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谈宽的条件确实诱人, 但江让也没有昏了头立马应下。
其一是他和乔允南的婚姻还没到非得离婚的地步,他和男人结婚多年,称得上了解彼此, 乔允南虽然管他管得严了些,但雷声大雨点小。大部分时候,江让只要肯哄哄, 天大的事儿也都过去了。
其二便是,如果真要离婚,那么江让给自己准备的退路绝对不能只有这一条,乔允南恋爱脑好拿捏, 谈宽可就不一定了。
男人婚前婚后可以说是两个模样,真要听信对方的三言两语被绑死了, 到时候就就同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没什么两样了。
是以, 江让当时只是含糊其辞的表示,他会考虑谈宽的提议。
那天两人做得激烈, 江让那一身痕迹的模样回家肯定又免不了一顿争吵,最后还是谈宽给乔允南打了个电话, 表示谈家近期和顶点科技有个合作,江让需要去实地考察,可能会出差几天。
电话里, 谈宽和男人表示,一定会时时刻刻派人盯着江让,保证不会让任何男人有机会私下接触到青年。
乔允南果然没有生疑。毕竟谈宽向来排斥江让, 又时常以军师自居, 劝他不要恋爱脑,理性面对婚姻。
谁能想到,二十多年的好友, 劝分劝了近十年,最后居然会转头挖他墙角?
江让出差回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大约是在外到底比不上在家舒服,风尘仆仆归来的丈夫看上去清减了几分,眼圈下多了几分隐约青意,连向来一丝不苟的发丝都翘起了几分恣意可爱的弧度。
乔允南当下心疼的不行,又是张罗着补汤,又是替青年按摩,一刻都不肯歇下来。
江让被他伺候得心底熨贴,眼见男人手执木筷,柔柔夹起一块剔除了骨头的排骨肉送至他唇畔。
青年微微一笑,顺从张唇接过。随后,他手臂稍稍用力,他美丽贤惠的爱人便自然而然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乔允南微微低头,浓密卷曲的发丝如蜿蜒的蛇躯一般,柔顺而绮丽地覆在青年的臂弯,男人过分冷白的面颊生出几分晕色,眼见丈夫含笑垂眸看着他,乔允南不自觉便多了几分羞涩,手掌轻轻撑在江让的胸侧,欲拒还迎道:“好了,阿让,你先吃饭,待会回了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江让忍不住勾唇,修长的指节顺着男人漂亮的腰线微微滑动,好半晌,他忽的蹙眉低声道:“老婆,你这段时间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我怎么觉得你瘦了许多?”
乔允南微微一愣,因为参加了私密课程、加上舞蹈生刻入骨髓的克制力,男人对自己的体脂一直管控得很严重,就在昨天,他还特意上过秤,确定自己的体重维持的很好,没有丝毫变化。
过瘦或过胖不仅会影响健康,还会影响丈夫使用他的私房感受。
江让这话说得他忍不住焦躁了几分,男人忍不住抿唇:“真的吗?那我以后再多吃一点——”
江让其实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青年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
很简单,这一个星期,他都在和谈宽厮混。
谈宽本身骨架就大,肌肉又结实,玩惯了再换回乔允南这般纤瘦恰好的身材,自然会觉得不太习惯。
是以,青年赶忙掩饰性地笑笑道:“可能是我出差一个多星期没碰你了才会有这种感觉,允南,你不用特意增重,现在这样就很好。”
乔允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底还是打定主意增些体重。
小别胜新婚,两人这会儿也摒弃了从前的龃龉,温存了许久。
江让去洗澡的时候,乔允南便细致收拾了餐桌。
将碗筷放入洗碗机后,男人冲洗了一下手腕,方才擦拭干净,便听到厨桌侧的手机微微振动了一下。
乔允南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那是一条来自xx届金融科技2班的消息。
“大家现在都怎么样了,听说xx最近都过得都风生水起了,要不要聚聚?”
随着这条消息之后,群里叮叮咚咚不少人都发了消息。
“是啊,上次聚还是两年前了吧。”
“聚聚吧,刚好我要显摆一下我最近新买的车哈哈哈哈哈。”
“你小子也是出息了(咬牙切齿jpg.)”
“对了,你们说今年江让和他家那位会不会来?”
“应该会吧,他们次次都参加啊。”
“那这次怎么没见乔允南在群里发言?”
显然他们不是头一次聚会了,先前每一次提出同学聚会,乔允南都相当积极,甚至会主动承包场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众人自然都捧着、恭维着对方与江让堪称完美的婚姻。
但仔细算来,乔允南其实并不是金融科技2班的成员,只是大学时候作为江让的男友,被特别邀请加入群里的。
讲到这里,群里安静了片刻。
没一会儿,班长便道:“是哈,我去问问,说不定人家小夫妻两个忙着工作都没空回消息呢。”
群里的消息又开始蹦了起来。
但众人心里其实多少都清楚,乔允南早就不出去工作了,他被江让养在家里,家里请着几个家政照顾着,也不用干家务,还有闲工夫出去练习插花、瑜伽、舞蹈等一系列富家主夫的活动他怎么可能看不到消息?
S市上流圈子都是互通的,有些消息是瞒不住的。
譬如,那位爱老婆出了名的江总出轨的消息。
当然,碍于乔家的面子,大家讨论也就是私下讨论,明面上都笑意盈盈的,绝不多提一个字。
手机不断振动,有人发消息来询问他了。
乔允南脸色微白,乌黑的眸中阴翳渐显。
不止一个人来问他。
除了班长,还有大学时候很喜欢和江让‘称兄道弟’、‘哥俩好’的几人。
乔允南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一个个装得无辜,其实私底下恨不得把自己剥.光了送去江让床上的贱货。
往日他会去参加同学聚会也是因着这些不安分、想要勾引他老公的骚.货,他要让他们嫉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亲眼看着他和江让百年好合,最后还得咬牙送上祝福。
可现在的乔允南却根本不想回复他们的消息。
毕竟,丈夫忽远忽近的爱不再是他的底气。
再者,他的脸也受伤了
江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多了许多条消息。
一部分是大学玩得好的损友发来的消息,还有一部分则是一些大学时期关系很普通的同班同学。
江让也没条条都回复,只挑着班长的回了。
班长:“这次聚会你和你老婆来不来?他没回我消息,估计是没瞧见,我先来问问你。”
江让这会儿真以为乔允南没瞧见消息,想着男人往年似乎十分热衷参加这些聚会,于是,青年也没怎么多想,直接应了下来。
“来,场地我到时候叫秘书订好,你们到场就行了。”
班长很快就回复:“江总大气!江让,你小子现在真是出息了,我们班一群人里头就出你这么一个白手起家的独苗苗啊。”
江让被昔日的同学这般恭维,心情自然不错,便也笑着谦虚了几句。
没一会儿,青年收起手机,左右没在卧房看到妻子,便径直下了楼。
刚进客厅,还没下楼梯口,江让便看见了垂头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乔允南看上去状态并不好,乌浓卷曲的长发遮住他一半涂抹着妖冶花纹的面颊,男人约莫情绪上头,眼眶红得厉害,右边纤长的手腕细细抚着自己受伤的面颊,也不知在想什么。
江让脚步慢慢轻了下来,他到底有几分心虚,毕竟无论怎么说,乔允南的脸受伤这回事跟他都脱不了干系。
“老婆,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伤心了?”
乔允南哀哀怨怨地看了他一眼,好半晌,微微垂头嗫嚅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担心”
江让耐心问:“担心什么?”
男人垂眸轻声道:“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因为脸上这条疤嫌弃我。”
江让见状,赶忙表衷心:“老婆,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再说了……我多喜欢你脸上这朵鸢尾你还不清楚吗?”青年的话句中带了几分隐约的暧昧意味。
乔允南不知想到了什么,伤感的情绪收了收,当下那张精致典雅的面颊便红了个透。
青年见他不再继续纠结,想着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便随口提起了同学会的事情。
乔允南闻言,幽幽抬头道:“他们找到你那儿了?”
江让没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好一会儿,青年觉出几分不对劲,顿了顿道:“允南,你不想去吗?”
乔允南抿唇,好一会儿才轻柔道:“没有,阿让,那过两天我们就一起去吧。”
同学会的当天,乔允南早早就起了床收拾自己,因着自卑于脸上的疤痕,男人起码请了三四个有名的化妆师为自己遮盖疤痕,同时还要求不能破坏脸上的鸢尾纹身。
恰好这日江让休假,一直等乔允南收拾好,青年才搭着条毛巾,从健身房走了出来。
比起男人精心的拾缀,江让就显得糙了许多,他不乐意让人给自己脸上扑粉,只随意理了理发型,因着是参加同学聚会,青年也就没有穿着太过正式,只随意套了件灰白拼色T恤和深黑工装裤。
江让身材很好,宽肩窄腰,即便是最简约的灰白T恤都被他穿出一种难言的高级感。
尤其是刚健身完,青年胸口臂膀处的起伏便愈发明显优越了,乍一看去,性感与张力十足,令人挪不开眼。
两人走在一起,当真是般配无比。
同学会的包厢定在市内一家高档的餐厅内。
江让和乔允南进去的时候收获了无数视线,一时间成了聚会的焦点。
江让姿态寻常,不急不缓地同几个老友笑着闲散聊了几句。乔允南却一反往日的优雅从容,他看上去十分焦躁难安,时时刻刻要牵着青年的手,甚至因着旁人看向他面颊异样的目光而忍不住地垂下眸,草草用头发遮蔽伤疤。
或许是乔允南这副模样实在令人好奇,同江让关系不错的一个男同学似是无意询问道:“乔同学,你的脸这是?”
旁边有人接话:“是啊,这是受了伤吗?疤痕好严重啊,有没有做祛疤手术啊?听说疤痕会积年累增,以后会不会更明显啊”
“可惜了,乔同学以前多好看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对了,”大学时期与江让关系很好的一个男同学理了理额边的发丝,笑容间带着几分细微的讽意道:“说起来,乔同学,你和江让这家伙都结婚这么多年了,现在脸上又受了伤,怎么感情还是这么好啊,有没有什么秘诀跟我们分享一下?”
大约被刺激得不轻,乔允南的身体已经开始细微地颤抖起来,江让心知不能继续任由旁人说下去了,男人本就因着脸上的伤敏感无比,现下被往日看不上的人这样说道,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青年刚想帮着打圆场,却忽地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懒散落拓的男音扬声传来:“我说你们这些人话怎么这么多呢?乔允南就是毁容了都比你们好看千百倍吧?人家小夫妻的感情问题你们这些外人哪来的脸管那么多呢?”
说着,谈宽快步走进包厢,对乔允南点了点头,不轻不重地飘了江让一眼,随后似笑非笑对那些人道:“有些人不会觉得乔允南脸上受了点伤,自己就有机会上位了吧?也不看看江让看不看得上你?”
被这样落了面子,不少人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了。
那个男同学忍不住道:“谈宽,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他们走不到最后吗?天天劝分来着,这会儿怎么又开始替人家说好话了?”
谈宽眸色微闪,他自然落坐在江让身畔,挤走那个男同学,一边笑眯眯道:“他们结婚都好几年了,结婚还请我坐了主桌,我现在再多说还有用吗?”
那人被这样一挤兑,果然说不出话来了。
谈宽对乔允南笑笑,阴影中靠近江让一边的手掌随意搭在了青年的大腿上,慢慢摩挲起来。
江让瞬间精神紧绷,生怕被一畔的乔允南发现。
好在乔允南并未察觉到异常,男人甚至对好友的救场感激地道了声谢。
谈宽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而随着他笑意慢慢深入的,还有他青筋微鼓的手腕。
江让被他刺激得浑身一哆嗦,双腿猛地一夹.紧,从前漂亮锐利的桃花眼都显出了几分燃烧的怒意。
谈宽喉头微紧,表面上依旧与众人闲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近些年来的商业规划。
他时不时还会cue到江让,而每每提到江让的时候,青年的表情总是会很奇怪,面颊潮红,甚至连额头都隐隐溢出几分细微的汗水来。
一旁的乔允南还当江让身体不舒服,担忧地叠起纸巾帮青年慢慢擦拭着额边的汗水,柔声问:“阿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江让笑得咬牙切齿,隐约冷横了眼一旁悠闲又半带勾引的谈宽,一边低声对妻子道:“没事,我就是酒喝多了有点上脸。”
乔允南知道他的体质,却还是忍不住低声担忧道:“车上有解酒药,我叫人给你拿上来,你待会儿吃了药就别喝酒了。”
江让无奈点头,但或许是见青年和男人咬耳朵太久了,一畔的谈宽面色慢慢凉下几分,手上也愈发刺激了起来。
江让克制的忍耐几乎到达了巅峰,为了避免当席失态,青年赶在那之前猛地起身,但脚下还是有些微软,险些没站稳。
江让尴尬地看了眼周围人,勉强保持镇定道:“不好意思,你们先聊着,我去上个厕所。”
谈宽挑眉看着青年匆匆离开的背影,好半晌,他慢慢垂眸,唇角微微翘起几分弧度,掀开自己胳膊上的衣衫。
那里是一片被人用尽全力拧出的淤青,青紫之上隐约破了皮,看上去煞是骇人。
第212章
水声哗哗, 一双骨节瘦削、手背青色纹路若隐若现的手腕顺着流水覆盖摩挲。
好半晌,水声渐歇,手腕的主人慢条斯理地取过纸张缓慢擦拭。
“咔哒。”
厕所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来人脚步缓缓,并没有要上厕所的意思,反倒渐渐停在镜中青年的身畔。
江让微微侧身, 灰白的T恤因洗手时溅到的水液而透出零星的深色。
青年本以为来人是席间放肆、没脸没皮的谈宽,没想到,他微微抬眸,对上的却是另外一双如今称不上熟悉的、略显阴郁的眼眸。
正是今日席上给乔允南难堪的那个男同学。
因为大学时候两人时常一起打篮球, 江让与他关系还算不错,平时勾肩搭背, 以兄弟相称, 有空没空就去校门口搓一顿烧烤。
但那也仅限于大学时期了,毕业后、不, 应该说,自从江让和乔允南谈恋爱后, 两人的交集就逐渐变少了。
如今,要不是同学聚会,两人根本就没碰面的可能了。
“阿平?”江让露出一道自然打趣的笑:“你也是被他们劝酒劝得受不住了?”
被唤做阿平的男人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便没再说话了。
江让只当对方不想多聊,便礼节性颔首,抬脚准备离开。
只是, 没等青年走出两步, 身后的人忽地轻声道:“江让,有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说。”
江让脚步顿了顿, 几乎是这句话一出来,他就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青年敛眉,语气平淡道:“阿平,有些话既然从前没说,以后也都别说了吧。”
男人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一张清秀端丽的面颊显出几分难堪,他快步走到江让的面前,黑眸乌浓得恍若要淌下成块的淤泥来。
男人双手控制不住地紧扣眼前冷淡青年的手肘,语气发颤:“江让,我知道我现在说已经迟了,可是、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为什么你怎么都不肯看我一眼呢?”
“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当初因为你喜欢乔允南,我一直没敢表白,怕连兄弟都没得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听说你跟他感情没以前好了,还在外面找了小三既然这样,我们能试试吗?”
