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病娇大小姐33 宝宝
八、九点的慈心医院已经人满为患。
“有人要跳楼!!”
一声慌乱的叫声, 瞬间吸引来无数的看热闹的人。
住院部高层的窗户,一道黑色纤细的身影攀爬跳跃,好似随时会掉下来。
底下围观的人看着那惊险的一幕, 发出阵阵惊呼声。
持枪的保镖探头看去,见吃瓜群众太多,便没敢轻举妄动。
站在外墙上的钱宜竖起一个中指, 把他们气得脸都黑了。
手机振动, 钱宜接通放到耳边。
“钱宜,你怎么样了?”
钱宜无奈地说, “他们有枪,我现在挂墙上呢,不过正好可以转移他们注意力。”
手机那头的人语速很快,“有人在手术室开直播,明时夕和明正宏都在里面, 但我们不知道具体是哪一间手术室,还有, 林雪柔被沈世昀带走了,这个手术应该做不成的, 钱宜,你知不知道直播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医院卧底,昨晚才查到消息,知道明正宏在住院,而且需要做肝移植手术。
但没想到一大早的, 明时夕就被送手术室去了。
那老登想要从女儿那里移植健康的肝。
亲人活体供肝是肝移植的重要方式, 但未经允许强行取肝,这是违法的。
奇怪的是,有人提前在手术室里安装直播镜头, 像是就等着这一切发生……
“我不知道啊,什么直播?”钱宜皱眉,“那大小姐还好吗?”
“暂时没事,麻醉对她似乎没效,她醒过来了。”
“大小姐厉害!”
“……”也不知道她在自豪些什么。
钱宜快速说,“我这边继续吸引火力,你们快去救大小姐,记得啊,别让大小姐受伤!”
“明白。”对方犹豫一瞬,还是问出来,“你真不知道直播的事情?”
钱宜的回答铿锵有力:“不知道!”
挂电话后,她又打给沈世昀。
沈世昀很快就接了。
钱宜径直问,“你怎么把林雪柔带走了?那她岂不是逃过直播审判了?”
那边回道,“林雪柔在,她会更危险。”
沈世昀研究过林雪柔的过往,她的能力没用在救死扶伤上,尽做些腌臜事,她对时夕或许还有恨意,根本不会让她活命。
而且林雪柔是那个团队的主心骨,没有她,团队才会露出更多破绽。
沈世昀低声说,“林雪柔逃不掉。”
钱宜没时间纠结,“行吧,明正宏留在医院的人不多,那个老于和保镖手里都有枪,你小心点。”
直播计划,是大小姐提出来的。
这样可以最直接地揭穿明正宏的阴谋,而且可以最大化扩散影响。
钱宜不同意,因为毕竟要大小姐亲自冒险。
——全麻后躺在手术台上,哪怕没有林雪柔在,其他医生也能把手术做完。
按理说捐肝手术并不难,也不会伤害到供体,但……万一呢?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顺手把大小姐的心脏也取出来?
根据他们调查,明正宏养着林雪柔那个团队,都是干这些掏心挖肾的工作,全是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可不会对大小姐手下留情。
要是没能及时把人救出来,大小姐真要被人开膛破肚的。
但没有办法,这是大小姐决定的。
钱宜没跟同事透露直播的事,是因为知道从他们的立场,他们绝对不同意这样危险的计划。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小姐不准她说出去,怕知道的人越多,计划容易被破坏。
钱宜刚要收起手机,屏幕上出现新来电。
眀师俞。
这会儿他应该在国外吧?
钱宜一接通,那边就传来眀师俞低沉又掩饰不住紧张的嗓音,“手术室直播怎么回事?她人呢?”
钱宜老实回道,“是大小姐的安排,大少爷,我忙,先挂了哈。”
说完,还真的挂了。
明正宏伪装得太好,连眀师俞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场肝移植手术。
钱宜没时间解释太多。
她低头看一眼下方的窗台,慢悠悠往下爬。
现场很快有保安过来,试图驱散人群。
另一边,某个男士厕所门口,被摆放着“暂停使用”的标牌。
沙沙声在厕所里传来,在昏暗中显得尤为诡异。
昏迷的女医生被人拖行,像拖把一样,被塞到某个隔间里。
沈世昀嫌恶地拍拍手,将门关上,快步离开。
医院门口的一辆车里,周景然抬头看一眼高楼的方向,随后目光又落在手机屏幕上。
冷玉般的面容没有透露丝毫情绪。
驾驶座的司机注意着手机上的画面,一边询问,“周总,就算林雪柔不在,其他人也能把供体手术做完,明大小姐是不是……有危险?”
周景然却淡淡地道,“她精着呢。”
司机点点头,不去揣测老板的心思。
但下一秒,周景然就推开车门,下车。
司机也是嘴贱,探头问,“周总,您不是派人盯着了吗?怎么还亲自去?”
周景然往他这儿一瞥,翠绿的眼眸射出冷飕飕的小刀。
司机闭嘴,赔笑。
“刹——”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言司廷扔下车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他注意到周景然的身影,当即靠近他。
“你肯定知道她在哪儿,对吧。”
周景然步伐没停,“你来得倒是挺快。”
言司廷抬头看一眼钱宜的方向,因为情绪紧绷嗓音也变得嘶哑,“她有危险,你还卖关子?”
“谁跟你卖关子?”周景然侧目看他,“我单纯不想告诉你。”
“你——”言司廷按捺着揍人的冲动,沉默地跟在他身旁。
vip专属电梯无人看守,但两人从最高层的电梯出来后,就听到打斗声。
旁边还有电梯,不过这时候电梯被破坏过,已经无法运行。
换乘后往上一层,便是长长的走廊,通往隐藏的手术室。
此时走廊里全是人,分不清是哪一方的,就是谁都不让谁。
而老于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保镖,被围在最中间。
言司廷看到沈世昀的身影,刚要上前,却忽然听见砰的一声。
是消音后的枪发出闷响。
沈世昀胳膊中弹,脸色瞬间煞白,身躯靠着墙滑倒。
A国禁枪,但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并没有惊讶。
显然都是见过类似场面的。
沈世昀眼睫急颤,剧痛让他咬紧牙关,他垂眸看着那个血洞,眼底却展露一丝冰冷的嘲讽,有几分病态。
老于冷漠地看着倒下的人,枪口对准下一个人,“不想死的就让开!”
明老要做手术,自然留了人在手术室外守着。
可谁想到他们全都被控制了,连林雪柔也不见踪影。
老于是在知道直播间的事情后,才带人赶过来的。
直播禁不了,信号屏蔽装置被毁坏。
而且手术室从内部锁紧,团队被禁止使用通讯工具。
他们无法联系那群蠢货。
如今这群身份不明的人还在这里添乱,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直播间热度继续发酵!
