这时却像极了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一句接一句的刺激她。


    最后又故作善良,用救世主的口吻跟她说:“要不我送你过去吧?这地儿不好打车,你徐叔叔这会怕是顾不上你,不会给你派司机过来接。”


    丁若静觉得徐青梵话里话外都怪怪的,眼睛里暗藏的深意,她看不明白。


    “行。麻烦了。谢谢。”


    徐青梵说


    的不无道理,丁若静冷静下来,赶不上和他客气,当即顺着他的话到了谢。


    “呵,倒是识时务。”


    男人笑得恣肆,平静的感慨。


    继而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把玩在手心,示意丁若静跟上他走。


    路上徐青梵倒是知趣了,知道少女心慌,没再出言刺激,安安静静的开着车。


    很快,两个人到了医院。


    门口等候的是徐正良的贴身助理□□,丁若静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但交情不深,只是互相认识。


    见到她和徐青梵一前一后的下车,□□先是震惊了一下而后立刻反应过来。


    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狠狠松了口气,急忙迎了上来。


    “大少爷,您也来了快跟我一起进去。”□□道。


    徐青梵冷静自持,他知道□□为何见到他会这么激动。


    徐正良因为情人跑了被气到住院,这事可不能漏半点风声出去。


    徐家旁支家族多,要是知道了,他徐正良名声不要了。


    至于本家的,如今当权的三兄弟,虽然表面上看着关系好,但不也是各自心怀鬼胎,涉及利益的事情,谁都不能信。


    所以,由徐青梵这个能力强,名声烂还有点良心又和徐正良关系不错的小辈出面是最合适的。


    “陪她来的。”


    徐青梵不想掺和徐正良的事,决定实话实说,看着丁若静,笑笑,道:“刚好遇上,看她慌里慌张的,顺路就送过来了。”


    □□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丁若静看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徐青梵能来这趟的意义。


    她回头看他,目光清澈,请求他:“哥哥,既然都已经到这了,就一块进去吧,好不好?”


    少女的脸变得真快,能屈能伸。


    徐青梵看着她白净的面孔,没拒绝,学着她的语气说话:“阿静妹妹说的对,那我就跟你们一起进去。”


    丁若静自然听出来了,但这种时候也不适合跟他计较。


    三人一道前往徐正良的病房。


    到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徐正良拔针,中年男人神色憔悴,面对护士的例行询问回答的都有些力不从心。


    □□上前几步,表情激动,说:“老板,您总算醒了。”接着伸手示意丁若静和徐青梵站立的方向,“大少爷和若静小姐一块来看您啦。”


    丁若静看的明白,□□那话的意思就是□□出去接她和徐青梵前,徐正良处于昏迷中。


    “你们两个怎么会想到一起来”


    徐正良抬眼看向门口的两个人,神态虚弱,语气倒是正常,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


    丁若静瞧着徐正良憔悴不堪的模样,到嘴的询问硬生生压了下去,些许愧疚涌上心头。


    此时问徐叔叔言女士的事情似乎不是特别合适,她明明知道徐叔叔病倒是因为言女士跟被人走了,这会再问有点像落井下石。


    但依据她对言女士的了解,现在这种处境下,言女士不可能会因为她的生物学父亲抛弃徐叔叔。


    言女士从小就在教她审时度势,她不信言女士会这样不告而别,这其中定有隐秘。


    “我和敬生他们在吉山公路赛车,顺便到公寓那边洗个澡,刚好就碰上她了,这不就一起过来了。”


    徐青梵这会正经得很,说的理由也合理。


    说辞跟外面对□□解释的简直天差地别。


    当然,这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因为□□是徐正良的贴身助理,只要徐正良想要追究,得到真实的答案于其而言根本没有难度。


    徐正良心思不在他们身上,对徐青梵说的话笑笑就过去了,没有怀疑直接相信了。


    这要是放在丁若静刚进来徐家那会,徐正良铁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现在可能是丁若静的母亲伤透了心,对丁若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娘就没那么在乎了。


    丁若静心思敏感,这点细微的变化自是察觉到了。


    但她也知足了。


    本以为这次过来探望将会是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徐叔叔待她如常。


    口吻平静温和,神色淡然,只是没以前上心而已,人之常情。


    换位思考一下,她可不一定能做到徐叔叔这样。


    彻底与徐家断开,也不是不可以。


    她已经成年,上大学的费用她完全可以勤工俭学,反正一个人能活的下去。


    偏偏她的弱点是言女士。


    忽然就跑了的言西凤是真的跑了吗?连徐正良这样大的人物都找不到人,若是她以后真的与徐家彻底割裂,凭借她一个人,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阿静,你过来。”


    徐正良抬手呼唤她,声音低低的,听得不甚清晰。


    可能是醒一会累了。


    丁若静眨巴眼,听清楚后急忙坐到了床旁边的凳子上,眸色真诚的看着床上的徐正良,说:“徐叔叔,您说,阿静听着的。”


    “我知道你一定想问问你妈妈的事,也很担心你的妈妈。”


    徐正良强拉出笑意,道:


    “那天你走后,我跟你妈妈不欢而散,我一气之下走了。等我上个卫生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后面问了人,有人说是看到你妈妈跟一个男人离开了。”


    这些自揭伤疤的话,光是说出来就像是用光了徐正良的力气。


    儒雅文质的男人,顺风顺水得意了一辈子,却在爱情上跌了这么大跟头。


    养着醒不来的情人,承担着巨额的医药费,还养着情人的女儿,光明正大带回家族,开了宴会给她做面子,如今算得上人财两空,颜面尽失。


    丁若静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她贫瘠的阅历,安慰不了徐正良。


    她就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鸟儿,心里急躁,惶恐,但支支吾吾的讲不出话,最后,只嗫嚅着道:“我知道了,徐叔叔。”


    “您好好养身体,我……我妈妈……她可能有她自己的想法……”


    丁若静越说越流畅,思路也清晰了,她眼神坚定,说:


    “是我和妈妈对不起您,我在这里给您跪下道歉。”


    话音未落,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丁若静已经咣当一声,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


    脊背挺直,正对着病床上的徐正良,磕了一个脆响的头。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也找不到言女士。


    她活生生的妈妈,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妈妈,还没有说上句话,好好的待在一起几天,就那么失去了消息。


    除了磕头道歉,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徐叔叔,她依旧有求于他,后续找言女士肯定要仰仗他。


    这种时候,她只能想办法让他心软。


    就是不知道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良总,是否会对“背叛”自己的情人的女儿产生同情,而后一错再错。


    当丁若静泪眼婆娑的被徐青梵扶起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徐正良眼神怜悯,像是在问她:你这又是何必呢。


    对上丁若静倔强的眼神,最终,他闭上眼睛妥协,做出承诺:


    “不是你的错。放心,一切都不会变。”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无非就是丁若静所担忧的那些,他都会解决。


    徐青梵始终神情冷淡,置身于闹剧之外,这会看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方揽紧丁若静的肩膀,借力让她站稳当,礼貌的安排□□:


    “毅叔,


    麻烦带阿静去清洗一下。我和二叔有点事要说,不方便陪她去。”


    □□应了声是,带着丁若静走了。


    人一走,病房静了下来。


    徐正良扯出抹温和的笑,淡声询问徐青梵:“青梵,你这小子,有什么事说吧!跟你二叔就用不着拐弯抹角了。”


    徐青梵把玩着手里的兰博基尼钥匙,硬挺的面孔勾勒出讥讽的笑,说:


    “二叔好手段。”


    徐正良脸色一变。


    徐青梵不管不顾,语气不屑,依旧笑着,挑眉质问徐正良:


    “您怎么敢让她真跪啊,不心虚吗?”


    第62章 澎湃对着她喋喋不休的唇压下来。……


    徐正良僵硬片刻,又笑开,口吻自然:“青梵,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电话铃声响起,徐青梵掏出手机看了眼,挂掉了。


    他对徐正良的话不置可否,说:“听不懂就算了。二叔,您别玩脱了就行。不然我的父亲还有三叔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吞并您手里的权利的机会。”


    话音落下,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锲而不舍的,应该是打着徐青梵不接就不罢休的主意。


    徐青梵眉眼染上不耐烦,终究还是拿起手机往外走,走到半路偏了下头,笑意盈盈地说:“您就当这是侄子给您的忠告。”


    语重心长。


    可惜,徐正良不领情,固执的装作不明白,“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二叔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徐青梵闻言,冷笑一声,走出了病房。


    他出去没一会,丁若静就和□□回来了,病房倒是没静下来过。


    丁若静虽然洗过脸了,但眼睛还是红红的,她乖巧的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就安静的待着。


    她刚刚的行为有点过激了。


    丁若静冷静下来后略微感到尴尬,好在效果是不错的。


    徐叔叔这么善良的人,最容易同情她了。


    她一跪,就算原本打算要割裂关系,可能也不太能说得出口。


    丁若静承认,自己不是个纯粹的乖女孩。


    言女士从小言传身教,她懂得在关键时刻要如何争取利益。


    她待了好一会儿,徐正良撑着精神和她聊天,内容无非也就是围绕着她,聊生活聊学习,仿佛言女士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一样。


    “阿静,谈恋爱了没有?”


    徐正良问完学业,换了一个较为轻松的话题。


    丁若静面色一僵,下意识怀疑徐正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现在这样问是在试探。


    缓了缓,她选了个保守的回应,摇头羞涩地说:“没有。”怕徐正良不信,又接着解释道:“我刚去没多久,男生都不认识几个。”


    徐正良神色如常,不知道是信了她说的话还是没有信。


    “嗯。”徐正良轻声说着话,笑容挂在脸上,“我们阿静要找一个正直,温柔的男人。家世背景不好也没关系,待阿静如珠似宝就行。”


    话语里的期盼显而易见。


    丁若静松了口气,看来徐叔叔只是随便问问她,并不是发现了她和徐青梵不清不楚的关系。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完全不敢想象她和徐青梵谈恋爱的事情暴露的情形。


    “你妈妈的事你不用担心,好好上学就行,还是和以前一样,学费之类的我会给你交。”徐正良缓缓道。


    他的声音低浅,带着病气,细心的做出保证,解决丁若静所有的顾虑。


    会继续供她上学。


    也会帮她找言女士。


    徐正良善良的不像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真的做到了爱屋及乌,对待情人的孩子如同自己的孩子般尽心。


    丁若静稍稍安下了心,如今的她似惊弓之鸟,能得到徐正良的保证无疑让她没那么惊恐了。


    以至于她无法思考,徐正良面对言西凤赤裸裸的背叛,令他气到住院,颜面尽失。


    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还会对言西凤的女儿好没把气撒在丁若静身上就算万事大吉了。


    丁若静脑子敏锐又迟钝,只以为是自己的那一跪起了作用,成功让徐正良心软。


    她待在医院的时间不多,没一会儿,徐正良就睡过去了,他的助理委婉的赶人,道:


    “若静小姐,您回学校上课吧,老板这儿有我守着,有什么事我再给您打电话。”


    丁若静点点脑袋,拿上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病房。


    她推开门,迎面撞上了徐青梵。


    他没有走远,也可能是在等她。


    斜靠在窗边,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机,神色慵懒。


    “走吧,送你回去。”


    徐青梵见她出来,收了手机,提步朝她迈近,弯腰对上她的眼,语气感慨:


    “眼睛哭肿了,真行。当时怎么想到跪下去的,搁我这儿能屈能伸的,到二叔那就只剩怂了么?”


    男人话语里含着的讽刺过于明显,丁若静想忽视都难。


    她知道,他在阴阳她。


    徐青梵这种人出生在金子窝里,大概是永远也理解不了她这类贫苦人的心理。


    好不容易攀附上的大树,自然要拼命汲取养分,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往上爬,骨气和道德算得上什么。


    “你跟徐叔叔不一样。”


    丁若静挪动脚步,径自朝前走,远离徐青梵的视线范围,不太想和他对视,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东西藏不住。


    少女的语气温温柔柔的,意思倒是再明显不过。


    你不配跟徐叔叔比。


    徐正良年纪摆在那里,若是真要弄她,动动手指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至于徐青梵。


    丁若静可就讲不清楚了。


    她跟他的关系犹如切不开的铁丝,千丝万缕的裹在一起。


    再者就是她想要讨好徐正良,那么和徐青梵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成了一个埋藏着的随时可能会爆炸的雷。


    而且徐青梵从骨子里就是坏的,捉弄她的方式千奇百怪。


    她做出的努力如同笑话,他轻而易举就能破解。


    “是不是只要帮助你找你妈妈你就会像刚刚跪二叔一样,跪我”


    她步子小,徐青梵跟上了她,疑惑的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就好像是强大到无人能敌的大侠,身上一不小心受了伤,面上云淡风轻,却难掩弱势。


    “不用跪也行,但得对我感恩戴德,不难吧?”徐青梵悠悠加了句,带了几分试探,甚至有点说不上来的喜悦感。


    似乎是觉得丁若静能感激他,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丁若静只当自己听错了,扭过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硬挺的面孔上笑意寡淡,高耸的鼻尖于日光下打出薄薄的倒影,神色不甚明晰,倒是看不出来难过的样子。


    他忽然说这种话是真心想要帮助她吗?


    倒也不见得。


    丁若静可不信徐青梵会这么好心,她和他如今的关系用势同水火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把她当私有宠物,兴致来了就逗逗她,完全不把她当成人看待也不尊重她的意见,大半夜闯入她的房间,囫囵吞枣的把她占有。


    而她,则对他起了杀心。


    若非力气不够,若非他中途醒过来,那么她现在就已经酿下大错了。


    由此判断,徐青梵铁定是在给她挖坑。


    谨慎起见,丁若静委婉拒绝,讪笑着说: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觉得有叔叔就行了,不麻烦你。”


    徐青梵冷冷一笑,觉得她不识好歹。


    他都已经降低要求了,她还是拒绝,看来这小金丝雀是打心里讨厌他,不想和他沾边。


    他提出的要求,以丁若静的聪明


    才智,不用深入去想也能得出好的解决办法。


    跪的话,需要做出实际行动,藏不了。


    但感恩戴德四个字可就太好弄虚作假了,只需要对他多说些好话,嘴巴上哄一哄他就得了,没有任何难度。


    真不真心的,他可看不出来,总不能把她的心挖出来吧?


    如此人性化的提议,少女居然还是拒绝。


    徐青梵脸色黑沉,说: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要是想求我帮你找,门都没有。”


    丁若静皱眉,不明白徐青梵不语气的自信是从何而来,想着他可能是高傲惯了,被她落了面子不爽才这么说的。


    她勾唇笑笑,故意激他:


    “放心。绝对不会。”


    少女红肿着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眯成一条缝,弯弯的似明黄色的月牙。


    前一秒还在痛哭流涕的求助,后一秒就敢挑衅他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希望你说到做到。”


    徐青梵寸步不让,针尖对麦芒。


    两个人又回了一趟公寓,丁若静开门进去的时候想把徐青梵留在门外,她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哥哥。”


    徐青梵装作听不出来她赶客的意思,硬是把人推开朝里走,冷笑着质问她:


    “这也是我家。我难道连进去喝杯水的权利都没有吗?”


