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对我有瘾了?
周五傍晚的霞光透过车窗,将整个车厢染成蜜糖色。林序南风尘仆仆地从香港归来,熟门熟路地换上了赵橙准备的深灰色休闲套装——棉麻混纺的材质柔软服帖,领口处还别着剧组的工作证,俨然一副资深助理的模样。
方好好正窝在沙发上背台词,听见动静抬头时,剧本"啪"地掉在地上。她像只欢快的小鹿般扑进他怀里,鼻尖撞上他微凉的锁骨。
"慢点。"林序南笑着接住她,掌心托住她的后脑勺。怀里的姑娘已经自发爬到他腿上,小狗似的在他颈间嗅来嗅去。
"就这么好闻?"他故意压低声音,喉结随着轻笑震动。
方好好揪住他衣领深深吸气:"吸——你到底给我下什么药了?"她仰起脸,睫毛扫过他下巴:"跟上瘾了似的。"
"对我有瘾了?"男人扣住她的腰往怀里带,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真乖。"
她突然想起什么,指尖戳了戳他胸口:"哥哥,你生日要到了诶。"
"嗯,"他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想好给我送什么礼物了吗?"
"保准让你惊喜的。"她神秘兮兮地眨眼,又忽然犹豫:"只不过——爷爷说,让回家过。"
"爷爷?你们见过面了?"
"林序超打的电话。"她察觉他瞬间绷紧的肌肉,急忙补充:"没有不想去!就是第一次上门"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他衣角:"不知道该带什么礼物。"
"我生日,你给他们带什么东西。"他失笑,却在看到她瞪圆的眼睛后改口:"是,第一次是该重视。"指尖绕着她一缕发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将来去见方珩,怕是要准备双倍份量才行。
方好好突然紧张起来:"是不是会去很多人?"
"别怕。"他捏捏她手心,另一只手在茶几上画起族谱,"爷爷那辈就两兄弟,林序超的爷爷你叫叔公。父辈两兄弟,大伯二伯。到我们这代"指尖一顿:"就剩林序超、林卫和我了。"
"林卫为什么不从序字辈?"她好奇道。
"他原名林序微。"林序南突然笑出声:"初中时老被当成女生,哭着闹着要改名。"话音刚落,他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
方好好松开环着他脖颈的手:"你先忙吧,我也要背词了。"
"很快。"他从公文包取出笔记本电脑,方好好挨着他坐下,瞥见屏幕上同时打开的五个窗口——左侧是实时跳动的数据,中间是三维建筑模型,右侧两份全英文报告正被他飞速批注。
她偷瞄他侧脸,看他剑眉微蹙地扫过方案,修长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出残影。不过十分钟,两份加急文件已回复完毕。
"啧啧。"方好好对着自己寥寥几页的台词本摇头。想起苏尔村那个黄昏,他们共乘小黑漫步时,这人还大言不惭说"以后孩子辅导作业交给我"。现在看来,何止作业——怕是能直接教到博士毕业。
指尖无意识描摹着他映在屏幕上的轮廓,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林成砚的执着。这样一个人,在牧场能带着苏尔村致富,在商场能三天拿下港资项目,就连当个临时助理,都能把剧组行程安排得比执行制片还妥帖。
林序南合上电脑,发现方好好正盯着自己发呆。"怎么了?"屈指弹她额头。
方好好捂住脑门傻笑:"就是觉得你做什么都会成功呢。"
林序南挑眉,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阴影笼罩下来时,带着薄荷气息的吐息拂过她耳垂:"那现在想试试我能不能成功让你忘掉台词?"
窗外,最后一丝霞光隐没在剧本翻飞的纸页间。
就在两人唇齿交缠的暧昧时刻,林序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方好好先他一步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巴特"两个字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Appleu!"她故意拖长声调,模仿着巴特标志性的新疆口音接通了视频。
镜头里立刻挤进一张被络腮胡包围的大脸:"好好嘛,你们两个在一块儿呢嘛!"巴特的声音洪亮得让方好好把手机拿远了些。
她侧身靠在林序南肩头,将镜头对准他:"你的兄弟嘛,在忙工作呢。"指尖调皮地戳了戳男人微微泛红的耳垂,"我和你聊嘛。"
"好了嘛,我似想让他看看刚出生的小马驹子呢!"巴特将镜头下移,画面里出现一匹湿漉漉的小马驹。小家伙的胎毛还打着卷儿,像裹了一层棕色的天鹅绒,四条细长的腿颤巍巍地支棱着,宛如刚刚学会使用的新工具。最惹人怜爱的是额间那簇雪白的流星斑,在棕色的皮毛上像一道月光。
"噢!已经能站起来了!"方好好惊喜地凑近屏幕:"和小羊一样呢。"她想起在小胖墩家见证的羔羊出生,但眼前的小马驹明显更高挑优雅,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世界。
"是的嘛!阿兰呢,让他也嗦两句嘛!\"巴特的大嗓门震得手机嗡嗡响。
方好好用手肘轻推林序南:"哥哥,你兄弟想你了。"
林序南合上笔记本电脑,接过手机:"巴特,乌雅和玉骢怎么样?"
"好的很嘛!我顾着呢!"巴特拍着胸脯保证,络腮胡上还沾着干草屑。他再次将镜头对准小马驹:"你看看嘛,我帮着生的!你教我的嘛!"语气里满是骄傲,仿佛这不是一匹小马,而是他亲手接生的孩子。
镜头突然晃动起来,巴特举着手机往马场外跑去。七月中旬的牧场,原本翠绿的草场已经泛起金黄,像被阳光烤焦的麦浪。远处天山的雪线明显后退,融雪汇成的小溪在草场间蜿蜒闪烁。几丛耐旱的芨芨草在风中摇曳,投下细长的影子。
"已经收过草了?"方好好看着略显稀疏的草场问道。
"嗖过了嘛!"巴特气喘吁吁地跑着:\"不过还是不够吃的!你男人不在,我还没去买草料呢!"
突然,一道白影闯入镜头。方好好猛地坐直身体,眼睛瞪得溜圆:"是大白!"她几乎要把脸贴到屏幕上。
大白似乎认出了主人的声音,将毛茸茸的大脑袋凑近镜头。方好好从扭曲的广角镜头里看见它熟悉的鼻孔,还有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呜呜好想你们呀!"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哭腔,指尖轻轻描摹着屏幕上每一根熟悉的鬃毛。
"乌雅!乌雅!"巴特对着溪流方向大喊。不一会儿,一匹油光水滑的黑马小跑着入镜,矫健的身姿在夕阳下如同流动的墨玉。
方好好的心突然揪紧了。她记得乌雅最喜欢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手心,记得大白总爱把她的围巾当成零食偷咬。这些温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让她喉咙发紧。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林序南,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男人浓密的睫毛在眼下
投出浅灰色的阴影,嘴角虽然挂着笑,但瞳孔深处闪烁的光却泄露了他对牧场的思念。他刻意放松的下颌线和微微前倾的肩膀,都在无声诉说着对那片草原的想念——但他很快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掩藏在温柔的笑意之后。
可方好好太了解他了。她看见他喉结细微的滚动,那是他把千言万语咽回去的证明。这些细微的破绽,在她眼里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明显。
"我们"她刚开口,就被林序南轻轻捏了捏手心打断。
"买草料的事我明天安排。"他对屏幕那头的巴特说,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小马驹的疫苗记得下周打。"
方好好望着他故作平静的侧脸,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7月28日,周末的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方好好比闹钟醒得还早。她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钻进浴室,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林序南。
镜前灯亮起,她开始细细描摹妆容——眼线勾出微微上扬的弧度,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唇釉选了温柔的豆沙色,又在颧骨处扫了一层淡淡的蜜桃腮红。化完妆,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够完美,又拿起棉签小心调整眼线的尾巴。
衣帽间的门被她轻轻推开,里面整齐悬挂的衣裙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色泽。她咬着下唇思考片刻,先从衣柜深处抽出一条黑色丝绒吊带裙——这是去年品牌方送的,剪裁极贴身,后背一直开到腰际。她换上后对着全身镜转了一圈,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后腰裸露的肌肤,摇了摇头。
“太露了……”她小声嘀咕,又翻出一条烟粉色缎面长裙。这条倒是端庄,可裙摆的褶皱设计让她看起来像朵过分甜美的芍药。她皱皱眉,继续在衣柜里翻找——米白色的亚麻套装太随意,宝蓝色的裹身裙又太隆重,衣架在金属杆上滑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不知不觉,试过的裙子已经在凳子上堆成小山。林序南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她赤脚踩在地毯上,手里拎着两条裙子左右为难。
“就这件就很美。”他的嗓音还带着晨起的低哑,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黑色吊带上,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方好好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裙摆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衬得她肌肤如雪:“不行,”她摇头:“这件后背开得太低了,爷爷肯定觉得不够庄重。”
她又拿起那条粉色长裙比在身前:“这条呢?”
林序南倚在门框上,眼底漾着笑意:“这条也美。”
她瞪他一眼,把裙子往他怀里一塞:“你就会说‘美’!能不能给点建设性意见?”
他低笑,伸手将她拉近,指尖拂过她耳畔散落的碎发:“你穿麻袋都好看。”见她又要瞪人,赶紧补充:“但如果是见家长的话……”他的目光扫过衣柜,最终停在一件浅杏色的真丝连衣裙上:“这件吧,温柔又不失大方。”
方好好将信将疑地换上——及膝的裙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领口点缀着精致的珍珠扣,既不会过分保守,又不失优雅。她在镜前转了个圈,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林序南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现在能去吃早饭了吗?我煎了溏心蛋。”
她拍开他不安分的手:“别闹!我头发还没弄呢——”话没说完,却听见他肚子咕噜一声。两人在镜中对视,同时笑出了声。
第72章 第72章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车子缓缓驶入林宅的私人车道,两侧的银杏树在夏风中沙沙作响。方好好透过车窗望去,一栋现代极简风格的别墅映入眼帘,灰白色的建筑线条十分利落,别墅的一侧是巨大的落地窗,另一侧则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为冷硬的现代感增添了几分生机,庭院里的镜面水池倒映着云影,几尾锦鲤悠然游过。
林序南牵着她进了客厅,玄关处摆着一尊抽象铜雕,仔细看竟是变形的小马驹造型,蹄子下踩着块未打磨的玉石,底座刻着「野性难驯」四个小字——方好好忍不住偷笑,这风格一看就是林序南的手笔。
刚进门就听见热闹的谈笑声。开放式客厅里,大叔公正坐在皮质沙发上泡茶,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把玩着两个文玩核桃。他的两个儿子——林序南的大伯和二伯——站在酒柜旁挑选红酒,两位伯母则在落地窗边的料理台前帮忙摆果盘。林序超和太太坐在吧台边逗弄那只叫“蛋挞”的柯基,林卫则懒洋洋地倚在钢琴旁刷手机,见他们进来立刻吹了声口哨。
“来了?”林序超率先起身,笑着迎上来。
林序南捏了捏方好好的手心,低声提醒:“叫大哥。”
“大哥好。”方好好乖巧点头,又看向沙发上的老人:“大叔公好。”
大叔公眯眼打量她,核桃转得咔咔响:“哟,总算是见到这个能让咱们家‘野性难驯’的小野马回家的丫头了。”
二伯母噗嗤一笑:“爸,这新媳妇头一次上门呢,您就揭序南老底,合适吗?”
林序超的太太笑吟吟地递来一杯柠檬水:“别理老爷子,他见谁都说这句。”
方好好刚要接过,林序南却先一步试了试杯壁温度,确认不冰才递给她。这个小动作立刻引来一片起哄。
“哎哟,咱们序南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大伯母揶揄道。
林卫晃着香槟插嘴:“何止啊!刚方小姐喊人,他嘴型都快跟着动了——生怕她叫错似的。”
大叔公用核桃敲了敲茶几:“丫头,过来坐我边上。”等方好好坐下,他就变戏法似的摸出个红包,“改口费。”
林序南立刻提醒:“该说谢谢叔公。”
“谢谢叔公!”方好好双手接过,耳尖微红。
大叔公哈哈大笑,指着林序南对众人道:“瞧瞧,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当年他爸带他妈回来,也是这么寸步不离的……”
话没说完,林序超突然咳嗽一声。客厅倏地安静了几秒。
林序南面色不变,只是把方好好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指尖在她手腕内侧轻轻一刮。
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客厅里的谈笑声渐渐低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只见林成砚缓步从二楼走下。他穿着一身深灰色中山装,银白的鬓角一丝不苟。
“爷爷。”
“叔公”
“二伯。”
众人纷纷起身问候,语气里带着自然的敬重。林成砚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方好好身上,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好好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浑厚,比起上次见面还要温和一些,但方好好心里却有些发怵,他想让自己做的事情,她已经有了决定。
方好好立刻站起来,双手捧着礼盒上前,微微欠身:“爷爷,这是我和序南给您挑的茶叶,还有……”她顿了顿,从包里取出一个小木匣,“这是新疆的雪莲,很温补的。”
林成砚接过礼物,指尖在木匣上摩挲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木匣是手工雕刻的,花纹是典型的哈萨克族风格,显然不是随便买的。他抬眸看了林序南一眼,后者正倚在沙发边,嘴角噙着笑,目光却一直落在方好好身上。
“有心了。”林成砚点点头,示意管家将礼物收好,又对方好好道:“坐吧,别拘束。”
众人重新落座,侍者端上茶点。大叔公呷了口茶,突然笑道:“成砚,你还记不记得序南小时候,非要把你书房那对镇纸拿去当滑雪板?”
