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又把我当猫吸!


    开车的是郑林夕。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Y市。他喝了酒, 在陆聿宁的酒店附近守株待兔,监控拍下了他驾驶的这辆SUV所有的行动路径。


    陆聿宁听到交警和他复述现场情况时,险些都要被气笑了。怎么想, 想要开车撞人的都应该是他才对。


    郑林夕很快就被送到了附近医院,目前还在昏迷, 不过据说因为他从百米开外就一直加速,撞进花坛的过程里没有任何缓冲, 就算醒了,十有八九也会落得个高位截瘫。


    裴砚的伤不重,肩膀上蹭破了皮,只是面积太大,他今天穿的又是浅色的衣服,血迹在手臂和后背漫开一大片,乍一看十分吓人。陆聿宁陪他进急诊处理伤口时, 差点想把不远处还躺在担架上的郑林夕拉下来暴揍一顿。


    但理智让他忍住了。


    因为事故发生的突然, 在双方团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网络上的小道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尤其陆聿宁和裴砚在急诊的照片还被不少人拍了下来, 当时的陆聿宁只顾着压着裴砚去处理伤口,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别人的快门——况且他也不想阻止。


    他只是在裴砚上完药后,登上微博报了平安:【@陆聿宁V:车撞过来的时候是裴砚及时抓住了我,所以没受什么伤。他说自己也没有大碍,也确实只是皮肉伤,没有其他问题。事故原因警方还在调查,我们也会配合, 请大家放心。】


    至于肇事者的身份,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然而, 网上一条广为流传的视频,是路人视角下他从裴砚怀里起身,一边报警一边靠近SUV的画面。视频中,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虽然半张脸被血覆盖,但一眼就能看出是郑林夕。大多数网友都认为,陆聿宁的这条微博多半是默认了肇事者的身份,于是舆论一时铺天盖地,阴谋论和猜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郑林夕当天发出的道歉微博更是被轮了几百万条。


    因为是在杀青当天出的事,连带着《剑回》的词条也跟着冲上热搜,挂了整整两天后,警方的官方通报在才姗姗来迟。


    公告很短,但一句“犯罪嫌疑人郑某夕目前仍在医院救治,警方已对其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基本可以坐实郑林夕“谋杀未遂”的性质。


    各路营销号和知情人士被“警方通报”统一盖章,顿时销声匿迹,虽然评论区里还在骂,但话题热度已经在慢慢消退。


    陆聿宁自然也懒得再理会那些讨论。


    反正真正该付出代价的人已经被摁在病床上,下半辈子是坐在轮椅上还是坐在牢里都无所谓了。


    剩下的,是他自己的事。


    和裴砚的事。


    ——今早刚陪裴砚去附近的医院换了一次药,路上陆聿宁问起他这两天伤口的情况,裴砚只是垂着眼:“手没法抬高,衣服也不好换,明天还得再来换药。”


    他的语气不急不徐,又平又缓,但好似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怜劲。陆聿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颤了颤,也算是明白他当年的奥x卡提名是怎么得来的了。


    要他说,当年的评委还真是看走了眼,就不应该把最佳新人颁给A国那个金发碧眼的小鬼。


    “我昨天试了一下,一个人换药操作是能操作,就是有点麻烦,还差点撞上了洗手台……”见他没有回答,裴砚继续慢吞吞地说着,昏暗的车里,他的脸上瞧着没什么血色,冷白冷白的,眼皮微垂着,看不出什么表情。


    陆聿宁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撞上了吗?”


    裴砚犹豫了一会,说:“撞上了,很疼,因为脱衣服时不方便。”


    陆聿宁冷淡地“嗯”了一声。


    裴砚拿不准他的意思,也没有再说。车子驶入小区内部,陆聿宁轻车熟路地找到裴砚的车位,方向盘一甩,就稳稳当当地停了进去。


    “下车吧。”


    “嗯。”


    等进了门,裴砚先换了鞋,就那么站在玄关口,看着陆聿宁拖着个登机箱走进来。


    裴砚挑了下眉:“你这是?”


    陆聿宁把箱子“嘭”的一声推到墙角:“看不出来吗,我的行李。”


    裴砚盯着他看,眼神像是蓄着点笑意。这个箱子怎么看都像是提前准备,不知道他之前要是没给陆聿宁这个台阶下,他会打算怎么跟自己说。


    但这些话裴砚是万万不敢讲出来的。


    “要住多久?”他问。


    陆聿宁僵硬地蹭了下鼻尖,声音闷闷的:“……看你的伤什么时候好吧。”


    “那还是不好了吧。”裴砚说道。


    陆聿宁抬手就想打他,但手伸到一半,顾忌着他肩上有伤,临时转了个圈,恶狠狠地在他腰上拍了一道:“说什么晦气话!”


    裴砚顺势扣着他的手臂,被他一把扯了过来:“是我错了,别生气。”


    陆聿宁的下巴在他没受伤的那边肩膀上轻轻一碰,下一秒,腰就被反手箍住。裴砚的手掌慢条斯理地撩起他的衣服探到后腰,掌心贴上皮肤,温热的,让陆聿宁颤了一下。


    “你……”


    他刚一挣动,就听到裴砚低低地哼了一声:“疼。”


    陆聿宁瞪了他一眼:“那你倒是松手啊?”


    裴砚非但没有松手,掌心反而还沿着陆聿宁的腰往上攀了攀,拇指有意地蹭过他的腰窝,逼得陆聿宁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变了调的音。但饶是如此,他这回倒是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在裴砚还想要动作时,偏过头在他的脖颈上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裴砚果然停了动作,放在后腰的手掌抽离,转而捏住陆聿宁的下颌把他从自己的颈窝带离,指腹慢慢地蹭过他的唇,似笑非笑地说:“牙怎么这么利,小猫。”


    陆聿宁心头重重一跳,距离上次听到这个称呼已经过去很久,随着飞速增加的心率升起的不知道是羞耻还是惊惧,他仰着头被迫与裴砚对视了几秒,最后从后槽牙里挤出一句:“乱叫什么,这么喜欢猫,你让它以后给你换药。”


    可他被捏着下颌说话时,两颊鼓鼓囊囊的一团,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威胁性,反倒可爱得有些过分了。


    “不可以。”裴砚俯身在陆聿宁耳侧亲了一下,揽着他的肩膀慢悠悠地往玄关里晃了几下,“我还是最喜欢你。”


    陆聿宁翻了个白眼,骂道:“你还真比较上了?”


    裴砚却没有继续回应他这句话,只是凑到他的颈侧皱了皱鼻子,说道:“你身上的气味都消失了。”


    “什么气味?”陆聿宁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腺体贴,“我遮得这么严实,你能闻到就有鬼了。”


    “不是,”裴砚偏头亲了亲他的眼角,有些遗憾地说,“是我的气味,已经散了。”


    临时标记的时效也就那么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腺体上的牙印也已经愈合,必然是找不见一点存在过的痕迹。大多数的alpha对被自己标记过的伴侣都会产生难以言表的占有欲,也确实会因为自身的信息素在伴侣身上消失而怅然若失,这些陆聿宁后来都补过课了。


    只是他一直以为,像裴砚这样的,不会出现这么浓烈的情绪。


    “那你乱蹭点过来不就得了。”陆聿宁说道。


    裴砚失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是你自己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少来污蔑我。”


    裴砚带着陆聿宁慢慢地往客厅里走,拉着他在沙发坐下。陆聿宁在他的腿上动了动,感觉哪哪都不太对劲。


    与他的窘迫不同,裴砚好似一下子正经了起来:“这几天我在想,如果我当时迟一步反应过来,你会怎么样。”


    “我很……害怕。”说着,便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肩头,似有若无地蹭了蹭。


    陆聿宁盯着他的发旋,不知怎么的,发散的思维中突然也出现了别的生物。他抬手在裴砚的后脑勺上揉了揉,说:“这不也没出事吗。”


    “你要是出了事……”裴砚稍微设想了一下,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他现在就不只是在医院躺着这么简单了。”


    后颈的腺体贴被撕开,压抑着的omega信息素泄露出来,甜腻的酒香安抚了裴砚的情绪,他搂着陆聿宁的手骤然收紧,柔软的唇蹭过干燥的锁骨,又继续往下滑去。密密匝匝的吻透过布料落在皮肤上,褶皱在胸前堆开,湿润的触感舔过敏感的地方,陆聿宁搭在裴砚发上的手忽然收拢——


    “又把我当猫吸!”