江让眸色稍稍冷了几分,刚想说什么,对方竟索性直接凑上前来,哑着嗓音、吞咽口水夸张道:“就在这试也行,我可以帮你.口,我拿东西练过很久——”
“啪、啪、啪。”
拍手鼓掌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一个眉目凌厉,面容深邃的黑衣男人踏步走了进来。
谈宽眉头微挑,黑眸中的冷光稍纵即逝,垂下的手背鼓起几分青筋。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江让懒懒道:“江让,你怎么在哪都能惹上桃花债?你老婆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
言罢,谈宽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人,眉眼不动声色间却显出了几分轻蔑的意味,他翘起唇弯,好心劝告道:“江让那家伙挑的很,我说真的,你这样档次的,当小三他都看不上。”
清秀男人当即被他气得浑身发颤,偏偏理亏,回不了嘴。
“哦对了,”谈宽勾唇,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眯眼笑道:“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滚,不然待会儿咱们全班就都能看到一出正宫打小三的戏码喽。”
那人到底还是要脸的,他清楚谈宽真能干得出这事儿、乔允南也真能当众发疯,都是成年人了,做事到底还是会多顾虑几分,谈、乔两家,哪一家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于是,即便心有不甘,男人最终还是忍气吞声地离开了。
江让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有人帮他处理这些事儿他乐得清闲,青年垂眼随意理了理额边凌乱的发丝,正要略过男人走出去,却忽地被人扣住腕骨,推进了厕所的隔间。
江让选的这家餐厅十分上档次,就连厕所隔间的消杀都做得很到位,没什么异味。
但青年显然还是有些嫌弃的,眉头都忍不住蹙起了几分。
隔间并不宽敞,容纳两个成年男性显然就显得十分拥挤了。
加上男人禁锢压制的青年的姿势,两人几乎是肉贴着肉压在一起的。
谈宽显然是误会了江让的意思,他微微垂头,弯着唇碰了碰青年的唇,薄荷的气息幽幽散开,男人喉头微动,嗓音低哑道:“怎么了?生气了?”
江让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眯眼道:“我还没必要跟一头发了情的畜生说话。”
谈宽也笑,声音带着几分赞同:“你说得对。”
男人没有明说自己的嫉妒,只是心情很好地顺应着青年一起谩骂自己。
江让没什么心思和对方在这种时候偷情,但他刚要挣扎,谈宽却死死压制着他的手腕,男人黑色的衬衣松松垮垮地撑开,明明面上还带着几分文明社会的斯文,行为举止却偏偏活似失了智的野狗。
谈宽吻了吻怀中青年英俊的眉眼,忽的哑声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江让,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江让眉色一顿,旋即显出几分不耐,烦躁推他道:“急什么?等最近的项目做完再说。”
谈宽一瞬间盯着青年看了许久,黑色的眸中显出几分审视与警惕的冷意,他慢慢道:“江让,你别玩儿我,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
说着,他约莫是察觉到自己过分紧张冷厉的声调,于是努力放缓,伪作轻松的低笑:“我已经在筹备结婚的事宜了,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房产证、你喜欢的豪车、股份期权、信托权限,江让,现在就等你这个新郎官点头了。”
挣扎的青年闻言忽地顿住,眸光闪烁,他张了张唇,语气却依旧不甚好听,只冷冷揪着对方前半句话道:“谈宽,你没耐心关我什么事?我就想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直接把我们上.床的事儿告诉他?然后闻名全市、上头条八卦新闻?”
“我告诉你谈宽,如果真要这样,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别到时候弄得太难堪。”
眼见青年真生气了,谈宽当即也不敢多说了,立马服软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我家里也在催了,再不结婚就得被他们赶去相亲了。”
江让冷冷道:“关我屁事。”
谈宽赶忙道:“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男人说着,向来锋锐的面庞竟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他扣住青年骨形优越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扇了第一下,第二下也就由不得他了。
“啪——”
谈宽一时没反应过来,脸都被扇得侧过去几分,面颊当即便浮出几分辛辣的红来。
“靠,”男人下意识捂住脸:“你怎么还真用上力了!”
江让微笑:“我看你也挺爽的。”
谈宽英朗深邃的眉眼顿时融开几分笑意,他忍不住地吻了吻怀中的青年,从额头到眼皮、从鼻尖至唇弯,黏黏糊糊的,像是怎么都尝不够。
男人含着青年漂亮冷淡的唇,呼吸微重,含糊道:“爽,爽得我快*了。”
江让被他蹭的火气烧心,绷紧的手骨攀在男人热意的脖颈间,关节处显出一种尖锐粉白的情.色意味,青年仰起头颅,愈发凶狠地反□□了回去。
两人交叠在小小的隔间内,恍若一炉燃得正烈的炭火。
眼见欲.望的火焰即将要将他们的理智都焚烧殆尽,门口却突然传来的脚步声。
“阿让,你在里面吗?”
妻子近来愈发轻柔的嗓音在此刻听来,分外地刺激人的神经。
江让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用手捂住谈宽欲求不满的嘴唇,他紧张的得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热汗。
下一瞬,青年却察觉到自己的手心传来了柔软湿热的温度。
于是他颤巍巍垂眸看过去,谈宽正对着他露出一个慵懒沉沦的笑意。
江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拧他的腰肉。
“唔”
许是听到了声响,门外男人的脚步声愈发靠近,带着几分迟疑道:“有人吗?”
江让一瞬间甚至生出几分濒临窒息的错觉,心脏近乎要蹦出心口。
谈宽却只是吻吻他的手心,随后慢慢移开青年的手腕,低低咳嗽一声,对着外面道:“是我。”
乔允南的步子停住了,男人的声音透过木质的门缝幽幽钻入门内偷情的两人耳中,无端带了几分黏腻的意味。
“谈宽?你有看到阿让吗?我找不到他了。”
谈宽握紧江让的腰身,让对方完全贴在自己的身上,随后他的双手微微托住青年的臀部,示意对方盘上自己的腰身。
江让这会儿也管不了太多,当即攀附上去,两人绞缠在一起,仿若一棵饱满欲坠的苹果树。
谈宽手上微微使力,语调却平稳无比:“没看到,我进来的时候他刚好出去了”
“不过,我看到有个家伙跟在他身后,看上去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老公说。”
乔允南闻言果然气息乱了片刻,他阴冷道:“行,我知道了。”
语罢,脚步声逐渐远去。
在确定男人不会回来,江让才忍不住喘了口气,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靠在墙板上,微微摇头看着他、眸色沉甸甸的男人道:“你还真是张嘴就来。”
谈宽眯眼:“没办法,我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被人戳着脊梁骨,他是你大老婆,我就是个小老婆,他打我我都不敢还手,万一人家背着我给你吹枕边风可怎么办?”
江让被他逗乐了一瞬,拍拍男人的胳膊道:“行了,得回去了,不然他该怀疑了,先放我下来。”
谈宽勾唇笑道:“遵命。”
江让是先一步回的席间,天色已经不早了,众人都喝得醉醺醺趴倒一片,只有穿着设计款飘带白绸衫的男人半垂着头,静谧坐在沙发边。被主人养得愈发乌浓的卷发席卷而下,恍若一帘薄纱,朦胧遮蔽了男人全部的情绪。
青年动作微顿,好半晌才牵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慢慢行至男人身畔坐下。
“老婆,我回来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乔允南微微抬头,阴柔的面色泛起几分薄雾似的白,一双漂亮典雅的眼中裂满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他轻声道:“阿让,你去哪了?”
江让回来之前早想好了措辞,这么短的时间,乔允南不可能将整个场地都找遍,这边场地本来就有他的投资,他已经发了消息给餐厅的负责人将今天的监控都关闭,只对外说电子设备维修中。
所以
江让的表情并不严肃,他只如寻常聊天一般自然道:“我上完厕所从后门离开去一楼透气去了,有人在后头跟着我,不过我也没搭理他——”
青年的声音在男人沉郁如雾似的眸中逐渐小了起来。
最后,他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我是出去抽烟了。”
乔允南眼球微转,好半晌才像是找到声带一般,他轻轻的声调带着几分细细的责备:“不是说了吗?少抽点烟,前段时间你咳嗽得厉害,还说要戒烟,现在又忍不住了”
江让无奈,双手做投降状,将烟盒掏出来递给他道:“好了好了,老婆,我耳朵快生茧子了,给你,都上交给你。”
说完,他便将烟盒掏出来递给男人。
可乔允南接过烟盒后,修长冷白的手掌却依旧伸着,黑漆漆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青年。
江让尴尬笑笑,掏了半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玫瑰花样的打火机递给对方。
旁边有人瞧见了,忍不住醉醺醺笑道:“江让,你怎么还是这么怕你老婆啊。”
江让横他一眼,转头笑呵呵地揽过乔允南微冷的肩膀道:“什么叫怕?那是我和我老婆甜蜜恩爱是不是老婆?”
乔允南这会儿才终于像是从寒潭中慢慢浮起几分,他苍白的脸上慢慢挂上笑意,轻轻点了点头,眼球却仍旧神经质地显出几分怀疑的神色。
或许,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在怀疑他的丈夫是否与眼前所有人都有一腿。
可惜,酒店的监控恰好关闭维修了。
所以,他的怀疑永远无法得到证实。
还好,他的怀疑永远无法得到证实。
第213章
接下来的几个月日子过得算是平稳, 期间江让还抽空带着乔允南出去旅游避暑了。
谈宽是在青年出发后才得到的消息,偏偏他被谈家的事务绊住的脚走不开,估计是气得不轻, 一日到晚的不是试探就是阴阳怪气,最后被烦不胜烦的江让拉入了黑名单才算作罢。
但依着他的性子自然是不肯轻易罢休的。
男人心里憋着气,他早就依着江让回他信息的频率推断出夫妻俩的日常生活, 于是,他日日卡着点在两人进行床上活动的时候打来电话。
江让拉黑他了,他就给乔允南打。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 好友迟疑着问他是不是单身太久内分泌失调了,需不需要乔家给他介绍个相亲对象。
偏偏江让还在旁边笑。
气得谈宽当场挂断电话, 发誓不再主动去找江让。
当然, 他的冷脸计划没有持续多久,事实上第二天他就忍不住用第n个小号去加江让了
夏日已尽, 日光却依旧不减分毫,黄透的枫叶被太阳炙烤得显出几分微焦, 乘着金色的风慢慢摇坠于地。
一双平凡的、甚至显出几分破旧的帆布鞋将它轻轻踩碎了。
视线顺着慢慢朝上,则是最简单不过的牛仔裤和白色圆领衫。
即便是这样最廉价的打扮,也掩盖不住年轻人那张姣好清俊面颊上的鲜嫩与青春。
青年双手交叠, 怀中抱着一个略显陈旧的牛皮纸文件袋,他的脚步加快了几分,小跑着进了高耸的写字楼中。
“抱歉, ”陈沐白喘着气, 额边的发丝凌乱不堪,象牙白的面颊上渗出几分薄红,他局促着抱着文件, 对着前台鞠躬道:“您好,麻烦问一下,我是今天来面试实习生的,请问面试是在几楼呢?”
前台的小姐扫了他一眼,指了指电梯,好心道:“面试地点在三楼的会议室,人很多,需要排队,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
陈沐白赶忙感激地鞠躬,几步行至电梯面前,眼见电梯仍在停在七楼,他索性直接小跑着进入一旁的楼梯间。
赶上三楼的时候,陈沐白看到了会议室门口等待的乌泱泱的一片人,而他因为来得迟,面试几乎要排到下午甚至是第二天了。
青年并未和一部分人一样,在得知自己比较靠后,选择先行离开。
他只是抿了抿唇,捏紧了手心的资料,因为寻不到坐的位置,所以只能站在一边的角落,像是一棵灰扑扑的、落光了枝叶的枯木。
来这里等待面试的年轻人一个个都穿得十分体面,或是年轻靓丽、或是稍显成熟,可以看得出家庭背景并不算差。
只有陈沐白穿得最为简陋,甚至,若是细细看来,青年牛仔裤的膝盖处还隐约显出几分油渍。
是了,他之所以来迟了,是因为刚刚结束餐厅的后厨兼职。
人都是敏感的生物,见青年这副落魄寒酸的模样,周围即便是再自来熟的面试者,也没有人愿意主动与他搭讪。
不过陈沐白显然并不在意,他只是认真地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微红的嘴唇抿紧,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陈沐白一直等站着到下午,期间,倒是有一个大约二十四岁左右模样的青年同他搭话。
那青年身上穿的也并非是名牌,但是学历相当好看,在整个华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许是见陈沐白一直都不曾开口,又是这样一副寒酸的模样,他高高在上的起了几分怜悯的心思同青年搭了几句话。
“诶,小陈,你是不知道现在就业形势有多严峻。在这里排队面试实习生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硕士生,一个个都是学校里头的精英人物。毕竟顶点科技是发展前景最好的科技公司,加上员工福利待遇好,称得上炙手可热。这次他们就招六个人,就连我都悬得很。”
“小陈,”那人说着,欲言又止道:“我觉得你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找一家低层次点的公司实习更靠谱。”
陈沐白被他说得愈发垂下头,最后只轻轻道:“嗯,我知道,但我想来试试。”
那人见状也没再多说,只是眼神里瞧不起的神色愈发明显了起来。
“那位是江总吧,看上去好年轻啊!”
“好像是,我在财经新闻经常看到他。”
“江总下午亲自面试吗?”
“真的吗?据说江总面试很严格”
陈沐白下意识仰起头,连带着身体都慢慢越出角落的阴影。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远远瞥见了青年匆匆的一面。
陈沐白出神的想,江先生看上去似乎更加英俊斯文了,合身的雾黑色西装熨贴地修饰漂亮的腰身,垂感的西装裤显得腿线极长,他身边跟着两个秘书,眉头微微皱起,但看到他们这些面试的人却会慢慢展开眉心,彬彬有礼、颔首微笑。
只是,他看不到他。
在这样多的光鲜亮丽的求职者中,只有陈沐白像是最低等的淤泥,软塌塌地附在角落中。
他甚至没有勇气主动朝着江先生打招呼。
“33、34、35、36号准备,可以进会议室了。”
陈沐白抿唇,拿起牛皮纸的文件袋,跟着工作人员进了会议室。
局促地随着众人一起落座在皮椅上,陈沐白颤抖着浓黑的睫毛,好半晌才敢抬起眼眸小心看向对面。
只这一眼,他便呆住了。
双手交叠,面容英俊的江先生眼含笑意,略带几分惊讶和了然地看着他。
陈沐白心口一瞬间涌上了一阵说不出的感受。
江让的眼神令他的口腔下意识地濡生出过多的唾液,不仅如此,对方温和的、如同长者般的眼神,令他心中酸楚无比,连眼眶都失态地红了几分。
自从上一次对方来找自己以后,他们已经有几个月不曾见过面了。
这段时日来,除却妹妹没有断下的医疗资源,江让从不曾回过他一条消息,就连先前持续给他打款的秘书也再没出现过。
就好像,他是一条被主人完全遗弃的小狗。
陈沐白从来不是主动争取的性子,他不敢问原因、不敢打电话,哪怕知道只要在顶点科技蹲守,他迟早能见他一面。可他不敢。
他只是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小心又期待地等待着。
他不间断地锻炼身体,甚至强忍着羞耻,上网搜寻符合江先生喜好的片子认真观摩。
那段时间,他几乎陷入了一个荒诞的循环。
白日里他正常生活,一旦入夜,他时时会梦见,楚楚斯文的江先生坐在他的身上、腹间,温柔而粗暴地吻他、欺辱他、掌掴他、鞭打他。
可即便是这样,陈沐白都没有自己手动着释放一次。
他时刻谨记着,自己是江先生的狗,没有允许,他不能做违背命令的事。
可感情总会在等待中慢慢变质。
江先生更像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救赎幻梦,午夜的时钟响起,梦境便也要结束。
陈沐白花了很久才明白,他这样是永远都等不到的。
于是,他又开始去打工、兼职、跑腿。
他将自己的时间压榨到了极致,甚至因为睡眠严重不足,他在咖啡店站岗的时候晕倒过一次。
晕倒前,他卑微的想,这一次、这一次,江先生会来看看他吗?