林成砚哼了一声:“怎么不记得?摔碎了不说,还梗着脖子说‘下次要滑更陡的坡’。”
客厅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方好好忍不住看向林序南,后者正捏着茶杯,耳根微微发红。
“这倔脾气倒是没变。”大伯笑着摇头,又好奇地问方好好:“你们在新疆是怎么认识的?序南这小子可从来没带姑娘回来过。”
方好好笑了笑:“他是我的马术教练。”
“嚯,你还
承接这项业务呢?”林序超打趣道:“你骑的乌雅还是玉骢。”
“乌雅?”林卫突然插嘴:“那匹见人就撩蹄子的捣蛋鬼?”
林序南无奈:“它只是喜欢漂亮姑娘。”
众人又笑起来。方好好悄悄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道:“原来你家的马也看脸?”
林成砚看着两人互动,忽然开口:“序南小时候也这样,喜欢什么就盯得死死的。”他指了指书房方向,“八岁那年看中一匹小马驹,天天蹲在马场,最后那马认了他当主子,别人靠近就尥蹶子。”
方好好眼睛一亮:“就像小黑!”
“小黑?”大叔公好奇。
林成砚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慢慢放下茶杯,忽然开口道:“序南,下周科技园的奠基仪式,你代我去。”
客厅骤然安静了一瞬。
客厅里的空气因林成砚的话而短暂凝滞。
方好好敏锐地察觉到林序南的身体微微绷紧,指尖在膝盖上轻叩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无声地说:别担心,有我在。
“阿尔斯兰。”她忽然开口,用这个久违的称呼唤他,声音轻柔却清晰。
林序南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方好好唇角微扬,目光如水般温柔:"你们不知道,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故意假装不会说普通话呢。"她故意拖长声调,引得众人发笑:"有天夜里我掉进雪坑,他为了维持人设,愣是一声不吭地把我拽上来。松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还当遇到坏人,对着他又踢又打——"她比划了个扇耳光的动作:"扇了他好几个耳光,这位少爷硬是忍着没吭声。"
客厅里响起善意的哄笑。林序南耳根微红,却纵容地看着她继续表演。
"后来我在牧场看到他驯马,"方好好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那匹烈马,鬃毛像燃烧的火焰。所有人都说它野性难驯,可阿尔斯兰只是静静站在围栏边,吹了声口哨。"她模仿着当时的场景,指尖抵在唇间:"那马儿竟然自己走了过来,把额头贴在他掌心——就像这样。"她抓起林序南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林成砚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他摩挲手杖的力道加重,指节泛出青白。方好好假装没注意到,继续道:"他还会给小羊接生,手法比老牧民还娴熟。有次难产,他跪在羊圈里一个小时"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每个字都在无声地宣告:我选择站在他这边。
方好好故意提起这些回忆,不是为了怀旧,而是想告诉林成砚——他不仅仅只是林序南,他也是阿尔斯兰。
林成砚的眼神微沉,他自然听得出方好好的弦外之音,指腹无意识的轻轻摩挲这茶杯上的兰花纹路,当年,同样是这个客厅,序南父亲摔碎他珍藏的紫砂壶时,壶盖上的纹路也是这般硌着他的掌心。
方好好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天真与坚决。她每说一个"阿尔斯兰",就像在老人心上敲一记钉子。林成砚看着孙子眼中闪烁的光彩,那是他许久未在序南眼里见过的神采。茶汤映出他微微扭曲的倒影,他突然惊觉自己此刻的表情,竟与当年听闻儿子要放弃家业去新疆时一模一样。
他看见方好好正握着序南的手,十指相扣的样子仿佛在无声宣告:您筑起的高墙,我们一起来推翻。这个认知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方好好做出了选择,她竟然没有接受自己的提议!
林卫着实没想到方好好竟然会忤逆叔公的意思,但心里却由衷产生了一丝佩服,她对林序南的感情恐怕不必林序南对她的少。看叔公脸色铁青,他立刻笑着插话:“我哥呀,从小就这样,喜欢什么就一头扎进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来来来,该切蛋糕了,再不吃奶油都要化了。”
众人顺势起身,气氛重新热络起来。林序南牵着方好好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故意的?”
她冲他狡黠一笑,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站你这边。”
林序南眼底笑意更深,指腹在她掌心轻轻一刮,像是在说——我知道。
蛋糕端上来时,林成砚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甚至亲自给方好好切了一块,语气和蔼:“尝尝,序南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口味。”
方好好接过,甜甜一笑:“谢谢爷爷。”
饭后,林序南以“明天还有工作”为由,带着方好好先行离开。林成砚没再阻拦,只是在他们走到门口时,忽然开口:“好好。”
林序南和方好好同时回头。
老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淡淡道:“常回家吃饭。”
林序南点头,牵着方好好的手大步离开。
坐进车里,方好好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座椅上:“我刚刚是不是太明显了?”
林序南低笑,倾身替她系安全带,顺势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刚刚好。”
车子驶离林宅,后视镜里,林卫站在门口冲他们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方好好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忽然问:“你爷爷……会不会生气?”
林序南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多多少少。”
“可我们走的时候,他还说让我常去呢?”
"我爷爷谈判时最可怕的不是发怒,而是突然对你特别好。"
“完了完了,爷爷不会明天就把我封杀了吧?”
“按他的作风”林序南摇摇头:“但我又觉得,他挺欣赏你的。”
夜风从车窗灌进来,带着夏末的微凉。她望着前方蜿蜒的路,忽然觉得,无论未来如何,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第73章 第73章教训
阿尔斯兰离开马场快一个月了。虽然达吾勒和巴特能处理大部分事务,但生意上的关键决策,尤其是价格谈判,还得他亲自拍板。所以,他回了趟苏尔村。
男人离开的第一晚,方好好就开始想他了。
或者说,她想的不仅仅是阿尔斯兰,还有苏尔村的夜。她离开时,那里才刚刚入夏,她甚至没来得及看那里的盛夏是什么模样,草是不是更绿了?湖水是不是更蓝了?夜晚的风里,是不是还带着野花的香气?
她躺在床上,指尖轻轻敲着手机边缘,等待视频接通。
屏幕亮起的瞬间,阿尔斯兰的脸就出现在了画面里。
他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一条白色毛巾正被他粗粝的大手揉搓在短发上。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消失在锁骨下方。
“乖宝,还没休息?”
方好好盯着他身后的背景眯了眯眼,那不是他的房间。
“你在哪儿呢?”她问。
“毡房。”
“哪儿的毡房?”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睛微微眯起,像只警觉的小狐狸。
阿尔斯兰低笑一声,喉结滚动:“乖宝,你是想查岗吗?”
他没等她回答,就把镜头切换到后置,让她环视了一圈屋内,简朴的毡房,铺着厚实的羊毛毯,矮桌上摆着一盏矮灯。
“村里的,就在民宿后头的草地上。”他解释道:“毡房比
民宿便宜不少,但客人们反馈不大好,我来体验一晚。”
方好好轻哼一声:“民宿都开了那么久了,干嘛非等你回去体验?”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就是想听他哄她。
阿尔斯兰果然配合,假装紧张地举起手:“乖宝,我发誓,只有我自己在这儿呢。”
他随手把毛巾扔到床上,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苏尔村的月亮比北京的更亮,银辉洒满整片草地,草尖上仿佛缀着细碎的钻石。阿尔斯兰举着手机,绕着毡房走了一圈,镜头扫过不远处另一间亮着灯的毡房时,方好好突然喊停。
“怎么了?”他顿住脚步。
“你把镜头往右移一点点……”
他照做,下一秒,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毡房的布帘上,清晰地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
方好好倒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像做贼似的:“快回去!快回去!”
阿尔斯兰低笑着退回自己的毡房,关上门才开口:“这毡房,怕不是偷工减料了?”
方好好脸颊发烫:“这下你知道为什么反馈不好了吧!”
阿尔斯兰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里的她,嗓音微哑:“乖宝,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的眼神太露骨,方好好几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们还没在毡房里试过。
她看着他单手枕在脑后,懒散地躺在床上,忽然觉得他又变回了阿尔斯兰。只要踏上那片土地,他就卸下了林序南的克制,重新做回了那个野性难驯的男人。
“哥哥,你这样真好。”她轻声道。
“嗯?”
“让我想起赛湖边,你摘下面巾的那天。”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仿佛能透过镜头触碰到他:“我肆无忌惮地看着你,觉得你就像赛湖边的松树,像雪山……你天生就该属于那里。”
阿尔斯兰的呼吸明显重了。
“要是你在就好了。”他哑声道。
“想我了?”她明知故问。
“我想,它也想。”
镜头缓缓下移,方好好惊呼一声,羞得把手机扣在了床上:“一回去就又变成野男人了!”
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差一点就在树林里了。
“我们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生命当然也能孕育于草原。”也只有阿尔斯兰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好好,帮帮我。”他的声音已经染上情欲的沙哑。
“你干嘛呀!羞死了!”她听到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猜到他在做什么,耳根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好好……”电话那头,他的喘息越来越重,像草原上掠过的风,滚烫地钻进她耳朵里。
方好好把手机扣在枕边,可阿尔斯兰的喘息声却清晰地传来,像一根羽毛,搔得她心尖发颤。
她应该挂掉的,可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按不下去。
最终,她咬着唇,悄悄把手机拿起来,屏住呼吸,重新看向屏幕。
阿尔斯兰半靠在毡房的矮榻上,衣襟大敞,蜜色的胸膛在灯下泛着光泽。
“乖宝……”他嗓音低哑,目光却紧紧锁住镜头,仿佛能穿透屏幕抚上她的肌肤,方好好呼吸一滞,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他的动作很慢,带着刻意的折磨,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灯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汗水顺着脖颈滑落,消失在锁骨凹陷处。
“毡房太薄了……”他忽然哑声笑了,□□:“你说,别人会不会听到?”
方好好羞恼地瞪他:“阿尔斯兰!”她小声喊他名字,声音发颤。
他充耳不闻,节奏越来越快,喘息破碎地落在镜头前:“好好……看着我。”
方好好几乎能想象出他掌心的温度,粗糙的茧摩擦着的触感,她太熟悉他情动时的样子。
终于,他脊背猛地绷直,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声低吼。屏幕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毡房顶部的花纹上,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良久,他重新出现在镜头前,黑发汗湿地贴在额角,眼里还带着未褪的情/欲。
“下次……”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要你亲自来验货。”
林序南离开的第二天,北京城的天,说变就变。
清晨七点,#方好好傍大款#的词条空降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
紧接着,更多黑色词条像毒蛇般缠绕上来——
#方好好金主名单#
#方好好蓝正旧事重提#
#大女主戏靠男人上位?#
#娱乐圈资源咖真假独立女性#
片场里,方好好正补着妆,化妆刷扫过她苍白的脸颊,粉底盖得住疲惫,却盖不住周围人投来的探究目光。助理悠悠战战兢兢递来手机:“好、好好姐,您看这个……听说剧组已经请走好几拨媒体了,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屏幕上是营销号恶意剪辑的视频——她去年参加酒会的片段被截取,配上暧昧字幕:“揭秘某‘清纯女星’如何周旋于资本大佬之间”。
她指尖一颤,口红在唇边划出一道红痕,像裂开的伤口。
“继续拍。”她合上手机,声音平静得可怕。
制片人王磊在角落里焦躁地踱步,电话那头,渤海影业的刘闵却气定神闲:“热搜嘛,三天就过去了,急什么?”
“刘总!”王磊压着嗓子低吼,“咱们这是大女主戏!讲女性觉醒的!现在全网都在骂女主角是‘伪独立女性’,观众会买账吗?!”
刘闵轻笑一声。
他当然不急,半小时前,林氏集团的林成砚亲自来电:“让她吃点苦头。”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整个公关部集体噤声。
“他们这是要毁了你!”赵橙在房车里来回踱步,高跟鞋踩得地板咚咚响:“蓝正的脏水刚洗干净,现在又扣一顶‘拜金女’的帽子!你知道网友说什么吗?说你这部戏的女主位置也是睡来的!”
方好好望着镜中的自己。
多可笑啊,她曾经以为,只要熬过蓝正的打压,就能重新开始。可如今,新的枷锁又套了上来,而这次挥鞭的人,竟是林序南的爷爷。
“小橙,坐下吧。”她轻声说,“你晃得我头晕。”
赵橙猛地转身:“你就不急吗?!”
急?
她当然急。可比起半年前被全网封杀时的绝望,此刻她竟有种诡异的麻木。
资本要你跪,你就得跪;要你哭,你就得哭。
就像林成砚那句轻飘飘的警告:“如果林序南只是阿尔斯兰,他护得住你吗?”
傍晚时分,公寓的门铃响起,方好好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大理石地面,透过猫眼看到冯允立在门外。他向来熨帖的西装外套此刻皱得厉害,领带像条疲惫的蛇松松垮垮地缠在颈间,左手攥着的文件袋边角已经卷起,这不像素来注重形象的冯总,倒像个刚经历完一场恶战的败将。
"热搜我看到了。"门刚开一条缝,冯允就侧身挤了进来。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可语气却平稳得反常:"公关部在拟声明,但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方好好无声地关上门,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冯允接过杯子却没喝,只是用掌心死死箍着杯壁。
“是林成砚的手笔吧?”冯允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他是不是跟你谈过什么条件?”