    裴砚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陆聿宁,我不是变态,不这么吸猫。”


    陆聿宁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彻底,他压着裴砚的肩膀看了他半晌,像是被他眼中翻涌着的火烧了似的,又尴尬地转过头去。


    ……


    裴砚的肩膀伤了一边,但另一边完好无损,各项体能也非常达标,十几分钟后,陆聿宁浑身都沾满了裴砚的信息素味道,在沙发上瘫成了一只咸鱼。


    然而裴砚说归说生活不便,还是效率奇高地进浴室里洗了个澡,手上的肩膀半点都没有沾湿,防护得十分得当,让陆聿宁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就是被他骗过来的事实。


    气得他当即就想拖着行李箱回家。


    但想归想,他现在着实懒动弹了。姓裴的浑身使不完的牛劲,撞得他大腿都还在发软。


    陆聿宁虚虚地抚摸过自己还在战栗的腺体,裴砚先前用手指在那里揉了两下,像是点了把火似的,热得发烫,此刻皮肤上还挂着一层细密的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还在沉溺于先前的快感没来得及反应。


    但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在明天陪裴砚去拆纱布的时候,顺带挂号做个检查,毕竟他的情况不同于常人,陆聿宁还是稍微有些珍惜自己的身体。


    晚上依旧只能在裴砚房间里睡。陆聿宁也不知道他这么大的房子买来就留两间能睡觉的屋子有什么用,更何况还有一间全用来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真要住人,都得掂量下能不能接受大晚上一睁眼就和一群“陆聿宁”面面相觑的后果。


    不过虽然裴砚没说,但陆聿宁也明白自己的睡相着实不算老实,他担心半夜万一真一脚没收住踹倒了裴砚伤口,所以一上床,就主动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寿司卷,倒是难为了裴砚,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抱他。


    因为包着一层纱布,又是夏天,不太方便穿上衣,裴砚在家时大部分时间都是赤裸着上身的状态。他的身材绝对是圈内男星中数一数二的好,宽肩窄腰倒三角,肌肉不过分浮夸,但紧实漂亮,随便往哪里一站,就恨不能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陆聿宁几次在客厅补番,都能被对方晃悠的上半身夺去注意,次数多了,很难不怀疑对方是在故意勾引。


    “丑吗?”


    伤口到了第四天就能自行在家里处理,陆聿宁小心翼翼地分开他肩上的纱布,眉头至始至终就没松开过,听到裴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他的手都不由地抖了一下。


    “丑死了。”陆聿宁撇着嘴说。


    “那可怎么办,你要嫌弃我了?”


    “嗯嗯嗯嫌弃死了,你不要再说话了,影响我操作!”


    裴砚侧着头,盯着陆聿宁紧张的神情,他拆纱布的动作又轻又缓,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瓷器,手上的药棉捏得轻飘飘的,仿佛生怕弄痛了人。可再小心,碘伏还是会刺激到伤口,裴砚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闷哼了一声,肩膀一抖,陆聿宁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很疼吗?”陆聿宁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忍着点,我很快就好。”


    裴砚没回答,只是目光灼灼地看他。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陆聿宁的这副模样实在难得一见,让他不禁生出几分心猿意马。


    于是换药一结束,他便一把将毫无准备的陆聿宁搂了过来,按在怀里亲了个爽。


    ——然后就收获了一个肘击。


    三天又三天,裴砚总算拆了纱布,陆聿宁晚上睡觉也终于不用再受约束,只是搬来裴砚家里的行李越来越多,连带着几把吉他也跟着登堂入室。


    陆聿宁的检查结果出来,各项指标都很算稳定,唯独体内的信息素即将到达阈值。


    医生说,或许是因为他分化后还没来得及经历发|情期。


    omega的发情期因体质而不同,但正常情况下,到了陆聿宁这个年纪,大多数omega都有了经验,或用抑制剂,或依靠伴侣,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如果是其他omega,初次发情期使用抑制剂倒是没什么关系,但你这情况……其实不太建议,而且你还接受过alpha的临时标记,体内的激素波动可能会比正常情况下大很多。”


    听到这句话时,陆聿宁特别想穿回去手刃当时头脑一热的自己。


    第82章 第 82 章 你会筑巢了,真厉害……


    不使用抑制剂, 就只能依靠alpha帮忙纾解。血气方刚的ao在发情期里凑在一块,会发生什么,甚至都不需要陆聿宁去想——但他和裴砚到现在也就只进展到不算纯洁的互相帮助阶段, 要是再进一步的话……


    好在裴砚还等在诊室门外,听不见里面的医生说了什么, 陆聿宁决定出去就把这几句医嘱暂时遗忘,剩下的等情况发生了再说, 反正他现在还没到发|情期那个紧急时候。


    只是门外的裴砚见他红着一张脸出来,不由地多打量了几眼,问:“医生说了什么?”


    陆聿宁把报告单往口袋里一塞:“说我的身体很健康。”


    虽然他的语调压得十分平稳,但还是透着几分不自然。裴砚敏锐地察觉到他应该是隐瞒了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多问。他朝陆聿宁的身侧靠近了一点,食指状似无意地擦过他的小拇指, 然后缓缓滑进他的手心。


    指尖轻飘飘地一勾, 像是羽毛在挠, 陆聿宁刚想开口吐槽姓裴的真是越来越会来事, 就感觉四个手指骤然一紧,被裴砚牢牢牵住。


    他就像一只被抓住尾巴的猫,猛地一抖,脊背瞬间绷紧。


    “……干什么,这里人这么多!”陆聿宁咬牙切齿地贴着他的肩膀说。


    裴砚的视线隔着架空层落在了对面的连廊上,柱子后似乎有一点白光一闪而过,他侧过甚, 身上落下的阴影挡住了陆聿宁的小半张脸。


    “忘了告诉你,我们似乎早就被人发现了。”


    “什么?”


    “在候诊区等你的时候,对面就有人盯着我看, 但不太确定。”裴砚顿了顿,调侃道,“要是真被发现了,我们不会又要一起上热搜了吧。”


    “你想天天住在热搜上,我还不想呢。”陆聿宁不满地哼了一声,但两人牵着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和在剧组时一样,他们依旧没有刻意隐瞒在谈恋爱的事,前两次陪裴砚来医院就被不少人偶遇过,po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的图片只多不少,虽然从大部分拍摄的图片上看,把他俩的相处模式和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之间差不多,既没有打啵,也没有拥吻,但声势浩大的cp粉还是嗑得昏天黑地,甚至还有不少精准地脑补出他们已经同居的事实。


    不过今天要是被撞上,估计会成为恋爱实锤吧。


    陆聿宁低下头扫过两人交握的手,这么想着。


    ……


    裴砚拆了纱布,之前因伤延后的工作很快就找上了门来。陆聿宁倒是没有什么大型的通告,除了几个代言宣传,剩下的就剩下了他日常的写歌工作。


    他的散活接的并不多,团队需要给他留出时间创作,而且下半年还有演唱会要办,总不能一首新歌都没有。


    所以裴砚不在家的时候,他通常都是窝在书房里安静写歌。


    裴砚给雪饼准备的那些猫玩具都还没扔,还摆在原来的位置,陆聿宁有时候没了灵感,就会坐在阳台上丢着那只土黄色的鱼放空。但他若是状态好了,就能写个昏天黑地、不分日夜,时常被裴砚催促着上了床,脑袋里还在思索着某段旋律该怎么改会更好,于是一想就到了凌晨三四点,第二天又得睡到日上三竿。