    “当然可以。”


    丁若静皮笑肉不笑,关上门,憋屈的跟在他后面。


    这地方她刚搬进来,布局她还没有徐青梵熟悉,遂没有主动给他倒水喝。


    毕竟,他自己都说了那种话,她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是进来自己喝水的,哪里用得着她像对待客人一样对待他哦。


    跟他比起来,她更像是客人吧。


    丁若静今天经历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觉得累,进来就没有管徐青梵,自己从冰箱里拿了冰水喝。


    喝完回头才发现,徐青梵居然还留在这里,说是要喝水,水也没喝。


    就跟大爷似的窝在沙发上,神色冷漠,像一尊瘟神。


    丁若静蹙眉,她走近他,没好气地说:“哥哥,人最重要的是边界感。您虽然贵为房东,但房子已经租出来了,您一直待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


    这是她第二次提醒他,语气里的不满藏都藏不住。


    像只好声好气赶人的猫咪,下一秒就要毫不犹豫的挠上来了。


    “阿静既然懂这些,那也应该知道,给客人倒杯水是基本的礼仪吧?”男人道。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丁若静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自己是客人了,她刚才赶人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房东嘛?


    当真的是不要脸。


    孤男寡女的,她不是他对手。


    而且,她现在把柄被他捏着。


    丁若静只能安慰自己再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若是又把徐青梵给惹恼火了,他直接不走了怎么办?那样的话,不就跟没有搬家一样吗?搞了半天,一场空。


    丁若静给他接了水,几步走到他跟前递给他,心里期盼着他接过水喝了赶紧走。


    大概是她眼中的想法太明显,惹怒了徐青梵。


    男人半天没有接过她手中的水,眼神沉沉沉。


    丁若静手都举酸了,正打算自暴自弃,让他不想喝别喝算了。


    徐青梵忽然接了过去,丁若静手里一空,暗暗松了口气。


    想着离徐青梵走又近了一步,她着实开心。


    徐青梵喝了一小口,英俊的眉毛极速皱成一团,瑞凤眼轻抬,望向她:“你要冰死我”


    太夸张了,怎么可能。


    丁若静下意识就要张口反驳,没想到徐青梵忽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拽。


    她发出一声惊呼,人跌进了他怀中。


    丁若静觉得徐青梵就跟有病一样,动不动就跟她犯病。


    她使劲挣扎,想从他怀里起身,嘴里骂骂咧咧:“你干嘛?那个水我刚刚也喝了,哪有那么冰,徐青梵你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娇气”


    徐青梵不费吹灰之力的钳制住她,嗤笑一声,再次渡了口水,对着她喋喋不休的唇压下来。


    第63章 澎湃冰凉的吻变得黏腻火热。


    丁若静被吻的猝不及防,轻而易举的让徐青梵得了手。


    男人抵开唇齿,细碎的冰块送入她口中,丁若静冻的一激灵,挣扎的越发剧烈,下意识想把碎冰块推回去给徐青梵。


    两人展开了拉锯战,徐青梵攥紧她的腰,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脊背。


    丁若静渐渐感到力不从心,那点碎冰早已在互相推拒中化成了水。


    冰凉的吻变得黏腻火热,唇舌勾缠。


    徐青梵也不恋战,碎冰融化的差不多了,略微退开身子,拉开与她的距离。


    丁若静眼神恢复清明,火辣的巴掌扇了上来,首先传来的是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水果香,而后才是细密的痛。


    舌尖顶了顶上颚,阵痛感明显。


    徐青梵冷笑连连,小金丝雀倒是舍得下重手,他依旧禁锢着她的腰肢,语气很不友好:


    “怎么样?冰不冰”


    丁若静脸色僵硬,她刚的确没有注意,脑子里只顾着赶紧赶他走,就随便往冰箱拿了水倒进去递给他,还以为他是故意为难,没想到里面会有碎冰块。


    一巴掌呼上去,徐青梵疼不疼她不知道,她的手心倒是痛的不行,犹如一巴掌按在了烧开的水壶上,又烫又痒,最主要是麻。


    “我不是故意的。”


    她嗫嚅道,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徐青梵嗤笑,瑞凤眼凌厉似刀,仿佛要将她切割成一片片,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说辞,“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报复。”


    他故意起身靠近她,丁若静急得往后退,徐青梵却不放过她,一把抓住她的细腰,令她退无可退。


    两个人对视上,丁若静睫毛颤巍巍,杏眼包着一汪晶莹的水,似一只恋母的小猫儿软弱可欺。


    寂静的空间里,平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呼吸声却格外明显,胸膛里的心脏砰砰作响,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丁若静看着他,不自觉吞咽口水,紧张的情绪缓慢包裹住全身。


    徐青梵神色恹恹,故意贴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指不定你是想让我喝水呛死呢?”


    他抚摸着她的秀发,意味深长地道:


    “阿静,理解理解哥哥。”


    “毕竟,你可是有前科的人。我多防备一些才是正常的。”


    丁若静本来都要说他有被害妄想症了,后面一句出来,话到嘴边,她又生生止住。


    徐青梵说的话直戳她的痛点,她不敢反驳。


    “嗯嗯。”


    丁若静使了巧劲从他手里逃开,为了避免徐青梵再不要脸的找借口贴上来,她急忙点头如蒜葱,表示认同他说的话。


    她这般识趣,徐青梵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英俊的眉眼舒展开,薄而利的唇瓣勾起,笑容恣肆。


    丁若静趁热打铁,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朝他走近一步,直接问他:


    “所以,哥哥时间不早了,水也给你喝了,是不是该走了呀?”


    她不想和徐青梵周旋了,与其两个人用各种委婉点话语试探来试探去,还不如干脆点,直接发问。


    这样的话,徐青梵能给她的答案就只有走还是不走,省的还要她去揣测他的意思。


    徐青梵闻言倒也没生气,眼神晦暗,顺了她的意,“嗯。得走了。”


    来日方长。


    这儿名义上的确是租出去了。


    小金丝雀费尽心机想要搬离他,要是这会直接告诉她不可能,自己还是要和她住在一起,难保她以后不会想别的路径。


    为了避免未来还要由此而费心,徐青梵选择先满足少女的小心思。


    不就是分开住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有这儿的钥匙,只要她安安稳稳的住在这里,他随时都可以上门找她。


    既方便了他也让丁若静勉强获得了一点点安全感,何乐而不为。


    和她道了别,徐青梵开车离开。


    他刚转身,丁若静就迫不及待的关上了门,想到徐青梵的劣根性,她联系了师傅,给自己的卧室专门上了一道锁。


    这地方是徐青梵的,虽说现在徐叔叔给她租了下来,但直接换大门的密码有些不太好,而给她自己的卧室上个锁,这种决定权还是有的。


    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思绪随着匀速滚落的水流飘飞。


    她还是觉得奇怪,言女士怎么可能偷偷和别人走了呢?连她都没有告诉,一点风声没有,突然就消失了踪迹。


    蜗居到温暖的床上,她摸出手机,


    咬紧唇瓣,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找到言女士以前用过的旧手机号发了短信过去。


    【言女士:妈妈,您在哪里?您是安全的么?身上的钱够不够花要是您看到信息回复我一下好不好?别的您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求求告诉我您的安全问题,我很担心。】


    发完,她等了将近十分钟,手机屏幕熄灭又亮起,她眸中的光芒暗了下来。


    丁若静把手机收起来,轻轻吐出一口气,安慰自己本来也只是试试,没有得到回复不是早在意料之中了嘛,有什么可失望的。


    言女士到底去了哪里呢?又是和谁一起走的


    丁若静百思而不得其解。


    困意席卷而来,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日头偏西,俨然是要落山了。


    可能是太累了,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无论是和徐青梵的相处还是言女士的失踪,皆令她身心俱疲。


    丁若静的身体在这点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垮掉”了。


    醒过来的时候头重脚轻的,鼻子不通气,仿佛塞了团棉花,她只能用嘴巴呼吸,嗓子也是干巴巴的。


    丁若静睁开眼睛,呆滞的看着满室的黑色,眨巴了两下眼,吸吸鼻子,缓慢的意识到自己这是生病了。


    倒霉。


    她从被窝里起来,找了随身携带的感冒药就着水囫囵吞了下去。


    客厅光线明亮,室内的温度适宜。


    但丁若静却觉得热,她也没敢去开空调,生怕加重症状。


    丁若静很怕生病。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跑医院,有时候半夜都要跑。


    言女士干脆在医院周边租房子,丁若静问起的时候,她面上嫌麻烦,但丁若静知道言女士是担心没能及时送医耽误了她的治疗。


    好在身体还算争气,初中毕业以后就没怎么生过病了,偶发的小感冒吃了药就能好彻底。


    她拿纸抽了抽鼻子,无比希望这次也是一个小感冒,吃了药就好。


    她可不想去医院挂点滴了,上次徐青梵弄到她,她住院的那段时间基本天天都要输各种各样的药水,现在想想有点怕了。


    吃过药之后,她也没心思吃晚饭,干脆又缩回了床上,裹紧被子,再次沉沉睡去。


    —


    徐青梵从公寓离开没一会就接到了丁若静要上锁的示意电话。


    他是这栋公寓的持有人,那边要动他的房子,肯定是会事先给他打电话询问意见的。


    徐这个姓氏,到哪里都有特权。


    听完丁若静要干的事,徐青梵把着方向盘笑了一声,应了好。


    倒不是不能理解。


    小金丝雀年纪小,想法过于幼稚。偶尔满足满足她,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保证不了。


    而她,就当吃教训吧。


    是她主动招惹他的,不能吃干抹净就走人,后果也得一并承担。


    迈巴赫驶往徐正腾提前定好了的餐厅,徐青梵下车后就有专人迎接他,引着他进入餐厅,寻到包厢了才走。


    徐青梵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没出乎他的预料。


    ——徐正腾正和明家掌权者推杯换盏。站在旁边为他们添酒,一口一口“徐叔叔”,嗓音绵软娇憨的少女乃是明家小小姐明珍珍。


    得,专门为他而设的鸿门宴。


    徐青梵一进去,明珍珍就注意到他了。


    少女怀春,明珍珍垂下头又立刻抬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伸出手,率先打了招呼:“徐哥哥好,我是明珍珍。”


    徐青梵握了上去,没一会就松开,道:“嗯,你好。”


    男人语气冷淡,态度十分疏离。


    在场的两个长辈却很满意,徐正腾喊徐青梵落座到明珍珍的座位旁边,明家老头也上道安排自己女儿赶紧坐下,不用忙前忙后了。


    “看看,这坐一起多般配啊。”


    徐正腾笑着对明家老头说。


    长辈说话,不好插进去。


    明珍珍和徐青梵皆笑意清浅,明珍珍脸颊上升起一团可疑的红晕。


    “的确是,我家这丫头听说要和青梵见面激动的好几天睡不着觉了,今天也是打扮了将近六个小时才肯和我出门。”


    明轩看着自家闺女不争气的模样,干脆把话挑破了。


    小女生的心思在他一段话里显露无疑。


    明珍珍听到这,大家闺秀的矜持都维持不下去了,当即伸手摇上明轩的胳膊,嘟嘴抱怨道:


    “爸爸,您在胡说些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吗?”


    明轩很宠这个小女儿,几乎是有求必应。


    若非明珍珍死脑筋,一门心思挂在徐青梵身上,单论徐青梵玩的花,女朋友换的勤这点,他就不可能同意这次见面。


    偏偏明珍珍什么也听不进去,还拿话堵他:“他玩的花又怎么样女朋友换的勤快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怎么都轮不到我,我也想当他女朋友。”


    这番没出息的话气得明轩一口气上不来,急忙吃了粒极速救心丸,方道:


    “你……你……你身为我明轩的女儿,半点志气都没有。好,我成全你,把你送到他妻子的位置上去,看你以后有没有好日子过。”


    本来说的是气话,但明珍珍分不清,当了真,立马就换了副面孔,挂着笑缠上他,和他撒娇:


    “我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


    明轩头疼不已,无奈扶额同意。


    遂有了此次见面。


    “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哪里胡说了珍珍,做人就要敢作敢当,趁现在青梵和你徐叔叔都在场,咱一次性问清楚不好吗?”


    明轩看似是对女儿训斥的话,实际是在明晃晃的逼徐家父子,要的是徐青梵一个明确的态度。


    明珍珍也听出来了,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徐青梵看。


    男人硬挺的脸庞在灯光照射下轮廓清晰,高挺的鼻,瑞凤眼,天庭饱满,是一张格外受上帝爱戴的一张脸。


    脸上的伤没有削减美感,平添几分戾气。


    明珍珍家世摆在那里,什么样的好颜色没见过。


    除却徐青梵这张脸不提,最为吸引她的是徐青梵混不吝的态度,对谁都是淡淡的,和人的距离保持的刚刚好。


    她不是没想过接近他。


    可他明明花名在外,对她却是油盐不进。


    努力了大半年,别提大的进展了,她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没有。


    明珍珍长这么大,就没吃过比这更大的难堪,自小顺风顺水,这次算是踹到铁板了。


    她怎么可能甘心。


    “哈哈哈,我家这混小子能得到珍珍的青睐是他的福气。”


    徐正腾笑面虎,四两拨千斤的把话还回去:“至于后面要怎么发展,我们做长辈的不掺和,让他们小辈自行相处,咱们呀就起个牵线搭桥的作用。”


    说完,徐正腾拍了拍徐青梵的肩膀,示意他说话表明态度。


    “嗯。我父亲说的对。明叔,我会和珍珍好好相处的。”徐青梵正经道。


    这话挑不出错处,明轩再替女儿着急也没好意思接着逼问,摆摆手,说:


    “罢了罢了。现在的小辈主意大的不得了,先相处看看,处的好了皆大欢喜,没处上当朋友也不错。”


    明轩早些年是混子,后期靠着老婆提供的本金做生意,算得上白手起家,说话难免保留了以前的习惯,直来直往。


    “哈哈哈,是吧!我家这小子今儿也很激动,就是脸上破相了,不太愿意出来。我本来以为他不会来了,这不还是来了。”


    徐正腾急忙圆上场,而后让徐青梵带着明珍珍出去走走,他则继续和明轩推杯换盏。


    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徐青梵听得在心里冷笑连连。


    以至于出去外面他想起徐正腾发的消息就想笑。


    【父亲:你奶奶想见你,过来xxx饭店,陪她老人家吃个饭。】


    人真的是越活越不要脸,为了骗他来这个饭局,连奶奶都给搬出来了。


    以前的徐正腾可做不出来这事,所以徐青梵没有怀疑,直到进门才知道这他妈是相亲局。


    凉风习习,


    明珍珍迈着小碎步跟着他,像只喜鹊似的问个不停。


    徐青梵一一回答。


    直到明珍珍问他: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徐青梵笑意僵了一下,继而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你徐叔叔是怎么跟你解释的”


    明珍珍没有防备,步子都没有停,边走边道:“徐叔叔说你当兵回来后还是喜欢锻炼自己,这是你自己找人训练的时候弄的。”


    又是徐叔叔。


    他一进包厢,首先听到的就是这声徐叔叔。


    徐青梵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了丁若静。


    于是,他的笑容渐渐收了,眼神冷漠:


    “那你信吗?”