在枪的震慑下,所有人全都缓缓避让。
然而,老于后脑勺忽然一凉,像是被什么抵住。
上膛的声响,让他身体僵住。
“真热闹啊。”
周景然一开口,老于就认出来,“周少?这是明家的事,周少介入不太合适。”
周景然喉咙挤出的声音森冷沉静,“我介入的不是明家的事,而是明时夕的事,你们想要她命,最好还是问过我。”
老于脸色剧变。
“跟他废话什么?”言司廷掠过老于,步伐匆忙往前走。
老于见到他,本就难看的面容,更加铁青。
周家和言家怎么都参与进来了……
这里虽然是明家的产业,但说到底顶楼的手术室见不得光。
他们是不是早就查到些什么?
——
手术室里。
时夕的胳膊被两只手死死摁住,由于她肌肉过于紧绷,麻醉医生迟迟没敢扎针。
“大小姐,你这样我没法给你用麻醉的……”麻醉医生连哄带骗,“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医生给你切除肿瘤吧,魏医生待会儿就来,你现在要先放松好吗,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可是明家大小姐啊……”
少女脸色失血,眼神狠狠瞪他,“切除肿瘤?我看你们想挖我器官,我都听见了!你们都不是好人!”
“你误会了,慈心医院是你家的产业,这里是你地盘,我们怎么敢那样对你?”
“我做手术,那我爸爸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是昏迷的?”
麻醉医生无法解释,耐心也耗尽,神色瞬间冷下来。
而且一旁的仪器也开始滴滴地叫,让人心烦气躁。
“怎么回事?这破设备,手术前也不检查一下?”
“先给她打上麻醉再说吧!”
“她体质特殊,份量要再重一些!”
“她情绪这么激动不行啊!麻醉过量还会影响手术,要不今天先别做了吧……”
“放屁,人都在手术台了,哪有不做的道理!”
“林雪柔呢?她到底跑哪儿去了?手术出问题可是她全责。”
“急什么?还有时间……”
……
时夕被戴上吸氧口罩,手臂上传来痛感。
系统:“宿主,放轻松,系统将为你清除麻药。”
时夕闭上眼,调整呼吸,让肢体渐渐放松下来。
麻醉医生抹一把冷汗,观察她的心率和血压。
随后对旁边的人说,“你们赶紧的,也别等林雪柔了,明老还等着手术呢。”
好不容易让时夕安静下来,其他人都松一口气,竟然还聊了起来。
“她这情况,醒来还不得太闹一场?”
“她还有力气闹再说吧,心脏移植手术都安排好了。”
“做完心脏移植我们是不是可以回b国了?这破地方我不想待了,没有一点自由。”
“当初我就觉得,直接把明时夕带去b国就好,在这里手术风险太大,管得太严了。”
“挺漂亮的女生,你们说明老怎么就要她死呢?”
“你管那么多呢,快闭嘴。”
“嗤,林雪柔又不在,你们怕什么?肯定是她吹枕边风呗,让明时夕换她女儿的命!”
“所以林雪柔到底来不来??”
“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
直播间里已经迅速涌入上百万观众,看到这一幕只能用愤怒和恐惧来形容。
【如果不是演的,那就太可怕了!】
【不会真要开膛破肚,挖器官吧?】
【不是报警了吗?!!警察呢??】
【那老登不是大小姐的亲生父亲吗?他怎么这么残忍??心脏移植?】
【养女儿是为了给自己续命吗??我没看懂!】
【我听说很多富豪都这么干,但没想到亲眼看到了!!】
【(扭曲)(阴暗)求求了救救我的大小姐!】
【是谁开的直播!要多少钱才能救人!!】
【让明时夕换林雪柔女儿一命是什么意思,大小姐要被挖两次器官?离大谱!!】
……
时夕只是有些迷迷糊糊,但还保留着意识。
隐约听到门被强行打开时发出的尖锐警报声,随后是医护们惊慌失措的叫喊,还有手术刀掉落地面的哐当声。
时夕心里叹息,他们进来得太早了。
她还没到“命悬一线”的时候。
这样直播的影响力会削弱许多。
“你们是什么人?”
“为什么擅闯手术室!”
“快出——啊!”
时夕听着殴打人体的动静,眼睫颤了颤,但是没能睁开眼,身体也变得懒洋洋的。
有人在喊她名字,她没法分辨是谁。
不过落入那人的怀抱时,她下意识喊了一声。
宝宝……
随后感觉脸上有一股阴间的凉风拂过。
第202章 病娇大小姐34 少养几条鱼
“明时夕?”
言司廷抓住时夕一只手, 摇了摇,“醒醒。”
周景然目光扫过周围的设备,弯腰将她胳膊上的针管拔掉, 再去扯她脸上的氧气罩。
他正准备将人抱起来,对面的言司廷已经抢先一步。
不过他显然没学过怎么抱人,动作显得有些粗暴。
周景然只是面无表情睨着他, 不至于跟他抢。
“你轻点, 先送她去检查身体。”
言司廷松了松胳膊的力量,却依旧是一副护食的态度, “我知道。”
周景然冷嗤,目光睨向时夕惨白的脸。
许是知道已经安全了,她无意识地抓住言司廷的胸口的衣服,嘴里呢喃着什么。
言司廷还特地低头去听,“你想说什么?”
“宝、宝……”
听到她完整发音后, 言司廷暗暗磨牙,周身也刮起阴风。
她只有在喊沈世昀的时候, 才会黏糊糊甜蜜蜜地喊“宝宝”。
他曾经听得想作呕,现在也是!
她把他当成沈世昀了!
周景然也听到了, 意味不明地笑一声,还恶趣味地凑近时夕,对她说,“你宝宝被送急诊了。”
她没清醒,又喃道, “沈……”
言司廷脚步有些僵, 气得想要将怀里的人扔掉。
而周景然也是在这时,很顺手地将时夕给抢走。
言司廷回过神时,已经两手空空, 只能看到周景然的背影。
“周景然,你要不要脸?!”