    花了几天习惯了陆聿宁作息的裴砚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会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有意放轻动作,不去吵醒他。


    不过今早起床时,裴砚就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


    陆聿宁的呼吸声有点重,像是鼻子被什么堵住一般,未被腺体贴覆盖的腺体飘荡出香甜的椰子酒味,但这股气味又和平时闻起来的有些不同,更类似催熟后的甜味。


    裴砚皱着眉,凑近了他的脖颈,鼻尖不小心在他的腺体上擦过,陆聿宁颤了颤,恍惚地睁开一双眼,声音含糊不清:“……别闹……困死了。”


    裴砚的指尖蹭过他的腺体,温度正常,见他确实困得不行,最后只说:“要是哪里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陆聿宁一把扯过被子罩住脑袋,把他彻底隔绝在外,发出几声沉闷又敷衍的“嗯嗯嗯”。


    裴砚无奈,只好翻身下床。


    卧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陆聿宁脑袋确实有些昏,但这都被他当成了是熬夜之后的惯有反应。他翻了个身,把被子罩得更紧,咕哝了一句“小题大做”,又继续睡了几个小时的回笼觉。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阳光落在地板上,拉开一道刺眼的光晕。


    陆聿宁反手一摸,身后热汗岑岑。


    空调还在嗡嗡运作,可是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床铺仿佛变成了炭火架子,陆聿宁就是被穿好的肉串,呼吸都被热得黏糊糊的。这个感觉和他当初分化时的无比相像,陆聿宁试着吞咽,口干舌燥,他又压住后颈的腺体,暴躁的信息素翻涌。


    “……靠。”


    他嘶声骂了一句,没想过医生说的发|情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到来。


    当时的医嘱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初次发情期可能会比较剧烈。


    你的情况最好不要用抑制剂。


    可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陆聿宁挣扎着起身,刚走两步腿就发软,一下子靠在了墙上。呼吸越来越重,腺体在渗出甜腻的酒香味,在卧室中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连他自己都被熏得一阵眩晕。


    衣领被汗打湿,贴在锁骨上。他拉扯了几下想松口气,结果越拉越急躁,最后干脆把上衣都丢在扔在地上。


    “好热……”


    他本能地想找个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地方。


    裴砚的味道。


    要是有那个味道就好了。


    陆聿宁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整张脸烧得通红,却控制不住地往衣柜走。


    他一头钻进裴砚的衣柜。


    裴砚的西装、卫衣、运动服,大多数都洗得只剩下洗衣液的味道,只残有一点微末的冷杉薄荷气息。


    陆聿宁手指颤抖着去拽住了一件被洗得发软的T恤,狠狠往脸上一捂。


    omega的信息素已经完全压抑不住,和裴砚残留的气味交缠在一起,安抚得他短暂地缓了口气,却也刺激着他,本能地想要更多。


    慢慢地,他开始在柜子里翻腾。


    一件,两件,三件……


    他把所有能拽下来的衣服都扔在地上,抱成一团滚到床上。


    我也要成变|态了。


    陆聿宁意识模糊地想。


    我当时还嘲笑裴砚用他的娃娃筑巢,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


    床上全是被他堆得皱巴巴的衣服,陆聿宁埋进这堆柔软的布料里,急切又可怜地把它们围成一个小小的圈,把自己关进去。


    心跳快到难受,在耳边一重一重地敲,呼吸又闷又热,眼角泛着潮意。


    他想冷静下来,可身体根本不听话,信息素失控地喷涌,整个房间像是浸在一杯巨大的椰林飘香里。他揪着那件T恤死死抱着,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呜咽声从喉咙里漏出来,委屈又难堪。


    “……啊……操……”


    他从没这么狼狈过。


    却又偏偏抑制不住这种渴望。


    ……


    裴砚刚打开门,就闻到了屋子里弥漫着的浓重的信息素味道,酒香缱绻得仿佛要把人灌醉。


    他被这股气味勾得喉结微动,站在门口呆愣了两秒,才顺着这股味道快步走进卧室。


    陆聿宁蜷缩着躺在床中央,身上压着的、周围缠着的都是他的衣服,他的整张脸被汗浸得湿漉漉的,睫毛上的水珠在微弱的光下反射出莹莹的光,一下一下地颤。暴露在视线中的裸露的背上攀着糜烂的红,一路蔓延到他的后颈。


    许是发泄过一次,他的裤腰一半卡在胯骨,一半落在大腿。


    “陆聿宁?”裴砚靠近了,不知道是先听到的脚步声,还是先听到了呼唤,陆聿宁床上的人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眼角通红,发梢被汗打湿,裴砚那件白色T恤皱巴巴地挂在他手上,像是被他抱了很久,连衣服上的气味都被揉热了。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裴砚问他。


    陆聿宁把那件T恤偷偷往自己的身下藏了一点,舔了舔唇,没有说话。


    裴砚看着他这幅欲盖弥彰的动作,不由失笑。半秒后,上前撩开了他脸上的头发,露出被熏得通红的一张脸。


    他的指腹描摹过他的眉骨,让身体本就处于敏感状态的陆聿宁颤了一下。


    裴砚的目光扫过床上堆积的衣服,笑了一声,说:“你会筑巢了,真厉害。”


    一股哄小孩的语气。


    陆聿宁反射般地抬眼瞪他。


    铺天盖地的omega信息素侵占着卧室里的所有气息,要不是因为手上的手环调到了最低,裴砚恐怕也难以维持自己的理智。见陆聿宁只是抿着唇看自己,也不说话,裴砚便继续问道:“你知道自己到发|情期了吗?”


    陆聿宁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办?”


    裴砚静静地凝视着陆聿宁的脸,也不着急要他的回应,只是掠过陆聿宁眉骨的手转而贴上了他的侧脸,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像是暗示,也像是引诱。


    面前的场景好像倏忽与温泉时的情景重合在了一起,当时不仅是朝闻受到了晏无咎的诱导,就连陆聿宁也对那样的裴砚情难自已,所以才会在那场戏后给他开了直通车。


    而现在呢?


    陆聿宁偏过头,下意识地迎合上裴砚抚摸他的动作。察觉到他的不抗拒,裴砚顺从着揉过他的脸颊,又去触碰他的耳根,就像是从前无数次伺候“雪饼”那样,又轻又软地伺候着如今的陆聿宁。


    直到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后颈,陆聿宁仅剩的理智回归,按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手环贴在掌心,陆聿宁死死地盯着裴砚的手腕,嘴里还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你不愿意,我帮你去买抑制剂。”裴砚的目光垂落,掩盖了所有情绪,“但我不能再和你待在一块了,陆聿宁,我也快控制不住我自己。”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说的话,陆聿宁感受到指腹下的皮肤顿时变得灼热起来,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探到裴砚的脉,发现他此刻的心跳也重得厉害。


    陆聿宁的信息素对裴砚有天然的吸引,更遑论他们已经是恋爱的关系,虽然每次情动都顾及着陆聿宁的意愿总是没做到最后,但那时毕竟两人都在清醒的状态——


    而如今,如果留下来,裴砚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到什么程度。


    他舔了舔酸涩的牙,视线扫过陆聿宁的后颈,心思昭然若揭。


    漫长的沉默让裴砚的心里有了答案,他从陆聿宁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腕,撑着床作势就要退开。


    可刚一动作,陆聿宁猝然探了过来,再一次抓住了他。


    “那天……医生说……我最好不要用抑制剂。”陆聿宁低着头,说得很慢。


    他的手指在裴砚的手环上摩挲了几下,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手指骤然弯起。


    “……留下来、做吧。”


