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奶奶让夏纵带黎子谦回家,他真觉得太丢人了!
夏纵愁眉苦脸冲谢惜时求助,一个头两个大,这种问题学生为什么要跟他住一块儿啊? !
“谢惜时,我不想跟他说话,怎么办?”
跟笨蛋沟通成本太高了。
他们现在全部精力都要用来高考。
谢惜时望着顾鹤轩,恨不得将他刮了,那眼神一片肃杀和死寂。
她目光灼灼盯着夏纵,诱哄道:“我来解决,那你不准再躲我。”
“你要是能解决他,我绝对不躲你。”
夏纵眼睛亮了亮,顿时眉开眼笑。
谢惜时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眼底满是宠溺。
夏纵呆了呆。
什么时候,谢惜时那么高了?
谢惜时转身注视着黎子谦,黑曜石般的眼睛透着股凛冽与锋利,几秒后面无表情揪着黎子谦后领往厕所拽。
黎子谦挣扎得跟小鸡仔似的:“你干嘛?你放开我?”
“你干嘛?”夏纵生怕他两打架斗殴,着急抓住她袖子。
谢惜时淡淡道:“警告他。”
黎子谦:“!!!”
十分钟后。
黎子谦龇牙咧嘴捂着肚子,苦哈哈从厕所出来,脸色惨白,身体弯得跟一把弓似的,满脸愤恨尾随谢惜时。
……他,能不能活着离开邺城三中,是个问题。
什么约法三章?
一切听从夏纵安排,以不惹夏纵生气为第一要务, 在家里必须当空气, 不准打扰夏纵,不能喜欢夏纵。
什么乱七八糟的,全是围绕着夏纵?
她当收小弟的小弟呢? ?
还如有违背, 拳头伺候。
黎子谦只挨了一拳,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灵魂颤抖,哪儿料到谢惜时这么不好惹。
夏纵一瞧,觉得他活像一只下油锅炸过的虾,狐疑凑过去问谢惜时:“你怎么教育的?”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谢惜时揽住他肩膀往校门走。
夏纵身子一低从她怀里钻出来,推着她后背朝前走。
他坚决不让她亲昵,一脸不信道:“少骗我!但是不要太过分!”
黎子谦泪奔:“……”
总觉得以后日子不会好过。
早早等在校门口的顾鹤轩便望见一副独特的情景。
夏纵推着谢惜时往前面走,谢惜时唇角微勾,似是享受,五六米开外还跟着黎子谦那颗卤蛋,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
“阿时!阿时!我送你们回家吧!”
司机把车子开过去,顾鹤轩摇下车窗,推开车门,笑得温柔大方,眼睛亮亮的冲谢惜时三人道。
后面推着肩膀的手脱离。
谢惜时眯着眼,一言不发定定注视着他。
顾鹤轩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呼吸微窒。
……怎么感觉,阿时变了很多……身体被占据的时候,宿主似乎没接近阿时。
正在场面僵化时,夏纵推着谢惜时肩膀往车上塞,略有些激动道。
“真的么?那太好了!”
夏纵对死活推不动的谢惜时肃容道:“你干嘛啊你!赶紧上去啊!”
谢惜时眉头紧皱,喉咙里威胁顾鹤轩的话没说出口,扭头死死望着夏纵。
夏纵哪儿看得懂她的意思,掐了把她的胳膊,小声催促道:“快点!”
谢惜时不情不愿上了车。
夏纵赶紧推着顾鹤轩挨着谢惜时,扭头正要把卤蛋给塞到后面,谁知黎子谦怕他们怕得要命,麻溜的上了副驾驶,安全带都系好了,他只得尴尬坐到顾鹤轩身侧。
谢惜时不悦瞪着夏纵。
对这些人破坏他们二人世界十分烦躁。
夏纵的想法简单得不行,得跟顾鹤轩打好关系,让他对自己知根知底!
车子辅一开始启动,顾鹤轩给每人送了提前买的果茶。
夏纵见状对顾鹤轩好感蹭蹭蹭往上飚,抱着果茶再望望大美人,由衷感叹道:“顾同学,你人太好了……”
“应该的。”顾鹤轩闻言略有羞涩。
他赶紧把另一杯果茶递给谢惜时,笑得又乖巧又斯文道:“阿时,你以前喜欢柠檬和葡萄,你应该会喜欢喝。”
谢惜时冷冷看着他,嗓音十分淡漠:“那是以前,我现在不喜欢了。”
顾鹤轩略有些落寞。
夏纵一瞧,心说大美人年纪轻轻竟然就吃上了爱情的苦,实在要不得。
他恶狠狠瞪了谢惜时一眼,握着顾鹤轩的手腕把果茶朝谢惜时又推了推,笑得咬牙切齿道:“不喜欢,尝一尝。”
这点面子,总要给人家吧!
“不喝。”
谢惜时转头望向前方,眉头皱得紧紧的。
顾鹤轩眼眶一下子红了,咬着唇瓣抱着果茶不知所措。
“顾同学,她不喝我喝!”
夏纵忙拿过他手中的果茶,很是心疼大美人,狠狠吸了一口果茶,哄道:“谢惜时就是这样,对别人冷冰冰的,那是跟你没熟,等你跟她熟了,就好了。”
顾鹤轩垂眼,难受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声抽噎。
夏纵吓了一跳,冲冷酷无情的谢惜时凶道:“谢惜时!你看你干的好事!”
谢惜时转头望着他,心情也不好,质问道:“你为了他凶我。”
夏纵抬手直接扒拉了她脑袋一下,着急道:“你少来!你赶紧安慰他啊!”
“我不会。”
谢惜时抱着胸,望着前方眉头紧锁。
夏纵赶紧把果茶找地方挂好,搂着顾鹤轩的肩膀,把人摁在自己怀里劝道:“你别哭了,你哭了她也不心疼,你不白哭了么?”
顾鹤轩把头埋在他怀里,一点不想别人看到他这丑态,眼泪一个劲儿流。
从小他就知道要嫁给谢惜时,而他从小也是作为豪门主人来教育的,跟谢惜时结婚是他的期望。可是,再见到谢惜时那一秒,他从她眼睛里读到厌恶、疏远和腻烦,连一秒的敷衍都不曾。
圈子里当然也有联姻双方,各玩各的。
可是他不想,他想跟谢惜时举案齐眉,想跟谢惜时相亲相爱过一辈子。
现在,他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跟谢惜时注定要相互折磨,相看两相厌。
“顾同学, Omega嘛,就算没有Alpha喜欢也无所谓的,你看我,我就压根不想谈恋爱,不想早恋,甚至连结婚都不想的,一颗心只想奉献给祖国的伟大事业……”夏纵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循循善诱道:“心中无感情,拔剑自然神!早恋是不对的!”
顾鹤轩又抽噎了片刻,扬着哭腔小声道:“可是……我注定要嫁给她的……”
“那一辈子也不是只有嫁给她这件事可以做啊?”
夏纵觉得豪门少爷脑子多少有点单薄,觉得大美人想得太少了,诱惑道:“你看啊,邺城三中是邺城最好的一所高中,能上这所高中的成绩都不差,你应该想想,最后五十几天,到底想做什么?”
顾鹤轩抬头眼泪汪汪,茫然问:“我们家,让我去学金融。”
“你喜欢么?”
“我……我没有资格喜欢。”
“那不就得了,你现在要想的不是谢惜时那个榆木脑袋,你应该想的是你以后要干嘛!”
“可我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你没喜欢做的事情么?”
“……我、我不知道。”
“高考最后两个月,老张都快要指导填志愿了,你得赶紧去想想了。”
“……”
“这可是人生大事,不是随便乱填得。”
“人生大事?”
“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比谢惜时重要。”
“……比……谢惜时都重要……”
夏纵掏出裤兜里的纸巾,温柔地给他擦擦湿漉漉的脸颊,信誓旦旦点头:“当然啦! Omega一辈子能干的事情那么多人!没有Alpha ,没有爱情,也要开开心心过日子!”
顾鹤轩噘着嘴,扑到夏纵怀里,眼泪又吧嗒吧嗒流,委委屈屈模样。
夏纵懵了,赶紧抚他的后脑勺:“你……怎么又哭了?”
“呜呜呜……”
他抽噎了下,抬头冲夏纵道:“没人……跟我这么说过……他们只跟我说,跟谢惜时结婚,当好谢家主人就好了……”
“谁说的!”
夏纵又给他擦了擦眼泪:“不要因为别人随便定义自己!谁跟你说一定要当豪门贵O才开心?你做自己才是最开心的!”
做自己,才最开心?
顾鹤轩点点头,颇有些醍醐灌顶之感:“对,做自己才最开心!”
剩下来的时间,两个Omega全程在聊选择的专业。
夏纵早期就做好了攻略,不少专业发展前景和路径都一清二楚,顾鹤轩听得津津有味。
等到了小区门口。
顾鹤轩抓着夏纵的手:“夏同学,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做客?我还想听你说说……”
“顾同学,有空我一定跟你一起玩儿。”夏纵言笑晏晏应道。
待顾鹤轩依依不舍离开,夏纵摇着手还意犹未尽。
他捧着脸,有些美滋滋道:“顾同学太可爱了……”
谢惜时黑着脸,冷不丁道:“你今天话太多了。”
“是你话太少了吧!”
夏纵一瞥,见她那副冰块脸,嫌道:“人家好心好意送我们回家,你还给人家甩脸色!”
谢惜时薄唇抿成一条细线,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夏纵吓了一跳,视野里是谢惜时骤然变大的脸和那双漆黑深邃的眼,他心脏跳得厉害,呼吸粗重:“你……”
谢惜时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现在,懂了么?”
夏纵浑身僵了僵,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灼热无比的眼,艰难咽了口口水。
“咔咔咔——”
旁边的黎子谦拼命拍照,活像抓住二人把柄似的:“你们两个早恋!我要去告状!识相的!往后不要对我指手画脚!我以后就是你们老大!”
谢惜时和夏纵齐刷刷转头,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他。
然后,谢惜时抢过他的手机,三两下删除后扔到旁边的下水道里。
黎子谦惊呼:“谢!惜!时!”
“回家。”
谢惜时直接把夏纵拽着进了小区。
这一晚。
黎子谦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以往锦衣玉食惯了,现在住老旧破房子,各种设施都是他没见过的简陋、破损,饭菜难吃,味同嚼蜡,床又硬又难睡,还有蚊子……
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到了嘴边的要求遭谢惜时一瞪,冒起来的气焰直接被掐灭了。
晚上九点,黎燃亲自来了一趟。
黎子谦看到他时愣住了,一是多年以来黎燃扮演的都是忙碌且消失的父亲,二是黎燃身上穿的不是高定,打扮得更像工地板砖的。
黎燃没揍他。
“听阿时的话。”
“听张老师的话。”
“你妈被我送到国外,没有我的允许她往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好好学做人,争取母子早日团聚。”
狠,还是黎燃狠。
黎子谦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背后有陈萋萋当靠山,不需要奋斗便拥有比旁人多得多的东西。
现在,他很绝望。
直接把门锁起来,抱着枕头发呆。
那边夏纵也过得不太好。
谢惜时突然抵住他额头,这种亲昵的姿势和危险的眼神,让他看谢惜时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探究和警惕,吃饭的时候眉头紧锁盯着她看,几次三番想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啊?
不然,他懂什么?
夏纵晚上写完作业,数学和物理有几道题目不懂,憋住没去问她。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看书,发现书桌右上角放着本《物理押题宝典》。
唔,不是被黎子谦买走了么?
他翻开第一页,便见上面贴着张便利贴。
【好好学习。
——谢惜时】
夏纵想起谢惜时看他时的眼神,对顾鹤轩的抗拒,那个想法活像雪球般越滚越大,生生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会不会是真的喜欢他?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怪异的举动?
他心脏砰砰跳着。
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别人喜欢他,连好人卡都发了无数张,可这次是谢惜时。
谢惜时,不一样。
她,在他这里是独特的,是无人可代替的。
身边的朋友很多,可是唯有谢惜时,让他想她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夏纵不喜欢稀里糊涂过日子。
特别是,这种事情上,他更排斥。
他在房间想了半天,鼓起勇气蹬蹬蹬往谢惜时房间跑,一进屋子见谢惜时正在背诵英语单词,硬着头皮张口就问:“谢惜时,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22章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谢惜时缓缓合上单词书,抬眸朝他望去,沉默不语。
“谢惜时,我问的是, ”
夏纵被她注视着生出几分羞赧,匆匆别开眼去,以为她没听到,挠了挠后脑勺,心脏砰砰跳得厉害,有些不好意思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问?”谢惜时起身,一步步朝他逼近,微微弯腰俯视着他的眼。
从高二开始,夏纵跟谢惜时的身高就拉开了差距。
夏纵是全班Omega里最高的,净身高一米七八,无论怎么运动、营养均衡,都不长了,谢惜时倒好,窜到了一米八四,她每次靠近低头看他,他都略感身高压迫,会尽量避免跟她靠这么近。
老大的威严何在?
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但他就是不甘心啊!
夏纵呼吸微微一窒,脸颊烧了下,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指了指额头绷着脸质问:“当然是你这样贴过来,还专门去帮我找教辅资料,还有……我以前就觉得你怪怪的!跟秦早早去逛街你都不想我去……还有还有……每次有Alpha跟我表白你就特奇怪……”
“还有么?”
“你说戴黑框眼镜跟隔壁班班长看着像情侣眼镜,愣要我换眼镜……现在要么戴金丝边的,要么戴隐形眼镜……”
“还有么?”
“反正我觉得你怪怪的。”
夏纵咕哝了句,见谢惜时又朝前靠近。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推了下她的肩膀,强制性拉开距离,拔高了嗓音:“你不准靠这么近!”
“如果,我不喜欢你,你今天这么问,不是很尴尬?”
谢惜时被他模样逗笑了,歪着头问。
夏纵霎时笑逐颜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么会尴尬?你不喜欢我那不是正常么?你是我小弟,怎么能觊觎老大呢?不喜欢我,说明你跟我一样,坚守革命友谊!不枉费我这些年对你的谆谆教诲!我们要做一辈子的老大和小弟!”
“一辈子的老大和小弟!”
“对啊!”
谢惜时深深看着他单纯兴奋的眼,伸手想抚他的眼,告诉他,她就是觊觎他,她想亲他抱他,想跟他一辈子纠缠在一起,想跟他举案齐眉,只要他想,她可以奉上一切。
她指尖扣住他后脑勺,眼底幽深晦暗盯着他薄薄的唇瓣。
在梦里她肆意亲吻,啃咬过无数次,亲得他气喘吁吁,脸颊潮红。
一辈子当朋友?
她从那双干净清澈的眼里没瞧见喜欢,反而是警惕与慌乱,她充满控制欲和强制性的手微微用力,很想狠狠吻住他的唇瓣,用一切手段让他明白,她不但觊觎他,还只想他只是她的。
“谢惜时,”
夏纵遭扣住后脑勺,瞳孔逐渐瞪大,暗道她估计对当小弟有意见道:“你不会想要捏爆我脑袋吧?”
谢惜时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扣住夏纵肩膀将人往外面推。
在夏纵一脸懵逼的状态下,淡淡撂下一句“你打扰到我学习了,”然后把房间门给关了。
夏纵一脸茫然:“??”
他赫然意识到问题没得到答案,敲了敲门问:“谢惜时,你还没回答我呢!”
里面没任何动静。
夏纵又敲了敲门,扒拉在门上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小兔崽子!想谈恋爱是吧?”
背后响起个熟悉又苍老的声音,话音刚落,他屁股就落下一鸡毛掸子。
“奶奶!”
夏纵捂着屁股赶紧冲怒不可遏的夏巧兰解释:“我没有!我就问问。”
“问问?”
夏巧兰挽起袖子,一副“今天我一定要收拾收拾这不肖子孙”的表情,握着鸡毛掸子指着他肃容道:“你少打扰谢惜时,人家要好好学习考大学!最近天天学到深更半夜,你问?你不是祸害人家么!”
夏纵张嘴想说话,直接被夏巧兰堵了回去。
“我真的,就只是问问。”他委屈道。
夏巧兰罕见凶道:“问问也不行!”
挨完一顿训后,他乖乖回房间睡觉。
嗷……确实不该问!
他捂了捂脸骤然觉得做了件蠢事,还好谢惜时不喜欢他。
夏纵回房间往床上滚了滚,深刻解读了下那句“你打扰到我学习了”,再配上那张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捞过之前谢惜时过年送的小乌龟玩偶,拍拍它的龟壳道:“还好,我们还是纯洁的友谊。”
“不过,贴额头什么意思?”
“难道是……怕我让顾鹤轩也当小弟?还是……她怕她圈子里的人知道,她是我小弟,丢人?!”
这么一想,便解释得通了。
夏纵没多久便犯困,迷迷糊糊睡着了。
谢惜时单词是背不下去了,心情烦躁翻开物理书过知识点。
18岁的夏纵跟28岁的夏纵是不同的,他没有接触过世间险恶,保持着一切最美好的品质,笑容总挂在他的脸上,可他一心只想考大学,对AO一事兴趣缺缺,连独属于Omega的情热期来得异常迟缓,仿佛BETA般,不受信息素侵扰。
看书看到十二点。
屋门“扣扣扣”敲响了。
丛丛……又梦游了?
谢惜时开了门,见夏纵穿着睡衣一脸困倦且双眼呆滞朝她走过来,一下子撞到她怀里。
他睁着眼睛双手拥住她的腰,懵懵懂懂垫着脚直直冲她脸颊上亲了口,喃喃道:“让我……吸口阳气。”
谢惜时呼吸微窒,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人用毛绒绒的脑袋蹭她胸口,她嗅到他身上浅淡的薰衣草味道,唇瓣靠近他额头时犹豫了下,隔着发丝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伸手将他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偶有几分冷意钻进房间。
谢惜时打开电脑,匿名分给谢青峰和谢轻舟发封邮件。
给谢青峰的,谢轻舟在外的风流债和私生子;给谢轻舟的,则是谢青峰的重日传媒猫腻。
即将参加高考,无法亲手解决他们。
那不如,让他们先在集团内部斗得两败俱伤。
做完这些,她关上电脑写物理试卷。
许是夏纵就在她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反而更能静得下心读书。
次日。
夏纵愁眉苦脸洗漱,昨晚他又做春梦了。
梦里是宽敞明亮的浴室,喷洒的水哗啦啦流淌,谢惜时和他纠缠在一起,浑身湿透,每一分气息都十分灼炽。
春梦总不会无缘无故做吧?