会板着脸骂他不顾身体吗?
会无奈地告诉他,他现在是学生,最重要的事情是将学业学好吗?
会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他会陪他一会儿吗?
陈沐白幸福地在幻觉中晕过去,再醒来,他看见的,只有冰冷的滴液、昏黄的病房,和镜中惨白的自己。
他轻轻叹气,垂眼露出一个苍白的、不像笑容的笑容。
他打开手机,慢慢抖着手给江先生再次发去一条消息。
“我好想您啊。”
江让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鼓足了多久的勇气,才敢来参加这一次的面试。
来见他一面的面试。
陈沐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又或许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希望能就此彻底地沉溺于对方温柔的眼波之中。
面试已经正式开始答题了,陈沐白却连回答都变得磕绊艰难了起来,现下,他除却眼眶红了,脸颊连带着耳根都慢慢涨红了几分。
一个面试官许是见他状态不对,忍不住同身边的人低语道:“刚刚那题好像是最基础的专业题吧,那个33号是被难哭了??”
一旁听到的江让忍不住慢慢勾唇,老实说,陈沐白方才看向他时期期艾艾的模样,实在令人食指大动。
那双肖似妻子的眼,竟也能露出那样依赖、无助,宛若被撬开的珍珠蚌一般的神色。
江让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掐住对方脖颈时,对方战栗、乞求却又控制不住高.潮的模样了。
陈沐白看着那么清纯无辜,身体却比谁都淫.贱。
真是
天生的玩物。
无论青年心中如何下流的思衬,可明面上,他却只是斯斯文文地微笑,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年轻人,柔声道:“不会吗?那我单独给你出一道题试试吧?慢慢来,别紧张。”
闻言,另外几个面试者脸色瞬间就是一变,他们不清楚江让与陈沐白的关系,当下便咬着牙心中暗骂33号是朵心机白莲花。
都是成年人了,谁出来面试答不上题还哭啊?
不就是看江总在这儿,想用那张脸勾引人么!
问题是江总居然还真就吃这一套!
他们虽心中是这样想的,可却又忍不住羡慕陈沐白能单独被江让给予机会,又妒又恨,面色险些没扭曲了去。
江让出的题并不算难,却也不算简单,这一次陈沐白倒是很快就回答上来了,甚至像是没怎么思考,全然凭借本能反应。
斯文青年抿唇轻笑:“回答的很好,知识掌握的很牢固”
说着,江让唇边吐出无声的、未尽的两个字。
‘很乖。’
只这一句话,像是一个什么讯号开关似的,陈沐白的脸彻底红了,他双手搅缠在一起,看向青年的眸中带着几分未散的、氤氲的水汽。
唇弯里好似有什么在舌尖鼓胀,唾液分泌得恍若春江潮水,膝头无端发软。
陈沐白忍不住地开始幻想。
他该称呼自己为贱狗、该脱去衣物,慢慢爬到主人的身边,摇尾乞怜。
他想求江先生吻吻他,然后用手指玩弄他的舌尖、拽弄他的胸口。
他更想求江先生踩在他的脸上、胸口,残忍且刻薄地释放他许久不曾抵达的生理欲.望。
他想查江先生了,想得快要疯了。
第214章
能在企业混上高层的, 无疑个个都是人精。
不同于旁的面试者的妒忌与嫉恨,其余几个面试官单从江让对待陈沐白微妙的态度,便大致明白了领导的意思。
只是, 单看那年轻人简单到廉价的穿着,也不像是能和江总攀上关系的
总不能是
就在众人眼神各异,思绪轮转的时候, 年纪轻轻便手握大权的青年已然轻笑着起身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大方笑道:“小陈,刚刚是不是太紧张了?”
“资助你这么久,我也去你学校里头旁听过不少次, 你在你们Z大计算机系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周围人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
像江让这样地位的企业家,大部分都会去响应上头号召、或是为了企业名声与发展而去做慈善或是贫困资助。
显然, 这个年轻人, 就是受江总资助的孩子之一。
“说起来”江让宛如一位年长的兄长一般,温润斯文的乌眸注视着青年, 温和道:“你来顶点科技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实习的位置我好提前给你安排。”
陈沐白一张白皙清丽的面颊愈发红了, 他自然不会拆穿青年的说辞,只是垂着眸,小声道:“江先生, 我想自己来试试。”
江让笑笑:“还是年轻人有干劲。”
“这样吧,”斯文的青年微微直起身:“你刚来,就去数据科学部那边多历练历练, 我找几个老员工带带你。”
数据科学部算是一个核心的技术类部门, 但对于初入公司的实习生来说,进入其中基本是得不到重视的,至多是边学边看, 帮着整个部门打杂。
不过也确实能学到东西。
江让这一番安排下来,也基本将众人心里微末的有色眼镜打消了个干净。
开玩笑,那小年轻要真是江总的小情人,可不得安排在身边当个贴身小秘书,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能给安排进最累的技术部吗?
面试结果当天就下来了,除却陈沐白,其余的几个实习生学历背景、家庭背景、甚至工作经历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
他们被分配在各个部分实习,成为正式员工预备役。
其中就有当时劝陈沐白另找实习工作的那人。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里头单单只有陈沐白得了那位江总的青眼,那人当下便对青年没了好眼色。
刚开始的时候,实习生是需要固定拉群等领导通知任务的。
于是,等几人正式上岗的时候,陈沐白自然而然就成了唯一被孤立的那个。
若是有几人一起做的任务,大部分的压力便都被几人推推搡搡塞给了青年。
陈沐白也只是埋头苦干,很少会去辩解什么,像是没有脾气的面人儿一般。
于是,压在他身上的任务便愈发多了起来。
不仅如此,因为青年是特意被江让点名留下来的人,一开始,大家其实都不敢真正去使唤他。但一个星期过去了,江让却再未见过他一次,仿若将这个被自己点名留下来的年轻孩子遗忘了个彻底,自此往后,使唤陈沐白的人便开始愈发多了起来。
人都是踩高捧低的,职场则是更甚。
一开始还算是客客气气的人开始待他愈发冷淡不屑,随便一个人都能使唤陈沐白去倒咖啡、倒水、打扫卫生,需要打印或制作的表格文件更是如雪花一般被随意扔丢在青年那可怜的小办公桌上。
陈沐白只是更加沉默地工作着,仿佛一个可以任人欺凌捶打的沙包。
于是,不知不觉中,他变成了所有人都可以欺凌嘲讽的对象
“本次会议结束,感谢大家的配合。”
穿着斯文西装的青年面上含笑,微微颔首,一旁的实习秘书赶忙帮他收拢资料。
众人陆续离场,江让正要起身,桌上的手机微微振动了一下。
“喂?”青年接起电话,斯文的眉宇比起方才会议上的温和可亲,此时多了几分懒散与疏冷的意味,引得一畔的实习秘书不住红着脸偷看。
“嗯,我马上来数据科学部,有问题的数据先保留着。”
说着,江让便直起身,他随意理了理衣角的褶皱,脚步微顿,对身后亦步亦趋的小秘书温声道:“小刘,你也跟上吧,会议记录和资料都带上。”
被唤作小刘的实习秘书当即紧张地应了下来。
从会议室到数据科学部需要从主楼去到另一栋楼。
一路上,许是因着没碰上什么人,江让闲下便同实习秘书多说了几句,大多是问问适应的情况、能否跟得上工作的节奏。
因着好不容易被顶头上司如此关注,刘秘书当即便又是紧张、又是小心,一开始他不敢多说,可内心却又无比渴望得到这位杰出的青年企业家的认可,于是,当江让释放出善意耐心的态度时,他慢慢便说得多了起来,连手机中不断蹦出的消息都顾不上。
许是因着消息实在太过频繁,刘秘书被打断了数次,无法,只得尴尬地对江让笑笑。
他拿起手机刚解锁,手机信息中一个备注为‘实习小群’的消息便一窝蜂蹦了出来。
有人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赫然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满身咖啡液的陈沐白。
照片下跟着一段幸灾乐祸的嘲讽。
“哈哈哈,你们看他,真的很搞笑,没见过这么蠢的,组长让他去倒咖啡,他居然平地也能跌倒。”
“真的是他自己倒的?(捂嘴笑)”
“谁知道呢,算他倒霉呗。”
“哇,你们这么搞他该不会又要哭着流眼泪去找江总~了吧。”
“你就看江总搭理过他吗?我都打听清楚了,就是个被资助的蛀虫,这种便宜货江总也看不上吧。”
“哈哈哈组长又开始骂他了,要我说,他还不如识相点自己辞职得了。果然啊,不属于这个层次的人来了也是活受罪,我们不然打个赌吧,就赌他什么时候会受不了辞职”
看到这里,刘秘书当即眼皮就是一跳,往日里,他也是群里的活跃分子之一,以嘲讽和看陈沐白笑话为乐。
但眼下,也不知怎么的,心莫名慌了一瞬间。
眼见江让正要推开数据科学部的玻璃门,刘秘书赶忙道:“江总,不然不然我们换一条路走吧,走另外一边刚好能顺道先去取资料。”
江让顿了一下,想了想,他温和道:“不用了,既然已经到这里,就不去绕道了,走哪儿都一样。”
刘秘书见拦不住,牙齿咬得死紧,却也不好继续阻拦。
于是,青年方才上了二楼,便听到了一阵嗤笑嘲讽的声音。
“陈沐白,你说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用啊?”
“就算江总留下你又怎么样?没用的人不还是没用?让你复印个文件都能复印错,没脑子就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吧。”
“你看看,哈哈哈他眼睛又红了,不会是要哭了吧?”
“诶呀呀,好可怜啊,可惜了,这儿可没有怜惜你的人说起来,上次江总的夫人来这边你们瞧见没有?你们别说,陈沐白跟江总夫人长得还真有点神似,不过,那位夫人是真正的气质美人,跟江总特别般配,陈沐白,哈哈,好像个对照组的廉价”
那个实习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很快便注意到周围异常安静的环境。
他愣愣地抬头,赫然见到一张冷淡、锋锐,夹杂着淡淡嫌恶的面庞,张了张唇,半晌竟不敢再多吐出一个字。
“啪嗒、啪嗒。”
定制男士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平静的意味。
脚步声慢慢顿在垂着头、满身脏污的青年面前。
陈沐白浑身都在发着抖,他的皮肤很白,却不再像是从前那样有光泽的象牙白,而是泛着一层宛若盐粒结块似的灰调冷白。
颤抖的青年乌黑的眸中泛着一层薄薄的翳,白色的衣衫上是凌乱的、被泼得一塌糊涂的咖啡印,手腕间露出的皮肤更是烂红一片,甚至隐隐渗出几个透明的水泡。
近乎是见到江让的一瞬间,他微红眼眶中的泪便慢慢落了下来,那一瞬间,时间都仿佛停滞了一般。
陈沐白没有告状、没有反驳、没有抵抗,他只是小心地看着眼前的江先生,仿佛自己才是做错的那个,恨不得将狼狈的自己裹起来塞进泥泞与阴影中才好。
或许男人总是喜爱救风尘、怜爱弱小的。
尤其,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美人,正用那样可怜的、依赖的、无助的眼神看着他,仿若一只被人驱逐欺辱的小狗,正夹着尾巴寻求主人的庇护。
江让眼下也顾不得先前的计划了,公司里头有乔允南的眼线,他之前一直有意无意疏远陈沐白也正是这个缘故。
其实,江让原本可以直接刷掉青年的,但见到陈沐白的一瞬间,他到底还是起了几分贪恋。
毕竟是好不容易一步步驯化的完全听话的小狗,眉眼又那样肖似妻子,一度是他最喜欢的解压玩具。
江让甚至想好了该如何慢慢将对方调至自己身边,加上陈沐白本身能力也很强,床下还能培养着当自己的左膀右臂。
只可惜,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陈沐白竟会遭遇职场欺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群人围着欺负一个实习生,罗组长,如果我没记错,数据科学部是由你负责的,你跟我解释一下原因。”
青年手指微动,眼神平淡,压迫力却极强。
“还有,这一桌子文件,将近三四天的量,都是他一个人需要完成的?那我养你们这群人是做什么的?”
罗组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江让愈发冷厉的眸光中竟支支吾吾说不出几句像样的话来,言辞苍白至极。
江让的锋锐的眼神扫过周围一圈人,最后慢慢落在摇摇欲坠的青年身上。
许是也想到了曾经自己创业时遇到的狼狈境地,江让心口也不知是何滋味,他瞧着陈沐白的模样,慢慢缓下几分,轻声道:“小陈,你有什么委屈可以直接跟我说。”
闻言,周围一圈人的心头都紧了几分。
有个心理学知识,叫做“黑羊效应”。
人们总会无意识地“抱团攻击”无辜的人,从欺负别人之中获得快感与优越感。
而陈沐白,便是那只备受欺辱的“黑羊”。
可以说,这个办公室的所有人,都曾或多或少的欺负过青年。
顶点科技的门槛很高,近两年市值愈发上涨,这样的好工作如果丢掉了,几乎很难再找到。
众人心中都万分忐忑,甚至生出无尽的悔恨。
可他们等了许久,等到最后,陈沐白却只是轻轻道:“江先生,不全是他们的错,我也有问题,可能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陈沐白!”
江让难得在公司这样集体的环境中生出这般恼火的、怒其不争的情绪。
可不知不觉的,青年胸腔中溢满的,却是某种愈发蓬勃的怜惜的情绪。
江让被磨炼得那样冷的资本家心脏竟也会忍不住酸了一瞬,好半晌,他见陈沐白依然没有揭发他人的意思,忍不住叹气道:“算了,你跟我来。”
说着,他又对所有人道:“其余人,准备一下,集体去学习一堂思政培训吧,之后记得交培训心得和检讨,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公司内部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罗组长赶忙点头,三十好几年近四十的人被青年训得点头哈腰,一句话不敢多说,眼下甚至连带着都不敢多看陈沐白一眼
“咔嚓。”
门方才被关上,江让坐在皮椅上,浑身霎时候放松下来,两边肩膀都微微落下了几分。
穿着白色西装衬衫的斯文青年忍不住扯了扯领口紧绷的领结,额前的发丝凌乱坠于眼前,一时间竟显出几分落拓的躁意。
他刚想要说什么,却见那方才一句解释都蹦不出来的青年忽地慢慢矮下身体。
像是形成了躯体性的习惯了一般,陈沐白慢慢膝跪着爬到江让的腿边。
江让只是冷眼看着,身体微微后仰,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气势,压迫得人腿软。
陈沐白一直爬到江让的膝盖边,才慢慢抬起头,一双水润的黑眸早已溢满了泪水。
他像是一只被打怕的狗,将受伤的手腕小心试探地搭在青年的膝头,小声道:“主人,贱狗好疼。”
江让口唇微动,好半晌,他微微俯身,领带顺着他的动作随意打在对方痴红的脸颊上,手指居高临下地掐住对方的下颌,慢慢推抬起来。
“现在知道喊疼了?”青年的语气带着几分细微的冷。
小狗的情态一瞬间变得更可怜了,又哆嗦、又恐惧、又小心,以至于他竟下意识地垂下头,讨好地舔着主人骨节分明的手掌。
“疼”陈沐白含糊地低声道:“好疼。”
江让冷嗤一声:“那刚刚给你机会了怎么不说?”
