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盘山公路, 地下赛车场。
豪华宽敞的天幕四周挂小灯泡,五人围着蛋卷桌坐了一圈正议论着什么,时不时有人端送水果和食物过来。
不多时,顾鹤轩领着宁溪进了天幕。
“哇哦, 今天的主人公来了, ”
角落里穿着皮衣染着金毛、耳朵上打了一排耳钉的年轻女Alpha叫陆瑾,她豁然站起身来,笑得跟朵花似的调笑道:“今儿个,终于舍得带出来给我们开开眼了!”
“嘿!打趣起你轩哥来了哈!”
顾鹤轩疾步上前,冲上去单手勒住她脖颈,引得对方惊恐挣扎,频频求饶:“别、别!不、不敢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
顾鹤轩这才松手, 拍拍陆瑾肩膀道:“这才像话!”
陆瑾捂着脖子,“咳咳”了几声。
谢惜时与沈信跟着一名侍应生抵达天幕,抬眼便见天幕下手挽手的顾鹤轩和宁溪,以及不少陌生面孔。
两日前,顾鹤轩缠着沉信,求着沉信要见谢惜时一面。
起初沉信是拒绝的, 但后来顾鹤轩诚心忏悔,知晓破坏了谢惜时和宁溪的兄弟感情,专程赔罪, 期望见一次把话说清楚。
谢惜时同意了。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谢惜时斜唇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顾鹤轩热络走过去, 眼底满是歉意道:“阿时,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程颂扭着身子单手靠在着白衬衫、西装、金丝边眼镜的女Alpha肩膀,眼底满是打趣,冲顾鹤轩道:“不正式介绍下?”
刺激!前任和现任均在!
宁溪拧着眉,望着谢惜时薄唇抿成一条细线。
那晚谢惜时说的话萦绕耳边,看顾鹤轩时总带着股审视与探究。
其实,就算谢惜时不说,她也察觉到顾鹤轩不对劲儿,从食物喜好到日常习惯,从交友偏向到一颦一笑,都与她记忆中的顾鹤轩有所差别。
可是,如果他真的不是顾鹤轩。
那怎么办?
她怎么办?
谢惜时来这里,是她意料之外。
毕竟,她完全可以作壁上观,置身事外。
顾鹤轩忙招呼谢惜时和宁溪挨着坐下。
顾鹤轩干咳了几声,双手引着众人望向宁溪,十分正式介绍道:“这是宁溪,我的新未婚妻。”
“这是谢惜时,我的……前联姻对象。”
他喉咙里百转千回,才堪堪找出不那么伤害谢惜时的词语描述他们的关系。
谢惜时冷冷一笑,不说话。
五人“咦”了一声,满是起哄的意思。
不得不说,顾鹤轩追谢惜时追得轰轰烈烈,几人早便认识她,只不过初次得见真人。
“这是程颂,是程家最小的儿子,”
顾鹤轩指了指被几个Alpha挤在中间的程颂,笑道:“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是邺城很有名的天才画家,是真爱珠宝集团的首席设计师,程颂的大哥是程又阳,现在程氏集团的继承人,他们家是专门搞房地产的,程颂的二姐是程又柯,就是上个月热播仙侠剧《枉凝眉》的女主。”
一般介绍人时,都是按照顺时针或逆时针介绍。
但顾鹤轩介绍时,却从中间的Omega开始介绍。
程颂主动跟宁溪握了握手,又把手递给谢惜时。
谢惜时抬眸望着他,倏然笑得温柔,伸手握住他的手:“程颂,久仰。”
程颂欲抽回手,却发现抽不回,面色微微一变提醒:“谢小姐。”
谢惜时握紧了三分,笑意愈发浓了,目光灼灼道:“百闻不如一见,程先生比我想象得,长得更好看,也更有气质。”
程颂脸颊滚烫了三分。
被Alpha这么看不是一次两次,但被这般英俊漂亮且卓尔不凡的Alpha看,他还是会紧张害羞。
“谢小姐!”
坐在程颂身侧戴金丝边眼镜的女Alpha面色严肃,满是敌意望向谢惜时。
谢惜时松开程颂的手,言笑晏晏道:“程先生也知道,我先是失恋,后是失去未婚夫,不过现在看到程先生,突然觉得前面两件事也没什么……”
“为什么?”
程颂收回手捧着脸,一脸茫然问。
谢惜时浅淡笑着,注视着他道:“不知道程先生信不信,反正我很相信一见钟情。”
顾鹤轩:“!!”
怎么回事?谢惜时难不成看上程颂?
宁溪拧眉。
以她对谢惜时的了解,她绝不会喜欢程颂这种人。
圈子里或多或少都知晓程颂此人,他容貌昳丽,五官精致,眼睛深邃,出名的美人。
他天才设计师名声在外,再加上沉、梁、陆家的公子追求他多年,闹出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夸张,却迟迟不见程颂订婚,在他看来,这Omega玩弄人心,把几个Alpha耍得团团转,偏偏那几个人还死心塌地得很,也算有些手段。
不过有小道消息传,程颂并非程家亲子,是抱错的假少爷。
故而真正的顶级豪门世家子弟并不怎么愿意跟程颂联姻。
还以为,程颂是什么十全十美的男Omega 。
今日一见却叫她些许失望,她到底在商场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眼瞧出大概。
这程颂眼神不够清澈,跟她握手时眼眸里含着几丝妩媚。
宁溪在国外见过这种眼神。
玩咖,在打量人时会下意识将人当做猎物挑选。
程颂哪儿料到顾鹤轩的前未婚妻竟这般明目张胆撩拨他。
他略微有些愠怒,有些羞耻,又有些期待,板着脸道:“谢小姐,自重。”
“谢小姐,颂颂不喜欢别人开他玩笑。”金丝边眼镜女眉头拧得紧紧的。
金毛点了根烟,吐了口眼圈也颇为不悦道:“谢小姐,你吓到颂颂了。”
谢惜时勾唇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几人这才收敛敌意。
这家伙,瞧这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不过,过了今晚,她还不是照样被顾鹤轩拿捏!
顾鹤轩瞥了眼程颂,颇有些烦躁,忙招呼说着“好啦好啦,还让不让人好好介绍了”。
一群人不再打断他。
他深吸了口气,介绍道:“程颂旁边这位叫沉知,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他们家是做游戏起家,旗下最重要的公司是幻音坊,那个末世游戏《降临》和乙O游戏《星际幻想》就是他们家的,沉知现在是总经理,很快就要升任幻音坊总裁了……
在这群朋友中,沉知是唯一一个在商界有影响力的。
沉知跟宁溪交握了下手,简单寒暄。
待与谢惜时握手时,谢惜时察觉手上力道刻意加大,望向她的眼神充满冷意与排斥。
谢惜时微微笑道:“我与沈小姐,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我与谢小姐,也是。”沉知眼底汹涌着些许敌意。
“那是陆瑾,是名赛车手,”
顾鹤轩指了指金毛女alpha,揶揄道:“他哥哥是陆野,陆氏集团继承人,在商场上估计没少跟你打交道,他家里人隔三差五让她回去继承家业,她倒好,一天到晚玩儿赛车……”
“有本事,你像我玩儿赛车,拿点奖杯回来啊。”
陆瑾斜唇一笑,满是邪气和骄傲。
陆瑾一一跟宁溪和谢惜时握手。
谢惜时跟她握手时,道:“我知道你,你的赛车技术很不错。”
陆瑾算得上国家级的赛车手,但技术不如同车队的顶尖车手刑野那般纯熟,故而每次世界级的赛车都是刑野参加。
陆瑾笑得很骄傲:“那是,我可是一流的。”
“不过,距离世界级别还差点火候。”谢惜时颇为惋惜道。
这话一下子戳中她脊梁骨,心情烦躁道:“我会成为世界级别的。”
谢惜时微微笑道:“我最近收购了个车队,还邀请了世界级别的赛车手教练和团队顾问,陆小姐要是有兴趣,可以打电话给我。”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陆瑾。
陆瑾接过名片,耸了耸肩颇为傲气道:“那就要看你邀请的到底是谁了……”
“柯西沉。”谢惜时薄唇轻启透了个名字。
陆瑾一听眼底闪过一丝激动:“柯西沉啊,那……还是要考虑一下。”
柯西沉,那确实是世界级别的赛车手教练,能跟他签一年的合同,车队都要笑醒。
有柯西沉这种大佬在,成为世界级别的赛车手只是迟早地事情!
“诺,那个不怎么说话的是梁声,”
顾鹤轩瞧陆瑾激动的样子摇了摇头,继续指指程颂左边高傲的女Alpha,吃吃一笑,“她,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吧,最近几年挺火的顶流,粉丝都有五千万了,综艺和电视剧都不少,他们家本来就是专攻娱乐行业,再加上梁声从小就挺有表演天赋的,现在事业算得上如日中天了!”
“嗯。”
梁声瞥了眼宁溪,没跟宁溪和谢惜时握手的打算。
谢惜时递了张名片给梁声:“我知道你,谢氏集团旗下有一个新的电影项目《默杀者》,最近正在找实力派演员,有兴趣的话,梁小姐可以来柠檬传媒试试……”
柠檬传媒是谢氏集团的娱乐公司。
每年会制作一两部电影电视剧,质量上乘,几乎次次都大爆,不少艺人争着抢着都想上。
梁声三年前凭借一部电影《一千根针》和两部电视剧《无人救我》和《山河杀》爆火,对正剧十分偏爱,柠檬传媒的《默杀者》邀请了大导演和大编剧,与草台班子浑然不同。
梁声瞥了眼名片,露出一丝笑接过名片道:“谢董,跟传闻中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不像是爱而不得的人。”
“可惜,事实是,我就是爱而不得,并且还被兄弟撬墙角的人。”
这话一出,四座噤声。
顾鹤轩太阳xue突突突直跳,尴尬得脚趾扣地,同时又觉得谢惜时指不定对他有些情意,并非他想象得那般不好攻略,说不定是他手段错误,才导致迟迟不见攻略成功。
Alpha,看来是吃欲擒故纵那套。
露营桌角落里,最后一个,是个男性Beta。
他身上的味道没有任何信息素,长相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很是斯文,一双手骨节分明,握着茶杯的手透着股优雅。
他豁然起身,言笑晏晏、斯文有礼冲宁溪和谢惜时伸手道:“江行止,心脏科医生,我父亲江河是仁心医院院长。”
宁溪跟她握了下手:“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江医生。”谢惜时笑道。
“今天诸位都在,”
顾鹤轩给桌上的杯子都倒满,正襟危坐、正儿八经冲谢惜时道:“我把话说明白,我和宁溪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做出这种杀人诛心的事,是我把事情搞得这么糟糕的……”
“我自罚一杯。”他端起酒杯要喝。
“我来喝。”宁溪夺过他的酒杯,仰头喝下,冲谢惜时道:“这事,是我办得不地道,我再自罚一杯。”
说着,拿过酒瓶倒满酒,仰头喝下。
众人拍手叫好。
谢惜时斜唇一笑:“怎么?一杯酒就想让我原谅你们?”
“那你想怎么办?”宁溪蹙眉。
谢惜时面无表情道:“难不成,你们还能赔我一个未婚夫?”
“这怎么可能?”
宁溪皱眉,“我不可能把轩轩赔给你!”
“那,把他赔给我怎么样?”
谢惜时抬手指向旁边喝着啤酒看戏的程颂。
程颂望着那根指向自己的手指,又惊又羞,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难不成,谢惜时真看上他了?
不得不说,谢惜时目前是谢氏集团的掌权人,又是谢家家主,谢轻舟的私生子一个都没法进入谢家,除却些许旁支外,上面就剩下一个谢老爷子,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都是上上乘。
“谢惜时,你不要太过分!”
沉知身体前倾,直勾勾盯着谢惜时。
陆瑾双手压了压,烦躁提议道:“你们别闹了!实在不行比一场!反正都在地下停车场,要是宁溪赢了,以后谢小姐就把事情翻篇了,咱们该干嘛就干嘛,要是谢小姐你赢了,你提要求,只要宁溪能办到的一定照办,怎么样?”
谢惜时沉吟了下,问宁溪:“你说呢?”
“我可以。”宁溪定定道。
旋即一行人往地下停车场起点走。
陆瑾对这地方熟悉,很快联系好车辆并安排好场地。
宁溪心情烦闷,一个人走到树下抽烟,收到了一跳短信。
——不要喝顾鹤轩递给你的任何东西。
——半路撞树,装晕。
是谢惜时发给她的。
宁溪拧眉,删除掉短信。
难道,顾鹤轩要对她下手?可是为什么?
谢惜时知道什么?她到底要干什么?
地下赛车场原本就是不被允许的,而且危险系数高,需签订生死状。
宁溪潦草签字,谢惜时签字时似笑非笑望了程颂一眼,才缓缓低头龙飞凤舞签字。
“宁溪,喝口水润润喉。”
顾鹤轩在宁溪上车前递了瓶矿泉水,笑道:“我在终点等你。”
宁溪眼底短暂闪过一丝警惕与讶异,旋即接过那瓶水应了声:“嗯。”
“你……不喝么?”
顾鹤轩见她拿着水并不拧开,丝毫没喝的意思,心底开始打鼓问。
宁溪微愣了下,扯了抹微笑“嗯”了一声,拧开瓶盖佯装喝了一口。
然后伸手抱了抱顾鹤轩,趁着夜色将嘴里的水吐到袖口,正在顾鹤轩疑惑茫然时,她松开他打开车门,扣好安全带驱车开往起点。
顾鹤轩蹬蹬蹬跑到谢惜时跟前,满是歉疚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阿时,我知道错了,咱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他一脸诚恳,“我今天,真的是非常期望得到你的原谅,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谢惜时注视了他三秒,“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是么?”
不知道为什么,顾鹤轩总有种被她看穿的感觉。
他到底做贼心虚,扯了抹笑道:“当然啊,我们从小就认识,就算不能做夫妻,也能做很好的朋友……”
说着,又将水递了递。
谢惜时沉默了片刻,伸手接过了那瓶水。
在他期待与紧张中,她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然后上了赛车,驱车朝前面开去,抽了纸巾将水吐了出来。
“开始!”
“唔——”
“唔——”
两辆赛车穿过起点,在盘山公路紧追不放。
路程过了三分之二,宁溪开车撞到一颗大树上,拉了警报器开始在车里装晕。
谢惜时将车开过终点。
人群攒动,一片嘈杂!
“前未婚妻赢了!她赢了!”
“嘘——”
“赢了!赢了!”
“……”
谢惜时推开车门下车,冲迎上来的沉信下令道:“去接宁溪,她车子撞树上了。”
“是!大小姐!”
沉信眉目严肃,转身便驱车往盘山公路行驶。
谢惜时脑子晕眩了一瞬,抚着额头,甩了甩头,却始终不见成效。
顾鹤轩一瞧,知道药效生了,疾步上前扶着她,关切问:“你怎么了?”
“我……好晕。”
谢惜时双眼没什么焦距,说完彻底晕倒在他身上。
顾鹤轩知晓计划成了,笑道:“我带你去休息。”
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
陆瑾从里面出来,帮他把谢惜时塞到副驾驶上,而顾鹤轩上了车。
不多时,车子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
有人看到昨晚有一辆车失控闯入河水,车子沉入河底。
警察通过监控调查,发现车主名字叫顾鹤轩,通知其陪伴的好友和亲人前往警察局录制口供。
在警察局,众人一一做了笔录,对好友年纪轻轻死于车祸表示痛心疾首。
“打捞,什么时候才有结果?”
“先生,节哀,我们也不知道。”
“你说,谢惜时也在车上,那……”
“具体的,只有等打捞结果。”
“……”
“……”
打捞结果?
都过了一晚上了,打捞结果除了尸体还能是什么?
沉信在得知消息后,和沈朝阳迅速封锁消息,避免谢氏掌权人身亡的消息在网络上传播。
然而,这消息在热搜上的讨论呈现几何倍数增长、爆发。
#顾鹤轩谢惜时##谢氏集团掌权人死亡##豪门三角恋##宁溪#等词条高居榜首。
[谢董不前段时间才顾鹤轩解除婚约,这双死难道是爱而不得,要弄死对方]
[现在的豪门恩怨我是看不懂了,只能点蜡哀悼]
[所以说,不要乱搞男女关系,一死死一双! ]
[到底是谢惜时拉着顾鹤轩死,还是顾鹤轩拉着谢惜时死? ]
[人都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估计现在谢氏集团、顾氏集团和宁氏集团高层都要震荡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乱搞男女关系,是有人要谢惜时死啊? ]
[暗杀也可能的啊!毕竟谢氏集团掌权人,肯定树敌不少。 ]
[说实话,谢董真有些可惜,年纪轻轻的]
[就他们三,都能写本小说了! ]
[……]
网上聊得热火朝天,各种各样的猜想都有。
谢惜言和谢惜词大清早得到消息,在分公司难掩兴奋激动。
谢惜时一死,谢家子弟中能挑大梁的便只剩下他们了,至于谢轻舟在外面那些私生子,哪里能跟他们一较长短。
“姐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回去?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可是,谢惜时都死透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咱们这时候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谢氏集团高层比我们着急,我们就更不该着急。”
“那我们做什么?”
“去孝顺孝顺老爷子。”
“……?”
“不动?”
“不动。”
“可是……”
“没有可是。”
谢惜词不爽,实在不懂谢惜言为什么这么畏首畏尾。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拿下谢氏集团轻而易举!
他这个姐姐,有时候未免太过谨小慎微。
这是谢惜词第三次在酒吧买醉。
喝酒喝酒,喝着喝着都有酒友了。
对方叫聂易,穿得人模狗样,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戴着名贵手表、婚戒,酷爱炫耀,喝醉了抱着谢惜词痛哭流涕,说起跟老婆闹掰在打离婚官司,儿子也不想跟他。
一开始,这两人喝醉后絮絮叨叨,各说各的。
谢惜词醉酒后对以前的朋友破口大骂一通,把谢惜时从祖宗十八代开始骂起,有多脏骂多脏,待发泄完心中不满,醉倒在酒吧,还是侍应生打电话叫人来接回家的。
这回,谢惜词喝完酒后嘚瑟道:“我的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死翘翘了!”
“那你以后高枕无忧了呗!”聂易揽着他肩膀打趣道。
谢惜词翻了个白眼,烦躁道:“哪儿来的高枕无忧,我姐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这种时候不想方设法多抓点权利,非要去讨好那老爷子……”
“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我想单干!”
“你和你姐姐,就算要去抢那把椅子,也只有一个人能坐,估计最后也就你姐姐坐了,所以她当然不想你动手咯。”
“那我该怎么办?”
聂易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谢惜词略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
“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
聂易好笑道:“再说了,你真觉得你比不上你姐姐?没手段抢?”
谢惜词嗫嚅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对不住她。”
“你看你,这点胆量都没有,难怪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聂易叹息道。
谢惜词摸了摸下巴,咂摸了片刻道:“行!我试试。”
说着,两人碰杯。
*
邺城第一医院。
宁溪在医院彻夜未眠,在单人病房枯坐到天亮。
昨晚沉信送她来医院,她把顾鹤轩给她的矿泉水拿出检查,加钱后,一个小时出了检测结果。
矿泉水里有密度极高的致幻剂,在一定时间内会导致人体产生幻觉。
如果是顾鹤轩,他不会这么对她。
他只是不爱她,但他不会伤害她。
那么,这个假顾鹤轩挤占了顾鹤轩的身体。
那原来的顾鹤轩呢?他去哪儿了?
是假顾鹤轩杀了他?
不行!他得想办法让顾鹤轩回来!
然而看到网上新闻时,她脊背泛起一股股凉意,浑身脱力般,恍惚望着窗户外,白惨惨的阳光洒落进来,灼得人慌乱。
可是很快她便意识到,假顾鹤轩和谢惜时肯定没死。
假顾鹤轩昨日对她下毒,绝对在谋划着什么新的东西。
第六感告诉她,一旦假顾鹤轩计谋得逞,那顾鹤轩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
照临城,北城区,落日码头。
谢惜时清晨是在一艘船上醒来的,睁眼便望见顾鹤轩笑意满满的脸,他仿若在看一件倾注心血的作品。
“你??”谢惜时一脸茫然又警惕。
昨夜佯装晕倒,一路颠簸离开了邺城,她倒没想到顾鹤轩胆子这么大!