    下一秒,被他抠开的手环“咔哒”一声,从裴砚的手腕滑到了那堆衣服上。


    第83章 第 83 章 你是想先狡辩耳朵,还是……


    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


    信息素在这一刻彻底喧腾, 裴砚的气味强势地盖住整个房间,冷杉薄荷像是深冬夜里霜雪封顶,却又在触碰到陆聿宁的信息素时燃起炽热的野火。


    最开始只是想要帮陆聿宁纾解, 尚能维持几分克制,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发|情期来得格外猛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砚的理智也在遭受着无尽的拉扯。


    到了第二天, 已经分不清谁在主动,谁先失了分寸。


    接吻,拥抱,交缠。一次又一次,像是要用彼此的气味把人蚀穿。


    omega的发|情期在三天到七天不等,因个人体质而异,等到第三天, 卧室的床铺已经换了两次, 空气里仍是甜得发腻的味道。


    陆聿宁累得快要睁不开眼睛, 发情期的尾声让他的身体依旧敏感, 稍一触碰就会下意识颤抖。裴砚的手臂圈着他,指腹摩挲他后颈,那里已经落了一片深红的印子,曾在三天里无数次被他的犬齿擦过。


    很想咬。


    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永远地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再不分开。


    陆聿宁迷迷糊糊地喘着气,眼角还泛着潮意, 整个人软得不成样子。他抬起手,像是习惯般地想要去抓裴砚的手臂,声音哑得几乎要听不见:“……裴砚。”


    他想说“再多放点信息素”, 又想问“我好累,还要多久结束”,可是喉咙干得发疼,只剩下断续的喘息。


    裴砚俯身含住了他后颈,犬齿轻轻抵在那片皮肤上,和这三天中的无数次一样。


    陆聿宁微微一颤,像是意料到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眼尾红得惊人。抓着手臂的手指骤然收紧,修得平整的指甲在上面留下几道印,朦胧的意识里,他好像摸到了裴砚先前为了他受的伤,愈合的伤口留下凹凸不平的疤癞,似乎还要很久才能完全消退。


    陆聿宁虽然良好地接受了自己分化成omega的事实,却还是有些抗拒永久标记的到来。


    但不知道是自身信息素驱使,还是裴砚的信息素给了他一种异样的安全感,几秒后,他就像是认命一般,偏过头去,露出脆弱的脖颈。


    他的妥协自然没有逃过裴砚的目光,后者闭上了眼,呼吸粗重。


    牙齿一点点收紧,信息素随之攀到顶峰。


    却意料之外的,变成了一个吻。


    陆聿宁缓缓地睁开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眼睛,茫然地望着他。


    裴砚抬手,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水痕,俯身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以后吧。”


    “等你确定要和我共度一生的时候。”


    ……


    临时标记之后,陆聿宁体内的躁动偃旗息鼓,紧紧抓着裴砚的手终于松开,疲惫地把脑袋埋在了枕头里。


    裴砚起身,到卧室里冲了个澡,然后用湿毛巾给他擦拭了一遍身体,才重新躺到了床边。


    陆聿宁的呼吸很浅,像是累极了一般,裴砚嗅了嗅鼻子,随即俯身,将头埋进了他的后颈。


    又都是他的气味了。


    裴砚忍不住撑在他的身侧,鼻尖轻轻蹭过他的皮肤,贪婪地吸了几口气。椰子朗姆酒的气息被薄荷牢牢缠住,酝酿出甜腻又冷冽的气息,好闻得要命。alpha的本能会让他控制不住地用信息素去标记自己的所有物,不仅是伴侣,还有一切独属于他的物品,就仿佛在故意向外界昭示什么一样。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裴砚都闻不出自己的气味,在陆聿宁房里的那次,是他头一回这样清晰地闻到自己的味道。从前不能在意的东西此刻都变得熟悉万分,他喜欢的人带着他的气息在身侧酣睡,后颈上还挂着新鲜留下的印记。


    这个认知让裴砚无比愉悦。


    他揽着陆聿宁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又圈了一点,对方不满地闷哼在耳边响起,裴砚似笑非笑地收了手,又去拨他的头发。像从前撸猫一样,勾着几缕发丝顺下来,慢吞吞地绕着他的发梢打转。


    陆聿宁睡得很沉,脸颊还带着淡淡的红潮,他盯着那张脸,没忍住又低头在陆聿宁颈侧蹭了蹭:“……我的。”


    可突然,罩在陆聿宁头顶的手像是被什么蹭了一下——柔软的、毛茸茸的、带着一点痒意。


    裴砚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勾起了一根手指。


    指尖触碰到温软的触感,那东西就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抽了一下。这种感觉太令裴砚熟悉,熟悉到让他更加诧异,于是他缓缓分开手指,一只猫耳朵顿时从他的指缝中软塌塌地弹起。


    白色的,和陆聿宁黑色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耳尖又细绒,尾端还在轻轻抽动。


    裴砚很难形容此刻自己心里的感受。他眨了眨眼,愣了好几秒,才慢慢反应过来。


    “……嗯?”他凑过去打量着那对耳朵。


    陆聿宁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像是察觉到有人靠近,耳朵轻轻颤了一下,还很敏感似的抖了抖。


    “哈……”裴砚失控地低声笑出来,声音里满是宠溺和打趣。他抬手,指腹轻轻戳了戳那对竖起的猫耳,“陆聿宁,你不会真的是小猫成精吧?”


    他反身勾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为了以防陆聿宁明天翻脸不认账,打开照相机就对着他酣睡的侧脸拍了个遍,镜头从他微张的唇滑到紧闭的眉眼,最后停在了白绒绒的耳朵上。


    “真是……”他低低感叹了一句,没忍住伸手把那对耳朵整个包在掌心里揉了揉,“怎么能突然长出这种东西。”


    温热的气息扑上耳尖,猫耳抖了抖,随即又耷拉下去,埋进陆聿宁乱糟糟的头发里。


    裴砚收起手机,在他的耳根上又揉了揉。似乎是熟悉的触感唤起了他的一点微末的记忆,他好像终于回想起之前那次易感期时的零碎片段——在床边刚穿了一条裤腿的青年,头顶上令人诧异的猫耳朵,还有身后……


    如此怪异的画面,很难不让人觉得是一场绮丽的梦,可它似乎又是真实发生过的。


    果然是因为那天发生了什么,陆聿宁后来才躲了他那么多天。


    裴砚的视线往下扫去,陆聿宁的腰后空荡荡的一片,让他感到几分遗憾。但只要一想到陆聿宁明早醒来发现这对耳朵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裴砚又不由地升起一些促狭的念头。


    裴砚盯着陆聿宁看了好一会儿,呼出一口气,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点,把人整个裹进怀里。


    他俯身在其中一只耳朵尖上一咬,低声念叨:“晚安。”


    ……


    陆聿宁依旧是被热醒的。


    他这一觉原本睡得很沉,可到了半夜,好像又被裴砚用被子裹了起来似的,但这种感觉又和平时有些不同,与束缚一同到来的,还有山一般的重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试图挣扎,可几次都反抗无力,手脚像是被牢牢地禁锢在床上,抬也抬不起来。他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想要强行唤醒自己的意识,不知道挣扎了又多久,他终于气呼呼地醒了过来。


    睁眼的时候,视线里的水雾还未散去,身上像是被碾过一般的疼。他盯着不远处的窗帘放空了一会,房间里的信息素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鼻腔。


    三天。


    零碎的记忆撞进脑子里,陆聿宁尴尬地在枕头上蹭了蹭发红的脸,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以一个趴伏的姿势躺在床上。身上的裴砚压了他半个肩膀,其中一只手臂还横跨过他的后背,穿过腋下垫在胸前,牢牢地将他圈在了身下。


    难怪陆聿宁睡梦中总觉得自己像是遇上了鬼压床。


    似乎是被他惊动,裴砚的下半身下意识地动了动,陆聿宁被他一拱,魂顿时惊了大半。


    顶A的身体素质过于强悍,被撞进身体的时候,他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现在都仍在发软。


    于是陆聿宁想也不想,一手肘把人顶开,慌乱且趔趄地爬下了床。


    脑袋上多出的器官正好经过空调风口,莫名被吹得一凉,陆聿宁还没从这古怪的感官中反应过来,便一眼撞见了浴室镜子里的景象。


    “……我靠!”