    明珍珍打量着他的脸色点头又摇头。


    男人唇瓣轻启,吐出恶劣的字句:“你徐叔叔骗你的。”


    他拖长音,说:“我这伤啊,是为女人受的。为她打的架,还挨了她巴掌。这才迟迟没有好。”


    第64章 澎湃“徐青梵,你简直就是条癞皮狗。……


    徐青梵的声音慵懒,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里似乎还包含了几分炫耀。


    “徐哥哥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


    明珍珍苍白着小脸,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


    知道徐青梵玩的花是一回事,直接听到当事人这样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难以言喻的酸胀极速将她的心脏侵占,垂下脑袋,不看他,声音也低了下来,请求道:“我不喜欢听这种话,你以后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了。”


    少女想欲盖弥彰的心思明显,徐青梵眸色清冷,想到徐正腾千方百计才把他和眼前的明家小姐搞到一起,笑了笑,说:


    “明小姐不介意就好。”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全了两个人的面子。


    明珍珍聪明的不再追着问,眼睛又恢复成亮晶晶的,手拽上徐青梵的衣角:“我们回去吧,爸爸和徐叔叔应该聊的差不多了。”


    徐青梵挑眉,没意见,说:“好。”


    两人走了很短的一段路,明珍珍脚上踩着恨天高,面对徐青梵的不解风情,等都不等她只顾着自己往前走的行径,忍得乐在其中。


    现在徐青梵跟她表露出了一点真面目,她不止心里觉得难堪,脚上也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干脆回去算了。


    也许爸爸说的对。


    她吃不了这个苦。


    徐青梵这会却恢复了绅士风度,因为风大给她脱了外套披着,还帮她提着包,走路始终慢她半步。


    明珍珍半死的心脏满血复活,和徐青梵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问他的经历问不出来就说自己的经历。


    只要她一直讲话,徐青梵再不想搭理她,也会秉持着礼貌回复。


    回去的时候徐正腾和明轩说说笑笑,聊的正酣,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挪向他们。


    “多谢腾兄的招待,我带着珍珍回家了,后续事宜我们再联系。”


    不知道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刚刚还态度不明朗的明轩这会面色红润,看着徐青梵的眼神也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明珍珍在徐青梵身上受了一肚子气,看到父亲就红了眼睛,明轩吓了一跳,“珍珍,你这是怎么了”


    明珍珍欲言又止。


    徐青梵在在她旁边站着,听到明轩的问话,扬起肆意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说:“兴许是我言语上得罪了令千金,先给明叔道个歉。”


    这话一出,明珍珍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会让父亲误会徐青梵,急忙摇头撇清关系道:


    “不是的。外面风太大,眼睛疼。”


    这话堵死了明轩,自己女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继续追究。


    明轩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明珍珍,皮笑肉不笑地说:


    “既然是这样,那就走吧。”


    明珍珍了解父亲的脾气,这会不敢再继续犟,乖乖跟在明轩后面走了。


    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徐青梵,似乎是还有话想对他说,但徐青梵故意装看不出来,也不开口挽留,默默目送人远去。


    明家父女一走,徐青梵当即拿起自己的外套也要离开。


    “混账东西,我让你走了吗?”


    徐正腾见他丝毫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气得骂道。


    徐青梵懒懒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冰凉,讽刺道: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今天的主角都走了,我不走,难道要和你一个老头搁这谈天说地”


    他这儿子随便几句话就能刺激到他,徐正腾压住怒气,此刻并不想计较徐青梵的无礼,问他:“明珍珍怎么样?”


    徐青梵走了回来,落座在他旁边,听到这个问题,徐青梵挑眉,说:“挺好的。”


    这敷衍的三个字令徐正腾一噎,干脆顺着他的话,道:“既然这样,那后面的黎家小姐就不用见了,就选明珍珍”


    徐青梵嗤笑一声,冷冷发问:


    “选她做甚”


    “做妻子,还能做什么”


    徐正腾疑惑地道。


    这话一出,徐青梵看着他的眼神更冷了,徐正腾皱起眉头,直觉徐青梵狗嘴里不会吐出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徐青梵就阴阳怪气地说:


    “这年头,您要养小四都需要争取我这个儿子的意见了吗?”


    徐正腾火气蹭蹭往上冒,一巴掌呼过去,徐青梵脑袋歪了歪,脸上浮现出手掌红印,徐正腾还不解气,却没舍得再打。


    “你别跟我犯浑,是在给你选妻子。我和你二叔三叔年纪上去了,迟早要从高位上退下来,你需要一个可以给你助力的妻子。”


    说完看见徐青梵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徐正腾索性不饶弯子了,直接道:


    “你私底下怎么玩我都没意见,但你得注意分寸,别给我搞出人命来,也别把事闹到我眼前。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想必你清楚。”


    搞出人命这四个字戳到了徐青梵的神经,思绪发散开,不自主的联想到丁若静身上。


    小小的少女,脾气大大的,要是再大着个肚子,跟他发脾气,他估计只能哄着顺着,哪还有心思逗她,生怕气到她。


    思及此,徐青梵无可避免的想到了徐正腾。


    他要是知道丁若静和他的事……


    徐青梵清楚他的手段,不把丁若静弄掉一层皮,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毕竟,她的身份是徐正良,徐家二把手的名义上的“养女”,是其情人的女儿。


    徐家人里徐正良一个载在她们母女身上就已经够丢脸了,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和她们母女搅和到一块,徐正腾可不会心慈手软。


    那时候别说孩子了,连丁若静,徐青梵都需要费尽心思保护。


    徐青梵把事态的严重性一下子分析了出来。


    他回忆了一下,基本上和丁若静每次发生关系都做好了措施,不太可能搞出来一个孩子。


    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徐青梵庆幸自己在哪种时候还保持了理智,记得戴套,也庆幸第一次后给丁若静吃了事后药。


    他敬爱的父亲,论起禽兽两个字,他远远比不上。


    要是真的和丁若静有个宝宝。


    徐青梵知道,自己护不住。


    “我听您的。”


    徐青梵阴着脸,语气不善,一字一句地说:


    “希望您后面不要太关注我的私生活。至于您要求的,我会做到。管他黎家明家,父亲不必问我看中哪个,应该是您相中了哪个再告诉我就行。我负责去和人家姑娘相处。”


    徐青梵说话字字在理,句句气人,徐正腾之所以会来询问他的意见,还不是因为想在一定程度上给自己儿子争取点选择权。


    结果这混小子是半点不领情。


    “行。黎家那姑娘你认识,我就不牵线搭桥了,你两个都处处看,过段时间我看哪个合适就选哪个订婚。”


    徐正腾不兜圈子,顺了徐青梵的意,直接道。


    徐青梵不接话,和徐正腾的对话到此结束。


    他起身离开。


    黎慧卿消息灵通,隔了一天就找上了他。


    “有时间吗?出来吃个饭。”


    女人的嗓音轻柔,掐着股娇媚,熟稔的语气,轻而易举的拉近了和徐青梵的距离。


    徐青梵与她关系还可以,接到电话的时候笑了声,面对邀约,也没好拒绝,道:“黎大小姐约我吃饭,能没有时间吗?”


    短短两句话,吃饭的事情就这么定下。


    —


    丁若静睡了个昏天地暗,再有意识的时候脑子痛的像是要炸开,浑身虚弱无力,薄薄的汗黏在身上,睡衣都是湿漉漉的。


    她在心里叹息一


    声,终究没能如希望的那般,吃了药就能好。


    这次的感冒依据目前来看,算得上是来势汹汹。


    她感觉眼皮也很重,勉强撑开,没多大会眼睛就跟着酸了。


    顺从的闭上眼后占据主导的成了四肢百骸的痛意。


    艰难的挪过身,她探出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杯水喝下去,干涩的嗓子犹如干旱的大地久逢雨露。


    除去一开始的阵痛外,倒没有其他的不适。


    丁若静本来想拿手机跟学校那边请一下假,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在哪里,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力气使了个干净。


    太难受了。


    丁若静干脆不管了,再次缩回被窝里。


    到这种时候了,她还在想着再撑一撑,再熬一熬,指不定晚上就好了。


    生病的时候不仅身体虚弱,连心理都变得脆弱了很多。


    她想怎么会这么倒霉呢,刚搬出来就感冒了。


    丁若静不由得责怪自己这副不争气的身体,言女士下落不明,她怎么能这种时候倒下。


    思绪越飘越远,到最后身体上的难受战胜了她的理智,她开始想要是她还和徐青梵住在一起,现在是不是就有人照顾她了。


    徐青梵再不是个东西,也不可能放任她病死在被窝里面。


    想着想着丁若静再次失去了意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还是直接晕了过去。


    徐青梵推开她的房间门那会,天色竟已近黄昏,落日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床上。


    丁若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视线个刚进来的徐青梵对上了。


    男人步履匆匆,硬挺的面孔上写满焦急,呼吸急促,她动了动唇,嗓子哑的不行,质问他:


    “你来干嘛,不是说租给我了就不会随便进来吗?”


    可能是在病中的缘故,丁若静只觉格外委屈,“而且我才刚刚换了锁,你还是能进来。”


    ——“徐青梵,你简直就是条癞皮狗。”


    说到最后,少女的嗓音带了哭腔,喑哑的声线低低的,后面几个字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哑的不行。


    徐青梵内心升腾起来的火气仿佛被人用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瞬间熄灭了个干净,只余心疼。


    他走过去,坐到她床边,温柔的拉开她的被子,伸手探上她的额头。


    徐青梵拧起了眉,少女烧的很严重,灼热的温度仿佛要烫通他的掌心,他俯下身哄她:


    “阿静,我们去医院好不好?进你房间的事,我后面再跟你请罪。但癞皮狗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能用它形容自己对象呢?”


    男人声音又低又哑,凑到她耳边,确保她每个字都听清楚,柔如山间泉水潺潺,哄的人骨头酥软。


    薄薄的热气随着男人的吐息打到她皮肤上。


    丁若静本身就在发高烧,却仍旧觉得这道气息烧耳。


    “你不要靠这么近跟我说话,我热。”


    她轻声抱怨着,伸出绵软无力的手妄图把徐青梵推开。


    当然,收效甚微。


    徐青梵这会脾气非常好,对于她的浑话和冒犯的动作完全没有计较的意思,反而顺着她的力道,捉住了她的两只手,就势揽上脖颈,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悬空的感觉并不舒服,丁若静在颠簸下甚至有些想吐。


    好在她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不然肯定要吐徐青梵一身。


    被人抱着走,客厅的灯光刺眼,丁若静混沌的意识稍微恢复了几丝清明,抬眼瞧去,看到的是沙发上亭亭玉立的身影。


    是个身形姣好的女人。


    丁若静光看就把她认了出来。


    ——黎慧卿。


    她和见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


    媒介都是徐青梵。


    病中的人情绪总是多变脆弱,丁若静不想看见她,转头深深埋进徐青梵怀里。


    他真的过分。


    不仅自己进来了,还把情人带回来了。


    想到男人刚刚上耳语,丁若静暗暗冷嗤:


    这算哪门子对象


    别提尊重了,他都没有把她当成独立的人来看待。


    “阿静妹妹病的很严重吗?”


    黎慧卿温和有分寸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丁若静紧闭双眼,决定装死到底。


    两人像是她的长辈,热切的交流着她的病情。


    徐青梵语气平平,耐心回答黎慧卿,“发高烧了。估计是躺了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严不严重的得看了医生才知道。”


    “我一会安排严中送你回去,饭没吃上,我们下次再约。”徐青梵接着道。


    黎慧卿这顿饭约的时间不凑巧。


    徐青梵刚落座就接到了丁若静辅导员的电话,说是联系不上人,也没有去学校上课。


    徐青梵脸色未变,想着可能是出去玩了,转头给徐正良打电话过去,得到的结果不如人意。


    徐正良也不清楚丁若静的情况。


    徐青梵这才沉了脸色,给丁若静打电话发消息,但都联系不上人。


    “我二叔的那个养女,叫阿静的那个,你见过的。她出了点事,我得去找她一趟。”


    徐青梵尽量维持着表面的镇静,对黎慧卿一一交代。


    黎慧卿这人大事上不含糊,十分善解人意,当即就和他一起到了丁若静的公寓,陪他来找人。


    现下,听到徐青梵的安排,黎慧卿摇摇头拒绝,说:


    “我跟你一块去。阿静是小姑娘,有些事你不方便帮她做,像上厕所之类的。顾护工也不大放心,我去了方便照顾她。”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听得丁若静直皱眉,没忍住连连咳嗽,贴近徐青梵鼓囊囊的胸膛,一下接着一下咳。


    “行吧。”


    徐青梵同意了。


    他注意到黎慧卿探究的眼神,本来想找借口婉拒,但怀里娇小的人儿像是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着实骇人。


    他没时间想借口了,到底是没能拒绝。


    急匆匆的赶往医院,一直到丁若静安安稳稳的躺到病床上,挂着点滴,烧退了下来,徐青梵才绷紧的神经才略微松了下来。


    “青梵,你忙前忙后累了半天了,休息一下吧,这里我帮你看着。”


    黎慧卿嘴角挂上浅笑,提议道。


    徐青梵这会疲态尽显,懒散的靠在椅子里,手撑着揉太阳穴。


    “不用,我不累。”他说,抬头看她,又道:“你先休息会吧我晚点送你回家。”


    黎慧卿是有些累,她精心打扮了半天,饭都没吃上一口就来到了医院,着实晦气。


    她面上笑意浅浅,点点头,道:“那我出去买点东西吃,你要吃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


    徐青梵摇头,道:


    “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吧。”


    黎慧卿笑意僵了一瞬,说:


    “主要是想出去外面走一走,透透气。医院里边太闷了些,我待不习惯。”


    这话无可挑剔,徐青梵没再挽留,他现在注意力都在床上的人儿身上,分不出太多的心思给其他人。


    他太沉迷于看丁若静了,对黎慧卿没防备。


    没注意病房门没有完全合上,留了条细小的缝隙,刚好够拍照片。


    黎慧卿很会找角度抓动作,拍到的照片是徐青梵给丁若静压被角,光线晦暗,暧昧的氛围拉满。


    她敲着手机屏幕,对这张照片满意至极。


    黎慧卿久经情场,和徐青梵也有过一段不怎么深的感情。


    今天遇到的情况,哪怕她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估计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更何况她有的是经验。