顾鹤轩笑道:“我是你男朋友管书白,你别慌,你最近出了车祸,脑震荡,医生说会出现失忆是正常的。”
谢惜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失忆?那瓶水能致人失忆。
管书白,是这玩家的真名? !
“那,我叫什么名字?”
谢惜时并不知道失忆程度。
顾鹤轩没想到失忆水的效果这么好,抚了抚她的脸颊道:“你啊,你叫秦夜白,我们两个都是孤儿院的孤儿,从小相依为命,现在……我有了你的孩子。”
孩子?
难怪狗急跳墙。
谢惜时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旋即,顾鹤轩把装有相关证件的钱夹塞给她道:“你看,这些都是你的。”
谢惜时翻开钱夹一看。
这假证做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若不是她根本没失忆,绝对不信。
随后的两日。
谢惜时听顾鹤轩编造他们的爱情故事,说得天花乱坠,每当她要上网就被顾鹤轩阻止。
不过,谢惜时多数时候都坐在甲板上钓鱼。
第三日,小鹦鹉扑腾翅膀落在她怀里。
“坏人!”
“坏人!”
“坏人!”
小鹦鹉骂着骂着跳到她肩膀上,狠狠啄两下她脖颈。
谢惜时望见它那瞬间,眼圈微微酸涩,身手抚了抚它的脑袋,低声道:“丛丛,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生气!”
“生气!”
“生气!”
“好好好,生气。”
谢惜时一向知道他很好哄,用脸颊蹭蹭它毛绒绒的脑袋,“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那日,夏纵在实验室里发现藏着的一切。
谢惜时及时抱住差点落在地上的小鹦鹉,它跳到她头上,一个劲儿啄她脑袋,持续不断叫:“不准!不准!不准!”
回去的时候,在车上它闹得更凶。
谢惜时停车把鸟捉到怀里,低头吻了它的鸟嘴。
小鹦鹉瞪着眼收到惊吓,恶狠狠啄她的手指。
“今晚,我们见面。”
谢惜时深深注视着他。
那晚。
他们这两年多来,初次开诚布公,坦诚相对。
谢惜时在梦里睁眼见到他的瞬间,毫不犹豫伸手将他抱住。
夏纵挣扎着将她推开。
“你别动,让我抱抱。”谢惜时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低声乞求道。
夏纵放弃挣扎道:“你把我抱疼了。”
谢惜时赶紧松了几分力道,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哄道:“那我,以后抱轻点。”
“你说,你是不是要利用玩家夺舍,用来研究灵魂互换?”
夏纵双手抵着她胸口,推开些距离,十分严厉问:“你是不是早就开始准备了,所以你明明不喜欢卫从,却对他那么好,闹得沸沸扬扬……”
谢惜时注视着他,不说话。
“你说话啊!”夏纵见她一言不发,心情糟糕透顶。
谢惜时犹豫了下:“我,不想骗你,我怕你生气。”
“所以是真的咯。”
夏纵难以置信,喃喃道:“你太疯狂了,你太疯狂了!”
“丛丛,你听我说。”
谢惜时心尖仿佛被扎了一千根针般难过,可她一开始就知道夏纵绝不会赞同。
她抱住他的脑袋,一瞬不瞬看着他道:“我给了卫从他想要的一切,他不是最期望家人健康,希望家人能功成名就过上幸福的生活么?而且,卫从这么苦苦支撑下去,他一辈子都不开心。你看,这一切我都可以实现,而我只是想要他的身体……这很公平!”
“公平什么公平!”
夏纵死死瞪着她,愤怒骂道:“生命是不能用金钱做交换的!人生也不行!他的人生,要他自己做选择!”
“他跟我签了合同的!”
“阿时,你清醒一点!从法律上说,那是不具备法律效益的!”
“可是,我就是要你活过来!”
“我已经死了!我不存在了!”
“我不管!既然有办法,我就一定要试试!”
夏纵望进那双几近癫狂的眼,难以置信:“为什么?”
虽然活着的时候,他就隐隐有所猜测,可是……可是少年时期的他总是回避的。
“傻瓜,因为我爱你啊。”
谢惜时眼睛赤红,这句话她也曾对他说过好多次,可是这回不同,这次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诉说,她深深看着他,喉咙仿若梗着石块般艰难道:“从见你的第二眼开始,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跟你过一辈子。”
夏纵望着那双汹涌着复杂情绪的眼,身体仿佛定住了般。
他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怔怔看着她,脑子嗡嗡嗡响着。
【傻瓜,因为我爱你啊。 】
【从见你的第二眼开始,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
【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跟你过一辈子。 】
夏纵眼睛湿润,泪水滚落下来。
这些年他一直在她身边,他当然知道她是怎么过的日子,无休止地应对玩家,手段愈发雷厉风行,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在他没有附身到小鹦鹉身上前,她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浑身上下写满了悲伤,像行尸走肉般不断实行一个又一个计划。
他知道,她累。
他更知道,她需要人陪伴。
可是,从大学到现在,追逐她的Alpha络绎不绝。
甚至,他觉得只要玩家能真心实意陪伴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谢惜时统统拒之门外。
他不懂,她明明是他见过最渴望陪伴、温暖、拥抱的人,为什么这些东西唾手可得,可她却看都不看一眼。
钻进她梦中那天。
他不知道怎么,抱住谢惜时就哭了。
一开始,谢惜时梦里的场景并不是卧室。
而是一大片一望无垠的雪地,谢惜时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在找什么。
那次,谢惜时抱他抱得也很紧。
他那时想,如果没有消失的话,在梦里陪陪她也很好。入梦次数多了,梦里的场景就变得丰富不少,谢惜时身上终于有了几分活力。
所以,当她提出交往时,他犹豫了好几日答应了。
原来,是他啊。
原来,是他截断了谢惜时所有幸福的可能。
“丛丛,别哭。”
谢惜时看他掉眼泪慌得不行,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眼泪,冰冰凉凉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你等着我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夏纵抬眼看她,破罐子破摔道。
谢惜时用拇指帮他擦掉眼泪,扯了一抹笑道:“你变成小鹦鹉,取名的时候,你让我叫你老大,在梦里还让我给它搞点人吃的食物,不要买乱糟糟的粮食……”
“就这?”
“我们在梦里,又去了一次野生动物园,你在高空玻璃桥上,走得很慢……”
“……”
“你不让我背你。”
“……”
“过桥之后,你揉我的脸让我笑,我亲你,你扇了我耳光。”
“……那是你太离谱了!你怎么能……怎么能亲我!”
“所以,我做了测试。”
“什么测试?”
“我出国了一趟。”
“……出国那趟,我在老宅吃零食,没跟。”
“所以,我没有入梦。”
“难怪,你出国回来对小鹦鹉照顾得格外细心,还提交往的事。”
“嗯。”
夏纵心情复杂,看着她沉默了半晌道:“不管怎么样,别动卫从,他不是那些心思不纯的玩家,他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有钱,也不能那样对待他……”
“其他人,我管不了,我只想你活。”谢惜时一字一顿道。
夏纵咬了咬唇,眸光闪烁了下:“谢惜时,你让我很失望。”
“可是我爱你,没有你,我快疯了!”
谢惜时重新把人拥在怀里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夏纵闭了闭眼睛,心底泛起一股酸涩,自嘲道:“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然变成了个祸害。”
“丛丛,是我的错,有什么罪孽我来背!”
谢惜时吻了吻他的额头,满是爱怜垂眼看他,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道:“所有一切都是我发疯。”
“我不会同意你动卫从。”
夏纵推开她,用毫无转圜余地的口吻道:“我绝不要你,为我毁掉无辜的人。”
谢惜时胸膛微微起伏,喉咙里千言万语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在你打消这个念头前,我不会再入梦。”
夏纵揩了揩眼泪道。
那场梦很短就结束了。
小鹦鹉白日里不愿搭理她,也不跟她到处在外面跑了,呆在谢家老宅啃零食,晚上也不愿意跟她同在一个房间,折腾着跑去其他房间睡了。
夏纵在生气,在跟她冷战。
他在逼她,放弃灵魂互换的计划。
可是,这是唯一让夏纵活过来的机会。
即便千万分之一,她都要逆天而行尝试。
可是,她受不了夏纵不理她。
她想见他,想得到他的关心。
所以,在已经知道顾鹤轩要对她下手的情况下。
她放弃原计划,假装被他骗走,假装遇险而亡,她要的只是夏纵担心,让夏纵回到她身边。
果然。
计划奏效了。
第12章
管书白购买完日常用具, 从超市出来,迎面就撞见站在门口的宁溪。
她带着浩浩荡荡好大一群保镖,神色冰冷,长身玉立望着他,丝毫没有出车祸昏迷或是受重伤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宁溪没受伤?还找到了这里!
管书白想跑, 没跑掉。
两名保镖架着他往车上塞。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放开我!”
他拼命挣扎, 暗想反正都假死脱身, 他现在的身份不再是顾鹤轩了,他大声呼救:“救命!”
路人簇拥着围观,指指点点。
宁溪掏出手机放出二人亲密照片,路人一瞧瞬间明了是小夫妻吵架,渐渐散了。
“我是管书白,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管书白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望着身侧双腿交叠眉峰紧皱、一直望着前方岿然不动的女Alpha,心底发慌道:“你们放开我!小心我告你们绑架!”
“我从没说你是我要找的人。”
宁溪风轻云淡,看都没看他一眼道。
管书白呼吸微颤:“……”
暴露了, 这回彻底暴露了。
管书白遭关进宁家别墅的地下室,双手被镣铐锁住困在床边。
宁溪站在两米外的地方一瞬不瞬凝视着她,仿佛要将他身上一寸寸看透,看得管书白胆战心惊。
“你想囚禁我?你这是犯法的!”
这回换管书白看不透宁溪,他从她眼底觑见几丝恐怖的杀意,心里慌得不行。
宁溪一步步朝他走去,眼底一片死寂。
“你不要乱来!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管书白双手抱着膝盖靠墙蹲着,紧张得嗓音拔高三分。
宁溪眼底褪去温柔霸道, 满是凌厉,蹲下身捏住他的脸颊,咄咄逼人问:“顾鹤轩呢?真正的顾鹤轩到底在哪儿?”
管书白瞳孔微震,目光闪躲,慌乱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顾鹤轩,我就是真正的顾鹤轩!”
糟糕,被发现了!
“不说是么?”
宁溪扯过管书白的手,盯着他的眼,干脆利落扯脱臼。
“啊啊啊!”
管书白痛苦大叫,眼底溢满生理性盐水。
“我再问一遍,真正的顾鹤轩在哪里?”
宁溪掷地有声,嗓音无比危险道。
管书白额头渗着密密麻麻的冷汗,那只手仿若断了般。
昔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Alpha ,昔日温柔宠着他的Alpha ,竟把他的手扯断了,他从不知道宁溪竟会露出野兽撕咬猎物般无情的一面。
此刻,另一只手已然被宁溪握住,隐隐有要再扯断的意思。
“我……我说!我说!”他慌里慌张道。
宁溪一动不动盯着他,停下了手。
管书白心脏砰砰直跳,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道:“你们这个世界在一本言情文里,谢惜时作为主角因身世可怜,却迟迟得不到救赎,导致世界脱离主神的控制,所以主神发布攻略谢惜时的高积分任务,完成任务,我们就能获得一切我们想要的……”
“我问你顾鹤轩!没问你这些!”
“顾鹤轩是谢惜时的未婚夫,是接近谢惜时最好的身份……”
宁溪掐住他脖颈,眼底寒意逼人。
什么小说世界,什么女主什么系统?她通通不在乎,她要得只有顾鹤轩。
“我占据顾鹤轩躯体时,顾鹤轩……”
管书白冷汗涔涔,唇瓣发白:“他的灵魂被挤出,被风一吹,走了……”
“我不信!”
宁溪眼圈微微泛红,斩钉截铁,扣紧他脖颈道:“你一定有办法让他回来!”
灵魂被挤出,被风一吹,走了……
他……死了……
管书白呼吸不畅,咳咳出声,涨红了脸,拼命拍着宁溪的手。
宁溪盯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拼命压住狂躁且疯狂的情绪,收敛心神松手,冷声道:“说!他怎样才能回来?”
一定还有办法!
“我……我不知道……”
管书白握着脖颈,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稍微缓和些许道:“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以往书中世界的配角多数智商不高,反而是撂狠话、耍酷、撒泼的一把好手。
所以,他从没遇到过遭识破身份,更不清楚先前的魂魄在何处。
他,只是做任务,其他的,他不在乎。
宁溪再掐上他脖颈。
“宁溪!我怀了你的孩子!”
管书白六神无主,着急抓住她的手腕求饶道:“你不能这么对我,跟你交往的是我,跟你上床的是我,你忘了么?你口口声声说爱的都是我……”
“你?”
宁溪嘲弄道:“你不是顾鹤轩,就什么都不是。”
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顾鹤轩回来的。
管书白唇瓣发白,双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喃喃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这个身体是顾鹤轩的,你杀了我,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且,我还怀了你的孩子……”
宁溪五指紧紧握着,凝视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是啊,这是顾鹤轩的躯体,她得好好帮轩轩看好身体,万一有一天他要回来呢?万一有一天她想到办法带轩轩回来了么?她得保护好轩轩的身体,她不能再伤害轩轩的身体。
至于孩子。
轩轩身体生下的孩子,她会好好抚养的。
宁溪失魂落魄离开了地下室。
顾鹤轩还欲想办法联系谢惜时救他。
却在晚上八点等到送餐的女Alpha,不是谢惜时又是谁?
那一刻,脑子里仿若响起万千惊雷,轰轰轰将他炸得一片混乱。
“我的前未婚夫,不知道在这里住得习惯与否?”
谢惜时将食物放在茶几上。
顾鹤轩死死盯着她,眼底满是怨毒:“你没失忆!”
“周围豺狼环伺,我怎么舍得失忆?”
谢惜时轻飘飘说着,随意挑了把椅子坐下,双腿交叠,饶有兴致瞧着他狼狈模样。
顾鹤轩豁然起身,想冲上去扇谢惜时耳光,而因锁链拷住手脚无法跨出三步,又被扯了回去,手臂疼的要命,情绪激动道:“你骗我!你骗我!”
“这话,说得好像你没骗我似的。”
谢惜时歪着头,斜唇一笑,透着几丝邪气,眼睛微眯道。
顾鹤轩拼命摇头:“我没骗你,我爱你,是真的,我爱你!”
“从我见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谢惜时笑意更浓,“而我不介意你的花言巧语,因为我啊,要让你痛不欲生呢……”
“你什么意思?”顾鹤轩瞪着眼,难以置信。
谢惜时温柔极了,缓缓站起身来,微微弯腰俯瞰着他,嗓音轻轻道:“当年,是你在酒吧里玩儿,非要程颂叫夏纵过去,是你设计了一出毁掉夏纵的戏码,我说得对么?”
夏纵。
这名字如魔音入耳。
顾鹤轩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呼吸困难看着谢惜时:“你……你是来报仇的……”
不过是小说世界的路人甲,连名字都只在书中堪堪出现一次,女主怎么会?
“我的夏纵那么善良,就因为看不惯你们欺负当侍应生的卫从,站出来保护弱小,你轻飘飘一句话,让几个Alpha对我的夏纵上下其手,”谢惜时眼神冷了三分,站直了身子不再看他,握着果盘里的水果刀细细欣赏,面无表情道:“夏纵揍了他们,你又给他下药……导致他出门昏昏沉沉,最后被车撞死……”
“你自诩是攻略者,把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任意设计他人的人生,那现在,也让我来设计设计你的人生。”
顾鹤轩望着她手中那把水果刀,心底发寒,不敢说话。
谢惜时握着刀一步步朝他走去,蹲下身望着他的脖颈,眼底满是压抑的癫狂:“你知道么?我原本是要用刀一刀刀将你凌迟,然后炖了喂狗,你该庆幸我的丛丛太善良了……他肯定不允许我那样做……所以,我想到了一个绝美的办法……”
顾鹤轩浑身僵硬,瞪着眼睛望着她病态癫狂的模样,连呼吸都忘了。
在这方世界久了,他混在谢惜时身边混久了,浑然忘却《疯狂迷恋》中她的人设——疯狂、偏执、冷漠。
她是堕入黑暗的蝴蝶,飞出污泥浑身满是毒液。
没有人能轻易靠近她,没有人能轻易让她敞开心扉。
“你们攻略者没完成任务不是不能离开么?”
谢惜时将刀片贴着他白皙的脸颊,宛若一声声叹息:“那,不如生生孩子,一辈子呆在这里,宁溪她那么喜欢顾鹤轩,怎么会放你离开呢?”
顾鹤轩闻言宛如看见恶魔般,颤抖道:“你设计我?”
“是啊,连那晚的药,我都是精挑细选,专门挑你爱用的。”
谢惜时眉眼弯弯,残忍诉说着这个事实。
“而且,宁溪啊,比我还偏执,你猜,她为了找回顾鹤轩会怎么办?”
怎么办?
顾鹤轩浑身力量活像被抽干般跌坐在地上,光想想都觉得可怕,望着谢惜时祈求:“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敢了……我不要在这里……夏纵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罪魁祸首是程颂!对!是程颂!”
“哦?”
“是程颂,他自己不喜欢夏纵,是他想毁掉夏纵!不关我的事!”
“没了?”
“求求你,带我走,我不要跟宁溪呆着……”
宁溪,一个跟她差不多的病友。
她啊,隐藏得可比她深多了。
以后,他的日子会过得特别……生不如死。
*
深夜。
一个话题悄然升腾,话题热度呈现几何倍数增加。
#昊日娱乐幕后竟是谢家人# ,话题下面的讨论俱是围绕昊日娱乐近年来如何压榨艺人,又是如何频频出事儿。
[昊日娱乐最近不是频频出事么?去年还拍到他们旗下的艺人从酒店房间里冲出来,跌楼梯摔死了]
[上次不还拍到Omega跟Alpha大佬同桌吃饭,不知检点往Alpha身上坐]
[不能吧,这上面揭露的幕后是谢惜言,昊日娱乐都创建十几年了,以前估计幕后是谢青峰! ]
[谢青峰不是什么好东西,谢惜言接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还我爱豆!还我爱豆!谢青峰坐牢不够! ]
[前段时间不还有昊日旗下艺人张璇从高级酒店房间出来么?深更半夜的。 ]
[小道消息,听说昊日娱乐的艺人被丢出去当三陪,去年有个艺人受不了疯了,直接从昊日娱乐大楼跳下去,昊日娱乐把消息锁得死死的! ]
[那怎么还有那么多源源不断的艺人? ]
[你问我,我问谁啊? ]
[朋友们,有网友报警了!因为牵扯谢青峰!要彻查昊日娱乐! ]
[……]
谢惜言前脚离开梅园,后脚上车就接到助理的电话,一看热搜赶紧让人压。
可是她越是让人压,却越压不住,反而愈演愈烈!
“谢总,有人花更高的价钱请水军,这热搜……压不下去。”助理慌张报备。
谢惜言眉头紧皱:“那就花更高的价钱压!”
助理尴尬道:“可是,我们账户上没钱啊……”
谢惜言太阳xue突突突直跳:“……”
这些年,谢青峰将昊日娱乐藏得很深,且昊日娱乐并非谢青峰一人所创,有些□□背景在。
尽管谢青峰在此前将股份转让了50%给她,可昊日集团账户上的流动资金,由另外一批人监管,她根本无法动用,只能按照规定进行分红。
“给我查,到底是谁传出这种消息的!”
谢惜言捏了捏太阳xue,心情烦躁道。
第13章
福无双至, 祸不单行。
谢惜言前脚遭搞上热搜,后脚便接到谢家老宅管家谢苍的电话。
“惜言小姐,老爷子说, 以后你不必再来老宅了。”
谢惜言一惊,疑惑追问:“为什么?”