难道,不是谢惜时喜欢他?是他喜欢谢惜时?
夏纵赶紧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些。
谢惜时深更半夜还在卷英语,他呢?最近天天想有的没的,不行不行!他得赶紧卷起来!
这么一想,他顿时制定好卷王计划。
大清早风卷残云般吃完饭,在等谢惜时吃饭的当口,背好书包在沙发上背物理。
然而,他们二人要出门的时候。
谢惜时抓住他的手腕,蹙眉道:“黎子谦?”
黎子谦在哪儿?
黎子谦睡得跟一头猪似的,叫都叫不醒。
“喂喂喂!上学啦!”夏纵拍拍他脸颊,暴躁叫了几声。
黎子谦呼吸均匀,不受影响。
谢惜时在他书桌上把喝剩下的水往他脸上泼去。
黎子谦猛然惊醒,蹭的一下坐起身来,惊慌失措:“冷!”
“起床了!”
夏纵暗暗给谢惜时竖起大拇指,正儿八经催促道。
夏纵和谢惜时没给他洗漱的机会。
直接将他携带出门,坐上公交车前往博学三中,盯着他进博学三中。
“再见!再也不见!”
黎子谦一脸嘚瑟,扛着空荡荡的书包往博学三中大门走,抬手冲夏纵和谢惜时摆摆手。
虽然昨日吃了不少苦,好歹老张迫于他的淫威将他放回博学三中。
鉴于要再次见到顾颂言,他完全可以不跟谢惜时和夏纵计较新仇旧恨!
夏纵双手插在裤兜,转身要走:“他进去了,我们走吧。”
才走两步,谢惜时拽住他后领拉了回来,眉色淡淡道:“等等。”
夏纵:“??”
有什么好等的?黎子谦回博学三中,不应该喜大普奔么?
下一秒,他就见黎子谦要跨进学校时,遭保安拦住了。
“我是黎子谦,让我进去!”黎子谦颇为烦躁。
保安十分严肃道:“你现在不是博学三中的学生,不能进入学校。”
黎子谦不耐抱着胸道:“我,黎子谦,高三( 15 )班的学生。”
“学生证呢?”
“我……谁进学校带那种东西?你新来的吧?”
以前黎子谦嚣张跋扈,从不把人放在眼里,无论是迟到早退还是进出学校,都没携带过任何证件。
独属于他黎子谦的脸就是通行证,哪儿会被保安堵在门口?
难道是,变成光头,看不出他的盛世美颜了?
保安面无表情道:“进学校,必须带。”
黎子谦跺跺脚,心情不佳,四处逡巡了圈儿,准备找熟面孔证明身份。
到底是进校时间,恰好遇到他在博学三中的几个小跟班,他当即热络迎上去,张开手臂要抱住几人。
“你谁啊你!”其中一个黄毛直接把他推开,凶神恶煞道。
黎子谦抱着胸,翻了个白眼:“才两天就不认识你老大了?我,黎子谦!”
“黎子谦啊?你不是被学校开除,遭逐出家门了么?”黄毛挑眉,讥讽道。
那话刺耳,从昔日小弟嘴里说出来更刺耳。
“怎么说话的?我不是黎家人,难道你们就不认我当老大了么?”黎子谦窝着一肚子火,满脸怒意。
若是换了往常,这些小弟必然战战兢兢。
料想中的求饶的话没来,另一个平日里谄媚讨好的锅盖头男Alpha ,朝前一步抬手拦住其他人,冲黎子谦嘲笑道:“那不然呢?你以为你是谁?本来就忍你很久了,你还非要回来……”
“就是,钱难挣,屎难吃,给你当小弟也就出门不用买单,现在你没钱了,还回来做什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黄毛拦住锅盖头斜唇笑着,吊儿郎当说。
黎子谦气得脸颊通红,双眼赤红:“你们……你们混账!”
几个人懒得搭理他,相携嘻嘻哈哈进了学校。
“还老大,他也配啊!”
“真有意思,他还敢回博学三中,不知道好几个人都想打他一顿么?”
“得罪那么多人,现在被逐出家门,自身难保咯。”
“……”
正在黎子谦心肌梗塞,恨不得弄死他们却完全没有办法时,就见顾颂言穿着黑色短T和破洞牛仔裤进学校,打扮得很酷。
顾颂言也看到黎子谦了。
“黎子谦?”她笑意盈盈打招呼。
黎子谦见到她,一瞬间郁闷和烦躁清空,笑着迎了上去:“是我是我。”
“你的新发型还挺有意思。”
顾颂言眼睛亮亮的,打趣道:“好酷啊!”
啊啊啊啊!
头发都剃光了,她都能一眼认出我,她一定对我有意思!
而且他都被逐出黎家了,她还愿意跟他说话,愿意跟他做朋友,她一定一定喜欢他!
“谢谢。”
黎子谦羞耻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既尴尬又紧张。
“你不是去邺城三中了么?”
“……是。”
“那你……现在?”
“我马上去上学,马上……”
黎子谦又拼命抓了抓后脑勺,喉咙里仿佛字词句在打架似的,好不容易组织出一句话问:“我就是想回来看看你们。”
顾颂言微愕,复露齿一笑:“那周末的时候我们约下,你跟我聊聊最近过得怎么样。”
“真的么?”
黎子谦眼睛亮了亮,激动道:“好啊好啊!”
顾颂言跟他确定了下约会地点,往教室跑去了。
夏纵瞧着前方的情形,陷入沉思,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们让黎子谦当老大,是因为黎子谦有钱,没钱就不认了,那你……”他瞥向正在翻着英语单词表的谢惜时,“到底是因为什么认我当老大的?”
谢惜时顿了下。
她望向他那双疑惑的眼,轻轻笑道:“因为,老大会疼人。”
夏纵撞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心脏跳得漏掉一拍,脸颊微微发烫。
他忙躲开她的视线,干咳了声:“我……我才不会疼人……”
“老大,你是我的偶像。”
谢惜时凑到他耳边,一瞬不瞬注视着他的侧脸道:“是我的,信仰。”
“轰轰轰——”
一辆大卡车从跟前跑过。
耳边温热的呼吸晕染,痒痒的。
夏纵身子敏感的僵了僵,连呼吸都放慢了,他听到“你是我的偶像”,还惊讶于在谢惜时心中他位置竟这般高,至于后面那句“是我的”什么,最后两个字就没听清楚了。
那辆卡车过后。
黎子谦笑得跟只二哈似的,蹬蹬蹬冲过来:“走走走,去学校上课!”
说完,跑在谢惜时和夏纵前面去上学。
夏纵跟谢惜时在后面并肩而行,他脑袋往谢惜时那边凑去问:“你以后不会像黎子谦那群小弟那样,不高兴就不认我了吧。”
“不会。”
“那你叫声老大听听。”
“老大。”
夏纵美滋滋道:“舒坦!”
“老大罩你!”他揽住她肩膀,信誓旦旦道:“你放心,虽然你这人有一大堆缺点,但是,老大会想办法帮你的!”
帮她?怎么帮?
谢惜时不以为然,沉默了下望着她问:“那你会不要我么?”
夏纵没细想,张口应道:“当然不会!我从哪儿去找你这么乖的小弟啊?”
谢惜时但笑不语。
接下来的几日,谢惜时上课下课都在学。
每晚夏纵到了十二点会梦游到她房间,要么爬到她背上,要么黏人地抱住她,要么吸阳气,谢惜时把人抱到床上睡觉,忍住想要趁人之危的冲动想法,拼命克制住荒唐的想法看书写卷子。
期间黎子谦起夜上厕所撞见过夏纵搂着她腰亲她喉结。
谢惜时冷飕飕看了他一眼,满是警告。
黎子谦吓得浑身寒毛直竖,一溜烟进了房间,不敢再出来。
顾鹤轩跟夏纵成了同桌。
宁溪跟谢惜时坐在一起。
顾鹤轩下课跟夏纵腻歪在一起,连上厕所都一起,隔三差五请求去夏纵家写作业。
盛情难却,夏纵允了周末一起复习,相互补习,还礼貌邀请了宁溪。
原本以为宁溪不会去,但没想到高冷寡言的女Alpha竟答应了。
特别是,往日里跟冰山似的人,竟冲他笑了下,笑得他瘆得慌。
当即,有点怀疑是不是邀错了人。
周六这日。
黎子谦跑出去约会,夏纵在厨房洗好水果,做了自制果茶,准备零食,将屋子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
谢惜时很不喜欢家里出现外人,只想跟夏纵呆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开心得不行。
尽管不悦,她见他忙忙碌碌,还是帮忙制作饮料,切水果,打扫卫生。
宁溪和顾鹤轩来时准备了小蛋糕,寿司和泡椒鸡爪。
泡椒鸡爪是夏纵邀顾鹤轩在街边尝试,吃了一次就爱上了,每次两人路过都必须买点。
稍作收拾。
四人在客厅里写作业,复习功课,写试卷。
谁料,夏纵中途下楼去买菜,宁溪也跟了上去。
屋子里留下她跟顾鹤轩两人,顾鹤轩隔她远远的,局促又尴尬,埋头写卷子,也不搭理她,她进厨房开火做饭,把饭煮上,开始摘菜,期望这两人赶紧滚蛋。
等来等去没把人等回来。
她轻车熟路下楼找人,就碰到宁溪在楼下冲夏纵表白。
“夏纵,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
宁溪把夏纵抵在树下,双手撑在他两侧,眼神锋锐凝视着他。
夏纵瞳孔逐渐瞪大,咬了咬拇指手指指甲:“那个……其实……”
谢惜时当时就炸了。
她冲过去把人拉开,拽过夏纵将人护在身后,疾言厉色冲宁溪道:“离他远点儿!”
宁溪冷冷看着她:“我喜欢他,为什么要离他远点儿?”
夏纵一瞧,知道谢惜时老毛病犯了,生怕他被坏蛋骗身骗心。
他赶紧跑到两人中间,张开手臂示意:“你们冷静点!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谢惜时和宁溪几乎异口同声。
“不能!”
“不能!”
“谢惜时,来来来,你先上去做饭。”
夏纵把买好的菜塞到她手里,活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催促道:“这个要炒包菜,那个是做干锅虾,再炖个鱼汤……”
谢惜时额头青筋直冒,死死等着宁溪,不为所动。
走什么走?后院都要起火了!敢碰夏纵,找死!
“阿时,乖啦,先上去,我会处理好的……”
夏纵看她打定主意要跟宁溪撕上,他扯着她袖子摇了摇,哄道:“你回家做饭,明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谢惜时薄唇抿成一条细线,垂眼望进那双满是希冀和乞求的眼,舍不得拒绝他。
“好不好嘛?”夏纵笑得跟朵花似的。
谢惜时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准早恋!”
夏纵无语,推着她进居民楼:“知道啦知道了。”
不要动不动就扯早恋啊!他18岁了!
谢惜时提着菜上楼。
夏纵见她背影消失,抓了抓后脑勺望向树下抱着胸的宁溪,她正好整以暇注视着一切。
“如果我们交往,你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一辈子奋斗都难以拥有的财富,豪门世家的身份,你想拥有的,或者你渴望拥有的,你都能不费吹灰之力……”
宁溪眼底没丝毫波澜,诱惑道:“谢惜时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谢惜时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夏纵鸡皮疙瘩都起了,搓了搓肩膀,十分诚恳道:“宁同学,你现在的笑,真的很渗人!”
宁溪微愕,又恢复了冷若冰霜模样。
她笑起来……渗人?
“你们有钱人真奇怪,一个比一个奇葩,”
夏纵摇了摇头,轻叹道:“轩轩懵懂得跟个小孩似的,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黎子谦嚣张跋扈,跟傻子似的胡作非为,是个被宠坏的小孩,至于你……你不懂爱情,却又对我表白……”
“谁说我不懂?”
“宁同学,你看轩轩那爱的眼神都藏不住!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宁溪遭戳穿后,眉头皱得紧紧的,别开眼去。
“你喜欢顾鹤轩,”
夏纵这双磕CP的火眼金睛,是不会放过任何糖点的,原本还猜测,现在瞧她表情直接实锤,心里尖叫了一把,旋即摸着下巴高深莫测道;“让我分析一下,顾鹤轩和谢惜时要结婚,你怕我当搅屎棍,就干脆牺牲自己成全顾鹤轩。”
宁溪拧眉,盯着他不说话。
“宁同学,你这问题就没分析清楚啊!”
夏纵觉得有钱人思维固化,见她疑惑,轻叹了口气娓娓道来:“首先顾鹤轩和谢惜时的婚约是两家人定下的,是世家为了巩固地位,说到底是一种稳固阶层的手段,顾鹤轩不是跟谢惜时,也会跟其他人,或者说跟谢惜时同等身份的人……难道是你解决我一个人,就能保证轩轩一辈子开开心心生活么?你不是把人推进火坑么?”
“我把人推进火坑?”
“你没听懂么?真正的问题在这两个家族,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古代那一套,你真要为他好,就应该努力加油,好好学习,给轩轩创造一个追求自由的环境,让他未来有所依仗,而不是像我第一次见他那样,他一个劲儿只知道要嫁给谢惜时,完全过别人为他设计好的人生,那还是他想要的人生,还是他要的自由么?”
“你……说得有点道理。”
“你今天干的这事儿,非要铲除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跟两个家族推着顾鹤轩非要给谢惜时当老婆有什么区别?你真喜欢他,就应该鼓励他做自己,让他知道怎样才能开开心心生活。日子嘛,不是钱多钱少才幸福,幸福是要靠自己创造的!”
“……嗯。”
“所以,加油!”
夏纵握拳冲她露了个笑,瞧她应该听进去了些,开开心心冲她道:“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
宁溪在后面叫住了他,问:“你喜欢谢惜时么?”
“我啊?”
夏纵扭头朝她一笑,眼睛亮亮道:“我当然喜欢谢惜时啊,不过这种喜欢就像我喜欢轩轩,喜欢秦早早一样,只是谢惜时,对我来说,更加特别。”
“特别?”
“我也描述不出来,反正就是特别。”
宁溪沉默。
夏纵蹬蹬蹬上楼去了。
进去就遇到去而复返在门口听墙角的谢惜时。
“你……”
夏纵吓了一跳,见她笑得跟偷腥的狐狸似的,略微恼道:“你干嘛?”
这家伙,全听到了!
谢惜时揽住他肩膀朝前走,唇角微微翘了起来:“回家做好吃的。”
……特别,她对夏纵而言是特别的。
当晚,黎子谦失魂落魄回家,在房间里哭得稀里哗啦。
夏纵听得脑仁疼,背书都跑谢惜时房间去:“安慰么?”
“不安慰。”谢惜时写着英语试卷,头都没抬。
周日。
黎子谦暴饮暴食,把冰箱都掏空了。
他活像要把全世界往肚子里塞,塞到后面又哭得稀里哗啦。
夏巧兰瞧他不对劲儿,赶紧扯掉他嘴里的辣条,问:“乖乖,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黎子谦哭得很难看,一听到有人关心,小嘴喋喋不休:“顾……顾颂言……呜呜呜呜……呜呜呜……她不喜欢我……她是来报复我……我、我把她姐姐害得双腿残疾……她妈妈累倒了,在医院……呜呜呜做手术……我是混蛋……我呜呜呜……我没有想到……”
事情是这样的。
顾颂言的姐姐顾松筠去年因一件小事得罪黎子谦,因为黎子谦轻飘飘一句“碍眼”,在集会活动中他那几个小弟把人给推下了楼梯,导致顾松筠双腿残疾。
原本顾松筠从小练习长跑,是名体育生,有望考进大学。
双腿残疾后,顾松筠失去体育生这一保障,没考上大学。
因此,顾松筠常常郁郁寡欢,而她妈妈一个单身女人带孩子,经济压力大,照顾人的精力有限,累得病倒得了癌症,几次三番在阎王殿挣扎。
顾颂言磨刀霍霍,计划弄死黎子谦。
可惜计划出现变故,黎子谦提前被逐出家门,她对黎子谦已经很不耐烦了,把人约上楼顶诱惑他跳楼赎罪。
谁知道,路人和警察动作太快了!
黎子谦胆小如鼠没跳楼,警察及时出现制止了惨剧的发生。
夏巧兰一听脸色都变了。
十分钟后,黎子谦丧失了暴饮暴食的机会,遭夏巧兰拿鸡毛掸子满屋子追着打。
“小小年纪不学好!难怪你爸千叮咛万嘱咐!要抽鞭子直接抽!”
夏巧兰叉着腰,凶神恶煞,暂停下来喘气,拿鸡毛掸子指着黎子谦骂:“我们家几代全是警察出身!警察局不收拾你个小瘪三!今天我婆子一定要替人家小姑娘讨公道!你毁掉的是一个家庭!你以为你谁?!我打死你我!”
约莫鸡飞狗跳了两个小时。
夏纵和谢惜时去理了下头发回来,手里还拿着烤肠,一瞧黎子谦窝在角落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痛哭流涕,一听夏巧兰愤愤不平讲事情经过,骤然觉得黎子谦活该。
“我已经跟他爸打电话了,毕业就走!他住这里简直败坏我们夏家的名声!!”