    徐青梵是块又臭又硬,特别难啃的骨头,她恋恋不忘,得知徐家有意联姻的消息,窜动家里牵线搭桥,自己则乘坐飞机归国。


    没成想,徐青梵竟是有了喜欢的人。


    她还以为他会一直是那般狂妄不羁的模样。


    今天对少女遮掩不住的关心,低声下气的哄慰,半步离不开的蹲守,无一不在说明徐青梵的整颗心挂在了那个小姑娘身上。


    黎慧卿自诩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千里迢迢归国,被徐青梵耍了一通,她可不甘心。


    这可不能怪她。


    是徐青梵自己要栽。


    他看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他二叔的养女


    ,光出身不提,传出去可就是他徐青梵□□了。


    黎慧卿嘴角上扬,笑了笑。


    而后,她找出徐正腾的微信,把照片发了过去,道:【徐叔叔,青梵已经心有所属,您大可不必如此戏弄慧卿。】


    第65章 澎湃“或者我换个问题,你们上过床吗……


    发完,黎慧卿也不急着看那边的回复,她收起手机,深深看了眼病房内的场景,淡笑着离去。


    丁若静退了烧,浑身舒坦多了,挂了几瓶点滴后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跟个瘟神一样守着她的徐青梵,她想起自己骂他癞皮狗的话,一时间有些心虚,弱弱道谢:


    “谢谢哥哥。”


    这几个字一出,徐青梵冷笑两声,阴阳怪气道:“不敢当,我一个癞皮狗,哪里值得阿静亲口道谢。”


    丁若静讪笑,伸手扒拉徐青梵垂在她病床边的手,讨好的勾住他的小拇指,眼神柔软,语气楚楚可怜:


    “哥哥别在意,我那是病的太严重了,脑子不清洗,才会口出狂言。”


    她说的话,徐青梵一个字都不信,但架不住少女绵软的态度,大手往上一翻裹住了她纤瘦的手,放过了她。


    “懒得与你计较,别有下次。”他说。


    得到徐青梵的原谅,丁若静不安的心静了下来。


    现在冷静下来,丁若静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都已经到医院就医了,她这会嗓子还是哑的,身子依然觉得难受。


    她不敢想,要是没来医院,她的情况会严重到哪种地步。


    丁若静并非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她知道要是徐青梵没进去公寓里把她带出来送到医院,她估计凶多吉少。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她问。


    徐青梵已经不追究她说的胡话了,这会不赶紧换个话题接着聊,徐青梵又想起来揪着她不放可就惨了。


    徐青梵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诚实的和她解释道:“你辅导员联系不上你,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她本来只是随便问问,这会听到天都要塌了。


    学生时代,她最害怕的就是得罪班主任之类的角色。


    “她怎么跟你说的”


    丁若静追着问。


    她记得当时自己是想要请假的,但没能找到手机就放弃了。


    事情演变到现在的地步,主要还是她自己的责任。


    徐青梵蹙眉,意识到丁若静的不对劲,她不是在跟他随便聊聊,这事儿她是真关心,遂坐直身子,道:


    “能怎么说,就问我知不知道你的情况呗。我想着你应该出事了,问二叔,二叔也不知道,我这才进你公寓找你。”


    丁若静哦了声,有些蔫了。


    怎么会联系到徐青梵呢?她给学校留的联系方式是徐正良的。


    那肯定会优先联系徐正良。


    徐叔叔没有接电话吗?还是接了之后态度委婉却强硬的表示不想管她,辅导员这才找到徐青梵。


    丁若静总是敏感多疑的,又在病中。


    她不断的揣测着徐正良的心思,生怕他真的会就此不再管她,也不管言女士。


    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是言西凤跟别人跑了,他还在照料着言西凤跟别人的女儿,可谓痴情种。


    要是他真的撒手不管,谁也无法批判他。


    丁若静想纠缠,也是不站理的。


    明眼人都知道,是她们母女有愧于徐正良。


    丁若静无比厌恶此刻无能的自己,她就像是生活在阴沟地下的蛆虫,一门心思攀附别人,而自己什么能力也没有,别人轻轻一抬脚就能把她踩死。


    这种命运寄托在别人手里的日子不好过,她犹如惊弓之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令她杯弓蛇影。


    “你怎么了?”


    徐青梵看她脸色越来越不对,眉头皱成“川”字,问她:“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男人担忧的神色不似作假,丁若静正打算问问他徐叔叔是怎么说的,语气怎么样的时候,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她只得闭嘴。


    视线自然而然的移到了进门的人身上。


    是黎慧卿。


    丁若静知道她。


    记忆回到徐青梵进公寓那会,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黎慧卿的声音。


    她就像是两人的小孩。


    徐青梵和黎慧卿一言一语的交谈着她的情况。


    “阿静,你总算醒过来了,你哥哥都要担心死了。”


    黎慧卿推门走进来,眉眼带笑,一身裸色长裙,温婉可人,脸上的妆容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丁若静想到之前吃饭的时候徐青梵的父亲要他选人联姻的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她以前见过黎慧卿,每次见面她都是打扮的比较妖艳的那一挂,今天这种温婉秀气的装扮是头次见。


    这么一分析,她和徐青梵正在发展的事实赤裸裸的展示在丁若静眼前。


    黎慧卿落座到徐青梵身侧,亲昵的贴着他的胳膊,脸上笑意不减,气质柔和,耐心的询问丁若静:


    “阿静,你要不要上厕所我这刚回来,你哥哥一个大男人,怕你不好意思。”


    丁若静听到这话觉得有些不舒服,黎慧卿话里藏话,在点她要和徐青梵注意距离。


    用脑子想一下,徐青梵陪着她的话其实也可以喊一下护士或者请个护工,不一定要亲力亲为。


    如此一来,黎慧卿这番模棱两可的话就有了探究的意义。


    “嗯,谢谢慧卿姐。”


    黎慧卿一问,她还真的想上厕所。


    丁若静被黎慧卿搀扶着起来,进卫生间。


    徐青梵似乎是不太放心,跟了上来,站在门口等。


    丁若静顺着黎慧卿的力道坐到马桶上,清澈的眼眸对上黎慧卿,“麻烦您了,慧卿姐。”


    黎慧卿避开对视,说:“不麻烦。”


    丁若静不勉强,她也不是很想看她,遂垂下眼睫。


    卫生间的光线昏暗,丁若静很快解决好了,黎慧卿扶她起来,带着她去洗手。


    镜子里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成熟一个清纯。


    丁若静身上穿着病号服,黎慧卿打扮的光鲜亮丽,她个子不高,依偎在黎慧卿肩膀上,看着像是亲密无间的姐妹。


    她眨巴着眼睛,洗干净手,要走。


    黎慧卿抓着她的胳膊,低头和她对视,眸中的温和散去,对她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阿静,你和徐青梵接过吻吗?”


    她的突然发难,打了丁若静个措手不及。


    见少女发懵,瞪着一双无辜的杏眼,黎慧卿笑了,道:“或者我换个问题,你们上过床吗?”


    丁若静脸色彻底白了。


    黎慧卿的目光如炬,扫视她的全身,所有的谎言和不堪无所遁形。


    慌张伴随着恐惧裹挟而来,丁若静整个人仿佛被人一下子按进了沸腾的锅里,火热的温度瞬间席卷全身,惊惧压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她像是捕兽夹里拼命挣扎的动物,声嘶力竭的宣示着自己的无辜。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丁若静声音尖而利,像是要穿透层层墙壁,击破黎慧卿的怀疑。


    她年纪摆在那,阅历浅,黎慧卿简简单单的激了她几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惶恐不安得像是家里祖坟被淹了。


    藏都藏不住。


    黎慧卿瞧她似只跳脚的猫儿,唇瓣轻抿,下了定论:“你在说谎。”


    徐青梵的眼神做不得假,看向丁若静的时候总是安静又充斥着隐秘的欲望。


    黎慧卿在很多男人身上见过这种眼神,她漂亮大胆而且自信,属于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只在徐青梵身上受挫。


    所以徐青梵露出那痴迷的欲望的神情的时候,黎慧卿敏锐的察觉到了。


    丁若静说的话,可信度有待考证。


    因为依据黎慧卿对徐青梵那个坏东西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忍到现在还不下手。


    “阿静妹妹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希望阿静妹妹说的都是实话哦。”


    黎慧卿又变回了温柔体贴的模样,语气柔软,看着


    丁若静的眼神跟着柔了下来,话语却依旧绵里藏针。


    “慧卿姐多虑了,这种事情我没必要撒谎。”


    丁若静见黎慧卿的态度松软下来,心里崩着的神经稍微松了松,苍白着一张小脸顺着黎慧卿的话往下接。


    “可能是你太在乎我哥哥了,关心则乱。但我是他名义上的妹妹,慧卿姐怀疑到我跟他身上怕是有些过分了。”


    少女尚在病中,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血色,认认真真说话的时候神态格外严肃,语气也不太好。


    若非黎慧卿早有察觉,大概真的会被这番话糊弄到。


    “我的错。”


    黎慧卿大大方方的道了歉,道:“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只是问问,阿静可别跟我生气。”


    丁若静没接话茬,顺着黎慧卿的力道往外走。


    她知道黎慧卿没那么好骗。


    既然黎慧卿能这样光明正大的质问,手上肯定有点东西。


    丁若静脑子嗡嗡的响,反复思考黎慧卿到底是怎么发现她和徐青梵的事情的。


    刚到外面,徐青梵顺手就要把她接过去,理所当然的开口道:


    “我扶你,这么大个人,费力气。慧卿休息一会儿。”


    黎慧卿没接话,点了点头。


    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静悄悄的打量丁若静。


    丁若静呼吸一窒,急忙挣脱开徐青梵的手,牢牢抓住黎慧卿,说:


    “不用了,哥哥。慧卿姐扶着我就行,以免影响不好。”


    徐青梵皱眉头,当即就要发问:这能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丁若静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拽着黎慧卿的手不断催促,“快走吧。”


    三个人各忙各的,急匆匆的回到了病房中。


    黎慧卿陪着待了大概半个小时,严中走进来找徐青梵,徐青梵看到他便出声安排道:


    “你守着阿静,我送慧卿回家。”


    这话倒是没毛病,丁若静本来也吊着一口气。


    生怕徐青梵要留下来陪她,让严叔送黎慧卿。


    黎慧卿可是他正在发展的联姻对象,自己不送安排司机送,然后守着非亲非故的妹妹,怪不得别人会误会。


    现在的安排皆大欢喜,每个人的考量不一样,但好歹基本都兼顾到了。


    连严中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跟着徐青梵风里来雨里去,见识多,会掩饰自己的心情。


    在场的几个人,表情变化最明显的要数病床上的丁若静。


    小姑娘道行浅了些,心思写在脸上。


    深了看不出来,但情绪却是能看出来的。


    至少,徐青梵一眼就知道,少女这是不想和他待在一块而显露出来的放松。


    得,就这么厌恶他吗?


    连感恩都不懂得,明明前一脚他才救了她。


    她不把他奉为救命恩人座上宾也就算了,竟还敢讨厌他,怎么这般没脸没皮,道德感也不要了么?


    当真是一片心意喂了狗。


    不对,狗还会摇尾巴。


    丁若静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他摆脸色。


    她还不如狗。


    容不得深想,徐青梵发出声冷嗤,气的胸口痛。目不斜视的拿起外套,带着黎慧卿出了病房。


    两人一走,病房里只剩丁若静和严中,她待着自在舒服了很多。


    严中看待她就像是自己家里年岁不大的女儿,大多数情况下是充满耐心的,眼神柔和慈祥。


    丁若静在病床上,经历了黎慧卿那番堪称恐吓的质问,身上出了层虚汗,倒是因祸得福,病气散去了很多。


    她想到自己的担心的事情,想着严中是徐青梵的贴身助手,又是给他开车又是帮他处理事情的,基本上是形影不离,指不定他会知道。


    于是,她小声唤他,问:


    “严叔,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小姑娘眼神似幼兽,话语礼貌。


    严中拒绝不了,他笑笑,说:


    “若静小姐尽管问,能告诉您的,我一定说。”


    丁若静首先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不是徐正良那边派人来找她。


    因为房子是徐正良给她租的,钥匙肯定手里有。


    学校第一个联系的人也是他。


    那他为什么不来呢?甚至到了现在,她都没有接到半个电话或者消息。


    “我生病了,怎么是哥哥来的”


    她措辞委婉,严中却听明白了。


    “徐二爷还在医院,学校联系他的时候第一时间没有联系上,这才找到了我们少爷。后面徐二爷派人找过来的时候,若静小姐已经到医院了,少爷把人遣回去了。”


    严中吐字缓慢,一字一句的,确保把事情交代清楚。


    他大概能猜到病床上的少女在担忧些什么,所以言语上专挑了她关心的话来讲。


    果然,他一番话说完,少女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谢谢严叔,我知道了。”


    她道谢,脑袋钻回被窝里,安心的休息。


    她最在意的就是徐正良对她的态度,现在知道一切都正常遂放心了很多。


    目前唯一需要她担心的就是黎慧卿会不会继续深查她和徐青梵。


    若是事情败露,外界才不会管她丁若静的身份,传闻只会是徐家人□□这条最为劲爆的消息。


    这个事情一出,要是耗光了徐正良最后那点耐心可就不好了。


    越往下想,丁若静的思路越清晰。


    徐青梵不会放过她的。


    他就如同刚开荤的野狗,一门心思缠着她,根本不在乎她的意愿。


    而眼前的困境,丁若静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出国。


    她出国,他在国内。


    就算刚开始的时候他放不下她,还是经常去找她。


    那两年三年之后呢,徐青梵不可能把所有的心思耗在她身上,异地而居,正常的情侣都会面临分手,更何况她和徐青梵属于一方强迫一方想断开。


    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丁若静不在乎要去哪个国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离徐青梵越远越好。


    最好徐青梵心血来潮去找她都得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她烧退下去,并且没有再次烧起来的迹象,只有轻微的咳嗽了,医生建议她再住个一两天观察观察情况。


    严中跟着医生出去拿药。


    病房门被人推开,丁若静以为是严中去而复返,闷在被窝里问:“严叔,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脚步声清脆,却没有人回应她。


    丁若静略微感到奇怪,从被子里钻出来,视线和来人直直对上了。


    她心脏一麻,吓懵了。


    ——徐正腾!


    徐青梵的父亲,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病房


    第66章 澎湃“是你主动贴上来的。”……


    年近五十的男人一身正装,神色平静严肃,似乎并不觉得随随便便进人家病房是不好的行为,径自带着助理走入。


    他身上的气势太盛,丁若静直觉他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


    “徐叔叔好。”


    她身子往被窝深处缩了缩,礼节性的问好。


    徐正腾唇角勾着不屑的笑容,摆手示意助理出去,自己则落座于丁若静身侧。


    “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么?”