“惜言小姐也知道近期老爷子因大小姐的事情寝食难安,心痛难忍,近期又频频犯病,您差惜词少爷送来一窝死掉的老鹰,老爷子看了不喜。”谢苍点到即止,不再说话。
谢惜言握着挂断电话的手机,脸皱成一团:“一窝撕掉的老鹰?!”
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差遣过惜词去送礼?
原本老爷子便是风烛残年, 儿孙满堂却个个不省心。
如今谢轻舟成了半个植物人,还被逐出谢家, 谢青峰牢底坐穿都不一定能出来,谢惜时又英年早逝……
可不就是一窝死掉的鹰。
这种时候,不是戳老爷子肺管子么?
谢惜言给谢惜词播了电话。
对方迟迟不接,她隐隐意识到什么,抓着手机往地上狠狠一甩,愤怒低吼:“谢!惜!词!”
半个小时后。
谢惜言踹开楼下谢惜词房间的门,杀气腾腾闯入。
还没等谢惜词得意, 他就结结实实挨了谢惜言两耳光。
谢惜词当场就遭扇懵了。
“你……你打我!”
他捂着脸,满是不服气:“你凭什么打我!”
谢惜词揪着他衣领,疾言厉色骂道:“是你送一窝死鹰给爷爷?!打你都是轻的!”
“那是你没用!”
谢惜词冷笑出声,眼底满是不悦,讥诮道:“本来谢家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继承人!不是你就是我!根本用不着讨好老爷子!现在,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你放着这样好的机会不要……去做那种无用功……”
谢惜言看着他难以置信:“你可真是,蠢得可怕!”
“我蠢!我比你聪明多了!”
谢惜言一把将她推开,胸有成竹笑着,指着自己道:“知道我最近几日做了什么么?我单独去见了董事会那群人,让他们选我当谢家继承人,许以利益,那么多年,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么?”
等谢惜时办完葬礼,下葬之后。
到时候,整个谢氏集团就是他的!
谢惜词一颗心仿若坠入冰湖,拔凉拔凉的。
一切都完了,这一切全都完了!
她疾步冲上去,又狠狠扇了他一耳光,骂道:“蠢货!你以为那群股东还有什么分量!谢惜时上位雷厉风行铲除的是爸爸和大伯!谢惜时处心积虑,早就拥有64%的股份,拥有完全决策权!现在真正把持大局的,是老爷子!”
“你是不是忘了!就算没了我们,谢轻舟在外面还有一大堆私生子!他是注重门风清正,但迫不得已时保不齐会让谢寒声那群人回来!”
谢惜词懵了。
不止是扇懵的,还是听到谢惜时拥有64%的股份懵的。
“她……她怎么可能…… 64%……”
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又慌乱,倏然又想起什么抓住谢惜言的手道:“还有办法的对不对,姐姐,还有办法……”
谢惜言闭了闭眼,甩开他的手。
她咬着后槽牙,抬眸时眼底满是杀伐之意道:“有。”
谢惜词如释重负一笑:“太好了……”
“逼宫。”谢惜言一字一顿道。
谢惜词瞪着眼,呼吸困难,脑海里窜着惊骇的词。
逼宫?
逼宫!
逼宫。
*
谢惜时的葬礼办在噩耗的第四日。
谢重光熬着一把老骨头上车,到底禁不住折腾,再加上时常嗜睡,在车上便睡着了,再醒来时手脚都被捆在椅子上,身处一出陌生的仓库,潮湿腐败,有股老鼠死掉后挥发的味道,令人闻之作呕。
仓库几个门,均有把风的人。
谢重光抬眼便见迎面朝他走来的谢惜言,皱眉道:“你做什么?造反么?”
“怎么能叫造反呢?”
谢惜言拧开矿泉水瓶盖,言笑晏晏走过去,单膝跪在他身侧温和道:“我只是请爷爷来帮个忙而已。”
谢重光眯着眼看了她几秒:“什么忙?”
到底是驰骋商场多年的人,再是英雄迟暮,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股权转让书,我需要爷爷签字,把所有股权转让给我,”
谢惜言浅浅一笑,“爷爷也知道,现在谢氏集团急需一位继承人,而我,恰恰是最合适的。”
“你合适?”
“我不合适,难道谢惜言才合适。”
谢重光但笑不语。
瞧着儿孙满堂,无论是儿子女儿,还是孙子孙女,没一个省心的。
他唯一挑中的继承人只有谢惜时,从某种程度上,她反而最干净,而谢惜言和谢惜词,手脚可没那么干净。
“爷爷,你若是不签,免不得要受一些皮肉折磨。”
谢惜言眼神一凛,字里行间满是威胁。
谢重光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孙女竟有这般铁血手段。”
谢惜言笑着,不说话。
“那你倒说说,你是怎么安排的这一手?”
“爷爷,把我们逼到这一步的难道不是你么?你放任谢惜时把爸爸送进监狱,交完罚款后我们连别墅都住不起,眼看谢惜时没了,我终于有机会了,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曝光我与昊日娱乐的新闻,有关部门眼看就要查昊日娱乐,惜词又干蠢事惹恼你,煮熟的鸭子都飞了……我就不得不想办法……”
“所以你找了□□?”
“我们本来就合作过,借几个人帮忙,很简单。”
正在这时。
仓库门口响起“啪啪啪”的鼓掌声。
谢惜言敏锐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顺着声源处望去,竟看到谢惜时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走进来,那只小鹦鹉扑腾翅膀往谢重光头顶飞去,一个劲儿叫“爷爷”“爷爷”“爷爷”。
在外面望风的谢惜词直接给架着进来,早被揍得鼻青脸肿。
而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倒在地上了。
谢惜时,没死! ?
她不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么?
为了确认事情的真实性,她还专程给程颂打过电话确认。
“乖孙!”
谢重光觑见她的瞬间,眼神顿时变了,心底大石稳稳落下。
尽管大风大浪见过,可到底是精心培育的继承人,生死之事哪里那么容易看透。
谢惜时难得罕见冲他笑了下,走过去亲自帮他解开绳子。
然后在谢惜词的目光中,似笑非笑问:“看到我,很惊讶?”
谢惜词窒息,立马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气愤骂道:“你设计我!”
“你还是一如既往会给人扣帽子,”
谢惜时冷笑:“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你马上就要进监狱了。”
这时,外面响起“乌拉乌拉”的警笛声。
“算你狠!”
谢惜言知晓大势已去,但她绝不要像谢青峰那般坐牢,她掏出腰间枪械对准谢惜时扣动扳机。
“碰——”
谢惜时一把抓过旁边的谢惜词挡枪。
子弹击中谢惜词肩膀。
谢惜词低头望望汩汩汩流淌着新鲜血液的伤口,难以置信望向持枪的谢惜言。
谢惜言眼见一击失败,匆忙逃跑。
谢家保镖一窝蜂追踪,外面赶来的警察见状匆忙追赶。
夏纵扑腾翅膀落在谢惜词肩膀上。
几日后。
谢惜言绑架罪、故意伤害罪、持枪罪成立,同时牵扯昊日娱乐十八起案子,警察局发布通缉令,全国通缉。至于谢惜词,受了枪伤在医院治疗,作为帮凶不日将上法庭,根据牵扯案件进行判决,目前由警察看管。
短短两个月,谢氏集团大清洗。
董事会成员知晓谢惜时不好相与,人人自危,生怕被盯上,主动投诚。
沉信疑惑问:“谢董,我们明明知道谢惜言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警方?”
谢惜时摩挲着手中钢笔,漫不经心道:“你知道么?与其看一条死鱼翻不了身,不如看她挣扎,特别是她总觉得只要不被抓住,就还有希望翻身……”
“可是,警察总会找到她的。”
“那就等警察找到再说。”
此外,谢惜时找了谢重光提定亲一事。
谢重光因近期家中一个个成员出事而心肌梗塞,一听谢惜时要定亲,晦气都少了三分,一问是要跟哪家Omega定亲,谢惜时毫无回旋余地要跟程家的小公子程颂定亲。
“程颂?那个身边围着一大群Alpha的?”
“没错。”
“那种货色,也配进我谢家的门!?”
“哪种货色?”
“一个狐媚子,吊着几个Alpha 。”
“所以,我现在好心把他收了。”
“你真要程颂?”
“没错。”
“你气死我算了!”
“爷爷,若是你不去提亲,那我便自己派人去了。”
“胡闹!胡闹!”
谢重光骂骂咧咧一顿,隔日拾掇拾掇,带了礼物亲自前往程家提亲。
像谢家到底是邺城数一数二的百年豪门世家,跟程家这种底蕴一般根基尚浅的家族联姻属实抬举了。
程家父母哪儿敢拒绝,笑得脸都快烂了。
“好好好,定亲宴我们一定好好办!”程颂母亲姚素云信誓旦旦道。
待谢重光走后,程颂父亲程知年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婚事,别高兴得太早。”
姚素云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不好的?那可是谢家!”
“你别忘了,程颂周围还围着几个呢!沉知,陆瑾,梁声,这三个人会善罢甘休?”程知年负手而立,闭着眼太土了口浊气,摇了摇头道:“而且,谢家近期腥风血雨的事情可不少……”
“那不都是他们谢家内部的事情么?跟我们程家有什么关系?”
“……”
“再说了,我们这小门小户的,真有恩怨也牵扯不上啊。”
“……”
“而且,上次颂颂回来就说,那谢惜时对他一见钟情,难道就不能是谢家继承人真看上我们儿子了!?”
“你啊,真该好好管管他,几个Alpha ,又不想谈恋爱,又非要吊着人家……”
“多几个备胎怎么了?怎么?就不能给颂颂找个好点的老公?”
“你啊……”
这一晚,得到谢程联姻消息的几个人都睡不着。
*
谢家老宅。
夏纵钻进谢惜时梦里去了。
周围是一处宽敞酒吧包间,五颜六色的灯光晃来晃去,他皱眉坐在一处卡座上,望着茶几上摆放的一堆酒瓶,看着慢慢朝他走过来的谢惜时:“我记起来了。”
前往程家的记忆,之前他不记得。
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刺激得他想起来了。
谢惜时沉吟了下,走过去伸手将他的脑袋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道:“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不好的。”
夏纵摇了摇头,眼圈泛红抬眼望着她道:“阿时,我想奶奶了。”
难怪他选择性忘记那段记忆。
他有记忆开始便生活在温暖的家庭里,有见义勇为、为国捐躯的父母,有和蔼可亲的奶奶,有待人和善、关怀备至的老师和同学,就算见过些许人性的恶念,知道阳光照射的地方有白有黑,可他却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的恶远远不止于此。
程知年和姚素云是怀着目的去认他的。
他们很早就知道程颂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为了不失去不伤害程颂,选择对抱错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大哥程又阳不慎车祸失明。
二姐程又柯近些年罹患肾病,急需一颗健康的肾脏。
家中两名顶梁柱Alpha出事,偏偏二人又没有子嗣。
而程颂一个Omega根本无法撑起程家。
程家等不起。
所以程知年和姚素云把目标落在夏纵身上,期望他能捐献眼角膜和肾脏给程又阳和程又柯。
原本以程家这般丰厚的家底很容易把人骗回家,可夏纵却婉拒了。
姚素云不甘心。
程又柯在医院里等不起。
所以,她几次三番上门探望夏纵,满是对夏纵的怜爱,时不时挂着泪水。
夏纵心肠原本就软,哪里禁得住这般亲情攻势,当她提出接去程家小住一段时间,犹豫了几天也就答应了。
那时候的夏纵,还满心满眼期待着看到他的大哥二姐,以及家里的养弟。
在那张用亲情编制的网中。
程知年和姚素云隔三差五送他名贵珠宝和衣服,双眼失明的程又阳和卧病在床的程又柯表现出对他归来的喜悦,送名车名表,女佣们不断诉说着程又阳与程又柯的辉煌,唏嘘于天之骄子跌落云端,只能苟延残喘。
程颂佯装凑巧从医院拿来了眼角膜捐献志愿书。
“等我以后死了,我的眼角膜捐献给需要它的人,这样就会少一个失明了。”
彼时,夏纵还只当是个简单的死亡后眼角膜捐赠志愿书。
他并没有想太多,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夹在里面的,还有一份遗体器官捐赠志愿书。
程颂在酒吧里跟那群追逐他的Alpha玩,他笃定夏纵绝不会撼动他在程家的位置。
毕竟他是豪门世家精心培养的小公子,是知名的天赋画家,马上就要前往国外进修,而夏纵呢?不过是个普通得再普通的人了。
在酒吧里,与程颂交好的顾鹤轩好奇真假少爷,非要叫夏纵过去。
谁料那日,在酒吧帮忙的服务生卫从把酒不小心撒到了陆瑾身上,桀骜不驯的Alpha踩着茶几,揪着卫从领子灌卫从酒,夏纵看不下去拽过卫从让他赶紧跑,把陆瑾等人拦住。
“你真以为你是程家真少爷就了不起么?谁搭理你啊?”
“你就不该回来,你让颂颂为难了。”
“真假少爷这种戏码真有意思,但是程家应该只有一个真少爷吧。”
“我倒有个想法,你们说如果他跟野Alpha厮混,还怀上了,你们觉得故事会不会更精彩。”
“哇哦,我也很想看看,肯定很精彩。”
“……”
几个Alpha进来,夏纵抓着酒瓶把人揍了一顿。
一两个头破血流,一两个胸口遭划伤了,而他被踢了胸口,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的不行。
顾鹤轩握着半杯酒缓步走过去,把酒灌进他嘴里,得意洋洋说:“游戏开始了,希望你能坚持住。”
那眼神,仿佛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
猫在逗弄要死掉的老鼠,大概如此。
夏纵挣扎着起来,脑子晕乎乎的,他想都没想拽过话筒硬生生朝顾鹤轩脑袋上砸去,然后推门朝外面冲去。
可是,等待他的是程家人早就准备好的车祸。
那天,他约了谢惜时讨论报考京大专业的事情。
谢惜时见到他时,他已经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那时,他的灵魂并没有离体。
救护车匆匆赶来,连带着谢惜时一起进入医院。
谢惜时在急救室外忐忑不安等着,身上的血液都来不及擦。
急救室里,做的手术却不是急救。
而是紧急摘除他的肾脏换给程又柯,摘掉他的眼角膜给程又阳。
程知年和姚素云隔着隔间,小声议论着。
“你别着急,夏纵和他们的配型是成功的……手术会成功的……”
“我当然知道会成功……但夏纵怎么处理?”
“不早说了么?就说出车祸死亡,然后咱们帮忙办了葬礼,早点火化,就没事。”
“嗯嗯。”
灵魂离体时,他将两场手术看得真切。
姚素云和程知年的话一字一句落入耳朵,才知道温暖亲情的假象下竟藏着这般肮脏的心思。
尸体被人盖上白布推出急救室。
谢惜时眼睛里的生气一点点消失,她掀开白布伸手,手指颤抖,摸了摸他的脸颊,眼底透着抗拒与不信。
彼时的夏纵很难过,从后面抱着她眼泪大颗大颗流。
许是那段记忆太不堪入目,所以他哭着哭着就忘了。
再然后,便是挂在谢惜时身上好些年。
夏纵不想谢惜时报仇,可是他拦不住谢惜时。
谢惜时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计划早就开始推动了,没有功亏一篑的道理。
次日。
谢惜时带小鹦鹉去了一趟邺城三中附近,却没找到夏巧兰。
这可把夏纵急坏了,以前每次来,夏巧兰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副食店里守店。
谢惜时问了附近的人才知道,近期有人频频跑夏巧兰的副食店闹事,有个年轻男Omega好心把人接去暂住,为了避免朋友有急事找,还专程留了地址。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均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缘无故,绝不会有什么好心人,对方八成是冲谢惜时来的。
第14章
夏巧兰的电话无法接通。
谢惜时敛了敛眉,前往夏巧兰住所,摁了对门的门铃,迟迟没人开门,她又找出一串电话号码播了出去,发现电话“嘟嘟嘟”响着,始终没人接,屋里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
有人在!
谢惜时掏出钥匙开门。
进门就瞧见客厅里, 手脚被捆绑的一男一女,面容憔悴,十分虚弱的模样。
“呜呜呜——”
“唔唔唔——”
这是她派遣留在此地的保镖。
一是为了照顾夏巧兰,二是为了确保夏巧兰的安全。
谢惜时撕掉两人嘴上的脚步,着急问:“人呢?”“大小姐,我们前天就被人打晕了,”
男Alpha声音略微虚弱, “为首的人我在沈家见过,是沈氏集团沉知的手下。”
“他们里面, 还混了□□背景的人,”
旁边的女Alpha脑子昏昏沉沉,死撑着说道:“是□□之那群人,他们手里有枪。”
没想到,沉知动作这么快。
谢惜时正愁怎么找回夏巧兰,电话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蹙眉接了电话。
“还以为,你要过一段时间发现呢。”那边传来略含冷意的声音。
这声音, 是沉知。
不愧是程颂这小圈子里唯一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么快察觉她的行动,甚至以最快的时间找出了他的软肋。
谢惜时抬眼便觑见柜子上方摆放的小型监控。
她直勾勾盯着闪烁着红外线的监控,薄唇轻启:“你想怎么样?”
沉知戏谑反问道:“这话应该我问谢董才对。”
谢惜时沉默不语, 欲探探沉知的底。
“顾鹤轩、谢惜言、谢惜词现在的遭遇,是谢董的手笔吧?”
沉知不留余地揭穿,冷锐指出道:“你刻意跟程家联姻,是不是喜欢程颂,你我心知肚明。你……是来报仇的,我说得对么?”
谢惜时像听到什么笑话般:“沉总,这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谢惜时,别人不知道你的秘密,但我知道。”
“我能有什么秘密?”
“什么江临渊,顾鹤轩,卫从,程颂,不过是你的烟雾弹,你真正喜欢的,是那个早就死了的夏纵吧……”
“夏纵?你说的是马上就要去上京大的那个男同学?你不说,我都快记不得他了。”
谢惜时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小鹦鹉的羽毛,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沉知这么着急冲上来送死,她不介意早点送她下地狱!
沉知戏谑道:“陆瑾、梁声好糊弄,程颂又太单纯,我可不同,当年夏纵出车祸,是你送她去的医院,为了避免麻烦,我专程派人查了你……”
原来,沉知早便知道她了。
谢惜时斜唇一笑:“沉小姐,我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想要夏巧兰,那我便要看看你的诚意。”沉知嗓音清晰。
谢惜时眯了眯眼:“说说。”
“现在,立刻,马上解除与程颂的婚约。”
沉知字里行间汹涌着暗潮,似要将谢惜时吞没般:“然后,我会告诉你到哪里去接夏巧兰。”
谢惜时故作头疼道:“沉小姐,若是你喜欢程颂可以用正当手段竞争,不必这般用旁人来要挟我。我对程颂一见钟情,是真的非常喜欢,而且现在作为谢氏集团的话事人,急需一个贤内助帮我……”
“少废话,马上解除婚约!”
“沉小姐,我知道你喜欢程颂,但没想到,你喜欢程颂已经喜欢到疯了的阶段。”
“谢惜时,我为了程颂早就疯了,要不是陆瑾和梁声是发小,我早就把程颂夺走了,根本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可你算什么东西?你根本不配!”
“看来,你是真疯了。”
“嘟——”
电话挂断了。
小鹦鹉叽叽喳喳叫:“咋样?”
“咋样?”
“咋样?”
谢惜时揉揉他脑袋,微微笑道:“没事。”
小鹦鹉歪着脑袋,显然不相信。
随后,谢惜时拨电话叫了120 ,又让沉信安排人跟进。
她亲自驱车前往程家,充满抱歉对程知年和姚素云提出退婚。
“谢董,世家联姻哪有出尔反尔的?”
姚素云一听要退婚豁然起身,脸色很难看,复又觉得失态,又换上一副言笑晏晏、雍容温柔模样,给谢惜时倒了杯水,劝道:“而且,这可是你爷爷亲自带着礼物上门求的婚事,万万是不能儿戏的。”
“对啊,阿时啊,婚姻是大事,不是随意一拍脑袋的事。”程知年循循善诱道。
谢惜时轻叹道:“这事,也不是我要出尔反尔,我对颂颂当然是一见钟情,可是他的爱慕者实在太多了,都对我抢先一步与颂颂定下婚约不满,沉知还绑架了我高中同学的奶奶,她觉得我喜欢高中同学,干脆用来要挟,否则就要杀了她……我可不想,无端端害了一条人命。”
姚素云捂着嘴唇震惊。
她瞳孔微瞪,“怎么会这样?”