陈沐白已经顺着青年的指缝舔到虎口处了,他一边专心致志地舔着,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扭动,像是克制不住发.情的公狗,一边沙哑道:“不想、不想让主人为难”
数据科学部大部分都是技术性人才,如果陈沐白真的直接告状了,江让也不可能一次性让那么多人全部辞职,至多也只是口头责罚、或是扣除工资。
更何况,除却最开始的那几个实习生,其余的人,大多是被他慢慢引导着开始欺负他的。
陈沐白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他的酒窝并不深,如果正常笑起来根本看不见,只有像是眼下这般,恍若梦想成真的时候,那漂亮的酒窝才会像是一个甜蜜的陷阱一般,隐约显现。
陈沐白小心地抬着头,咬咬唇,露出一个软弱无助的笑容。
他羞涩又腼腆地邀请道:“主人,要贱狗给您舔吗?”
“贱狗保证,会让您很舒服的。”
江让有一瞬间眯了眯眼,他的表情慢慢变了,从一开始的冷厉变得懒散了几分,伸手拍了拍小狗清纯的面颊,青年淡淡道:“这么主动?我没找你的这段时间,快把自己玩坏了吧?”
陈沐白的面色瞬间变得十分紧张,他的呼吸瞬间变得很重,头颅下意识地摇晃,像是一只笨拙的企鹅。
“没、没有的,贱狗没有允许,从来都没有玩过。”
他说着,急促地神经质地扯开衣物,颤抖着将自己完全展露出来,包括紧紧禁锢着他的铁笼。
陈沐白讨好地将衣衫口袋中的钥匙、连同他自己,一齐交给他勒住他脖颈的主人。
青年清纯的容貌在一瞬间甚至显化出某种极度病态的艳色,他颤抖的睫毛恍若丛林中潮气的草木,湿热的嘴唇覆上江让漂亮的腿部,隔着一层薄透的西装裤,慢慢地、一寸寸溶解主人冷淡。
落地窗外灿丽的光线包裹住交叠的两人,整个世界恍若都陷入一场荒唐的动荡之中。
陈沐白觉得自己像是一炉沸腾的开水,而于他身上寻欢作乐的江先生则是一口被烧开水的暖炉。
他就这样,在那暖炉的身体中,逐渐沸腾、咕嘟咕嘟作响。
“嗡嗡——”
桌上的手机又开始作响,有人发消息来了。
一双绷紧的、青筋微露的手臂径直挥来,像是受不了一般地将它挥落在地。
第215章
随着一双修长手腕微微地翻转, 黑色皮革与金属扣头泛起稍显刺目的光线。
身着斯文的青年慢慢理好衣衫与腰带,白色衬衫袖口挽起,显露出弧度好看、青筋微涨的手臂。
他看上去从容极了, 只有面颊与眼尾未曾褪去的情.热令他看上去散漫而潮湿,恍若神庙前面微微陷入的红色烂泥。
对比起来,陈沐白就比他狼狈多了。
嘴唇边的黏液、脸颊上的星点水光、揉乱的衣裳、膝盖上的灰尘、来不及拉至腰间长裤他看上去更像是会所中面对雇主故作清纯的money boy。
可方才发泄过, 江让对他这副模样便也提不起什么兴趣,青年只是露出一抹上位者的浅淡笑意,重新穿上人.皮,温和道:“小陈, 辛苦了,去卫生间好好整理一下, 你刚来不久, 也不想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影响前途, 是不是?”
陈沐白嘴唇微微蠕动,失落地抖着睫抬起湿润的眼, 在看到青年冷淡警告的眼神后,他咽下了小心的渴望,轻轻应了一声:“我明白您的意思。”
言罢, 他乖顺地拿起纸巾、弯腰擦拭干净地面的水痕。
处理完房间乱欲的痕迹后,年轻人垂着头,局促地将纸巾塞进上衣衣衫中, 小跑着去了洗漱间。
他连离开的办公室的声音都像是幽魂一般, 悄无声息。
江让是在听到办公室彻底没了动静的时候才拿起的手机,身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他每天都很忙, 很多消息一时不处理便会堆积起来。
但好在青年本就喜好权柄,也因此,忙碌于他来说,是一种攀爬登顶前的必要准备。
处理完正事儿后,江让才陡然注意到手机收件箱内一道由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提醒。
赤红的红点像是一颗浑圆的红色眼球,冷森森地盯着他。
青年本不想理会,但考虑到可能会是哪家合作商发来的消息,还是点开了消息。
屋外的日光已然慢慢降下,素白的短信界面在某一瞬间显出刺眼的光芒,一则灰色的、简短的字句宛若扭曲的蚯蚓一般、慢慢钻爬入青年的视野之中。
“江让,刚刚爽吗?你还是喜欢这个体.位啊,扭得很骚,明明被人草了,却跟用*草了别人一样。”
下面还附着一张照片。
很色.情的局部照片。
照片中的他白色衬衫垮在手肘间、西装裤半褪,露出被挤压得近乎变形的丰润臀部。
江让一瞬间悚然一惊,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双手溢出些许细汗,脑海中一片嗡鸣,洇出猩红血丝的眼珠下意识地往办公室内唯一的摄像头看去。
不对!
不可能是那架摄像头,那架摄像头早已被他更换,权限只在他本人手上,并且,按照照片里的角度,对方的摄像头应该是被安在
江让胸口起伏,他忽地半弯下腰,绷紧的手掌砸办公桌下胡乱摸蹭。
半晌,青年漂亮的身形忽地一僵,他慢慢地、僵硬地将自己的手臂收了回来,手掌摊开,一个比指甲盖还要小巧的黑色针孔摄像头冷涔涔地泡在他的掌心。
小玻璃珠般的针孔摄像头在办公室冷白的顶光下折射出幽微的光芒,像是有一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球被塞在其中,即便是被发现了,也正贪婪地、如附骨之疽般死死盯着他。
江让手上一抖,那针孔相摄像头便掉到了地板上。
胸膛剧烈起伏,青年从来从容镇定的面颊都阴沉了几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那虫子般的针孔摄像头,脚上用力,狠狠将它碾碎。
江让按了按太阳穴,沉冷的眉眼中充斥着赤红的怀疑。
会是谁?
乔允南?
不,按照妻子的性子,若是通过摄像头看到他出轨,绝对没有闲心截图下来,更不会用一个陌生的号码来同他说这些意味不明的话。
谈宽?
也不像,他早就被他哄得团团转了,活像个舔着舌头凑上来的狗,天天窝着做春秋大梦。
陈沐白?
更不可能了,无权无势的学生,都要靠卖身来救妹妹了,怎么有胆子来戏弄金主?
江让想得头疼欲裂,他不断反驳,却又不断怀疑。
他不肯相信任何人。
乔允南本来就有病,这种事儿也不是干不出来;谈宽天天急着逼婚,可能就是打算逼着他和乔允南离婚;陈沐白就是个穷货,被他那么丧失尊严的玩弄,或许早就受不了,打算趁着离开之前威胁他捞一笔大的?
江让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对方清楚他的私人号码,有预谋地提前按好针孔摄像头,如今又发这样的消息给他,一定是有所图。
青年手指颤抖,他死死盯着手中的信息,眼睛因为长时间不眨动而变得酸涩无比,好半晌,江让青白的指节微动,发过去一条消息。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你知道你这么做违法了吗?我可以直接以窃取商业机密为由起诉你。”
“说话,你到底要做什么?!”
眼见消息一直没有被读取,江让只觉得心口有一股冲天的火焰肆虐,无数阴戾的念头在胸膛起起伏伏,它们近乎要将他逼疯了。
青年一直都是个自尊心极其的人,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这样荒唐的照片若是被不知是谁的恶心家伙传播、猥.亵或是牟利
理智摇摇欲坠,控制不住情绪的江让如困兽一般,拨过去一个电话。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
江让慢慢抹了把脸,抬起的面积显出几分渗着冷汗的惨白。
他确定了,对方把他拉黑了。
青年颤巍巍地坐在办公桌的皮椅上,脚下一软,眼前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用力闭了闭眼,红血丝在眸中扩散开来,每一次呼吸都困难极了,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掌,自他的脑后环来,死死捂住他的鼻息。
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江让努力打起精神让自己恢复平静,他抖着手点了根烟,斯文英俊的眉头死死蹙在一起,像是阴暗水底生长飘摇的海藻。
雾气弥漫,青年漂亮猩红的唇抿出一个冷冷的弧度,他低声对着电话道:“嗯,联系一个私人团队来,要可靠,办公室上下全都要检查。”
“微型摄像头和那个号码待会儿给你,尽快查出对面是谁。”
“对了,”江让慢慢敛眉,额头的细汗顺着鬓角缠在耳廓处,指尖点了点烟头,灼热的烟火落水晶烟灰缸中,他稳住嗓音,平声道:“派人分别盯着我老婆、谈宽、还有陈沐白,别让他们发现了。”
做完这一切,青年缓缓呼出一口气,阴沉的眼眸中几乎能滴出粘稠的黏液来。
想拿捏他,也得看对面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晚上到家的时候,江让看到别墅外停着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青年正想着今日家里约莫是有客来访,进了客厅,便恰好与皮质沙发上靠坐着的谈宽对视上了。
动作一顿,江让眯了眯眼,眼神瞥过端着碗筷、长发落在颊侧的乔允南,慢慢露出一抹浅淡的笑道:“允南,我回来了,他怎么来了?”
乔允南放下手中的碗筷,随意别过耳畔的长发,昳丽的紫色鸢尾自乌发间伸出几分嶙峋的美丽枝叶,男人含笑,温柔道:“嗯,工作辛苦了。”
说着,他偏眼看向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好友,无奈对着丈夫笑道:“谈宽说有几个项目要来跟你谈,走公的话你估计不乐意,所以就当私人交情了,也顺便跟我们走动走动。”
自从那次的同学聚会后,江让和谈宽的关系就开始“缓和”了许多,加上两人近来合作紧密,如今也能称得上一句朋友了。
江让没有多说,只是温和笑着上前帮着乔允南一起布置餐桌,一边随意道:“行吧,他既然是来送钱的,咱们就让他进门。”
谈宽在一旁微微直起几分身,他面上的笑意稍稍淡了几分,却还是放松一般笑骂道:“喂,江让,你这话说得我跟个冤大头似的,要不是看在允南的面子上,你以为这次的有你的份儿吗?”
乔允南看着两人拌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们还真是十多年没变化,一见面就吵架。”
江让道:“老婆,那是我乐意跟他吵吗?你看他那张嘴,谁跟他能不吵架?他要不是谈家的人,早不知道被人套麻袋打多少顿了。”
说着,青年几步走到沙发边,脚上踢了踢对方黑色的西装裤:“还坐着呢?没看到我老婆在忙吗?也不知道搭把手,懒死你得了。”
谈宽抬眼看他,意味不明道:“你跟你老婆是主人家,不就得伺候我这个客人?”
江让见他这样儿忍不住又多骂了几句,两人吵吵嚷嚷,竟显出几分意外的和谐。
乔允南原先舒展的眉头慢慢蹙起几分,好半晌,男人微微垂下乌浓的眸,轻轻柔柔道:“好了,阿让,别闹了,快些来吃饭了。”
几人一顿饭吃得宾主皆宜,因为是家宴,席上也没什么规矩,几人一时不慎,多喝了几杯。
尤其是乔允南,几乎已经醉得起不来身了。
这都归功于谈宽,席间他一直在劝男人的酒,说是当初乔允南和江让结婚,他一口都没喝,如今解开心结,都得喝回来。
眼见乔允南醉得厉害,面色酡红,半伏在桌上,怎么喊都不管用。
谈宽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急促地半抱住江让劲瘦的腰身,高挺的鼻梁狗嗅似地埋进青年的颈窝,灼烫的唇吻更是一个接一个地烙在对方漂亮的脖颈处。
“江让、阿让老婆,给我亲一下吧,我真的忍得很难受,你可怜可怜我,让我.干.一下吧”
江让今天根本没心思跟他闹,他心惊肉跳地瞥了眼身畔熟睡的妻子,手骨用力推男人,咬牙烦躁道:“谈宽,你烦不烦?一天到晚只知道那点事儿,你要真痒了随便点个鸭玩去行么?别来烦我,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谈宽的动作几乎瞬间顿住,男人的呼吸仍然急促,可那双黑湿的眸中却溢出星点的冷意,他咬牙抱起青年,让对方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臀部靠坐在饭桌上。
因为动作过分激烈,桌上未尽的红酒被打翻,汩汩的红色酒液溢出,全数流淌入青年的臀边。
因为很是湿黏,江让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腰,双手撑在身侧,烦躁道:“放手,听到了吗?我今晚没心情。”
谈宽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一般,男人的面色显出几分隐约的惶怒,因为顾忌两人身畔的乔允南,谈宽低压着嗓音道:“江让,凭什么你说要就要,你说不要就不要?我他吗就想草.你,你现在让我去找鸭,什么意思?”
江让只冷冷盯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刺激太多,眼尾都泛起了几分薄红。
谈宽被他这样看着,很快就受不了了,男人控制不住地抓了抓头发,气馁道:“行行行,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有点难受。”
“这都多久了,你还要我看你和乔允南恩爱多久?”
“江让,老婆老婆老婆,算我求你了,你跟他离了吧,咱们领证,我手头的谈氏股份还有个人财产都转给你行不?”
江让的面色稍稍缓下几分,对于谈宽的话,他其实也只信了半分,但眼见男人这副没脑子的蠢样、包括对方话语间所透露出的巨大财富权势,江让还是象征性地缓和了几分语气。
青年低声道:“别喊我老婆,谁是你老婆了?”
谈宽顿时笑了,他垂头啄吻怀中爱人的唇,小声道:“你,只有你。”
江让被他弄得很痒,眉眼忍不住泄出几分薄淡的笑意,他忍耐道:“行了,怎么跟条狗似的?”
谈宽:“嗯嗯,我是老婆的狗。”
江让偏头,好半晌,他才慢慢直起身,眼睫微微垂下,状似无意道:“嗯对了,说起来,你今天发给我发消息了没有?”
“谈宽,我不想听假话。”
谈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还黏糊着恨不得吞下青年,嘴唇吻上江让漂亮的腕骨,含糊道:“没有啊,怎么了?”