他连忙跟上去。
警察已经封锁现场,要不是钱宜在,两人也没那么顺利将时夕带走。
手术室里乱糟糟的一团,直播镜头很快就被破坏。
直播中断。
但这时候直播间里已经聚集将近五百万的观众。
【救下来了呜呜呜呜!】
【好黑暗!!!明正宏也太坏了,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该好好调查明家了吧?】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好像磕到了。】
【我也……有没有人科普一下,那俩男的是谁啊?】
【我去!有人扒出林雪柔的身份了!真是小三!】
【没在慈心医院找到林雪柔的任职信息,她那个团队是为器官买卖组织服务的吧!】
【简而言之最坏的是明正宏那老头!(告到中.央)】
……
看着直播间暗下来时,林奕明绷紧的身体靠向椅子。
没多久钱宜的电话打了进来。
“大小姐没事了。”
“嗯。”
“谢谢你告诉我明正宏的病情。”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明正宏的病情,是他从妹妹那里套话来的。
妹妹和她母亲住一起,知道的显然要比他多。
——
时夕被送到附近一家三甲医院时,人已经处于半清醒的状态。
言司廷站在病床旁,俯身看着她。
“你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一下。
她这样呆呆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
像个傻子。
不过她身体里的麻醉药物还没完全代谢,医生说她这是正常的反应。
时夕听到动静后,转动眼珠子,望着他几秒钟。
言司廷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时,她忽然坐起身,翻开枕头,到处摸索。
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翻什么?”
言司廷好奇。
周景然也侧目看她。
时夕抬头,有些不耐烦地问,“我手铐呢?”
言司廷:“……”
周景然:“……”
言司廷的耳朵浮现可疑的红晕,咬牙切齿之后问她,“你找手铐干嘛?”
时夕没搭理他。
翻找的动作越来越着急。
好像找不到手铐就不罢休似的。
“我手铐呢?”
“手铐呢?”
周景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你把手铐放哪儿?我帮你找。”
时夕指着枕头底下,“这儿。”
周景然:“哦,那是你的啊,我拿去我家里了。”
她闻言看向他,傻愣愣的。
他走到床边,嗓音低沉地蛊惑她,“下次你过来,我还你?”
他话音落下,言司廷就跻身到两人中间。
“周景然,你脸皮可真厚,我看你就是想把人拐了。”
周景然面色冷下来。
真碍事。
钱宜听到动静走进来,疑惑地看着这一幕,“大小姐,你找什么呢?”
时夕像是没听到她声音,把身上的被子也给掀了。
言司廷在一旁说,“她找手铐。”
“手铐?”
钱宜见她那架势,想了想,转身就往外走。
她在走廊看到自己同事,连忙上前,“小陈,你带手铐没?”
小陈见她神色紧张,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带了。”
钱宜把小陈带到时夕病床旁边,“快给大小姐看看。”
小陈:“……”
大小姐看到小陈拿着的手铐后,终于不翻找了。
她伸手要拿。
小陈连忙收起手铐,“这不是玩具,不能摸哦。”
他还以为大小姐要胡搅蛮缠,结果她还真的缩回了手。
就是她目不转睛看着他,没一会儿,就让他招架不住了。
他求助般看向钱宜,面红耳赤。
钱宜轻咳一声,提议道,“我回庄园给大小姐拿过来?”
周景然:“她还真有?”
钱宜:“有啊,刚收到货。”情趣款。
她说着,往言司廷的方向看一眼。
言司廷:“……”
他眸光轻闪,该不会……是因为他上次在拍卖会说的那些话吧?
她特意,为他买的?
周景然岂会看不出他的异样。
当下心里滋生出一丝隐晦的不悦。
仿佛是自己在手心里把玩的宝贝被人惦记上了。
他神色平淡,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食指在她额头上轻戳一下。
她像娃娃一样乖乖倒下,就不再动弹。
有点憨,有点可爱。
“你推她干嘛?”
言司廷刚发出抗议声,就看到周景然弯腰靠近时夕。
周景然双手撑在她身侧,问她,“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她这会儿又像是清醒的,轻声喊道,“景然哥哥。”
“嗯?”周景然微微眯眼,似要看进她迷雾遮挡的眼眸里。
她缓缓伸出胳膊,环在他脖子上,仰头在他嘴巴上亲一口。
随后埋首在他颈间蹭起来。
小陈瞪圆眼睛。
下一秒,被钱宜拽走。
言司廷怔愣一瞬,俊容变得铁青,一把拽住周景然的肩膀,“放开她!”
周景然依旧伏在她身上,刚才那点抑郁已经烟消云散。
他语气有些懒洋洋的,“是她不放开我。”
言司廷才不管,直接上手。
将她环在周景然脖子上的双手解开。
“她神志不清,你也跟着神志不清?你分明是想占她便宜。”
周景然拂开他的手,“你确定不是她占我便宜?”
话音刚落,时夕的双手按在他胸口处,捏捏捏。
言司廷瞪她,“明时夕你是有多饿!!”
这一吼,让时夕皱紧眉,眼眸斜斜瞟他,忽然色迷心窍,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让我亲一口。”
言司廷:“……”
他的表情变了又变。
刚退烧的脸颊,像是又要烧起来。
周景然:“……”
他蓦地抓住她的手,嗓音也变得冰冷,“你想亲谁?你有几张嘴?看到人就想亲。”
他说完后,才察觉不对。
他像个怨夫,语气里充满怨念和压抑的愤怒。
言司廷沉默着,长睫低垂,遮掩住跌宕起伏的情绪。
两人的气场交织碰撞,直直冲向时夕。
时夕眼皮轻跳,转身翻到一边,嘟囔着“好吵”,就闭上了眼睛。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像是要将她解剖分成一块一块的。
她无声地勾着嘴角,感觉有些热血沸腾。
刺激。
晌午过后,时夕才完全清醒过来。
长发披在身后,有些宽松的病服歪向一边,露出精致的锁骨。
她刚坐起身,余光里就有道身影快速靠近她。
那人将她拢入怀里,结实的胸膛像一堵墙,四面八方将她包裹住,霸道之中又带着某种克制。
“哥哥?”
时夕抬头,见眀师俞神色有几分倦意。
英挺的眉骨投下阴影,加深着他眼眸的深邃。
那双眼此时正凝着她。
他声线低哑,更像是一声叹息,“你赢了。”
当他在飞机上看到手术室的直播,慌乱铺天盖地将他湮没,他就知道,他不是被欲望驯化,他是被她驯化。
他不想看她受半点伤害。
那会比他自己承担伤害还要令他痛苦。
“什么赢了?”
时夕反问,青葱似的手指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点。
他压着她倒向床,握住她手腕,“别乱撩,先说正事。”
时夕撇嘴。
眀师俞问,“肝移植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昨天晚上,钱宜说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哥哥,你说的啊……”她笑着看他,“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眀师俞:“……”
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收紧,他眼底竭力压制着澎湃的情绪,“还知道拿我的话来堵我,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怕。”
今天这事,她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
一个想要她的肝,一个想要她心脏。
那些人,纯粹是把她当成器官的容器在看待。
“我当然害怕啊,哥哥,你都不知道,我躺在那里动不了的时候,我都快尿裤子了……”
她娇滴滴地说着。
一开始眀师俞心口还揪着,听到后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低头,一个吻落在她眼尾绯红处。
顺着她的话问,“那你尿了没?”