不多时,一行警察抵达程家。
恰逢程颂带陆瑾和梁声回家吃饭,程又柯和程又阳下班回家,瞧客厅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这是怎么了?”程颂疑惑问。
谢惜时恰好交代完夏巧兰遭绑架的经过,瞧一群人都来了,打开电话录音。
“你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谢董才对。”
“顾鹤轩、谢惜言、谢惜词现在的遭遇,是谢董的手笔吧?”
……
……
……
“少废话,马上解除婚约!”
“沉小姐,我知道你喜欢程颂,但没想到,你喜欢程颂已经喜欢到疯了的阶段。”
“谢惜时,我为了程颂早就疯了,要不是陆瑾和梁声是发小,我早就把程颂夺走了,根本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可你算什么东西?你根本不配!”
“看来,你是真疯了。”
程颂一脸忧愁,楚楚可怜望向谢惜时:“没想到,沉知竟会变成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沉知平时确实是最宠颂颂的,”
陆瑾抱着胸眉头紧皱,摸了摸下巴也没想到这次沉知行为如此过激:“这回,竟为了颂颂做出这种事情来。”
梁声神色淡淡,似乎并不惊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能稳坐沈氏集团一把手的位置,你以为多单纯?”
这群人其实都清楚沉知的手段。
以往程颂闯祸需要擦屁股,基本都是沉知出手擦的屁股,脏事丑事都是她干,她宠爱且纵容程颂,手里握着不少他们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证据,从某种程度上,她们确实享受沉知带来的便利,但同时也受沉知掣肘。
不管沉知疯没疯,都只能是疯了!
现在程颂与谢惜时联姻,他们确实跃跃欲试,欲搞黄联姻,并除掉竞争对手。
既然有谢惜时这把趁手的枪,她们当然不介意用用。
陆瑾叹息连连:“没想到,沉知喜欢颂颂都喜欢得疯了,竟干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这……”程颂眼圈微微泛红,坐在姚素云身侧,挽着她隔壁委委屈屈道:“这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沉知……沉知会这样……”
程又柯走过去,揉了揉他脑袋安慰道:“是她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二姐。”程颂吸了吸鼻子,抱着她的腰眼泪滚了下来,埋在她怀里哭:“要不是我,她也不会这样。”
“谢董你放心,沉知是疯了,但我们没疯!我们一定配合你,想办法救出你同学的奶奶。”
程知年和姚素云知晓这回沈家恐怕是靠不住了,丝毫不关心沉知疯没疯,赶紧战队。
谢惜时当真看了好大一出戏。
她眼底满是忧虑,冲警察叔叔道:“现在,还是听警察叔叔安排得好。”
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察叫刑宋,是名精干的男Alpha。
室内的仪器早便安排妥当,闻言冲众人道:“现在,满足绑匪的要求,谢小姐和程先生,请你们放出消息,就说两家婚约解除,然后等电话。”
为避免走漏消息,警察把所有人的手机同意收了。
全部放在一个房间里由一名警察进行监管。
在等沉知电话时。
谢惜时捏碎了些许随身携带的鸟食,喂给小鹦鹉。
小鹦鹉细细啄食。
程颂远远瞧着器宇不凡又满是童趣的未婚妻,犹豫了片刻后凑过去,一脸笑意问:“阿时,在喂鸟呢?”
那嗓音,活像黄鹂鸟似的。
谢惜时被他那夹子音引得微微蹙眉,继续喂着小鹦鹉,淡淡“嗯”了一声。
手里的小鹦鹉扑腾翅膀飞到程颂脑袋上,狠狠啄了他脸颊几下,啄得程颂惊恐大叫,拼命撵小鹦鹉,小鹦鹉扑腾翅膀在他周围飞了飞,还没等程颂喘口气,头顶不知道掉了什么温热又稀软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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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一摸,看到手指上的东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叫声:“啊啊啊啊!!”
客厅里几个Alpha听到声音忙过去查看。
最先冲过去的是程又柯,她看到他头顶黏着的那坨鸟屎,直接抽出别在腰间的手绢帮他弄掉,直接把那张几千块一张的手绢扔垃圾桶里,皱眉问:“怎么回事?”
程颂期期艾艾道:“是、是谢惜时的鸟,突然发疯啄我,还冲我拉屎。”
小鹦鹉心满意足落到谢惜时怀里。
知道自己闯祸干脆一个劲儿往她衬衫里钻,当上缩头乌龟了。
谢惜时唇角微微一勾,眼底闪过几分宠溺。
她隔着衬衫摸摸他的羽毛,抬眸时满是歉意道:“不好意思,小鸟顽皮,它只是听不得太细的声音,容易应激。”
程又柯斩钉截铁道:“颂颂是我们程家人,虽然比不上你们谢家这种高门大户,但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辱的!谢大小姐,你的鸟现在便这般欺辱我弟弟,日后我弟弟稍微靠近些,岂非还要倒反天罡,做出更多欺负我弟弟的事!”
“我替我的小鸟道歉。”
谢惜时皮笑肉不笑,揉了揉探出的毛茸茸脑袋道:“为了聊表歉意,一艘游轮如何?”
程又柯冷冷道:“不行!你必须杀了这只鹦鹉!”
“你们程家,好大的口气!”
谢惜时手指一顿,抬眸时蕴含着股骇人的气场,她眯了眯眼睛,像在看什么好戏般戏谑道:“知道的,是程家二小姐保护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小姐在为心上人出气呢……”
程又柯僵了僵,看谢惜时的眼神都变了。
她面沉如水死死瞪着她,心脏跳得极快。
“二姐,你别这样,阿时的宠物哪儿是随便能杀的?!”
程颂听得心惊肉跳,瞧情况不对连忙打圆场,拽着程又柯劝说道:“我去洗洗头,换件衣服就好了。”
这谢惜时不愧是在短短两月彻底清洗谢家上下的人,观察力太敏锐了。
程知年和姚素云一瞧这状况,赶紧训斥了几句程又柯不懂礼数,让人回方面面壁思过。
程又柯与程颂一前一后上楼。
谢惜时饶有兴致望着二人背影,眼底露出三分兴味。
可惜时候未到,时候到了,她倒是十分期待所有人发现这位所谓的天才画家勾引养姐,会是什么表情?
这时,手机响了。
谢惜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电话。
“晚上九点,你一个人到城南区曼德街125号,志诚仓库,否则……你就等着给夏巧兰收尸吧。”沉知嗓音很冷。
谢惜时蹙眉道:“我怎么知道夏巧兰现在完好无损?万一你耍诈呢?”
“放心,对待人质,我一向很有耐心。”
“我对你的信誉值不感兴趣,我要亲眼看看。”
挂断电话后,沉知发了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照片和视频里,夏巧兰双手双脚均遭捆绑,嘴巴贴着胶带,拼命挣扎着。
待到晚上九点时。
谢惜时驱车前往约定地点,她不让夏纵前往,夏纵不管不顾非要钻她怀里,死活不离开,她拗不过只好带上,抵达目的地后,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往黑漆漆的仓库里走。
“啪——”
仓库上下两层灯火通明,暖色的光使得这黑暗都没那般骇人了。
仓库门口还站着两名不怀好意、身材魁梧的Alpha 。
谢惜时理了理袖口,淡淡道:“带路。”
一名Alpha斜唇一笑,心说这家伙还有几分胆量,跟另一个人打了个眼神,径直带谢惜时进去。
弯弯绕绕走了一段,又上了一层楼。
果然见夏巧兰遭捆在椅子上,“唔唔唔”挣扎着,而身侧的沉知握着枪械直直对准她的太阳xue ,四周还站了不少身上沾染血气的Alpha ,瞧着应该是□□背景上的人。
“放了她。”谢惜时平静看着她。
沉知一看她来,眼底没有丝毫得意之色,面无表情道:“放了她可以,但你得死。”
她身边的一个手下,塞了把手枪给谢惜时。
谢惜时拿着手枪,摩挲把玩了下,喃喃道:“没想到,我的死期竟来得这么突然。”
“不要!”
“不要!”
“不要!”
小鹦鹉从她怀里飞出来,落在她头顶,着急叫嚷道:“不准!不准!不准!”
夏巧兰拼命摇头,“唔唔唔”的声音企图吸引谢惜时注意力。
“快点!”
沉知将枪死死抵着夏巧兰脑袋,催促道。
谢惜时握着枪械,扣住扳机对准太阳xue ,盯着沉知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小鹦鹉见状扑腾翅膀飞掠过半空,直直朝沉知脸上抓挠过去。
沉知握枪的手下意识挥开鹦鹉。
“嗖——”
“嗖——”
子弹穿破长空,硬生生射到沉知膝盖和右手手臂上。
两声枪响令她警惕心起,暗叫不好,欲揪住夏巧兰这人质,转头却发现椅子上的人质竟挣脱绳索,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将其单手摁住,夺过手枪指着她后脑勺。
短短几下,沉知嗅到股高阶Alpha的味道。
那力量过分骇然,绝非老年人所有。
“别动!”夏巧兰冷声威胁。
沉知瞳孔微瞪,蓦然意识到中计,扭头朝她望去:“你不是夏巧兰?”
“夏巧兰”歪着头揶揄道:“你才知道么?”
小鹦鹉见状恍然大悟。
这人,是谢惜时安排的替身!
下一秒,大批警察和谢家保镖冲了进来。
沉知的手下哪儿料到这阵仗,齐刷刷举起手来。
沉知知晓大势已去。
警察将手铐戴在她身上时,她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跟小鹦鹉小声说话的谢惜时。
“走。”警察面无表情招呼道。
沉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跟前警察的配枪,撞开阻碍,对准谢惜时背部直直射击。
“嗖——”
子弹穿破空气。
小鹦鹉瞥见沉知朝这边开枪的瞬间,惊得张开翅膀扑了上去。
子弹穿透它的身体,继续朝后飞射。
谢惜时转身的瞬间,肩膀中了一弹,身子微微一颤,入眼的是小鹦鹉半空坠落的身体,躺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洒落猩红的血液。
“嗡——”
“嗡——”
谢惜时脑子一片空白,忘却呼吸,惊慌失措将鹦鹉还温热的尸体捧起来,唇瓣发白,拼命摇头道:“不要,不要,不要死……”
躯体被子弹贯穿身体属实太难受了。
夏纵颤抖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眼睛望着谢惜时,眼圈泛红。
其实,这样也好。
往后,她就不必再执着让他进卫从的躯体。
小鹦鹉身体僵住了,没了呼吸。
谢惜时一颗心坠入谷底,身体仿若侵入千年寒冰,冷彻骨髓,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绝望,她看着掌心逐年丧失温度、血液凝固的小鹦鹉,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浑身散发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唇畔喃喃说着:“别走……别走……”
不要丢下她。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
她根本无法承受再失去一次的痛苦。
明明,马上灵魂互换的实验就要成功了。
她的丛丛,马上就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一直一直跟她在一起了。
为什么?这点希望都不给她?
这些人,杀了丛丛一次不够,还敢杀第二次?她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她要百倍千倍奉还……
沉知遭警察重新控制住。
她盯着谢惜时不满,瞧她为了只鹦鹉哭得伤心,很是不屑。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替程颂除掉祸害了!
然而,待谢惜时再抬眸望向她时,那双眼猩红,蕴含着疯狂的暴虐与癫狂,活像一头野兽,要将她撕成碎片。
沉知一触到那双眼,心底升腾起股骇然与恐慌。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打开了。
第15章
网络上传播着沈氏集团继承人违法犯罪的消息,官方发布的告示中表明,沉知除却该起绑架案外,还牵扯多起违法犯罪,有人投递商业犯罪证据到工商局和检察院,工商局和检察院对沈氏集团展开调查,证据充足,法庭审理后数罪并罚,判处沉知三十年有期徒刑,沈家父母根据量刑各有长短,罚款总计三十八亿六千五百万。
沈家人到处求人,却没人敢再沾染这件案子。
招惹谢氏集团,还没人敢去触这么眉头,照谢惜时清洗谢家人雷厉风行的手段,谁得罪谢惜时谁倒霉。
沈氏集团在短短一月时间内, 遭几个家族瓜分殆尽。
沉知进监狱待的半月,可谓生不如生。
先前进的罪犯瞧她长得斯文白净, 又是精英阶层,专门挑他下手, 不是挨揍便是被塞臭袜子,她发狠打架,反遭对方打断了胳膊。
期间, 谢惜时来监狱探望她。
“你好卑鄙!”
沉知隔着长桌,戴着镣铐,身上的伤痕不少,与一个多月前的沈氏集团继承人判若两人。
谢惜时冷若冰霜,浑身透着股邪性:“卑鄙的难道不是你么?程颂、顾鹤轩、陆瑾和梁声肆意践踏他人的人生,以毁掉他人为乐,而你仗着聪明过人,权柄在手,为他们所有做过的丑事遮掩……你绑架人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毁掉的Alpha 、 Beta和Omega总共十八个人,或死或残,或被你送去精神病院,你的罪孽,哪里是区区三十年能还得清的?”
“那是那些人活该!他们能被颂颂取乐,是他们的荣幸!”
“所以,现在到我以你的痛苦为乐了。”
“哈哈哈,谢惜时,就算我在监狱又怎样?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根本不懂,为心上人付出所有的心情。”
“程颂么?”
“没错。”
“那你知道程颂早就跟程又柯暗通款曲,连床单都不知道滚了多少次……”
“你胡说!”
“你知道他为什么始终选不出一个Alpha结婚么?”
“你少挑拨离间!我相信颂颂!”
“那是因为,他爱程又柯,但是又实在受不了没法挑明关系,只能放任你们几个在他身边,让你们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制造嫉妒,你们越是拈酸吃醋,他越开心……”
“你闭嘴!”
“沉知啊沉知,你没发现,到现在他都没来看你一眼么?”
“……”
沉知五指紧紧扣着长桌,双眼赤红,死死盯着谢惜时,身体微微颤动。
“从头到尾,他不过把你当做一件趁手的工具,”
谢惜时豁然起身,双手撑着桌子俯瞰着她,斜唇一笑,眼底透着恶劣,满是邪气道:“工具没了,换一件就是。”
“不!你胡说!”
沉知咬着后槽牙,僵硬摇着头,心底却一点点被撬开了裂缝。
过往的蛛丝马迹一点点破壳而出,令她不得不信,程颂确实从未真正对她付出过真心。
谢惜时掏出几张照片,丢到她跟前,欣赏着她脸上的变化。
照片上,是程颂和程又柯接吻的照片。
沉知浑身仿佛失去力气般,耸拉着肩膀呆呆望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痛苦么?
沉知的痛苦现在才刚刚开始。
谢惜时离开监狱上了车,一如既往抱着宠物书包。
沉信透过反光镜见状,知晓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爱宠离开,小心翼翼问:“大小姐,监狱那边还继续么?”
“当然要继续,”
谢惜时唇角露出几丝阴诡的笑意,眉眼里俱是邪佞,一字一顿道:“记得每次要弄死的时候,留一口气,那样才好玩。”
沉信嗅到股血腥冰冷的味道,心惊胆战应道:“是。”
他总觉得,自从鹦鹉死后,大小姐似乎……变得生人勿进,暴躁易怒,眼睛里透着股嗜血,每次看她的眼睛,都吓人得很。
“另外,子不教父之过,安排人去弄沈家父母。”
谢惜时嗓音冰冷下令。
沉信忧心忡忡,应道:“是!”
随后,他们驱车前往月光五星级酒店。
下车前,谢惜时换了一套黑色礼服,径直朝酒店十五楼走去。
筹备一月,这是程颂与谢惜时的订婚宴。
整个场地挂着不少水晶吊灯,席间名流云集,商界大佬、娱乐圈当红明星、知名导演等,以往只能在杂志和电视上见到的人,这宴会上随处可见。
谢惜时的订婚宴,与谢氏集团息息相关。
除却邀请名流,还邀请十几家媒体的娱记,以记录盛况。
席间宾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谢惜时抵达宴客厅时,有人附耳过来说了几句。
她眼底露出几丝兴味:“开始吧。”
接下来,让她看看,他们到底撑得了多久?
正在这时,订婚宴舞台硕大的屏幕上骤然开始播放画面。
画面是化妆间的。
此刻,程又柯正把程颂抵在墙上上下其手,相互亲吻,热火朝天。
“这是什么?”
“那不是程颂和程又柯么?”
“我的天哪!”
“他们不是姐弟么?这是□□!这是□□啊!”
“都说豪门玩的花,没想到玩得这么花!”
“都这样了,你说谢家还会继续娶程颂么?”
“……”
“……”
宾客们瞧着那屏幕七嘴八舌,程知年和姚素云一瞧吓得魂飞魄散,不敢置信之余又叫嚷着赶紧把视频关了。
可订婚宴流程复杂,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谁操控监控,谁操控舞台屏幕。
“关了!关了!”
姚素云脸红脖子粗叫嚷着。
程知年领着一行人匆匆赶去化妆间。
程又阳狠狠把人踹开,冲进去一把拽开程又柯,在她愕然的目光中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啪啪啪——”
“啪啪啪——”
“咔咔咔——”
十几家娱记争先恐后拍照,知晓这绝对会成为今天的头条!
要知道,这种新闻可遇不可求,谁都不愿意退却半步。
程颂赶紧拉了拉凌乱的衣裳,吓得脸色惨白。
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多人? !怎么办?怎么办?
“你们!你们简直伤风败俗!”
程知年破口大骂,额头青筋直冒。
程又柯一把推开程又阳,把程颂拽到身后,拢了拢衣服,当着一群媒体疾言厉色冲程知年骂道:“我们哪里伤风败俗!程颂又不是真正的程家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不能在一起!都是你们!非要颂颂当你们儿子!”
“啪——”
程知年耳光往她脸上扇,气得身体颤抖:“你!逆女!你反了不成!”
“程颂是我的!我决不允许他嫁给谢惜时!”
程又柯捂着脸冲他大吼,转而冲怼着她拍照的媒体笑得肆意:“我可没有□□!程颂只是我们家养子,二十几年前,他跟我的亲弟弟在医院被抱错了,我们很早就知道程颂不是亲的……”
天哪!大新闻!
今天的头条绝对稳了!
程知年和程又阳冲上去欲捂住她的嘴,呵斥他不准再说,
程颂听到程又柯连珠炮般说着,也有些着急,脸色有些苍白:“别说了……阿珂别说了……”
然而,几个保镖却将程知年和程又阳拉开。
十几个话筒怼到程又柯跟前,七嘴八舌的问题蜂拥而至。
“请问程家真少爷在哪儿?是找回来了么?”
“您与程颂谈恋爱谈了多久?”
“为什么你的父母不叫回亲儿子?还让假少爷嫁进谢家?”
“程小姐,你们谈恋爱,追求程颂的陆瑾和梁声知道么?”
“……”
陆瑾和梁声全程看在眼里,明明是最想控诉与质问的人,却没一大群记者隔绝在外面。
他们对视一眼,眼底均闪过一丝怨恨与可笑。
枉他们为程颂争风吃醋多年,哪个不是为他殚精竭虑,哄他哄得跟小王子似的,他要什么都给,沉知为了争他对付谢惜时,失去了沈氏集团,恐怕一辈子都要在牢狱中度过。
原本他们今日是要冒着风险抢婚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谢惜时这疯子把程颂娶走。
可程颂呢?竟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程家人,可真是好样的!