方好好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抱了个靠枕在怀里:“他想让我劝序南回北京……我拒绝了。”
"所以他当初肯帮你,"冯允的拇指无意识地刮擦着杯沿,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也是这个原因?"
见方好好点头,冯允突然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搁。玻璃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里,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外头已经有记者蹲守了。趁着人不多,先搬到我那儿去。"
"我还是去序南的公寓吧。"
空气突然凝固。冯允望着她垂落的睫毛沉默了几秒,问到:“林序南知道这事吗?”
"他回苏尔村处理牧场的事了,可能还没看到热搜。
冯允猛地倾身向前,这个动作让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好好,你有没有想过,跟林家的人纠缠不清会——"
"林董只是想敲打我。"方好好截住他的话头,指尖在抱枕上掐出月牙形的凹陷:"毕竟牵扯序南,他不会做绝的。"
"是,他不会做绝。"冯允突然冷笑,伸手松了松早已歪斜的领带:"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你身上就够了。好好,你比我更清楚这个圈子对女演员有多苛刻。"
方好好当然知道,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林成砚要给她教训,她也只能受着。
冯允突然单膝跪在她面前,这个姿势让他昂贵的西裤立刻起了皱褶。他仰头看她时,镜片反射的灯光模糊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好好,你知道我一直都喜"
"冯总!"方好好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声音却温柔得残忍:"我和序南会一起面对的。既然决定要走下去,这些总要经历。"
冯允僵在原地。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自己“允哥”了,他忽然想起苏尔村的那场叼羊赛,她对林序南笑的样子。那时她眼里的光,是他花了多年时间都没能点燃的星辰。
多可笑啊,他亲手打磨的钻石,最后嵌进了别人的王冠。
""冯允的舌尖顶住上颚,把那些即将决堤的话碾碎在齿间。他慢慢站起来,西装裤上的褶皱随着动作舒展,就像他强迫自己舒展的表情:"这是公关预案。"
文件袋落在茶几上的声响很轻,却像给某种无望的期待盖上了棺盖。
"我开车来的。"他转身往玄关走,声音平稳得不可思议,"收拾些必需品,我送你过去。"
方好好跟着站起来,拖鞋在地毯上磨蹭出细碎的声响:"我让小橙帮我叫车吧。"
冯允正在系外套扣子的手顿了顿:"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说这话时盯着门把手:"不论"他最终还是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句:"我到楼下等你。"
他的手刚搭上门把,身后突然传来很轻的一声:"冯总。"
冯允没回头,但绷紧的肩线暴露了他的动摇。
"我永远"方好好的声音像羽毛落进雪地:"都会敬您为兄长的。"
敬您为兄长,五个字像五根钢钉,把他永远钉在了"兄长"的位置上。
“……好。”他最终只回了这一个字,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廊的穿堂风立刻灌进来,吹散了她洗发水的茉莉香。他迈出去的脚步很稳,甚至记得帮她把门带严实。
第74章 第74章栓马的缰绳
傍晚时分,林序南才从林卫口中得知了热搜的事情。他当即放下手头的事务,一个视频电话拨了过去。
屏幕亮起的瞬间,方好好正站在落地窗前,暮色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见是他来电,她眼底立刻漾起笑意,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哥哥,忙完了?"
可林序南却眉头紧锁,语气罕见地失了沉稳:"好好,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方好好下意识撅了噘嘴。
林序南见状立刻放软了语调:"是我不好,都怪我。"他倾身凑近屏幕,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些:"你还好吗?剧组有没有为难你?狗仔有没有追到家里去?"
"这么多问题,"她轻笑出声,指尖隔着屏幕点了点他紧蹙的眉心:"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我这就回来。"他突然说。
"阿尔斯兰!"方好好突然喊出他的名字。
屏幕那头的男人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但绷紧的下颌线仍泄露了他的怒意。
"现在公寓外头有狗仔,但进不来。"她轻声解释,"冯总刚来过,我准备先搬到你那边去,免得耽误工作。"
"好,好。"他立刻拿起另一部手机:"我让林卫过去收拾。"
"别麻烦人家了。"
"林卫你可以随意使唤。"他边说边飞速打字,发完消息又抬头紧盯着她:"剧组里呢?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他忽然想起苏尔村那个总爱找她茬的场务夏明,指节不自觉地攥紧。
"没有啦。"方好好摇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一次了,这次我竟然没觉得多难受。"
“没觉得多难受,那就还是难受的!”林序南蹙着眉,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好好,我这就给爷爷打电话。"他声音沉得吓人,"你先收拾东西搬过去。"
"哥哥!"方好好急得拍了下屏幕:"你冷静点。林董只是想敲打我,这事牵扯到你,他不会让事态扩大的。"
"那也不行!你等我。"通话突然中断,最后的画面是他骤然阴沉的面容。
方好好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真是很少看到他这么失控,他大概也没有想到林成砚会这么做吧。
林序南的指关节重重敲在办公桌上,手机屏幕已经因为连续拨号而微微发烫。十个未接来电像十道耻辱的烙印,整整齐齐列在林成砚的名字下方,连李叔都破天荒地拒接了他的电话。
最后他狠狠按下林序超的号码,电话接通瞬间,积压的怒火直接炸开:"林序超,你大爷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杯底轻叩桌面的声响:"你冷静点。"林序超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从容,仿佛早料了到这通兴师问罪的电话。
"冷静?"林序南一把扯松领带,喉结因为暴怒而剧烈滚动:"我女人被欺负成这样儿了,你叫我冷静?"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我现在恨不得飞回来揍你一顿!"
"又不是我干的。"林序超抿了口威士忌。
"你倒是会把自己摘干净!"林序南冷笑:"老爷子动手前你会不知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叔公的脾气你不清楚?"林序超突然放下酒杯,木质桌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允许别人插手了?"这话说得露骨,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在家族里摸爬滚打多年,他太清楚触碰林成砚逆鳞的代价。
"现在立刻去老爷子那儿,"林序南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他接电话。"
"你觉得我敢?"林序超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上次我多嘴你牧场的事,叔公停了我三个项目。"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开合的金属声:"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回来?那里有什么值得你——"
"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林序南猛地打断他,声音却突然低了下来:"你和爷爷是一类人,你们享受在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的快感"他转身望向窗外无边的草场,暮色正掠过马群的脊背:"而我和父亲一样,我们呼吸的是带着青草味的空气,听的是雪山融化的声音。"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只有电流声在滋滋作响。
"这事儿还得你亲自跟叔公聊。"林序超掐灭了烟头,提醒他:“叔公的书桌上放的一直都是他和你父亲的合照。”
林序南明白过林序超的意思,他这是在提醒自己。
林序南刚挂断林序超的电话,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爸爸"两个字跳动的瞬间,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是方珩。
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半秒,他深吸一口气才按下:\"方叔叔。"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轻放的声音,方珩的声音像浸了秋雨般微凉:"网上那些消息,你不打算处理?"
自从加了微信,林序南每周都会主动给方珩发问候,偶尔分享些好好的照片。在那些深夜长谈里,他把自己家族的情况和盘托出,这才知道方好好竟从未向父亲提起过林氏,她只说过阿尔斯兰,那个苏尔村养马的男人。
而现在热搜挂了一天,女儿没来电话,方珩的质问直接砸向了林序南。
"叔叔,是我的错。"林序南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这些应该是我爷爷的手笔。他想用好好逼我回北京。"
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所以他不仅不认同好好,还用这种手段?"方珩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不是!爷爷其实很喜欢好好,"林序南急得站起身,办公椅撞在书柜上发出闷响:"但他习惯了用这种"他艰难地咽了下:"我会订最早的航班回去解决。"
"你打算怎么解决?"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林序南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望着外头的草场,声音突然变得很静:"如果爷爷不撤热搜,我就以林氏继承人的身份公开
关系。"
"然后呢?"方珩冷静地追问:"让所有人觉得好好真是靠林家上位的?让她这些年的努力变成笑话?"
“我”爷爷这招真是太狠了!
方珩知道他为难,放缓了声音:“你爷爷那儿自然得你出面沟通,好好那儿,你不能自作主张,得跟她商量。”
“当然,我完全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好了,回去路上别急,注意安全。”毕竟是好好认定了的人,他也不好太过严苛。
“是,叔叔放心,我随时跟您汇报。”
方好好将最后一件行李塞进后备箱,指尖在真皮座椅上停留了一秒,最终还是拉开了副驾的门。
冯允正在设置导航,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车载空调的冷风裹着淡淡的雪松香氛在两人之间流淌。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报出目的地:"前方500米右转。"
手机铃声突兀地撕破寂静。屏幕上"阿尔斯兰"四个字跳动时,方好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好好,"林序南的声音裹着风声从听筒里钻出来:"爷爷在躲我,我现在订机票回来。"
她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树:"牧场的事都处理好了?"
"交给巴特了。"
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安全带边缘,方好好突然笑了:"你要是现在丢下一切跑回来,不就正中林董下怀了?"她声音轻快得像在讨论天气:"再多留一天把正事办完,我明天自己去见老爷子。"
"等我回来一起。"林序南的呼吸突然变重,听筒里传来行李箱翻倒的闷响,他大概急得碰倒了什么:"他可能会为难你。"
"恰恰相反,林董做这些不就是在等我去找他吗?你越着急,他越得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打火机开合的金属声。她几乎能想象到他站在牧场栅栏边点烟的样子,火星明灭间眉头紧锁的模样。
"哥哥,"她突然换了称呼,嗓音软下来:"平时运筹帷幄的林总去哪了?怎么今天慌得像毛头小子?"指尖在膝头画着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听筒里传来深深的叹息。
"明天见过就给我电话。"他终于妥协,又急急补充,"我最早那班飞机回来。"
方好好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放心吧,老爷子还指望用我钓你这条大鱼呢,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突然的沉默里,她听见电话那头牧场的风声,听见马蹄踏过草地的碎响,最后是林序南沙哑的嗓音:"对不起"
这三个字重若千钧。
方好好突然攥紧了手机。后视镜里,冯允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突起。
"别说傻话,"她飞快地打断,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巨幅广告牌上,那上面她的代言照正被夕阳染成金色。
等她挂断电话,冯允才道:“你要一个人去见林董?需不需我和你一起去?”
“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他为了把林序南逼回来,用上了这种招数,好好,我担心他并不是真的认可你。”冯允这话不是私心,再怎么说,这种招数对她都会造成伤害。
“大概是觉得被我摆了一道吧,迟早得面对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开。”
“好吧,有什么随时跟我打电话。”
冯允把她送到林序南家的时候,林卫已经到了,正在守着保洁人员打扫卫生,看到是她,就热络的帮忙拎过了行李。
“介绍一下,这是我老板,冯允,这是序南的弟弟,林卫。”
两个人握了握手,冯允跟着她进去看了看便离开了。
林卫斜倚在真皮沙发上,随手抛着个橘子玩:"怎么样,见识到老爷子的手段了吧?"橘子在他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线。
方好好搅动着杯里的薄荷茶,叶片在杯底打了个旋:"我真搞不懂,明明有你和序超在,为什么非要逼序南回来?"
"知道老爷子书房为什么装三面落地窗吗?"他指向东南西北三个方向:"东边盯着金融街,西边看着科技园,北边正好俯瞰整个总部大楼。"
"这种把半个北京城踩在脚下的人,能容忍亲孙子在草原喂马?"袖口蹭到方好好的茶杯,溅出几滴茶渍在合同上,晕开了"股权转让"几个字。
方好好按住那份被茶水浸湿的合同:"所以我就该是那根拴马的缰绳?可序南根本不想要这些,他有他的理想。"
"其实"林卫了然一笑:"我挺羡慕二哥的。我吧,也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所以跟着叔公,混混日子,但凡我能找到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也"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来电显示"林董秘书"四个字让两人同时僵住。
"得,"林卫站起身整了整领带,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老爷子查岗了。"临走前突然回头:"对了,他书房第三个抽屉,锁着本相册。"
方好好握着的橘子因为被捏的太紧而渗出了汁水,冰凉地淌过她手腕,她起身走向书房,犹豫片刻,还是拉开了抽屉。里面躺着一本皮质相册,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像是很久没人翻动过。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指尖触到封面时,竟莫名有些紧张。
翻开第一页,一张褪色的老照片映入眼帘,年轻的林父站在雪山脚下,穿着简单的冲锋衣,笑容灿烂得几乎灼眼。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汉族姑娘,眉眼温柔,手里还捧着一束野花。
"1989.07赛里木湖初见"——照片右下角,一行钢笔字已经模糊。
方好好呼吸微滞。
她曾在网络上搜寻过林父的照片,新闻页面里,他西装革履,神色冷峻。可照片里的他,眼里有光,像是整个人都被新疆的风吹得鲜活起来。
往后翻,是更多的生活碎片。
林父在草原上学骑马,狼狈地摔进草丛,却笑得开怀;
林母坐在毡房里煮奶茶,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她发梢;
两人在赛里木湖畔的婚礼,没有豪华酒店,只有蓝天白云和牧民的祝福……
最后几张,是幼年的林序南。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马驹旁边,小手紧紧抓着马鬃;
他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篝火边听母亲弹冬不拉;
他趴在父亲肩头睡着了,背景是星垂平野的夜空。
每一张照片里,他的笑容都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
方好好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张全家福,林父抱着年幼的林序南,林母靠在他肩头,三人的背后是连绵的雪山。
照片边缘有一道明显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拿起又放下。
她突然明白了林成砚的执念。
他失去的不仅是儿子,还有那个曾经鲜活、自由、快乐的家族。
可更讽刺的是,林序南如今的选择,竟和他父亲当年如出一辙。
第75章 第75章生匹小野马
方好好是第二天早上去见的林成砚,他走进林家大宅会客室时,林成砚正在煮茶。紫檀茶盘上白雾氤氲,老人苍劲的手指稳如磐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坐。"
她轻轻拉开黄花梨官帽椅,裙摆拂过椅腿雕着的貔貅,这凶兽正张着血盆大口,恰如窗外虎视眈眈的朝阳。
林成砚终于抬眼,推来一盏热茶:"尝尝看,今年的新茶。"
方好好双手接过,指尖在杯壁轻轻摩挲。
"考虑得如何了?"林成砚发问,茶匙在杯沿敲出清脆的响:"上次的提议。"
方好好将茶杯放回茶盘,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您指的是用舆论逼我就范的提议?"