江让心知那变态估计不是他,于是,青年拍了拍男人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淡了几分:“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别墅有监控,你先回去,下次我来找你。”
男人还有些不情愿,江让烦了,蹙眉道:“放开,我要去洗澡了,身上都是酒——”
谈宽喉头动了一下,他的视线慢慢下移,移到青年被红酒染得湿哒哒的西装裤上。
男人渴着嗓子,沙哑道:“老婆,酒都洒在你身上了,我还没喝够”
“不然,我把它舔干净吧。”
第216章
江让到底还是没忍住半推半就地跟谈宽厮混了起来。
青年靠坐在冰冷的大理石桌上, 半撑着的手肘边是妻子沉睡朦胧的白腻面颊,而与他的奸.夫就在他的面前,讨好地亲吻他。
他被夹在两人的中间, 斯文的衣衫被拧得不成形状,仰起的面颊泛起几分薄红。
在这出荒唐出格的戏幕中,江让只觉自己的头颅都像是淋了湿漉漉的雨水, 生了锈一般,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热气呛进他的喉嗓间,逼得他眼眶濡湿。
他的眼神晃晃悠悠的落在桌畔妻子幽美的面颊上,忽然就生出了几分惺惺作态的悔意。
老实说, 江让一开始确实没想、也没心情就这样在乔允南的面前胡来的,十多年的感情, 他付出的感情与精力都是真的, 他也不想就这样践踏他的爱情。
可他就是忍不住。
哪怕被妻子两次抓奸在床、哪怕他口口声声会改,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只要他的两条腿还没断、心还没死,他就改不了。
出轨就像是一种无法戒除的瘾症, 感受过那种无与伦比的刺激、痉挛反应、满足感后,他怎么还能回归正常的家庭生活?
他越是装得像个好丈夫,就越是压抑自我。
乔允南越是讨好、越是乖顺, 他就越是觉得无趣腻味。
瓷器般的指节微微绷起,许是因着太过刺激,江让有一瞬间撑不住灼热的躯体, 一半的手掌因着惯性蒙上了一畔乔允南醉醺醺的面颊上。
因着外力的失控, 醉意朦胧的妻子浓密的黑睫微颤,恍惚地半睁开了眼。
江让浑身一僵,吓得险些失声叫出来。
偏偏谈宽这会儿还在愈发卖力地舔.吻他, 江让一瞬间控制不住地头皮发麻,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阿让”乔允南轻轻呢喃,男人的眼睛并未聚焦,而是显现出一种脆弱的、如坠幻境的潮湿感。
乔允南努力绷起无力的手指,攀上丈夫性.感起伏的身体,除却江让,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晕染了一层血色光晕,包括那个伏在他丈夫身上、宛若被剥了皮的蛞蝓般的第三者。
又是幻觉。
男人朦胧低垂着眼如此想着。
这是这段时间看见的第几次了?
他记不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他开始出现严重的幻听、幻觉。
每一次的幻觉中,他的爱人都在和不同的人偷.情贪欢。
有时候是熟悉的脸,有时候是陌生的脸,有时候甚至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快递员、修理工人。
他吃的药也从一瓶变成了两瓶、三瓶、四瓶
乔允南有时候觉得他整个人都像是个干瘪恐怖的药罐子一般,为了维持丈夫喜爱的温柔美丽的皮囊,他早已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丈夫在的时候,他依旧是贤惠美丽的妻子,丈夫不在的时候,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的疑心病从未被治好,它变得愈发壮阔、恐怖,如巨大阴影一般覆盖在他们岌岌可危的婚姻之上。
或许有一天,它会彻底炸裂开来,将他和丈夫一起炸得血肉模糊、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见乔允南缓缓闭上那双怪异含笑的雾眼,江让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手忙脚乱地推开舔的愈发夸张的谈宽,冷汗涔涔地压着嗓音道:“今天就到这,乔允南刚刚睁眼了,也不知道看清楚了没有。”
谈宽没吭声。
江让烦躁地抓抓头发:“要是被他发现了又得闹——你怎么不说话?”
一直到这会儿,青年才发现眼前满面水光的男人阴沉到近乎扭曲的脸。
“江让,”谈宽动了动舌尖,遒劲的双臂鼓起压抑的弧度,那双黑漆漆的眸中仿佛搅动着无尽的妒火,他森冷而沙哑道:“你今天还跟谁做了?”
“别想着糊弄我,你可别跟我说你脖子上的是蚊子咬的?”
“告诉我,是哪个婊.子勾的你又发.情了?”
江让是真没想到这一茬,但他的反应能力从来都很快,没一会儿,青年便反客为主地冷下脸,嗤笑道:“谈宽,你这话说得好笑,首先你以什么身份来质疑我?其次,你既然不信我,还要来我面前犯贱做什么?”
说完,江让便沉着脸准备上楼。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双青筋鼓动的手腕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的声音一瞬间低下几分,连带着低下的,还有他的头颅。
“阿让,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现在收心了,但我就是有点怕你跟我解释一下、你说了我就信,好不好?”
江让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才皱眉低声说了一句话。
谈宽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那向来死皮赖脸的男人竟忍不住的慢慢红了脸。
原来,江让早就知道他今天会来啊
江让再次收到陌生消息的时候,是在谈宽离开后的五分钟。
语焉不详的消息带着满满的恶意,像是一条通身溢着毒素的花蛇一般,钻入青年的视野之中。
“我看到了,你都爽得快忍不住了。”
“这么缺男人,怎么不干脆把你老婆也叫醒,一起玩儿呢?”
看到这句话时,江让已经不止是浑身发冷了,滞留在他心间的更多的是一种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无法发泄的怒意。
自从发达以后,青年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被人羞辱却无法反抗的感觉了。
他迅速地拨号回去,却发现对方依旧很快地注销了号码。
江让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控制不住情绪地将手机砸在地板上,青年阴晦的眼神带上几分狠辣的意味,他一定要把这只藏在角落里窥视他的老鼠揪出来,用铁锹将它彻底敲死。
只是,纵使江让有计划、有手段,一连半月来,却依旧一无所获。
对方像是刻意在捉弄他一般,给他一点线索,却在即将逮住人的时候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各种堪称骚扰的短信更加不知克制地朝着青年涌来。
夸张的时候,江让一天能收到一百多条来自不同号码的消息。
有对方评价他和妻子上.床时多么的死板无趣;有对方夸张意.淫该怎么弄得他下不了床的污言秽语;有对方偷拍他洗澡时候的裸.体
江让尝试过不再打开任何的短信、更换手机号码,但就是这样都没用,对方甚至有本事黑进他周围人的手机,继续给他发骚扰短信。
你能想象到吗?
上一秒,下属还在聊天框中正常地汇报工作进度,下一秒,对方就发来了一串恶毒至极的文字。
“江让,你跟他上过没有?”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所以,这个号的主人,是你的姘头吗?”
诸如此类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若不是有一颗算得上强大的心脏,江让早就被逼得崩溃了。
在最难捱的时候,江让也想过找理由报警,可一旦报了警,很多事儿就都瞒不住了。
不仅如此,私家侦探那边也突然不肯再接他的单子,哪怕青年给再多的钱都不管用。
好在临行前,那私家侦探隐晦地提点了江让几分。
“江先生,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了?对方很有底气,似乎还和A国那边的道上有些关系。”
江让这才有了几分头绪,他想到乔允南以及乔家在A国的人脉与涉猎的区域,思虑许久,还是打算隐瞒几分实情,寻求乔允南以及乔家的帮助。
做好这个决定后,江让当即便打算提前下班回家。
因着被不知底细的人长时间跟踪监视,江让早就从保镖公司请了一队保镖,时时刻刻跟着他,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眼下,保镖大约已经在地下室的车边候着了。
江让心下微定,径直走进直达地下室的电梯。
电梯上猩红的数字缓慢跳动,像极了一颗跳动的红色心脏,因着近来各种事情太过疲惫,青年抬起指尖慢慢按了按太阳穴,半垂下眼皮,眼睫阴影随着他的动作落在青灰的眼底,浑似一尾游动的灰鱼。
只是,即便是这样安宁的时刻,青年也没有享受多久。
手机振动的提示音像是某种野兽獠牙尖上缓缓滴下的腥臭涎水。
江让手指微顿,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彻底关机。
可下一秒,那令人倍感折磨的陌生号码第一次打来了电话。
手机上跃动的数字符号像是一只只即将死去的萤火虫,将要燃烬它们最后的一点火光。
江让眸光微沉,迟疑片刻,这是这么多天来,对方第一次打来电话,或许他能从中获得蛛丝马迹。
这样想着,青年微微垂眸,努力稳住情绪,沙哑着嗓子接通了电话。
“喂?你到底是谁?认识我吗?既然打电话来了,就别兜圈子了,直说吧。”
滋滋的电流音在话筒间萦绕,好半晌,将手机录音打开,准备就绪的青年听到了一道低低的、粗磁的笑声。
显然,对方使用了变音器。
“江让,你在录音?”低粗的音调令人联想到头蒙黑布、身形粗壮的亡命之徒。
江让呼吸微窒,没有吭声。
刚好电梯开了,他跨步走出,站在原地,声音带了几分细微的抖意:“我可以不录音,但你——”
青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话筒中传来的笑声。
不屑的、嗤笑的、戏谑的。
男人低低沙哑的嗓音如刀尖刮过墙壁一般:“没关系,江让,你可以录,但是管不管用,你试试就知道了。”
江让深呼吸一口气,眉头神经质地颤抖,手指掐的掌心都青紫了几分。
显然,他厌恶极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青年努力稳住声线道。
话筒中再次传来细微的电流声,随着滋滋刺耳的音调起伏,对方低低笑出了声,声音半带威胁、半带兴奋:“目的?我确实有目的。”
“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我么?我知道了你那么多秘密,开小号网上聊骚、跟你老婆好兄弟搞在一起、包养小情人如果你不想我将这些捅出去,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江让抖着手,语调不自觉冷下几分:“做什么?”
男人低沉粗磁的声线逐渐变得暧昧了几分,他低笑道:“这么急啊?”
江让:“别废话。”
男人嗤笑一声,旋即道:“好啊,我告诉你。”
说着,对面的声音压低几分,带着峥嵘毕露的垂涎。
“让我也干一次吧,我也想尝尝江总那儿的滋味。”
江让一瞬间气血冲上颅顶,整张脸铁青无比,嗓音冷涩:“你他吗再说一次?”
电话中的男人低低笑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色.情的意味:“再说一次?我想草你……”
江让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屈辱,青白的指节用力挂断了电话,脸色就彻底阴森了下来。
他一边快步往车辆的方向赶去,一边给乔允南打了个电话,想让妻子帮自己提前约来乔家大姐。
只可惜,电话还未拨通,江让便察觉到了不对。
一双粗糙的手掌扣着一块白色布巾,自他的身后伸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口唇。
江让平时经常健身,警觉性与耐药性比一般人要好上几分,只是,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江让不挣扎还好,一挣扎,对方便用尽全部的力气,将他死死拖按在地上。
像是按住一头渴望自由的漂亮猎豹。
江让的力气也不小,他双手死死扣着对方按来的手腕,腿脚更是发了狠地猛踹。
人的求生欲望爆发的一瞬间是极强的,青年竟就这样与对方对峙了数分钟,企图引来附近的保镖。
可江让就是再厉害,动作间也难免吸入了几分药物,慢慢的,青年只觉眼前像是滴入了漆黑浓稠的墨液,深渊一般的黑暗一寸寸吞抿了他的光明,将他整个人都拽入无边无际的暗色之中。
戴着口罩,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慢慢松开濡湿的手掌,微微拉起的衣袖间显出几道狰狞的疤痕,他的头颅被完全闷在冲锋衣的帽中,除却面中隐约露出的几分苍白,谁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半抱起地面身型优越的青年,整张被遮蔽起的面颊变态似地低垂凑近几分,像是嗅闻,又像是标记。
好半晌,约莫是满足了,男人拿起地面上始终在震动的手机,上面的‘老婆’二字极其刺眼,男人报复性地将其挂断。
随后,他打开手机的信息界面,给头像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发了条消息。
“今天不用来了。”
江让如果这会儿看到手机,便会发现,他先前准备下班时候提前发给保镖的那条消息,根本从头到尾就没发送出去。
而现在,才刚到青年平时下班的时间。
男人做完这一切,最后才按下了关机键。
他轻轻抱起地上的青年,任由沉眠的青年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上了一辆车,慢慢消失在地下车库中。
而等车辆彻底消失后,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才慢慢亮起红灯。
一切如常。
第217章
“滴答、滴答”
淅淅沥沥的水液凝在银灰的水龙头上, 积攒着化作饱胀的水珠,慢慢压坠着滴落进黑洞洞水池中,迸溅出细碎水花。
圆锥状形的惨白顶灯喷洒出白雾般的光线, 稀稀落落的坠落在棕黑厚绒地毯上的青年起伏漂亮的腰脊间。
被剥去西装外套的斯文精英狼狈地半垂下头颅,往日梳理得齐整的额发往下垂落,黑色的蕾丝绸带穿过青年白润的皮肤, 遮蔽了那双惹人心动的桃花眼。
他周身只余下一件薄白的衬衫,晨间妻子为他系上的黑色领结在森冷的空气中轻轻打着摆。笔直修长的长腿被红稠绳分开束缚,它们宛如一条猩红的红蛇,自下而上地蔓延着, 将青年死死固定在银铁材质的座椅上。
“咳咳——”
逐渐恢复的意识恍若生锈转动的机械,青年微微仰着头大喘着气, 牙尖不住收缩, 遮住眼瞳的厚密黑色蕾丝布间缓缓溢出更深些的水色来。
手臂隆起的肌肉开始下意识地挣扎,不出片刻边被座椅边银色铁制的、垫着棉片的束缚带狠狠镇压了回来。
江让浑身开始哆嗦, 胸口起伏,白色松垮的衣领间露出大片肉色。
低低的、分辨不清音色的笑声自身畔幽幽袭来。
“你是谁, 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要钱还是要权,凡事好商量——”青年颤抖的嗓音吞咽着口水,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阴冷的空气恢复一片静谧, 方才的笑声仿佛只是青年的幻听。
可江让知道,那并非是他的幻觉。
即便黑色的蕾丝绸布束缚了青年的视线,可凭借本能, 他依旧能察觉到破空而来的一道仿若兽类阴鸷贪婪的视线。
那视线像是生了触手的章鱼一般, 每一条肉.肢、每一寸吸盘,都牢牢吸附在他的身上,仿佛青年是海上降临的鸥鸟, 稍有不慎便会被它彻底拖入幽蓝的深海,吞噬殆尽。
江让心底愈发沉冷,心跳声震得他头晕目眩,鼻息间属于另一个男人陌生的香水味令他近乎生出一种反呕的错觉。
青年蠕动嘴唇,还想说什么,下颌骨却陡然被一双居高临下的、冰冷的手紧紧钳制住,被迫张开了口唇。
“呃呃——”
一个冰冷的、带着痉挛的吻纠缠着他齐齐落入一场畸形病态的舞台秀。
男人吻得用力极了,他甚至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在‘吃’掉饱腹的食物。
江让近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挣扎,青年的手腕被勒出一圈猩红,身体上顽固的红绳几乎勒进肉里,就连用螺丝钉钉在地面牢固的铁质椅子都开始微微地摇晃起来。
男人或许是担心他尖锐的齿尖、抑或是不择手段的抵抗,钳制青年颌骨的手腕始终没有松开分毫。
于是,从来斯文从容、大权在握的青年便这样被迫着仰头,接受另外一个陌生男人近乎酷烈的侵.犯。
江让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中在不断地溢出泪水,他控制不了自己生理的反应,不、或许这样说更合适,此时的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
他完完全全地沦为了那个陌生变态的性.爱娃娃。
江让颤抖着,感受到对方覆盖在他光.裸腿部、削瘦到近乎硌人的手骨,唯一可以动摇的头颅发了疯似地摇晃起来,黑蕾丝下的瞳孔扩张到了极限。
“呜呜呜”
他似乎在无声的哀求。
黏腻的水声之后,青年的口唇终于得到了片刻的释放,他剧烈地喘.息着,嗓音干涩、带着细微的颤音。
“是你、是不是你!那个跟踪狂、神经病!”