夏巧兰一般不生气,一生气就吓人得很。
从那天开始,连和蔼可亲的奶奶对黎子谦都没好脸色了。
黎子谦活像行尸走肉般游荡在学校和夏家之间,有时候偷偷跑去医院看顾颂言的妈妈和姐姐,有时候在客厅写着作业写着作业掉眼泪,在老张面前焉了吧唧模样,也不闹腾了,跟潦草小狗差不多。
老张一瞧他不但写作业还乖乖打扫卫生,找谢惜时问:“你表哥怎么了?”
“失恋。”谢惜时简单粗暴解释。
“没了?”
“没了。”
“真的?”
“真的。”
老张总觉得不对劲儿,可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儿。
紧锣密鼓的二诊成绩出来了。
夏纵在公告栏处挤了半天挤了进去,习惯性往第二的位置看,一看看到“程倩倩”的名字,正心惊时抬眼竟看到第一是“夏纵”,他着着急急找谢惜时的名字,竟在年级102挖出来,分数跟他相差80分。
真是万年难得一遇。
他竟然考了第一,谢惜时考了……102名?
“夏纵夏纵!太好啦太好啦!”
顾鹤轩开心得不行,抱着夏纵激动道:“我是第十!宁溪是第九哎!”
还好被占据身体时,他的灵魂陷入混沌进入沉睡,并没有把高中的知识点忘掉,再加上有请九个家教补课,没丢人到哪儿去。
夏纵从人群中出来,绷着脸很吓人:“你不是天天熬夜学么?怎么才102名?”
邺城三中全年级一千多人,全年级102上985和211绰绰有余,但要上京大则不同,保守估计得全年级前三。
谢惜时沉默了下,神色略有些凝重:“知识点忘了。”
没办法,重生回来时知识点七零八碎,每个科目内容多。
她能考成这样,比她预期强些,不过往日里她平稳发挥都是年级第一,跟102名相差太大,恐怕老张得找她聊天了。
夏纵赶紧推着她回教室:“你赶紧的,早知道你知识点忘了,我肯定天天盯着你背了!打死不带你出去买吃的!”
这时候不是责难的时候,得赶紧把短板给补起来。
再过几十天就要高考了,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天是周五,顾鹤轩邀夏纵去他家玩儿。
“不行!”谢惜时在校门口斩钉截铁回绝。
如今夏纵梦游,情况不明,交给旁人她不放心。
顾鹤轩躲到夏纵身侧,瑟缩了下脖子,有点怕:“可是……我最近做噩梦,今晚想跟你一块儿睡。”
第23章
夏纵最终没去顾鹤轩家做客, 一是奶奶年级大了,不能离得太远,二是谢惜时成绩下降, 需要在最后这段时间马不停蹄学, 回复年级第一的实力。
顾鹤轩略微失落, 怏怏不乐。
夏纵干脆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住一晚。
谢惜时强烈反对。
“反对无效, 强制接受。”夏纵拍拍他肩膀,笑得眼睛里带光通知道。
谢惜时眉头皱成“川”字。
有他后悔的时候。
谁料,那日是周五。
夏纵和顾鹤轩吃完饭在房间里复习、写试卷,期间不会的题目找谢惜时讲了讲,搞到凌晨两点终于躺回床上睡觉,顾鹤轩初次在同学家过夜,黏着夏纵天南地北聊天,精力旺盛得不行。
顾鹤轩讲在国外遇到趣事趣人,夏纵讲全年级的奇闻异事。
讲着讲着,就扯到谢惜时身上。
“阿时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她就是不太会跟人交往,也不喜欢跟人交往。不过,她其实很温柔很细心,学东西的时候特别认真执着,她很聪明的,好多五花八门的东西我教一次她就会了。不过有时候一根筋,认死理,也挺让人头疼的。”
“一根筋?”
“她喜欢葡萄,喜欢柠檬,喜欢小兔子, 喜欢骑自行车,喜欢数学物理,喜欢喝山泉牌矿泉水,喜欢吃青菜叶子……熟悉之后其实还喜欢粘人……不过,对不熟悉的人非常冷淡,特别冷淡。”
“谢惜时还会粘人?”
“对啊。”
“黏你?”
“你这么说,好像……我们认识以来,她确实……只黏我……”
“我觉得她喜欢你。”
“别想了,她不喜欢我,睡吧。”
夏纵关灯,闭眼睡觉。
顾鹤轩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推了推他肩膀道:“夏纵,我觉得她就是喜欢你……她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对你态度跟对我们其他人简直180度,还有啊……今天我请你我家做客,她那个眼神,活像要把我给刮了……你……”
夏纵呼吸均匀,睡得沉沉的。
顾鹤轩瞧他竟还睡得着,没心没肺模样,不由替他愁眉苦脸起来,嘴边的话也不说了,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照谢惜时目前那性格,对夏纵绝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一个月。
高三(2)班全班都陷入更为紧张的复习中去,试卷是此前的两三倍。
全班同学上课下课几乎都没时间休息,除了上厕所和处理必要事情都留在座位上背书写题。
回家之后,谢惜时和夏纵学到两点。
夏巧兰一点家务都不让他们干,连饭都直接做好了端他们房间。
许是熬夜辛苦的缘故,夏纵不再梦游。
老张单独找班上每个同学都聊过,疏导、鼓励、打鸡血兼而有之。
等到了谢惜时,扣了半天脑壳愁眉苦脸道:“你不要再发挥失常,二诊成绩出来我都不敢信,你生物差得太多了……”
生物,那时候还没看。
谢惜时难得低眉顺眼应道:“嗯。”
“老师虽说期望你能拿下高考状元,但教书这么多年,更多还是期望教过的每个孩子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材,”老张语重心长道:“贩夫走卒,三教九流,都是国家栋梁之材的组成部分,于我而言,给我们学校当保安的大叔和国家领导人一样重要,所以无论你考成什么样,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水平,往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为了我们祖国的繁荣昌盛做贡献,老师也就没白教你们。”
这话,谢惜时不是第一次听。
前世老张也在高考前单独找他聊,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世事沉浮多年,见惯了人心险恶、阴谋算计,重回母校再听老张这番话,才知晓老张在教每个学生时是抱着怎样的忐忑不安,以及对未来学子怎样的单纯美好的期望。
因为见过阴暗。
反知理想可贵。
说着说着,老张眼睛微微泛红,絮絮叨叨扯有的没得说着:
“哎,你看着省心也最不省心,成绩是好,脑子是聪明,就是不跟人交朋友,一点不愿意进入任何关系,这才是最糟糕的。还好夏纵还愿意跟你做朋友,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人家夏纵是好孩子,走到哪儿都是太阳,不过……你哪天真要追人家,你先给我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懂该怎么爱他,你要是不懂,你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谢惜时薄唇抿了抿:“嗯。”
“爱是一种能力,学会自爱,学会爱人,是人这一生都要去学的东西,”
老张瞧她那青涩稚嫩的脸,拍拍她的肩膀,轻叹了口气:“谢惜时,你们都好好的。”
谢惜时沉默了下:“嗯。”
她不知道怎么,眼睛酸酸涩涩的。
今生。
好好的。
这祝愿,期望一切都顺利。
三诊成绩结束。
全年级第一是夏纵,年级第二是谢惜时,第三是程倩倩……第八是顾鹤轩,第九是宁溪……至于黎子谦,考了年级倒数第一……
成绩出来时,同学们都没多少时间分神,重新投入到学习中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三考生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任何娱乐新闻、社会杂事、国际大事等都与他们无关,唯有窗外的蝉鸣和拂过的风倾听着阵阵读书声。
高考前最后一次课。
老张叮嘱高考准备事宜,随后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扔书扔试卷下楼,避免出现高空抛物造成路人受伤,已经提前帮班上联系卖废品的老板,到时候把东西全部放在固定的位置,卖掉的钱充当班费,高考结束后由班长组织聚餐,吃散伙饭。
班上不少人听他说吃散伙饭,眼泪汪汪绷不住。
最后十分钟,哭着哭着停不下来,老张安慰了半天也没安慰下来。
放学后。
夏纵一个劲儿抹眼泪,心里空落落的。
谢惜时忙不叠帮他擦眼泪,每次他一哭,她就不知道怎么办好。
“我们,走回去好不好。”
夏纵红得跟兔子似的,停下脚步,望着长长的石板路。
两侧树木高耸入云,香樟树被风吹着发出沙沙声,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学校围墙上攀爬的绿色藤蔓充满生命力。
谢惜时牵着他的手腕走路回家。
夏纵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她,扬着哭腔问:“那你,可不可以背我?”
高考毕业,谢惜时就要跟他分开了吧……无论上哪所学校,在新环境中他们都会各自拥有新的朋友,不会再像现在天天黏在一块儿……
她不会再继续住在他们家。
她应该……会回家吧……
谢惜时把书包给他,蹲下身示意他上来。
夏纵把她书包背上,爬到她身上,揩了揩止不住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双手环住她脖颈。
谢惜时拖着他纤细笔直的腿站起来,沿着石板路往小区走。
后颈皮肤上沾染上滚烫的液体,夏季傍晚的风散了些许离愁。
夏纵视野模糊,不知前途如何。
一切都好像在昭示着结束,却又一切又即将迎新的开始。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夕阳西下,橘红将天际晕染,薄薄的白月爬上山岗。
三天考试,考生分布在不同学校。
谢惜时、黎子谦分到了邺城一中,宁溪和夏纵在邺城三中,顾鹤轩则跑去了博学三中,期间均由带队老师负责调度出行,就近安排用餐。
夏纵那三天,焦虑得一口饭都吃不下。
谢惜时给他准备了酸奶、苹果和小笼包,早上盯着他吃完,晚上夏奶奶做的饮食清淡,红烧肉、炒包菜、排骨玉米烫等,夏纵浅浅尝了几口,又翻看了下书,可怎么也看不下去。
谢惜时看他愁眉苦脸,干脆把人横抱起来往楼顶走。
“干嘛?”夏纵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跳下去。
谢惜时没让他如愿,进了电梯道:“去顶楼吹吹风。”
“可是顶楼是人家干民宿的。”夏纵颇为紧张。
这栋楼顶层属于买一送一,买顶层送顶楼阳台。
那层业主买下装修好起初干的民宿,生意不景气,后来调整干成青年旅社。
邺城原本旅游业算发达,青年旅社倒开了起来,顶楼露台又照料了不少花花草草,放置了长椅长凳,天幕和定制灯具都有,为的是游客们晚上夜聊。
谢惜时不以为然:“去吹吹风。”
“放我下来。”夏纵挣扎着要下来。
谢惜时察觉他软绵绵的挣扎,垂眼看他:“你都不好好吃饭,还有力气?”
饿了一日,确实没多少力气。
夏纵烦恼道:“可我,真的吃不下,吃了还想吐。”
过了几分钟,电梯停在顶层。
谢惜时把夏纵放下来,牵着人往顶层阳台走。
一上楼就见四周布置的暖色小灯亮了,地面铺陈着三分之二的鹅卵石,三三两两的青年相谈甚欢,种类不同的绿植占据大半个露台,被照顾得茂盛,楼顶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空气都变得干净清新。
许是纳凉夜聊的人习惯了来来往往的人,没注意到他们上来。
夏纵心脏砰砰跳。
谢惜时牵着他的手走到阳台边沿,跟前养殖着葱郁的绿植,她拉了两把月亮椅,把夏纵摁着坐下,自己也坐下,又从口袋里拿出水果糖,剥了一颗塞进他嘴里。
夏纵唇瓣触到她指尖时,脸颊微微烫了下。
他含着那颗糖,酸酸甜甜的味道,憋闷的情绪缓解了些许。
教室里,考场上都闷闷的。
头顶的风扇呼啦啦吹着,却丝毫吹不走压力,
二诊三诊,他都是全年级第一。
尽管老张单独找他聊过,像往常一样考试就够了,第一第二那些都没什么意义,可夏纵一时间真的难以适应。
吹风吹到十一点。
许是白日里没休息好,夏纵昏昏沉沉睡着了。
谢惜时把人抱了回去。
高考三天结束,最后一堂考完。
载外出考生的公交车回来,停在校门口,考生陆陆续续下车。
等到第四辆,谢惜时在下车。
夏纵远远看到她,冲她拼命招手,见她没听到,跑过去抱住了她。
谢惜时愣怔了下,伸手摸了摸他细软的发丝,轻轻笑了笑。
……前世分开考试,她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抱她。
“呐,我替你爸爸抱抱你,一样的。”
夏纵抬眼时笑得明亮又灿烂,塞了一杯葡萄柠檬果茶给她:“就当是,你爸爸也经历了你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吧。”
谢惜时握住他递果茶的手,深深注视着他:“夏纵,我不想你替代谁,我想以后,每次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都有你在……”
她不等了。
她等得太久,已经不想等了。
夏纵笑容僵在脸上,心脏砰砰直跳。
那只覆在手背上的手掌滚烫而有力,夏季燥热的空气在脸颊流淌,喉咙里有千万种拒绝的话,却不知道那一句话才合适。
每次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都有他在?
这不是表白是什么?谢惜时……真喜欢他……
“我喜欢你,夏纵。”
谢惜时一瞬不瞬看着他,深情款款道:“从你把我带回家开始,从你看到我开始……”
夏纵喉咙滚动了下,心脏越跳越快。
他脑子宕机,支支吾吾语无伦次道:“我……我那个……你……那个……就是……那个我……”
“你也喜欢我,同意跟我交往。”
谢惜时握住他另一只手,抢先替他答应。
“你……胡说……我……不是……”
夏纵也不知道怎么心脏都好像要跳出来了,呼吸困难,瞪着眼很着急,脑子和嘴巴都组织不出几句话来反驳她。
谢惜时想起第一次在梦里提交往,他也是如此,磕磕巴巴慌里慌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知道,我们回家吧。”她用额头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旋即牵着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夏纵挣扎着要甩开她的手,怎么也挣不开。
原本谢惜时要坐公家车,但夏纵拽着她死活不上车,非要走路回家。
回家之后,夏纵恢复正常。
他正义凛然把谢惜时摁到沙发上,非常严肃跟她谈问题:“谢惜时,你在校门口说的话我可以当没听到,你是不是高考压力太大,把自己弄糊涂了?你是不是考砸了?想找人安慰?”
“不是,”
谢惜时看他焦虑不安在她周围晃来晃去,把人拽过来拉到怀里,垂眼盯着他道:“我喜欢你,不可以么?”
夏纵吓得从她身上弹起来,跳到另外一张沙发后面,一脸警惕道:“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
“我是你老大!你是小弟!”
“没说老大和小弟不能谈恋爱的。”
“你是顾鹤轩的未婚妻,我这不是上赶着当小三么?”
“顾家和谢家的婚约解除了。”
“啊?”
谢惜时掏出手机,翻出一条新闻递给他,解释道:“我母亲谢轻舟和叔叔谢青峰最近两个月在集团内斗,现在我二叔谢青峰上位,我母亲谢轻舟被我爷爷罚面壁思过,期间顾家老爷子去找了一次我爷爷,不知道怎么谈崩了,婚约取消,顾家转而跟宁家联姻……”
夏纵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新闻,惊道:“宁溪怎么做到的?”
“谢家内斗,谢轻舟妄图扶持私生子,浑水摸鱼成为集团继承人,宁溪估计废了点手段说服家里父母,要是猜的不错,她还把事情添油加醋了……再加上顾鹤轩恐怕也有推波助澜,他常年被豪门规矩教育,反过来用豪门规矩那一套理论对付家里,谋求自由,也没什么稀奇……”
谢惜时倒了杯水递给他,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抿了口,耐着性子解释道。
夏纵皱着小脸:“你们豪门,变化也太快了!”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理由不跟我交往?”
谢惜时目光灼灼盯着他。
夏纵愁眉苦脸,耸拉着肩膀,焉了吧唧趴到沙发椅背上道:“第一,我不想谈恋爱,是跟谁我都不想谈,第二,你是我小弟,我真的不能接受,第三,我们估计高考完就要去不同的学校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你都还没见过各种各样的Omega ,你这种喜欢只是一时的……而且,好朋友变情侣,以后就变不回好朋友了。”
“说完了?”谢惜时毫不在意问。
夏纵看她模样心里直打鼓,点头如捣蒜:“嗯嗯。”
“你不想试试?w”
“不想。”
“我想试试。”
“啊?”
“你是老大,不是什么都教我么?那这回也你来教。”
“……啊?”
“难道你让我找其他人学?”
“这个倒是……”
“找其他人学,你不怕我搞出人命?”
“楼上不还有个高二的Omega么?我可以去找他。”
夏纵一听她那要报复社会、祸害良O的口吻急了,双手下压赶紧道:“你等会儿!你等会儿!那个……谈恋爱当然也可以试试……不过就试试……实在不行就分了,但是分了以后我们还跟以前那样……”
“老大,你知道么?”
谢惜时起身朝他走去,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眼睛熠熠生辉朝他脸颊靠近,嗓音低沉道:“你真的,太可爱了。”
夏纵心情微妙得很,脸颊微微泛红,正准备纠正她措辞。
下一秒,是Alpha靠近的脸,呼吸一点点喷洒在他肌肤上。
是……是要接吻么?
这就……要接吻了?
夏纵脸颊烧得跟番茄似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耳边嗡嗡嗡响。
脑海里闪过梦里令人脸红心跳的情形,紧张慌乱的同时又有点好奇。
谢惜时唇瓣刚要贴上夏纵唇瓣。
“砰——”
黎子谦房门开了,他睡眼惺忪,正揉着眼睛道:“你们回来啦……做饭么?”