轮到时夕无语。
眀师俞扬唇,鼻梁上的小痣轻晃。
他语气有点像在哄小孩,“以后也要坚强,我们还有一场战要打,打不赢,是要丢掉小命的。”
时夕嘴角的笑意消失,娇美的脸蛋上浮现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冷漠,“我的命,别人可没那么容易。”
眀师俞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脸侧,捏了捏,低低“嗯”一声。
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传来。
走进来的是沈世昀。
不过他此时穿着病服,精致面容失去血色,唯有眼眶是泛红的,整个人被浸在一股清冷的破碎感中。
“宝宝你怎么了?”
时夕的目光探向他。
眀师俞眸色蓦地一暗,却是不动声色扶着她起身,才看向沈世昀的方向。
沈世昀还没解释什么,就有个护士追进来。
时夕这才知道,他中了一枪,失血过多昏迷,是在慈心医院做的手术,刚刚才转过来这里。
“既然受伤,那就好好躺着休息。”眀师俞冷冷瞥向沈世昀,尚能说两句好听的话。
他以前从未将这个少年放在眼里。
后来只觉得他碍眼,恨不得将他扔得远远的。
让他意外的是,沈世昀竟然这么疯狂,主动挨了这一枪。
根据在场其他人的反映,沈世昀有故意激怒老于开枪的嫌疑。
也因为这一枪,包括老于在内的一众打手都因为非法持枪还故意伤人而被逮捕。
明正宏醒来后发现手术没做成,自己的左膀右臂还被砍,那表情估计会很精彩。
沈世昀掩唇轻咳几声,“嗯,我只是过来看一眼,小夕没事就好。”
他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
不过他现在很虚弱,身躯踉跄着,像是随时要摔倒。
时夕朝他勾勾手,“急什么,过来。”
眀师俞已经被她推到一边。
沈世昀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来到时夕面前,头颅低垂,“我身上味儿很重,怕熏着你。”
“什么味?”时夕身体前倾,鼻子动了动,隐约闻到血腥味和药物交织的气息。
她看向他受伤的左臂,“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沈世昀一向遵从她的话,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始解病服扣子。
性感的锁骨,胸膛起伏紧致的肌肉……
眀师俞蹙眉。
明明是撩起袖子的事情,他非要脱衣服吗?
“伤口有什么好看。”他朝门口的保镖示意一眼,“送他回病房。”
于是时夕没看到伤口。
沈世昀被按在轮椅上,没来及把新学来的台词念完,保镖便飞一般将他送走。
轮椅带风,沈世昀双手搭在两边,脸上的柔弱消失得干净。
时夕坐在床边,悠悠踢两下腿,“哥哥的占有欲真可怕。”
眀师俞微楞。
占有欲。
这个词很陌生,但很精准。
他敛眸看她,从容说道,“既然你知道,就少养几条鱼,处理起来麻烦。”
时夕苦恼,“我是改不掉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改掉。”
她对上他视线,眼眸清亮,“不过哥哥可以努力适应一下。”
眀师俞:“……”
第203章 病娇大小姐35 嘴巴真甜
时夕做完身体检查后, 刷了一会儿新闻。
早上手术室直播引发一系列的话题,霸榜各大媒体的热搜榜单。
#明家家主强迫女儿肝移植#
#林雪柔明正宏有两个私生子#
#慈心医院非法器官异植#
#明正宏保安团队非法持枪伤人#
林雪柔被扒身份后,林冉和林奕明也被推上风浪尖。
特别是林冉, 她回国后就很高调,整个罗臣大学的师生都还记得她入学时候针对时夕的场面。
如今得知林冉是明家私生女,再来品这一段, 大家只觉得滑稽。
这个私生女是真的能舞啊。
说起来, 林冉教会了时夕一件事。
那就是干什么大事都要走境外的途径。
这次的直播,时夕主要针对的是林雪柔那个团队。
他们做的每一台手术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们全都逃不掉,说不定还会带出很多陈年旧案。
当然,这些自然有警察来查。
其次是要揭开明正宏阴险毒辣的面孔。
父亲要挖女儿的肝,还要将她心脏给私生女。
这样道德沦丧泯灭良心的事,足以将明正宏钉在耻辱柱上。
根本不需要实质证据, 直播间观众的眼睛就是标尺。
对明正宏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晚些时候, 时夕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
她没有患癌的消息也瞬间在网上传开。
之前大家都听说过她得癌症,命不久矣, 谁想到竟然是误诊!
【什么误诊,就是找个借口送她上手术台罢了。】
【林小三的女儿是心脏病,他们分明是要挖心!】
【亲爹要挖肝,私生女要换心脏,明时夕上辈子是触犯天条了吗?】
【林雪柔的团队不是被抓了?总能审问出点什么来吧?】
【就怕蛇鼠一窝……上面睁只眼闭只眼,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第一财团啊, 谁敢动哈哈哈待会儿话题马上就要被夹了……】
【目前两大官媒都没发声,连营销号都不敢说话,都是某些人起号在蹭热度!】
……
所有的新闻虽然被人刻意压过, 但网友的吃瓜能力和速度,已经超乎想象。
只要话题足够新鲜和刺激,他们总有办法将热度搞起来。
钱宜虽然没跟时夕提,但她那边也顶着很大的压力在调查明家。
晚饭过后,有几个警察过来问话,想向时夕了解手术室直播的相关事宜。
不过她作为受害者,一问三不知,无辜得很。
一提到明正宏,她就哭得稀里哗啦。
至于想来采访的记者,全都被挡在医院外。
但明家这事闹得全国皆知,甚至在外网也有不低的热度,所以还是有很多人溜进医院,想要挖到第一手资料。
不过这些资料,未必能发出去。
医院周遭还有无数的网红在直播和打卡,人多到几乎要堵塞交通,给附近出行的人造成诸多不便。
加上医院的安保能力有限,时夕不能再呆在这里。
再次赶走一批堵在门口的人,钱宜回到病房。
她准备去抱时夕的时候,眀师俞忽然道,“我来。”
钱宜闻到他周身消毒水的味道,点点头。
时夕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除了额头上还有一抹淤青,身体没有其他不适。
不过钱宜和眀师俞似乎都没有考虑让她自己走路的可能性。
眀师俞见她的外套比较薄,便将身上的西装脱下,将她包裹住,才抱起来。
时夕揪着外套闻一下,乖乖靠到他胸膛前。
眀师俞余光瞥着她的小动作,坚硬的心脏像是被柔软的刺轻轻挠过。
刚从电梯出来,大厅里就有人冲过来,还伴随着几道闪光灯。
“是明时夕!”