眼瞳被蒙住的青年愤怒的面颊一览无遗,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紧绷,腰脊微微弓起,像是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猎豹。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可江让却能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
就在他鼻息的正前方,铝制的拉链一寸寸的、慢慢的拉动,随后,是衣衫落地的细微的声响,对方像是故意要折磨他、无声地告诉他,江让,你马上就要被一个陌生的变态草得神志不清了。
江让心肺俱裂,浑身开始神经质地颤抖。
他确实喜欢玩、喜欢性.爱带给他的快.感,可这却并不代表随便一个人都能来上他。
感受着小腹上蛇一般滑动起伏的触感,江让的脊骨处霎时间窜起一股电流,他咬紧牙关,近乎失声变调道:“——别碰我!”
男人充耳不闻,动作愈发地出格下流,青年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慢慢贴在他小腿部往上濡湿舔.弄的舌尖。
江让双拳紧握,额头泛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他一边喘气一边哆嗦,语气近乎乞求道:“我、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天缠着我到底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答应你、一定答应——”
他的话尚且来不及说完,黏在惨白脸颊上的黑色蕾丝布料下的眼瞳便猛地收缩起来,肌理漂亮的身体都被抬扶得半离开凳子。
红色的绸带不知何时已然彻底散开,它们半摇曳着浮在银色椅背与厚重的地毯上,正如不久前被它们所束缚的青年一般。
江让冷汗涔涔,双手死死扣住布冷冰冰的扶手,嘴唇半张开,黑蕾丝下的眼眸失去焦距,如同一只脱离的水源的鱼类。
“畜生”
青年惨白的嘴唇如此哆嗦着喃喃。
他的双腿无力挣扎,却被喜好欣赏的主人固定在原地,如一只被扯住线的风筝,被肆虐的夜风吹得左摇右摆。
江让从未感受过这样只余下痛苦、折磨的、只属于动物的交.媾。
即便是当初他与乔允南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惨烈过。
可身上的男人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让只能听到对方沙哑的闷.哼,男人大约原本也只是想要让他感受到彻头彻尾的痛苦,可在听到青年的痛苦的呼声后,他却下意识地去寻他的唇,本能地去安抚。
可他的唇落空了。
江让哪怕疼得额冒冷汗,也硬是要偏过头,不肯与他接吻。
男人的动作僵硬了一瞬,两人僵持在原地,像是一株被迫撕裂开的并蒂莲。
许是青年抗拒的举动激怒了他,男人愈发暴烈,他像是一簇自燃的山火,报复性地于青年周身满山遍野的肆虐。
他不会累,也不会停。
江让最后连意识都模糊了,在神智将将坠入泥潭的一瞬,他察觉到了唇畔一滴滴滴落的灼热水液。
有些苦涩,像是盐粒融化的味道。
有人的手指一寸寸抚过他的眉眼,时而温柔、时而极端。
之后的事情,江让就全然不知了。
眼见浑身狼狈的青年彻底昏睡过去,拥有一头金发的男人才慢慢神情糜烂地抬起那张白皙的、布满红晕的、堪称下流的清纯漂亮的面颊。
男人绿色的眼眸再也不似从前那样的清澈、生机勃勃,而像是布满看不清的雾霾与荆棘的雾霭之森。
他无声地大喘气,眼泪顺着长时无法眨动的眼眶一滴滴溢出,慢慢聚集到颊尖,一滴滴往下坠。
终于、终于又一次抱住了他
那个出轨、无情无义、三心二意、冷心薄情的荡.货。
诺亚露出近乎扭曲的惨笑,病态的神情将他从前那张生动、清纯、漂亮的脸颊彻底异化成了某种恐怖狰狞的人.皮面具。
他慢慢起身,削瘦得过分的面颊甚至隐约显出几分异态的凹陷,男人的身体并未穿上衣衫,只有右手的手臂上环着一条属于青年的黑色领带。
若是细细闻去,那领带上,或许还有青年妻子的香水味。
金发的男人抖着唇,慢慢地、像是蜕皮的蛇一般,将手腕上缠绕的领带取下。
一瞬间,几条颜色极深、近乎刻骨的疤痕显露了出来。
他死死盯着那几条疤看了许久,半晌,漂亮的面颊上露出一抹惨恨的笑。
“真丑。”他说。
真丑,他躺在浴缸里快要死的时候,应该也这么丑吧?
江让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侧躺在绵软的床榻上,身体倒意外的没有什么不适感。
除却他本身的适应能力,男人似乎还给他上了药。
只是
青年的眼睛依旧是被蒙上的,身体更是被绑的严严实实,像是对方生怕他不知何时便能挣脱束缚,逃得无影无踪。
闷闷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床榻,却很快止步于榻前。
因为江让在发抖。
抖得很厉害,像是惧怕极了。
男人站在青年面前盯着看了许久,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包括灵魂都彻底看穿一般。
好半晌,江让才第一次听到对方沙哑古怪的声音:“吃饭了。”
说着,房间内传来瓷器汤匙碰撞玻璃碗的声音。
青年能感觉到,对方掌控性地环住了听到腰身,将灼热的粥喂到了他的唇畔。
江让经历了这一番情绪的大起大落,本就疲惫不堪,但他偏偏强撑着偏过头不肯吃哪怕一口。
他不是不饿,是不敢吃,万一男人在粥里下了什么药
他不敢赌。
可对方似乎根本不打算惯着他,只是嘴唇慢慢凑近青年漂亮的耳尖,语调怪异道:“江让,你确定不吃?那我们就继续。”
“吃我的东西,也能饱。”
江让是真没想过对方会这么变态,距离上一次,这才多久?
他真的快要被捅死了。
这般想着,青年脸色煞白,当即干涩着嗓音失态道:“我吃!”
他说着,嘴唇追着灼热的粥勺便要去吞咽,可令他感到绝望的,是对方彻底收回的手腕。
男人阴恻恻的在他耳畔道:“江让,现在迟了。”
江让恍惚徒劳地睁着眼,他的眼前只有黑纱布遮蔽的一片雾蒙蒙的黑,但这会儿约莫是白日里,他隐约能借助光线看见身上男人起伏的肩胛、面颊的轮廓。
中途,青年约莫实在是受不了,眼尾不受控制地淌下泪来,他忍不住咬牙,像是丢脸似地呜咽了几分,哑着嗓子忍气吞声道:“等会儿再来行么?我饿了,真饿了,我要吃饭!”
男人顿了顿,好半晌,竟真的起了身。
只是,即便是这样了,他仍不肯与江让的身体分开,而是单手托着青年的臀部,一手取过床柜边的碗。
随后的事情,江让再也不肯过多回忆。
男人确实喂他喝粥了,只是,喂饱的,却不止是一张嘴。
他每动一下,才肯喂江让一口。
江让也不是每一口都能来得及吞咽下去。
最后,一碗白粥浪费了半碗。
这件事之后,江让就再也不敢拒绝吃饭了。
但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男人确实在饭菜里下了药物。
自从进食以后,青年便浑身无力,连下床走路都勉强,更不用提每晚的床上运动,他根本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但即便是这样,男人依旧会将他紧紧束缚着,时时刻刻盯着,不肯放松一点。
江让好几次忍不住喘着气、潮红着脸道:“你都下药了,还怕什么?你放开我,我配合你成吗?你这样强迫我有什么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男人的什么痛点,对方沉着嗓音,语气近乎扭曲:“我怕?我当然怕?怕你有力气了,又要去外面发.浪了。
江让不是听不出对方嫉妒的语气,只是他实在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也不敢随意多说。
一旦身份认错了,他都不必多想,对方绝对会让他几天都下不来床。
江让因为被蒙住眼睛,几天下来,时间概念早已混淆,他只能依靠男人给他喂饭的次数判断是否又过去一天。
这将近第七天的时间内,最初的恐惧缓和后,青年一直都试图找机会和男人攀谈。
他会刻意将话题往对方的家世、身份、背景上绕,一开始男人并不怎么搭理他,只是顾着埋头苦干,叫他呼吸湍急、说不出来话。
后来,大约是清楚了青年的心思,男人只沙哑着嗓音道:“你不是知道我是A国人么?等这边的尾收好,我会把你一起带回A国。”
“说起来,你那个老婆找你找得可真勤快啊,快把整个S市掀翻过来了。”
江让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不可否认的,他的胸腔间涌起了一股暖流,又忍不住念起了妻子的好。
大约是青年表现的太明显,男人莫名笑了笑,语气古怪:“江让,你不会觉得,落在他的手上,和落在我的手上会有什么区别吧?”
“他只会比我更狠,把你彻底钉死在床上。”
诺亚露出一个甜蜜、扭曲、快意的笑容。
这几天他每天都给那贱人发一张江让曾经的‘丰功伟绩’。
聊骚、出轨兄弟、包养大学生桩桩件件,他都一一不漏地发给了乔允南。
甚至,近两天,每次和青年做后,他还会摆好角度,拍下一张又一张刺激眼球的照片。
而那些照片,不出意外,当晚就会出现在乔允南的手机里。
痛苦的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呢?
乔允南不是想当贤惠的家庭煮夫,维持婚姻的假象吗?
他偏要打碎他的幻想。
还有江让,既然招惹了他,这辈子就都别想逃。
第218章
江让失踪的第三天。
已是冷峻的深秋, 树木的枝叶逐渐变得焦黄,连带着天边缀着的日轮,都像是被煎熟了的蛋液。
冷橙的夕光透过别墅菱菱的玻璃窗打出分分缕缕的剪影, 一抹怨白高挑的人影垂立在那微凉的光线中,浅白的衣摆顺着细冷的、令人凭空生出鸡皮疙瘩的秋风微微晃荡,恍若电影中的死而复活的幽魂。
白色的药瓶哗哗作响, 惨白如虫卵的药丸溢出主人的指缝,坠落在条纹地板上,弹跳、弹跳、滚动
它一头撞在跪在地板上的、年轻的身体上,慢慢悠悠地止住了脚步。
窗边高挑的男人口中咀嚼、喉头古怪地鼓起, 卷发黏在他的阴冷的颊侧,偏生秋风多情, 撩拨起他枯败的发丝。
于是, 那半张生了浓紫鸢尾与疤痕的残破面颊便恶生生地露了出来。
乔允南看上去精神已经很不好了,他的皮肤是惨阴阴的白, 眼睑下侧染着青黛色的乌青,白眼球分裂出血线虫般扭曲的红血丝。
药瓶不知何时滚落在地, 男人锋利的指节死死绷起扣住手机。
那个贱人今天应该还要给他发消息。
今天会是什么呢?
像是要一步步将他彻底凌迟一般。
第一日,对方发来的是数十张丈夫多年来背着他在网上四处聊骚的截图。
最初的时间,竟是在江让公司上市的那一日的凌晨两点。
他们无数个幸福日子中最幸福的一天、乔允南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天。
那天的江让抱着他哭了很久, 他哭着说爱他,说终于能让他过上好日子。
青年认认真真地牵着他的手说,乔允南,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他们依偎在一起喝酒、数星星、互诉衷肠、亲吻、缠绵仿佛就此成为了彼此最契合的容器。
可原来, 等爱.潮平息后,睡在他身侧的丈夫摆动手机并不是为了处理公务,而是挑挑拣拣寻到一个同城的漂亮男孩, 互加好友后,问出的一句“睡了吗?”
第二日,乔允南收到的,是丈夫与一个年轻男学生相视一笑的照片。
除此之外,还有青年与对方在车中激吻、在办公室内赤.裸纠缠,以及两人在医院与一个陌生小女孩宛若一家人般闲聊的图片。
江让甚至将名下的一套房子特意划给了那个男学生。
其实这些都不能叫乔允南彻底的心痛、窒息,真正令男人感到绝望、甚至是崩溃的,是那男学生的长相。
男学生与大学时期的他几乎像了个七成。
青涩、纯美、清冷。
所有当初在他身上曾吸引过青年的气质、美色,如今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依然具有勾引丈夫的能力。
这似乎残忍地印证了一点,乔允南在江让的心里并非无可替代。
比较,当初漂亮清冷的美人如今眼角已经逐渐生出细纹,因操劳而变得憔悴的身体不再如初鲜嫩,因疤痕而变得丑陋的面容不再温柔美丽。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年华逝去的痕迹早已在他的眼角、面颊、颈侧细细纹下。即便他再如何做医美、保养自己、锻炼身体,他依然会像一颗熟透的果实,逐渐腐烂、发臭。
江让或许依旧是爱他的,只是,他更爱年轻时候的他。
于是,丈夫找了一个他的替代品。
今天是第三天,乔允南找来了那个男学生。
如丧幡般阴冷的男人一步步走到被绑着跪下、口中塞着肮脏抹布的青年面前站定。
乔允南漆黑渗人的眼球阴沉沉地盯着眼前的人,淡色的嘴唇慢慢裂开一道猩红的口子。
他长得可真像他。
一样狭长清美的眉眼,一样的肤色,唯一不同的,是那可怜的黑眸中泛起的泪花,明明是个贱货小三、被他老公包养的烂货,看起来却实在无辜。
难怪会勾引到江让。
乔允南死死盯着眼前眉眼像极了他的男学生,不、准确说,他盯着的,是对方光洁无暇的右脸。
男人的眼眶慢慢显出几分血一般的猩红,他甚至恍然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
是眼前这个贱货,偷走了他的脸皮、他的容貌。
右边手腕开始止不住地神经质地抽搐,他近乎魔怔了一般,就这样看了许久,一股恐怖的嫉妒自他的心底升起。
它们慢慢糅杂在男人的眼底,最终变成了阴诡的恐惧与恨意。
乔允南只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操控肢体的能力,他的手掌、他的身体,全部都在抽搐。
它们发了疯般地撕扯、掌掴年轻男孩完好的右脸,直到对方那半边脸肿出一种淤青惨烈的颜色。
或许是男人发泄得太用力,陈沐白嘴唇中的布块都拖坠了出来。
眼见乔允南甚至拿起了一把水果刀,做出想要划开青年嘴唇的动作,陈沐白突然笑了。
在江让面前永远乖顺的狗,突然长出了尖锐的锋牙,对准了主人的妻子咬了下去。
青年口腔中满是鲜血,却一字一顿,轻轻道:“乔先生,您把我绑到这里来,是因为自卑吗?”
“不过也是应该的,江先生找上我,不正是因为你已经年老色衰、身体跟不上了吗?”