谢惜时和夏纵齐刷刷朝他望去。
黎子谦察觉谢惜时那双恨不得把他活刮的眼神,吓得赶紧伸了个懒腰,佯装犯困关门:“我梦游,我梦游……”
“他梦游。”谢惜时正儿八经望着夏纵道。
夏纵每个细胞都好像被煮熟了,“嗯”了声后慌慌张张往房间跑道:“我、我去收拾东西卖废品,一会儿……一会儿过来做饭。”
谢惜时看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无奈又宠溺笑了笑。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事。
不过,高考结束,是时候彻底解决谢轻舟了。
想必,现在谢轻舟大权旁落,狗急跳墙,正要找扳倒谢青峰的利器。
她想,是时候回去帮谢轻舟一把了。
第24章
夏纵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整理了一遍。
一想到往后竟要跟谢惜时谈恋爱压根停下来, 又把厨房、客厅打扫了一遍,不辞辛劳。
“夏纵,你要不帮我把我房间也打扫了吧。”
黎子谦瞧他脸色阴沉、心情炸裂, 暗戳戳问他。
意料之外, 夏纵竟答应了。
他一进房间望见跟狗窝一样乌七八糟的地方, 跟交出去时, 简直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地上零食口袋一堆, 衣服、书本散落满地。
床铺活像几团咸干菜似的,书桌摆得七零八碎,可乐罐、啤酒罐、薯片袋子、书包、衣服糅杂。
“对不起!打扰了!”
夏纵转身要走。
黎子谦赶紧拽住他胳膊,跃跃欲试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烦?趁着谢惜时出门去了!我可以帮你出主意!”
“你帮我出主意?”
夏纵转头看着他那颗锃亮的卤蛋头,挑眉一脸狐疑,问:“你能让谢惜时跟我三天内分手?”
黎子谦震惊:“!!!”
“不是,你不喜欢她啊?”他瞪圆了眼,咬着手指疑惑嘟囔道:“你都亲她了,你还不喜欢她?”
夏纵耳朵尖, 闻言脸色都变了。
他冲上去揪住他衣领凶神恶煞道:“你胡说!我怎么会亲她?你眼瞎了吧!”
“你帮我打扫卫生,我告诉你谢惜时瞒着你什么。”
黎子谦属实受不了房间如此乱糟糟的, 此前他也尝试过,可他越整理越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再不整理,他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夏纵眉头皱成“川”字,细细打量着黎子谦的神情,确实不像撒谎。
难道谢惜时真有瞒着他的事?
但是……也不能吧?他太了解谢惜时了……
“行,我给你打扫,你说。”
他揪着他领子紧了三分,哼哼了声威胁道:“要是说的无关痛痒,我发誓吃不了兜着走!”
黎子谦暗骂这两人均一个德行!
他举手发誓,信誓旦旦道:“我发誓,我这个消息绝对值!”
夏纵将信将疑,转身进厨房拿了围裙、干净的手套、垃圾口袋。
他开始熟练的整理黎子谦房间,把脏衣服统统扔进脏衣篮,闻到那衣服上弥漫着一股味道,赫然想起秦早早有次背书忍不住吐槽黎子谦一股臭味。
他骤然观察到坐在椅子上的黎子谦衣服脏兮兮的。
“你……好像来我们家就从来没洗过衣服……”
“其实……是洗过的。”
黎子谦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别开眼去。
“那你衣服怎么像穿了很多次?”
“夏奶奶打我之前,她帮我洗了,后来她就没帮我洗了。”
“那你不会自己扔洗衣机里洗啊?”
“我……不会。”
夏纵油然而生出一种激烈的嫌弃,窒息道:“我以前知道你是个废物,但不知道你竟这么废物,说废物真是抬举你了。”
黎子谦:“……”
他沉默了下问:“你还是教教我怎么洗衣服吧。”
夏纵把室内衣服全部搜刮了一遍。
把臭袜子扔进了垃圾口袋,脏得不行的鞋子给扔进下一个垃圾口袋。
然后让黎子谦帮忙搬到卫生间。
他差点没被黎子谦这堆东西熏晕,用纸巾堵住两个鼻子,然后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教黎子谦用滚筒洗衣机,又将鞋子上的泥土不用的筷子弄掉,让黎子谦把鞋带弄掉,然后直接给扔进阳台上那个老旧洗衣机,倒了不少清洁液。
“这就好了?”黎子谦很惊讶。
还以为很难,没想到……简简单单嘛。
夏纵懒得搭理他,帮他把要扔的垃圾全部扔到地上,连床单被套都拆了。
他一边干活一边催促:“你赶紧说,谢惜时到底瞒着我什么?”
“你不知道吧,你晚上十二点会梦游……”
黎子谦帮忙把床单被套给送到卫生间,又去拿了两把扫把,尽量用一种饱含对谢惜时责难和对夏纵不知情的怜悯口吻道:“你每次梦游都跑谢惜时房间去,好几次我都看到你抱着谢惜时,亲她……我第一次看到,就是你啃她喉咙……”
说着,还指了指喉结部位。
“梦游?抱着她亲?”
夏纵惊得绷直了身子,瞪着眼死死盯着他,哪儿还有心情打扫。
他记得,他没有梦游这个症状啊!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顶多是谢惜时做梦无意中在教室亲了他之后,他夜里开始做春梦,但他一直以为青春期Omega做春梦正常,还因为对象是谢惜时而羞惭尴尬过。
难怪,有段时间,明明他都锁门睡觉。
可是早晨醒来,被子盖得好好的,他竟没踢被子,门也没反锁,他还以为记错了。
这当口,他倏然想起有天早晨谢惜时脖子上落了红色斑驳的痕迹。
当时夏巧兰还以为蚊子太凶了,专程递了蚊香,而他还非要凑上去看看那处痕迹,谢惜时用创可贴遮住痕迹,遇到秦早早和程倩倩询问,他还故作夸张又搞笑说谢惜时遇到一只超大的蚊子,爱死她了,留下了爱的痕迹。
夏纵脸颊刷的红了,脑子里活像扔下几百颗导弹炸个不停。
他心脏砰砰砰直跳,暗骂梦游害人,这不活脱脱轻薄谢惜时么?
“还有么?”
黎子谦肃容道:“她没立刻叫醒你,也没躲开,还让你在她房间睡,绝对图谋不轨!”
夏纵一脸天塌了的表情,羞愤欲死。
他身子软倒在椅子上,欲哭无泪道:“你别替我挽尊了,肯定是我梦游强迫她,她怕把我叫醒离魂,变成傻子,才放任我的……不然,我早完蛋了……”
关键是,这种事还不是一次两次。
黎子谦愣了下:“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要是强迫她,她一个Alpha ,她躲不开?”
“梦游,要是被叫醒,可能成傻子的。”夏纵跟皱巴巴的咸干菜没区别,焉了吧唧的。
突然有女友对他来说本就突然,没想到这祸还是她自己整出来的。
若是没梦游这事,他还能冠冕堂皇劝分,随便谈谈分了,再回复友情,现在可好,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Alpha上门要他负责了。
黎子谦咂摸了下,觉得好像也是这个理。
“不过,看在你给我打扫房间的份儿上,我可以帮你分手!”他拍拍胸口,一脸“哥虚怀若谷、身经百战、值得信赖”模样。
夏纵犹豫了下:“这样……不好吧。”
“夏奶奶不说了,不能早恋!”黎子谦提醒道。
夏纵骤然觉得屁股有点疼,头更疼了:“确实。”
“第一,你先改头换面,把你的头发剪了!那那玩意儿染成绿的!”
黎子谦声情并茂,眉飞色舞诉说着:“第二, Alpha都喜欢自由,你干脆就缠着他让她不自由,天天打电话查岗,天天发短信,她要是不回你就跟他吵架,挑错处……反正就是把控制狂和占有欲发挥得淋漓尽致;第三,一定要充分发挥你是老大的主动性,谢惜时向来都不臣服于任何人,你就把她当小狗玩儿,训狗!”
“啊?”夏纵越听越糊涂。
黎子谦见他一脸迷惑又茫然,解释道:“就是,不要把谢惜时当个人,你就把她当成……狗来欺负!”
夏纵抽抽嘴角,无语摇了摇头。
“我果然不该指望你,净出馊主意……”说着又开始收拾书桌,尽量让自己静下来细细思考跟谢惜时交往这事。
高考是人生大事,爱情也是人生大事。
高考不能马虎,爱情也不能马虎。
黎子谦不满道:“这怎么能是馊主意呢!”
“那你处理好顾颂言的事了么?”夏纵丢了个凉飕飕的眼神给他。
黎子谦咬了咬唇不说话,收拾柜子里乱糟糟的书本。
许久他才怏怏不乐,开口对夏纵道:“我说,我真喜欢顾颂言,你信么?”
“我信啊,人家肤白貌美大长腿,学习又好,性格也不错,年纪轻轻孑然一身,个性强又聪明,”
夏纵啧啧出声,“是我,我也会喜欢她的。至于你嘛……”他瞥了眼黎子谦,上下打量了下,再扫了眼房间,“你配不上她……”
“我再怎么说也是豪门少爷,配谁都配得上!”黎子谦据理力争,颇有些恼。
夏纵没半分要安慰他的意思,不急不慢道:“你看,你从来只会说你是豪门少爷,摘除掉这个光环,你还能说出新的东西么?”
黎子谦哑口无言,又十分不服。
“黎子谦,你去照顾过顾颂言的妈妈么?去照顾过他的妹妹么?承受过他们的怒火么?”
夏纵将不用的书本都放在一个口袋里,准备叫收废品的叔叔来收,擦了擦额头的汗,看都没看黎子谦继续道:“你的喜欢是一种感觉,你想得到她,占据她,你想用你的深情款款掩盖你对他们的伤害……可是,你真的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么?”
“她……想我死。”
黎子谦情绪低落,胸□□像梗着石头般难受。
“她要的不是你死,她要的是能正常生活,是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是平安顺遂。”
夏纵见他眼圈又红了,头疼欲裂给他出主意道:“你不是隔三差五去看她妈妈和姐姐么?那你就该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钱……”
“可是,我没钱。”
“人家顾颂言,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为了给家人治病到处借钱,你借过钱知道借钱有多困难么?亏你还说你是豪门少爷,你不知道回去跪着求你爸爸?你爸爸要是不愿意,你不知道跪三天三夜?”
“可是,她妈妈和姐姐治好病也不原谅我呢?”
“你做这些难道是以别人的原谅为出发点么?你做这些,是为了挽救错误,负起该有的责任……”
“那她,永远不爱我怎么办?”
“你凭什么要她爱你?你毁掉的是一家人的人生,你当现代人犯贱,斯德哥尔摩,受虐狂啊?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了……”
“……”
“我爸是警察,我妈是护士,是抗震救灾牺牲的,他们为了救人失去了生命。我有时候也埋怨他们丢下我和奶奶,可是我又为他们感到骄傲,他们让我懂得,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回报,有些事情就是会有牺牲……”
“……”
“你啊,还是赶紧想办法帮帮顾颂言吧,她高考结束后,还要上大学呢。要是因为你,大学都上不了,你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把黎子谦的房间里里外外整理干净了。
等谢惜时从外面带小蛋糕回来,见夏纵跟黎子谦在阳台晾被单,皱眉不悦问:“你们在做什么?”
“夏纵帮我洗衣服,打扫房间。”黎子谦想都没想应道。
谢惜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捏着手中小蛋糕五指紧了紧,三步并两步上前,直勾勾盯着正在整理被子的夏纵,醋坛子直接打翻了道:“你都没帮我打扫过房间,也没帮我洗过衣服……”
“嗯嗯。”夏纵点头如捣蒜。
他都不敢看谢惜时,一想到深更半夜梦游跑去亲她就尴尬得脚趾抠地。
如鲠在喉。
如芒在背。
“不行,明天你得帮我洗!”谢惜时斩钉截铁道。
作为女朋友,难道连这点待遇都没有?
夏纵愁眉苦脸,不想再干活儿了,噘着嘴嘟囔道:“洗不动了。”
破罐子破摔吧往旁边椅子上一坐,一副瘫痪姿势:“也干不动了,自己干吧。”
“累了?”谢惜时见他模样,瞪了旁边黎子谦一眼。
这一瞪,吓得黎子谦撒腿就跑,嚷嚷道:“不是我!是他自己要干的!”
谢惜时有些心疼,把小蛋糕塞给夏纵,忙给夏纵捏捏肩:“累了就休息,以后不准这么干……”
那黎子谦好吃懒做,根本不会做家务,估计家里所有活都是丛丛一个人干的。
以前打扫卫生,她都会帮忙,现在可好,黎子谦让夏纵一个人干!
夏纵抱着小蛋糕调整了下躺的姿势,视线垂直望进那双漆黑如墨又满是心疼的眼,视线下移停在她薄薄的唇瓣上,再朝下移是白皙的脖颈,他像被烫到了般,匆匆别开眼去。
“那个……我我我我饿了,你先去做饭……”
谢惜时“嗯”了声,吻了下他的脸颊。
唇瓣轻轻擦过脸颊,呼吸侵染而来。
夏纵喉咙滚动了下,每根神经都仿佛攥紧了般,耳根莫名其妙烧了起来。
等谢惜时走了,他赶紧用湿漉漉的被单悄悄给脸颊降温。
……亲、亲了……啊啊啊啊!
这发展也太快了!他要不还是跟谢惜时提一下,还是矜持些好。
跟夏纵对谈恋爱一事胆小如鼠、小心翼翼不同,谢惜时简直堪称大胆肆意、胡作非为。
夏纵磨磨蹭蹭吃完蛋糕,在阳台呆了很久。
唔,有女朋友之后,出门都带吃的了?嗷……
谢惜时在厨房忙碌得叮叮当当,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餐桌。
拍黄瓜、鱼香茄子、宫保虾仁、青椒肉丝、红烧肉、清蒸鱼、四喜丸子、冬瓜排骨汤。
此外,还准备了他喜欢的草莓和水果茶。
准备得,这么丰富?
应该是为了庆祝高考结束。
夏纵喝着水果茶,给夏巧兰打电话喊吃饭。
一桌子菜都是夏纵和夏巧兰喜欢吃的,高考几日没味道,现在压力没了。
他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
夏巧兰压根不搭理黎子谦,只祝贺了谢惜时和夏纵度过高考。
几个人举杯一起喝了几口果汁,完全其乐融融模样。
谁料,吃饭吃到中途。
谢惜时给夏巧兰倒满果汁,搁下筷子十分正经道:“奶奶,有件事情,今天我必须说,因为您是我非常敬重的长辈。”
“你说。”夏巧兰给她夹菜。
谢惜时沉吟了下,注视着她定定道:“我和夏纵,从今天开始正式交往,从今以后是男女朋友了。”
“啊?”夏巧兰惊得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个人的天为什么可以一天塌两次?
夏纵当时心惊肉跳,在桌下一脚往谢惜时踹去。
这家伙,也太太太太胆大妄为了!
就这么不设防、水灵灵跟奶奶说了?奶奶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现在很怀疑,会不会被奶奶打断腿!
“奶奶,其实我们……”他硬着头皮解释。
哪知夏巧兰喜笑颜开,一把捉住谢惜时的手道:“哎呀!好事儿啊!”
夏纵:“啊??”
好事儿?几个意思?
谢惜时见夏奶奶没反对当即微微一笑,趁热打铁:“我会好好待夏纵的。”
“那是奶奶看着长大的,奶奶信得过你,你跟外面的Alpha不一样……”夏巧兰笑得满脸皱纹,拍拍她的手,颇有种丈母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之感,“咱们小区的Alpha ,哪个我不知道,要不是优柔寡断,要不是一天到晚想早恋,净祸害我家丛丛,还有学校里的,高中阶段还想着谈恋爱!你就不一样了……你不但长得好看,成绩好,每次丛丛做什么你都帮忙……”
夏纵傻眼了,懵逼道:“可是……奶奶,你不是不让我早恋么?”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夏巧兰斜了他一眼:“都毕业了,谈恋爱不正常么?再说了,阿时人又好,你再下手迟点儿,人就没了……”
“你那天还说,不让我问她,喜欢不喜欢我的……”
夏纵咬牙切齿,笑得比哭还难看。
屁股隐隐作疼。
夏巧兰板着脸道:“影响你们两前途的事儿,我能让你们干?”
夏纵:“……”
所以,她不是反对啊!
完蛋,奶奶一直就喜欢谢惜时,以后要分手就更难了。
第25章
高考放榜。
谢惜时摁着夏纵坐下,在电脑前帮他输入网站,夏纵输入身份证号、姓名和密码,深吸了口气紧张地望了眼谢惜时,在谢惜时鼓励下屏住呼吸点了回车键,闭上眼睛看都不敢看。
“不行不行!你帮我看!”
谢惜时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唇角微翘道:“721分。”
“真的!”
夏纵睁开眼睛就望见总分栏, 激动伸手抱住谢惜时的腰, 兴奋得不行:“721!721!我能上京大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惜时轻轻抚着他的头:“嗯。”
“你的呢?你的呢!”
夏纵退出网页,催促道:“快点,我帮你看。”
谢惜时在他身侧输入数据,隐隐有些紧张,皱眉点了回车键。
“723!!”
夏纵一眼看见末尾总分栏,摇着她的手臂开心道:“ 723 ! 723 !谢惜时,啊啊啊啊!我们肯定可以上京大了!啊啊啊啊!”
谢惜时如释重负, 垂眼看他眼角眉梢染上的喜悦。
高三(2)班班级群这日都炸了。
[班长程倩倩:快快报成绩!快! ]
[秦早早:我先,考得一般638分]
[学习委员孟祈光:你这还一般?知足吧你!你之前不一直在600徘徊么? ]
[班长程倩倩:哈哈哈, 孟祈光你多少? ]
[学习委员孟祈光:一般,考了675]
[老张:来来来, 给老师报分数! ]
[卫生委员宋昭昭:590]
[路桑桑:642]
[宁溪:708]
[顾鹤轩:708]
[高希文:582]
[陈柏:602]
[阮金金:645]
[黎子谦:189]
[卫生委员宋昭昭:复读的来了!哈哈哈哈! ]
[黎子谦:……]
[……]
[……]
班上迟迟没等到谢惜时和夏纵报分数,顾鹤轩忍不住拨电话催。
夏纵一得到分数扔下豪言壮语,请谢惜时吃雪糕,拉着她正在附近公园吃雪糕,听到催促马上在群内回复消息。
[夏纵:721]
[老张:夏纵!我的乖乖!隔壁邺城一中最高分是719 !你真给我长脸! ]
[夏纵:我不是咱班第一]
[夏纵:我是我们班第二]
[老张:? ]
[老张:谢惜时比你高? ]
[班长程倩倩:嗨,这不摆明了么?谢惜时平时就聪明,二诊三诊那成绩我都不信!肯定搞的烟幕弹]
[谢惜时:723]
[老张:哈哈哈哈!考得好!考得好!要是没意外就是咱们省高考状元了! ]
[宁溪:恭喜]
[班长程倩倩:啊啊啊啊!恭喜恭喜! ]
[谢惜时:@老张我和夏纵交往了]
“谢惜时!”