    身居高位惯了,徐正腾说话透着股明晃晃的不耐心。


    /:.


    开门见山的问话惊呆了丁若静,她舔舔干燥的唇瓣,诚实的摇了摇头。


    她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徐正腾发现她和徐青梵奇怪的关系了。


    但怎么会呢?


    他不可能知道的,生意场上每天勾心斗角的,忙得要死,哪里还有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丁若静不断的安慰自己,凭借着这套理论说服了自己。


    她目光定在徐正腾的脸上,期盼他的嘴里吐露的话语不是关于徐青梵。


    别的什么事情似乎都能接受。


    可惜,令她失望了。


    徐正腾的下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记得你叫阿静,对吧?”


    徐正腾其实并不关心她叫什么,只是随便问问,没等丁若静回答就说到了今儿聊天的真正的核心点。


    “我听到了你跟我儿子的一些风言风语,本来我还想着是肯定是假的,却忽略了,无风不起浪。”


    徐正腾的语气越来越冷,看着的丁若静的眼神像是在看妖精,说:


    “毕竟徐青梵这个人我了解,虽然女朋友换的比衣服快,但还算有分寸,你是他名义上的妹妹,□□的名声可不好听,他怎么会跟你搞到一起呢?”


    听到这,丁若静还不死心,张口想要辩驳两句。


    但徐正腾不给她这个机会,接下来拿出来的东西,令丁若静有了仿佛被人推下悬崖的悬空感,脑子发晕。


    徐正腾把手机递给她,示意她看视频。


    丁若静尽量镇定,视频的开头一片漆黑,一眼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她纤细的手指点了一下,传出的声音立马让她面红耳赤,紧接着出现的肢体交缠的画面更是打碎了她所有的平静。


    丁若静满面错愕,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正腾,手里把视频暂停。


    刺耳的声音消失。


    徐青梵不是说低下停车场的监控关了么?


    她现在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视频精心把徐青梵打码,而她的面部表情却是给了特写,声音也是。


    这种东西要是放到网络上,她这辈子就毁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到她的躯体,不知道会有多少色情网站出现她的视频。


    极端的愤怒包裹了丁若静,无数恶毒的话语冲上喉头,恨不得拿把菜刀砍了徐青梵。


    这事刺激到了丁若静,勉强维持的镇定早已经烟消云散,徒余无穷无尽的惶恐。


    她把手机递还给徐正腾,瞥过头,道:“你和徐青梵不愧是父子,禽兽的行径如出一辙。”


    徐正腾不发一言,对少女的愤怒置若罔闻。


    丁若静像是早就知道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做出回应,也不在乎,勾唇冷笑,接着把话说完:


    “都喜欢拿监控威胁人。”


    徐正腾坐姿慵懒,没把和丁若静的谈话放在眼里,对她说的话不接茬,直直说出自己的目的:“所以,请你自觉一点,远离他行不行”


    “您儿子在您那是香饽饽,在我这却不是。我当然愿意远离他,但也希望您能栓好铁链,别放他出来咬我才行。”


    丁若静被这对奇葩的父子弄的火气蹭蹭往上冒,顾不得维持自己乖乖女的形象了,什么话难听捡什么话说。


    她的话虽然大部分是因为气极了说出来的,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徐正腾天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容许小姑娘维护面子出言不逊的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他私底下调查过,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但具体徐青梵和丁若静之间感情方面的问题,他不清楚。


    尽管不想相信丁若静说的话,徐青梵是卑微低下,强迫她的那一方。


    但为了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得把这个问题考虑妥当。


    “你考虑一下,出国或者去哪都行。路费和生活费我替你承担。”


    徐正腾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看着丁若静说。


    对上少女稚嫩的面孔,又加了一条,“无论你去哪,我都可以在当地给你购置房产,并且给你介绍对象,直到找到你满意的为止。”


    他的条件非常有诚意,所求也不过是丁若静远远的离开徐青梵。


    丁若静本来就想着出国,躲开徐青梵。


    正瞌睡呢,徐正腾的到来刚好给她递了枕头。


    “我可以答应您。”


    丁若静目光平静,说:“但还有一条,我希望您能竭尽所能找到我的母亲,把她和我送到一块。”


    徐正腾皱了下眉头,他听说过这对母女的事,小姑娘倒是好处理,但她那个母亲……


    他不太想和自己的弟弟对上。


    犹豫良久,徐正腾点头同意,直直盯着少女纯澈的眸,应了声:“好。”


    两个人达成了协议。


    徐正腾不想和徐青梵闹的更僵,遂让丁若静自己处理好和徐青梵的关系。


    而他负责把她送走,以及确保徐青梵没那么轻易找到她。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徐正腾很有本事,没人会向徐青梵透露他来找过她。


    严中回来给她接了杯温水,扶着她把药吃了,语气疑惑的跟丁若静吐槽道:“奇怪,就拿这么几盒药,医生硬是跟我交代了半天时间。”


    丁若静知道什么原因,笑了笑,道:


    “可能是遇到了比较细心的医生。”


    除了这个原因,严中也想不到其他的,只好压下疑虑,说:“若静小姐好好休息。”


    吃了药之后疲惫感再次来袭,丁若静点点脑袋,向严中示意后,埋回被窝里,继续睡觉休息。


    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竟在夜半的时候复烧。


    犹如没烧干净的野草,短短时间内攻城略地,来势汹汹。


    迷迷糊糊间看到守着她的人变成了徐青梵。


    医生进进出出,丁若静也描述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不舒服。


    等她彻底恢复意识,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嗓子眼干到冒烟,扭头就对上男人猩红的眼。


    她呆了片刻,徐青梵应该是一夜没休息,神色间的疲惫无法遮掩。


    他这是守了她一夜吗?


    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吧,完全可以安排手下或者雇人看着她就行,何必亲力亲为。


    她不想睁眼就看见他。


    她觉得他晦气。


    徐正腾能拿到那种视频来威胁她,说到底还不是他徐青梵的错,不仅根在他身上缘也在他身上。


    是他在地下车库强迫她,所以才会有这个视频的存在。


    也是因为他,徐正腾才会拿着视频找上她,她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害怕自己的丑态暴露在互联网上。


    桩桩件件,皆是由他徐青梵引起。


    “麻烦给我倒杯水,谢谢。”


    少女的声音沙哑,语气淡漠,客套疏离。


    徐青梵眼睛干涩,熬了一个晚上,终于看到丁若静清醒过来,稍稍放下了心。


    心情好的时候他也懒得和她计较太多,乖乖起来给她倒水喂她喝,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给她顺气,以免呛到。


    男人难得的细心妥帖,并没有换来同等的待遇。


    丁若静喝了水,开始过河拆桥,瞧着徐青梵冷硬的俊颜,问他:“你是守了我一个晚上吗?为什么不让严叔守”


    问完不等徐青梵回答,少女便不好意思的笑笑,似是美丽的毒蛇吐信子,道:


    “一醒来就看见你,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丁若静的声音低低的,情绪格外平静,神色里没有半点异样。


    徐青梵放杯子的手顿住,确认少女说的是真心话之后,脸色瞬间沉如锅底,问她:


    “丁若静,你这话是摸着良心说出来的吗?”


    “我哪有什么良心我已经明确跟你提了分手,是你自己死缠烂打。嫌我说话难听,你就不要管我的事呗。”


    丁若静的语气依旧温和,却每个字都化作利刃,全部飞往徐青梵。


    一夜的疲惫像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昨晚上所有的担心和不安赤裸裸的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冲徐青梵嘲笑。


    小金丝雀怎么能这么说


    刚见面那会,眼睛里全是对他的迷恋,这会竟只剩明晃晃的厌……恶。


    如同成千上万的蚂蚁啃咬血肉,剧烈的阵痛像是要把人撕裂开。


    种种思量过后,占据上风的是愤怒。


    ——出奇的愤怒。


    是她先招惹的他。


    只要他不愿意,她和他就不算分手。


    “我没同意分手。别忘了你妈妈的监控视频还……”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徐青梵陡然反应过来,言西凤不见了,他手里的筹码成了一张废牌。


    提到“监控”二字,丁若静强压下去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她随手拿过病床旁边柜子上的玻璃杯就朝他头上砸去。


    “徐青梵,你他妈贱不贱说你是癞皮狗都是抬举你了!你更像阴沟里的蛆,从头到脚从身到心都是坏的臭的!”


    她的脾气素来好,别说讲脏话了就是跟人家闹红脸的情况都少见。


    一会说他是癞皮狗,一会说他是蛆……少女狰狞的神色在徐青梵的瞳孔里不断放大。


    她以前是多么乖巧的小姑娘,总是迷恋的跟着他,眼神痴慕。


    徐青梵不忍直视,下意识想点根烟,颤抖的手半天掏不出打火机。


    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把人逼成这样了呢?


    丁若静偶尔发出的咳嗽声唤回了徐青梵的理智,这里是医院,她的病房,不能抽烟。


    他只能停下动作,若无其事的把捞到的打火机和烟一同塞回兜里。


    看着少女苍白的面颊,徐青梵唇瓣轻颤,指责的话到了喉头又咽下去,反反复复,终究还是没忍住,说:


    “要是没有我,你死在公寓都没有人发现。是我去找的你,给你缴费,守夜。丁若静,我算得上是你救命恩人吧?”


    这般卑微的话语从他薄薄的唇瓣吐出,只差直接向丁若静乞怜。


    字字句句透露出两句话:


    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是你主动贴上来的。”


    丁若静油盐不进,徐青梵话音刚落,她就立马接了话茬,生怕多停顿几秒,会让他误以为她在内疚。


    徐青梵脾气烂,又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丁若静以为自己把话说到了这,徐青梵估计以后都不想搭理她了,亦或者产生另外一种极端的情绪——弄死不识好歹的她。


    可惜都没有。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无论是哪种情况对她而言都是好的方向。


    按现在这样的发展,徐青梵不出多长时间就会对她失去耐心了。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和徐正腾做交易,也不必提心吊胆。


    徐青梵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哀叹了口气,说:“你还在生病,说的气话我能理解。”


    不给丁若静反驳的机会,他起身就要走,“我一晚上没睡,回去休息休息。既然你身体没大碍了,我让严叔来看你。”


    男人离开的背影像是一只受伤的大雁,踽踽独行。


    丁若静闭上眼,不敢相信自己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徐青梵竟然就这么轻轻揭过。


    第67章 澎湃——他把她抵在引擎盖上弄的场景……


    日子归于平静,丁若静的这场病来去匆匆。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上上学,然后去医院看望徐叔叔,顺便委婉的打探言女士的消息。


    如此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关于言西凤的事依旧毫无进展。


    丁若静私底下一直在给她发消息,也没有联系上。


    现在不止是徐正良在帮她找人,还加上了一个徐正腾,两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若说徐正良因为被背叛而心有芥蒂,找起人来没那么尽心尽力,但徐正腾却不是。


    他想让她和徐青梵彻底断干净,自然会竭尽所能帮她找人。


    时至今日,什么消息也没有收到。


    丁若静担忧的同时,又忍不住去揣测,言女士是真的走了吗?


    要是真的和别人走了,那个人得多么厉害,才会把行踪瞒的天衣无缝。


    “阿静,一会没课了吧?你青梵哥哥订婚,我帮你跟老师请了两天假,我去接你,我们回老宅。”


    接到徐正良电话的时候,丁若静正在收拾书包。


    那边好像很急,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不像徐正良以往的风格,连温和的叙旧都没有就直奔主题。


    丁若静大脑有过片刻的呆滞,下意识应了声好。


    徐青梵要订婚了


    她背上书包朝校门口走,脑子里浮现的是病房里男人孤寂离开的背影。


    如同一只落单的雁。


    这个消息说不上震惊,丁若静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挺突然的。


    病房一别后,徐青梵和她就断了联系,别说见面了就连消息都没有发过。


    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虽然当时徐青梵并没有与她计较,但大概率也被刺到了心。


    她那种态度,稍微有点骨气的人都不会想搭理她了,更何况徐青梵这种自小被人捧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家少爷。


    想到徐青梵那副非她不可的模样,丁若静觉得伤心的同时更多的是庆幸。


    她终于要摆脱他了。


    少时脑子不清醒的暗恋,认清徐青梵本性后努力的逃离,在此刻都成了过往云烟。


    她比较担心的是徐青梵就这般轻易的同别人订了婚,徐正腾是否还会履行给她的承诺。


    不履行也没关系。


    只要徐青梵肯这么放过她,她就能安安心心的在这里读完大学,哪里用得着出国亦或者逃往他乡,言女士的事也总会有办法。


    这次是徐正良亲自开车来接的她,丁若静乖顺的打了招呼,“徐叔叔,中午好。”


    徐正良目含慈爱,看着她坐到副驾驶的位置,道:“阿静,吃饭了没有”


    丁若静一下课就赶过来了,没来得及吃,遂诚实的摇摇头,说:“还没有。”


    “行,那一会我们先去吃饭。”


    徐正良开着车,扭头看了她一眼道。


    对上徐正良的眼,丁若静才注意到徐正良高领衫下斑驳的红痕,耳朵后面也有。


    这种痕迹,丁若静再熟悉不过。


    她略微感到惊讶,面不改色的点头说好,瞥开视线。


    徐叔叔有新的喜欢的人了吗?


    还是只是解决生理需求


    丁若静承认自己的自私卑鄙,这种时候她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言女士要是回来了,该怎么办?


    她完全忽略了是言西凤先和别人跑了的客观事实,只想着言西凤的后路要断了,她作为女儿可以做些什么挽回。


    “徐叔叔,您以后会结婚吗?”


    她不敢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了新欢,抬着眼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个问题很空泛。


    徐正良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当然会。”


    只要你妈妈愿意,随时都能结。


    丁若静失落的垂下眼睫,不能再多说了,多说多错,不管徐叔叔要和谁结婚,没走到结婚那一步,她就不必为她的母亲杞人忧天。


    徐正良带着她去吃了顿简单的中饭,而后便带着她去挑选礼服,梳妆打扮。


    一切忙完的时候,时间已经逼近下午六点钟。


    徐正良和她一块进的祖宅,亲昵的与她挨着,说:“阿静,今天我们不是主角,进去你跟着我,别乱跑,徐叔叔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她今天的礼服是淡粉色,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和手腕上带着的手链乃是一套同色系的顶奢珠宝。


    看着金碧辉煌的别墅,丁若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霎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命运弄人。


    第一次来这的时候是徐青梵带着她来的,也是他陪她挑选的礼服。


    没想到这次来,她隆重打扮,却是来参加他的订婚仪式。


    丁若静跟在徐正良后面,走入主宅。


    这会宴会里已经有了很多人,徐正良给她一一介绍自己的生意合作伙伴。


    接连认识了好几个年纪和徐正良差不多的人,丁若静隐约反应过来了。


    ——徐正良是真的拿她当接班人培养。


    这不是她的错觉,本以为只是随便认识一下,但介绍的时候徐正良开头第一句都是“这是我的掌上明珠,阿静。”


    前面徐家对外公布的她的身份是“养女”,实际上收养手续并没有办理。


    她有妈妈,而且她现在已经成年了。


    这会徐正良却亮明态度,丁若静就是他确认要培养的继承人。


    意识到这点后,丁若静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似无头苍蝇,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徐叔叔竟然是认真的,为什么呢?


