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青春校园 > 赋彩[公路] > 第 61 章【VIP】
    第61章 透辉 爱人


    周亓谚离开之后, 宁玛那股强烈的无所适从瞬间卸下,她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真奇怪,明明刚才他在的时候, 她总想关起门来躲避。现在他走了,又很想看见他、听见他、触碰他。


    宁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也许就像骑马?很久没骑之后身体难免生疏,但每个藏民心中对自己的马儿,都是永远珍爱的。即使这匹马儿之前将主人不小心摔伤。


    为了避免尴尬, 宁玛决定趁周亓谚外出, 赶紧把澡洗了。


    从浴室出来后,宁玛把洗护用品的包装袋团在手心, 然后开始满房子找垃圾桶, 从主卧到客厅,最后直到次卧才找到。


    准确来说,那不是次卧, 而是周亓谚打造的工作间。画册和各种显示器摆放的很混乱,似乎是特意为中心腾出一片空间, 在那片空地上, 是伞。


    还是那把熟悉的飞天莲花藻井遮阳伞,之前折断的伞骨已经被彻底抽出, 放在一旁。但它此刻却是完好的,伞骨伶仃却铮铮, 完美地将伞面饱满撑起, 弧度优雅。


    宁玛走近看,只觉得伞骨材质很奇怪,看着不像合金。


    开关门和脚步声响起,是周亓谚回来了。宁玛下意识地转身, 莫名有一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他已经来到房间门口,只有一盏氛围灯从宁玛身后散发着朦胧微光。


    周亓谚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却听见“啪嗒”一声,是水珠打在伞面的声音。


    “你哭了?”周亓谚有点惊讶,心想修把伞也不至于让宁玛这么感动吧。


    “啊?”宁玛跟不上周亓谚的思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回来,拢住自己湿答答的发尾,“我头发没干。”


    周亓谚走进来,宁玛指着那把伞问:“这伞骨我怎么没见过?”


    “嗯,因为是3D打印的。”


    宁玛立刻弯腰细看,赞叹于科技工业的精妙:“那能用吗?”


    “理论上可以。”周亓谚很自然地从旁边工作桌上抽了些纸巾,走过去挽起宁玛的发尾,帮她一点一点把水拧干,“吹风机还在宿舍,这里没有。”


    一瞬间,伞骨也不稀奇了,宁玛僵着背任由周亓谚的手指划过她的耳垂和后颈,但好像有点止不住的颤栗。


    “唔。”


    她怎么!她竟然发出了声音!


    宁玛立刻瞪眼捂住自己的嘴,周亓谚的手也停顿了。


    “呵……”他的笑声中透着欢愉,明明声音清雅,但听在宁玛耳朵里莫名挑逗,“我还要继续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吧……”宁玛面红耳赤,他们才刚刚复合,从身体到心理,她都没有准备好。


    周亓谚笑,不置可否,顺势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吧,烤鱼该凉了。”


    食色性也,食色性也,老祖宗说得太有道理,能够打败周亓谚的只有美食。


    除了烤鱼,周亓谚还给她带了杏皮茶和小龙虾,宁玛大快朵颐间,猛然想起她把正事忘了,大喊:“我的卷子!”


    “怎么了?”周亓谚抬眼,顺便把剥好的虾肉端到宁玛面前。


    “我卷子没做完……”宁玛哭丧着脸。


    “那就吃完再做。”周亓谚很淡定。


    “可是我已经吃困了。”


    周亓谚瞥了眼手机,笑:“困也正常,你猜现在几点?”


    “十二点?”


    “快两点了。”


    宁玛惊得打了一个嗝,周亓谚一直表现得神采奕奕,她忍不住问:“你怎么都不困的?”


    “我习惯晚睡。”


    宁玛知道他向来这样,但之前是因为有事要做,不得不熬。


    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放下筷子打开手机备忘录,语音输入:“睡眠习惯不佳,扣十分。”


    沉默。


    周亓谚很快反应过来,挑眉:“这就开始考察了吗?”