公园里,拔高的嗓音惊飞了树枝上的麻雀。
夏纵咬牙切齿,望着谢惜时恨不得把她给挫骨扬灰:“你给我撤回!”
“这是事实。”谢惜时正色道。
“撤回!”
“不撤回!”
“你不撤回我来撤!”
“不行。”
夏纵缠着谢惜时要撤,谢惜时垫着脚举着手机,死活不给他。
夏纵急得团团转,往她身上爬,怎么也够不着手机,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悦问:“你怎样才肯撤回?”
“都交往了,还叫我名字多生分。”谢惜时言笑晏晏道。
夏纵抱着她举手机的手臂,点点头,眨眨眼,扯了抹笑道:“阿时,阿时,以后就叫阿时怎么样?”
“那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夏纵吧?”
“好,你可以叫我小名……现在可以了吧!”
谢惜时立马撤回那条消息。
夏纵松了口气,翻开手机却见班级群里炸开了锅。
[班长程倩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谢惜时肯定对夏纵有意思!我眼睛是雪亮的! ]
[秦早早:谢惜时下手也太快了!这才高考结束啊! ]
[学习委员孟祈光:呵!我当时就说了!高考结束那天,他们在校门口就抱上了! ]
[班长程倩倩:你这是吃上第一口瓜了! ]
[学习委员孟祈光:我打包票,谢惜时表白的! ]
[老张:真是千叮咛万嘱咐都没用,让我静静! ]
[卫生委员宋昭昭:老张,你操心撒?夏纵成年了,总不能是强迫的吧。 ]
[路桑桑:他两一天到晚黏在一起,革命友谊深刻,不谈恋爱很难收场]
[高希文:祝福!祝福! ]
[陈柏:顾鹤轩不之前还是谢惜时未婚夫么? ]
[阮金金: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顾鹤轩干什么不行?非要挂在Alpha的树上挂死? ]
[黎子谦:顾鹤轩未婚妻现在不是宁溪么? ]
[阮金金:我靠!豪门换老公换这么快么? ]
[顾鹤轩:大家不要吵了,我和宁溪是很好的朋友,联姻关系只是商业考量,是家中长辈的意思,日后做不得数的]
[宁溪:嗯]
[路桑桑:哇哦,这是不熟的意思嘛]
[……]
夏纵暗想这脸是在全班都丢光了。
今天高考报分数,他两原本报得时间就迟,在线人数又多,他们交往的消息估计都群里是传遍了,撤回完全没用。
雪糕是吃不下了。
他瞥见斜对面是张叔叔的理发店,干脆蹬蹬蹬穿过马路,也不等谢惜时,进了店还没等张叔叔热络开口,直接点名要把头发简短,直接染成绿色。
“你奶奶不会打你?”张叔叔笑着打趣。
夏纵绷着脸思忖片刻,千叮咛万嘱咐道:“染成什么不重要!重要是丑!很丑!要多丑就有多丑。”
张叔叔茫然且懵逼:“啊?”
打开门做生意,小伙汁,你不能这样坑害你叔叔啊!
“张叔叔!我相信你!”夏纵一脸信任。
两个小时后。
夏纵得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狼尾鲻鱼头,发色变成了青木棕。
这大美人谁啊?
他痛苦道:“这也太好看了吧!”
谢惜时瞧他焕然一新模样,看得呆了呆。
她走过去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弯腰将脑袋跟他靠在一起,由衷道:“很漂亮。”
“那是!毕竟是你张叔叔的手艺!”
张叔叔见顾客十分满意,美滋滋道:“下次再来啊。”
夏纵欲哭无泪。
不来了!再也不来了!张叔是个大坑货!
哪知道他前脚要回家动刀子乱剪,后脚被谢惜时拉到附近的商场买衣服。
“我买不起,我不买!”夏纵被塞了一堆衣服试。
他一看吊牌价,随便一件都七八千,赶紧塞回售货员手里,拉着谢惜时要走。
“我付款。”
谢惜时轻描淡说着,把夏纵往店里推。
夏纵推着谢惜时出店,据理力争:“不行!那是你的钱!我还不上!”
“没让你还!”
“0元购不可取!”
“我说买就是要买!”
“我会被奶奶打死!”
“我替你挨打!”
“……”
“……”
售货员看两高中生在门口推来推去,进进出出,被逗乐了。
最终,夏纵暴怒,推着谢惜时肩膀出了店铺,抵在商场栏杆上,怒气冲冲道:“败家子!那么贵的衣服!我买来哪儿是穿的!我是要拿来上供!你真要买,还不如给我买黄金!”
谢惜时:“???”
谢惜时:“可是……”
“□□千的衣服!落地就贬值!八九十的衣服穿了我随便扔!黄金涨势就很好!指不定过几年□□千变一万!你个猪脑子!”夏纵愤愤不平、怒吼一通。
谢惜时这辈子是第一次被骂猪脑子。
要知道她前世随便从手里过的订单都是以亿起步,从未将九千块放在眼里,如今还被小男友教育落地贬值买黄金。
一时间,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
“那……咱们买黄金?”
她思忖了下,活像在考虑十几万级别的大订单,十分慎重问。
夏纵太阳xue突突突直跳:“关我屁事!”
说完拔腿就跑,蹬蹬蹬下楼,一溜烟跑楼下买果茶,窜到娃娃机跟前抓娃娃去了。
衣服肯定是要买的。
谢惜时进店按照夏纵的码挑选了些衣服,让售货员减掉吊牌,统统打包,付款后让店员送货上门。
随后,她又在隔壁表店买了两块表,到楼下卖首饰店定制了一双对戒。
做完这一切出来到楼下找夏纵。
远远便见一群人正围着夏纵疾言厉色说着什么,谢惜时一眼认出一脸高高在上的程颂,一头黄毛嚣张跋扈的陆瑾和坐在轮椅上冷漠寡言的程又柯。
“我们想要你手上的草莓熊是看得上你,一千块还不够?”
“陆瑾,你说话温柔点,别吓到人……”
“我还不够温柔?两千块够了吧?”
“小朋友,我们四诚心诚意想要你手上的草莓熊……”
“……”
夏纵看着几个人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女Alpha ,脑子活像要炸开了般。
大量陌生画面涌进脑海,他捂着脑袋望着嘈杂的几人,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抓着草莓熊头疼欲裂。
一会儿是亲生父母设计陷害的嘴脸,一会儿是程颂一群人在酒吧妄图毁掉他的画面,一会儿又是谢惜时在手术室门口一点点绝望的眼,一会儿是挂在谢惜时背上日复一日受苦的模样,一会儿是看她一步步设计玩家入套,一会儿是他们耳鬓厮磨颠鸾倒凤……
“你真以为你是程家真少爷就了不起么?谁搭理你啊?”
“你就不该回来,你让颂颂为难了。”
“……”
“轰——”
“我当然知道会成功……但夏纵怎么处理?”
“不早说了么?就说出车祸死亡,然后咱们帮忙办了葬礼,早点火化,就没事。”
“嗯嗯。”
“丛丛,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今晚,我们见面。”
“你说,你是不是要利用玩家夺舍,用来研究灵魂互换?”
“砰——”
“不要,不要,不要死……”
夏纵觉得脑细胞沸腾,呼吸愈发粗重。
他再抬眸望向程颂几人时,眼神里褪去稚嫩与懵懂,转而含着冷漠与敌意。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回到18岁?
“呐,两千……”
陆瑾掏出一叠钞票,伸手去扯夏纵手里的草莓熊。
“滚!”
夏纵一把将她推开,昏昏沉沉,身体虚弱,一个不稳朝后摔去。
意料中的疼痛没传来,身体被拽进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他抬眼望见谢惜时棱廓分明的下颌线,鼻尖酸酸涩涩,眼睛泛红,彻底丧失意识前唤了声:“阿时……”
谢惜时见他晕厥将人横抱起来,扫了眼三人,冷冷道:“他要是有事,我现在就让你们陪葬!”
说完,抱着夏纵往医院而去。
那眼神,凛冽又骇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程又柯只在商界精英眼里瞧过,令人惊愕的,这种眼神竟出现在一个年轻小女生身上,属实耐人寻味。
“陆瑾,她……好凶啊。”
程颂一触到那眼神心脏砰砰直跳,扯了扯陆瑾的袖子撒娇。
陆瑾也被吓得够呛,仿若遇到什么杀神邪祟,安抚道:“一个普通小女生而已,你别放在心上,再说了,那男的碰瓷,那女的要找我们麻烦就是敲诈!”
“嗯嗯……”程颂低眉顺眼应道。
第26章
邺城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病房。
医生诊断夏纵休克,打针后休息一段时间就会醒来,谢惜时坐在病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贴着脸颊,迟迟不见他醒来,想起程家那一大堆腌臜事,给沉朝阳播了个电话。
前几日, 她回了一趟谢家老宅。
自从谢轻舟将她撵出谢家后便一直想方设法将资产转移,为谢寒声铺路搭桥,再加上向来视谢青峰一家为眼中钉肉中刺,生怕谢家找到她,便一直有意无意封锁她的消息,甚至刻意营造出她被人拐卖已死亡的假象。
黎燃对谢家本就没什么好感,生怕谢轻舟那禽兽再做出对谢惜时不好的事,清扫了她的痕迹。
多年以来, 谢重光便因黎池一事耿耿于怀。
谢家早两代与□□有些牵扯,好不容易才摘除出来, 把整个集团洗得干干净净,成为真正的百年世家。而谢青峰为了金钱不惜涉黑涉走私, 不干不净,早就惹得谢重光不悦,却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执掌谢氏集团, 迟迟下不了决心。
无论是谢轻舟执掌谢氏,还是谢青峰执掌谢氏, 都注定要走向衰败结局。
在小辈之中,谢重光见过她的聪敏过人、当机立断、隐忍倔强,再看谢惜词和谢惜言便再看不上眼。
谢惜时主动回家那一刻,就注定这场棋局将由她开启。
现在, 沉朝阳和沈信,一切谢重光能调动的力量,她就能调动。
“程家的小儿子程颂不是在网上晒学霸人设么?帮我给他买条热搜,三天三夜撤不下来。”
谢惜时眼底闪过几丝恶劣,一字一顿道:“记得,引导网友给他查高考分。”
程颂素来羡慕程又柯混迹娱乐圈,受无数粉丝拥戴。
高一开始便通过网络打造高富帅的学霸人设,隔三差五发奢侈品,网络直播写作业,时不时发些绘画作品,再加上豪门少爷和程又柯弟弟的滤镜,微博粉丝数量超2000万。
沉朝阳略微疑惑挂断电话。
肃清谢氏集团不正之风,第一个指令不是查谢青峰的犯罪证据,竟是捧杀一个可有可无的豪门小少爷? !
不过,他做事雷厉风行,不问缘由。
很快,几个社交媒体上共同出现词条#学霸程颂高考# ,话题量不过一个小时就超三千万讨论量。
神通广大的粉丝和网友在前排吃瓜,兴冲冲推测出程颂的高考考号和身份证号,进了查询网址查了高考分数,跟粉丝料想中的七百多分不同,程颂高考成绩竟仅有345分,大帮大帮粉丝破防,直嚷嚷着肯定是查错了。
随着时间的发酵,网友越来越多。
期间程颂同班同学吐槽程颂在学校不尊师长,霸凌他人,不多时又有人指出程颂发出的画作是别人的……
[真是无语,高中大家都忙着拼成绩,哪儿有时间直播,没想到还能这么立人设,我们班他一个Omega还搞得几个Alpha为了他争风吃醋,咱们班最后前五名不是Omega就是Beta ,跌破全年级的眼睛]
[每次班委叫交作业,他就推三阻四,交上来的笔迹都不是他的,真是大少爷,吃不了学习的苦,干嘛还非要上学,没想到还在网上立学霸人设,这世界癫得我是看不懂了]
[那画明明是人家杨昭昭的,难怪每次都高价买断,合着TM拿来干这种事情]
[程颂不会以为,买了别人的话,署名权都是他的了吧]
[这要是真学霸,那咱们国家漫山遍野都是学霸]
[……]
网友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慢慢挖掘出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
程颂的粉丝战斗力不足,再加上学霸滤镜破碎,压根干不过网友,只能抱团痛苦,倒是程又柯的粉丝见弟宝遭网暴,没多久战斗力爆棚冲到话题下面疯狂洗地。
[哥哥才不是这种人!你们这是污蔑!哥哥也有很好学习! ]
[就是就是!肯定是你们合起伙来污蔑造谣]
[到底是谁看不惯我们程颂宝贝? ]
[今年邺城高考,考得又不差,不是非得700多才是学霸吧, 600多也算学霸]
[就是就是,学霸应该是刻苦学习,认真上进]
[……]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程颂哪里料到高考一事会突然闹到网上,沉知给他打电话,得到消息马上翻开社交媒体,后台私信都堆积了几千条,词条里评论不断暴增。
怎么会这样?
“颂颂,你不是考了625么?网上怎么这么多污蔑你的?”
程又柯坐在轮椅上,忧心忡忡看他心急如焚模样,“我看,你还是赶紧发高考截图澄清吧。”
程又阳和程又柯在校期间,考试成绩在全年级均名列前茅,再加上程家又极看中教育,时刻不得松懈,家风颇严。程颂为了好好上高中当时还提议住校,爸妈因担心宿舍环境差而给他买了学校附近的公寓,还雇佣了女佣照顾日常起居。
尽管不在程颂身边,但看程颂直播和动态,他们都无比欣慰,觉得程颂属实太懂事了。
考625,对程颂轻而易举的。
程颂抿了抿唇:“其实,这种事情不管也没什么……”
“傻颂颂,你越是不管,越是没话语权!”
程又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年,岂会不知道网上热搜该如何处理,定定道:“现在,你必须12小时内处理完,不然大众对你的印象会很差,连带对我们程家印象也差。”
这时,从公司匆匆赶回来的程知年和姚素云进门。
“还愣着做什么?”程知年皱着脸,十分严肃催促道:“赶紧把你高考成绩发到网上,那群网民都跑到程氏集团的账户下去找茬了!”
“可是……我证明,他们不信怎么办?”
程颂低着头,咬着唇瓣瑟缩着肩膀,一副被吓到模样,委屈巴巴道:“那群网民,跟一群疯子一样。”
程知年冷哼一声:“你只管发,发完我去请水军。”
现在程颂和程又柯都成了公众人物,又与程氏集团进行了深度绑定,程颂的个人行为会不同程度影响程氏集团,他可不想程家因为这种不着调的事情出问题。
程颂心虚地啜蠕了下,转而挽住姚素云的手,嘟囔道:“可是,我好怕那群网民咬着我不放……”
“颂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发。”
姚素云不疑有他,反手握住他的手,把人拉到沙发坐下,肃容道:“你得先为你自己发声,剩下的你爸爸会解决。”
此前,程颂在外跟朋友旅游,查完成绩直接截图放到家人群里。
现在,群里还能翻到高考成绩截图。
程颂在几个人的注视下,抱着侥幸心理在微博账号发了一篇小作文,声情并茂阐述了对造谣者的痛斥,遭受质疑的痛苦,并且将高考成绩截图放在下面。
博文一发,评论区便沦陷了。
[不是,这是什么水平的小作文?字都写错了,还逻辑不通? ]
[625分?骗谁呢?身份证号码和名字能错?这图绝对是P的]
[造谣?难道不是实话实话?现在说实话也算网暴了? ]
[前排前排! P图多年,一眼看出问题,首先高考查分网站的字体是统一的特殊字体,需要版权,需要去字体网站购买,图片上的625,这个数字是华文宋体,是跟高考查分网站字体很相近,但是仔细观察就知道不是了! ]
[一眼假啊,我的天哪! ]
[他要自证,那画的事情怎么说?不是别人画的,现场画一副! ]
[咱就是说,不证明还好,一证明就彻底证明程颂是个骗子,是个小偷! ]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辟谣了,程颂就是625分!有完没完! ]
[程颂宝宝真可怜……]
[程家这是教育了个什么人啊,关键这还是大明星程又柯的弟弟,素质可真差,敢做不敢当]
[你们清醒一点,看不出来问题啊, 625的分数,怎么可能写个小作文写成这样? ]
[语文学成这样,也好意思发小作文]
[……]
[……]
程知年叫的水军将热度将战争引向白热化。
原本他计划扭转乾坤,借助程颂遭污蔑这件事扩大热度,澄清之后为程氏集团赢得更多声誉,可网上的舆论风向愈发不对劲儿。
又过了一个小时。
在网友在邺城一中官博下疯狂施压,校长碍于压力在官博发表声明,给出了高三( 6 )班程颂345的真实成绩。
这消息一出,网上就更热闹了。
“你到底考了多少?”
程知年翻到邺城一中给出的真实成绩,望向程颂时满是不可置信,见他搅着手指一副楚楚可怜模样,当即气得脑仁疼,怒斥:“说实话!”
“颂颂,345分……这不会是真的吧?”
姚素云十分震惊,心里活像破风窟窿般呼啦啦吹着风。
程颂六神无主,眼泪霎时在眼睛里打转,一个劲儿抹眼泪道:“我……我、我只考了345分,我怕你们担心,我就……我就没敢说真实成绩……”
“你糊涂啊!”
姚素云恨铁不成钢,着急道:“你知不知道,这跟你前途有关系!这马上要填报高考志愿了!你怎么能说谎呢?!”