    他剩下的魂也在瞬间惊飞。


    他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脑袋,温热的触感正向陆聿宁昭示着它强烈的存在感,耳尖因为他粗暴的动作还抖了一下,随后便在他的紧张情绪中直直立起,毛都向外炸开。


    陆聿宁僵硬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陆聿宁急忙转身就要去拿手机,但敏锐的耳朵却听到了卧室里传来的动静,于是迈出去的脚顿时转了个弯,他一头扎进了衣帽间里。


    几分钟后,找了一顶帽子戴上的陆聿宁悄悄从门后探出脑袋,确认了裴砚已经离开卧室之后,他飞快地扑到床边,拿起手机就给江临舟发消息:【救命救命救命,我又要变成猫了!南山那地怎么走,我要去找雪饼!】


    可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听到身后缓慢靠近的脚步声。


    被强行藏进帽子里的耳朵颤了颤,狭小的空间挤压得它们不太舒服。陆聿宁仓促地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心脏怦怦乱响。


    直到裴砚的一双长腿出现在视野中,陆聿宁才僵硬又机械地仰起了头。


    可对上的,却是一张无比眼熟的纸。


    “小猫,你是想先狡辩耳朵,还是想先狡辩字迹。”


    第84章 第 84 章 你是小猫成精吗?


    “你要我狡辩什么?”


    陆聿宁猛地窜起, 眼疾手快地就要去抢那张纸,可指尖还没碰到,裴砚便骤然将手抬起, 陆聿宁抓了个空,整个人撞进了裴砚怀里, 下一秒,后者顺势捏着他的帽檐一抬, 白色的猫耳就这样毫无遮挡地弹了出来。


    陆聿宁:“……”


    他愤愤地抬起头,裴砚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


    帽子的里边沾着几根猫毛,颜色对比分外明了。裴砚轻飘飘地一吹,它们便在半空中胡乱地飘。


    “陆聿宁,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把我当笨蛋。”裴砚把帽子往床上一丢,手掌便按着陆聿宁的肩膀, 把那张纸再次递到他的眼前, “不然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还是说你是故意想让我知道?”


    几个月前跑路时写下的几段话历历在目, 右下角还印着雪饼的小猫爪。陆聿宁没想过裴砚会把这张纸保存至今, 而且一丝折痕也无,就好似特意夹在某个隐秘地方,就等着时机到了来找他当面对质——为什么说是隐秘地方,因为这几天陆聿宁几乎在裴砚家里所有地方都待过,根本没见过这张纸。


    陆聿宁还在心里研究借口,脑袋上的一对耳朵因着他的情绪颤了又颤,雪白的绒毛在空调风下无助地抖, 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这副模样完完全全地落在裴砚的眼中,会让对方生出怎样的难言之欲。


    裴砚故意抬手在他脑袋上一压,一对耳朵便委屈地倒在头发里, 随即力道一松,又软趴趴地弹了起来。


    “你是小猫成精吗?”裴砚问道。


    “我不是!”陆聿宁想好的所有借口都被打乱。


    “那耳朵是怎么来的?”裴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真的,有些魔幻,我甚至都以为是我病情加重后产生的幻觉。”


    陆聿宁仰着头和他对视,耳尖还在裴砚的掌心轻轻抽动。


    “嗯,陆聿宁,是幻觉吗?”裴砚捧着他的脸,直勾勾地注视着他,“该不会连谈恋爱都是我一厢情愿做的梦吧?”


    陆聿宁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抬起手拍了裴砚一下,力道很轻,就像是羽毛轻飘飘地刮过他的下颌。


    “痛吧?痛就对了,做你个骨头梦呢。”


    裴砚抬手蹭了蹭他的摸过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陆聿宁哑然,过了一会,才说:“……你想听实话吗?”


    裴砚挑了下眉:“嗯。”


    “几个月前,就是晨星盛典那天晚上,我被一只猫咬了,醒来就变成了一只猫,到了你家。”陆聿宁垂下眼,盯着地板上太阳照进来的光斑,语速飞快,“这只猫就是你捡回家的雪饼,或者说它其实是一中的那只雪饼,它说它是来报恩的,因为你小子的心愿就是想和我……咳,反正它听了其他猫的意见就直接把我送过来了,害我在你这里浪费了好几天时间还差点被郑林夕抢走工作,后来江临舟帮我找到它,我就变回去了……”


    他平缓的语气逐渐上扬,像是越说越气,到了最后,调子都提高了好几个度。


    “对,纸条是我留的,我也是故意不告诉你,反正只要我死不承认你就不能把我怎么样……其实在更早的时候你就应该发现,谁让你一到易感期就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占了我便宜还要怪我躲你,但凡换个人又是撞见你那一屋子的玩意又是被你耍流氓,早就要给你开瓢了裴砚!”


    “你……”


    “……我知道你试探了我好几次我都没说,也不能怪我是故意的,主要那段经历太丢人了。”陆聿宁顿时扬起眼梢,抓着裴砚的衣领恶狠狠地凑上去,“换做是你你也不会想承认吧,你也不想想你那段时间对我做了什么?”


    他这句话说完,裴砚倒真还出神了片刻,回想了一下那段记忆。


    “无微不至的爱抚?”


    “……是惨无人道的蹂躏!”


    “这可真是冤枉。”裴砚不着痕迹地笑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沿着陆聿宁颈侧滑下去,顺着衣领探进了他后颈,食指在上面一串深深浅浅的红痕滑过,又用拇指蹭了蹭上方细碎的毛发,“那么大一只猫,毛茸茸、软乎乎的,天天在你眼前晃来晃去,要么在你身边瘫开肚皮,要么躺你胸口打呼噜,换作是谁,都忍不了的。”


    陆聿宁咬牙切齿:“……你要点脸吧。”


    他当时分明就是察觉了自己的身份,才愈发变本加厉,现在却好意思在这里倒打一耙。


    气死人了。


    裴砚却不以为意。他搂着陆聿宁,把他的话琢磨了几遍,才缓缓问道:“你说它是一中的那只雪饼?”


    “……你离开的那天,我思考过来龙去脉,但不论如何都觉得无法解释。我担心原先的那只猫出意外,但又想,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你既然不告诉我,就只有一个理由,于是也没再深究。”


    “它还活着,你是不是很高兴?”


    陆聿宁犹豫着点了点头。


    “嗯,所以它才是小猫成精。”


    “对。”


    “那你这对耳朵是怎么回事?”


    陆聿宁:“……我不知道。”


    他不自在地抬起手,握着耳朵尖扯了两下,思忖片刻,才说:“之前也有过……就是我两次喝酒变人的时候,雪饼说是因为酒精稀释了它留在我身上的妖力,所以我才会变成人,并且因为妖力残存,耳朵和尾巴都收不回去。但是现在就不懂是什么原因了。”


    “嗯……”裴砚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掠向远方,似乎是在顺着陆聿宁的话也跟着思考什么。但手上却不老实地捏住其中一只雪白的猫耳,用指腹又蹭又揉。


    陆聿宁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嘴上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江临舟带我去过他们在南山的总部,但也只到了后山的停车场,并没有把车开上去,具体的地点我也不知道,只能等他回复。这耳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我总不能一直不出去,所以还是得……嘶,你犯什么病!”


    陆聿宁猛地推开裴砚,目光狠狠地向他剜去,瞳孔深处细碎的光颤动,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尖,余光却瞥见了裴砚侧脸上挂着的一根细小的绒毛。


    他就说他从不掉毛,都是姓裴的给他薅下来的!