    言女士跟别的男人跑了,在他给她缴了巨额医药费,天天砸钱如砸泥巴似的供养医治下,她身体一有好转就和别人走了。


    他像个笑话一样,还给言西凤养着女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徐正良的事早成了圈里的笑料。


    可架不住徐家势大,他徐正良有能耐,哪里敢闹到明面上。


    此刻,见丁若静由徐正良认认真真的向自己的朋友介绍,无疑是感到震惊的。


    没想到他没把言西凤的女儿弄走,看这架势是要把人往继承人的位置上推,疯了么?


    迎着徐正良温和的笑脸,丁若静只觉毛骨悚然。


    她再不聪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徐叔叔有问题。


    她不是不相信爱情,她只是觉得没人能做到徐正良这般爱屋及乌。


    好在今晚的主角是徐青梵的订婚仪式,这种令丁若静头皮发麻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时间一到,宾客落座。


    丁若静坐在徐正良旁边,尽量挺直腰腹,保持体态的优雅。


    这会现场进来了不少媒体,扛着摄像机一顿直拍。


    徐青梵的订婚,乃商业联姻。


    徐家特意找的几家名声不错的媒体,目的就是为了实现效益最大化。


    这场宴会的主持人还是请的赫赫有名的女影后关锦儿,播音专业出身,刚出道那会和秦冠烨被称为金童玉女。


    据传身后有红色背景,丁若静只在网上见过她,早几年退圈了,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上面。


    丁若静愣神片刻,徐青梵和明珍珍已经站到了台上。


    徐青梵今天穿的是一套灰色的西装,灯光照射下,衬得人身高腿长。


    她坐的位置离的有些远,瞧不清男人的神色,语气倒是听不出异样,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清晰的传遍场地。


    简单的发言过后,这场婚事尘埃落定。


    当事人跟着各自的父母一起和宴会上的交谈,徐青梵表现的兴致缺缺,没多大会就走了。


    男方不在,明珍珍一个人更不可能待得住,立马追着跟上去了。


    丁若静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忙着和徐正良结识人。


    宴会熙熙攘攘,并没有因为当事人的离开而停滞。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丁若静累的想找借口休息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


    场内的人时不时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贵妇间偶尔会耳语几句,这场宴会邀请的人可都是个顶个的人精,如此不礼貌的行径让人不发现都难。


    丁若静想着兴许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错觉,直到徐正良把她介绍给一个女老总的时候。


    女人目露不屑,冲着徐正良直言道:“你们徐家这闹的是哪一出”


    丁若静和徐正良同时皱起了眉头,丁若静只是单纯觉得疑惑,徐正良却比她敏锐多了,意识到出了事故,当即同人道别,带着她来到一间独立的茶水间。


    刚进去就有人进来给徐正良打了电话。


    丁若静忐忑的坐在椅子上,想着到底发什么了,是徐家生意上出现问题了吗?所以大家都那么惊讶。


    但显然不是。


    因为徐正良接了电话,就对她说:“阿静,先不要看手机。”


    目露担忧。


    丁若静杏眼圆瞪,心脏仿佛一下子被人抓紧,呼吸不由自主的开始急促。


    事情和她有关。


    她身上有什么事情能引起这么大轰动


    除去言女士和徐正良的关系外,她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跟这个圈层格格不入。


    丁若静头次不听徐正良说的话,顾不上维持自己乖巧懂事的形象,几乎是在确认事情和自己有关的那一秒,她就点开了手机。


    热搜上,徐明两家联姻的消息屈居第二。


    而第一则是一张晦涩的照片,以及营销号制造热度的一长段话。


    尽管照片打了码,但丁若静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主角赫然是她和徐青梵。


    地点是低下车库。


    ——他把她抵在引擎盖上弄的场景。


    照片的主角尚能遮掩,主要是营销号的那段话,矛头直指徐家。


    大概的意思就是徐家大少爷徐青梵刚刚和明家的千金订婚,却在车库和自己的养妹□□,究竟是道德问题还是人性问题。


    徐家产业丰富,三兄弟所负责的产业还不一样,包括但不限于餐饮、酒店、服装等行业,名气大的同时树大招风。


    徐青梵的负面消息是第一次被爆到网上,引起了很大的舆论。


    以往他换女朋友如换衣服的风格不是没被人拍到过,只是每次要被爆都被徐正腾花重金压了下来。


    这次的爆料却是毫无征兆,猝不及防。


    评论区的内容更是不堪入目,丁若静气到手抖,自虐般一条条往下翻,好多都在议论她的身材,以及重金求视频。


    气血逆流,冷汗蹭蹭的往外冒,丁若静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如同筛子似的。


    她不敢想,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真的有完整的视频要是把视频流出去了,她该怎么办


    对,找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她的地方就好了。


    出国也好,逃到深山也罢。


    只要没人知道她就好。


    强烈的羞耻将丁若静团团围住。


    她越想越感到害怕,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攥紧手机,苍白着脸蛋,对徐正良说:


    “徐叔叔,我去上个卫生间。”


    没等徐正良回应,她匆匆忙忙的跑出茶水间。


    随便找到一个隔间,进去把门反锁。


    这会的思路格外清晰,只有徐正腾有这个视频,他明明和她达成了共识,却还要发出去,是在警告她吗?


    丁若静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甫一接通,她带着哭腔吼道:


    “您不讲信用!为什么要发出去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您干嘛要这样实在急的话,您也可以重新找我商量!为什么直接就发出去了为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烈烈风声,徐正腾不发一言,竟然安静的听她发泄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挂断电话。


    没人回应丁若静,她的心态彻底崩塌了,真的害怕自己的裸照满天飞,忍不住啜泣着恳求道:


    “我立马就动身走,求求您不要再往外发了。”


    “是我,阿静。”


    “你想去哪”


    手机传出的是徐青梵的声音,丁若静压抑的哭腔止住,反反复复看电话号码,确认自己没有拨错。


    第68章 澎湃丁若静就成上床对象了。


    “徐青梵”


    少女咬紧唇瓣,哭腔溢出来。


    电话那头嗯了声,隐隐听到打火机点烟的动静。


    这个事困扰的不止丁若静一个人。


    她擦擦眼泪,面对徐青梵这个罪魁祸首没什么好脸,道:“挂了。”


    话音落下,这通电话也被她迅速挂断,一副不想和他沟通的架势。


    联系不上徐正腾,反而是徐青梵接的电话。


    她不知道这对父子到底是在搞什么,现在发生的这个事情是他们商讨过后发出去的么?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她丁若静。


    脑子像是要炸开,眼泪擦不净,丁若静是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光想想后续事件有可能的发展都能令她战战兢兢。


    丁若静就像一脚踩空掉进了冰窟窿眼里,身体霎时冻僵,反应不及。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逃离这座城市,去哪里都好,逃走了就行。


    确定了目标。


    丁若静洗了把冷水脸,抓上手机朝徐家主宅的后门走。


    沿途遇上了一些今晚的客人,丁若静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目不斜视的从人家身边走过。


    她不敢回头,只觉得如芒在背。


    那些微小的细节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行人贴耳路过,亦或者耳语,她都觉得人家是在议论她。


    她如今穿的礼服是短裙,洁白的大腿暴露在璀璨灯光下,丁若静想到那张接近赤裸的照片,总觉得此刻的自己未着寸缕。


    前所未有的惶恐包裹了她。


    别墅区附近打不到车,丁若静踩着高跟鞋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打到一张滴滴出租车。


    坐上车那会,她的脚后跟酸痛。


    又是高跟鞋又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不痛才奇怪。


    她不习惯穿高跟鞋。


    小时候言女士柜子里总是有各色各样的高跟鞋,她曾经因为好奇偷偷穿过,却崴到脚摔下了楼梯,成为当时贫民窟教育孩子的不当案例。


    踩着高跟鞋在室内走走还可以。


    这种石子路上走着,她就像是小矮人穿上了巨人的衣服,不合身不说还容易伤到自己。


    热心肠的司机见她衣着鲜亮,却狼狈不已,小心的问她:


    “姑娘,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丁若静看着司机叔叔关心的面孔,下意识想到的就是他会不会联想到自己是网上热议的色情照片的主角。


    她不敢多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司机没再多问,发动车子驶离别墅区。


    开了一段路,司机跟着导航走,丁若静身心俱疲,正昏昏欲睡,司机忍不住再次开口问她:


    “姑娘,你确定要去苍县那边吗?”


    苍县离这里很远,司机送她过去差不多要三四个小时。


    远倒是其次,主要是那里的经济比较落后,这去到都已经凌晨了,她一个小姑娘找个住的地方都困难。


    丁若静知道这个地方,言女士以前和她一起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遇到事情她下意识的想去那里躲一躲。


    “是的,我就是要去苍县。”


    她笑着,坚定回复。


    司机看她穿着礼服,装扮华丽,又是从别墅区跑出来的,想着可能是大小姐跟家里人闹脾气,遂劝道:


    “那地方,环境设施都不好,你们小姑娘皮肉金贵,去了待不住。回来又要三四个小时,舟车劳顿的,你也不舒服。”


    丁若静依旧不松口,说:


    “我知道。”


    言尽于此。


    司机也不好再劝。


    —


    月明星稀,漆黑的夜幕织开一张大网,将大地上的所有事物笼罩其中。


    徐家老宅,组织宴会的大厅在此时已经静了下来,除了来往打扫的佣人并无他人。


    而比较的热闹的是徐老太太的西院。


    ——徐青梵挨了一顿家法,正在跪列祖列宗。


    “知道错了吗?”


    徐老太太威严的声音响起,平时虽严肃不好相处,但身上并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厉色。


    徐耀祖眼巴巴的看着徐青梵,不断用眼神催促徐青梵认错。


    男人看着着实凄惨,一身笔挺的西装褶皱四起,背后抽出了好几道血淋淋的鞭痕,如同牢笼里的困兽。


    徐青梵面无血色,神情阴暗,瑞凤眼上挑,冷笑了声,语气恭敬:


    “孙儿不知道,请奶奶指点。”


    他做了什么他自己难道会不清楚吗?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和徐老太太叫板。


    “你父亲现在在医院里,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不孝的东西。”


    徐老太太见平时最疼爱的孙儿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拿起木板子又恶狠狠的砸了他一下。


    “您怎么不提我母亲也在医院里”


    徐青梵骨头硬邦邦,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笑,语带讥讽:“还是刚从急救室出来不久。”


    “他身边有人陪着,温香软玉在怀,而我母亲至今未醒。”


    徐青梵语气越来越冷。


    这事徐老太太理亏,自己这个大儿子自小省心,唯一的败笔是二十七岁因飞机失事失踪了三年时间,再找到人身边有位农女陪着。


    至此,家庭生活乱成了一锅粥。


    父子不和,与其妻子温娴过成了形婚,互相折磨多年。


    徐青梵在这种扭曲的家庭关系里长大,性子恣肆放荡,占着好用的脑子叛逆的不行。


    总是徐正腾哪里痛扎哪里,高考后入伍,回来后把名声搞烂,父子之间就连吃个饭都能吃出火星子。


    但没有一次比这次严重。


    ——徐青梵给他父亲脑袋开了瓢。


    “先不说这个,我们说说你和自己妹妹搞到一起的事。”


    徐老太太沉得住气,语气不紧不慢,循循善诱:“你依旧觉得你自己真的没有半点错吗?”


    “不是亲的,连养妹都不是。”


    徐青梵背上的血浸湿了西服,血滴落到地板上,嗤笑,口吻坚决:


    “说白了,我和丁若静在法律意义上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想去领结婚证都没有问题。”


    徐老太太压下去的火又蹭蹭冒了出来,再次给了徐青梵一板子。


    这次她可没留情,“啪”的一声搞出了很大动静,板子上染上了些许血丝。


    围观的小辈看的直打哆嗦,尤其是徐耀祖,要被吓死了。


    虽然他做错事的时候父亲每次都会拿家法吓唬他,但他可没受过家法。没想到第一次看到家法的行刑情形,主角会是他从小崇拜的堂哥。


    徐青梵被打的闷哼一声,仍然不肯低头,话语铿锵有力:“求奶奶指点,孙儿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外人谁在乎事实她就是你妹妹,□□的帽子一戴上,徐家往后的名声不要了么?”


    万万想不到平时孝顺有礼的孙子会是这么一个硬茬,徐老太太干脆坐到了主位上,身后的佣人急忙上前给她揉太阳穴。


    “你父亲和你母亲的事,我们谁都插手不了。但他毕竟是生你养你的人,再不对终归也是爱你的。他年纪上去了,就你这么一颗独苗,你到底在不满些什么”


    徐老太太声音沧桑,目露爱怜,语重心长,似乎是真的疑惑。


    就跟刚刚逮着徐青梵一顿猛抽的人不是她一样。


    此刻的她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年近八旬,却因子女家庭不和睦而不得不出面的老太太。


    谁料,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还是没能打动徐青梵,适得其反,徐青梵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问道:


    “奶奶,您说他爱我”


    徐老太太直觉不应该回答,但迎着徐耀祖等人好奇的目光,她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也第一次知道,一个父亲爱儿子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儿子的床照往网上发,还美其名曰为了我好。”


    气氛僵住,徐青梵像是感受不到般,自顾自的朝下讲:


    “还威胁我说,要是不乖乖订婚,就把视频发出去,给我打码,让阿静一个人露脸。”


    说到这,徐青梵自嘲一笑,“我听他的了,但他还是把照片发出去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到这已经清晰可见。


    徐正前坐在一旁看了一晚上的戏,眼见老太太又要拿起板子,急忙走上去按住,开始打圆场。


    “妈,您跟一小辈计较什么。青梵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受了委屈哪里会听得进去道理。”


    现场最大的除了老太太外,便是徐正前和他的妻子,以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徐正良。


    以前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徐正前往往安安分分的待着看就成,打圆场或者劝解的活全交给二哥来干。


    他是生怕母亲的火烧到自己身上。


    三兄弟里面,就他私生活最乱。


    一惹到母亲,免不了一顿唠叨。


    这次事情涉及二哥养着的闺女,他没出手让事态雪上加霜就已经万事大吉,不敢奢望他出面来维持秩序。


    “算了算了,年纪大了受不得气,你们小辈的事自己解决。”


    徐老太太顺着徐正前的搀扶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给徐青梵下了一道命令:


    “你给我老老实实去院子上跪上三个时辰,跪完直接走,别来碍我的眼。”


    最近天气不好,夜里风大,老夫人的院子地板是用上好的鱼肚白大理石铺成的,跪在上面三个时辰膝盖还能要么


    但这种时候没人敢求情。


    徐青梵本人也无所谓,当即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院子中央跪下。


    “二叔,真让堂哥这么跪吗?”