林成砚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聪明人该知道,这是机会。"他抬手点了点桌面:"你现在的处境,阿尔斯兰帮不了你,但林序南可以。"
"所以您觉得,"方好好微微前倾:"我会为了自保出卖爱人?"
林成砚往后退了退,靠坐到了椅背上:“只要你肯
接受我的提议,我会亲自替你们操办婚礼,并且我会给你林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那我恐怕要拒绝您的好意了。”
"年轻人就是心急。"林成砚从桌边拿起一份协议,沿着茶渍未干的桌面滑过来:"林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够你演一辈子女主角。"
"林董,"她轻轻将协议推回去:"我和序南在一起,从来不是因为林家能给我什么。"抬起眼时,睫毛在晨光中镀了层金边:"就像他选择新疆,也不是为了反抗您。"
林成砚眯起眼睛,茶海上蒸腾的热气突然凝滞。
"哈哈哈!"老人突然大笑,随即拍案而起:"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他绕到她身后,瞥了一眼放好好挺直的脊背,随即看向窗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宁可被全网骂拜金女,也不肯打一个电话劝他回来?"
方好好凝视着茶汤里自己的倒影:"因为阿尔斯兰的眼睛只有在马群奔向雪山时,才是活的。而真正的爱,是让他成为想成为的人,而不是您想要的样子。"
“林董,我虽然还没有做父母,但我听我爸爸说过,我出生的时候,他对我唯一的期望就是我能快乐,我想您也一样吧,您也希望序南能快乐吧?”
林成砚没有回答她,他踱步到她正后方,阴影笼罩着她:"你以为热搜就是全部?林氏能给你的,也能收回来。"
方好好想,她大概是劝说不了这位固执的老人的,她缓缓站起,裙摆扫过地上的阳光:"那您应该也知道,"她拿起包:“有些东西,从来就不属于林氏。"
这场不太愉快的谈话很快就宣告结束,方好好撅着嘴看着手机【哥哥,我失败了。】
【让我看看你。】
【没有哭,林总也没说什么,哼,大不了我就跟你回苏尔村喂羊嘛!】
林序南知道,爷爷这是又威胁她了。他迅速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跟达吾勒,巴特还有村长交接了一下,就赶去了机场。
【乖宝,我晚上到。】
【还是回来啦?】
【嗯,等我,爱你。】他心里很愧疚,因为自己让方好好遭受了这样的非议。
【好,我下午有两场戏,结束就回家。】
林序南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爷爷,他推开沉重的红木门,书房里檀香缭绕。林成砚背对着门口,手指正细细擦拭着相框玻璃,月光在那张全家福上投下惨白的影子。
"爷爷,相框擦得再亮,里面的人也回不来了。"
林成砚的手顿了顿,相框里三十岁的儿子正在雪山前微笑。老人缓缓转身,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你回来,咱们一家人就齐全了。"
"齐全?"林序南冷笑一声,径直走到书桌前:"您当年千方百计拆散我爸妈,现在又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和好好!"
"我从没想过拆散你们!"林成砚的手杖重重杵地,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只要你回来,我亲自操办你们的婚礼,聘礼按最高规格"
林序南突然拉开抽屉,取出那瓶帕罗西汀。白色药丸哗啦啦滚在棋盘上,像被击溃的卒子:"您是想让我像爸一样,回来吃这些药片?"他指尖碾碎一粒药:"继续当您运筹帷幄的将?"
"没有林氏!"林成砚暴怒拍案,震落了墙上的山水画:"你现在还在草原捡马粪!"
"那我真该谢谢您,"林序南不紧不慢地调出手机照片,"让我在捡马粪时,遇见了生命里最亮的星星。"屏幕上,方好好被记者围堵在片场,苍白的脸上还强撑着微笑。
林成砚的呼吸滞了滞,随即坐到了圈椅上:\"只要你肯回来,明天这些就都会消失。"
林序南单膝跪地,视线与爷爷齐平:"可伤害已经造成了。就算好好不介意,"他轻轻按住老人颤抖的手:"将来孩子仰着脸问为什么太爷爷要欺负妈妈时——"
"你们有孩子了?\"林成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爷爷,我已经认定了她,我们会结婚,会生子,您想要儿孙绕膝,那就跟我们去伊犁,看看父亲当年爱的雪山,听听好好唱的哈萨克童谣,赛里木湖的星空比北京美得多。"说罢,他翻开相册最后一页。泛黄的照片背面,是父亲潇洒的字迹:"爸,我终于明白您为什么总说商人重利,因为我们最懂,有些东西根本标不了价。"
林成砚猛地甩开他的手:"休想!林氏百年基业"
"您总觉得爸是为爱昏头才留在新疆,"林序南摩挲着照片里父母的笑脸:"可您知道吗?他最后那年在日记里写,比起在谈判桌上尔虞我诈,他更享受教牧民认字的夜晚。"
"没出息!"老人嘶哑着嗓子:"我林家的儿子"
"所以您也觉得我没出息?"林序南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极了照片里的父亲:"可爷爷,人生不是下棋,没有非赢不可的局。"他望向窗外雾霾笼罩的夜空:"若不能按自己的心意活,就算坐拥金山,也不过是镀金的囚徒。"
林成砚的手杖在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我给你商业帝国,给你权势地位,这些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您享受博弈的快感,序超沉醉于数字游戏。"林序南整了整袖口,那里还沾着新疆的草屑:"而我只想夜里醒来时,枕边人眼中有星光,而不是算计。"
"那你拿什么保护她?"林成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就靠那几匹马?"
"就像我爸当年那样,"林序南一根根掰开爷爷的手指:"用不妥协的勇气!"
——————————————————————
林序南推开别墅大门时,已是深夜。
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里,方好好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他的枕头。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他们的聊天界面——【乖宝,我到家了】。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行李,可皮质沙发的细微响动还是惊醒了她。
"哥哥!"方好好几乎是弹坐起来,赤着脚就扑进他怀里。
林序南下意识接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时,才发觉自己紧绷了一整天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呼吸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气。
"有没有吃晚饭?"方好好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指尖抚过他眉骨的阴影:"眼睛都熬红了"
他摇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方好好牵着他上楼,行李箱的滚轮在木地板上碾出细碎的声响。衣帽间的感应灯渐次亮起,她踮脚取下他的睡衣:"泡个澡吧?我去放水。"
话音未落,突然被一股力道往后带。林序南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两人踉跄着跌进蓬松的羽绒被里。他把她翻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锁骨,像迷途的旅人终于找到绿洲。
方好好轻轻拍着他的背,任由他的呼吸在颈间起伏。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在玻璃上。
"当初要不是爷爷帮忙,我也没机会复出。"方好好捧着他的脸,拇指蹭过他干裂的嘴角:"如果这次真的没办法就当是把这一切还给他老人家了。"
"可你天生就该站在闪光灯下。"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如果因为我"
方好好突然笑了,翻个身跨坐在他腰上。这个角度让她看起来格外娇小,可眼神却亮得惊人:"哥哥,你搞错了一件事。"
她俯身,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我想做的是演员,不是明星。有些人靠演戏获取名利,而我,”指尖点在他心口,"是靠名利换取演戏的机会。"
林序南怔住了。
"所以啊,"她贴着他耳边说,呼吸拂过他的耳垂:"如果公司扛不住压力,我们就赔违约金。以后你回苏尔村养马,我从小配角重新开始。"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有戏拍的时候我是演员方好好,没戏拍的时候"
她突然咬了下他的喉结:"我就是阿尔斯兰的牧羊姑娘。"
林序南的喉结剧
烈滚动了一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肋骨。他猛地收紧手臂,将方好好更深地嵌入怀中,鼻尖埋进她散发着橙花香的发间。
"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银河系"他的声音闷在她肩窝里,带着微微的颤:"才能遇到我的乖宝。"
方好好笑着戳了戳他紧绷的肱二头肌:"对了,咱们公开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好。"他捉住她的手指,在无名指根落下一个吻:"是该让全世界知道"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交缠的呼吸里。
“你跟我讲讲呢,你怎么跟林董说的?”
当林序南复述完与爷爷的对话,方好好突然捂住嘴笑得肩膀直抖:"你这么说很容易让人误会我怀孕诶!"她突然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般撑起身子:"要不——"
"嗯?"林序南挑眉看她眼底闪烁的狡黠。
"我们真生个崽送去给你爷爷养呀!"她兴奋地比划着:"你想,当年你去北京上学后,他不就不为难你爸妈了吗?"手指调皮地卷着他衬衣纽扣:"等崽子长大,我们白得个精英继承人,你还能继续当你的草原野马"
"方好好"林序南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声震得胸腔嗡嗡作响:"我老婆怎么这么聪明!"
"谁是你老婆!"她红着脸去掐他腰侧。
"都要给我生小野马了"他低头咬住她耳垂:"还不是老婆?"
次日清晨,片场外早已被八卦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方好好绕了三圈才找到个隐蔽的入口,场记小哥偷偷给她开了消防通道的门。
"方老师早啊。"秦朗递来杯冰美式,目光在她身后逡巡,像是在找什么人。
"多谢秦老师。"她客气地接过,却放在一旁没动。
当化妆师正在给秦朗做发型时,他的助理拎着早餐进来:"方老师要不要尝尝?这家虾饺"
"我吃过了。"方好好放下手机:"男朋友做的三明治。"她故意把"男朋友"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赵橙的眉梢狠狠跳了一下。余光瞥见秦朗瞬间了然的表情,这位影帝显然已经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什么。
"听说刘总昨晚连夜撤了三个营销号的稿子。"秦朗状似无意地整理戏服:"方老师好福气啊。"
方好好对着镜子调整耳环:"秦老师,要是过两天发现我彻底凉了"她突然转头,"会不会后悔这杯咖啡?"