    裴砚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个偷咬陆聿宁耳朵的人根本不是他。


    “可惜,”他迎上陆聿宁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尾巴。”


    “狮子猫的尾巴很蓬松,在你身上一定……唔?”


    陆聿宁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再说一句试试?”


    裴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也不挣脱,只抬手握住陆聿宁的手腕,又闷闷地“唔”了两声。声音被掌心阻隔,但吐出来的热气却直往陆聿宁指缝里钻,弄得他一阵发麻。


    “我现在没空陪你闹了。”陆聿宁撤开自己的手,咬着后槽牙,转身就从床上一把抓起那个帽子扣回头上,耳朵被粗暴地压进去,顶起了两个小小的鼓包,裴砚没忍住,伸手在上面抚了抚,然后便被陆聿宁一把拍开。


    陆聿宁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在江临舟发来的好几条“哈哈哈哈哈哈哈”里找到了上山的地址。


    恼羞成怒地回了几张表情包后,他把手机塞进口袋,对着裴砚把手一瘫:“车借我,我要去找猫。”


    裴砚垂眸扫过他的掌心,把自己的手盖了上去:“我送你去。”


    陆聿宁把他的爪子拍了下去:“那还不去换衣服。”


    ……


    出门前,裴砚给陆聿宁换了一顶更大的帽子。毕竟两个耳朵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着实有些委屈,外面的天气又热,以陆聿宁的性格,恐怕没戴一会就要开始抱怨。偏偏他还没个可以发泄的对象,到最后估计要自个跟自个闹脾气。


    只是借着换帽子的当口,裴砚又伺机把这对耳朵揉了个遍。猫耳朵分外柔软,稍微靠近就敏感地直抽抽,等到指尖掠过耳尖,耳朵顿时就像通了电般倏地一抖,细软的绒毛擦过皮肤,带来一阵痒意。


    但很快,它们又警觉地竖立起来——


    就像是陆聿宁多了两个分身似的。


    当然,撸猫耳朵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裴砚抬手碰了碰自己又被咬了一口的喉结,也不知道陆聿宁为什么会钟情于这个地方。


    他偏过头,视线扫过副驾驶上被帽子闷得难受,如坐针毡的陆聿宁,说:“外面看不到,你要实在不舒服,摘了也可以。”


    “不要。”陆聿宁撇了撇嘴,“谁知道你家附近有没有狗仔蹲守,万一拍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很喜欢跟你玩什么奇怪play。”


    裴砚闻言,促狭地笑了一声。


    南山的路四通八达,陆聿宁除了新歌发布前会上前山求一个卦,基本没怎么来过这里,裴砚更是如此。江临舟发来的文字路线着实有些抽象,两个人绕着前山门转了又转,都没找到去往后山停车场的路。


    于是只好开了视频求助。


    江临舟今天应该是在某个综艺录制的现场,刚接到通话申请就直往卫生间里钻,看到陆聿宁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他立刻开口揶揄:“让我看看你是出什么事了,是莫名长出了猫胡子,还是莫名多出了猫耳朵?”


    “你他……”


    陆聿宁一句脏话还没说出口,裴砚的胳膊就横了过来,一把拿走了他的手机。


    “你干什么?”


    手机被吸在控制台上,裴砚那张清冷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阳光从车顶树梢上洒落下来,穿过挡风玻璃落在裴砚的脸上,叶的阴影和光晕分成了明暗分明的两块,让他深邃的眉眼都染上几分阴翳。


    裴砚一手握住了陆聿宁伸过来的爪子,说道:“打扰,我们现在在山下,找不到路。”


    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江临舟看到了陆聿宁脖子上的腺体贴,与边缘还没消退的印。


    “……”该说打扰的,怎么看都应该是他才对。


    但他还是良好地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一板一眼地开始跟裴砚说起山上的路径:“你往山门旁边的那个斜坡下去,大概开两三百米,右边有一条小道,你往里面一直走……”


    江临舟一边说,还一边拿起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纸张给他们画了路线图。


    几分钟后,裴砚大致听懂了,道了谢,便把手机还给了陆聿宁。


    陆聿宁接过手机瞄了一眼,点开江临舟最后发来的那张“手绘地图”照片,嘟哝了一句:“好抽象。”


    正要拿起来比对,就见江临舟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这句话我可能不该说,但你俩毕竟都是公众人物……咬成这样,应该不需要去打破伤风或者狂犬疫苗吧?】


    “……?”


    第85章 第 85 章 要不要去约会?


    阳光被枝叶切出星星点点的光影, 炙热的夏风吹得林间飒飒地响。上山的沿途没有半个人影,只能听见刺耳不绝的蝉鸣,两边的野草长了半人高, 挡住了不少视线。


    陆聿宁被热得实在不行,一抬手便扯掉了帽子, 朝着脸上扇了几下风。头顶的耳朵被闷得泛着粉,毛发松松散散地炸开。他先是狠狠一揉, 然后才像泄愤一样胡乱理顺,最后双手叉腰,狠狠喘了几口气。


    他侧头看向比他快了半步,面不红心不跳的裴砚,低声骂道:“真他么丢人。”


    事实上,作为一个刚经历了三天发情期的omega,裴砚觉得他有体力走到这里, 已经堪称难得。


    阳光在林荫间细细碎碎地洒下来, 落在陆聿宁的耳朵上, 细软的白毛映上一层浅浅的金。他那双猫耳朵虽然被揉得凌乱, 可在风里又软又乖,跟他脸上的烦躁表情简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裴砚慢吞吞地抬手,像是要挡掉刺眼的光,指尖却在空中转了个弯,稳稳落在陆聿宁的耳朵根上,轻轻捏了捏。


    陆聿宁瞪了他一眼,又把帽子恶狠狠地扣回了脑袋上。


    只是等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江临舟说的那扇朱红木门前, 才得知雪饼早在两天前就被送到了分部学习。


    起因是他在上课时和陆聿宁的对家粉丝打了一架。


    陆聿宁虽然自认自己在圈内的地位无人能及,至少放眼五年望去都不能再出现一个和他同赛道的艺人,然而架不住总有公司想要蹭热度影捧自家艺人, 硬生生地也要营造出一副分庭抗礼、平起平坐的架势来,给他平白立了不少假想敌。


    “那只小宝的前主人是顾肖恩的死忠粉,它耳濡目染,没少陪对方在网上掐架。刚来的那天听到雪饼在听你的歌,就说了一句’听说陆聿宁最近有嫂子了不出来工作了,论事业心还得是我们顾哥’,于是就打起来了。”坐在石头雕塑上的三花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场面,混天黑地,猫飞猫跳。”


    对此,陆聿宁只关心:“谁赢了?”


    “雪饼。”三花猫说道,“刚来的狸花还没它爪子高。”


    陆聿宁感叹:“真不愧是我的宝贝崽子。”


    裴砚:“……”


    三花猫扫过陆聿宁头顶上的耳朵,打理好的猫爪倨傲地在他的胸前一拍:“雪饼学艺不精,妖力没收干净。听说你们人在某个时段内会有很强烈的激素波动,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让残余的妖力出来作乱——我们猫精在发|情期的时候也会遇上这种情况。”


    明明是一种极其玄学的事情,却还能用“激素波动”这么科学的说法解释,陆聿宁也是觉得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再次经受了冲撞。


    三花猫十分好心地帮雪饼清理了它留下的残局,等陆聿宁再次探到脑袋上的时候,先前的位置就只剩下了他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头发。


    裴砚有些遗憾地看着他空荡荡的头顶,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总部的存在是秘密,因为雪饼的事,已经是第二次让人上山了。”三花猫说道,“等它回来我会继续扣它的分,也希望你们不要再对人提起。”


    话落,她还有意无意地在两人面前亮了亮自己锋利的爪子。


    陆聿宁也不知道这么一只柔柔软软、漂漂亮亮的小猫怎么能说出如此冷漠无情的话。


    “……那真是很对不起雪饼了。”


    虽然听起来没有半点愧疚的语气。


    既然陆聿宁的耳朵已经恢复,二人也不打算在山上逗留太久。陆聿宁再三确认以后这种事不会再次发生后,便心满意足地道了谢,拉着裴砚下了山。


    然而,路上第三次抓到裴砚盯着他的头顶,露出欲语还休的神情后,陆聿宁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帽子甩在他的身上:“看什么看,没了你是不是很失落啊?”