几乎没任何回旋余地的,他们头也不回往宴客厅外面走去。
在离开酒店时,各自分开,齐刷刷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挂断电话后各自上了车。
谢惜时透过窗户望着楼下二人愤愤不平离开,伸手摸了摸肩膀,仿若小鹦鹉还常伴在身侧,喃喃道:“丛丛,你等我,很快所有人都要得到该有的报应了。”
一个订婚宴闹得鸡飞狗跳。
谢重光原本就不喜欢程颂,暗骂谢惜时眼光贼差,拿着话筒敲了敲,吸引宾客注意力道:“感谢诸位到来,今日的订婚宴到此……”
还没等他说完,谢惜时上舞台抢过了话筒。
“订婚宴,照常进行。”她面无表情冲台下众人说道。
谢重光又惊又怒:“阿时!那种Omega,你要是娶进门!你这继承人也不必当了!”
“谁说,我要跟程颂订婚?”
谢惜时眼神波澜不惊,在谢重光疑惑又茫然的目光中,望向众人道:“我谢惜时,少时爱慕一人,想要与他一生一世,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死在了一场阴谋里,死在他拥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手中……而今天,原本就是我与他的订婚宴。”
舞台屏幕背后出现硕大的一副照片。
是高中时期的谢惜时,身上还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她笑容满脸背着一脸灿烂的夏纵在草地上奔跑,阳光尚好,雨水淅淅沥沥。
画面切换,是他们在学校里打打闹闹的照片。
有成为大胆时拘谨的,有搞集体活动时互相作弄的,有表演节目时她将他横抱起来的,有排队时他们挨着做鬼脸的,有离开高考场后相拥抱在一起哭得……
最后一段,是在办公室。
老张喝着茶冲谢惜时和夏纵开玩笑,掏出一本写满夏纵喜好和习惯的笔记本对着二人,教育道:“怎么?啧,现在想谈恋爱啦?”
两名少年耳根通红,头低低的,不敢说话。
老张用戒尺戳戳谢惜时的肩膀,“你说你,天天黏着人家夏纵,怎么?你是人家夏纵尾巴?”
“老师,他是老大,我是他小弟。”谢惜时解释道。
老张上下打量她,啧啧道:“唷,夏纵还干上黑老大了啊?”
夏纵耳根红得不行,声音跟蚊子似的:“老师,我们闹着玩儿的。”
“你一个,年级第一!你一个年级第二!”
老张指着两人,一脸肃容道:“我管你们是兄弟情,友情还是情,屁大点懂个麻花的爱情,高考结束之前,不准谈恋爱!”
“是,老师。”夏纵乖乖道。
老张又没正行开玩笑道:“等你们高考结束,都考上京大,你们要是相互喜欢,那这门亲事我同意啦。”
“老师!!”
夏纵羞得嗓音拔高了,抬眼怒气冲冲、信誓旦旦道:“说了没谈恋爱没谈恋爱!真的没谈!是你误会了!”
“哈哈哈,”
老张继续逗他:“没谈就没谈,你激动啥?”
视频里响起一群哄笑声。
画面一转,是稚嫩又年轻的同班同学,一张张面孔充满打趣。
“哈哈哈!”
“老张你太坏了!”
“老张,你净逗夏纵。”
“不行不行!我们告到教务处!说你怂恿学生谈恋爱!”
“老张,这影响可不好,照你这样,全班不被你配对了!你个老头子坏得很哦!”
“就是就是!我们快告到教务处去……”
“……”
一些是照片,一些是视频。
这些,是老张平时有事没事拍的,还有用文娱委员用班级手机拍摄的。
夏纵去世不久,谢惜时便把有关夏纵的所有照片给找来了,难过的时候便看看。
今天,她跟他订婚,当然要作为纪念视频播放。
宾客们议论纷纷。
[这Omega也太漂亮了。 ]
[我记得他,他是夏纵,是那个刚考上京大就出车祸的高中生! ]
[谢董这是要……要跟个死人订婚? ! ]
[程颂离谱就算了,谢惜时也离谱]
[这么看,其实两人还挺登对的。 ]
[有这样的白月光,难怪谢董怎么也看不上顾鹤轩,这也相差太远了]
[没想到,谢董竟然是这么个痴情种]
[……]
谢重光拄着拐杖,望着视频里的人气得青筋直冒,眉头皱得紧紧的:“谢惜时!你疯了!快把视频关了!”
谢惜时神色冷凝,身子岿然不动:“不关。”
“夏纵已经死了!你发什么疯?!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干!”
谢重光手中拐杖狠狠敲击地面,疾言厉色冲台下的沉信命令道:“把视频关了!”
沉信欲言又止,踟蹰不前。
谢重光紧紧握着拐杖,怒道:“反了!”
“爷爷,你忘了,谢家现在是我掌权。”
谢惜时轻描淡写道:“您老了,还是回老宅好好休息得好,这里一切,由我来处理。”
谢重光面色一凝:“阿时,你……”
“爷爷,我会永远孝顺你,敬重你,但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做想做的事。”
谢惜时望着年迈的老人,每句话都掷地有声,旋即在他震惊与不满的眼神中,她下令让沉信把他带下去休息。
沉信领着两名保镖欲带谢重光走。
谢重光瞧这阵仗知晓要再劝是不可能,摇了摇头,心里一阵拔凉,眼底满是忧虑和难受道:“我谢家,到底造的什么孽?!”
说着,斥退了保镖,自行离开。
谢惜时握着话筒十分郑重道:“今日,在诸位见证下,我与夏纵,正式缔结婚约。”
话音刚落,在化妆间里的程家人挤挤挨挨出来。
瞧见屏幕上的画面和谢惜时的话骤然反应过来。
“你骗我们!”程知年冲上去欲撕烂谢惜时的脸。
他遭一群保镖拦着,激动得破口大骂:“你根本就没想过跟我们程家联姻!”
谢惜时垂眼朝他望去,嗓音温柔得不行:“我当然想啊,不过,我想的是跟夏纵订婚。”
可是,她的夏纵消失了,不再入她的梦了。
程知年和姚素云如遭雷击。
这时,一批警察进入了订婚宴客厅。
为首的警察对程知年等人出示逮捕令:“程先生,姚女士,二位涉嫌一起杀人罪,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挤在后面的程颂欲逃,却被警察揪了出来。
“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不是我!”程颂极力辩解,小脸慌乱得不行。
“各位,程家有关人员都需前往警察局进行调查。”警察冷面无情道。
程颂脊背发冷,抬眼望向舞台上眼神阴鸷的女Alpha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沉知,沉知说得没错,她是来报复的!
她就是来报复的!
不多时,程家人被警方悉数带走。
当日下午,热搜词条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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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不乏出警的网友,根据蛛丝马迹将一张网编织得更为清晰。
[程颂是假少爷跟程又柯算不上□□,但程颂一边吊着这个,一边吊着那个,还闯到谢董身上去,真是敢! ]
[程颂之前不还吊着沉知、梁声和陆瑾么?全是女神,没想到家里还吊着一个,真是海王。 ]
[你不瞧化妆间那个视频,谁知道他跟多少热滚过? ]
[小道消息,听说谢董订婚的那个人,就是程家抱错的真少爷,简直细思极恐]
[难怪谢董要专门在程谢两家的订婚宴上专门宣布,应该是早有预谋]
[警方那边说,程知年和姚素云为了给程又阳和程又柯治病,派人撞死了个志愿者]
[我去,这也太可怕了]
[但是,配型那么容易么? ]
[我朋友恰好是警察局那边的,调查这起案子挺久了,听说程知年和姚云害的就是自己亲儿子,就是那个夏纵……]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那谢董这一波,纯纯为了给白月光报仇啊! ]
[谢董太不容易了,可惜现在就孤家寡人]
[不过,敢跟死人订婚的,也是真癫]
[希望小可爱在地下能好好的,好好投胎,以后不要再遇到这种事了]
[……]
今晚,谢惜时依旧准时睡觉。
小鹦鹉死去的身体,她一直用小冰棺冻着,放在原来的地方,睡前她一如既往会点香、放水果、食物,期望陷入梦乡后,睁开眼睛他就能像以前那般来找她。
然而,她已经一个月没做梦了。
期间,她找了得道的道士。
一开始道士以为是宅邸邪祟,引得诸事不顺,后来知晓要招魂入梦,引魂入体,吓得道士赶紧走。
“小姐,招魂入梦靠运气,引魂入体则是逆天而行,”
道士语重心长劝道:“逝者已矣,还是让其安息才好。”
“不!我不允许!”
谢惜时揪着他的衣领,眼神锋利似刀,激动道:“我知道,他肯定在!你帮我留住他!就算,只是在梦里见见他,也是好的!”
道士走不掉。
无奈下,他这才摇头晃脑唱经,在别墅里贴上不少符纸。
纵然如此。
谢惜时一日没见到夏纵,一日便不会让道士离开。
今夜。
谢惜时在梦里睁开眼睛,入眼的郁郁葱葱的大树,枝叶正随着风轻轻颤动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霎是好听。
她正躺在草地上,缓缓坐起身来,伸手时摸到一个铁盒。
是以前夏纵用过的。
他总喜欢用漂亮的盒子储存东西。
她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封信,是给她的。
她迫不及待打开,心脏跳得很快,上面是夏纵的笔迹。
[亲爱的阿时:
如果你进入这个梦,那我应该消失了。
从我知道你计划让我和卫从互换灵魂开始,我就知道,只有我消失你才能打消这个念头。
我知道你会很难过,很悲伤,但我相信,你能好好生活下去。
不要总欺负自己。
我们,都要自渡。
世界真的要崩塌了,阿时,求求你喜欢卫从吧,这是我唯一求你做的事。
他可爱善良,坚强勇敢,虽然有些时候笨拙,可是喜欢他应该也不坏。
——夏纵]
谢惜时痴痴摩挲着信上的字迹,癫狂道:“自渡?!我不!我不渡!”
求她?除非他亲自求她!否则免谈!
第16章
一个对商场毫无魄力和手腕的人,执掌一个商业集团会发生什么?
迟迟无法接近谢惜时的四个月里,陆氏集团的桩桩件件事情必须由陆野过问,一个接一个的会议, 几个行业专有的术语绕的陆野晕头转向, 特助递来一个又一个文件, 让他实在疲于应付。
第五个月,陆氏集团宣告破产。
陆家如今负债累累,欠着不少银行、工人的钱,陆家前任家主变卖家产还掉一部分,携带欠款带着一家子匆忙逃亡国外,陆野和陆瑾各有不甘,逼于无奈离开邺城。
“大小姐,就这么让陆家人走?”
沉信撑着伞,隔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望着陆家人提着不少行李箱往穿过飞机场候场厅,在机场提示音下准备登机。
他略有些疑惑,要知道为了让陆氏集团陷入如此这般境地,谢惜时早在两年前就派遣卧底,机关算尽才彻底搞垮陆氏这个庞然大物,若是把人放走,岂非对不起多年谋划。
谢惜时似乎听到什么笑话,瞥了眼沉信讥诮道:“放走?”
“他们现在都出国, 难道不是?”
沉信一瞧她眼神,愈发读不懂她。
谢惜时扭头望向陆陆续续挤进登机口的人们,眼底满是恶意:“陆瑾不是自诩名门望族,瞧不上普通人么?现在,我倒要看看,没了陆氏集团,她要怎么继续保持她的傲气。”
沉信并不认同:“他们卷走了几个亿,够他们一辈子在国外义务无忧了。”
“保不保得住,不是他们说了算。”谢惜时抱着胸,眼底露出诡谲的笑。
在M国,她已经安排了人好好“接待”他们了。
与此同时,程家谋杀亲子案在警方调查下落下帷幕,鉴定为合谋杀人案。
开庭时媒体纷纷前往报道这件惨绝人寰、伦理败坏的大案,再加上程又柯属娱乐圈艺人,现场摄像头的拍摄声此起彼伏,无论是娱记还是记者均占据不少体量,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竟将谢惜时跟人定冥婚一事热度给压了下去。
法官对程知年、姚素云、程又柯和程又阳进行不同刑期宣判后,对于程颂的量刑并不长。
正当程颂以为要逃过一劫时,然而检察官和法院提出进一步审理新案件——恶意绑架、伤害他人、致人死亡等18起案件,起影响恶劣,影响之广,造成二十几个家庭破碎。
“不是我!我没有恶意绑架!我没有做那些事!”
程颂在听到刺耳的字眼,那瞬间心脏砰砰直跳,仿佛前面是一个万丈深渊,而身后有只脚要将他踹下去。
娱记和记者根本没想到,一天之内竟有两个现象级的社会大新闻。
程颂一案牵扯细节颇多,无论是证据还是证人千丝万缕,检察院和法官整整审理了半个月才彻底将此案件审理,
期间,沉知受法庭传唤陈述事实。
彼时她憔悴无比,唇瓣苍白,双眼呆滞无声,在望见程颂那瞬间激动得恨不得啃掉他的血肉,眼底满是汹涌的仇恨。
在法官和律师的询问下,将事情一件件说得清清楚楚,因她本身有做记录的习惯,每次程颂等人盯准目标要破坏对方的人生,实施计划,提供方案,遇到的困难,最终结果和后续处理,他都详细写在邮箱里。
程颂脑子里轰轰轰响个不停,愤恨无比隔空骂道:“沉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沉知自嘲望向他,眼底蔓延悲愤,抓着栅栏低吼道:“你只知道自己高兴!我们全部人哄着你一个人!我母亲患病,在监狱里救治不及死了!我父亲不堪受辱,自杀不成,彻底疯了!被送进疯人院了!你满意了么?!”
程颂被吼得一愣一愣,望着她野兽般凶狠的眼神脊背发冷。
他手指微微颤了颤,抓着栅栏,还妄图继续辩解道:“我没有罪!我没有罪!是他们!是他们怂恿我!是他们刻意纵容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肃静!”
法官一敲法槌。
全场噤声。
帮凶陆瑾潜逃国外,无法当庭审理。
梁声还妄图低调上庭,却发现媒体挤得水泄不通,一开始她百般狡辩,一项项证据和证人摆在跟前,再加上沉知提供的证据,她辩驳无效。
庭审结束已是秋季。
在多方博弈下,程颂由法庭判决三十年无期徒刑,罚款四百八十万给与受害者家属。
梁声、陆瑾则各判决十五年有期徒刑,罚款三百七十万,按照期限给与受害者家属,沉知刑期再加五年,罚款一百八十万。
因陆瑾潜逃,故国内将颁发通缉令。
宣判结束这日,各大网络再次陷入瘫痪。
原本社会资源分配不均,这些豪门世家子弟毁掉他人人生的游戏便格外被关注,再加上梁声身在娱乐圈,名气如日中天,不少梁声粉丝奔走呼号,不断洗白,黑粉乐此不疲到处散播这些年来梁声欺负新人、无理对待工作人员、殴打编剧、发布价值观不正确舆论、羞辱Omega等桩桩件件事情,PDF都做了52页,条理清晰得比写论文还严谨。
当官方声明和庭审视频曝光,网上口诛笔伐着甚多。
[早说了!都不是什么好人!都跟杀人犯家庭混在一起了,梁声能是什么好货色! ]
[程颂真是害人不浅!一点良心没有! ]
[简直是纯恶!蛇蝎心肠,跟毒蛇有什么区别? ]
[据说,程颂工作的哪个集团,出事后还据理力争力挺,消费者在网上骂了万丈高楼,反正路过的都要踩几脚]
[脑子瓦特了,遇到这种不离得远远的,还凑上去,毛病! ]
[真没想到,梁声竟然是这种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这几年,不早有人说她仗着咖位大欺负新人?只是人前做的不明显…… ]
[梁声的黑粉是真战斗力强,这回愣是压着梁声粉丝打,一点不给余地啊! ]
[……]
[……]
程颂辅一进监狱,还摆着那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眼角眉梢染着高傲,丝毫不欲跟行为粗犷、外貌普通的人凑一块。
屁股还没坐热,牢房里的大块头女性Omega犯人就要他给他们端洗脚水,当按摩小弟。
“有病。”程颂翻了个白眼,准备睡觉。
其余几人直接把他从床上脱下来,拳打脚踢一顿,用袜子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呼救。
程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程知年跟人在食堂发生冲突,打架时对方激动下用筷子戳瞎了他的眼睛,姚素云着急忙慌去帮忙时,右手手臂遭人折断,要不是狱警来得及时,程又阳和程又柯都得废掉一条腿。
至于梁声,进监狱的第一天就遭人用利器毁了容。
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颊上,左边画着蜘蛛网,右边画着乌龟,还没过一个月在监狱里就疯了。
然而,这种日子不过是一个开端罢了。
逃亡几个月的谢惜言逃不动了,衣衫褴褛,跟个脏兮兮的乞丐别无二致。
她主动跑到警察局投案,在长久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下,第一次在警察局吃馒头吃饱,跟个野人似的。
谢惜时得到消息,看了她一眼。
昔日矜贵傲气的Alpha,现在落入淤泥,彻底成了废物。
该高兴么?
谢惜时高兴不起来。
这才到哪里?他们的苦还没受够!
日子还那么漫长,她还要在这没有夏纵的世界活那么久,她得想想,为他们设计什么剧本才好。
陆家人在国外妄图东山再起,投资遭骗了几亿。
陆瑾过不惯苦巴巴的日子跑去国外开地下赛车,签下生死状被几辆车撞,出了车祸,在医院缝了二十几针,失去双腿,往后余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谢惜时把飞镖定在陆瑾照片的双腿上,复又扯出飞镖定在陆瑾的心脏上。
她笑得很轻,眼眸里满是看猎物垂死挣扎的兴奋,喃喃道:“一个赛车手,没法赛车,若是……再被家里弄丢,那就更有意思了……”
她喜欢看他们水深火热、苦苦挣扎的模样。
她喜欢看他们绝望悲愤、悲痛欲绝、以泪洗面。
她喜欢看他们饱受磋磨、颓废悲伤、无能狂怒。
她喜欢……一切让他们痛的东西。
又过了半年。
谢惜时像个精密的仪器般运转。
期间举办了一次盛大的冥婚,谢重光破口大骂了一顿,用拐杖狠狠打了她一顿,可惜无济于事,依旧阻止不了她我行我素。
所有人,都有了归宿。
那她呢?她的归宿是什么?
卫从鞍前马后干活儿,成了天选牛马。
毕竟那样大一笔钱,结果后续谢惜时什么都没要,根本没搭理过他,再加上谢惜时冥婚后对任何Omega都不假以辞色,他就愈发确信老板其实就是关爱员工,救人水火。
不过,卫从还是没跟江盛夏在一起。
他想,他其实也像以往追逐谢惜时的老板一样,他也喜欢她。
只是,他配不上她。
这些,谢惜时无从得知。
她唯一关心的是,她那些玩具的死亡进度。
送进监狱的人,一个又一个死了。
至于流落在外的陆瑾?谢惜时原本计划的是将九死一生的陆瑾送回陆家人手中,看看穷困潦倒的人到底会如何用亲情捅陆瑾几刀,谁知还没等她下手,陆瑾便遭几个有特殊癖好的Alpha凌虐致死,衣不蔽体扔在街上。
同时,陆野在国外跟人起冲突,被人持枪枪击。
“不好了!”
沉信一脸凝重从外面进来,“江临渊,顾鹤轩,还有你弄去山村拍恐怖综艺的裴景行,今天早晨全部莫名其妙断气了……”
“死因?”
谢惜时翻看文件的手一顿,心脏砰砰直跳,抬眼看他。
是……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沉信摇头:“没有,就是突然暴毙的,而且我查询时间,都是早晨8:30,我回来的时候,公司附近还有好几起暴毙案件,警察来了好几趟……”
玩家,终于消失了。
可是,原因呢?
现在,谢惜时晚上睡觉的时间越来越早。
从以前的十点,到现在的七点,若不是谢重光拦着,她甚至要再早些睡。
室内投影仪上不厌其烦播放着高中时期的点点滴滴。
她一遍遍看着,乐此不疲,心底有些许慰藉,然后陷入睡眠,期望能进入梦乡。
梦里有层层叠叠的迷雾,她在迷雾中走了许久许久。
空中有无数声音陆陆续续传来,男女老幼,吵吵嚷嚷,不可开交。
“怎么回事啊?女主到最后都不喜欢男主?”
“嗨,我还买股了小白花男主的!”
“女主说得没错啊,那些攻略者没真心,跟玩弄感情的骗子有什么区别?”
“比白月光威力更大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这就结局了?我反对!我反对!”