“说谎?!”
程知年冷笑,骂道:“我看他八成就跟网上那群人说的一样!在学校根本没好好学!不然怎么会考345分!”
程又柯舍不得程颂挨骂,忙劝道:“爸,你别生气,颂颂不是故意的,他平时也很努力。”
“我……我真的努力了,但是高考那几天,我头晕眼花,适应不了考场……我也没办法……”程颂继续狡辩,眼泪流得更凶。
“我管你努没努力!我只要结果!”
程知年疾言厉色,已是气极,“你给我滚去阁楼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下楼!”
*
急诊病房。
夏纵掀开眼睛就望见谢惜时那张熟悉又稚嫩的脸,他怔怔望着她,一动不动,眼睛酸酸涩涩。
“怎么了?”
谢惜时见他醒了满是担忧,下意识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阿时……”
夏纵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视野愈发模糊,坐起身来伸手紧紧抱住谢惜时,扬着哭腔一遍遍唤:“阿时……谢惜时……谢惜时……谢惜时……我想你了……我好想好想你……”
谢惜时意识到什么,伸手抱住他,轻轻吻了吻他的发丝:“别哭,我在。”
……是记起来了?
“我没有哭,我……我就是……太想你了……”
夏纵将头埋在她胸口,把眼泪蹭到她衣服上,觉得掉眼泪太丢人了,嘟嘟囔囔道:“我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嗯。”
谢惜时轻轻抚着他后脑细软的发丝,眼底略有些沉重。
尽管18岁的夏纵没那么爱她,但始终活在阳光里,拥有两世记忆的夏纵却要承受更多痛苦。
过了半个小时,夏纵的眼泪才堪堪止住。
他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眼底满是心疼与悲伤,嗓音里满是生气:“谢惜时,你都不知道爱惜爱惜自己么?我一死你乱折腾什么?你要我急死是不是?”
“你……到底记得什么?”
谢惜时握着他温软的手,眼底闪过几丝疑惑。
什么叫我一死你别乱折腾?
丛丛那时候不是已经……
夏纵抽回手,横眉冷竖凶道:“当然是我的鹦鹉身死了之后,又重新变成鬼魂挂在你身上,死活没法入梦,然后就看着你发疯,天天发疯,还虐待自己!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还请了道士来家里,我的魂魄差点就被他给吓散了……”
谢惜时一惊:“你在?”
果然,他现在是28岁的夏纵,拥有所有记忆。
“我在啊!”夏纵抱着胸,十分严肃道。
谢惜时一把将他拉进怀里,觉得满腔委屈、悲伤、难过好像一扫而空:“你一直在,我就知道,你肯定一直一直陪着我。”
不是她一厢情愿。
他,原来一直都在,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夏纵被温热的气息包裹,心脏砰砰砰直跳,脸颊微微泛红,伸手将人推开,噘着嘴不服气指责道:“你倒好,二周目一开启,你直接亲我!还忽悠18岁的我跟你谈恋爱!你混蛋!”
谢惜时捏捏他的脸,笑道:“我不下手快点,等你反应过来,我岂非没有机会?”
“你以后,不准随便亲我。”
夏纵打掉她的爪子,“也不准随便对我动手动脚!我可不是18岁懵懂的年纪!”
谢惜时握住他的双手,宠溺应道:“不随便。”
“不过,我们到底怎么回来的?”
夏纵抽回双手,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子准备离开医院。
谢惜时一边叠被子一边解释:“我们的世界在一本叫做《疯狂迷恋》的小说中,但外面有个叫主神的家伙制造出系统,派遣了许多玩家进入世界攻略我,有玩家告诉我,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一旦攻略我就能获得高额奖励。”
“这个我知道,我还知道卫从是男主!”
夏纵穿好鞋子,朝谢惜时递手。
谢惜时看到白皙温软的手雀跃了下,礼貌问:“牵手?”
夏纵脸颊烫了下,一把握住她的手,拽着往医院外面走,咕哝了声:“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了?”
“现在。”谢惜时脑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
夏纵肩膀骤然多了不轻不重的毛绒绒脑袋,唇角抑制不住笑了笑,嘴边却忍不住揶揄:“你以前强势霸道,什么时候问过我意见?”
“现在开始问。”
谢惜时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颗心仿佛吹入春风,遍地开花。
“这还差不多。”
夏纵颇为满意,催促道:“你还是继续说说,咱们是怎么重开二周目的。”
“我猜测这世界应该有天道,外来入侵者损毁了天道规则,导致天道要陷入沉睡,而我成了天道的救命稻草,当我把进入世界的玩家都灭得差不多了,主神无法通过攻略我控制世界,天道苏醒,把时间线拨回到了我们高考之前。”
“我不觉得,我觉得是天道不得不把时间拨回二周目。”
“怎么说?”
“当时我看到的是被撕裂的天空,情况很糟糕,随时要崩塌,我猜驱逐完那群玩家后,天道唯一能修补世界的办法是回到现在,二周目重启恢复该有的秩序……”
“该有的秩序?”
“之前我不是一直让你跟卫从谈恋爱么?”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说正经的!我是从撕裂的天空那边听到的,一直有人提醒我,如果你和卫从不谈恋爱,世界会崩塌……”
“世界没崩塌。”
“我听到的声音,是个男音。”
“天道的声音……也是个男音。”
谢惜时和夏纵对视一样,走出医院齐刷刷朝满天星辰的天空望去。
“我不信只有跟卫从达成HE才能保证世界不崩塌。”谢惜时绷着脸,冷冷道。
夏纵望着天际沉默了下,隐隐有种猜测窜了出来,问:“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第27章
“你, 很特别。”
谢惜时握紧他的手,顺着他的视线朝天际望去,“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你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线,只要你在,我好像就能彻底安静下来……”
“谢惜时, 你有没有发现玩家、你、我,还有其他人的区别?”
夏纵眉头皱了皱,察觉她五指扣得很紧,定定看着她道。
“玩家是主神传送过来的,拿江临渊举例,他表里不一,演白莲花装柔弱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其实不喜欢Alpha ,他喜欢的是Alpha源源不断给他的爱,他其实还很疯,睚眦必报,会耍手段,有心机……”
“其他玩家,多数如此,但他们都有自己的过去,性格,欲望,譬如管书白,他接近你时就已经不按照顾鹤轩的人设走,而是嚣张跋扈又强势霸道,追你追得满城皆知,但他同时去地下赛车场赛车,混在程颂那个团体里玩毁掉人的游戏,你派宁溪去诱哄他,他直接上钩了。”
“他们没有设定,对我们没有任何顾忌。”
“而且,他们拥有自己的形式逻辑和个性。”
“但其他人没有,他们……看上去虽然也拥有完整性,但很单薄。”
“《疯狂迷恋》是本小说,你是女主,设定是美强惨,从小遭遇与旁人不同,但我不同,我更像是这个世界的路人甲,如果不是你在后面搞冥婚,这个世界根本没几个人记得我,世界有意无意削弱我的痕迹……你看卫从,他是这世界的男主,原本是要跟你经历感情拉扯,强取豪夺,誓死不从的,可你没有对他强制爱,他在最后还是爱上你了……”
“难道不能是他因我的魅力爱上我?”
“不可能,我什至觉得,我被车撞死这件事也很奇怪……”
“怎么说?”
“按理说,我作为路人甲是不该有复杂的家世背景的,理当作为背景板存在,你看程倩倩、孟祈光、秦早早,他们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基本上独生子女,全班除了你特殊外,只有我在毕业后突然开始不普通……而且他们的出现更像是为了杀死我。”
“程家人的出现确实很突然。”
夏纵遭天道欺骗过,并不怎么相信它,望着谢惜时道出他的结论:“在我鹦鹉身死掉之后,我反反复复思考过这些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主神派遣玩家进入世界攻略你,是要破坏天道创造的规则,从而获取利益,规则一旦破坏,那么天道就不存在了……现在主神派遣的玩家消失,天道重新掌控局面,这个世界进入二周目,天道要的是世界进入它规定好的轨道……我原本想要告诉你这些,但醒来就失忆了。”
“现在,也很好。”
“现在,恐怕不那么好,顾鹤轩不再像原来设定那样天天缠着你,为了自由想办法脱离豪门桎梏,现在他属意的专业是航天类的,想去航工大造火箭……黎子谦一个肆意妄为的二世祖,昨天跑他爸那里要钱,据说跪了三个小时,他爸没给……今天查了成绩去医院照顾顾颂言的姐姐和妈妈了……”
“这是好的开始。”
“这些改变,多数源于我,我猜,我是这个世界,第一个觉醒并且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人,这种强烈的意思影响到了其他人的想法,阻碍了小说剧情发展……也影响到了天道。”
“觉醒?”
“在我当鬼期间,你给我烧过手机,我看过不少小说,一般觉醒指小说世界的土著居民知道自己的人物设定,从而脱离剧情设置。”
夏纵拉着谢惜时上了公交车,靠在她肩膀上道:“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么?”
“高一分班那天?”谢惜时温柔地磅他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应道。
“当时在外面排队的时候,秦早早和宋昭昭觉得你太装了,要找你茬,可是秦早早和宋昭昭是我的初中同学,他们待人很好,又勤奋努力,很少对人疾言厉色,所以我第二个进去我跟你当同桌,下课跟秦早早和宋昭昭送零食,问过他们为什么想找茬,他们说……就是控制不住,想说出那些话……还想在食堂把你饭菜掀了,往你书本里撒水……”
“他们没有。”
“当然是因为人家本来就很善良,而且对恶人深恶痛疾。”
谢惜时轻轻笑了下,扭头看他:“嗯。”
“天道,不会放过我。”夏纵握着她的手,看着十指相扣,眼底颇有几丝凝重:“我在看到程颂第一眼,就知道,天道要来杀我了。”
谢惜时将他拥入怀中,五指手握成拳,眼底闪过几分寒意:“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将我们分开。天道又如何,它若执意如此,那我就掀翻了它!”
我思故我在。
天道,也奈何不了她!
第28章
回家已是八点。
夏纵看到摆在客厅里一大堆高奢衣服、手表和鞋子, 让谢惜时赶紧退掉。
“我有钱。”谢惜时握住他的手定定道。
夏纵头疼欲裂:“你不是没回谢家么?你现在应该是个穷光蛋,生活费都是你舅舅接济的,这些钱你应该拿来搞投资啊!”
谢惜时见他替她着急,知晓他关心她,心里暖暖的,解释道:“我原本就拥有谢氏集团的5%的原始股份,我父亲嫁入谢家后的5%,去世后由我继承,此外,爸爸还留了一些遗产给我,我有让舅舅帮我做好理财,我有钱。”
“真的?”
“真的。”
“那也太贵了, 我没钱给你买。”夏纵愁眉苦脸。
以前他作为看客往往独善其身,无法感受他与谢惜时之间的贫富差距,可这一瞬间,头顶笼罩着的厚重的阴影。
谢惜时捧着他的脸,深深道:“你送小蛋糕我很开心,你送练习册我很开心,你就是请我吃雪糕我也很开心……只要是你送的,就是无价的,与我而言,无比珍贵。”
“真的?”
夏纵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些许,露出几分笑。
谢惜时用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 嗓音低沉喑哑道:“真的。”
她看着他眼睛含笑,低头唇瓣缓缓朝他靠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你们终于回来啦!”
黎子谦从外面闯进来,急匆匆跑去厨房洗手, 看都没看他们,大大咧咧道:“奶奶去楼上帮民宿老板修建花枝去了,赶紧打电话……”
谢惜时和夏纵齐刷刷朝他望去,又匆匆对视了眼。
谢惜时不甘心,捧着他的脸要吻,夏纵赶紧捂住她的嘴巴,瞪了她一眼。
“那个,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黎子谦后知后觉,退出厨房,瞧他们两个挨在一块儿,一脸懵懂问。
夏纵:“没有。”
谢惜时:“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
夏纵:“没有!”
谢惜时:“有!”
黎子谦恍然大悟:“懂了!”
夏纵黑着脸:“!!!”
你懂什么了?那眼神怎么那么暧昧!
谢惜时给夏巧兰播了电话,叫下楼吃饭。
吃饭之前,夏纵赶紧把客厅里的大包小包扔到房间,千叮咛万嘱咐,只能跟奶奶讲那些东西才几十块,不值钱!
谢惜时应了。
黎子谦可不敢不应。
夏巧兰专程做了好吃的为三人庆祝,笑容溢于言表,十分贴心给三孩子夹菜。
夏纵回家看到熟悉的音容笑貌,眼睛酸酸涩涩,因前世未能在她跟前尽孝胸腔仿佛梗着一块石头似的,积极给她盛饭盛汤。
“你这孩子,考不过阿时没什么,她都当第一当多少年了,第二也很好啊。”夏巧兰忙抽纸巾给他擦眼泪。
夏纵望着她精神奕奕的面庞,梗着喉咙点头:“嗯。”
谢惜时悄悄在餐桌下握住他略微冰凉的左手。
温热的手掌包裹着他的手指,他握得紧了紧,朝她望去。
吃完饭后,黎子谦洗碗。
谢惜时见夏纵又开始打扫客厅卫生,洗衣服,还不跟她说话,美其名曰让她在家不要太招摇,她借口要买拖鞋拉着夏纵下楼,觉得这恋爱谈得,怎么搞得跟地下情似的。
夏纵不去,要继续打扫卫生。
谢惜时直接把人扛起来往电梯走。
“你、你放我下来!”
夏纵吓了一跳,拍着她的肩膀剧烈挣扎。
恰逢邻居阿姨扔垃圾,一瞧他们笑容可掬打趣道:“哎哟,你们小情侣又打打闹闹。”
“一点点。”谢惜时笑了下。
夏纵一听,脸颊活像个番茄似的,耳根子都要起火了。
他当即跟鸵鸟似的,把头埋到谢惜时肩膀,用手臂尽量遮住脸颊。
什么叫一点点? !
电梯门一开,里面还有几个人。
一瞧他们这阵仗,叔叔阿姨忍不住揶揄。
“小谢,你们谈个恋爱,夏纵都要人扛着才出门了?”一个遛狗的大爷说。
谢惜时察觉肩上人狠狠掐了她腰一把,从容应道:“他喜欢。”
夏纵拳头梆硬:喜欢你个大头鬼!
“放我下来。”他又掐了把她的腰,声音跟蚊子似的。
谢惜时进了电梯,把人放下来。
夏纵脚一沾地,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句话不敢说,挽着她胳膊把脸埋在她胸口。
“啧啧,现在你们小年轻谈恋爱,就是黏人。”
“以前你们谈恋爱就不粘人了?”
“以前也没这么开放,现在他们谈恋爱在大街上就搂搂抱抱了。”
“瞧你说的,每代人有每代人的特性。”
“……”
“……”
夏纵听得耳朵烧得通红,偷偷瞟楼层数字,迟迟没等到1出现。
……时间,过得好慢!
都怪谢惜时,非要扛他出来……
“叮——”
电梯好不容易停下,门一开,夏纵脚下生风往外面跑。
谢惜时疾步跟了上去,谁知Omega跑得跟兔子似的,转眼就不见人影。
“夏纵?夏纵?”
她在小区公园里叫了几声,在小公园里找了半天。
谢惜时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谁知,身后的大树骤然响起熟悉的铃音,树后闪烁起手机灯光。
夏纵吓得掐断手机,转头要跑,直直撞到谢惜时身上,身体遭谢惜时双臂紧紧桎梏,仿似两条锁链般。
“好玩么?”谢惜时隔着黑暗垂眼看他。
合着这家伙一直在不远处偷偷看她找他,玩儿得还挺开心。
夏纵被抓包了略微紧张,故作云淡风轻:“嗯哼,一般般。”
“那这样呢?”
谢惜时目光灼灼盯着他,单手扣着他的后脑勺,搂着他的腰低头吻住他柔嫩的唇瓣。
“唔……”
夏纵瞪着眼心脏砰砰直跳,炽烈的呼吸交融,愣愣得忘记该怎么办。
陌生的温热里仿佛携带着一丝丝甜腻,灌输着千丝万缕的柔情蜜意与强势霸道。
他双手抵着她的胸口,每个细胞仿佛遭火烧了般,战栗着迎接着Alpha的攻势。
“呼吸。”
谢惜时唇瓣脱离他提醒,吻了下他的唇角,将Omega推着单手抵在树下,见他乖巧又懵懂模样,像只待宰的小兔子似的,她捏着他下巴咬了下他的唇瓣,诱哄道:“宝贝,张嘴。”
夏纵呼吸颤抖着,神经仿佛有电流窜过,酥酥麻麻的,还没反应过来已然微微张嘴。
陌生舌尖在口腔里扫荡,活像劫匪般毫不客气劫掠着一切。
呼吸一点点被夺走,亲吻的声音听得他面红耳赤,脑子发晕。
他腰软得仿佛一汪水般,没什么力气支撑,双手下意识搂住Alpha的脖颈。
谢惜时起初还欲浅尝辄止,可期盼太久,压抑太久,怀里是她心心念念的Omega ,且此刻乖得不行,她一沾染,便欲罢不能,恨不得将夏纵拆吃入腹,一时间吻得难舍难分,不断汲取着他的甜蜜芬芳。
“不、不要了……”
夏纵呼吸困难挣扎,扬着些哭腔撒娇。
谢惜时堪堪放过他,把人拥进怀中。
夏纵靠在她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脸颊烫得能煮鸡蛋,许是靠着谢惜时心脏进,能清晰听到她砰砰跳着的心跳,这让他愈发羞赧。
严格意义上,这是他们的初吻。
“丛丛,若是你现在就28岁,今晚你肯定逃不过。”
谢惜时闭着眼嗅着夏纵身上浅淡的体香,一脸餍足道。
夏纵当然知道她说的逃不过是什么意思,心中警铃大作,凶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谢惜时唇瓣似有若无贴着他耳边,刻意冲他轻轻吹气,诱惑道:“你,难道不想?”