    裴砚慢条斯理地接住,目光在他头顶绕了两圈:“确实有点失落。”


    “……”陆聿宁噎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不如我们回去一趟,让它给你也种一个耳朵玩玩。等你每次易感期信息素失控,脑袋上就花枝招展……”


    裴砚听完忽然笑了,轻轻把帽子在手里转了一下,没戴回他头上,只是抬手捋过他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原来你喜欢玩这种?”


    陆聿宁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当然,你要是愿意,我绝对特别喜欢。”


    裴砚摩挲了一下帽檐,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在思考原路返回的可行性。


    陆聿宁被他无机质的打量眼神搞得有些发毛,“啧”了一声,侧过头,太阳在他脸颊上映出一道明暗分明的弧度:“……你要是再乱想什么……”


    “不是你允许我乱想的吗,怎么又不高兴了?”


    但说完这句,裴砚也辩解,只是把他的帽子重新递过去,似笑非笑:“戴上,太阳晒得狠,脸都红了。”


    陆聿宁接过帽子,一把扣回自己的头顶,然后又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懒得再和他争论。


    车子特意停在了树荫遮蔽的阴凉处,但饶是如此,陆聿宁刚上车的时候还是被里面闷热的空气给热了正着。好在裴砚这辆车性能颇为不错,没过一会温度就在空调的作用下迅速降低。


    陆聿宁坐在副驾驶扯了扯黏在身上的T恤,正要开口,就听裴砚说道:


    “难得的出来一趟,要不要去约会?”


    陆聿宁的动作一顿,心想从《剑回》杀青到现在这么久,你才终于想起了约会这件事吗?


    他不满地“哼”了一声,张口便道:“不去,我要回家。”


    话是这么说的,但在裴砚对导航说出目的地时,他还是好奇地凑近,盯着地图上的那行字看了几秒:“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地方?”


    “不是。”裴砚说,“但他们环境好,这个点应该也没什么人,很清净。而且老板请的助兴乐队唱得也不错,我觉得你会喜欢。”


    “是吗?要是水平不行污染了我的耳朵……”陆聿宁故作蛮横地“哼哼”了几声,“你就得为今天浪费我的时间付出代价。”


    裴砚笑道:“当然。”


    窗外的景色刷刷后退,陆聿宁打了个哈欠,靠在窗边,在手机上搜索了裴砚说的那个地方——这家赛车场平日确实没多少人,大多时候也只接待熟客,不会有遇上狗仔或者粉丝的困扰。


    但裴砚怎么会知道的?


    陆聿宁问出心中所想。


    “蒋重行推荐的。”裴砚说,“他先前快被家里收缴的几辆赛车都藏在这里。我们可以偷偷开他的。”


    “话说得真难听。”陆聿宁撇了撇嘴,“你用你经纪人的,我用你的,光明正大。”


    裴砚不置可否。


    赛车场在城区的另一头,占地好几万平,赛道像银蛇一样绕山盘旋,远远地就能听到发动机的咆哮。门口停着几辆设备车,陆聿宁狐疑地盯着看了几秒,但注意力很快就被远处那一长溜红蓝涂装的保时捷和阿斯顿获,脸上的表情浮现出一瞬的松动。


    快到正午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陆聿宁用手挡在帽檐上,往前走了几步。


    吹来的山风倒是还算凉快,旁边的草丛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响,随后一只橘猫窜了出来,“啪唧”一下在陆聿宁的脚边倒了下来。


    经过雪饼一事,陆聿宁现在只要一看到流浪猫就下意识会怀疑它们是不是成了精。


    于是礼貌地蹲下问候道:“你好,哥们?”


    橘猫眨了眨眼,发出一串拖拉机似的呼噜,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的。


    但不管是不是猫精,上门碰瓷的猫不摸白不摸,陆聿宁当即伸出手对着它的腹部揉了个爽。他的撸猫手法其实没比裴砚的细腻多少,且还都是冲着猫最柔软的地方去的。


    陆聿宁揉到一半,觉得自己有时候确实也不能骂裴砚变态,毕竟他也很喜欢骚扰小猫。


    刚这么一想,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拍照的声音。


    陆聿宁回头一看,裴砚正举着手机。


    “偷拍我?”


    裴砚切出相机,满脸镇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道:“想起了一些高中时候的事,你以前也很喜欢到小树林找猫玩。”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陆聿宁怪异地想,说得像小学生放假时挨家挨户到同学家敲门一样。


    等陆聿宁摸够了,准备起身,蹲麻了大腿不听使唤,他招着裴砚过来,抓着他的手臂往上攀了攀。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的经纪人在这里藏了什么好车。”


    两人正朝着前厅门口走去,就见里面突然冲出了一个人。


    后面还跟着扛着摄影机的壮汉。


    陆聿宁的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飞快地与裴砚交换了一个极其短促的眼神,两人骤然默契转身。


    “江哥!江哥!我找到了!你们等等,别跑!”冲出来的这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高度近视兼百米冲刺冠军,没等陆聿宁反应过来,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二人身前,把他们堵了个正着。


    青年撑着大腿,气喘吁吁地缓了几口气:“老师,B组的任务卡呢?”


    陆聿宁还维持着把胳膊架在裴砚肩膀上的姿势,抬手扯帽檐的动作刚进行到一半。跟上来的摄像师猛地把镜头一转,黑洞洞的镜头正好对上他的侧脸。


    下一秒,青年抬头,瞳孔瞬间收缩。


    陆聿宁侧过头,看向正从裴砚那一侧出现的江临舟,和他身后的机位,在短暂的几秒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机械地扯起了嘴角,强行挤出了一句语气温和的:“……虽然不知道是在录制什么综艺,但不好意思,你们找错人了——”


    “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第86章 第 86 章 陆老师,我们……


    然而无辜路人陆聿宁并不知道这是一部直播综艺。


    摄像机拍摄到的画面实时上传, 眼前这个小演员少有人问津的直播间里已经炸开了锅。


    【???我靠瞧瞧我发现了谁!】


    【这小破节目组居然有钱请到陆聿宁和裴砚做秘密嘉宾吗?】


    【啊啊啊陆雨凝你真是不要太亲密了,半倚靠在裴砚身上真的好可爱,像树袋熊。】


    青年愣了两秒, 目光在陆聿宁和裴砚之间来回扫,半张着嘴憋了好一会, 才结结巴巴开口:“两位老师,你、你们是——”


    陆聿宁迅速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用力拍了两下:“你先等一下。”


    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江临舟:“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今天在这里拍综艺?”


    青年脸色红成了大虾,眼睛瞪得圆溜溜。他想要挣开,却被陆聿宁按得死死的,嘴唇抖了抖,一副想叫又不敢叫的样子。


    “你也没问啊。”江临舟扫了眼附近的机位,不动声色地挪了挪站位,挡住了陆聿宁和裴砚的脸, “但我想, 你们俩应该不是知道我在这里拍节目, 特意出现给我个惊喜吧。”


    陆聿宁完全没有听懂江临舟递来的暗示,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怎么可能,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还不是从南山下来,姓裴的说要带我……咳,所以就过来看看,谁能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被拿去拍综艺,早知道我还不如回家躺着。”


    【姓裴的说要带你干什么,展开说说?】


    【世风日下, 孤男寡男,你俩这么热的天气有居然还能去爬南山,也是很有情致了。】


    【哈哈哈哈江临舟好像很委屈, 毕竟之前一直是他和陆聿宁关系最好,自从拍了《剑回》,他的地位好像要被裴砚取代了。】


    【楼上是刚被放出来吗,陆聿宁和裴砚都不知道被拍到多少次了,明眼人一看就猜得到绝对是谈上了……】


    【谈上了?】


    【不仅是谈上这么简单吧,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我怎么看到了裴砚脖子上的吻痕……】


    【还是在喉结那里,陆雨凝你真的很会咬。】


    “对了,导演组在哪里,我过去沟通一下,等后期的时候把这段剪了,你们就当没见过我和裴砚。”


    青年:“陆老师,我们这是直播。”


    陆聿宁惊恐地看向江临舟,后者无奈地点了点头。陆聿宁的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摄像大哥,几个被江临舟挡得严实的还在艰难地把机位挪出来,他的脸色由红转白,沉默半响后,才憋出一句:“……这种户外跑跑抓综艺有什么直播的必要吗?”