“明总,明小姐,请问对你们父亲的行为有什么想法吗?”
“直播间是是你们安排的吗?”
“明老先生对手术是否知情?”
“卧靠是眀师俞,不是说他们兄妹不和吗?昨天还有人说两人争家产内斗来着!”
“你看出他们不和了吗?”
“没,我还嗑到了。”
“……”
钱宜带着保镖将群众挡住,开出一条道来。
眀师俞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令人退避三尺的气场,俊美无俦的脸让人瞧不出情绪。
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动。
他低头看去,“怎么了?”
时夕摇头,巴掌大的脸微微抬起。
他才看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双眸染红,湿漉漉的一层水雾凝成泪珠,颤巍巍挂在浓密的睫毛上。
鼻尖晕开一抹樱红,小嘴委屈地轻抿着。
眀师俞心尖刺痛,脚步倏然顿住。
他薄唇翕动,正要说什么,胸口却被她暗暗掐一把。
只一秒,他便回过神,大步走下阶梯,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原来是哭给别人看的。
差点被她骗到。
几辆车迅速从医院离开。
车里,眀师俞揩走时夕眼角的湿润,缓缓道,“眼泪说来就来,该不该夸你演技好呢?”
时夕蔫蔫倚在他怀里,“哥哥,我是真伤心啊。”
眀师俞不置可否,深邃的眼眸沉淀着墨黑色。
他帮她擦干眼泪后,手掌贴在她脸侧,喑哑的嗓音带着某种压迫感,“是演的也没事,一直演下去就好。”
他话里似乎有别的含义,时夕装没听懂,像个小废物一样赖在他身上。
她拨弄着他衬衫的口子,嘴里碎碎念般问,“明正宏在哪儿?我能不能去看他?好想看看他现在的脸色啊。”
眀师俞说,“在澜庭居,我去过,没见着人。”
时夕猜测道,“该不会气死了吧?”
原主的愿望,她还不算达成呢。
“他哪那么容易死?”
“也是,那林冉呢?”
“她啊,好像被抢救回来后,住进了ICU。”
“哦……”
“怎么不问林奕明?”
“林老师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相信他。”
时夕说完,疑似听到头顶传来眀师俞喉咙里的哼声。
他问,“你为什么相信他?就这么喜欢他?”
少女没有马上回答他。
眀师俞想起许多事情,她喜欢周景然,这几年一直追着他跑。
也喜欢缠着林奕明,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很开心。
她还喜欢沈世昀,一口一个宝宝,连直播间的事,她也让他参与。
她看着很讨厌言司廷,但却总给他机会接近她。
眀师俞觉得,他看不懂她。
因为看不懂,所以越发对她着迷。
她思考许久,才告诉他,“他有点像哥哥。”
眀师俞知道,她说的“哥哥”并非指代他,而是指身份。
林奕明符合她想象中的哥哥的形象。
他的手掌在她后脑勺轻轻摩挲,声音艰涩地问,“怨过我么?”
时夕摇头,“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只怕哥哥跟我争家产。”
眀师俞低笑,这一点,他看得出来。
半晌,他说,“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别到处乱跑。”
时夕仰头看他,“好,哥哥注意安全。”
眀师俞盯着她眼眸,感觉到切实的担忧,她真的是在担心他。
这让他心底里生出一丝不知所措。
在明家这样的地方长大,他自小遵循规矩,一步步走在明正宏铺就的轨道上。
他体会过的家庭的温情,是假的。
他心里有仇恨,看到的未来是黑暗的,可是刚才那一瞬,他脑子里浮现了一副画面。
在未来的某一天,阳光明媚,她笑着来拥抱他。
“嗯。”
眀师俞将时夕送回庄园,吩咐加强安防措施,便带着方特助离开。
钱宜还留在时夕身边,权当做是一种保护。
时夕窝在床上刷手机,一边问钱宜,“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钱宜神色犯难,“李智在国外,但他并没有要配合我们的意思。”
时夕说:“他无非是怕明正宏报复,跟他说明家要倒,他就愿意了。”
钱宜颔首,随后问,“大小姐记忆完全恢复了?确定他手里有拍到明正宏杀人的视频?”
“嗯,他有。”时夕想了想说道,“李智本来是我妈妈的粉丝,在庄园当园丁的时候,天天拍我妈妈,那晚他肯定也拍到了。”
这些当然是时夕触发主线剧情时知晓的。
如果身体情况允许,明正宏随时会跑路,必须要用一个罪名先把他抓起来。
秦瑶的案子最合适。
明正宏手下冤魂很多,但唯有秦瑶是他亲手杀的。
主线剧情里,李智已经定居在国外,在看到明正宏儿女惨死的新闻后,主动匿名将视频传送给A国警方。
明正宏准备逃出国时,警方以杀人罪将他逮捕归案,也斩断了他的后路。
“咦,拍得还挺好。”
时夕忽然看着手机发出惊叹声。
钱宜凑一个脑袋过去,跟着点头表扬,“是不错,主要是大小姐长得好看。”
时夕笑,“嘴巴真甜。”
钱宜也露出一个笑容。
时夕和眀师俞离开医院的一幕,被许多人拍了下来,不乏高清镜头的捕捉。
几张照片在网上疯传。
被男士西装外套包裹的女生,漂亮孱弱,黑得纯粹的眼眸却透着骄矜和清冷。
眀师俞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但全都是正式场合。
当他脱掉生意场上精英的面具,只是以保护神的姿态小心翼翼抱着妹妹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不一样的气势。
有些人可能不关注明家的新闻,但就爱乱嗑,所以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这一波流量,把明家的讨论度又给拉了起来。
第204章 病娇大小姐36 喜欢跟你吃饭
当晚, 天工生物和星耀资本纷纷爆雷。
加上慈心医疗的事,明氏财团如同被放置在烈火中炙烤,随时有可能覆灭。
但随之给民生带来的影响也会很大。
舆论滔天, 最高检很快便成立明氏专案组,联合公安、税务、银监进入明氏总部大楼,对部分核心成员实施控制措施。
这一切都发展得太快, 就好像蓄谋已久。
不过明正宏身体不好, 加上某些特权的保护,依旧好好待在澜庭居里, 未曾露过面。
眀师俞作为星耀资本的法人,倒是开过一次发布会,随后也消失了。
外界都在猜测,其他三家财团是否会趁机分食这偌大的即将倒塌的蛋糕。
澜庭居。
十几个人战战兢兢低着头,听到茶杯砸到地面的声响, 都瑟缩了一下。
“让你们盯着眀师俞,你们就是这样盯的?”明正宏大发雷霆, 暗黄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像索命的鬼煞。
底下的人没敢反驳。
眀师俞还没完全接手天工生物,而且他从进入公司开始, 根本就没过问实验方面的事。
可谁想到,他连他们老底都已经查清楚。
提供实验体的自闭症机构,已经被警方控制。
更别说星耀资本那边,眀师俞手里还掌握着最重要的电子账务,里面牵扯大人物可太多了……
这时候, 有人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在明正宏耳边低语。
明正宏怒而拍桌,“她还敢来?”