夏纵脸更红了。
前世死的时候是处男鬼,后来跟谢惜时在梦里颠鸾倒凤、耳鬓厮磨,每回又刺激又舒服,缺点是每回搞太久,他属实承受不住。可这一分开那么久,说不想是假的,再加上互诉衷肠、心意相通,确实有一两个瞬间想DOI 。
可是,身体才18岁。
不合适做那种事情。
“你禽兽!”
他咬了咬唇,狠狠掐了把她的腰,听到她疼得闷哼才抬眼肃容道:“我才18岁,亲亲抱抱可以,那种事情不行。”
“所以,今晚只是亲亲你,”
谢惜时低头吻了下他的唇瓣,鼻尖蹭蹭他的鼻子道:“等你长大,我一定让你补偿我。”
天知道,前世为了解决那群苍蝇,再加上丛丛跟她在夺舍一事上有分歧,一直憋着。
好不容易心意相通,还得……等。
夏纵被她抱得有点热,挣扎了下准备吹吹风。
谁料谢惜时将他抱得更紧。
“别动,让我抱会儿。”
谢惜时唇瓣在他耳畔微微动了动。
夏纵僵僵的,连呼吸都刻意压平缓了。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谢惜时才松手。
两人去附近街道逛了逛,手拉手,十指相扣,在路边遇到卖发光的猫耳朵发箍。
夏纵买了两个,一人一个戴上,掏手机拍了照。
“你拍得太随意了。”谢惜时评价。
夏纵不服:“那你来啊。”
谢惜时把人拉到河边,靠近栏杆道:“看我。”
“嗯,看你。”夏纵扭头看她,兴趣缺缺。
谢惜时扣住他后脑勺,毫不犹豫吻了上去,舌尖顶开他的唇齿,轻车熟路汲取着他的呼吸。
夏纵又慌又惊,却又无路可退,挣扎无效仍她予取予求,吻得意乱情迷,双眼含春,呼吸混乱。
“咔咔咔——”
“咔咔咔——”
一吻结束。
谢惜时把照片递给夏纵看,夏纵见几十张照片全是接吻照,羞道:“你赶紧删了!”
谢惜时不删。
“删了!”
夏纵丝毫没有商量余地:“不然我不理你了!”
谢惜时十分遗憾:“那……好吧。”
稍后,夏纵盯着她把照片批量删除,叮嘱她不准在外面这么随随便便接吻,谢惜时心不甘情不愿答应,他这才安安心心继续逛街。
夏纵觉得她太粘人了。
逮着机会就想亲两口,手就没松开过……
晚上睡觉。
夏纵抱着乌龟玩偶睡不着,翻出笔记本,坐在书桌前写日记。
【今天恢复之前的记忆,这算是跟阿时正式交往了,今晚那个算初吻吧。
跟当鬼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五感太强烈了。如果是18岁的我呢?应该是期望温柔一点吧。
阿时,我的阿时,真的很爱很爱你。
希望从今天开始,我们能一起创造新的世界,平安顺遂。
另外,很喜欢你买的礼物,正如我很喜欢你一样。
PS :要是没那么粘人就好了。 】
写完这些,她躺在床上陷入梦乡。
次日。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映照着空气里每一粒细微的尘埃。
窗台上摆着的小仙人球绿油油的,努力顶开花苞,渴望绽放。
夏纵睡眼朦胧睁开眼睛,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脑子宕机了几秒,启动时抬眼就望见衣柜里多出的十几套新衣服,书桌上多了一块手表,低头见自己穿着睡衣,门还是锁着的。
等等。
他不是被谢惜时拉去商场么?
抓了个草莓熊,被几个二世祖看上,一个个跟傻子似的出价一千两千要购买,当时他头疼欲裂,后来发生了什么?
中间的记忆,去哪儿了?
夏纵疑神疑鬼起床穿衣,在书桌上看到展开的笔记本上写的字。
【今天恢复之前的记忆,这算是跟阿时正式交往了,今晚那个算初吻吧。
跟当鬼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五感太强烈了。如果是18岁的我呢?应该是期望温柔一点吧。
阿时,我的阿时,真的很爱很爱你。
希望从今天开始,我们能一起创造新的世界,平安顺遂。
另外,很喜欢你买的礼物,正如我很喜欢你一样。
PS :要是没那么粘人就好了。 】
这个字迹?
跟他的十分相似。
阿时?是……谢惜时?
当鬼是怎么回事?恢复记忆?
接吻,谢惜时跟谁接吻了! ! !创造什么新世界?
夏纵看着满柜子的新衣服,再看看那块精致的手表,眉头皱得紧紧的。
怪力乱神信不得!
但他敢打包票!有人上他身了!还留下挑衅他的话!
而且,这个上他身的鬼,还勾引谢惜时,还亲了她! !
靠!虽然他没那么喜欢谢惜时!
但她是他女朋友!岂容他鬼觊觎? !
夏纵都没洗漱,蹬蹬蹬冲到谢惜时房间,见她还在睡觉,把人使劲儿摇了摇,不顾什么礼仪,非要把人叫醒。
谢惜时睡眼朦胧,伸手拽了下夏纵,把人抱在怀里:“再睡儿。”
“你昨天从商场回来,是不是跟我接吻了?”
夏纵一把将人推开,非常严肃问。
谢惜时还没意识到问题,闭着眼睛笑着应道:“不但亲,而且我们还亲了十分钟。”
“十分钟?”夏纵瞪着眼,不敢想象。
他心说那男鬼未免太能勾引人了,接吻这种事怎么还能有十分钟?不贴贴嘴唇就结束了么?
谢惜时睁眼见他脸颊绯红,掀开被子,伸手将人重新拉进怀里,目光灼灼道:“再来一次?”
夏纵吓得把人推开,屁滚尿流往外面跑。
完了完了!不但闹鬼,还整出一顶绿帽子!
第29章
撞鬼一事不适合声张。
夏纵作为唯物主义者,若非亲自经历绝不相信,现今唯有去庙里烧香求保佑,考虑到男鬼上身有亲Alpha吸阳气的说法,他瞅着谢惜时大清早春光满面,神采奕奕模样,颇有种遭狐狸精勾魂夺魄后还被蒙在鼓励的傻样。
“去庙里烧香?”
谢惜时觉得他怪怪的,不但问昨日的情况,用早餐时浑身散发着股幽怨与愤愤。
那双沉稳内敛又成熟温柔的眼,此刻又与昨日之前别无二致。
一眼能看到底,清澈透明,没丝毫杂质,充满活力与干劲。
夏纵查阅好寺庙路线,心情复杂拉着她出门:“顺便拜拜,祈祷好运。”
都撞鬼了!她要被吸干精气就完了!
接吻一事暂且按下不表, 还是先救命要紧。
谢惜时从不信神佛,遇寺庙从不朝拜。
她隐隐意识到什么,薄唇抿了抿,蹙眉反手握住他的手不经意问:“跪天道,有用么?”
“什么啊?我这是要去跪佛祖,跪诸天神佛求个平安顺遂,”
他进了电梯,神情严肃道:“至于天道,小时候我爸妈就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道是跪不来的,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那你还去寺庙?”
“谢惜时,今天必须去!”
谢惜时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握紧夏纵的手几分,眼神幽深问:“丛丛,你怎么不叫我阿时了?”
“太肉麻了!”
夏纵抬手指指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夸张道:“你看到没,鸡皮疙瘩都起了,你还是喊我夏纵,我才自在。”
谢惜时伸手将夏纵拥在怀里,闭着眼睛死死咬着后槽牙,凝滞片刻后睁开眼,那双眼里汹涌着要撕碎一切、破坏一切的决心。
天道对夏纵的追杀开始了。
若她猜的不错,天道制定规则,能创造出猎杀他的程家,二周目回来时抹除他的记忆,夏纵在遇到程颂时苏醒记忆,为了顺利猎杀夏纵,天道再次抹除了他的记忆。
可天道要抹杀觉醒者,为什么不将时间拨到夏纵死后?
难道,还有什么在制约着天道?让他无法肆意妄为?
这时,她想起从一周目走往二周目时密密麻麻的弹幕。
是这本书的读者意志? !
两条手臂仿佛锁链般将夏纵桎梏着,他一惊一乍挣扎:“谢惜时!松开!松开!”
谁料谢惜时稍微松开他,抬眼便是她铺天盖地的吻。
“唔……”
夏纵瞪着眼拼命挣扎着,心脏跳得快跳出来了,脸颊烧得绯红。
舌头,舌头进来了? !
接吻,接吻还能这样么?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Alpha的身形笼罩着他,强烈的压迫感令他每个细胞都在战栗。
他察觉到冰凉的液体划过他的手背。
这才注意到近在咫尺的Alpha眼眶发红,眼底闪烁着汹涌。
“叮——”
电梯门要开了。
谢惜时拼命克制,才将人松开。
她曾经无数次通过亲吻、DOI反复确认他的存在,可现在不同,这是18岁的夏纵。
她已经失去他一次了,她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足以让她草木皆兵。
夏纵遭亲傻了,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委屈得不行。
……刚才,那也是接吻?
实在是超出他贫瘠的认知。
从小到大他一门心思在搞钱和学业上,连看电视剧看到男女主接吻都退避三舍,羞得赶紧跑掉,哪知道Alpha突然这么整,直接把他搞崩了。
谢惜时见他哭,慌了神,知道把人吓到了。
她伸手将人拥入怀里,低沉恳切道:“对不起。”
夏纵还在哭,视野模糊:“呜呜呜呜……”
这些日子遭她胁迫谈恋爱,牵手亲吻,原本就让他不适,因为谢惜时对他而言是特别的,所以一直忍着,可这次他怎么也忍不住,委屈得无以复加,哭得停不下来。
“叮——”
电梯门开了。
谢惜时眼底满是慌乱,拥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轻声哄道:“怪,不哭了。”
“呜呜呜呜……”
夏纵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往她胸口蹭,骂道:“你、你混蛋……呜呜呜……我忍你……我忍你很久了……”
后脑那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令他稍微舒服些,情绪稍微平缓。
楼梯外陆陆续续进来些人。
一瞧是谈恋爱闹得人尽皆知的谢惜时和夏纵,一个个开始催促谢惜时赶紧哄男友。
“这才谈几天恋爱,你就把人小夏给弄哭了。”
“还不赶紧哄哄,实在不行,我女儿还惦记着他呢。”
“肯定是你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小夏怎么会哭?”
“就是,小夏性格那么好,哪儿随随便便哭过?”
“……”
谢惜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眉头紧紧皱着,哄道:“不哭了。”
“呜呜呜呜……”
夏纵哭得停不下来,听到叔叔阿姨骂谢惜时,心情终于好了些。
“叮——”
电梯抵达一楼,夏纵抬脚大步流星往外走,抬袖子揩了揩眼泪。
哭归哭,委屈归委屈,可大庭广众下哭,太丢人了!
夏纵的形象,大概是没有了。
谢惜时不远不近跟在他背后,好几次欲言又止。
夏纵走出小区抵达公交站台,停下脚步吸了吸鼻子,扭头看三米开外踟蹰不前、一脸歉疚的谢惜时,身子向后转直直对着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斩钉截铁道:“谢惜时,你再这样不经过我允许,我们就分手!”
“为什么?”
谢惜时眼眸闪烁了下,脸色一变,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夏纵拔高了嗓音气势汹汹道:“因为我觉得你不尊重我!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好!你根本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如果这就是谈恋爱,那我宁愿一辈子单身!”
简直就是流氓!
谢惜时薄唇抿得紧紧的,瞳孔微震。
那只充满控制欲和偏执欲的手,五指嵌入肌肤,几乎要刺破血肉。
不……尊重么?
在他眼里,她原来不够尊重他。
一直以来,她爱他胜过一切。
她以为她是世上最爱他的,也是最懂得如何爱他的,可夏纵连珠炮般的话却让她产生了一种怀疑。
这种怀疑像针刺般狠狠扎着她的心脏,一起一伏间疼痛无比。
她,真的懂得如何爱他么?
“我会等你。”
谢惜时走到他跟前停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里满是诚恳看着他道:“对不起,第一次谈恋爱,害你受罪了。”
夏纵憋着一肚子火想发,喉咙里准备好精妙绝伦的句子斥责她的耍流氓行为。
可抬眼一撞进谢惜时深邃柔情的眼,以及致歉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嗔怪:“知道就好。”
“那,现在我可以牵你的手么”她问。
夏纵薄唇抿了抿,冲她递手:“暂时可以。”
前往寺庙是乘坐公交车。
夏纵跟谢惜时挨着坐在最后一排, Alpha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帮我找一个叫卫从的人,男Omega,大概14岁左右。”
谢惜时眉色淡淡,叮嘱道:“别告诉其他人。”
沉朝阳对她发布的命令存疑:“大小姐,恕我直言,老董事长要的是您尽快肃清谢氏集团,但您的接连两条命令都与谢氏集团无关,实在让我难以信服。”
“三天后,我会让你满意。”
谢惜时深知沉朝阳谨慎,并非轻易臣服之人:“但现在,你得照我说的做。”
沉朝阳犹豫了下,肃容道:“是,大小姐。”
挂断电话后,夏纵暗戳戳凑过来问:“卫从是谁?你找他们干嘛?”
“比求神拜佛还好用的人。”
谢惜时扭头看他,一下撞进那双清澈透明的眼。
若真如玩家所说,卫从是《疯狂迷恋》的男主,那她便彻底斩断剧情发展的可能性。
夏纵一脸不信。
为了拜佛虔诚,他拉着谢惜时在山下买了几十块的香烛。
“你也拜拜!”
谢惜时插香烛拜完第一尊佛,收拾东西催促谢惜时也跪拜。
谢惜时望着仪态威仪的佛像沉默了片刻,接过夏纵递过来的香烛虔诚跪拜。
纵不信神佛。
但若神佛能佑夏纵平安,她信奉又何妨。
从山下一路上香,他们每个佛像前都投少许香火钱。
爬到最后大雄宝殿,夏纵已然气喘吁吁,谢惜时拆卸下身上的东西虔诚拜了佛祖,闭上眼睛许愿。
夏纵拜完佛祖后也不知道身上的邪祟祛除没有。
他专程捐了香火钱,问在一边念经敲钟的老和尚:“师傅,要是我被鬼上身,怎样才能化解?”
老和尚捻了捻胡须,高深莫测道:“少年,你要相信心的力量,内心坚韧不拔者,可抵万难。”
“??”夏纵一脸茫然。
老和尚又道:“上善若水。”
夏纵听懵了,问:“什么意思?”
老和尚领着他去看大雄宝殿外池塘里养育的乌龟和金鱼,指了指四面八方设置的喷泉道:“你看,要养活一个池塘里的鱼和乌龟,需要的是源头活水……若是一潭死水,池塘里的乌龟和金鱼,都会死。”
“确实。”
夏纵抱着胸,欣然道。
谢惜时垂眼望着水中游鱼陷入沉思,问:“如果,没有源头活水,鱼死了,对谁都没好处,那它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施主,自便。”
老和尚双手合十,冲她行了礼,重新回了大雄宝殿。
夏纵趴在栏杆上瞧水里的自由自在的游鱼,咧嘴笑道:“没想到寺庙里的金鱼这么好看,而且还这么肥。”
池塘四周,时不时有游客购买鱼饲料投喂。
他见状也忍不住蹬蹬蹬跑下阶梯,买了10块钱的饲料,投喂了一把,剩下的塞给了谢惜时,谢惜时拿着饲料扔进鱼塘,望着鱼儿争前恐后吃着鱼食,眼睛眯了眯。
这人下午回家,不速之客来了。
程知年和姚素云在客厅里,声情并茂诉说着丢失夏纵的思念与悲伤。
姚素云眼泪抹得凶,妆容都哭花了,程知年一个劲儿安抚,冲坐立难安的夏巧兰施压。
“我们,是真的很想很想亲生儿子,不然也不会上门。”
谢惜时和夏纵进门就听到这句,对视了眼。
夏巧兰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将夏纵拉过来,和蔼可亲的脸上多了几丝怅然,一一介绍道:“这位是程知年,程氏集团总裁,这是夫人,姚素云。你啊,小时候在医院被抱错了,其实你不是我们夏家的孩子,这才是你亲生父母……”
夏纵原本不以为然,还以为家里哪儿来了这么有钱的亲戚。
听到后面一脸不敢置信,望着程知年和姚素云眉头皱得紧紧的。
亲生父母?
长得……也不是很像啊。
“夏纵,你叫夏纵是不是?”
姚素云满是激动起身,握住夏纵的手细细打量,眼圈泛红。
冰凉的手触及夏纵手的瞬间,懵懂茫然的眼神逐渐清明疏冷。
夏纵面无表情正欲说什么,胳膊遭人拽了下,跌进个宽厚温暖的怀抱,背后传来冷漠凛冽的嗓音。
“你们说你们是夏纵的亲生父母,DNA亲子鉴定呢?”
谢惜时扣紧夏纵的手腕,直勾勾盯着程知年和姚素云,眼底透着暗涌。
姚素云正欲斥责,抬眼触及她那双充满敌意与肃杀的眼,心底犯怵,皱眉解释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去医院查到的,难不成这还能出错?”
程知年站得似青松般,颇显矜贵自持,言笑晏晏道:“小朋友,我们确实没有DNA鉴定报告,这是为了保护夏纵,我们不想他心理上收到伤害,觉得我们质疑他。”
“觉得我心理上受到伤害大可不必,”
夏纵冷笑出声,一瞬不瞬注视着他道:“我这人相信科学,是不是亲生的,做DNA鉴定报告最恰当,若我不是,岂非笑话?”
谢惜时敏锐察觉28岁的夏纵又回来了。
……是看到程知年和姚素云,受刺激想起来了。
程知年与姚素云对视一眼。
“丛丛,我们真的很想你,而且我们很确定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孩子。”姚素云还欲抓着他的手诉衷肠。
夏纵抱着胸躲开了她的手,似笑非笑道:“怎么会?你们真的想我,怎么会在我成年且高考结束之后才来?”