    江临舟:“没办法,流行。”


    话音刚落,赛车场的前厅里又传来一阵脚步的回响,青年神色一变,连忙抓住江临舟一扯:“A组追过来了!”


    江临舟犹豫片刻,迅速对陆聿宁说了一句:“事已至此,你还是心平气和地等着热搜吧。”


    青年想了想,也说:“陆老师我从十五岁就听你的歌了我好喜欢你!”


    随即两人便瞬间散开向不同方向跑去。


    陆聿宁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做了一个巨大的局。压在裴砚的肩膀上的手向下滑去,扯住了裴砚的袖口。


    裴砚撇过头,垂眸看向他的手,半秒后,学着青年的语气,贴在他耳边戏谑地说道:“陆老师我十五岁也在听你的歌,我好喜欢你。”


    放屁,你十五岁我还在备战中考呢,说什么胡话。


    陆聿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赶在下一个镜头从前厅出来前,立刻拉着裴砚向停车场走去:“磨蹭什么,跑吧!”


    然而一转头,就从草坪上横穿过来的另一个嘉宾撞了个正着。


    陆聿宁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骂出一句脏话。


    ……


    一个小时后,热搜榜上一片飘红,从#陆老师我好喜欢你#到#裴砚喉结上的到底是不是吻痕#一路往下,但热度最高的还要当属#陆聿宁 omega#这个话题。


    无论是最开始他们无意闯进的直播机位,还是到临走时误入的那个镜头里,陆聿宁后颈上的腺体贴都毫不掩饰、清晰可见。


    众所周知,beta是不需要腺体贴的。


    总不能是因为天气太热找了个类似的冰贴放在脖子后降温。


    【什么意思?你说我的全能ace大魔王陆聿宁其实是个香香软软的omega?】


    【谁家omega能长到一米八,假的吧。】


    【想了想感觉更带劲了嘿嘿,舞台上A又飒,vocal、dance手拿把掐,实际上却是一个omega,很反差哎。】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陆聿宁为什么要贴腺体贴啊?我的omega朋友在夏天一般只戴手环出门,如果只是遮掩自身的信息素完全用不上腺体贴……】


    【???楼上说清楚点,我怎么听不懂。】


    【大部分omega贴腺体贴,是为了延缓发|情期的症状,或者遮盖标记,所以……】


    【所以?】


    【裴聿鸣銮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大do特do了!】


    “小声点,这难道很光彩吗。”陆聿宁咕哝了几句,随即愤恨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摔,成大字状瘫倒。


    一旁的裴砚刚和蒋重行通过电话,坐回床边勾了勾他乱翘的头发。指尖蹭过他额头细碎的绒毛滑到耳廓,裴砚的动作顿了顿,揶揄道:“看了什么,怎么耳朵都气红了?”


    陆聿宁下意识地抬手一捂,没敢说是被超话里那群cp粉的虎狼之词给吓的,但脑子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裴砚的话想起了先前看到的口口口和口口,于是浑身的血液一股脑地涌到了头顶。


    “嗯?”裴砚俯身凑过来,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看来不是什么好话。”


    陆聿宁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咫尺距离里,裴砚的气息直往他脸上扑,他抬手推开对方的脸,偏过头,僵硬地问道:“你经纪人怎么说?”


    “和你经纪人的想法一样,拖到《剑回》上映的时候再公开。”


    “所以我俩被剥夺话语权了是吗?”陆聿宁不满地说道。


    裴砚的动作一顿,随即落在陆聿宁耳朵上的手指抽离,压在了他脑袋边上的枕头里。陆聿宁疑惑地把脑袋转了回来,正好对上了裴砚无机质的灰色眼睛。


    “这么想和我公开啊?”裴砚挑眉问。


    窗外的阳光刺眼,从背光的角度看,陆聿宁分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却莫名觉得心惊。裴砚上衣的领口因为俯身的动作敞开,隐隐还能闻到几丝外泄的信息素,陆聿宁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里,半晌之后,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嘴硬道:“那还是你看起来比较着急。”


    “我确实有些着急。”裴砚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喉结,“已经出现不少给我造谣的了。”


    两个人的粉丝多,黑粉自然也多,更遑论双方粉丝也有一群看不爽捆绑cp的铁血唯粉,为了把自家正主从舆论中心里摘出去,好赖话都说尽了,甚至还有一些不少给二人杜撰其他对象的。


    “怪委屈的,陆聿宁。”裴砚一字一顿地说,“除了你,还有谁会在这里下嘴?”


    “牙口好,怪我?”陆聿宁没好气地回道。


    裴砚笑了一声,埋倒在陆聿宁的颈窝里。


    两人的团队在商议过后一致认为暂时不用回应恋情,但在当天晚上陆聿宁的工作室还是公布了他在《剑回》拍摄期间分化成了omega的这件事,并提供了当时的就医证明。


    陆聿宁原本的定位就比较特殊,成名的过程中很少会吃到什么性别流量,所以他的粉丝大多都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评论前排基本在追问陆聿宁是不是在和裴砚谈恋爱的cp粉。


    当然,也有不少吃瓜乐子人怀疑这是《剑回》即将上线前的造势,认为两人都各自有自己的对象,但碍于工作需求,不得不时常合体炒个cp。


    对此,裴聿鸣銮cp粉只好祭出了她们又一张镇圈神图——


    《剑回》定档元旦,预告发布当天,圈内的知名狗仔在陆聿宁的练舞室楼下拍到一组视频。


    画面上的陆聿宁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摆被扎进宽松的牛仔裤里。他从练舞室的大楼里飞快跑出,未经修饰的刘海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随后,他一个轻跳,在等在不远处、倚靠在车门上的裴砚身前站定,探着脑袋朝对方递过来的袋子里看了一眼,嘴上嘟囔了什么之后,又状似生气地在裴砚身上捶了一下。


    裴砚这才缓缓地从背在身后的手上拿出了他要的咖啡。


    陆聿宁翻了个白眼,想要去抢,却被裴砚躲开。于是他只好抻着脖子去咬吸管,裴砚顺势搂过他劲瘦的腰身,耳语了几句。


    两个人的姿势亲昵又暧昧,明眼人都能猜到关系非同寻常。


    下一帧,似乎是察觉到了狗仔的存在,裴砚偏过头,朝镜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叼着吸管的陆聿宁也顺着他的目光望来,睁大了眼睛看清了狗仔所在的方位之后,凶狠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视频拍摄得很有水平,大概是为了控诉陆聿宁对自己的“威胁”,狗仔还特意把最后一帧截了出来,作为首图发布。闻讯而来的cp粉吃了个饱,却没想到一直对恋情冷处理,不否认也不承认的双方当事人会在热度最高点双双上线。


    【@裴砚V:拍得很好,吓到猫了,下次别拍了。//@陆聿宁V:八百里开外的居民楼顶不能上人,阁下当真堪称当代蜘蛛侠。要看谈恋爱不如来看《剑回》,至少比你偷拍我俩来得安全。//@猛猹出击:[图片][图片][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