“咣当——”
是刀刃落地砸响的刺耳声。
乔允南的脸已经在对方的话语中彻底扭曲了,他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的怪物,疯了一般地将青年踹倒,手脚并用,活像个疯子似地撕打对方。
天边最后一抹日光逐渐消退,影子中的男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小刀。
在乔允南即将挥刀的一瞬间,早已鼻青脸肿的陈沐白却突然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沙哑道:“乔先生,你真可怜。”
“你大可以杀了我,但是你别忘了,没了我,江先生还会有别人。”
“我相信你有把握脱罪,但一条人命在这里消失,到底和你脱不了干系,乔先生这些年,应该树敌不少吧?你猜如果江先生知道他的枕边人竟然杀过人,他还敢跟杀人犯同床共枕吗?”
别墅阴晦的灯光打在青年凄惨的面上,陈沐白慢慢露出一抹笑容,那一瞬间,竟神似乔允南。
乔允南甚至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的脸色阴沉得近乎能滴出粘稠的尸水来,好半晌,他突然笑了。
浓紫的鸢尾花在他的脸上连同疤痕一起揉成一滩恶心的污渍,他吃吃的笑声愈发尖锐。
好半晌,那笑声陡然收住。
乔允南古怪地轻声道:“贱货,你以为我整治不了你是吗?”
男人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居高临下地、如同看着垃圾一般盯着地板上狼狈的替代品,嘴唇勾起一抹阴惨惨的笑。
他的语调十分尖细,像是蛇吐信子的声音。
“小贱货,你知道吗,别墅区一般都会根据格局设置地下室。”
“这里是我和我老公的婚房,地下室很小,平时用来放置一些落了灰的垃圾,但是,好巧不巧呢,地下室的材质,是降噪音、单面可视——”
“也就是说,从地下室里能够看到外面,而外面,永远都看不见地下室”
随着男人阴淡的声音逐渐颤抖的,是地上青年的身体。
陈沐白再也没有先前的半分镇定了,他的脸色开始如乔允南一般扭曲、甚至是惊恐了起来。
可乔允南并未放过他,只是继续轻柔道:“你知道地下室在哪里吗?就在客厅的下面呢。”
“哦,忘了告诉你,钥匙,只有我有。”
陈沐白的呼吸开始重了起来,眼眶中迸裂出真真切切的恐惧。
乔允南笑得畅快极了,他的声音逐渐由轻柔变得渗人起来:“你说得对,杀人确实隐患太大,那这样吧,你就留在地下室里,看着我和阿让是怎么恩爱的,怎么样?”
“放心,”他贴心道:“你的人既然在这里,你的妹妹,我和阿让当然会帮你好好照顾的。”
“至于你?你啊,只是个临阵脱逃、贪婪、无情无义的小人。”
陈沐白终于被攻破心防,崩溃道:“——乔允南,你这是犯法的、你会遭报应的!!!”
乔允南慢慢后退一步,隐匿入一畔光线暗的阴影中。
他挥了挥手,几个沉默的黑衣保镖便走了进来,将地上的狼狈青年带走了。
临走前,男人温和道:“记得锁牢点,放点干粮,我可不想他这么快就饿死了。”
保镖们互相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寒颤,他们应了一声,脚下走得更快了。
乔允南就这样静静地、宛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好半晌,约莫是半小时,他才突然动起来。
男人的脸颊上慢慢地、病态地露出一抹恐怖的甜笑。
他听见了。
地底下极其细微的,宛如老鼠凿洞的声音。
真可怜啊。
不过,这就是报应啊。
对了,他得将地下室的隔音材料换得更严实一点才行。
“嗡嗡。”
手机振动了起来。
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乔允南接了电话,对面是乔家的团队,语气犹豫道:“乔先生,江先生的位置我们大致确定了,但是对方反侦察意识很强,又换了一个位置。不过,我们可以确定,那股A国的势力有出国的打算。”
乔允南轻声道:“盯紧了,机场那边也是,我老公要是被人带走了,你们也可以换工作了。”
对面大概是明白这个‘换工作’只怕不止是表面那么简单,当即一个寒颤,连忙应了下来。
乔允南慢慢放下手机,他的指甲已经被啃得满是血迹,头颅中另外一道声音似乎又冒了出来。
“乔允南,你怎么这么贱啊,你怎么知道江让不是自愿跟人私奔的?”
“哈哈,真可怜,跟个怨夫一样,难怪江让会出轨,你这恶心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啊”
“闭嘴。”
“他都找替身了,你还看不明白吗?他不爱你了!他跟别人跑了!你有什么用?只知道哭、只知道发疯,你抓不住他的,把身体交给我——”
那道声音逐渐变得激烈,怨恨。
“嗡嗡——”
手机再次振动。
一瞬间,一切的声音都静止了,男人漆黑的眸中仿佛生出了诡谲的第二双眼。
它们一起转动,盯向手机。
冷莹莹的陌生信息界面蹦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这一次,是一张下流的照片。
照片里,乔允南在餐桌上痴蠢地闭眼沉睡,而他的身畔,他的丈夫,正在与他的好友纵情交.缠。
他们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在他们的婚房、他的身侧、吃饭的餐桌上交.媾。
乔允南突然笑了,他痴痴地笑着,笑到最后,男人面颊上几近崩碎的面容逐渐变得阴戾、鬼气。
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男人脸上的温柔与破碎全部扭转成为了一种近乎腐烂的、如苍蝇蛆虫般的阴鸷。
他慢慢举起手机,凑近手机屏幕,吃吃笑出了声。
半晌,他竟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轻舔了舔照片上青年烂红的身体。
那一瞬,他仿佛嗅到了丈夫身上美妙的气味。
男人就这样变态地享受了许久,才慢慢返回界面,轻轻幽幽地点开了一个号码,编辑一段短信,发送了过去。
做完这些后,乔允南才垂着头、颤抖着身体,低低地、自言自语道:“早就说了,身体交给我。我知道你爱他,我也爱他呀。”
“是他和你一起制造出了我,所以,我们要一起守住他呀。”
“谈宽就快到了吧。”
“哦,他已经到了,好快啊,知道我们老公的消息,他就这么着急吗?”
乔允南慢慢起身,他的神色一瞬间夸张地洇出几分病态的怨毒。
男人如同一抹隐入阴影的影子,他翻箱倒柜地寻觅着,最后,找出一根棒球棒。
棒球棒是高级碳纤维质的,牌子货,比钢铁都坚硬,在国内都是限量版的。
说来有趣,这根棒球棒正是当初好友送他生日礼物。
如今,刚好能用上了。
乔允南拖着棒球棒,刺耳的声音磨在地板上,恍若磁石磨刀的声音。
男人站定在大门后,闪烁的、闷黑的眸如同粘稠的污泥,他的脸颊很红,红得像是将要流淌出鲜血一般。
他整个人都融入了黑暗之中,比鬼魂还要惊悚。
乔允南耐心地等着别墅外的汽车停下的声音、谈宽的脚步声似乎很急促
是啊,确实很急促,他急着想见他老公呢。
“吱呀——”
大门被人推开了,阴寒的月光随着男人无知无觉的身影一起映入大厅。
“乔允南?你说找到江让了——”
“砰——”
头颅撞在钢铁上的声音如此刺耳、尖锐、嗡鸣。
乔允南居高临下地盯着谈宽陷入昏迷的、溢满血液的面容,慢慢笑了。
男人缓缓用左手擦去脸颊上的血液,血色彻底玷污了他艳美的面颊、杏白的衣衫,衬得他整个人宛若嗜血的妖孽。
他继续高高举起棒球棒,一下又一下砸着谈宽的身体、头颈,每砸一次,都会神经质地喃喃道:“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谁让你勾引我老公的——”
“都怪你们要来破坏我的家庭,没有你们,我老公会很爱我的,都怪你们都怪你们都怪你们,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他不知砸了多少下那被血液包裹着的肉.体,直到手肘脱力,棒球棒才‘咚’地一声落地。
乔允南站定在原地,忽地慢慢侧身转头,卷曲美丽的长发顺着他的头颅一起转动,像是纠缠在一起的钢丝。
他盯着身后客厅的地面,露出一抹恐怖的笑容,右手慢慢举起,对着地面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第219章
江让失踪的第九天。
最近两日, 江让能够明显感觉到那个男人似乎忙碌了很多,每每当他被对方草.弄得脱了力,意识浮沉之际, 好几次都能听到对方压低声音用腔调很重的英语交流的声音。
期间,提及次数最多的,是国外的一所英文缩写为E.M.的医药集团。
江让能混到如今的社会地位证明他从来都是个聪明人, 是以,除却最开始的抗拒、恐慌、惶惑,慢慢适应黑暗后,青年便不再过多抗拒。
他没有必要自找苦吃, 对方虽然跟头没吃过肉的公狗似的,对床上那点事儿极端热衷, 但平日里也算是将他全方面都伺候得到位。
冷静下来后, 江让便开始从细枝末节处不动声色地慢慢去了解男人。
青年虽然一直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被.干的次数多了, 胡乱摸索之下,他也能大致清楚对方的面部轮廓以及模糊的身高。
男人长得很高, 骨架并不过分宽大,面部深邃,颧骨不高, 眉眼、人中距离较短,是很典型的、显嫩的长相。
又或者说,对方的年龄可能本身就不大。
江让在心里迅速地过了一遍可能认识的人, 却始终没有熟悉的脸孔可以对得上。
不、或许还是有些微末印象的, 但这些年同他示好过、与他有过纠缠的人实在太多了,仔细排查起来实在过分繁琐。
再加上听到有关E.M.的消息后,江让当时便全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说起E.M.医药集团, 或许一般人不清楚,但顶点科技曾与A国那边有过注资交易,是以,青年曾听说过,E.M.之所以能做到近乎垄断A国一个洲的医药行业,背靠的是A国的一个地下的灰色组织。
A国与华国国情不同、政策也不同,资本组建的老牌灰色地下王国脉络几乎遍布A国的每一个洲。
E.M.只能算作其扶植的其中一棵摇钱树。
这些与一般人的生活实在距离太远,江让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之产生联系。
但不可否认的是,江让心里是真的有些没底。
他很清楚一点,如果他真的被男人带去了A国,到时候就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毕竟现在是在华国,无论A国的灰色组织多么手眼通天,都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在别国的地盘横行,严重的若是扯上干涉他国内务,斩断这条分支都是极有可能的。
越是到绝境,江让就越是冷静。
短短数日,青年一直试图摸清对方绑架他的原因,他将自己伪装成因长久被困于黑暗而受到心理创伤的模样,对男人表现出自己的脆弱、无助、甚至是亲近、依赖。
他试图用战栗、眼泪、柔软告诉对方,自己已然是被拔光利齿、被彻底驯服的兽类,对方不必对他抱有戒心。
果不其然,男人对他的态度一日比一日的好,甚至可以用耐心温柔来形容。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让装作郁郁寡欢的模样,男人若是问起来,他便沉默,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于是,在某一天晨起后,青年发现自己周身的气力得到了恢复。
但江让何其聪敏,他很明白按兵不动的道理。
即便身体上的束缚早已去除、即便他已经有足够的力气取下眼眶上覆盖的黑绸布,青年却依然按部就班地如从前的每一天一般听音乐、发呆、听新闻或财经报道。
他似乎已经认命了。
其实这些时日以来,江让一直都很清楚一点,那个变态似乎非常了解他的性情,所以,当他越是表现得安分守己,对方对他的看管只会愈发严格。
江让要的就是对方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他本人身上。
因为越是这样,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便越是容易被忽视。
譬如,前一段时间,他一直闹着吃不惯餐点。
适当的耍小脾气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亲密表达方式,是以,拿他没办法的男人在发现青年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时,连着换了好几个厨师。
又因为被对方囚.禁的日子实在过分无趣,青年在某次听到宝石鉴赏频道的时候,无意地提了一句话。
“我老婆以前就送过我一枚艳彩蓝晶。”
当天夜里,陷在情.欲中敏.感无比的青年便碰到了一床的宝石、珍珠、彩钻。
它们熠熠生辉地盘踞在青年的锁骨、眉眼、乌发、腰身,硌得他皮肤愈发潮红、斑斓,整个人英俊宛若被宝石雕刻出的伽倪墨得斯。
——那位被宙斯强行霸占的美丽青年。
那日之后,江让愈发确定。
那个变态爱慕他。
可江让并没有因此动摇分毫,他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江先生,今天做的是您喜欢的家常菜系,酒味和辣味偏重,您尝尝看。”
新来的厨师是个中年的男人,听声音他似乎有些拘谨。
确实拘谨,因为江让想吃家常菜,男人遍寻无法,只能花重金请了一家生意火爆的小餐馆的小老板来。
没想到的是,江让尝了一口后,居然意外的满意,当天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今天,是中年男人第五天来了。
斯文的青年因为近半月不曾锻炼、接触太阳,皮肤变得愈发白皙,凝实的肌肉倒是没有太多变化,却因为过白的肤色而显得愈发流畅美丽。
加上他始终被一条微薄透光的黑蕾丝蒙着眼,这无疑令这位英俊多情的青年增添了几分可侵犯、可亵渎、容易欺负的诱感。
今天男人的事务似乎格外的多,是以,屋内便只余下了青年和那位厨师。
当然,青年很清楚,房子的外面,还有很多、很多看守他的人。
江让吃饭的时候,厨师还没有离开,像是专门等待雇主评价好坏一般。
但显然,那中年男人心思又并非真正在此。
因为视线长时间受阻,只能隐约视物,江让的听力十分敏感。
他能听得出来,中年男人逐渐紧张的呼吸声。
江让微微垂头,红润的唇角慢慢弯起一道浅淡的弧度。
他很清楚对方在看什么。
——满床的、满桌的、随意被丢放的昂贵宝石。
随便一颗拿出去都是几万甚至几百万的宝石,就这样、如随处可见的石块一般丢得四处都是。
甚至,那中年男人的脚边,现下就正躺着一颗昂贵的鸽血红宝石。
江让慢条斯理地咀嚼,感受着辣椒在口腔中逐渐迸发的细微痛意,不动声色地微微偏过被黑蕾丝遮蔽的桃花眼。
中年男人似乎正盯着脚边的红宝石看了许久,市侩的男人似乎在犹豫。
毕竟这样多的宝石,少了一颗,约莫也不会被主人家注意到吧?
尤其是,眼前的青年,似乎是个瞎子。
大约是诱惑太大,中年男人昨夜回家的时候甚至特意去搜查过,像这样大小的百分百纯度的莫桑比克鸽血红,卖出去,能卖三十五万左右
人的欲.望是不可控的,尤其是在这样满屋的宝石刺激下,贪婪只会被放大到恐怖的地步。
粗糙的手掌不断摩挲,好半晌,中年男人死死盯着眼前似乎无知无觉的青年,慢慢弯下了腰。
只是,当他的手掌真切地抓住了那枚鸽血红宝石的时候,另外一双修长漂亮的手腕按住了他的手骨。
中年男人看上去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浑身都在颤抖,只是,并未等他道歉,蒙着眼的英俊青年却慢慢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轻声道:“很喜欢吗?”
“像这样纯度的宝石,溢价的话,能卖到五十万,你想要吗?”