五分钟后,时夕带着钱宜走进书房, 只看到座位上的明正宏,和他身后两个保镖。
相比于上次见面,此时的明正宏脸色蜡黄,像是随时要倒下一样。
“爸爸,你终于肯见我了。”时夕活脱脱一个受尽委屈的女儿,小心地打量他,没敢上前。
明正宏眼睛盯着她,一时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在演戏。
毕竟手术室直播的事,网友已经给他定罪。
而且她和眀师俞是一体的,她更加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明正宏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甚至语气跟平常一样,“小夕,你怎么会想来找我?”
他已经太久没细看这个女儿,如今看着,大脑里便浮现另一道身影。
他对秦瑶多少有些感情。
毕竟她年轻漂亮,没有背景好控制,是最合适的妻子人选。
生下的这个女儿也是甜美可爱。
可是秦瑶太冲动,嘴里没有把门,什么都敢往外说。
他不能留着她。
那一幕正好让女儿撞见,她哭得晕过去,醒来像傻子一样。
医生也说她是受刺激失去了记忆。
他想着,毕竟是亲骨血,就先把她留着。
一留,就是这么多年。
她成了人人都嘲笑的草包千金。
他并不介意养着草包。
最怕的是草包长心眼。
时夕眼神带着关切,上前几步,“我担心你,爸爸,没做成手术,你身体没事吧?”
明正宏表情微微僵硬,她故意的吧?
可是女孩眼眶湿润,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掉眼泪。
明正宏嘴角蠕动,声音带着某种威压,“还是老样子。”
时夕语气幽幽,“爸爸,所以你是真的想要我的肝吗?”
半晌,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是林医生自作主张。”
他眼皮非正常地抽搐,看着她的眼神,可以说是冰冷的。
事到如今,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儿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眀师俞狼子野心,跟他一起长大的女儿,也是个会咬人的。
十年前就该……
“爸爸,你十年前就该杀了我。”时夕在一旁的茶几前坐下,双手环胸,还怡然地翘起二郎腿。
在他逐渐阴冷的目光下,她继续说,“你很害怕我恢复记忆吧,因为我正好看到,你杀死了妈妈。”
一室安静。
明正宏看清楚她眼底略带嘲讽的笑意。
她不演了。
明正宏内心狂怒,因为他感觉到她的挑衅。
一个草包女儿的挑衅。
但他表面上很镇定,像是挂着一张僵硬的面具,“小夕,你糊涂了,说些什么呢?”
“我听说,林冉今早没抢救回来,死了。”
时夕说着,也收敛笑容,颇为惋惜地看着明正宏,“你有个女儿死了,也不见你多伤心,看来,你也没多爱她。”
明正宏的确没多少伤心。
林冉就算换心脏,也活不了多久,这是她的命。
只不过林雪柔太执着,他也就顺她的意思而已。
在他眼里,没有价值的人,活不活都无所谓。
但他没想到,这竟成了他走得最糟的一步棋。
他本来只要坦白病情就好——女儿给他捐肝,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不用耍任何手段。
是林雪柔那母女让他陷入如今的窘境。
“小夕,你来就想跟我说这些?”
明正宏显然已经没有耐心跟她耗,话语不自觉带上怒意。
她应该庆幸,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不会对她怎样。
但,正好他需要用到她。
“对啊,我差不多说完了。”时夕忽然觉得无趣,明正宏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
是原主在心底里将他的形象塑造得太过强悍。
明正宏老了,却还固执己见,死守着他老皇帝的那一套。
他眼里只有他自己,什么老婆儿女,都不过是他养着的棋子。
“正好是饭点,小夕留下来吃饭吧。”
明正宏说着,回头看保镖一眼。
时夕意思意思地拒绝,“爸爸,我还是回庄园吧,我习惯住那边。”
“天快黑了,不急着回去。”
“好吧。”
时夕妥协。
她和钱宜一离开,明正宏就咳嗽得厉害,胳膊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扫落。
良久,他拨通一个号码。
没说两句,那边只回道,“老兄,上头全盯着呢,我也帮不了你,我这把老骨头了,就算被牵连进去,也就是一桩换器官的丑闻,要是白家参与到明家的事情里,那性质可不一样了。”
随后,便挂掉电话。
明正宏握着手机,目光透着阴寒。
言家。
言司廷一进门,就看到一屋子长辈。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在?”
要是往常看到这架势,他肯定会惴惴不安,但这些天经历过小疯子那事,他这颗心脏已经被锻炼得足够强大。
“过来坐会儿。”
言老给他一个眼神。
言司廷想到网上明家的事情,点点头走过去。
“你去哪儿了?”言老问。
“学校。”
“放屁,你在不在学校,我一通电话就知道。”
言司廷伸手摸鼻梁,“行吧,我去绯色传媒了。”
言老恼怒拍桌,“不是让你不要管明家的事情,你非要插手,到底怎么想的?”
“我就是让他们发一些报道,也没做什么,不算插手。”
言老侧头看向一旁,厉声说,“拿家法。”
言司廷也不辩驳,还直挺挺站在那儿,抿着唇不说话。
“明家就算倒了,也不一定影响到明正宏,他那个人,连女儿的命都敢要,你这小命,在他眼里就跟蚊子一样。”
明正宏有退路,还丧心病狂,追着人报复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言家不怕正当竞争,就怕别人耍暗招。
言司廷:“我知道错了。”
言老的话被堵回去,但着实担心,还是拉着一张脸,“你去面壁思过,看到你就烦。”
旁边的人见没用上家法,也都松下一口气。
言司廷领命转头要走,电话却响起来。
“什么?她跑去找那老登干嘛?上赶着找死?把她给我拉回来!打晕也给我拉回来!”