    “对啊,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宁玛捧起杏皮茶,“作息这问题很严重的,首先,万一你以后秃头了怎么办,其次,我睡得早,咱俩都睡不到一块怎么办?”


    “难道咱俩没睡过?”


    “咳咳咳!”宁玛一口杏皮茶呛死。


    周亓谚给她递纸:“我的意思是……你躺我旁边的话,我比较容易入睡。”


    宁玛瞪他,脸被呛得有点红。周亓谚用纸巾吸走冰饮瓶子外的水,然后用杯壁贴在宁玛脸上,替她降温。


    “我刚回敦煌的时候,你的胳膊撞那一下,疼吗?”周亓谚忽然问。


    宁玛愣了一愣,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她在画室收雨伞那时候,当时周亓谚特意折返,送了一瓶冰饮让她冰敷痛处。


    “疼。”宁玛字正腔圆回答,决心不再矫饰自己的内心。


    周亓谚看向她,伸手拨开宁玛黏在脸上的碎发,再一次道歉:“对不起。”


    “又不是你弄疼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宁玛眨眨眼。


    “是我。”周亓谚顿了一下,“是我胆怯。我想再次拥有你,却不敢直言,每次迂回试探,看你的情绪因为我而波动,我好像就能更笃定一些。但我不知道那时候你在准备考试,分身乏术,我是不是打扰你很多?”


    宁玛也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那如果你一回来就知道我在准备考试呢?你会放弃联系我吗?”


    “我应该把选择权交给你。”周亓谚轻轻扬唇,“我明白得太晚了。宁玛,其实一直以来,你比我勇敢。”


    “但你也带我睁眼看世界了。”宁玛也笑,“周亓谚,我们的人生互相都因对方而改变。”


    “敬缪斯!”宁玛眉眼弯弯,举起手里的杏皮茶。


    周亓谚目光里柔柔一片,笑意像水波漾开:“敬爱人。”


    时针滴答滴答,真的到了宁玛熬夜的极限。她打了个呵欠,眼泪汪汪:“那我现在去刷牙,我真的要睡了。”


    “去吧。”周亓谚点头。


    宁玛跑去卫生间,但直到水声停息,宁玛仍听到客厅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周亓谚在收拾厨余。她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房间,没有过去帮他一起收拾。


    如果他只是喜欢像乙方一样的她,那就挺没劲的。


    自以为冷酷理智有心机的“成长版”宁玛这么想着,往床上一倒,三分钟后就陷入深度睡眠,呼吸声匀称咕嘟。


    宿舍的电路也终于在周一下午修好,宁玛回归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


    要说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周亓谚似乎对投喂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时不时准备一盒新鲜果切,早上在二楼门口蹲点去上班的宁玛。中午最热的时候会带着凉面冰饮敲响她画室的门,让宁玛免于在太阳下跑一趟食堂。晚上则亲自下厨,给她做点高蛋白。


    周亓谚笑眯眯宣称,这是在给她补脑,然后把一份满是红圈的英语试卷还给她。


    如此这般的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在某天中午,食堂李师傅首先按捺不住给宁玛发了条消息:“小马啊,最近怎么都没在食堂看见你?”


    宁玛一边回复李师傅,一边猛然意识到,这就是习惯的可怕之处。李师傅习惯在食堂和她唠几句,而她已经开始习惯等着周亓谚的到来。


    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被训成巴甫洛夫的狗。不行,这回的恋爱考察期一定得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快乐小马:你暂时别给我送吃的了,刚刚连李叔都开始问我怎么不去食堂,扶额emoji”


    “ZQY.exe:正好”


    “快乐小马:?”