"好好!"赵橙急得直拽她衣角。
"开个玩笑嘛~"她眨眨眼,拿起剧本哼着歌走了。留下秦朗和制片人面面相觑,后者额头已经沁出冷汗。
才吃过午饭,林序南就给她发来了信息:【炖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还偷学了台台的抓饭秘方。不过有些事情,没办法来接乖宝下班了。】
方好好把脸埋进剧本里偷笑,手指飞快敲字:【那宝宝自己坐车车回家哦,要是遇到怪叔叔给糖糖】
对方秒回:【乖宝要记住:1.不能吃陌生人的糖2.家门口有匹野马在等你】
她噗嗤笑出声,把手机捂在胸口。远处几个工作人员正在交头接耳,但此刻她只觉得,有个人愿意陪你"随地大小演"的快乐,比什么热搜头条都珍贵得多。
第76章 第76章给个名分吧
七点一刻的北京城华灯初上,方好好钻进保姆车时,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奇怪,那个平时消息不断的男人,今天下午竟出奇地安静。窗外霓虹在屏幕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极了他们初见时新疆的星河。
推开院门时,别墅安静得不像话。晚风掠过紫藤架,带起一阵沙沙细响。空气中飘来糖醋排骨的甜香,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铃兰香,那是她第一次见他时用的香水。
"哥哥?"她轻声唤道,玄关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渐次亮起。电话拨出去,熟悉的铃声却从餐厅方向传来。忽然——
黑暗中亮起第一颗星。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无数暖黄的彩灯在地面蜿蜒,像坠落的银河铺就的红毯。两侧的白玫瑰与满天星在夜风中轻颤,花瓣上晶莹的水珠折射着细碎的光芒。
方好好赤着脚踩上柔软的花瓣地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客厅中央的水晶桌上,一顶钻石皇冠在月光中熠熠生辉,中央嵌着的蓝宝石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像极了苏尔村深夜的星空。
"阿尔斯兰?"她的声音带着笑意的颤抖。
阴影里,林序南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服缓缓走出,怀里抱着最热烈的红玫瑰。夜风掀起窗帘,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他单膝跪下的瞬间,整个客厅突然亮如白昼。四周墙面上挂满了照片,她在片场吃盒饭的侧影,她窝在马厩里背台词的专注模样,她在雪山脚下张开双臂的背影每一张都记录着他们共同的回忆。
"好好。"他打开丝绒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蓝宝石戒指,与她当年当掉的那颗如出一辙。
"你曾说当掉它是为了换自由"他的指尖轻抚过宝石表面的划痕,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现在,我把自由还给你。"
"从今以后,我们会有很多个早安晚安,很多个一日三餐,很多个腻腻歪歪都不嫌够的亲亲抱抱。你说过,时间是最好的见证者"他轻轻托起她的手,"那么,我把我一生的时间和所有的爱都给你,请你用余生来验证我对你的爱。"
"好好,嫁给我。我绝不会用婚姻束缚你——"戒指缓缓推入她的指尖,"从此以后,你的每个选择都会有我托底。"
在蓝色星光的映衬下,方好好看着他真挚又热烈的双眸,忽然觉得鼻头一酸。那些曾经的委屈、彷徨,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幸福的泪水。她用力点头,扑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求婚就求婚嘛,整的这么浪漫"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小小的哽咽。
林序南低笑,胸腔震动传到她耳畔:"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他吻了吻她发顶,"要是在苏尔村"要是在苏尔村,他一定会办个最热闹的拖依,让全村人都来跳舞庆祝。不过没关系,等回去办婚礼时,他一定要让巴特宰十只羊,请全村人喝上三天三夜的酒。
方好好举起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深邃的光:"这么贵"她戳了戳他胸口:"都说了要赔违约金,也不知道省着点。"
"好好,其实"林序南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咬:"我的马场挺赚钱的。"见她瞪圆眼睛,他笑着凑近:"乖宝,亲亲我呀。"
"阿尔斯兰,我爱你。"红玫瑰横在两人之间,方好好干脆把花束往桌上一放,踮脚勾住他脖子。唇齿交缠间,她尝到他嘴角残留的薄荷糖味道。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林序南的白西装蹭上了她的口红印,领带也被扯得歪歪扭扭。他抵着她额头,声音沙哑:"明天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明天?"方好好迷蒙的双眼渐渐聚焦:"可我爸爸和你爷爷都还不知道"
"周末就回去见方叔叔。"他蹭着她鼻尖笑:"丑女婿总要见岳父的。"见
她又要瞪眼,赶紧补充:"我连赔罪的茅台都准备好了,两箱。"
方好好噗嗤笑出声:"没见家长就领证,小心我爸拿扫帚追着你打。"
"乖宝"林序南突然收起玩笑神色,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公司不是在等你点头公开吗?"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给我个名分吧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的跟了你。"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方好好心头一软,弹了下他脑门,这个傻子,是怕公开后又有风波,想先把结婚证领了,这样舆论再汹涌,他们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那你可要想好了,"她故意板起脸:\"我爸真会拿拖把揍人的。"
林序南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抓住她双手:"只要你肯给我名分,我后天就跪着给岳父赔罪!"说完还做了个夸张的投降姿势,逗得她笑倒在他怀里。
方好好抽出湿巾,仔细擦掉他唇上沾到的口红。又举起手机,咔嚓拍下两人交叠的手,她的蓝宝石和他的婚戒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准了。\"她晃了晃手机。
林序南一把将她抱起来转圈:"太好了!我也是有老婆的人了!\"旋转间,她看见墙上那些照片的他们,正透过时光温柔地注视着此刻的幸福。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方好好特意选了这个时间领证。一是因为民政局刚开门人少,不用排队;二来她下午还要赶回片场拍戏,时间安排得刚刚好。
民政局门口的白玉兰还沾着晨露,他们成为今天第一对登记的新人。领证的过程简单却庄重,当钢印"咔嗒"落下时,林序南的指尖在结婚证上摩挲出一个汗渍的月牙。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盯着两人的合照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么紧张?"她捏了捏他绷紧的小臂肌肉。
他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老婆,我爱你,这颗心从此只为你跳动!”
方好好娇嗔的在他胸肌上掐了一下:“油嘴滑舌。”
"我把结婚证拍给小橙了,他们会发拟文发布的。"方好好收起证件,轻声说道。
林序南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跟方叔叔说了没?明天回去的事情。"他昨晚辗转反侧,已经把见岳父的礼物都精心准备好了。
方好好察觉到他的紧张,故意捏了捏他的手:"紧张了哇?"
"紧张啊。"林序南难得老实承认,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说不怕挨揍的。"方好好揶揄道,却见他几不可察地努了努嘴。这个细微的表情让她瞪大了眼睛,这个男人刚刚是在撒娇吗?
她一把捏住他的嘴巴,故作惊讶:"你在撒娇?"
林序南顺势往她怀里一靠,声音闷闷的:"老婆,我怕爸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这突如其来的示弱让方好好心软成一团。她把他搂在怀里,像rua小猫一样揉了揉他的脸:"放心吧,姐罩着你!"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仿佛飘着蜜糖的甜味。
就在这时,赵橙的电话打了进来。方好好接起电话:"好好姐,冯总刚给我打电话了,"
"嗯。"方好好早有预料,语气平静。
"他建议如果你一定要公开的话,最好是由林氏来,"
"小橙,"方好好打断她,语气坚定:"我老公是阿尔斯兰,不是林序南。"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啊?"赵橙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嫁的是阿尔斯兰,不是林序南。林氏不会出面,也不会发声。"方好好一字一句地说,目光坚定地望向身旁的丈夫。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赵橙突然明白了,林成砚提出的条件,方好好一个都没接受。即便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想到这里,赵橙心里涌起一股敬佩。
"那——"赵橙犹豫着:"之前的文案"
"就用之前那份挺好的,"方好好轻松地说:"把恋爱改成结婚就行了。"
"好好姐,你真的想好了吗?"赵橙最后一次确认。
方好好与林序南十指相扣,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嗯,想好了。"她看着丈夫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没什么好怕的了。不论大家怎么议论,怎么猜想,我们做我们就好。"
林序南紧握她的手,重复道:"我们做我们就好。"
当天下午,他们是手牵着手从正门走进片场的。这个举动让守候多时的记者们一时没反应过来,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大方地出现。等媒体回过神来,闪光灯立刻如暴雨般袭来。
方好好体贴地给林序南戴上了墨镜,然后挽着他的手臂,落落大方地面向媒体:"各位,这是我先生,阿尔斯兰。"她的声音清亮,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福。
林序南配合地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喜糖,分发给在场的记者和工作人员,礼貌地说:"多谢大家对好好的关照。"他举止得体,丝毫不见传闻中豪门公子的架子。
记者们的问题如潮水般涌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林氏集团对此有何看法?"
方好好淡然一笑,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我先生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们的故事也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复杂。公司已经发过声明了,详情请大家网上自取吧。"说完,她拉着林序南从容地穿过人群,留下身后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处理这件事,包括远在办公室的林成砚。当林序超把两人的结婚照放在老爷子面前时,这位商场老手罕见地愣住了。
照片上方好好笑靥如花,林序南目光温柔,两人之间流淌着纯粹的爱意。他们选择了一条最简单也最困难的路,跳出这个精心设计的局,用自己的方式宣告爱情。
大约还是碍着林序南的身份,这场舆论风波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激烈。虽然各种猜测和议论声不绝于耳,热搜也占据了各大社交平台的榜首。
回家的路上,方好好刷着手机,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影响力。"她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林序南,笑道:"看来嫁给你也不是全无好处嘛。"
林序南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白:"对不起,让你面对这些"
"傻瓜,"方好好伸手揉了揉他的后颈,"我开玩笑的。这些议论算什么,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他们到家时正值周六下午。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林序南看到一位身着笔挺军装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客厅正中的藤椅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肩章的金线上,折射出威严的光芒。方珩虽已年过五十,但军人的挺拔气质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他留着利落的平头,鬓角微微泛白,眉宇间与方好好有七分相似,只是那双眼睛更加锐利,像是能洞穿人心。
林序南将精心准备的礼物轻轻放在桌角,恭敬地鞠了一躬:"爸!"
方珩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用审视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墙上的老式挂钟都似乎走得更慢了些。
方好好快步走到父亲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爸,你女婿特意给你带了好酒,听说是什么三十年的陈酿呢。"她朝林序南使了个眼色,"晚上你们爷俩好好喝两杯?"
方珩斜睨女儿一眼,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无奈,心想真是女大不中留:"这招先斩后奏,是谁的主意?"粗糙的指节在桌上敲出轻响。
林序南立刻上前半步,衬衫下摆因为动作太急从裤腰里扯出一角:"爸,是我的错。"他声音发紧,喉结上下滚动:"是我太着急想把好好娶回家。"
方好好指尖轻轻掐进父亲结实的手臂,像
小时候要糖吃那样晃了晃:"爸~"尾音拖得绵长,睫毛在灯光下扑闪出细碎的光影。
"这就开始向着他了?"方珩故意板着脸,可眉梢早已软化,军装肩章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林序南急得耳尖通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裤缝线:"没有的事,爸。好好心里肯定最向着您。"他说得诚恳,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方珩看着女儿扯着自己衣袖晃悠的模样,终究没绷住。他鼻腔里哼出一声:"坐吧。"这三个字像特赦令,林序南如蒙大赦,差点被凳子腿绊了个踉跄。
方好好起身时裙摆扫过林序南的膝盖。她从厨房端出青瓷茶具,釉面映着顶灯像一汪碧水。林序南立刻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烫着似的缩了缩。他斟茶时手腕稳得出奇,水位刚好停在杯沿下三分:"爸,您喝茶。"白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方好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你爷爷那边,怎么说?"方珩突然发问,茶汤在他眼底映出深褐色的光。
方好好抢着回答,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跳动:"爸,和我结婚的不是林序南,是阿尔斯兰!"她骄傲地扬起下巴:"您女儿以后就是马场老板娘了!"
茶杯"咔"地磕在玻璃转盘上。方珩浓眉倒竖,胸口那排军功章哗啦作响:"胡闹!"他一手带大的宝贝疙瘩,结婚竟得不到对方家人的认可?怒火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震得餐桌上的碗筷都在轻颤。
"爸!"林序南"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砖上刮出刺耳声响。他双手撑在桌沿,骨节泛白:"是我没处理好和家里的关系。"喉间像堵着棉絮,声音沙哑得不成调:"但请您相信,就算没有林家,我也能让好好"
方珩突然抬手打断,转向女儿:"你真想清楚了?"目光如炬,仿佛要烧穿所有伪装。
方好好直接跪坐在父亲脚边,把脸贴在他膝盖上。这个小时候惯用的撒娇姿势让老军人瞬间红了眼眶:"爸,您记得我八岁那年,您教我骑自行车说的话吗?"她仰起脸,眼底映着顶灯像落进星星:"要相信自己的选择,摔了也不怕。"
林序南看见岳父的手在女儿发顶悬停许久,最终轻轻落下。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掌顺着发丝滑到女儿肩头,突然发力把他俩往一块儿推:"臭小子!"方珩的声音闷雷般炸响,"要是让我闺女受委屈"
"我任凭处置!"林序南接得飞快,顺势握住方好好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按在餐桌中央,无名指上的对戒碰出清脆声响。
方珩突然拎起茶杯给三个杯子都满上:"喝!"他率先仰脖灌尽,喉结剧烈滚动,仿佛是喝下了一杯烈酒:"既然木已成舟"酒液顺着胡茬滴在军装前襟,洇出深色痕迹。
林序南会意,立刻双手捧杯一饮而尽。甘甜液体烧穿胸腔,却让他笑出虎牙:"谢谢爸!”
第77章 第77章你克制点儿
那晚的月光格外清亮,爷俩从新疆的葡萄沟聊到西北的戈壁滩,话题像开闸的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两瓶白酒见了底,两个平日里海量的男人竟都染上了醉意。方珩最后直接趴在了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玻璃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方好好吃完果盘里最后一颗草莓,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十点。她走到林序南身边,带着沐浴后的茉莉香气,纤细的手腕横在他眼前,表盘上的指针提醒着他时间不早了。
男人抬头时,醉意将他凌厉的眉眼染得温柔。他盯着妻子腕间跳动的脉搏,突然咧嘴笑了:"嘿,老婆。"这声称呼带着酒气的灼热,烫得方好好耳根发麻。
"别嘿了,"她轻轻戳他额头:"先把爸扶回房间。"
"遵命!"林序南猛地站起来敬了个军礼,作势要去抱方珩,吓得方好好连忙拽住他胳膊:“小心爸拿拖把打你。”
方珩摆摆手,醉眼朦胧地嘟囔:"我我自己能走。"可刚站起来就踉跄着往茶几上栽。最后是方好好挽着左臂,林序南架着右肩,才把人安全送到卧室。
回到客厅,林序南看着满桌狼藉正要收拾,方好好突然从背后抱住他。隔着棉质T恤,她能感受到男人背部肌肉瞬间的紧绷:"明天再收拾吧。"她声音闷在他肩胛骨的位置,呼吸间的热气让那块布料变得潮湿。
“很快。”这些东西在家里放一晚上得多大味儿,不好。
方好好不再制止他,独自回了卧室躺下刷手机,主卧的窗帘没拉严实,一道月光斜斜切在蚕丝被上。半小时后浴室门轻响,带着水汽的林序南钻进被窝,发梢的水珠滚落在她锁骨上,凉得她轻颤。
"怎么不吹头发?"她佯装生气地推他,手掌却黏在他潮湿的胸膛上没挪开。
男人带着沐浴露的薄荷味凑过来:"怕吹风机吵到你。"说话时喉结滚动,蹭过她耳垂。他突然孩子气地往她颈窝里钻,鼻尖划过她跳动的颈动脉:"老婆。"
他往她怀里钻:“老婆。”
“嗯?”
“老婆。”这次带了点鼻音。
“嗯。”
“老婆”第三声已经贴着她唇瓣溢出,混着淡淡的酒香。方好好突然发现他裤兜里有什么东西硌着她大腿,形状分明得让她脸颊发烫。
方好好在他小臂上轻轻拧了一下:"不是说喝了酒不行吗?"