中年男人没有吭声。
江让微笑:“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这里的宝石,你可以随意挑选三颗。”
被黑蕾丝遮蔽视线的青年听到眼前中年男人‘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好半晌,中年男人抹了把脸,沙哑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江让颤了颤睫,他的眼眸分明被遮蔽得严严实实,却在此刻又显出一种上位者的冷淡注视感。
青年温和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需要帮我往外稍一句话。”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阳奉阴违的事儿,江让今天一整天右眼皮都在不停地跳动。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开锁声,青年的后脊甚至不由自主僵硬了片刻。
换鞋的声音有条不紊,随后便是褪去外套的细微声音。
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不同。
——不,有很大的不同。
江让突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男人这段时间只要是出去,回来后总会亲密地唤他‘阿让’,随后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什么力量一般,抱住他休憩许久。
可现在
青年透过层叠的黑色纱布,朦胧间,只看到男人站在不远处静止不动的影子。
高大的影子,像是一头蛰伏在阴影中的巨兽。
江让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手臂蓄力。
果不其然,下一瞬,男人便朝他扑了过来。
青年下意识抬臂去格挡,但或许是这段时日缺乏锻炼,加上对方的体力实在惊人,江让没过几瞬便被对方扑倒在松软的床榻上。
眼见男人状态不对,江让心头跳得极快,但他却并未继续动手,反倒明智地卸下手肘间的力道,努力稳住呼吸,声音低低道:“你怎么了?”
对方没有说话,可青年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呼吸连同急促的吻扑打在自己的颈侧。
江让这段时间和对方做的次数实在过于频繁,乃至于到了一个细密的吻就能让他情.动的程度。
但他也是真受够了男人时不时便像公狗一样舔.舐缠着他的死样子。
只是,还未等他使力推拒,对方颤抖的呼吸便如同一条阴森森的细蛇一般,钻入他的耳蜗。
“阿让,今天我没走。”
“我一直、一直都在猫眼里看着你。”
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可江让知道,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连牙齿都开始不自觉地打起战来。
“你要他向谁报信?”
被发现了。
江让脸色有些发白,在那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一种自暴自弃的冲动。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遭遇这一切。
他装不下去了。
斯文的青年身体绷紧,肌肉隆起,他的额头泛出细汗和青筋,被身上的男人按着作弄,浑然像是一条漂亮而光滑的白鱼。
江让抖着唇,强忍着身体痉挛抽搐的快意,咬牙切齿恨道:“死变态、神经病呃,你等着,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的脸,不然我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男人只是吃吃地笑着,他的动作愈发狠厉,青年甚至在其间生出一种晕厥的、恍惚的、即将被弄坏的错觉。
“你骗我、你还骗我,这么多天了,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吧?!!”
江让面颊潮红,眼眶溢满水液,整个人恍惚得不行,哪里还能说得出话。
“江让,你为什么就是不能老实点呢?”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谁吗?”
随着一道极度压抑的音调声后,江让察觉到眼前的黑色蕾丝随着晃动的身体与视线,逐渐滑落。
长而浓黑的潮湿眼睫微颤,好半晌,眼眶微红的青年才慢慢适应眼前陡然侵略进的光线。
他看见了一张潮红到妖异的漂亮脸颊,男人眼眶中浸透着夸张的爱.欲,像是浓郁到极致的、不曾过滤的苦涩蜜糖。
他金色的睫毛上沾染着潮湿的泪珠,绿瞳如水面飘荡的阴郁浮藻,金发如火一般,随着摇动的弧度,直直烧入青年的心脏。
“诺亚?”
江让一瞬间近乎失声,身体一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嘴唇颤抖着翕动:“怎么是你?”
诺亚露出一抹惨红的笑,他死死抵压着青年,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彻底塞进青年的灵魂、肉.体、神智之中。
“是啊,怎么是我?我应该死在那天,是不是?”
江让嘴唇哆嗦,一瞬间竟不敢逼视那双惨绿的眼,只干涩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诺亚却双手捧住他的头颅,那一瞬间,像是捧住了自己的一颗心脏一般。
他红着眼,情态露出几分崩溃的痛意:“江让,这么多天、这么多天了,你始终认不出我,你早就将我忘了,是不是?”
“我好痛啊,江哥哥,”绿色眼眸的厉.鬼浑身哆嗦,额头的汗水一滴滴落下,他双眸充血,轻声道:“那天,我割腕躺在浴缸里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只要你来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就算死了都心甘情愿。”
第220章
不可否认的是, 在知道那个变态是诺亚的时候,江让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青年对诺亚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那个明媚可爱、天真好骗的小少爷上。
或许男人天生便对曾经在自己面前的低位者生不起过多的警惕心思,所以, 即便对方绑架他的这段时间内阴晴不定、展露出了某种峥嵘的棱角,江让心中却仍然不以为意。
——实在不是他过分自大,而是诺亚真的太好哄了。
仿佛自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层黑色纱布被卸下后, 那个手段肮脏、如阴影般的变态男人便成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倔强的、被主人丢弃后又巴巴贴上来的大型狗狗。
它一边露出锋锐的牙齿威胁青年,一边又因为主人三言两语的轻哄而分不清东南西北。
诺亚喜欢青年深情款款盯着他的眼、喜欢对方怜惜亲吻他额头的唇、喜欢两人揽抱在一起上瘾的温暖
当然,据江让观察,对方最喜欢的, 还是他时时刻刻在口头表露的真心。
诺亚似乎很介意青年的那位正房老婆。
大约是作为小三,曾经被对方当着江让的面羞辱过, 所以他什么都要和乔允南比。
江让当然顺着他, 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不说,每每还要将乔允南贬得一文不值。
只是, 青年表面上这般深情款款,心中却越发对对方轻蔑不已。
这个长得漂亮、背景不凡、活在蜜罐中的男人或许对别人而言像是一枚不可预测的炸弹, 可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倒贴的便宜货。
这样没几天下来,江让已经将对方哄得快将他放出囚笼了。
眼见快要成功了, 许是近些时日乔家那边步步紧逼,诺亚又警惕了起来,带着他再次转移了位置。
江让心里又恼又烦, 知道男人这是还没有放弃将他带去A国的打算。
毕竟到了A国, 就是对方的主场了,青年就是心思再多,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江让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转移位置了, 他双眸蒙着黑色不透光的丝绸布,被半引着走上厚丝绒铺陈的台阶。
每次转移位置,像是担心他会通风报信或是半道脱逃,诺亚总会将他的眼蒙上。
青年温和地稍稍垂头,黑丝绸边白肤瓷器一般的生晕,即便被蒙了眼,他也并不显落下风,反倒斯文楚楚,恍若配合心上人游戏般的心甘情愿。
感受着身畔人手骨间愈发灼热的温度,江让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他其实根本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平静,心中莫名的不安令他整个人都有些焦躁,前天晚上,他又一次听到诺亚和A国那边的人联系。
因为隔着一堵墙,具体情况听不清晰,但男人语气中的冷鸷还是叫他心头一冷。
厚丝绒的布料软绵绵的,人踩在上面,像是踩在一滩滑腻松软的软体生物身上一般,尤其江让还被蒙了眼,看不清具体位置,于是,他只能完全依靠身畔的男人,任由对方半掌控地替他引路。
暖风吹过,江让察觉到阳光落在身上温暖的触感,一股咸腥的、扑面而来的海水的气息宛若浪潮一般淹没了他。
耳畔有扑腾的鸟鸣声,脚下的地界似乎开始微微晃动。
江让动作微僵,一时间心头思绪百转千回。
诺亚这是见其他方式行不通,打算走海路带他离开华国?
只这么一想,江让脸色的神情就更是难看了,但他好歹清楚自己目前的境地,只一瞬便收敛的神色,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温声询问道:“诺亚,我们这是来了海边?”
身畔牵扶着他的男人低低应了一声,江让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凝在自己的身上,他动了动唇弯,忽地摆出一副深情不许的模样,轻柔道:“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很想来海边旅游,这次也算是实现了。”
青年说着,语气带着几分自然的絮叨意味,仿佛他们当真是一对外出新婚旅行的小夫妻。
“今天的太阳似乎很大,你不是一直很注意皮肤保养吗?总说脸上的雀斑变多了,不能再多晒了你想看海,我就替你撑伞。”
你看,他多么温柔细心啊,连他当初的一句随口的、都不期望兑现的话都记得这样清楚,仿佛他也曾真切地爱过他。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也能在下一秒冷漠无情地翻脸,任由旁人去辱骂、殴打他。
他甚至能够对他的哀求、痛苦、乃至死亡,都无动于衷。
诺亚绿瞳松松垂下,金色的浓发在阳光下雾成一片森森的阴影,那阴影如荆棘丛般遮蔽了他的眉眼,猩红的嘴唇慢慢勾起一个逐渐不完美的、异化的笑容。
他贴得青年很近,像是一只贪婪的、吸血的蛞蝓,除非自身死亡、或是耗尽宿主的最后第一滴血液,否则,绝不会离开。
游轮朝着海中慢慢行驶,四周隐隐浮现几艘稍小些的船只,像是监视,又像是某种警告。
诺亚并不在意,他只是粘稠地用五指握住青年的肩骨,引着无知无觉的、他多情的爱人,一步步朝着游轮的正厅走去。
老实说,金碧辉煌都不足以形容这艘游轮昂贵、高雅的气势。
白金、烟灰的墙壁与支柱衬得整个大厅炫目无比,金色的花纹与壁灯自四周蜿蜒而上,天顶上瑰红的玫瑰吊灯散发出幽幽猩红的光泽,恍若血色。
一切的一切、都是金钱与权势堆砌的味道。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大厅正中央坐在黑色椅子上的、被尼龙绳死死束缚住的男人。
男人卷发缱绻坠于苍白的颊侧,一小部分被绳索紧缚,鼓起几分蓬松勒紧的弧度,他的脸中留白并不多,一部分是乌浓的黑发,另一部分,则是盛开的妖紫的鸢尾花,口唇中塞着的布条令他无法吐露分毫字句。
乔允南一开始其实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他更像是一滩腐烂的、被剁碎的毛豆腐,腥臭、酸冷,即便受控于人,却仍旧怪森森的吓人。
一直到男人看见被人半揽着走入大厅的江让,他全身的细胞才像是被一齐调动了一般的,连同眼珠子一齐扑黏在对方的身上。
他实在太想念他被绑架后许久不曾归家的丈夫,这种想念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尽数化成了蓬勃的、乃至感激涕零的爱恋。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失去了一切正常人该有的理智,情愿去原谅他出轨成性的丈夫。
只要江让最后能够回到他的身边就好。
乔允南想了很多,可最终,纷纷扰扰、凌乱尖锐的思绪却停驻在青年对着旁人温柔无比的话句中。
“今天不高兴吗?诺亚,你有什么事情都能告诉我,我想帮你解决。”
世界都像是安静了下来。
眸遮黑纱的青年姿态认真极了,他微红的嘴唇像是伊甸园的蜜果,可吐露出的话语却如同花色诡谲的毒蛇一般,绞紧了男人的脖颈。
诺亚微笑地看着青筋微鼓的、却无能为力的乔允南,嘴唇裂开的弧度愈发夸张。
他低低地摆出一副敏感不安的态度,轻声作态道:“没有不高兴。”
诺亚这样的说法和句式,江让再熟悉不过了。
于是,青年赶忙柔声安抚道:“没有不高兴怎么情绪这么低落?昨天不是才答应了我有什么事情都要坦白的吗?”
乔允南的脸色已经开始扭曲起来了,男人眼眸猩红、嘴唇抖动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惨白的额头溢出细密的汗液,这使得他浑身都仿佛弥散出了一股水汽,恍若从海底爬上岸边的水鬼。
诺亚唇畔的笑容恍若刀刃一般,他不再多看那被绑在椅上的男人,只专注地、如同叹息一般地对身畔馥郁斯文的青年道:“好吧,我确实不高兴。”
“阿让,”金发男人哑声问:“你爱我吗?”
江让回答的几乎毫不犹豫,甚至连眼皮都不曾多眨动一下。
“我爱你。”
只是,青年回答完后,却隐约听到了一阵窸窣的、乃至古怪的响动。
江让试图仔细分辨,那响动却很快就消失了。
身边的诺亚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阿让,我只是一直都没办法解开那个心结。”
“我承认,当时的我太幼稚了,试图用自.杀来牵制你,可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你是爱我的,我那样求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来看我一眼?”
这个问题诺亚不止问过一次,江让甚至熟练到了下意识便能回答出最正确的答案的地步。
于是,青年近乎不假思索道:“诺亚,你也知道,当时我处境困难,乔允南自持背后有乔家做主,他用公司和乔家一起威胁我不许去见你,我我也是没办法。”
“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被绸布遮蔽眼睛的青年深情款款道:“我一定会去见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诺亚看着被捆缚得近如凶兽、再也没了当初那般温柔娴静模样的乔允南,露出一个近乎恶劣的笑意。
他忽地扯唇笑出声,笑得近乎要流淌出眼泪来。
“乔允南、怎么样,你听到了吗?他说他爱我,再来一次,他不会再让我受伤。”
江让一瞬间浑身僵硬,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扯下眼前的绸布。
眼前是一片猩红的冷光,玫瑰的红色打在妻子惨白的面颊上,阴沉、恐怖、尖锐、鬼气森森,像是流动的血液。
头颅中一片嗡鸣,青年瞬间控制不住地咬牙质问:“诺亚,你这是什么意思?”
诺亚却只是微微上前一步,他金色的发上裹了层深红的光芒,刺目无比,可他那双森郁的绿瞳却亮得惊人。
他轻轻抚摸着那张他为之着魔的脸,一寸寸地摩挲,喃喃道:“江让,我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你总是觉得我好骗,总是觉得哄哄我就行了,再也不可能了。”
“那个蠢货诺亚,早就彻底死在浴缸里了。”
几乎方才说完,江让甚至来不及恼羞成怒,头颅便开始晕厥不已。
诺亚轻柔地抚摸他的面颊,低低道:“阿让,你最近的心思太重了,总是睡不着,上船前我在水里给你加了点安神药物。睡吧,睡醒了,就都结束了。”
眼前发黑的青年终于撑不住,彻底晕厥了过去。
诺亚轻轻揽住依偎在自己身畔的江让,他用指节一寸寸地抚摸着青年的脊骨,一边示意穿着黑衣隐匿在一畔的手下取出乔允南口中的布条。
金发男人那张无害而明媚的面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冷静的神色,他平静地对狰狞癫狂、几欲发疯的情敌道:“乔允南,阿让做过的那些事儿,你也都知道了,除了我们,他私下还包养了个大学生,甚至跟谈家那位也搅和在一起。”
“谈宽是他给自己选的退路。”
乔允南浑身发抖,猩红的眼眸微微转动,一瞬间竟是起了杀心。
可到底是他自己主动来的别人的地盘,即便对方威惧四周乔家的救兵,也不会对他客气。
出乎意料的是,诺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近似要和他谈合作一般。
“乔允南,你追踪这么久,应该也清楚我母亲在A国那边的背景。你知道的,对于江让,我绝不会放手。如果你硬要和我争个高下,哪怕鱼死网破,我也一定想尽办法把他带去A国。”
“当然了,我也清楚,碍于乔家在华国内的权势,我不一定能走出华国,但是,我们可以试试。”
“只是,如果我们两败俱伤了,江让一定会离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不会要一个对他的未来毫无作用的妻子或是丈夫。”
诺亚冷凝着眼眸,双手青筋鼓起,死死揽住青年,像是要抓住即将飞远的鸥鸟。
他沙哑道:“乔允南,你能忍受他和谈宽或是其他男人在一起吗?你能忍受你们走到离婚那一步吗?”
“合作吧,至少,我们得先把他捆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