言司廷对着手机一通输出,转头就跑出去。
言老在他身后喊,“臭小子你去哪儿!信不信我抽死你!”
言司廷头也没回,“等我回来再让你抽,我把你孙媳妇给抢回来,你备好保心丸,她很凶!”
言老:“你——你——”
言老捂着心脏,旁边的人纷纷紧张地起身。
“老爷子!”
言老摆摆手,缓过一口气,后知后觉地问,“他真看上明家那小千金了?”
旁边言司廷的父亲讪笑,“上回不是说,他把人家姑娘给……”
言老想起这事,又生气地拍拍大腿,“我怎么养出个这样的玩意!”
又说,“算了,随他去吧。”
言父见机开口,“慈心医疗那边,现在倒是一个很好的接手机会……”
言老挥挥手,“我老了,你们玩吧,我不过问。”
言父颔首,瞬间精神抖擞起来,“明白。”
医疗板块一直是他想要进军的,现在可不是来机会了吗?
之前老爷子不让碰明家的产业,怕脏手,现在被小幺一闹腾,他倒是松口了。
澜庭居。
时夕留下来吃饭,却没见到明正宏。
没多久,林奕明走进来。
他看起来憔悴很多,唇边长出一层青色胡茬,但看她的眼神依旧温和。
时夕放下碗筷,撑着下巴看他,“你怎么有空?”
不需要处理后事?
林冉是真的死了。
“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林奕明看着面前的女孩,有些恍惚。
上次跟她吃饭的时候,他还把她当成有趣的复杂的病人。
“那一起吃饭吧,林老师,我喜欢跟你吃饭。”时夕重新拿起筷子,勉强提起食欲。
林奕明点点头,看到站在一旁的钱宜,“不一起吗?”
钱宜严肃地摇头。
时夕笑道,“姐姐比较警惕,总想着要留一个战力,我要是中毒,她还能送我去医院抢救一下。”
钱宜:“……”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澜庭居在她眼里,就是虎穴。
林奕明轻笑,“吃吧,饿着也没力气。”
钱宜感觉两人在调侃自己。
她想了想,的确没必要让自己这么辛苦,于是拉开一旁的位置,坐下来。
第205章 病娇大小姐37 任务达成
幽静雅致的中式宅子, 堂屋里气氛格外低迷凝固。
眀师俞转头问身后的人,“澜庭居那边什么情况?”
相较于时夕,明正宏更加针对他, 她如果好好待在庄园,就不会有什么事。
可现在她却跑去找明正宏,人也联系不上了。
对方很快回应, “没动静, 但不久前,林奕明进去了, 还有,网上出现大小姐的寻人启事,悬赏一千万,很轰动。”
眀师俞拿过平板,看完整个寻人启示后, 眉头依旧紧皱。
这一看就是她干的事。
她在冒险之前,会把自己的热度炒到最高。
试图用千千万万的关注度来替她照亮阴暗处。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明正宏那里, 并且处于失联状态,都猜测她会不会遭遇什么不幸, 比如又要被挖肝掏心之类的。
明知道明正宏暂时不敢对她怎样。
但眀师俞根本没法放心。
来人看一眼消息,汇报道,“钱宜被赶了出来,在澜庭居外面等着,此外, 言司廷和警方的人也都盯着那边。”
“钱宜怎么说?”
“大小姐吃好喝好,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
眀师俞捏着捏眉骨,拿起一旁的外套挂在手臂上,朝门口迈去。
刚走出房门, 就有个警察提醒道,“明先生,您现在最好不要外出,以防出意外。”
眀师俞前后遇到三次追杀,他手底下还有人叛变,将脏水往他身上泼。
他本不相信警察,但最终还是选择配合配合专案组调查明正宏。
而且,小夕也倾向于相信他们。
眀师俞这几天一直在这宅子里,被重重保护。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最重要的资料,我已经交给你们,不会影响你们的调查。”
他话已至此,那位小警察说,“那我们几个跟着您一起吧。”
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
眀师俞颔首。
——
“明老,澜庭居外来了几拨人。”
明正宏得知这个消息,脸色难看起来,“什么人?”
那帮人的调查要求严谨,事事讲究证据,动作不会那么快……
“言家,周家,可能还有警方。”
明正宏眼里闪过戾光,“我这女儿,真是够能耐的。”
他留着时夕,是想要看看她在耍什么把戏,更想知道她在眀师俞心里的地位,最好是能把他引出来。
现在引来的人还真不少。
“明老,网上还有人悬赏一千万找大小姐。”
“怕是她自己发的吧。”
不过要说玩舆.论战,言家才是最厉害的,因为言氏拥有实力最强的传媒公司。
今天几个报道一出来,本来指向眀师俞的矛头,一下子落在他身上来。
周家势力被分割,倒是不足为患。
当然,他们今天敢掺合进来,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良久,明正宏开口问,“飞机准备好了?”
“是,随时可以离开。”
明正宏闻言神情稍霁,“老于那边怎么样?”
“警方追着查,他已经全部担下来,但海运业务受影响,有一批货被截停了。”
明正宏像是早就料想到,并没有太大反应。
不过这里的确不能再留了。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进来。”
明正宏声音落下,时夕和林奕明一同走进来。
“爸爸。”时夕喊得响亮,脸上的笑容灿烂,也虚假。
明正宏目光落在林奕明身上,稍显复杂。
在众多儿女里,他对林奕明还算比较满意的。
他甚至有点后悔,没有早一点把他带在身边培养。
“奕明,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林奕明深深打量着对方,语气带着疏离感问道,“冉冉的葬礼,您会出席么?”
明正宏虚弱地咳嗽几声,才回答,“明家现在发生太多事情,我的行动也没那么自由,到时候如果条件允许,我会去的。”
“好。”
“怎么不问你母亲的事?”
林奕明敛眸,“结果还不明显么?”
他母亲身上背着太多人命。
从他选择向钱宜提供信息开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段时间,B国多次交涉,要求引渡他母亲。
但因国内一向坚持司法主权原则,所以人是不可能放走的。
明正宏说是要参加葬礼,但实际上他已经谋划着要逃出国。
此时此刻,他还在维持着那伪善的严父面孔。
林奕明也没有戳穿他的打算。
他今天会过来,是因为担心小夕受伤害。
旁边的时夕忍不住插话,“所以爸爸,林老师真的是我哥哥吗?”
明正宏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警告,“你又想做什么?”
他不管她想捣鼓什么幺蛾子。
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就是她死亡的时间。
不管她有没有恢复记忆,在她踏进这里拿话来刺激他时,他就不会绕过她。
否则,连日来积压的愤怒要怎么发泄?