“亏我还买股了!嗷!”
“谁懂!我超爱小白花男主!”
“还以为救赎文是献祭流,没想到是真献祭流,全部送人头!”
“坏人太可恶了!那些攻略者不要再来添乱了!”
“呜呜呜,女主说不需要别人救赎,简直太帅了!”
“没错,她不需要人救赎,她自己就能救赎自己!”
“……”
“……”
那些,是弹幕?吐槽么?
越是朝前走,那些吐槽的声音愈发少,渐渐地便什么都没了。
头顶有个慵懒的男音传来,略含些许笑意。
“好久不见啊,我的女主,根据约定,你解决掉身边出现的所有攻略者,不受他们影响,并且健康活着……现在,我完成你的一个心愿。”
这个声音,是高希文疯狂追求她时在梦里出现的声音!
睡梦中,这声音很虚弱很困倦,叮嘱她需解决所有头顶带有任务框的人,不能对任何人动心,待到一定时候,他会归来完成她一个心愿。
他说,他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只有她夺回主神设置在世界的钉子,他才能归来。
然后,她就能看到玩家的任务框了。
但她向来不信这些东西,她只觉得自己脑子瓦特了。
天道,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一直,都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完成她的心愿?
谢惜时想,她现在在梦里都开始欺骗自己了,又开始做这种虚无缥缈的梦。
若真有天道,她不将他砸个稀巴烂才怪!
谢惜时意识涣散,重新陷入沉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交作业,交作业!”
“这道题是这么做的,你不能用这个参数去乘……”
“喂喂喂,知道隔壁班新转来的同学么?太帅了!”
“走走走,上厕所!”
“值周的同学来倒垃圾了……”
“我去,真搞不懂,谢惜时隔三差五睡觉,还能考第一?!”
“关键是老张还让她睡,我也想要这关照啊。”
“我靠!高希文打扮得花枝招展要干嘛啊?不会又整幺蛾子吧。”
“看好戏看好戏。”
“……”
身体被摇晃了好几下。
一只温软馨香的手拍了谢惜时脸颊好几下,旋即耳边传来温热且熟悉的嗓音:“谢惜时,你老婆马上过来啦。”
谢惜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于模糊中望见记忆中那张似骄阳般热烈的稚嫩面孔。
此刻他眼睛弯弯,那双棕色眼眸里溢满打趣与揶揄,弓着腰看她,柔嫩的唇瓣一张一合冲她道:“谢惜时,你的老婆还有五秒抵达战场哦。”
谢惜时恍惚了一瞬,万千委屈、思念与悲伤汹涌而出。
她几乎想都没想,身子稍稍一动,唇瓣准确无误啃上他的唇。
夏纵视野里的面庞越变越大。
当唇瓣贴在他唇瓣上,对方潮热的呼吸窜入鼻息,他眼底满是震惊与慌乱,连呼吸都忘却了。
他、他他他被亲了? !
第17章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夏纵脑子宕机了一秒,猛然将人推开,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慌乱望了谢惜时一眼,抬眼便见他教室里的同学们齐刷刷望过来,俱是探究与惊愕。
“丛丛?”
谢惜时被猛然推开, 心脏活像被狠狠刺了下。
她骤然意识到不对劲儿,扭头望见诸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瞥见教室后面黑板报上贴着的高考倒计时五十六天,一个怪异的猜测映入你脑海,她不敢置信扭头重新望向夏纵。
怎么回事?
梦里的同窗怎么会那么真实?
夏纵用袖子拼命擦被亲过的嘴唇,听她莫名其妙喊“丛丛”,这称呼他从不让谢惜时叫,在他心底,那是关系很亲密的人才能叫的小名,他不知道怎么委屈又烦躁得不行,抬手扇了她一耳光,骂了句“你混蛋” ,拔腿往教室外跑去。
谢惜时脸颊被扇得生疼,完全没留情面。
这是她初次挨夏纵耳光,真实的疼痛令她产生一种诡异的爽感,心脏砰砰跳动得厉害。
这是真的!
她回到了高三。
现在的夏纵没去世,也没跟她交往。
他……他这时候还没那么喜欢她。
思及此, 她追了上去。
班长程倩倩前脚进教室准备发作业,后脚就见这离谱的事情, 生怕再整出点事情来。
她让学习委员孟祈光去安慰夏纵, 又招呼两个班委把谢惜时带到办公室,转头一阵小跑往办公室找老张。
教室里三三两两议论纷纷,都觉得谢惜时是疯了。
“我的天哪, 我早说谢惜时跟夏纵绝对不是单纯的革命友谊!”
“你懂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嗨,谢惜时平时不说话,这突然搞这一出,不会被高希文最近的操作搞得烦了吧。”
“这回,还不知道老张怎么处理呢。”
“夏纵性格好,长得好看,成绩还好,对谁都没上过心,结果今天出了这事儿!”
“……”
“……”
五分钟后。
夏纵被班委从厕所里带出来,哭得眼睛发红,眼泪硬生生止住了。
说实话,他原本没哭的,可一想到保存多年的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还是被谢惜时这混蛋偷走的,她可是他小弟,怎么能干出这么倒反天罡的事情?
他越想越气,噘着嘴在厕所哭得跟烧水壶似的。
一边哭,一边洗嘴巴,洗着洗着身上衣服都湿了大半。
到了老张办公室,他站得离谢惜时远远的,眼睛瞪得跟同龄似的,恶狠狠瞪她。
谢惜时倒想跟夏纵道歉,可他躲在厕所,她也进不去,只能干着急。
瞧他还有力气瞪她,看来问题不大。
谢惜时很怕他哭,他一哭她就没办法。
但是他凶她瞪她,她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哄他了。
老张抽出戒尺,直接冲谢惜时道:“来,伸手。”
谢惜时凝眉,眼底闪过些许不悦。
再怎么说她也是堂堂谢氏集团董事长,随便签个字都是十几亿的大单,现在竟要挨手心,传出去岂非笑话。
然后,她望着老张,表情凝重,十分慎重伸手。
夏纵很讨厌对老张不尊重的人。
“啪啪啪——”
“啪啪啪——”
夏纵听着那声音都吓到了,压根没想到老张那么凶。
平时老张都春风化雨,嘻嘻哈哈,戒尺都塞到办公桌缝隙里,这回为了处理这事儿专程掏出来的。
他心底暗暗给老张竖起大拇指,稍微没那么难受了。
哼!也算是出了口初吻没了的恶气!
老张直接拿戒尺抽了她10下,一点没留情面,打完道:“你自己陈述,起因经过结果,反思。”
谢惜时手疼得不行,心说这班主任用戒尺抽条子真没留手。
她面上不显露分毫,态度比入党还真诚道:“今天是我不对,我当时以为在做梦,梦到我在啃雪糕,然后就错误地亲了夏纵。当然,我不应该对夏纵做出不礼貌的行为,影响十分恶劣,我愿意接受夏纵同学和老师您的处分。”
老张上下打量她,狐疑道:“啃雪糕?”
谢惜时站得笔直,斩钉截铁:“是的。”
“是误会?”
“是误会!”
夏纵眉头皱得紧紧的,细细观察着谢惜时的每一分表情。
可惜没看出什么端倪,不过他才不会相信谁做梦啃雪糕,还亲两口呢!
她平时吃雪糕!从没亲过!
老张拿着戒尺往桌子上一放,看谢惜时认错态度良好,罕见低眉顺眼且乖巧懂事模样,见夏纵咬着唇瓣,抬眼一脸愕然模样,问他:“夏纵,你看你怎样才能原谅她?”
谢惜时目光灼灼望着夏纵。
夏纵还不知道以后班上同学怎么说他,噘着嘴道:“我才不会随便原谅她!这又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虽然她说是睡迷糊了才那样的……反正,原谅免谈。”
谢惜时略微失落。
“她不是你小弟吗?”老张笑着问。
夏纵一听激动起来,斩钉截铁道:“老师,是小弟就更不能原谅了!哪有小弟对老大这样的!”
老张点点头,若有所思望了眼谢惜时,十分赞同:“对!不能随便原谅!”
“我要搬去秦早早后面坐,”
夏纵噘着嘴,握着拳头冲谢惜时威胁道:“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我揍你!”
谢惜时许久没瞧他鲜活的模样,如今一瞧他耍狠的小模样,唇角不经意露出一丝浅淡的笑。
虽然但是,丛丛太可爱了。
像……炸毛的小猫咪……
夏纵见她竟笑了,凶狠剜了他一眼:“我不会原谅你的!”
谢惜时头疼。
糟糕,太想夏纵,再加上失而复得,根本没法遏制住高兴。
随后,老张让夏纵先回教室,留谢惜时教育,面容严肃不少。
“夏纵一门心思考京大,你搞这一出不是搞夏纵心态么??”
“我不管你是不是睡迷糊了,也不管你是不是喜欢夏纵,最后这两个月,你必须给他一个平稳学习,安心高考的环境,这是大事,你们那些躁动的情情爱爱都给我摆一边儿去!”
“现在,什么事情都没高考重要!”
“……”
老张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给她下了死命令。
班上每个学生他都了解,谢惜时看夏纵的眼神压根不加掩饰,平时对夏纵好得不行,他又不眼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夏纵那小孩对感情的事情迟钝,且压根对爱情没兴趣,拒绝的人凑了一箩筐了,他倒是一点不担心。
结果,谢惜时成了个不定时炸弹!
谢惜时认真听着,一一应下。
重来一次,她绝不让夏纵的努力付诸流水。
高考这么重要的考试,出任何差错都致命,她必须确保夏纵十拿九稳,每一步都走稳,过好这一生。
重回教室,不少人冲她递去探究目光。
夏纵桌椅已搬离她,从后面最右边的窗户搬到最左边靠门的位置,瞧她进来直接装作看不见她。
谢惜时并不着急。
这节课是物理课,她听着繁杂的物理公式翻开教材,眉峰微微皱了皱。
高考距离她过于遥远,所有科目的知识点她记得模模糊糊,还有五十多天高考,她还能上京大吗?
不行!
夏纵的择偶条件里,首要条件是上京大。
她得赶紧恶补,万万不能落榜,不然她很怀疑丛丛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放学后。
夏纵收拾完书包就走,压根不叫谢惜时,蹬蹬蹬往楼梯下跑。
以前,没特殊安排,他们都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谢惜时提着书包追了半晌,好不容易在小树林追上人,她拽住夏纵手腕,夏纵挣扎了几下,不耐烦要她松手。
“今天的事,对不起,是我不对。”
谢惜时松手,转而扣住他肩膀,直直望着他烦躁又着急离开的眼,真诚道:“我发誓,我以后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夏纵停止挣扎,气呼呼道:“你以为你道歉我就要原谅你?!那可是我的初吻!要留给我初恋的!”
说完狠狠踩了她一脚,把人推开后冲她做了个鬼脸,脚下生风往校门外走。
谢惜时脚被踩得生疼,咬着牙疼得“嘶嘶”直吸气。
原本以为夏纵骑车走了,得她一个人回家。
熟料她一出校门,夏纵骑着自行车停在她跟前,扭头一脸恨不得踹她几脚的表情,咬牙切齿冲她道:“上、车。”
谢惜时灿然一笑,跳上车。
不生气了?
“你笑什么笑?!”
夏纵皱着小脸,愤愤不平解释道:“是奶奶非要我们去书店买复习资料,然后再去菜市场买菜,不然我才不会回来接你!”
最近谢惜时的自行车坏了,多数时候是蹭他的车。
谢惜时笑意更浓,点头认真应道:“嗯。”
可惜鉴于现在这情况,她不能抱他的腰,只能抓后座了。
“你!”
这态度好得出奇,让夏纵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咬了咬唇瓣,干脆从车上下来,没好气道:“你来骑,我不骑了我!”
谢惜时跟他换了位置,骑车往常去的书店。
为了迅速掌握各科目知识点,她精挑细选教辅和试卷,一本本往购物篮里放,夏纵东翻翻西翻翻,反复对比确认才放进购物篮里。
正在谢惜时和夏纵都看上书架上的一本《物理押题宝典》,双双伸手拿住。
这本不少学霸推荐,书店经常卖断货,之前夏纵没买到,没想到今天运气好,遇到了!
“这本我要!”夏纵握紧那本书。
谢惜时垂眼看他,满是宠溺道:“嗯。”
夏纵满意。
这还差不多。
正在他要把书放进购物篮时,一只手抓住那本书,硬生生从他手里夺走了。
“这本书,我要了。”
那只手的主人笑得肆意,歪着头,眼角眉梢里满是威胁,透着股邪气与霸道,冲夏纵和谢惜时道:“你们,买别的。”
黎子歉?
他来这里做什么?
谢惜时眉峰微微一皱,看到这人心情并不好。
夏纵愣住,正欲理论。
什么叫不要介意!明明是他们先看上的!
谢惜时几乎没多想,刻意挡在夏纵跟前。
她面无表情冲对方伸手,浑身散发着股凌厉与冷锐,一瞬不瞬盯着他,薄唇轻启道:“拿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第18章
黎家是如何覆灭的呢?如何在邺城查无此人的?
黎谢两家联姻, 两个百年世家大族稳固商业关系,纵然黎池一事闹得很离谱,谢轻舟在外换Omega跟换衣服一样频繁, 但老一辈只在意合作利益。
早在许久以前,黎家老爷子黎至野便找上门冲谢重光讨要说法,最终为谢惜时索取到谢家继承人的身份,以及谢氏集团15%的股份。
黎家, 是因黎子谦覆灭的。
谢惜时的舅妈陈萋萋素来溺爱黎子谦,再加上陈萋萋原本就出身豪门世家,挥金如土的日子过惯了。
她看惯了世家子弟骄奢淫逸与专横霸道,无论黎子谦闯什么祸都视为寻常,每次挥挥手用钱解决,有事极力瞒着黎燃。
原本黎燃执掌黎家便日理万机,日子久了, 黎子谦不学无术,霸道专横, 招惹是非,最后招惹上一群联合报复的Omega。
他们趁着黎燃病危给黎子谦下套。
黎燃对商场没任何概念, 还以为是那个混混小圈子,颐指气使,接二连三得罪业界大佬。
期间, 黎子谦因一周内败光黎氏集团六笔大订单,把黎燃气得病重。
再加上他执意要跟一个空有美貌还妖言惑众的女人结婚,直接把黎燃气死了。
黎燃一死, 黎氏集团军心涣散,雪上加霜。
此前培养的精英遭挖角,最后坚守黎家的小部分人, 因黎子谦的无理取闹和颐指气使而愤然离开。
黎子谦为了救公司借高利贷,招惹上□□。
□□讨债,绑架陈萋萋,谁料黎子谦害怕得不敢去救人,也不敢报警,最后陈萋萋遭卖到Y国,待陈家得到消息赶去都晚了,人已经没了。
再后来,黎子谦在被追债时跳楼死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
黎氏集团遭瓜分殆尽,邺城再无黎家姓名。
彼时的谢惜时在国外布局,无暇他顾。
回来得到的是黎燃被黎子谦气死的消息,力有不逮,唯一能帮黎燃保住的是那栋别墅,至于陈萋萋和黎子谦,实在不值得她出手。
如今,重生归来。
谢惜时看黎子谦从原本的不顺眼,变成非常不顺眼,恨不得见一次揍一次。
在她看来,他欠黎燃一条命。
黎子谦着白红相见的校服,染着一头红毛,领带松松垮垮,叼着根牙签,眼角眉梢俱是戏弄与恶意。
此时,他身后还站着两名头发弄得花花绿绿的小弟,俱是一副街头混混模样,宛若要出街干架的意思,正不怀好意打量着谢惜时和夏纵。
“我不,你又怎么样?”
黎子谦触及谢惜时那双凛冽又冷静的眼怵了下。
可堪堪一想,这家伙不过是谢家扔掉的一枚棋子,翻不起什么水花。
哪儿像他,爹疼娘爱,又是唯一继承人,当即底气十足,把书递给一名小弟,口吻满是嘲弄讽刺道。
谢惜时笑得阴冷,五指手握成拳欲动手。
夏纵见状赶紧拽住谢惜时的手腕,低声道:“别闹,这里是书店。”
看校服是邺城一中的人。
这三人不好相与,跟他们这种好学生不一样,少招惹为妙。
对于夏纵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不是怕事,他是怕招惹上苍蝇……
保护好自己,比瞎逞强重要得多。
皮肤的温热让谢惜时心脏跳得快了几分,这是分开许久后,他主动牵她手。
谢惜时敛了敛眉,按捺住情绪,冲夏纵“嗯”了一声。
确实,在书店不好动手,容易留下把柄。
等出了书店,再慢慢收拾。
“我们去付款。”
夏纵只想赶紧摆脱三人,扯着谢惜时便要走。
谢惜时跟着夏纵离开。
黎子谦挑眉瞧二人付款的背影,眼底愈发得意,抱着胸饶有兴致道:“果然,谢惜时没了谢家光环,连叫都不敢叫了。”
“她哪儿能跟老大叫嚣?也不看看,她就是一个穷学生。”
“就是就是,不过,她旁边的男Omega长得倒挺好看的。”
“对啊,比顾颂言还好看……”
“……”
顾颂言是邺城一中的学霸,性格泼辣、大胆勇敢。
之前黎子谦跟人打架,顾颂言路过递了几个创可贴给她,还给他出主意把对手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追了顾颂言半年,名贵珠宝首饰送了不少,可惜顾颂言不为所动。
近期忙于学业,压根没时间搭理她。
这次,就是为了给顾颂言找这本书才各个书店都逛,皇天不负痴情人,终于给他找到了。
这回,顾颂言应该会抽空见见他了。
黎子谦听两个小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皱眉道:“他怎么能跟顾颂言比?颂言可是世界上最好的Omega 。”
“是是是,顾同学确实厉害。”
“就是,老大一定会抱得美人归的。”
谢惜时和夏纵付款结束。
出门就见黎子谦两个小弟把自行车的车胎给戳爆了。
黎子谦一脸欠扁,得意洋洋冲他们挑衅。
“这回,别拦我!”
谢惜时生怕夏纵再拦她,直接冲了出去。
哪儿知道拳头还没落到黎子谦身上,身侧一阵风刷过,夏纵越过她直接冲黎子谦来了个飞身踢。
对方直接被踢倒。
他怒气冲冲往黎子谦身上一跨,揪着他的衣领毫不留情揍脸。
那黎子谦注意力都在谢惜时身上,哪儿料到突然杀出程咬金,一时不察,直接被摁着狂揍!
“草泥马!给你脸了!”
“敢戳爆我轮胎!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小小年纪不学好!今天让我来教教你!”
“……”
黎子谦嚷嚷道:“你知道我……你知道我谁么?”
“你……我……嗷!!”
旁边戳车胎的两名小弟正要上前搭把手。
谢惜时疾冲而上,一个飞踢把两人全部放倒,夺过其中一人戳车胎的铁纤,两只脚踩着二人的手掌,丝毫不将二人的痛苦看在眼里,握着铁纤眼神冷得仿似坚冰,直直朝其中一人的手臂刺去。
小弟:“!!!”
小弟:“!!!”
这一瞬,他们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只是当小弟!我不是来送死的!
“谢惜时!!”
夏纵揍完人,转头瞧她握着尖锐的铁纤要刺人手臂,吓了一跳,冲过去眼疾手快夺过铁纤扔到一边儿,拽着人赶紧跑。
那铁纤差点就戳进人胳膊。
小弟心惊胆战,吓得都尿裤子了,这世面他是真没见过。
刚才那人,眼神好吓人!
黎子谦疼得龇牙咧嘴,正要挣扎着爬起来。
就见夏纵又返回,吓得他六神无主叫嚣道:“你还敢回来!信不信我马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凶悍的Omega !
谢惜时从哪儿找的奇葩? !
夏纵心里也慌,赶紧把掉在地上的两袋子辅导书拿上。
然后一溜烟跑回去,听到黎子谦的话拽着谢惜时不要命赶紧跑!
得跑快点儿!
不然这群混混记住他的长相可怎么办?