    徐希


    娣看不下去,选择求助还在场的唯一一个长辈。


    连徐耀祖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徐正良。


    “老太太决定的事情,改变不了。”


    徐正良语气漫不经心,眼神落到院子中央的徐青梵身上,起身走了出去,路过他的时候拍了拍他的头,说:


    “阿静走了。我想让她冷静一段时间,后面送她出国留学。青梵,你有建议的国家吗?”


    始终处变不惊的男人听到这番话反应很大,想到接通电话后少女压抑着哭腔说的那些话,徐青梵的心一下子紧了。


    他撑着身体站起来,蹙眉问徐正良:


    “二叔,她去哪里了?跟您报备过吗?您确定还能找到她吗?”


    徐正良笑意浅淡,一巴掌拍到了徐青梵后背的伤口上,说:“我能找到,但你却不一定。”


    徐青梵忍着疼没躲开徐正良的触碰,彻底不装了,抓上徐正良的胳膊,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


    “二叔这会倒是跟我演上了父女情深了,不是您利用她夺我生意的时候了还把言西凤幽禁,却要表现的像圣父一样,让丁若静把您当成救世主。”


    顿住,讥讽一笑,接着道:


    “早就想问问您,演爽了没有”


    徐正良推开他,径自往外走,“这跟你没关系。离阿静远点,你跟她不合适。”


    随后赶到的徐希娣和徐耀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好奇的询问徐青梵,徐青梵草草揭过。


    “姐,你先走,我陪堂哥待一会。”


    徐耀祖说。


    徐希娣学业繁忙,对此没有意见。


    人一下子走空,寂静的院子里只有徐耀祖和徐青梵。


    徐耀祖素来和这个名气大的堂哥关系好,正想着关心两句的时候,徐青梵却从地上起来了。


    他看的目瞪口呆,堂哥这么勇吗?直接不跪了,奶奶那脾气,后面铁定有好果子吃。


    不愧是堂哥,牛逼!


    徐耀祖狗腿的跟着徐青梵后面,搭话道:“堂哥,现在是要去医院吗?”


    不怪他这么问,因为徐青梵身上的伤看着还挺可怕的,若是换成他,肯定要第一时间处理。


    “不是,去找人。”


    徐青梵言简意赅。


    徐耀祖眉心一跳,咽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试探:“找丁若静吗?”


    徐青梵不遮不掩,大大方方的点头。


    “堂哥,你真跟她在一起了”


    徐耀祖不死心,继续问。


    那个丫头身上没二两肉,有什么好的,堂哥以前的女朋友哪个不比她强,怎么偏偏栽在她身上。


    “既然知道答案就别问了,我嫌烦。”


    徐青梵说着掏出手机联系人,对着跟了他一路的徐耀祖没什么耐心,说:“上你的学去,别跟着我,大人的事小孩别多嘴。”


    徐耀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小孩


    丁若静不是跟他一个年纪吗?


    他是小孩,丁若静就成上床对象了。


    简直是禽兽不如。


    第69章 澎湃被你抱着我觉得恶心想吐。


    凌晨三点半,丁若静抵达苍县。


    司机没有把她送进城区,到路口就将她放下来了,说是夜里苍县车辆禁止通行。


    丁若静很久没回来了,倒是不知道这个小地方多了这种规矩。


    “嗯,好。谢谢。”


    她点头向司机告别,顺着小路往前走。


    夜色漆黑,林间蝉鸣,走过几里便能看到零星灯火。


    丁若静走进去就到了城区,虽然设施陈旧,但该有的都有。


    时间差不多了,街上除了一些刚下课的学生和小贩,基本上没什么人,她走着,挑了一家宾馆,办理入住。


    小宾馆的环境干净,就是空间很小,床贴着墙体放置,客人转个身要是不小心一点都能撞到墙壁。


    丁若静随便洗漱过后,把手机关机,睡进了被窝,闭上眼摒除杂绪。


    粗糙的被子刮着皮肤,她以前其实睡过比这里质量还不好的棉被,可能是好日子过久了,身体开始不适应。


    她翻来覆去的,竟难以入眠。


    身体是疲惫不堪的,眼睛也睁不开,但意识犹如浸泡在水里,格外清醒,心神焦躁。


    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亮晃眼睛,迷糊间看到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


    丁若静揉揉眼,急忙把屏幕的光调低,点进短信。


    是言女士以前用的电话号码没错。


    消息却很奇怪,仅仅只有两个字。


    ——求我。


    丁若静脑子瞬间嗡嗡作响,短短两个字解读出来的意思可就多了。


    言女士遇到了危险,这条短信是伤害她的人发的,目的可能是要跟她这个唯一的女儿要钱。


    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前面给言女士发了很多信息,而在已知的事情中,言女士是跟野男人跑了的。


    她的妈妈,难道是在跟她说,想要知道具体的信息,要让她求她吗?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但丁若静想到自己与言女士之间奇怪的相处方式,闭了闭眼。


    无论怎样,她并不觉得长久联系不上的言女士,会这般态度对她。


    如此,便只有第一种可能。


    她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坐在床上,斟字酌句地敲着手机,生怕说错半句惹得对面的人不满意,继而伤害言西凤。


    【求您。别伤害我妈妈行不行要钱还是要什么都好商量。只有我能拿到的,都可以给您。】


    敲下后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丁若静方颤着手发了过去。


    街灯昏黄的光穿过质量次的窗帘洒进来,丁若静没了睡意,耐心的坐着,等言女士那边再发消息过来。


    但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仍然没有得到回复。


    言女士的消息没有等到,反倒等来了徐青梵的主动认领。


    微博消息弹出的时候,丁若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以前喜欢他时,总是小心翼翼,没有机会接触前,她也只能通过他的微博来了解他的生活。


    徐青梵的微博上发的都是一些生活照,频率并不高,本人也甚少出境。


    遂这般主动暴露说艳照的主角是自己时,热度腾腾往上涨,评论区污言秽语,有羡慕他的也有抨击他的。


    丁若静现在只要想到徐青梵这个名字就难掩燥意。


    她完全不敢去想,那张艳照,若是把自己的脸暴露出去会面临什么。


    一切都是因为徐青梵。


    如果徐青梵一开始就尊重她的意见,不要强迫她在地下车库发生关系,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明明跟她说监控早关掉了。


    那流出来的艳照是什么


    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坏玩意,永远在欺骗她欺负她。


    丁若静无比厌恶以前喜欢徐青梵的自己,就好像爬山途中吃到了一颗坏苹果,一口咬下去,不仅一嘴苦涩,还钻出来个虫子。


    恶心不已。


    徐青梵就是那颗苹果。


    无法不去想他。


    疲惫如同疾风骤雨,席卷全身。


    她躺回床上,依旧完全没有睡意。


    本来她住进来的时候时间就已经不早了,这会她又睡不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晚上,转瞬即逝。


    她大概只睡了两个小时左右。


    小宾馆的窗帘遮光效果不好,天一亮,室内也跟着明亮一片。


    丁若静对睡觉的环境比较敏感,处在这般刺眼的


    光亮下,她睡不着的,就算睡着了也睡不好。


    —


    夜色浓郁,月亮低垂,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到了设施陈旧的小宾馆楼下。


    严中打量了眼外面的环境,皱着眉头,道:“少爷,到了。定位就显示到这儿。”


    徐青梵身上带着伤,为了缩减点时间,让严中走的近道。


    这片区经济落后很多,近道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严中再好的车技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颠簸。


    后座的男人一身黑,衬衫,西装裤,正在闭眼假寐。


    “嗯,安排他们先别下车,等两个小时再上去。”


    徐青梵声音混虚,说:


    “她估计刚睡着,让她多休息会。”


    严中解开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回头看向徐青梵,欲言又止,建议道:


    “少爷,既然还有时间,要不我带您去一趟医院,先把伤简单处理一下”


    徐青梵的伤可不止瞧着可怖,路上严中尽量小心行驶,但后座的徐青梵依旧脸色愈来愈苍白。


    因为若静小姐。


    少爷身上的伤就没好过。


    “不用,我有分寸。”


    徐青梵油盐不进,一口否决了严中的提议。


    他哪敢走,等会丁若静又跑了,还得找。


    而且他今天一直都处在心慌不安里,直到到了这,知道丁若静就睡在楼上,离他不过几步的距离,这才略微感到心安。


    紧随迈巴赫其后的白车,收到指令后也跟着停稳。


    徐青梵的整个人隐在暗夜里,接到医院护工的电话时,稍微活了过来,接通后,他问:


    “喂,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护工只说了一句话,“少爷,您的母亲醒了。”


    然后,电话那头的人就换了。


    “阿梵。”


    女人的声线细弱,带着大病初醒的虚弱,说:“妈妈想离婚了,你同意吗?”


    这话如同一颗炸弹,嘭地一声炸在徐青梵耳边。


    他的母亲,终于愿意放下了吗?


    徐青梵强装镇定,语气平静,说:“我尊重妈妈的一切决定。”


    听到他这么说,那边似乎笑了声,道:“你已经大了,我和你父亲不用争抚养权,只用分财产。”


    徐青梵静静地听着,他的妈妈一直是温柔的性子,若非变故又怎么会演变成后来疯狂的模样。


    “你放心,虽然我们离了婚,但该是你东西会一直是你的。你父亲那边已经生不了了,我后面也不会再生孩子。”


    温娴像是早就打算好了,一番话娓娓道来,中间丝毫不卡顿,偶尔的止住估计也只是在想要用什么词来告诉自己的儿子,能把伤害减到最小。


    “无论是他还是我,你都会是我们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温娴斩钉截铁的说了最后一句话,目的是让自己的儿子安心。


    “我知道了。”


    徐青梵笑笑,道:“妈妈。”


    他已经很久没有唤过她妈妈了。


    电话那头的温娴听到这声妈妈,急忙应了两声。


    似乎是太激动了,温娴胡乱和他说着话,徐青梵认真听着,时不时嗯一声,温娴说着说着渐渐开始泣不成声。


    “阿梵,这几年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哽咽着和自己的儿子道歉。


    “没关系的,妈妈。”


    徐青梵大方的表示了谅解,继而问:“妈妈,离婚协议书拟好了吗?需不需要我这边去请律师或者我直接去找你吧?”


    他这副急迫的模样逗笑了电话那边还在哭的人,说: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就行。我自己能解决。”


    通话到此结束。


    车内恢复沉寂,徐青梵靠着靠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母亲想通了。


    愿意给徐正腾自由。


    他的妈妈在他的记忆里是很温柔的一个人,气质也柔和,容易让人亲近。


    温家培养出来的名门闺秀,自小千娇百宠,就连爱情也很顺利,她是和徐正腾相爱才结婚的,不是商业联姻。


    所以,徐正腾移情别恋后才会让她疯狂,强抓着这段婚姻不肯放手。


    甚至做出过把徐正腾囚禁在别墅里半个月的疯事,可惜效果不如意。


    他想起来她了。


    却也放不下农女。


    这才死拖了这么多年。


    总算放下了。


    可真的放下了吗?


    他的妈妈,骨子里的偏执和他一般无二。


    徐青梵不确定妈妈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知道,若是换成自己,那么丁若静这辈子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什么自由,什么放下。


    不可能。


    他不可能放下。


    她也不可能自由。


    就像现在。


    错,他愿意认。


    但她一言不合就乱跑,难道没有错吗?


    这个行为非常不好,徐青梵觉得有必要给她一个教训,以免养成习惯了。


    世界这么大,他不确定自己每次都能找到她。


    时间缓缓流淌着,徐青梵专注的盯着腕上表的行走,两个小时一过,立马喊严中下了车。


    “差不多了。上去吧。”


    他说。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昏黄的路灯光线晦暗,一闪一闪的,好像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严中跟前台沟通,沟通完后回来告诉徐青梵房间号。


    徐青梵率先走了上去,严中落后他半步,身后是四个训练有素的保镖。


    为了抓一个丁若静。


    徐青梵做足了准备。


    刷了房卡,陈旧的门发出吱呀的动静,开出了一条缝。


    徐青梵示意严中等人在外面等,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黑漆漆,徐青梵提步朝床边走。


    床上的人儿呼吸轻浅,等他坐到床边的时候,呼吸节奏忽然乱了。


    他叹了口气,说:


    “阿静,我知道你醒着。”


    “是你主动跟我走,还是我找人来背你”他问,善解人意的给丁若静提了两个选项。


    床上的丁若静彻底装不下去了,徐青梵刚进门她就察觉到了,透过窗帘的细微光线,她几乎是一瞬间认出了他。


    没想到徐青梵的速度这么快,前脚发微博认领,后脚就找来了她住的地方。


    “徐青梵,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们分开吧,你不要管我了,也不要像狗一样闻着味就来找我。”


    她的心情低落,语气平淡,整个人死气沉沉,跟受了巨大打击似的。


    “放过”这两个字何其熟悉。


    徐青梵刚刚在车上,反复思考的就是他的妈妈愿意放下的事,转头自己又碰上了这种情况。


    他的态度一直不变。


    放过


    不可能。


    “别闹。阿静。”


    男人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自顾自的说着,笑容绽放在脸上,暗夜中如同鬼魅。


    “我身上有伤,不太好背你,怕把你给摔了。要是你非要也未尝不可。女朋友的要求,再难也得做到不是”


    他的语气很正常,就像普通的男朋友在跟不讲道理的女朋友聊天。


    他和她的关系,明明不是这样。


    徐青梵到底是怎么做到跟她这样相处的平时那般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在面对她的时候这样没脸没皮。


    不仅不顾自尊,连脸都不要了。


    她说的话算得上过分,但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徐青梵的反应始终不痛不痒。


    自说自话,完了后也不等她回应,当即就掀开被子,把她从里面捞了出来,一把抱起。


    骤然悬空。


    丁若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开始挣扎,双手揽上他的脖子乱挠,脚胡乱踢着。


    而说自己身上带伤的男人却从头到尾不吭一声,脸上挂着笑,抱着她的手臂一紧再紧。


    刚出门,丁若静就被门外的阵站骇住,一下子抖如糠粒。


    门外站着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严中勤勤恳恳的站在最前排,见到他们出


    来,神情严肃。


    徐青梵疯了么?


    来找她,需要带这么多人吗?