“你们……”他眯着眼睛微微弯腰看着他们,笑意更浓:“别不是想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吧?”
程知年和姚素云面色微变,背后一阵发凉。
难道夏纵知道什么?不然为什么对他们满是警惕与敌意?
“夏纵,你怎么这么想我们,我们真的是因为想你。”
姚素云抹了抹眼泪,扬着哭腔一副我见犹怜模样。
程知年揽着姚素云肩膀安抚,语重心长冲冷酷无情的夏纵道:“夏纵,不管你在外面多久,都是我们程家的血脉,是一定要认祖归宗的。”
“那好啊,”
夏纵眼睛弯了弯,笑着提议道:“像你们程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有钱有势,既然那么有诚意接我回家,把程氏集团20%的原始股权给我怎么样?”
这些年挂在谢惜时背上,他早不像18岁那般懵懂单纯。
世人辱我欺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偏不由他,避他,耐他,敬他,我要亲手撕碎这虚伪,还我以公道!
谢重光教给谢惜时的那些。
他从来不比谢惜时差,自然学得清清楚楚,只是向来没机会,也不屑用。
可对待恶人,他为何不用?
“20%?”姚素云一惊。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真敢提!
就算是程又柯和程又阳的加起来,也才20%,他还没进程家竟就要20%!
第30章
“夫人表现得这么震惊, ”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夏纵似笑非笑问:“是觉得给得太多了?我的,亲生父母。”
唤最后那句“我的亲生父母”, 他几乎咬牙切齿。
“夏纵,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这不是伤我们的心么?”
姚素云揩了揩眼泪, 一副母子情深模样道:“你都不知道, 这些年我们有多想你。”
“既然那么想我,怎么20%的股份都给不出来?”
夏纵知晓天道安排程家人来,绝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提前布局。
程知年眉峰微皱,看了眼姚素云, 沉吟片刻后肃容道:“夏纵,20%的原始股份我们确实给不出来。但我们可以给你10%的原始股份。”
按理说认亲回豪门一事, 应当轻而易举,没想到夏纵竟这般难缠。
“ 15%,若是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往后二位不必打着是我亲生父母的旗号来找我。”
夏纵抱着胸冷酷无情,一瞬不瞬盯着二人看,没半点谈判余地道:“我对18岁才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没有半点好感。”
夏巧兰忧心忡忡,张嘴欲劝:“丛丛……”
到底是夏纵的亲生父母,她并不希望关系一开始就闹这么僵。
“奶奶。”
谢惜时抓过夏巧兰的手,摇了摇头, 以眼睛示警。
夏巧兰欲言又止,觉得夏纵今日像只小刺猬,还以为夏纵不想认祖归宗刻意为难程家人。
她叹了口气,暗想着等以后夏纵跟程家人培养出感情就好了。
程知年跟姚素云对视一眼, 道:“15%的股份就15%的股份,不过股权转让需要时间,你且耐心等待。”
“那就什么时候股权转让书出来,你们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夏纵掷地有声,唇角露出几丝冷漠的笑,右手往门口一抬下逐客令:“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姚素云活像吃了苍蝇般难受,特想冲上去撕了夏纵的脸,咬着后槽牙面上装着一副母子情深模样,泫然欲泣道:“我们不在,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们过几日再来看你。”程知年俨然一副慈爱模样。
夏纵没什么表情。
装,继续装!当年他就是被他们这幅深情款款模样给骗了!
送走程知年和姚素云后。
夏巧兰抓着夏纵忧心忡忡道:“丛丛,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亲生父母,你以后肯定是要在程家立足的,不宜闹成这样,奶奶我没法给你更好的……你不用担心奶奶……”
“奶奶,豪门水深,不适合我们,”
夏纵扶着她坐下,倒了杯水蹲下身子温柔递给她,轻轻笑道:“您永远是我夏纵的奶奶,那些所谓的血缘关系动摇不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管就是。”
夏巧兰踟蹰了下,接过茶捧在怀里,点了点头。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主意了,倒跟以前夏纵爹差不多。
黎子谦的房间空出来了。
他隔三差五去求黎燃,跪了好几次,恰逢黎燃病倒卧床,黎子谦得以回家照料,上午便搬走了。
中午,谢惜时和夏纵在厨房做饭。
夏纵给谢惜时系围裙,她视线一直盯着他看,忍不住问:“不是失忆了?怎么想起来的?”
“看到杀身仇人,那么大刺激,还能想不起来?”
夏纵瞥见楼下浩浩荡荡从几辆车上钻下来的保镖,心情沉重,系好围裙后进皱眉看她:“咱们,恐怕得分开了。”
天道,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谢惜时帮他。
谢惜时薄唇微抿,认出楼下是沉朝阳和谢家保镖,自然知晓夏纵什么意思。
“如果我不呢?”
“你必须得回去,这样我们才可能赢!”夏纵掷地有声道。
赢,从来不是靠蛮干。
赢,就必须要动脑子。
这时,门铃响了。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在对方眼里觑见几丝警惕。
来人是沉朝阳,身后跟了十几个保镖。
他奉命带谢惜时回家。
谢惜时沉吟了下,道:“我当然可以跟你们走,但我要给丛丛做完这顿饭。”
若不回去拿回权柄,要保护夏纵便更加困难。
沉朝阳没拒绝她,冲保镖们道:“来的途中太饿了,我们先下去吃饭再回来。”
旋即领着一大群保镖下楼去了。
谢惜时在厨房做饭时千叮咛万嘱咐,眼角眉梢俱是愁意。
“去了程家不可轻举妄动,我很快来找你。”
“天道恐怕会让你再次失忆,还是拍视频记录好。”
“若是程颂找你麻烦,你只管动手就是,有什么事情我给你兜着,你不要被欺负就好。”
“……”
夏纵突然打断了她,问:“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定情信物?”
“……没有。”
谢惜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切着菜神色更为凝重。
夏纵进房间翻找了一通,将那本英语单词口袋书塞给她进她衣服口袋里:“现在有了。”
谢惜时被气笑了:“这也能算定情信物?你不能用心点?”
“ 18岁这年纪,我穷得叮当响,难不成你还想要五三?或者那本《物理押题宝典》?”夏纵无情打趣,辩解道:“不要对一个穷光蛋讨要昂贵的定情信物,不然你连这本口袋书也会没有的。”
谢惜时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好好好,听你的。”
“那我把我的给你。”她洗了洗手,进房间翻找了下,在夏纵帮她炒菜的当口把英语单词口袋书塞进他衣服口袋,趁机从后面抱了抱他。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离开时,谢惜时和夏纵拥抱了下。
“等我。”她说。
“我等你。”他应。
*
房间墙壁上,到处贴满了放置记忆消失的便利贴。
【我是夏纵,天道要派程家人抹杀我,程家人说的任何话都不要信】
【我的爱人是谢惜时,我不能忘记她】
【如果失去记忆,一定要记得看手机里的视频】
【一定要活下去,找出天道的破绽】
【谢惜时是世界女主……】
【……】
【……】
第二页笔记本上,夏纵写道:
【18岁的夏纵,世上没有鬼,你只是失忆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若28岁的我不在,请你一定要好好解决当下的危机,这样我们才能得以存活,阿时才能获得幸福。
这对我们,很重要。
——28岁的夏纵】
二周目开启后,这是夏纵与谢惜时初次分开。
谢惜时在通讯软件上跟他聊天,冲散了些许离愁别绪,宛若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谢惜时:游乐园不好玩,下次我们去海洋馆】
【夏纵:海洋馆里的海豚表演完了,还要付费去摸摸】
【谢惜时:听你的】
夏纵趴在床上,望着满屋子便利贴,心里仿若悬着什么似的,空落落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犹豫了下,点了发送。
【夏纵:我想你】
对话框上方跳动了下。
【谢惜时:我也想你】
结束会话后,夏纵不敢睡觉,生怕睡着后把什么都忘了。
他看书看到凌晨三点,终于熬不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一夜过去。
夏纵醒来,并没有失忆。
难道是,天道发现在关键节点他会受刺激恢复记忆,所以不再做这种无用功?
为此,他如释重负给谢惜时发了消息。
【夏纵:今天,也是28岁的夏纵0v0】
通讯软件那边显示谢惜时在线。
一秒钟后,谢惜时头像变黑。
夏纵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夏纵:谢惜时,今天要填报志愿,你不要忘了。 】
谁知,消息发送过去,前面出现红色感叹号,下方出现一行系统小字
【您现在已与谢惜时不是好友,无法发送消息】
夏纵:“???”
夏纵:“!!!”
靠!敢删他好友!
夏纵隐隐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儿,给她打了个电话。
约莫三十秒后,电话接通了。
“夏纵同学?有什么事么?”熟悉的嗓音透着陌生的疏冷。
夏纵眯了眯眼睛,不急不慢道:“谢惜时同学,今天我们要填报志愿,我打电话提醒你一下,另外,我送过你一本英语单词口袋书,你记得找到并且还给我,我们在班级散伙饭的时候见。”
果然,天道见他不好下手,干脆对谢惜时下手。
这回,不是他失忆,是谢惜时失忆。
不过,他深知敌人不好对付,只能靠概率取胜。
所以,在要分别的时候,他把高考战斗用品给了谢惜时。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遭挂断了。
夏纵看着“嘟嘟嘟”叫的手机,知晓往后得自己运筹帷幄。
于是,他洗漱完毕后约了顾鹤轩逛街。
当天下午开始,几十个商场前的大屏幕上轮流播放着一则消息。
年轻漂亮的女主持用字正腔圆又温柔善意的嗓音诉说着:“大家好,很荣幸与各位诞生于这个世界,但今天我要告诉大家关于世界的真相,这个世界在一本小说里,名叫《疯狂迷恋》,而我们多数人只是这个世界设定下的路人甲。
“我们的作用是装点世界,成为主角的背景板……
“我们并不知道外面所谓的真实世界如何,但我们脚下的土地存在,身边的亲朋好友存在。
“这里是虚假的世界,但于我们而言就是真实。人人都当是世界的主角,人人都应当自行觉醒人生的方向,决定我们自身的喜怒哀乐,如果你还在疑惑为什么冒出恶念,请保持你的善良,坚持做一个善良的人,这样才不会为天道所控制,这样才能真正成为我们本身。”
“轰轰轰——”
“轰轰轰——”
视频播放不过二十分钟,头顶积极着层层叠叠的乌云,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道道雷电在云层里“滋啦滋啦”响着,一下下往屏幕上劈去。
然而当闪电劈下,那闪电直直接引到商场的避雷针。
路过的人群挤挤挨挨仰着头好奇观看,再瞧这等异像,不免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这世界是小说? ]
[刚才还天晴的,怎么突然乌云密布了?这……好奇怪啊]
[哈哈哈,现在商场搞噱头,都搞这么离谱了么? ]
[有没有可能,这是真的]
[等等,我之前想干什么来着? ]
[要是真是小说世界,那咱们现在这算什么? ]
[……]
[……]
沉知购买完程颂的生日礼物,从商场出来,听到背后屏幕上的话。
她停下脚步,转身抬头朝女主持望去,一句句听入耳,许是相信的缘故,脑海里闪过无数纷繁复杂又痛苦的画面,青涩稚嫩的眼里逐渐透露出冷漠疏离与压抑恨意。
程颂除却那张脸漂亮和会泡茶外,不见得多优秀。
难怪她前世莫名其妙爱上,还爱得无法自拔,神魂颠倒,最后不惜为了程颂擦屁股招惹谢惜时,最后家破人亡,在狱中惨死。
天道么?
这一世,为了家人,看她不捅破这天!
“大小姐?”
跟随的保镖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听头顶的无稽之谈笑道:“那个啊,应该是顾家商场搞的噱头,再说了,要真是小说,您也是主角不是?”
沉知嗓音低沉喑哑道:“我不是。”
那嗓音清冷里携带着一股死气,像灰烬里钻出的火星。
保镖微微一愣:“??”
沉知唇角露出三分自嘲:“不过,谁是主角,不重要。”
此刻,正在客厅里给姚素云剥葡萄的程颂,接到陆瑾的电话。
“颂颂,你不知道,今天路过顾家商场的时候,上面屏幕一直播一则消息,说我们的世界是小说,还说人人都是主角,笑死我了……照她的说法,那我这配置再怎么样也是女主角……”
“顾鹤轩现在不跟我们玩儿了,营销这么离谱的事么?”
“谁知道呢,本来还觉得他有意思,前段时间不还退群,不过他高考考了700多,过不了多久就去航工大了。”
700多的高考分数刺激到程颂,他略有些烦躁道:“退就退,反正我也不想跟他玩儿。”
“不气不气,咱们两再过两个月就要出国留学了,怕什么?”陆瑾吹了下额前的刘海,宽慰道。
程颂这才开心些。
为了让夏纵回程家,爸妈竟要给夏纵15%的原始股份,全家每个人都贡献出原始股份的3% ,律所紧赶慢赶出转让书。但一想到夏纵要不了多久要成为废人,高考考700多又有什么用,有钱能使鬼推磨!
两日后。
谢惜时在董事会上将谢青峰与重日传媒的罪证递交警方,当天立案调查,谢青峰遭带走,而谢惜词和谢惜言直接被送往国外,终生不能归国。
谢轻舟欢呼雀跃,妄图与谢惜时冰释前嫌。
“母亲,是觉得我会答应当一个傀儡?”谢惜时毫不留情戳破。
谢轻舟负手而立,言笑晏晏拍拍她肩膀道:“无论如何,血缘关系是最为浓烈的,要知道,没有我的帮衬,谢氏可不是你一个18岁的孩子能掌控的。”
“哦,”
谢惜时似笑非笑道:“我看,母亲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当天下午,谢轻舟跌下楼梯,摔成了高位截瘫。
推她的人是先前被她玩弄后精神失常的男Omega秦霄,谢惜时把人请到公司,秦霄疯疯癫癫抓着棒球棍追着谢轻舟揍,捞起办公桌上的美工刀往她身上戳了好几下,往楼梯下一扔,兴奋得在公司大吼大叫。
前世,谢惜时还跟谢轻舟玩玩诛心游戏。
现在,她没那个闲工夫搭理,只能采取速战速决的手段。
至于,公司里的老家伙。
真要跟她玩儿心机,她直接送去监狱吃牢饭。
卫从找到了。
14岁的年纪正是念书的时候,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怯生生躲在沈朝阳身后,脸颊稚嫩青涩,个子约莫才一米六的样子,紧张揪着书包带子,看都不敢看谢惜时。
谢惜时手指摸着口袋里那本英语单词,盯着他瞧了一分钟,薄唇轻启道:“穷困潦倒的家,生病的爹妈,要念书的弟,艰难打几份工的你,现在,我要跟你做笔交易。”
“我……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
卫从抬眼见Alpha生得年轻俊秀,且气场十足,羞赧低头的瞬间悄悄红了耳朵。
谢惜时活像讨论天气晴朗与否般:“一千万,你以后入我谢家族谱。”
“啊?!”卫从懵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交易?
“以后叫我妈。”谢惜时面无表情注视着他。
卫从瞪圆了眼,望着跟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Alpha :“你们不会是……诈骗团伙吧?”
“你可以去查。”沉朝阳递了名片给他。
卫从捏着名片,十分抱歉道:“对不起啊,我很爱我的父母,实在是……不能接受……”
“你父母已经接受了,1000万买断你的抚养权。”
谢惜时毫不客气打断了他。
卫从不敢置信,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怎么可能?”
“你父母重病,你们家没钱, 1000万买断跟你的关系,不是很合理么?”
谢惜时依旧没什么表情,难得拿出些许耐心,循循善诱道:“算命的告诉我,我命里有劫难,必须要找一个干净的男O给我当儿子才能化解。”
既然天道非要他跟卫从成为情侣,现在她把卫从绑在一个户口本上。
她倒要看看,天道怎么办!
卫从脑壳活像被扔了几百斤炸药似的,轰轰轰炸个不停。
他完全没想到父母会为了1000万抛下亲缘关系,崩溃的同时又庆幸拿着那1000万,父母就有钱治病,且以后日子肯定过得不差,至于他……前途未卜……
认这么年轻的Alpha当妈,太离谱了!
卫从踟蹰纠结了两个小时,握着笔犹犹豫豫签合同,笔尖抵在合同页上瞬间就遭惊雷给打断了。
却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怒号。
“呼呼呼——”
“呼呼呼——”
“滋啦——”
“滋啦——”
“轰轰轰——”
“轰轰轰——”
谢惜时摁住合同,目光灼灼盯着卫从:“别管那些,签了字,你父母就有钱治病了。”
卫从咬了咬唇,重新将笔抵在签名处,写了一横。
脑海里一个富有磁性的男音在他耳边萦绕,“不要签,不要签……你怎么能叫她妈呢?她是你未来最爱的人……”
这话令他顿住了。
他吓了一跳,扭头朝四周望去。
谁在说话?
“怎么了?”谢惜时凝眉问。
卫从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脸色苍白,小心翼翼问:“那个……你炼铜么?”
“我有喜欢的人,四年后会结婚。”
谢惜时掏出手机递给他看二人在河边拍的亲吻照,难得露出几丝笑意道:“至于炼铜,那可能是某些变态,想出来忽悠人的破招数吧。”
卫从尴尬得脚趾抠地,高高悬着的一颗心稳稳落地,瞥见照片里亲密的Alpha和Omega ,握着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肯定是太紧张了,事情又太魔幻了,他幻听了。
窗外的狂风刮得更凶,雷电肆虐得愈发猖狂。
“轰轰轰——”
“轰轰轰——”
“呼呼呼——”
谢惜时龙飞凤舞在两份合同上签好字。
天道啊天道,强制绑定母子关系,她看它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你们看!”
卫从再次望向窗外时,层层叠叠的乌云散去,露出晴朗蔚蓝的天空,指了指窗外飞过的麻雀道:“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