谢惜时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耳边飞扬的发丝,心脏砰砰跳着。
柔软有力的手指和温热的体温,让她有瞬间的恍惚,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这只是梦境,反握住他的手。
她停下脚步。
夏纵疑惑与茫然回望。
她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双手紧紧拥着他,嗅着他身上浅淡的薰衣草味道。
那是,他经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谢惜时?!”
夏纵吓了一跳,手里抓着两袋子书要挣扎也没力气,皱着小脸不耐烦且防备警惕喊了声。
谢惜时嗓音低低的,央求道:“求求你,让我抱下。”
“谢惜时?”
夏纵微微一愣,极少听她示弱,这倒是破天荒头一回。
要知道谢惜时这家伙,多数时候是强势霸道,有时候还有点天然呆,但从不示弱,也从不暴露弱点。
今天她怪怪的……
可他又不想明白,到底哪里怪。
一想到谢惜时白日里才亲了他,现在又搂搂抱抱。
她是真要倒反天罡了!
不行!得给她点教训!
“那个人,是我表哥黎子谦,”
谢惜时下巴抵在他肩头,贪恋着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嗓音里满是委屈:“他从小就欺负我……每次见我就打我……我……”
“什么?!”
夏纵原本还想揍谢惜时,闻言拳头梆硬转而想揍黎子谦了!
以前他就知道谢惜时身世可怜,爹不疼娘不爱,没想到表兄弟还这么对她!
“我……我没事的。”谢惜时故作坚强道。
夏纵轻叹了声,只恨刚才揍的时候揍得还不够很,旋即满是怜悯拍拍她的后背,一本正经道:“你不早说!早知道你们有这恩怨,一开始我就不忍了!直接逮着揍……”
到现在为止,夏纵都以为谢惜时出身普通家庭,顶多有点儿钱。
谢惜时唇角微勾:“嗯。”
夏纵摸摸她脑袋,安抚了会儿。
一码归一码,先安慰下悲伤小狗。
“你好了没?”
他眼瞅着公交车来了,着急催促问。
不行啊!她再不好!等下一辆公交车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谢惜时不甘地握了握手,依依不舍松手就:“嗯。”
夏纵一听赶紧松开,蹬蹬蹬往站台跑:“快点!”
公交车一来。
二人前后上了公交,在后排找到座位坐下。
落座后,夏纵后知后觉跟谢惜时坐在一块儿。
他把谢惜时的教辅资料塞给她,然后一脸严肃换座位换到另一边。
不行!他还在生气!
不能给她好脸色!
谢惜时不明就里,跟着坐过去。
夏纵又换了座位到前面,跟一个老爷爷坐在一块,压根不想搭理她。
谢惜时换到过道另一侧,刻意问:“光顾着跑,自行车还在书店。”
“明天去取。”
夏纵翻着那本数学教辅资料开始看,心不在焉应道。
谢惜时又问:“那明天上学怎么办?”
想跟他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
“坐公交车啊怎么办?”
夏纵眉头皱得紧紧的,一想到这人一天之内对他又亲又抱,越想越不爽。
他噘着嘴看她,愤愤不平给了她致命一击:“谢惜时,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
说完,继续看书。
可是看也看不下去,一个不靠谱的想法冒了出来。
谢惜时,不会是喜欢他吧。
这么一想,他拧眉猛然朝她一看,再猛然看教辅资料,皱着小脸很是严肃。
早恋是不能早恋的!
谢惜时也不能早恋!
谢惜时一脸懵逼:“……”
她……话很多么?
回家之后。
夏纵到附近菜市场买菜,谢惜时给黎燃播了个电话,简单陈述了下事情经过。
“你揍了他?”黎燃略微惊讶。
谢惜时淡淡道:“嗯。”
“好,好得很啊!”
“舅舅,他是真的需要管教了。”
再不管教,往后黎家都没了。
待谢惜时好的人不多,黎燃占一个,她不想他辛辛苦苦维持的黎氏集团被黎子谦给弄没了。
谢惜时摸不准黎燃会不会不高兴,毕竟她揍的是他儿子。
这规劝,也没法劝太多。
谁料,黎燃很是赞同:“那兔崽子确实该管教了!这些年被你舅妈溺爱的不知天高地厚,前段时间欺负个高一刚入学的Alpha ,把人家手都弄骨折了,还逼得人家退学,你舅妈前几天才处理完这事,给了不少钱……哎……他那样,怎么担负起整个黎氏集团?!”
“舅舅,你让舅妈处理这个事情?”
谢惜时隐隐猜到什么。
黎燃叹息道:“我在公司太忙了,最近又谈了几个单子,连轴转,实在分不开身,就让你舅妈去处理的。”
谢惜时沉默了下,提醒道:“舅舅,恐怕这件事情得你亲自去办。”
“可是你舅妈已经处理了。”
“你确定,她真的处理清楚了么?”
“这……”黎燃没再说下去,他也意识到情况不对。
每次黎子谦惹祸,陈萋萋骂骂咧咧,很是维护黎子谦,口口声声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是外面人不干不净想讹诈黎子谦,骂黎燃看不懂这些,非要给穷人送钱。
就陈萋萋待人的态度,难保不把事情办砸。
她思忖了下道:“我懂了,那件事我亲自去办。”
谢惜时又提议:“舅舅,表哥到底是黎家继承人,现在变成这样,难保黎家基业不会毁在他手上……”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没办法。”
“你有办法的,就看舍不舍得。”
“阿时,长辈的事情,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
“黎陈两家联姻,确实无法离婚,但要达到离婚的效果,其实很简单。”
“什么意思?”
“切断舅妈的经济来源,把表哥逐出黎家,由我担任黎氏集团继承人,毕竟,我父亲也留了黎氏集团的股份给我,我也是黎氏集团的骨肉至亲。”
“这……”
“舅舅不必担心,我并非要觊觎黎家,若表哥走上正道,我自然不会霸占那个位置。”
“阿时,我不是那个意思,相比于那个不成器的,我还不如把黎家交给你……”
“舅舅,谨记,舅妈和表哥的事刻不容缓。”
“嗯。”
挂断电话后,夏纵提着菜回家。
谢惜时进厨房帮忙摘菜,但夏纵却完全不搭理她。
谢惜时帮他切菜,他赶紧挪位置去另一边洗菜,谢惜时帮忙洗菜,他又挪到另一边切肉……
“你烦不烦啊!”
夏纵很烦躁,把菜刀往菜板上一砸,扭头冲谢惜时道。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她不会真喜欢他吧! !早恋是万万不行的!
谢惜时思忖了下,推着他肩膀,把人撵出厨房,道:“你去写作业。”
夏纵一脸懵逼:“??”
这……又搞什么花样?
他不是很想跟谢惜时呆在一个空间,干脆乖乖写作业,又开始看教辅资料。
四十分钟后。
厨房里传来肉香味,夏纵不由得被吸引了去,肚子里馋虫被勾了出来。
眼瞅着快摆盘吃饭了,他赶紧给夏巧兰打了电话,摆好碗筷等着开饭。
四菜一汤端上来时,夏纵偷偷尝了两口,好吃得不行。
瞒着他,偷偷进修了?
谢惜时端着菜出来时瞧见他用手夹菜往嘴里塞,似乎还挺满意。
她手指痒得不行,很想揉揉他柔软的发丝,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没炒糊,勉强能吃。”
夏纵尴尬了下,干咳了声,狐疑问道:“你什么时候做饭那么好吃了?”
谢惜时应到:“梦里学的。”
夏纵一脸揶揄道:“那你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谁做梦,学做饭啊? !
夏巧兰向来按时收摊,不多时就回家了。
她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吃饭时连连赞叹谢惜时的厨艺,期间免不得跟夏纵对比。
“丛丛,你也学学阿时,今天这菜真好吃。”
夏纵吃得挺开心,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奶奶,我也很厉害的!”
“对,夏纵做饭也很厉害,我偶尔做一次,奶奶觉得新鲜……”谢惜时适时帮腔。
夏纵很是受用。
哼!算她识相。
夏巧兰笑了笑,给两人夹菜:“你们啊。”
吃完饭后,夏纵收碗进厨房。
谢惜时擦完桌子,进厨房帮忙洗碗。
“还生气?”她一边洗碗一边问。
夏纵肃容道:“那当然!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你是我好朋友也不行啊。”
谢惜时有些惆怅。
怎么办,想靠夏纵近些。
“不过,你要是以后天天做饭,好好当我的小弟,我也可以考虑原谅你!”夏纵郑重其事拍拍她肩膀。
没办法,菜太好吃了!
谢惜时灿然一笑:“嗯。”
不管怎样,丛丛到底松口了。
夏纵强调:“我是说考虑!没说原谅!”
谢惜时颔首,笑道:“我明白。”
晚上,谢惜时在房间写完作业,背知识点。
她记忆力极好,短期能做到过目不忘,再加上前世就学得精,再看一遍查漏补缺,不过几个小时把书桌上的数学书全部看了一遍,又翻出经典的五三从头开始写题,熟悉高考模式。
凌晨时分。
门“咯吱”一声开了。
谢惜时转头便望见夏纵穿着蓝色的兔子睡衣,两眼呆滞,望房间里走。
“夏纵?”谢惜时起身迎了上去,唤了声。
这么晚,来她房间做什么?
夏纵像没听到般,直直朝前面走。
怎么回事?
梦游么?前世没这种情况啊。
谢惜时皱眉,不敢贸贸然把人叫醒,只能注意夏纵不被东西撞伤、砸伤。
谁料,夏纵走到她背后,双手抱住她脖颈,双腿夹住她的腰,往她背上一挂。
谢惜时僵住了。
这时,夏纵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脖颈,唇瓣软软唤了声:“阿时。”
谢惜时下意识搂住他的双腿,满是震惊,心脏砰砰直跳,扭头朝一脸呆滞的他望去:“你……记得。”
夏纵,边界感很重,从不随意破坏这种界限。
阿时,是他们交往后的称呼。
在没交往之前,他向来叫她全名。
第19章
“滴滴滴——”
“滴滴滴——”
夏纵做了个脸红心跳的春梦。
梦里, 他被谢惜时绑在床上,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谢惜时吻得他呼吸不畅,近乎痴迷,一声声唤着他的小名,在那方面狂妄霸道,气息危险,耳鬓厮磨,充满占有欲。
他被闹钟吵醒,吓得额头冒着岑岑冷汗,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
春梦?他跟谢惜时? !
啊啊啊啊!肯定是昨天被她占便宜,深更半夜才做这种不靠谱的梦!
夏纵洗漱完毕,穿好衣服, 焉了吧唧坐在餐桌上喝了口奶奶早就准备好的牛奶,神情很凝重。
“早。”
谢惜时昨晚把睡着的夏纵抱回房间,轻车熟路在他对面落座,垂眼吃着面包。
得试试,丛丛是不是也带着前世记忆。
“你……”
“你……”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谢惜时给夏纵添了碗粥,体贴地放了个勺子道:“你先说。”
“……”
夏纵瞧她递过来的粥,活像看什么洪水猛兽般,抬眼瞧她一脸希冀看她,犹豫了片刻下死命令道:“你,不准早恋!”
谢惜时注视着他,欣然答应:“嗯。”
答应得这么快?
夏纵直犯嘀咕, 活像一脚踩空了, 满肚子准备说服她的道理反而咽了回去。
不过谢惜时不早恋,那他还担心什么?那春梦属于偶然情况,又不是天天做,纯纯乱他道心!
常言道:心中无感情,拔剑自然神!
思及此,他浅浅松了口气,给她添了一碗粥,语重心长道:“谢惜时,咱们现在以学业为重,等你毕业了,真喜欢上谁,我到时候帮你出主意追!”
谢惜时露出一丝微笑:“嗯。”
这家伙,当真没记忆?
“那你刚才准备跟我说什么?”
夏纵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喝着粥美滋滋问。
谢惜时注视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道:“我是豪门谢家的长女,母亲是谢氏集团掌权人谢轻舟,产业遍布十几个,从娱乐圈到军工行业,属于资产千亿的商业帝国……”
夏纵听她说着,刚喝的粥都呛到喉咙了。
谢惜时赶紧过去帮他拍拍后背,夏纵好不容易缓过来,喝了口水,扭头一脸好笑问:“还有么?”
谢惜时一眼瞧出他不信,眯了眯眼睛继续道:“我舅舅家是黎氏集团的总裁黎燃,你见过他一次,就是他为我办理的寄养手续……你每天早晨喝的酸奶,就出自黎氏集团的朝阳奶业,你的自行车出自谢氏集团的和泽车企……还有……”
还没说完,她遭夏纵塞了面包堵住嘴巴。
“你可以再吹得离谱点儿……”
夏纵把人推回座位坐下,拍拍她肩膀揶揄道:“你要是豪门小姐,会跟我挤在这个小房子里?你看看,你衣服连个吊牌都没有,是富二代不应该把教辅资料,整个书店的都搬回家么?!你看,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蛋糕还是你亲手做的,你要是豪门小姐,那我问你,你为啥不送我一个纯金的蛋糕?!当然,我不是不喜欢你做的蛋糕,也挺好吃的……”
谢惜时陷入沉思:“?”
原来……丛丛喜欢这样的。
“还有,”
夏纵摸了摸下巴充分发挥想象力,嘿嘿道:“不说现在豪门世家的小姐少爷,都不用多努力就能上名校,怎么可能有你这么高的智商,次次考试都在第一。你看全年级不就有十几个富二代,连年级前100都没进去,隔三差五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教育……”
“那不是豪门。”谢惜时适时纠正,面上很严肃。
看丛丛的表情不是装的,若他不是第一次知道她的身份,肯定理所当然接受。
夏纵挑眉,拍了下她的肩膀嫌弃道:“有钱还不是豪门?”
“那些,只是暴发户。”谢惜时淡淡道。
夏纵摇了摇头,重新落座吃饭:“暴发户不暴发户的,我不知道,但你就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吃饭,吃完饭得公交车……”
谢惜时凝眉,还欲再解释:“可是我确实……”
“打住!”
夏纵用两根筷子拼成一个×,正色道:“你要是豪门世家的小姐,那恭喜你,今天不用跟我赶公交车了!赶紧召唤你的司机,让他送你去上学!”
谢惜时沉吟了下,埋头吃饭。
赶公交还是要赶的,找司机接送放学属实太招摇了。
难道,昨晚丛丛梦游是受前世影响?那他,是不是也会重新觉醒?
这一瞬,她突然有些不想他记起。
现在的丛丛,是最天真单纯又勇敢无畏的时候,若是记起日后种种腌臜,见识到这世间险恶,反而对他不好。
夏纵吃着饭,心想可怜孩子,高考压力大得都魔怔了。
净会逗他玩儿!他才不中招呢!
公交车赶上了,可惜没座位了。
夏纵带着耳机在角落里练英语听力,谢惜时抓着把手挡在他跟前,微微垂眼看他。
夏纵瞧她闲着也是闲着,把裤兜里的一本口袋英语单词书塞给她。
然后继续练听力,用软件背单词。
谢惜时单手翻着单词书,一目十行复习。
二人的教辅资料80%都是重合的,结对补习和复习常有出现。夏纵的单词书画满了横线,书页侧边不再干净,沾染上灰尘,应该是被夏纵背得滚瓜烂熟的样子。
高三(3)班。
谢惜时和夏纵刚去打扫完工区回来,在外面就瞧见两A一O,是陌生同学。
其中男Omega身上的白蓝校服穿的一丝不苟,拽着书包袋子很乖的模样,身上隐约含着股浅淡笑意。
而站在他旁边的女Alpha英气逼人,抱着胸颇有些生人勿进的意思,抬眼望见谢惜时,眉梢拧成一股。
夏纵默默给二人外貌打了100分。
不过,鉴于女Alpha有渴望与男O早恋,并且祸害重要人生转折点的倾向,直接扣女Alpha的分数50 ,只剩下50 ,而男Omega眼神温柔却荡漾着股“我想谈恋爱”的气息,男Omega暂扣40分,勉强及格。
其中还有一个脑袋光溜溜的像卤蛋的男Alpha。
瞧着,那叫一个贼眉鼠眼,他衣服松松垮垮不穿好,吊儿郎当,活像没骨头似的,很是欠扁模样,一见他们二人,眼神活像淬毒似的,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拆股。
夏纵默默在心中摇头,给了个0分。
混吃等死且不学无术,扣200分,对外界恶意很深,再扣1000分。
很好,此人在他这里已经宣告社会性死亡。
谢惜时见到三人,心中只有警惕与防备。
顾鹤轩,宁溪和黎子谦。
他们三人,来这里做什么?还穿着邺城三中的校服。
不过,与前世不同,顾鹤轩没有任务框。
昨日她观察高希文,高希文也没有任务框,并且哪儿还有前世花枝招展模样,见到她恨不得原地消失,躲她躲得跟鹌鹑似的,昨日一天都在疯狂看书,下午第三节 课下课哭得稀里哗啦,说什么跟不上高考进度,对不起父母家人。
程倩倩和孟祈光安慰了好半晌都不见好。
后来还是老张把人叫到办公室开导,最后一节课下课才回来。
昨日疑点重重,今日看来,攻略者被清除出这个世界了。
这样也好,省掉些麻烦。
夏纵抓住谢惜时的隔壁小声议论道:“喂,那个女Alpha长得还挺帅。”
谢惜时眉峰微微一蹙:“谁帅?”
“那个女Alpha啊,你看她!”夏纵笑眯眯迎道。
宁溪?
谢惜时抬手揽住他的肩膀,敛了敛眉冲夏纵道:“我也很帅。”
夏纵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少臭屁了!”
然后从她手臂下钻了出去,赶紧回教室。
谢惜时紧跟上去,没搭理门口的任何人。
顾鹤轩原本要迎上去打招呼,笑容都准备好了。
谁料,谢惜时动作亲密揽住了个男Omega的肩膀,脚下骤然跟有千万斤石头般定住了。
此前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谁知他身体被占据,意识陷入混沌。
好不容易重新拥有身体主动权,他必须得赶紧跟谢惜时培养感情,否则谢惜时被人抢走就不好了。
“阿轩,你不必伤心。”
身侧的宁溪拧眉安慰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顾鹤轩狐疑问。
不得不说,看到发小,他还是满开心的。
宁溪轻描淡写道:“凑巧。”
他们并非从同一个学校转过来的。
不过都撞在一天,且撞在同一班,确实很凑巧。
早自习上课上到一半。
老张打断读书声,笑容可掬宣布班上来了三名转学生,叫上讲台一一介绍。
原本顾鹤轩和宁溪走在前面,被后面的卤蛋给挤开,那卤蛋窜到最前面。
“哈哈哈,看到黎子谦同学很积极,很想快点见到我们班的同学。”
老张开了个玩笑,把讲台让出大半道:“那请黎子谦同学先自我介绍。”
黎子谦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把书包往讲台上一扔,一脚踩在就近同学的课桌上,身子微微前倾,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不屑又轻蔑俯瞰着众人道:“老子叫黎子谦,是黎氏集团的继承人,身价上亿,我来这儿就不是来念书的,谁要当我小弟的,下课记得来我这儿报道。”
说完,他仿佛一只花孔雀似的往最后一排走去。
瞥见谢惜时旁边的空位,非常随意坐下,挑衅般直勾勾盯着谢惜时。
谢惜时不搭理他。
黎子谦黑着脸道:“是你告的状,害老子转学!”
今天五点不到,黎子谦遭保镖从床上挖起来。
一群人把他的东西收拾打包,直接在院子里烧掉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衣物,扣留了名贵物品,最终剩下一个行李箱。
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爹,为他办理转学,把他一头红毛给剃光,并且郑重将他扫地出门,日后由谢惜时继承黎家。
不过,鉴于养育责任。
他爹会每月给他一千块生活费,给他定好住宿地点。
一开始他还不以为然,到后面发现裤兜里没钱,银行卡里没钱,所有账户上都没钱。
确实,就剩下老爹塞给他钱夹里的一千块。
打电话给他妈,直接打不通。
反正他不信他爹能真不要他这个儿子?黎家继承人,只会是他。
用脚想都知道,肯定是谢惜时搞的鬼!