“我行啊!”听声音还挺自豪。
林序南的手已经灵巧地解开她睡衣第一颗纽扣,指尖在露出的锁骨上画圈。
他的吻开始沿着她脖颈下滑,在锁骨凹陷处停留得格外久,舌尖打着转品尝那里积蓄的淡咸汗珠。方好好不自觉地弓起背,手指插进他还潮湿的发间。
当他的唇含住她睡衣第二颗纽扣时,丝绸布料被唾.液浸出深色的圆斑。
"等"她突然按住他往下的脑袋:"在家呢,你克制点儿。"
“咱们俩洞房花烛夜都还没过呢。”
“没那个。”怀里的人开始不安分的乱动起来,方好好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林序南低笑着从裤兜摸出两个方形包装,齿尖咬着其中一个在她眼前晃:"带着呢。"银光在他犬齿上闪了闪,像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
“你怎么!”
“跟你在一起,随时都带着有。”他忽然翻身将她笼在身下,却故意悬停着不贴近。两人之间维持着堪堪三厘米的距离,方好好能感受到他胸膛辐射出的热度,却触碰不到实质。这折磨人的间隙里,他的手指正沿着她肋骨的弧度游走,像在勘探某种珍贵的地形。
"上次你说"他的唇擦过她耳廓:"喜欢我这样。"蚕丝被单在他们纠缠的动作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他喉间滚动的渴望让声线沙哑得不像话。
方好好倒抽气的声音被他以吻封缄,这个吻带着酒精的辛辣和草莓的甜腻,让她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而他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她身体的反应
月光被薄纱筛成银灰色的雾霭,在林序南绷紧的背肌上流淌。他像被某种古老咒语蛊惑的信徒,痴迷地膜拜着。
心爱的人就这样乖觉的坐在自己怀里。
当那些偶尔冒出的胡茬擦过她颈侧时,激起一片玫瑰色的战栗。
\"别躲\"他含住她耳垂呢喃。
男人的吻像暴风雨中迷途的蝴蝶,从红肿的唇瓣游移到翕动的鼻翼,最后落在随喘息起伏的锁骨窝。
空调早已失效的卧室里,汗珠沿着她绷紧的下颌线坠落,在他胸膛炸开透明的花。
男人望着她下巴上晶莹的汗珠:“宝宝!”
方好好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往他怀里靠去,才能勉强稳住自己不要被浪涛掀翻进海水中。
良久,她往前挪了挪,脊背蹭过他汗湿的胸膛,黏得人发慌。
“热……”她含糊抗议,睫毛颤得像累坏
的蝶。
林序南低笑,掌心托住她后颈,将人按回怀里:“不热。”声音沙哑,却故意收紧了手臂。
“我抱你去洗洗?”
她哼唧了两声,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林序南搂着她,呼吸沉沉,胸膛的起伏渐渐平缓。她的身体软得像一泓春水,在他臂弯里化开,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垂眸看她,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睡颜安静得让人心头发软。
那股燥热仍未完全褪去,在血液里隐隐烧着,可他不忍再扰她。指尖轻轻拨开她颊边汗湿的发丝,他低叹一声,终于撑起身。
毛巾浸了温水,他动作很轻,像擦拭什么易碎的珍品,从她泛红的颈侧到微蜷的指尖,每一寸都仔细照顾到。睡裙是棉质的,带着淡淡的皂角香,他替她套上时,她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腕,像只餍足的猫。
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这才揽过人躺下。夜很深了,窗外只剩风声,而她的体温成了最安心的归处。
隔天晌午,阳光已经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方好好才迷迷糊糊从被窝里探出头。她揉着眼睛看向床头闹钟——十一点四十三分,不禁把脸埋进蓬松的枕头里发出哀鸣。反观身旁早已空荡荡的位置,床单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仿佛在嘲笑她的赖床。
"醒啦?"林序南推门进来时手里端着蜂蜜水,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他单膝跪在床沿,把玻璃杯凑到妻子唇边,"爸夸我溏心蛋煎的不错呢,可惜某个小懒猫没口福。"
方好好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目光扫过男人运动后泛着健康光泽的脖颈。这人不仅七点起床做了三明治和沙拉,居然还陪着岳父大人打了场一对一的篮球赛。此刻他穿着清爽的白T恤,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肌肉,整个人像棵吸饱了晨露的白杨。
"你是装了永动机吗?"她瘫成一张猫饼任对方给自己套上连衣裙,男人带着薄茧的指尖掠过后背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战栗。林序南低笑着系好她颈后的蝴蝶结,突然托着腋下把她举到半空,惊得方好好慌忙搂住他脖子。
"下午去逛街吧。"双脚悬空的小女人晃着腿宣布,鼻尖蹭到对方衣领上淡淡的留兰香。这种被太阳晒透的味道总让她想起苏尔村,他等待自己下班的那些傍晚。
"好啊,逛春熙路?"林序南果然接得自然,手臂稳稳当当像在抱什么珍贵物件。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说春熙路。"方好好捏他耳朵,指尖沾到一点阳光的温度,外地游客必逛:"好吧好吧,那姐姐就带你去春熙路半日游吧。"
三小时后,IFS商场五楼的男装区已经沦为这对新婚夫妻的游乐场。方好好举着件雾霾蓝的休闲衬衫在林序南胸前比划,另一只手还勾着三条不同风格的领带:"这件!还有刚才那件灰条纹西装!"她眼睛亮晶晶地指挥导购:"麻烦再拿那条星空蓝的领带配一下。"
被当成换装娃娃的林序南半点不恼,反而配合地解开扣子。他小麦色的胸膛在更衣室暖光下像涂了层蜂蜜,方好好突然伸手戳了戳他腹肌,被他捉住手腕按在墙上偷了个薄荷味的吻。
"老婆"他声音压得极低,热气呵在她耳后:“在外头呢,克制一点!”
方好好又想起了他们的初夜,耳根一热,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
从西装店出来时,林序南手里已经拎了三个纸袋,乖乖跟自家老婆身后,活像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虽然以他185cm的个头和线条分明的身材,实在和"小白脸"三个字沾不上边。
"接下来去买点休闲的!"方好好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对面的潮牌店冲:"你那些T恤都洗变形了还舍不得扔,今天姐姐全给你换新的。"
林序南被她拽得一个踉跄,笑着反手扣住她的五指:"老婆,你这是要给我来个大改造?"
"那当然,"她回头冲他眨眨眼:"我老公这张脸、这身材,不穿点好看的简直暴殄天物。"
潮牌店里音乐动感,方好好像只发现新大陆的猫,一头扎进男装区。她先挑了几件基础款白T,又眼疾手快地抽出一件黑色紧身款,领口开得略低,袖口刚好卡在肱二头肌的位置。
"试试这个。"她坏笑着把衣服塞进林序南怀里。
更衣室帘子一拉,方好好就听见里面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帘子再拉开时,她差点把手中的柠檬水打翻——紧身T恤简直把他倒三角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胸肌的轮廓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袖口处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得像雕塑。
"怎么样?"林序南故意做了个健美先生的动作,肱二头肌立刻把袖口撑得更紧。
方好好咽了咽口水,耳尖发烫:"买了。"
"就一件?"他挑眉。
"所有颜色各来一件!"方好好转头就对导购喊,然后压低声音瞪他:"林序南你故意的吧?穿成这样想去勾引谁?"
"除了我老婆,谁值得我这么卖力?"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手指轻轻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尖:"不过既然买了晚上回家穿给你一个人看?"
方好好红着脸推开他:"少来!”
他伸手把她搂过来:"方老师改造得还满意吗?"
"勉强及格吧。"方好好憋着笑戳他胸口:"主要是模特底子好。"
"那模特有奖励吗?"他低头用鼻尖蹭她的额头。
方好好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趁他愣神的功夫抓起购物袋就跑:"奖励你陪我去看鞋子!"
林序南摸着嘴唇摇头苦笑,迈开长腿追上去。阳光透过商场玻璃顶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在电梯口甜蜜地重叠在一起。
等他们拎着大包小包挤进咖啡厅时,落日正把整面玻璃幕墙染成蜜糖色。方好好咬着吸管数战利品:两套正装、四件衬衫、三件T恤衫,还有给爸爸买的两双鞋。林序南突然从对面探身过来,唇边沾着一点她杯子里的海盐奶盖。
"原来被老婆包养这么快乐。"他笑得眼角挤出小细纹,桌下的长腿缠住她的:"以后可要常带我来。"玻璃窗倒影里,他正用拇指轻轻摩挲她无名指上的婚戒,那圈铂金在夕照里烧成温暖的橙红色。
方好好咬着吸管,慢悠悠地啜着奶茶里的珍珠,耳边忽然飘来隔壁桌的对话——似乎是一场不太顺利的相亲。
“我可能没那么着急结婚,毕竟还年轻。”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也不急。”女孩的回应明显冷淡了些,“况且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聊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我看你这么主动约见面,年龄也不小了,总该考虑现实问题吧?”
方好好本来没想偷听,可他们就在自己斜后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钻进耳朵里。她悄悄把墨镜往下推了推,侧眸瞥了一眼——女孩子长得挺可爱的,看着年龄也不大啊,至于那男的……普普通通,倒是挺自信。
女孩没再接话,低头刷起了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显然是不想再搭理对方。男人见状,讪讪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临走前还故作体贴地说了句“那你再坐会儿”。
人一走,女孩立刻从包里掏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表情专注得像是刚才的尴尬对话从未发生过。
方好好正想凑过去跟林序南吐槽这奇葩相亲男,身后却又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你好,我刚坐旁边那桌,听到你好像在相亲……”
女孩抬眸,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眼神里带着警惕。
“其实我今天也是来相亲的,但对方放我鸽子了。”男人声音里带着点局促,却又很真诚,“我觉得你挺好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方好好瞪大眼睛,冲林序南做了个“哇哦”的口型,悄咪咪地又往后瞄了一眼——这什么偶像剧剧情?!
说话的男人穿着件黑色T恤,比林序南稍矮一些,但肩膀宽阔,身材挺拔,理了个利落的小寸头,小麦色皮肤衬得整个人阳光又硬朗。他的五官很深邃,尤其眉眼,透着股坚毅的劲儿,只是左脸颊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像是新伤。
“呃……”女孩显然被他的直球发言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没等她回应,主动拉开椅子坐下,笑容坦然:“我叫小舟,现役海军,正在休假。”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的疤痕上,他摸了摸脸颊,解释道:“前两周出任务时不小心划的,不过快好了,不会留疤。”
女孩
怔了怔,合上笔记本电脑,嘴角微微扬起:“你好,我叫娜娜。”
林序南拎起地上满满的购物袋,朝咖啡厅外望了一眼,笑着晃了晃手机:"老婆,餐厅订好了,就这家吧,爸刚才发消息说快到了。"
"行,走吧!"方好好挽住他的胳膊,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凑近他耳边,眼睛亮晶晶的:"我跟你说,刚刚那对可有意思了!"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雀跃,"那个海军小哥比之前那个没情商的相亲男帅多了,而且说话也真诚……"
她歪头靠在他肩上,声音软了几分:"真好呀,每个女孩儿都能遇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序南低笑,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就像我们这样?"
"就像我们这样!"方好好得意地扬起下巴,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
第78章 第78章欢迎回家,老婆
拜见过岳父大人后,林序南紧绷的后背终于放松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在他侧脸投下温暖的光晕。方好好倚在真皮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发梢,目光却若有所思地飘向茶几上那套青瓷茶具。
"老公,我在想"她轻轻用膝盖碰了碰林序南的膝盖,"是不是该去见见你爷爷?毕竟"
"不见。"林序南猛地坐直身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方好好眨了眨眼,挪到他身边。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井茶香:"还生气呢?"她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其实这次舆论风波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糟,比起蓝正那次"
"要是真像那次"林序南突然转身,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情绪。落地灯的光在他眸中碎成金色的光点,却照不亮那深处的阴霾。
"噢哟哟~"方好好突然笑出声,双手捧住他的脸。她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跳动的温度,掌心贴着他新冒出的胡茬:"我们家林总生气的样子"她故意拉长声调:"怎么连皱眉都这么迷人啊?"
林序南一怔,那股郁结的气突然就散了。他无奈地摇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方好好趁机钻进他怀里,发顶蹭着他的下巴:"你呀"她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总不能一辈子不和爷爷说话吧?"感觉到他身体又僵硬起来,她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好啦,这事你自己拿主意。"
她突然仰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像蝴蝶掠过花瓣。然后狡黠地眯起眼:"不过呢"指尖顺着他的衬衫纽扣往下滑:"有件事我肯定会强迫你的~"
"嗯?"林序南喉结滚动,被她突如其来的转折勾得心痒。他低头看她时,发现她眼中跳动着恶作剧的光芒。
下一秒,方好好突然撩开丝质睡裙的下摆,露出白皙修长的腿。她一个翻身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撑在他耳侧的沙发靠背上,发丝垂落成暧昧的帘幕。
"叫啊"她俯身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声音里带着得逞的欢愉:"今天这栋别墅就我们俩,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那之后的一个月,方好好都在忙工作,期间林卫悄悄去见过他们,送上了新婚贺礼,方好好热情的邀请了他留下吃饭,可他却并不敢多留。
没过两天,林序超也来了。
他西装笔挺,手里拎着一个丝绒礼盒,笑容温和却不失疏离:“好好,新婚快乐。”
方好好接过礼盒,打开一看,竟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祖母绿珠宝,在灯光下泛着深邃的绿芒。她微微蹙眉,合上盖子推了回去:“林总,这太贵重了。”
林序超推了推眼镜,笑意不减:“都是一家人了,就别这么见外了。以后,就跟序南一样,叫我大哥吧。”
方好好指尖一顿,抬眸看他。林序超和林卫不同,他代表的是林成砚的态度。他能亲自登门,说明老爷子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个孙子。
“是林董的意思?”她直接问道。
林序超也不绕弯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直说了。他们爷孙俩都是倔脾气,但血缘关系断不了。这次的事情,叔公或许手段偏激了些,但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对你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她眉峰微挑,指尖轻轻敲击杯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呵,说得可真轻巧。
“那林董的意思是?”她平复下语气,却带着一丝试探。
林序超放下茶杯:“按理说,你也该叫一声爷爷的。”
方好好向后靠进沙发,没有接话。
“大家各退一步吧。”他语气缓和了些,“你既然已经嫁给了序南,也该劝劝他。哪有晚辈一直跟长辈置气的道理?”