    不安感如同狂躁的野兽撕咬丁若静,她觉得徐青梵这个人前所未有的可怕。


    艳照的事明明是他徐青梵的错。


    他找到她不想着道歉也就罢了,居然打算带人把她捉回去,他以为自己是警察吗?随随便便就想把她抓走。


    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丁若静有种强烈直觉。


    徐青梵这次带她回去,铁定没什么好事。


    也许,她会被他关起来,当一只真正的金丝雀也说不准。


    当然,也有把她“玩死”的可能。


    无论是在床事上,亦或者是在生活上,她面对他,总是没办法的,手无缚鸡之力。


    知道前路坎坷,哪怕没有任何胜算,也想要尽力去试一试。


    于是,在下楼梯的时候,丁若静拼尽吃奶的力气狠狠推了一下徐青梵的肩膀,再次开始疯狂挣扎。


    原本乖巧下来的人儿忽然发难,徐青梵猝不及防,抱着她的手松了一下。


    丁若静当即就要摔下去,这地儿是老城区的小宾馆楼梯,旁边没什么防护措施,摔下去非得青一块紫一块不可。


    在悬空的瞬间,丁若静产生过几秒后悔的念头。


    但徐青梵不按常理出牌,他并没有彻底放开她,借着她的力转了一个身,一条腿高高抬起来,将她抱着稳稳抵在了墙边。


    “拿自己跟我开玩笑”


    徐青梵像是演不下去了,这场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就此落幕,他不得不踏入丁若静的戏份。


    “被你抱着我觉得恶心想吐,所以推开你不是很正常的动作吗?我们两个到底是谁还在认不清现实,谁在开玩笑”


    丁若静半点不怕他,杏眼瞪圆了,跟他据理力争。


    徐青梵的脚步停住,伪装的面具彻底撕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吩咐道:“把药拿上来。”


    严中应了声是,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白色药瓶。


    丁若静惊恐万分。


    什么东西


    第70章 澎湃“我今天他妈干死你!”……


    “是。”


    严中把白色药片倒在手心,恭恭敬敬的走上前。


    “得罪了,若静小姐。”


    道完歉,立刻抬手,利落的塞进丁若静嘴巴里面。


    药片苦涩,丁若静本不配合,但严中使了巧劲,加上徐青梵勒她的腰,就这么让人得了逞。


    她舌尖抵着药片就要把它吐出去,抱着她的徐青梵哪里会让她如意。


    对着她的唇,恶狠狠的压下去。


    丁若静扭头想躲,后脑勺被男人紧紧扣住,唇又被压着。


    咽下去难受。


    吐又吐不出来。


    短短的时间拉锯战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因为药片很快化解成了苦涩的水,混着唾液咽了下去。


    丁若静知道无法挽回,气得再次拍打徐青梵的肩膀。


    这恼羞成怒的行为,让徐青梵确定了她已经把药吃下,这才抬起头,放过了她红艳艳的唇。


    “你给吃的什么药”


    丁若静气冲冲的询问。


    少女生气时眉毛高高挑着,杏眼瞪得圆溜溜,当真是生动极了。


    徐青梵勾唇笑了,稳当当的抱着她继续朝楼下走,悠悠道:


    “毒药。”


    回答的太笼统了,就像在故意戏弄她一样。


    但徐青梵的表情又格外严肃。


    丁若静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想着该不会毒药起作用了吧?


    她不该那样说话的,明明不是徐青梵的对手。


    他听生气了,产生这种想要弄死她的情感也不是不可能。


    “我会死么?”


    她这会老实了,靠着他的胸膛,努力睁着眼睛,试探的问他。


    少女贪生怕死的模样给徐青梵气乐了,她得多不信任他才会觉得他真的会把她弄死。


    “不会,睡一觉就好了。”


    丁若静听到这话,总算是放下了心。


    原来是吃的是安眠药,怪不得会头晕。


    药效上来了,她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锁在了大床上。


    房间的布局格调和祖宅完全不一样,倒是形似她与徐青梵居住的那个公寓。


    明亮的灯光晃眼,丁若静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狠狠闭了下眼睛。


    脚上锁链的存在感很强,随着她的翻身,发出刺啦的声音,丁若静气得重重捶了一下床。


    徐青梵个死疯子。


    居然把她锁起来了!


    墙角安装了监控,光明正大的摆在那,丝毫不担心丁若静知道自己被监视。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尖锐的桌角椅子都包上了一层厚厚的防撞保护条,镜子以及水杯之类的玻璃物品都没有。


    徐青梵准备的妥当,把她锁在床上不说,还把房间布置成这个样子。


    应该是铁了心要关她。


    巨大的恐慌将她包裹,丁若静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拽长长的铁链。


    她病急乱投医,居然想靠着蛮力把铁链拽断。


    她翻了翻床周边,没找到她的手机。


    真的是气晕了。


    徐青梵既然把她关在房间里,怎么还可能给她留一个手机,让她去联系外界,寻求帮助。


    无力感似疯狂攀爬的藤蔓,一寸一寸裹紧丁若静。


    不能坐以待毙。


    她被这么锁着,徐青梵总不可能把她定死在床上吧?但也不是不可能。


    丁若静越想越绝望,崩溃的捂住了脸。


    要是长度连厕所都到不了,徐青梵是会安排人还是亲自带她去上厕所


    亦或者直接丧心病狂,让她寸步不离床,那她岂不是要吃喝拉撒都在这张床上……


    她再次站起来,锁链的长度看着不怎么长,但说不定她运气好,刚好就可以支撑到她走进卫生间呢。


    抱着这么一丝希望,丁若静提步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随着她的移动,锁链蜷缩在床上的部位愈来愈少,丁若静一步又一步总算是走到了卫生间。


    还好,长度刚好够用。


    徐青梵还没那么变态。


    丁若静苦中作乐,把地上的铁链拿在手里甩动,铁链打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也不知道徐青梵什么时候会来找她。


    房间外面会有人守着吗?要不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趁徐青梵不在逃出去,她不想被关在房间了。


    她不是他的宠物。


    再说了,就算是养一条狗,也不见得主人会直接栓条铁链不给自由。


    至少,偶尔会出去溜溜。


    想到这,丁若静干脆走到了门口,拿着铁链就往门上砸,边砸边喊:


    “有人吗?”


    门的质量好,但徐青梵用来栓她的铁链也是好东西,互相作用之下,除了给门留下几道痕迹,没有别的作用。


    但她的目的达到了,至少动静真的大。


    丁若静砸累了,喘着粗气,站着休息,缓一缓,继续。


    她很快休整完毕,拿着铁链再次往门上砸。


    墙角的监控能监视整个房间,自然也能注意到她砸门的行为。


    如果徐青梵真的放任不管,任由她瞎折腾,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至少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这次她才砸了两三下,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丁若静抡着铁链要往上砸的动作止住,等会砸到进来的人总归不太好。


    门外守着她的人不可能是徐青梵。


    他有自己的公司要忙活,哪有空一直守着她,大概率只会安排手下守。


    她的本意是从这里逃出去,不想成为徐青梵养着的笼中鸟,并不想伤到无辜的人。


    门缓缓推开,来人恭恭敬敬地唤她:


    “若静小姐。”


    丁若静一时呆住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化成灰都认识。


    ——是当初反复找她催债的人。


    她的瞳孔收缩,不可置信的盯着对方,眼神像是要从他身上盯出来一个窟窿眼。


    眼前的人一身徐家统一的保镖服饰,又站在门口守她,还唤她“阿静


    小姐”,种种证据指向什么,丁若静心知肚明。


    他是徐青梵的人。


    言女士借的钱也是他徐青梵的。


    丁若静想到自己为了瞒着徐正良,想要偷偷摸摸的还上这笔钱时,向徐青梵借过钱。


    当时,他还引诱着她告了白。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故意不点破,像戏弄小丑一样,一边催她还钱让她胆战心惊一边又大大方方的给她钱理所当然的成为她的救世主。


    原来他一开始就对她没有真心。


    所以才会不顾及她的感受强迫她在地下车库发生关系,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件。


    “我叫荷西。”


    “您有事唤我即可,请别砸门了。”


    荷西语气恭敬不已,跟她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半个头,以表尊敬。


    “我知道你。”


    丁若静直接点破,故意说:


    “我们认识。你忘记了吗?我妈妈跟你借过钱。”


    她想到在搬入徐家前,荷西多次带人上门讨债威胁,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话语咄咄逼人。


    荷西汗流浃背,他也不知道讨债对象有一天会成为老大的女人啊,而且照目前来看,老大还是属于弱势那方。


    “没有忘记。我记得若静小姐。”


    荷西眉头皱成团,有些难做,但他敢作敢当。老大正在处理身上的伤,让他守着若静小姐。


    当时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承诺说:这种小任务,包在我身上。


    本来他是觉得就守着一个女人而已,能费多大劲。


    没想到,开门看到的会是熟人。


    他跟她催过债。


    并且还有意刁难过多次。


    少爷的心尖人,他早给得罪了,这会她能配合他完成他的任务才奇怪。


    “对不起。”


    荷西说。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挽回了,先道个歉再说。


    要是老大追究起来,也不是全部都是他的错。


    老大应该还是比较讲理的。


    他记得,后面几次催债,可都是老大特意示意过的。


    “跟我道歉做什么”


    丁若静苍白着脸,冷笑连连,说:“该和我和你说谢谢才对。”


    她这话接的奇怪,荷西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真是要命,惹到了老大的女人。


    明明是老大安排的追债,怎么难搞的只有他一个人。


    “谢谢你追债的时候手下留情了,没把我往死里弄。”


    她说。


    丁若静知道自己的迁怒不讲理,这一切都是徐青梵的错,说到底荷西也只不过是一个听从命令行事的人。


    荷西避开她的眼睛,无法辩驳,只重复说道:“对不起。”


    “既然觉得对不起,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丁若静步步紧逼,想攻破荷西的心理防线,借助他的手逃跑。


    “您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安排就行。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荷西对这个娇弱的少女没太大的防备心,就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力,基本逃不出老大的手掌心。


    “可以帮我把这个链子解开吗?我的脚痛。”


    她拉低姿态,低声请求,和刚刚怒气冲冲质问荷西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个请求明显不行。


    荷西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摇摇头,说:“抱歉,不可以。我只是负责看守在这里,手上没有钥匙,钥匙在老大那里。”


    丁若静故作失望的垂下头,紧接着提出第二个请求,“那可以借给我手机用一下吗?我想要打个电话。”


    这应该没问题。


    本来就有愧于人家,拒绝了第一个请求接着又拒绝第二个请求,似乎也不太妥当。


    荷西思量一番,问她:


    “您要联系谁”


    丁若静想要联系徐正良,告诉他自己目前的处境,寻求他的帮助。


    当然,这个肯定不能说。


    要是说了,荷西还敢借给她手机,徐青梵追究责任起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想跟我朋友聊会天,你在旁边看着,可以吗?”


    她提出的方式可行,合情合理。


    聊个天而已,有他看着,还能聊着聊着插翅膀飞走不成。


    遂,荷西把自己的手机解锁了递给她,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电话拨出去。


    那边接的很快,女孩子清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好,有什么事吗?”


    丁若静急忙接话:


    “茜茜,我是阿静。”


    “阿静!!你总算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平时都是发消息聊聊天,想死你了。”


    少女之间很正常的聊天,荷西放下了心。


    于是在丁若静示意想把手机带进去房间里面打时,他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听人家小姑娘说闺中密话,的确不合适,就同意了,但前提是开着门。


    丁若静拖着铁链,举着手机,坐回到了床边。


    荷西就站在门口,这个距离刚刚好,他听不清她说什么。


    丁若静和付茜心不在焉的聊着,眼睛余光始终注视着门口的荷西。


    终于,在漫长的通话过程中,让她逮着了机会,荷西被人喊走了!


    趁着这个空档,丁若静匆匆忙忙的和付茜道了别,一边注视着门口的动静,一边按下徐正良的电话号码。


    心脏频率失控,额头紧张的冒出来一层汗,终于在人走到门口前把电话拨了出去。


    荷西估计被安排了别的事,现在来守着她的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保镖。


    “徐叔叔,救救我。”


    甫一接通,丁若静直接说出目的。


    她不确定门口的人能听到多少,但也不好走去洗手间打电话,那样太引人怀疑了,只能尽量压低声音。


    “你在哪?阿静。自昨晚起,我失去了你的定位。”


    徐正良语气里满是担心。


    丁若静委屈的想哭,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压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哪。”


    “徐叔叔,我被青梵哥哥关起来了,他还在我脚上栓了条铁链,像狗一样。”


    她无助极了,也顾不得要在徐正良面前维持乖巧懂事的形象了,她现在只想从徐青梵手里逃出去。


    “不怕,阿静。你哥哥疯了,他为了快速掌权正在疯狂打击徐家,人也神出鬼没。你小心与他周旋,别受伤,徐叔叔一定会找到你的。”


    徐正良听出她情绪不对,暖声安慰她的同时告诉她要自保。


    “嗯嗯,我不怕。”


    丁若静故作坚强,抹抹眼角的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哭腔。


    “你现在用的这个手机定位也很模糊,一直变,但大概能确定是在一个岛上。”


    徐正良的速度快,接通电话的实话就安排人查定位了。


    “好。我等您,徐叔叔。”


    丁若静的时间紧迫,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想要把这条通话记录删了,手刚点进去,就有人来了,门口站着的保镖,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少爷。”


    徐青梵


    丁若静吓的手一抖,不仅没能把通话记录删掉,反而退了出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得不行,点进去,哆嗦着手几次没能选中,好不容易选中了要按确认删除时,手机被人夺走了。


    丁若静下意识站起身就要去抢回来,“还给我!”


    男人换了一声米色休闲装,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防止她靠近,一只手把手机拿到眼前。


    丁若静几次三番蹦起来抢,都要急哭了。


    她太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了,徐青梵走到眼前了也没发现。


    亦或者说她太不甘心了,怎么就不能多给她一点时间呢?他就像是拥有上帝视角似的,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横插一脚。


    “给你徐叔叔打电话呢?”


    男人阴沉着脸色发问。


    闻言,丁若静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彻底暴露了,放弃了挣扎。


    她呆呆跪立在床上,昂头看她,眼神依旧和以前一般无二,干净清澈,饱含无辜。


    “阿静,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徐青梵笑得讥讽,把手里的狠狠往门口的墙上丢去,力道太大,“啪”一声,手机屏幕


    碎裂。


    此刻的男人如同鬼煞,仿佛下一秒就会恶狠狠的咬上她的脖颈,吸干她的血。


    丁若静直觉不好,转身就往床的另一头爬去,妄图逃离徐青梵。


    可她忘记了,自己脚上的束缚。


    在她即将爬到尽头的时候,徐青梵拽住了铁链,用力往后扯,丁若静硬生生被拉回了他旁边。


    徐青梵附身压下来,咬住她的耳尖,根本没收力,咬出了血,骂道:


    “我今天他妈干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