谢惜时转头看了黎子谦一眼,眼底满是肃杀与不悦:“聒噪。”
没想到,舅舅会直接给黎子谦转学,还转来他们班。
不过,她倒懂舅舅的意思——让她帮忙管教。
黎子谦一触到她眼神,心底直犯怵。
一时间,不敢硬刚上去,只得皱着眉扭头朝另一边望去,一看就看到昨日跟谢惜时一块儿的男Omega ,恰好那男Omega扭头冲他看过来,一脸咬牙切齿冲他笑,手中拳头冲他握得绑紧,笑得黎子谦心里直发慌。
怎么感觉,这男O还想再揍他一顿? !
都TM不是善茬!他必须要找回场子!
夏纵这边心情别提多微妙了。
黎子谦,昨天的红毛?毛都被剃光了!
看来是昨天没揍爽,否则怎么还敢打扰谢惜时? !
随后是顾鹤轩和宁溪自我介绍。
顾鹤轩斯文又温和,浑身透着股书卷气,宁溪则寡言少语,没说多少。
二人坐在第二大组的最后两个座位。
这下,夏纵和谢惜时中间便隔了好几个人。
早自习结束后。
黎子谦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抱着胸拽得不行,颐指气使道:“谢惜时,我命令你现在马上给我爸打电话澄清昨天的事情!就说,是你先起的头,不是我的错!”
谢惜时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看物理书。
黎子谦见状有些着急:“你快点!老子因为你糟了大罪!你知不知道,我本来都要跟校草谈恋爱了!你信不信,你再不打电话去澄清,我把你脑袋开瓢!”
谢惜时合上物理书,瞥了他一眼,大发慈悲应了声:“拒绝。”
黎子谦当即暴跳如雷,抓起凳子举过头顶要往谢惜时身上砸去。
还没等谢惜时出手,有人怒斥了声:“做什么?!”
是夏纵。
谢惜时微微一愣。
好像,已经许久没见过夏纵为了她,挺身而出的凶悍模样了。
黎子谦扭头一看,见是昨天揍他的男Omega ,不由烦躁质疑:“你谁啊你?知道我谁么?!”
“我是你体育委员!”
夏纵拧眉,气势凶悍怒斥道:“把凳子放下!”
黎子谦翻了个白眼:“一个体育委员而已!关你屁事!”
说着便又要往谢惜时身上砸,谁料夏纵直接从他手上抓过凳子往地上扔,一脸烦躁道:“把他带去办公室!”
旁边的顾鹤轩吓了一跳,没想到转学第一天会遇到这种臭流氓。
宁溪及时把人护在身后,望着战况,视线落在夏纵身上,眉峰一点点皱紧。
黎子谦懵了:啥?啥玩意儿?
办公室?他们也配让他进办公室?他可是堂堂黎氏集团继承人! ?区区蝼蚁!
黎子谦不去,一把将夏纵推开,夏纵腰撞到桌角,疼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黎子谦还欲继续扇谢惜时耳光。
谢惜时见夏纵受伤,心疼得不行,伸手一把抓住黎子谦手腕,眼神阴鸷且凛冽,手指力道加重,丝毫不准备放过他,而黎子谦手腕疼得龇牙咧嘴,很难想象什么人的手竟有这种力气,活像要把手腕捏碎一般。
此刻,他眼中写满惊恐。
不过几秒,黎子谦脸颊涨的通红求饶:“放、放开……疼疼疼疼……手……手要断了……”
夏纵揉着腰,疾言厉色道:“谢惜时,别跟他废话!送去办公室!”
倒反天罡了!高三就(3)班竟还来了个二世祖!
他们班无论是搞活动,搞学习,年年都是学校一等一的,竟来了个混混!这学校,是什么人都往里塞么! ?
捐了一栋楼才把人塞进高三(3)班的黎燃正开会,一个劲儿打喷嚏。
肯定是那小兔崽子在骂他!
就是,这骂得也太频繁了!
谢惜时按捺住把黎子谦揍得面目全非,扔下楼梯的冲动。
三两下把人反手扣住,扔去了办公室。
待出了办公室,她忙检查了夏纵,看有没有受伤。
“就撞了下,我没事……”
夏纵揉了揉腰,咬了咬唇可怜巴巴冲她道:“就腰有点疼。”
谢惜时伸手把人横抱起来。
“你干嘛?!”
夏纵吓得魂不附体,仿佛被烫了似的,赶紧从她身上下来。
他瞅了瞅四周路过的学生,好死不死瞧见迎面过来的新同学,尴尬得脚趾抠地。
谢惜时正色道:“去医务室。”
“我可以走!”夏纵咬牙切齿,耳根微微泛红。
“谢同学,夏同学。”
不远处传来黄鹂鸟般悦耳的声音。
是顾鹤轩的声音。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CUE他啊! ?
夏纵一听,太阳xue突突突直跳,转头笑着冲两位摆了摆手道:“嗨,顾同学,宁同学。”
啧啧,女A男O ,太赏心悦目了!
他敢打包票!这两人绝对要谈恋爱!浅浅磕一口CP吧!
早恋是不行的!但是不耽误他浅浅磕一口CP。
“你好,我想我们得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顾鹤轩冲夏纵伸手,笑意温柔道:“我和宁溪是阿时的发小,算得上一起长大,宁溪是阿时的好兄弟,我是阿时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夏纵对大美人完全没抗拒能力,十分爽快握住他的手。
略微意外二人都认识谢惜时,但谢惜时从没再他跟前提过二人,他有些没有来的难受,探究性望了眼谢惜时。
当听到“我是阿时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猛然朝顾鹤轩望去:“未婚夫?”
倏然,他又觉得好笑,揶揄道:“顾同学,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指腹为婚那一套?别逗我了。”
“是真的。”宁溪面无表情肯定道。
夏纵抽了抽嘴角,神色复杂看看顾鹤轩,又看看谢惜时,问:“真的?”
谢惜时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头皱得紧紧的:“嗯。”
“我想,阿时恐怕没告诉你,她是谢氏集团继承人,父亲是谢氏集团现任董事长谢轻舟,母亲是黎氏集团主事人的弟弟,谢惜时和顾鹤轩的婚约是谢家老爷子和顾家老爷子确定的。”
宁溪瞧出夏纵丝毫不知情,既然她如此痛苦,不如拉着所有人一起痛苦。
夏纵脑子里活像扔了无数炸弹,轰轰轰炸个不停。
什么?谢惜时真是有钱人? !
还……有个知书达理、娇软可爱的未婚夫!
第20章
“我爸是黎氏集团总裁!你敢骂我个试试!”
这时, 办公室里传来黎子谦暴怒声。
夏纵还没从周围一圈全是豪门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扭头就见办公室里老张从犄角疙瘩里掏出那根戒尺。
黎子谦瞪着眼,活像一只骄傲的公鸡般怒斥:“你敢!”
“伸手!”老张皱眉道。
黎子谦抱着胸,一副宁死不从模样:“我不!我爸是黎氏集团总裁!你敢打我个试试!”
“谢惜时!过来, 给我把他摁住!”
老张冲站在门口的几人招呼, 瞅了眼夏纵, 道:“夏纵, 把其他人带回教室,不准在办公室外面凑热闹。”
谢惜时沉默了下,看了看夏纵,眉峰皱了皱。
“你看我干嘛?你去啊!”夏纵推着她往办公室走。
再是豪门又怎么样?
在学校就是个学生。
一双手推着谢惜时朝前走。
她欲言又止,还想跟夏纵再解释解释,瞧他这模样,好像又不用再解释什么了。
她没废什么话,捏了捏手腕,在黎子谦惊慌逃窜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他胳膊,将他的手反手扣住。
谢惜时蹙眉:怎么感觉,成了老张打手?
老张掏出手机“啪啪啪”几下给黎燃打电话,点了扩音器,直接对着黎子谦。
黎子谦一瞧, 眼睛顿时亮了。
电话通了。
那边传来黎燃醇厚低沉的男音:“您好,张老师。”
“爸爸!爸!我错了!儿子要被老张和谢惜时打死了!你快来救我啊!”
黎子谦说得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当场承诺道:“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不要儿子啊!”
然后冲老张露出“你马上就要完蛋了”的表情。
谁料, 黎燃轻描淡写道:“还能说话,说明揍得不够。”
黎子谦:“爸!!!”
你TM还是我爸? !
“张老师,黎子谦是我儿子,你想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无论是打是骂,我举双手赞成,希望老师千万不要留情。”黎燃十分严肃道:“另外,如果阿时真的揍了黎子谦,老师,我绝不会追责,我知道肯定是黎子谦不懂事,我早晨给您说的一样作数。”
早晨? !
他们说了什么?
黎子谦拼命挣扎,慌张道:“爸!我真的要挨打了!”
不行!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要真挨了这顿打,以后在邺城三中,他也不用混了!
本来顶着一颗卤蛋头就够丢人了!
他这不是接连丢两次人么! ?
谢惜时直接把人摁到墙壁上,让他没法说话。
老张将发生的事情一一阐述,随后道:“今天黎子谦肯定是要挨条子的,但家长也应该加强教育,我觉得无论你多忙,都应该回家一趟,亲自教育。”
黎燃沉吟了下:“嗯。”
挂断电话后。
黎子谦眼瞅着老张过来,瞪着眼睛叫嚣:“累……累敢!”
黎燃那边是不可能来了,但班主任这关他恐怕是过不去了!
老张抄着戒尺往他屁股上狠狠抽了五下。
“打架!骂人!威胁!第一天干这种屁事!”
黎子谦:“嗷!嗷!嗷!嗷!嗷!”
他挨抽一下跳一下,屁股撅来撅去,挨完打不忿瞪着老张。
“还瞪?我看你是不知道为什么挨打!”老张抱着胸道。
黎子谦嚷嚷道:“我爸是黎氏集团总裁!我妈是黎氏集团总裁夫人!”
“怎么着?开除我?”老张嫌弃道。
黎子谦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对!我要开除你!”
老张愣了下,把戒尺放下,捏了捏太阳xue,略窒息。
黎子谦瞧他模样,以为他终于怕了,要挟道:“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不但把你开除!还开除所有学生!让他们全部没书念!”
老张一脸疑惑望向谢惜时,皱着脸很不理解问:“这真是你表哥?”
“是。”谢惜时面无表情道。
黎子谦冷笑:“怎么样?怕了吧!”
老张拿戒尺往他屁股“啪啪啪”又打了五下,黎子谦挨抽跟有机动反应似的,屁股扭来扭去。
“你!你打我!”
黎子谦打完又惊叫。
“你在私立学校呆久了,脑子待傻了是不是?我们邺城三中是公立学校!远近驰名的高中!你有本事开除我!你先去教育局当局长吧你!”
老张瞧他模样跟傻子有什么区别?心说难怪家长要捐一栋楼,难怪校长专门找他聊天,原来是个神仙级别的人物啊!
黎子谦:“我……我教育局有人!”
老张掏出手机录音,笑得和蔼可亲,循循善诱道:“谁?你说!你教育局的人是谁?”
黎子谦看他一笑瘆得慌,支支吾吾道:“我……我舅舅的朋友的二姨的侄女。”
“名字?”
“张三水。”
老张“哦”了一声,关闭录音,淡淡道:“放心吧,鉴于你老实交代,我会准确无误的举报到教育厅去,看到底要不要吃牢饭。”
黎子谦:“!!!”
黎子谦核桃般的脑仁仿佛被炸了般,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
“你清醒一点,你以为还是你以前读的私立学校?给我把你那花花肠子收起来!”
老张嫌了他一眼,见他噘着嘴不服气模样,久违的厌蠢症犯了:“我班谢惜时,高阶Alpha ,程倩倩,高阶Alpha ,宋昭昭,高阶Alpha……大概有七八个Alpha ,此外,夏纵一个Omega ,打架贼猛,你小心人家暴揍你一顿!”
黎子谦:“……”
已经揍过了。
黎子谦在办公室挨过了人生至暗的一小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挨完批评后在办公室写检讨,磨磨蹭蹭还遭老张拿条子抽屁股,气得他差点要升天,然而小命惨遭拿捏,只能暗暗记下这仇,势必要找机会报复回去!
至于谢惜时,一路上皱眉。
前世夏纵出现在她梦里,本就是稀里糊涂的,她完全不知道夏纵初次知晓她身份时是何种模样。
夏纵,似乎并不喜欢有钱人。
很快,她的担心成了现实。
夏纵,超级超级不喜欢有钱人!
谢惜时见缝插针过去找他,他能躲就躲得远远的。
教室里找他借东西,一靠近张嘴说话,他屁股上活像长了针刺似的,直接弹起来拉着秦早早去办公室问数学题。
走廊上叫他,他活像见了瘟神似的,一溜烟跑回教室,勤勤恳恳抄写英语单词。
谢惜时可以不早恋,可以等他开窍。
但她受不了他躲她,受不了他不理她。
关键是,她心里狂风骤雨。
而他竟还静得下心读书,一点不受影响。
谢惜时五六节课下来,根本没心情看书。
她一没心情看书,就越过顾鹤轩和宁溪皱眉直勾勾往夏纵看,得不到任何回应,脸色阴沉得可怕。
等到了体育课,她在小树林把人给堵了!
当时夏纵指挥全班做完基础运动,跑了四圈,解散后,一见谢惜时走过去,掉头就跑,活像后面有洪水猛兽似的。
谢惜时追了半个操场,又绕了两栋教学楼。
最后夏纵跑到小树林里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双手撑在膝盖,骂道:“你神经病啊你!”
谢惜时心说我本来就是神经病。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撬开他的嘴,烦躁不安问:“你看到我,跑什么?”
夏纵重重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未婚夫都来了!我一个Omega !难道等着被他误会啊?”
“你不是因为我有钱人的身份?”
“我管你是不是有钱人,你有钱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情,你认我当老大是双向奔赴,双向选择,你也不吃亏!”
“真的?”
“真的。”
夏纵一脸无所谓说着,稍微缓过气来站直了身子,红彤彤的小脸皱着开始翻新仇旧账:“但是,你一个有钱人!隔三差五跟我在楼下抢烤肠!偶尔还非要跟我借钱!教辅资料你都非要借我的用!还有还有……”
谢惜时看他嘴巴一张一合,一颗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安静下来。
她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拥住,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缓缓闭上眼。
原来,是这样。
“起开!”
夏纵吓得一把将人推开,连连后退好几步,见她一脸疑惑又受伤模样,赶紧做出防御姿势道:“你不准过来!”
“为什么?”谢惜时眉头皱得紧紧的。
夏纵斩钉截铁道:“还能为什么?就是因为你这些行为啊!”
“我们又不是没抱过。”谢惜时狡辩,脸色很难看。
夏纵神情非常严肃:“这就是问题啊!我再是老大!也是Omega!咱们普通人打打闹闹就算了!但是现在你是豪门世家小姐,有婚约的那种,那你就应该为了未婚夫洁身自好!跟其他Omega要保持边界感,没有一个Omega希望自己的Alpha是脏东西……”
“你不希望?”
“我当然不希望!脏东西坚决不要!”
“嗯。”
谢惜时沉吟了下,很正经应道:“我一直很干净。”
夏纵郑重其事道:“以后,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特别是上次你做梦还那个我!本来就很敏感!我现在很怀疑,是不是因为你未婚夫听到风声,所以专门来宣誓主权的。谢惜时,你不知道,我从办公室走到教室,脑子里都推演过无数人来找我麻烦的戏码!”
“你想得太多了。”谢惜时太阳xue突突突直跳。之前,丛丛一直乖乖呆在她身边,根本没这些。
“不不不!是你想太少了!”
夏纵苦口婆心道:“首先顾鹤轩是正主!他有合理且正当理由向我发难,发动霸凌,扰乱我的高考!其次是宁溪,我一看就知道她肯定站顾鹤轩,第一种情况,她抢走顾鹤轩,给你戴绿帽子,我安慰你,第二种情况,她帮顾鹤轩铲除祸害,直接找上我,威逼利诱,反正我这块绊脚石必须得铲除!”
“没了?”
谢惜时蹙眉,已经在几秒钟内计划好怎么退婚,怎么把顾鹤轩和宁溪撵走。
这两个人,一出现就让夏纵这么焦虑,影响太大了。
“当然还有!”
夏纵掰着手指数:“豪门世家联姻,可不是小打小闹,你家里人还没出手呢!到时候找上门来,一甩就是几千万,那可是几千万!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我花都花不完……要是我收了我对不住你,要是我不收,我对不起自己!”
谢惜时双手扣着他肩膀,颔首瞧他愁眉苦脸,问:“还有么?”
“顾鹤轩家长也可能来啊……”
夏纵唉声叹气,活像一朵失去水分的向日葵道:“我到时候要被烦死了。”
“烦?”
“要高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惜时大概搞清楚他的焦虑,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深深看着他哄道:“他们不会来找你,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敢烦夏纵,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夏纵打掉她的手,神情很严肃。
谢惜时微微蹙眉:“还是不行?”
“我的小弟,你作为Alpha,必须守A德。”
“……A德?”
“我今天顿悟的。”
谢惜时太阳xue突突突直跳:“你又顿悟什么了?”
这家伙,到底是开窍还是没开窍?
“第一,你都有未来老婆了,其他Omega不论是谁,都不能像你这样一点边界感没有,这样会变成中央空调的,包括我。”
“嗯。”
“第二,你得成为一个可值得信赖的女朋友!给人家Omega稳稳的幸福啊!”
“我会努力,”
“所以你不能跟我继续混在一起!免得顾鹤轩误会。”
谢惜时深吸了口气:“我懂了。”
夏纵眉开眼笑,拍拍她肩膀欣慰道:“孺子可教也,你懂了,老大我就放心了。”
“我会尽快退婚,让他们赶紧滚远点。”谢惜时一字一顿道。
夏纵懵了:“啊?!”
啥玩意儿?退婚?滚远点儿?
这时,惨遭教育的黎子谦又发出独特的“嗷”叫声。
二人齐刷刷朝声源处望去,就见程倩倩和孟祈光扭着浑身脏兮兮的黎子谦从树丛里出来,程倩倩和孟祈光脸色蹦的紧紧的。
夏纵一瞧,蹬蹬蹬跑过去问:“他,又怎么了?”
“逃课。”程倩倩皱眉。
黎子谦拼命挣扎:“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回博学三中去!我不要留在这里!”
孟祈光无语道:“老张在楼上远远就看到他要翻墙跑,给我们打电话,让直接扭送回去。”
都快高考了!
班上还来这么个神仙,老张和他们班都有的折腾了。
几分钟后,黎子谦遭扭送办公室。
老张一听他要去博学三中,眼睛亮了亮,唇角笑得合不拢道:“小伙纸,你真要去博学三中?”
“对啊,我在这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黎子谦一副爱戴不理模样,嫌弃道:“还是博学三中好,你们邺城三中,连人家一根毛发都比不上。”
老张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好主意!真的好主意啊!”
黎子谦:“???”
完了,这班主任疯了?
三分钟后,老张把谢惜时和夏纵叫来。
“明天你把黎子谦带去博学三中,要是黎子谦能进博学三中,他们班要接收他,他明天就在博学三中念,我呢直接给那边教务主任打电话沟通,要是博学三中不要他,你就带回来……”老张笑得和蔼可亲冲二人道。
谢惜时瞥了眼黎子谦。
姜还是老的辣,老张在几个学校到底朋友遍布,能出手做这种事情必然是顶着风险的。既然要帮舅舅一把,索性一次性把事情办妥当。
黎子谦当场眉开眼笑。
嘿!明天就能看到顾颂言,还能看到他那群小弟了!
这邺城三中真不是人呆的!
以后再也不来了!回博学三中就好了。
很快,谢惜时和夏纵就明白,为什么老张叫他两盯着黎子谦。
黎燃,又给夏巧兰交了五千房租。
现在,黎子谦要跟夏纵和谢惜时住一块儿。
夏巧兰,专门打电话让夏纵带黎子谦回家。
夏纵很怀疑,家会不会这混蛋给拆了!
他现在没钱买新房子啊!
黎子谦在二人凶神恶煞且恨不得剥皮拆股的眼神下,缩着脖子嘟嘟囔囔:“谁稀罕跟你们住……”
又不是我干得!瞪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