方好好忽然笑了,从包里掏出手机:“林董,我是方好好。”
林序超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直接拨通林成砚的电话。
电话那头,林成砚正在书房审阅季度报表,听到方好好的声音,眉头微松,以为林序超的劝说起了效果:“好好啊,有什么事?”
“您让林序超过来的用意,我明白。”她语气不卑不亢,“但我恐怕帮不上您。”
林成砚指尖一顿,钢笔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序南他,回新疆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老人的呼吸似乎凝滞了一瞬。
方好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林董,苏尔村靠近雪山,这时候正凉快。如果您愿意,我可以陪您去那儿避避暑。”
林成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去新疆?”
“对。”方好好语气柔和,却坚定:“序南在那儿经营马场,帮着村里搞旅游,还出资修建了学校,做了不少事。您去看看,或许能明白他为什么坚持留在那里。”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她几乎能想象老人绷紧的下颌和紧握的钢笔。
“我知道您心里有气,觉得这些和林氏比起来,不值一提。”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可您有没有想过,他执着的,或许不仅仅是那片土地?”
林成砚终于开口,嗓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苏尔村……是他父母生活过的地方。那里,才是他心中认同的故乡。”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极轻。
方好好知道,她戳中了老人心底最深的痛。
林成砚的呼吸微微发颤,良久,才低声道:“……他恨我。”
“不。”方好好摇头:“他敬您,爱您,但这份敬重与爱,不应该成为束缚。”
林成砚没再说话,少顷,挂断了电话。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方好好和林序南,现在应该叫阿尔斯兰了,都是两地分居的状态。昭苏马场的马匹买卖需要他亲自把关,苏尔村的羊群出栏季节要安排妥当,村里旅游发展规划的每个细节他都参与讨论。而方好好则在北京的剧组里忙碌,新角色的塑造让她投入了全部精力。
新年前夕,剧组终于放假,方好好从北京飞往伊宁。飞机才刚刚开始滑行,手机刚恢复信号,一连串消息提示音就争先恐后地响起。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阿尔斯兰从三天前就开始倒计时,每小时都要发条消息提醒她还有多久能见面。
方好好只戴了墨镜,邻座的中年男士打量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开口:"是方好好吧?"
她礼貌地笑了笑,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来你先生家过年啊?"那人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她微微颔首,飞机一停稳就拎了行李快步离开,留下那位乘客伸长脖子张望。
接机大厅里,阿尔斯兰穿着一件墨色的皮氅,腰间系的还是那条她送的银色腰封,头发比上次见面时长了些,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他不停地踱步,时而看看手表,时而望向出口,像一匹等待归巢伴侣的草原狼。
当他终于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阿尔斯兰踮起脚尖,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左手举到半空想挥手,又怕太引人注目;右手插在口袋里,手指不停地敲打大腿。他的脚尖朝着出口方向不停地小幅度移动,仿佛随时准备冲刺,却又强自按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追随着方好好的身
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方好好远远就看到了自家丈夫这副站立不安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她勾起唇角,突然抬手高声喊道:"老公!"声音清脆响亮,引得周围旅客纷纷侧目。
飞机上那位邻座男士循声望去,忍不住感叹:"噢哟,帅的勒。"
她推开行李箱,小跑着奔向阿尔斯兰。男人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离地面转了个圈,鼻尖埋在她颈窝深深吸气:"老婆,我好想你!"
方好好一巴掌拍在他结实的胸口:"少来,明明每天都有视频。"
"视频不算。"阿尔斯兰委屈地嘟囔,大手在她腰间摩挲:"摸不到你,亲不到你,闻不到你的味道。"
方好好瞪他一眼,手指戳着他胸口:"不在我身边这段日子,有没有乖乖的?"
阿尔斯兰立刻会意,垂下浓密的睫毛,像个认错的小学生:"有的,回家给你检查,"他凑到她耳边,热气喷在她耳垂上,"都快溢出来了。"
方好好耳根一热,无奈地笑了。一回到草原,这个男人就褪去了都市里的克制,变回那个直白热烈的"野男人"。
阿尔斯兰拎过她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指:"爸爸明天就到。"
方好好惊讶地挑眉:"你又背着我跟Daddy私联?"她明明记得父亲说过今年春节可能要在部队值班。
"你不是忙嘛,"阿尔斯兰得意地晃晃脑袋:"家里的事情我都给你操持好。岳父大人听说你要回来,特意调了假。"
回苏尔村的路因为大雪封了几处,他们不得不绕远道。方好好坐在副驾,翻看阿尔斯兰手机里的小视频,小黑和大白在雪地里争抢一个冻得硬邦邦的苹果,两匹马你推我挤,喷着白气,活像两个调皮的孩子。
"你说它们俩还能认出我吗?"方好好有些担心地问。
阿尔斯兰单手握住她的左手,拇指在她掌心轻轻画圈:"认得出的。"他转头看她一眼,目光温柔似水:"没人比你更难忘。"
"油嘴滑舌。"方好好嘴上嫌弃,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正说笑间,她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林序超发来的:【叔公最近状态很差,过年带着序南回来一趟吧。】
方好好皱眉。上周她才去看望过林成砚,老爷子精神矍铄,还拉着她打了一下午麻将,哪有什么"状态很差"?
她快速回复:【我已经跟林董讲过了,今年在苏尔村过年,我爸爸也来。他老人家要是愿意,我带着阿尔斯兰去机场接他。】
发完消息,方好好瞥了阿尔斯兰一眼:"这都要过年了,你不给林董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男人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固执地望向前方,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即便已经过去这么久,林成砚当时的做法依然像根刺,扎在他心头。
方好好不再多言,打开车载音响,悠扬的冬不拉琴声流淌而出,缓和了车内略显凝重的气氛。
抵达苏尔村时已是傍晚。冬日的草原天黑得早,天际还残留着一线暗红色的晚霞,像谁用炭笔在灰蓝画布上轻轻描了一笔。村口的雪地里,两个黑影不停地来回踱步,喷出的白气在寒冷空气中凝成小朵小朵的云。
"哇,它们俩在等我们吗?"方好好惊喜地扒着车窗,迫不及待要拉开车门。
阿尔斯兰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把围巾和帽子戴好。"他亲手为她系上羊毛围巾,又仔细地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她头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方好好像只欢快的小鸟奔向雪地。大白最先发现她,耳朵"唰"地竖起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小黑则显得谨慎许多,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不停地甩着尾巴。
"大白!小黑!"方好好张开双臂,积雪在她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大白小跑着迎上来,湿漉漉的鼻子在她颈间嗅来嗅去,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惹得她咯咯直笑。它认出了主人的气味,开始用宽厚的嘴唇轻轻拉扯她的围巾,像在抱怨她离开太久。
"想我了吗?"方好好双手捧住大白的面颊,额头抵着它宽阔的额头。马儿温顺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眉骨。
小黑站在三米开外,假装对地上的积雪很感兴趣,时不时用前蹄刨两下,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总往这边瞟。当方好好故意不理它,专心给大白梳理鬃毛时,它终于按捺不住,慢慢踱步过来,用鼻子轻轻顶了顶她的后背。
"哼,现在知道过来啦?"方好好转身,双手叉腰假装生气。小黑立刻低下头,用鼻尖蹭她的手心,一副认错的模样。但当她想抱住它时,这家伙又灵活地一扭身躲开了,在不远处扬起前蹄,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阿尔斯兰拎着行李走过来,见状吹了声口哨。小黑立刻竖起耳朵,欢快地跑到男主人身边,亲昵地蹭他的肩膀。
"好啊,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方好好跺脚,"才几个月不见就叛变了?"
大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立刻走到她身边,用脑袋轻轻推她,示意她跟上。两匹马一前一后,带着他们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洁白的雪地上绘出一幅温馨的剪影。
远处,村落的灯火次第亮起,炊烟袅袅升起,融入暮色。阿尔斯兰的手悄悄环上方好好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欢迎回家,老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好幸福哦,老公。”方好好靠在他肩上,看着前面两匹马儿欢快的背影,心里满是暖意。无论走多远,这里永远是她最温暖的归处。
第79章 第79章回到苏尔村
除夕当天,阿尔斯兰一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厨房里飘出炖肉的香气,他系着围裙,手里拿着菜刀,正专注地切着胡萝卜和洋葱。方好好倚在门框上看着他笑,心想这个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男人,现在竟也能为她洗手作羹汤。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叩响,紧接着传来台台爽朗的笑声:“阿兰!好好!新年好嘛!”
方好好眼睛一亮,连忙跑去开门。清晨的阳光洒在台台慈祥的脸上,她裹着绣花头巾,手里提着一大块新鲜羊肉,身后跟着阿伊莎,小姑娘又长高了不少,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台台!阿伊莎!”方好好惊喜地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老太太,“我好想你们啊!”
台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想你的嘛,想你的嘛!”
阿伊莎也扑过来抱住方好好的腰,仰着脸撒娇:“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阿尔斯兰擦了擦手,笑着走过来接过台台手里的羊肉:“台台,您又给我们送肉,家里都备好了。”
“哦依,你们嘛,饭不行的嘛。”台台摆摆手,一副“你们能做出什么好菜”的表情,逗得方好好直笑。
“快进来坐!”方好好挽着台台和阿伊莎的手,把她们往屋里带:“外面冷,咱们进屋聊。”
台台一进门就打量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干净嘛,阿兰好的嘛。”
阿尔斯兰得意地冲方好好眨眨眼,方好好憋着笑,心想这男人怎么连老太太的夸奖都要炫耀。
她拉着阿伊莎和台台上了二楼,从行李箱里翻出两个精致的小盒子:“来,给你们带了礼物!”
阿伊莎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宝石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哇!好漂亮!”小姑娘惊喜地叫出声,立刻把项链戴在脖子上,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姐姐,这个真的送给我吗?”
“当然啦!”方好好笑着帮她调整项链的位置,“很适合你,像草原上的小公主。”
台台也打开了自己的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银耳环,花纹繁复,
带着浓郁的西域风情。老太太眼睛一亮,立刻摘下自己戴了多年的旧耳饰,换上方好好送的这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哦依,漂亮的嘛!”台台笑得合不拢嘴:“好好,眼睛好的嘛。”
方好好知道老人家的意思是她眼光好,方好好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挽着台台的手臂撒娇:“台台,你的普通话进步好大呀!”
“哦依,我的话嘛,随便的讲嘛。”台台摆摆手,一口疆普依旧带着浓重的口音,但比起以前已经流畅多了。
阿伊莎笑嘻嘻地插嘴:“台台现在每天跟着电视学,还让我教她呢!”
“哦依,话多的嘛!”台台假装生气地瞪她一眼,但眼里全是宠溺。
三人笑作一团,阿尔斯兰站在一旁,看着她们闹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笑闹过后,阿伊莎突然想起正事,拉了拉方好好的袖子:“姐姐,晚上你和阿兰叔叔来我家过年吧!妈妈炖了好多肉,还有烤包子!”
方好好还没回答,台台就拍拍她的手:“去的嘛,过年的嘛!”
“那在这儿吃团年饭吧。”方好好笑着点头:“我爸爸晚上也来,正好大家一起跨年。”
“方爷爷也来?”阿伊莎兴奋地拍手:“太好了!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呢。”
“那我现在就让阿尔斯兰去把古丽达接过来。”方好好转头看向自家老公,冲他使了个眼色。
阿尔斯兰会意,笑着点头:“行,我去接人,你们先聊。”
台台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比划了一个喝酒的动作:“晚上嘛,喝酒的嘛!”
方好好也学着她的样子,假装豪迈地仰头:“喝,不醉不归!”
因为半下午还要去接老丈人,厨房的重任自然就交给了台台和古丽达。方好好站在门口,看着阿尔斯兰穿外套,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的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
阿尔斯兰系好围巾,回头冲她笑:“你别去了,我跟爸爸聊点儿男人的话题。”
方好好挑眉,学着他的语气:“哦依——你还要跟爸爸聊点儿男人的话题?”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阿尔斯兰被她逗乐了,大步走回来,捧住她的脸“吧唧”亲了一口:“乖,在家等着。”说完就推门出去了,留下方好好摸着被亲的脸颊,笑着摇摇头。
机场外,寒风凛冽
方珩一出接机口,就看到了自家女婿——阿尔斯兰个子高,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正冲他挥手。方珩大步走过去,阿尔斯兰立刻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爸,路上顺利吗?”
“顺利,就是这天气,比北京还冷。”方珩搓了搓手,从大衣内袋摸出烟盒,熟练地抖出一根递给阿尔斯兰,“来一根?”