    “ZQY.exe:家具已经全部进场,这段时间我先住过去慢慢收拾”


    接着周亓谚突然就从宁玛的生活中再次消失,偏偏1X2窟的项目也已经进入到不再需要宁玛帮助的阶段,连工作上也彻底失去交集。


    开头的几天宁玛如常,每天都充满干劲。上班的时候也还好,能和王老师他们说说话,专注于伏案,但回到宿舍之后,一个人吃着东西刷题,突然觉得怎么这么安静。


    像是回到了当年异地恋的感觉。一下子,宁玛觉得嘴里的食物也味同嚼蜡。


    她掏出手机,点开和周亓谚的对话框,字打了又删,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


    但下一秒,周亓谚的视频邀请就在屏幕上跳了出来,铃声突然,吓了宁玛一跳。


    她点击接通,周亓谚站在工作室的房间里,似乎是收拾到一半,额发垂落笑得不羁,他开门见山:“不是说过,特别特别想就视频吗?”


    宁玛脸一红:“谁说我特别想了。”


    周亓谚笑,没有戳破她漫长的“正在输入中……”,他的声音和脸庞在手机里这么近又那么远:“不过现在和之前不一样,我们除了视频,还可以真的见面。”


    他还是和初见时一样的微微上挑的眼尾,让宁玛想到了之前未曾绽放的蝴蝶兰,但和之前不同的是,他完全是在散发芳香。


    宁玛支支吾吾地找借口挂了视频,平复自己溢出的暖流。她端端正正倒在床上躺板板,手机贴在小腹,烫烫的。


    两天后,又是周五。宁玛回到宿舍,光线正好,热度消退却不乏光亮,折射在玻璃窗上还有点朦胧的浪漫。


    宁玛打开窗户,把昨晚晾出去的衣服收进来。缓慢西垂的太阳像一颗溏心蛋,把宁玛的鬓角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日历正好翻过七月二十,一年前的今天,她和周亓谚第一次相见。


    衣服在西北常年呼啸的风中飘荡,是那条承载了她和周亓谚很多回忆的黛蓝连衣裙。忽然,宁玛心中蓦地一动,手指松开,衣服随风飘荡落下,准确地挂在了楼下——周亓谚宿舍的晒衣杆上。


    她居心叵测地拍下照片,给周亓谚发消息:“我衣服挂你杆子上了”


    “快乐小马:你现在方便回来开门吗?”


    半小时后,周亓谚新提的库里南在宿舍楼下精准漂移进车位,他长腿每步跨三阶上楼。


    周亓谚敲响宁玛宿舍的大门,指骨撞击出清脆的声音,她打开门,一向懒散的男人撑着门框站在那儿,看得出来他是一口气赶过来的,胸膛起伏不定。


    “你……你怎么上来了?”宁玛一时语塞,“你应该到你宿舍门口等我啊。”


    周亓谚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他噙着笑慢慢下楼,宁玛赶紧跟上。他走到门口,慢悠悠掏出钥匙开门,示意宁玛直接进去。


    宁玛的这件衣服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亓谚突然不说话,倒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她微微抬头,看见周亓谚站在阴影处,两人之间是轻浮的丁达尔微尘,散射的光线悄悄变幻。


    周亓谚笑着叹了口气,擦着宁玛身边走过去,长臂一伸就从阳台外把裙子捞了回来。他把裙子交还给宁玛,然后指尖勾着钥匙圈,把宿舍的钥匙也递给她:“这个也给你,下次要拿什么直接进。”


    “你……”


    “哦不对。”周亓谚突然又把钥匙收了回去,双手插兜,朝她的方向微微俯身,心情很好地翘起唇角,“宁玛,要不你还是先回答我一下,之前楼下没住人的时候,你衣服掉下去了怎么办?”


    他此刻的角度完全与她平视,两人的眼瞳在光线下都像是琥珀色,小蚂蚁搬糖一样,爱意融化流淌,从两颗心间开辟小路。


    “宁玛,承认你很想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