阿尔斯兰接过烟,两个男人默契地走到机场外的高墙边,借着墙挡风,低头点烟。
打火机的火苗在寒风里摇曳,阿尔斯兰用手拢着,替方珩先点上,再给自己点。烟草燃烧的瞬间,辛辣的烟气冲进肺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白雾,紧绷的神经似乎也跟着松了松。
方珩瞥了他一眼,笑道:“抽这么狠,心里有事?”
阿尔斯兰顿了顿,摇头笑笑:“没有,就是天冷,抽猛了点。”
方珩哼笑一声,又递给他一根:“多抽两根,等回去了,再想抽就得看眼色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第二根烟抽到一半,阿尔斯兰终于开口:“爸,我跟爷爷……打了个电话,想请他一起过来过年。”
方珩没急着接话,只是静静抽烟,等他说下去。
“但他——。”阿尔斯兰的声音低了几分,指间的烟灰被风吹散:“我知道好好嘴上不说,但她心里还是希望我们的婚姻能得到家人的认可。”
方珩弹了弹烟灰,目光望向远处:“日子终究是你们小两口过。他认不认,改变不了你们是夫妻的事实。”
“是,我知道。”阿尔斯兰深吸一口烟,眉头微蹙:“只是……我总觉得亏欠了她。”
方珩转头看他,忽然笑了:“你小子,倒是比我想的还较真。”他拍了拍女婿的肩:“好好要是真在意这个,当初就不会嫁给你。她选了你,就是选了和你一起面对这些。”
阿尔斯兰沉默片刻,终于也笑了:“爸,您说得对。”
方珩把烟头摁灭,丢进垃圾桶:“行了,烟抽完了,该回去了。再耽搁,你家那小祖宗该打电话催了。”
两个男人一路上从政治聊到经济,从天文聊到地理,进行了一场深刻的交流,方好好要是来了,估计又会觉得无聊。
一进门,方好好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Daddy!我好想你啊!”
方珩笑着接住女儿,揉了揉她的头发:“都嫁人了,还像个小姑娘。”
阿尔斯兰拎着行李箱上楼,方好好挽着父亲的手臂,兴冲冲地介绍:“这是台台,这是古丽达,这是阿伊莎,你们在视频里见过的!”
古丽达看着眼前这位身穿黑色大衣、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莫名觉得他像极了短视频里的“霸道总裁”,眉眼沉稳,气场却不凌厉,反而透着一种温和的威严。
方珩伸出手,依次和她们握手:“台台,您好。古丽达,你好。”他的动作干脆利落,语气沉稳,俨然首长视察基层的架势。
轮到阿伊莎时,方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红包,弯腰递给她:“小姑娘,新年快乐。”
阿伊莎眼睛一亮,双手接过红包,大大方方地说:“谢谢方爷爷!新年快乐!”
台台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用疆普感慨:“哦依,好好一样的嘛,脸,一样的嘛。”
方珩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老人家是在说他和女儿长的一样,微微一笑,看向厨房的方向:“这是在准备年夜饭?需要帮忙吗?”
古丽达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您坐着休息,饭菜马上就好!”
方好好挽着父亲往客厅走,得意地冲阿尔斯兰眨眨眼:“看,我爸一来,大家都紧张了。”
阿尔斯兰低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那可不,毕竟是首长。”
方好好掐了他一下,两人笑作一团。
方好好挽了袖子想进厨房帮忙,阿尔斯兰却一把拉住她,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去陪爸爸喝茶。”
“有阿伊莎陪着呢。”方好好朝客厅努努嘴。小姑娘正坐在方珩旁边,眼睛亮晶晶的,听得入神,她最近迷上了《士兵突击》,对部队生活充满好奇,缠着“方爷爷”问个不停。
阿尔斯兰瞥了一眼,笑道:“那你就去吃点儿零食。”说完,自己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方好好才不听话,随手剥了颗橘子,跟在他屁股后头也钻进了厨房。灶台上,两口大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浓郁的肉香弥漫整个房间。一口锅里炖着清汤羊肉,奶白的汤面上浮着几粒红枸杞和葱段;
另一口锅里红烧排骨正收汁,酱色油亮,阿尔斯兰手里调着一碗糖醋汁,准备再给自家老婆做一道她最爱的糖醋排骨。
“台台,吃橘子。”方好好像个小尾巴似的,追在大家身后喂橘子。台台正揉面团,手上沾着面粉,就着方好好的手叼走一瓣,酸得眯起眼:“哦依,酸的嘛!”
第80章 第80章新年快乐
古丽达在一旁清洗碗筷,方好好凑过去帮忙。两人一边摆餐具,一边闲聊。古丽达压低声音问:“阿伊莎跟你爸爸聊什么呢?”
方好好笑了笑:“她好像对军旅生活很感兴趣呢。”
等摆好了碗筷,方好好就冲着正聊的欢实的“爷孙俩”喊道:“Daddy,阿伊莎,开饭了!”
方珩正讲到兴头上:“我们周末是休息的,只是不能随意出入军营,大家轮流出去……”见阿伊莎听得入迷,他笑着问,“小姑娘有兴趣成为一名军人吗?”
“有!”阿伊莎挺直腰板,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声回答把刚从厨房出来的古丽达吓了一跳。她擦着手走过来,连连摇头:“哦依,你一个女孩子嘛,当什么兵嘛。”
“我想成为飞行员!”阿伊莎睁大眼睛,认真地说,“我每天做三次眼保健操,视力可好了!”
方珩拉开椅子坐下,赞许地点头:“好,有志向。”
阿尔斯兰和台台陆续端出丰盛的团年饭。宽大的餐桌很快被摆满。
首先端上桌的事一大盆清炖羊肉,汤色清亮,羊肉酥烂,撒着香菜末;旁边是阿尔斯兰特意做的糖醋排骨,酱汁红亮,酸甜诱人;还有一道古丽达拿手的大盘鸡,鸡肉嫩滑,土豆绵软,青红椒点缀其间,色香味俱全。
紧随其后的事一盘金黄油亮的抓饭,米粒颗颗分明,混着胡萝卜丁和葡萄干;一笼热气腾腾的薄皮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就能溢出鲜美的汤汁。
方好好站在厨房门口,等待着新鲜出炉的烤馕和烤包子,外边金黄苏粗,散发着的小麦香气印的她咽了口口水,台台拍了拍她伸出的小手:“烧你的嘛。”台台的意思是太烫了,会烫到她。
阿尔斯兰端出最后一道红烧鱼,放到餐桌的正中间,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也就算是准备齐全了。
阿尔斯兰从餐边柜拿出两瓶好酒,给大人们都满上。方好好则给阿伊莎倒了杯可乐,杯沿还插了片柠檬,逗得小姑娘咯咯笑。
“爸,您提一杯吧。”阿尔斯兰看向方珩。
方珩摇头,目光温和:“今天你是主人,你来。”
阿尔斯兰也不推辞,举起酒杯,环视众人:“这一年,感谢台台和古丽达对我们的照顾,感谢爸爸远道而来,也感谢我的老婆——”他看向方好好,眼里满是柔情:“让我有了一个真正的家,敬大家,新年快乐。”
“干杯!”众人举杯欢庆,杯沿想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甘冽的美酒在口腔。
"来来来,吃好喝好!"台台用勺子敲了敲羊肉汤盆边,浓郁的香气随着热气蒸腾而上。
古丽达笑道:"阿兰炖了三个小时的羊肉,骨头都酥了。"
方好好夹起一块带骨的羊肉放进父亲碗里:"Daddy尝尝,你女婿炖的,一点膻味都没有。"
方珩夹起羊肉,肉质在筷尖轻轻颤动,果然炖得酥烂。他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嗯,火候到位,汤头也鲜。"转头对阿尔斯兰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手艺。"
男人给岳父添了杯酒:"好好嘴挑,我得争口气不是。"
"我还嘴挑呢!"方好好咬了一口糖醋排骨,酱汁沾到嘴角:"今天的排骨做得真不错,酸甜度刚好。"
阿尔斯兰放下筷子,替她擦了擦嘴角的酱汁。
阿伊莎正努力用筷子夹一个薄皮包子,包子皮太薄,一夹就破,汤汁流了出来。古丽达赶紧拿勺子去接:"慢点慢点。"
方珩抿了口酒:“不是说村子里在开发旅游嘛?怎么没看到游客?”
“现在是淡季,游客少的很嘛。”古丽达在民宿帮忙,最清楚情况。
方珩点点头:“新疆旅游春夏才是旺季,但基础设施都修建好了,冬天如果游客太少,也浪费。”
阿尔斯兰陪他喝了一杯:“我们想在冬季推出马术培训,雪地夜骑。”
“交通方面呢?这里距离县城还有好几十公里。”
“昭苏那边的马场已经很成熟了,我在那边也有投资,可以把想要深度体验当地生活的人接过来,有酒店、毡房、村民家里也有民宿。”
阿伊莎突然插话:“暑假的时候,我还带小朋友骑过马呢。寒假我也可以去帮忙的。”
一桌人都被逗笑了。古丽达摸摸女儿的头:"你呀,先把功课学好。今天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阿伊莎立刻蔫了,小声嘀咕:\"大过年的还说作业"
方好好赶紧打圆场,举起可乐杯:"来,为我们未来的小导游干杯!"
"干杯!"
欢声笑语中,窗外的雪悄悄下大了,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屋内暖意融融,饭菜的热气在灯光下氤氲成一片温馨的雾。阿尔斯兰看着身边笑容灿烂的方好好,桌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方好好拍了一张大家举杯的照片,想要发给林成砚,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那张照片,而是编辑了一段新年祝福:“祝林董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方好好,阿尔斯兰敬上。”
团年饭后,众人裹紧棉衣来到河边。凛冽的寒风掠过冰封的河面,方珩不由得紧了紧羊绒大衣的领口:"这里真是比大西北还要冷上几分。"
"爸,抽一根。"见方好好带着孩子们跑到前面布置烟花去了,阿尔斯兰从怀里掏出烟盒。
方珩会意一笑:"那得抓紧。"他接过香烟,微微偏头就着女婿递来的火机。两点猩红在夜色中明灭,腾起的青烟很快被风吹散。
不远处,河岸边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莹莹蓝光,方好好把最后一个"巨无霸"烟花稳稳地摆在冰面上。小胖墩儿和马萨像两只兴奋的小马驹,来回奔跑着将引线串联起来,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团团云雾。
她回头望见树下闪烁的火星,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大过年的,就让他们爷俩偷偷享受会儿吧。
"姐姐,这个满天星放这里好不好?"阿伊莎抱着一个圆盘状的烟花跑来,小脸冻得通红却掩不住兴奋。
"真会挑!这可是最漂亮的。"方好好接过烟花,仔细地沿着河岸摆成一排。冰面反射着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悠长。村里人三三两两聚集过来,孩子们嬉闹着在雪地里打滚。
"老公,快来点火!"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方好好转身挥手,红色的羽绒服在雪地里格外鲜艳,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阿尔斯兰掐灭烟头,正要迈步,巴特突然从斜里冲出来,怀里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冲天炮:"阿兰!先放我的!我这个可是托人从乌鲁木齐带的"
"我老婆在喊我。"阿尔斯兰头也不回地把冲天炮塞回巴特怀里,大步朝河边走去。
巴特撇撇嘴,转头看见树下抽烟的方珩,眼睛一亮:"哦依!您是好好的爸爸吗?"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差点在雪地上滑倒。
方珩微微颔首:“你好,我是好好的父亲。”
巴特把火炮扔到地上,擦了擦手,伸出去:“首长好,我是阿兰的兄弟,我叫巴特,好好也是我的朋友。”
“新年好。”
"老爷子没来吗?"巴特左右张望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地挠头。
方珩没答话,只是又递了根烟过去。巴特接过烟,就着首长的火机点燃,呼出一口白雾:"这爷孙俩还在别扭呢?"
"你见过林董?"方珩挑眉。
"阿兰父亲走的时候,见过一面。"巴特声音低了下去。
方珩眯了眯眼,阿尔斯兰的父亲是在这里离世的,难怪老爷子不
想来,恐怕是怕触景生情。
话音未落,第一束烟花突然腾空而起。金色的光箭刺破夜幕,在最高处轰然绽开,化作万千流火倾泻而下。冰河瞬间被照亮,晶莹的冰层下暗流涌动,折射出七彩光晕。
"哇!"阿伊莎尖叫着扑进古丽达怀里,却又忍不住睁大眼睛。小胖墩和马萨在雪地里又蹦又跳,差点滑进河里,被台台一手一个拽住后领。
方好好倚在阿尔斯兰肩头,看着满天华彩在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流转。第二发烟花是绚丽的孔雀蓝,炸开的瞬间仿佛极光倾泻,将相拥的两人笼在梦幻的光晕里。
"以前总觉得烟花太短暂,"阿尔斯兰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现在才明白,正因为短暂,才要和你一起看。"
巴特不知何时点燃了那堆冲天炮,彩弹"嗖嗖"地蹿上天空,在低空炸成一片星海。方珩眯眼望着这热闹景象。
压轴的"巨无霸"点燃时,整个河谷都在震颤。金红交织的火树银花中,方好好突然转身搂住阿尔斯兰的脖子,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大喊:"我们会幸福的!"阿尔斯兰低头吻住她的唇,将这句誓言吞进心底。
最后一朵烟花消散时,村庄重归寂静。只有雪地上杂乱的脚印,和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见证着这个绚烂的除夕夜。方珩拍了拍女婿的肩膀,三个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融成一团。远处传来新年的钟声,悠长而温暖,像从很远的地方,又像从心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