时夕回道,“如果我们都是一家人,那林冉的葬礼我也想去看看。”
林奕明率先接话,“你的确是我妹妹。”
他说完,给时夕递一个眼神,让她少说话。
可他依旧看不透她的想法。
难道,即使知道明正宏要杀她,她也还对他怀有期待吗?
不对,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一定有别的目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们了。”明正宏叹一口气继续说,“你们都是我孩子,但……眀师俞不是,他是我收养的,他显然早已经知道这一点,对我颇有怨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许都是他的手笔。”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将一切罪行都推到眀师俞身上。
真会演。
林奕明抿唇不语。
时夕惊愕地捂一下嘴,“怎么会……”
林奕明无声看向她,眼底有一丝无奈。
他很想告诉她,跟明正宏比起来,她的演技真的不好。
当然,或许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嘲讽明正宏的虚伪。
明正宏枯黄的脸颊肌肉轻轻抽搐,眼神有杀意。
若是从前,他已经扇一巴掌过去。
情绪起伏过大,让他觉得胸口沉闷,疼痛感也越来越清晰。
明正宏强忍着不适,转向林奕明,“不早了,你先回去,这段时间太乱,你别再过来,免得惹祸上身。”
林奕明不置可否。
书房里的气氛很窒息。
他们三个是有血缘的一家人,但关系并不和谐,彼此都揣着八百个心眼。
平静地湖面下,是刀光剑影。
时夕自然是要打破这种平静的,要不然怎么刷存在感呢?
她不依不饶地问,“爸爸为什么不让哥哥住下来呢,我们一家人住,不好吗?”
林奕明眸光微闪,没出声。
明正宏不悦地看向她,只觉得她眼神里透着几分诡谲。
她那双幽黑的眼珠子像洋娃娃里掏出来的一样,直勾勾盯着他。
明正宏再一次想起秦瑶死的时候,睁大的眼睛也是这样的。
那毕竟是他唯一一次亲自动手杀人。
明正宏脸上浮现厌恶。
时夕继续胡搅蛮缠,“爸爸,你让我留下来陪你,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比较重要?”
她一口一个爸爸,也不知道想听什么答案,神情间有种病态的执着。
明正宏越发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这是少有的事。
他蓦地起身,低喝道,“你可以出去了。”
时夕眼底燃起亮光,感觉他快要破防了。
她说,“爸爸,你不想要我的肝了吗?亲属之间捐肝,应该会更适配吧?我可以给你捐的,但你得……求求我。”
“明时夕,你找死!”明正宏虎目一沉,抬手掐住她的脖子,“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我让你别在这里发疯,你没听见?”
他的身体不好,力道不如从前。
时夕掰着他的手,依旧感觉喉咙发疼,有些喘不上气。
“明正宏,她是你女儿,别伤害她!”
林奕明见状连忙上前,却被保镖控制住。
明正宏冷声斥道,“女儿?我没有这种疯疯癫癫的女儿,你听听她都在说什么?”
“你做得,她就说不得?”
“奕明,你母亲还在牢里,等我去救,你确定要跟我为敌?”
林奕明气笑了,“你自身都难保,还能救得了谁?”
明正宏眼睛里遍布血丝,呼吸急促,血压飙升。
没一会儿他手掌松动,身体摇摇欲坠。
时夕后退两步堪堪站稳,一张素白的脸憋得通红,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怎么那么多人喜欢掐脖子呢?
“明老!”
两个保镖急忙丢开林奕明,跑到明正宏身边。
时夕转眸,捞起一个古董花瓶,朝其中一个保镖的后脑勺砸过去。
被砸中的保镖应声倒下。
另一个保镖惊愕地看着时夕,还没反应过来。
时夕面无表情地操起椅子,砸过去。
看到她利落粗暴的动作,林奕明怔在原地。
被花瓶砸中的保镖还在挣扎,时夕连忙补刀,把人踹晕。
林奕明顾不上其他,打开房门,往外看一眼。
走廊尽头有保镖在,但这门隔音好,他们似乎没听到这边的动静。
他重新合上门,“小夕,你在做什么?”
时夕踢开碎掉的瓷片,走到明正宏身旁,轻飘飘回道,“我在刷存在感。”
确切一点,就是刷仇恨值。
明正宏最厌恶的人=最重要的人。
她是这么理解的。
而且,砸这么几下,她感觉畅快多了。
她捡起一根椅子腿,扔给林奕明,“哥哥,你一边儿玩去,有人来也别放进来。”
林奕明拿着椅子腿,“……”
不理解,但尊重。
“你……你……”
明正宏无力地躺在木质地板上,恶狠狠瞪大眼。
时夕睥睨着他,“你什么你,我的肝你也配?”
明正宏气得直翻白眼。
他得的是肝癌,之前病情控制得不错,但这段时间因为思虑过甚,身体状况并不好,哪哪都不舒服。
他并不缺合适的肝.源,只是林雪柔说亲属之间捐肝的话,术后排异反应较低,所以他将主意打在时夕身上。
毕竟她的心脏迟早要用在林冉身上,他取她的肝也只是顺手的事……
时夕在他旁边蹲下,伸出双手,白净的脸蛋阴气沉沉,“你很后悔吧,当初早点把手术做了,也不至于拖着这么个病体,现在想要做手术,你还等得到肝.源吗?还是说,你跟哥哥也做一下配型,要是合适的话,你把他也押手术台上去?”
她的手没掐到明正宏,就被林奕明握住。
林奕明薄唇翕动,只是说,“别脏了你的手。”
明正宏因为病情浑身痛得发抖,又被时夕话语气得不轻,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身体和精神遭受打击,一口气没上来,昏迷了。
林奕明连忙按下书房的呼铃。
一行保镖冲进来。
明正宏被送进一个房间,有专业的医生团队围着他转。
而时夕和林奕明,暂时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时夕的任务已达成,脸上露出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林奕明走到她面前,温声说,“让我看看伤。”
时夕盘腿坐在地上,仰起脑袋,露出脖子上的掐痕。
林奕明也在她面前坐下,手掌先在她头顶揉一下,说,“疼不疼?”
时夕点头。
“他怎么非要让我死呢?”
“对啊。”
林奕明语气很淡,眼眶却泛红,“为什么呢?”
时夕看着他,问道,“哥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林奕明哑言。
她缓缓敛眸,脑袋也耷拉下去,“对了,你有妹妹,你很失望吗?我没能——”
“不要多想。”林奕明打断她的声音,“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冉冉的命是命,你也的命也是命。”
他的话,像是让她好受了一些。
半晌,她抬眸看他,又说,“我去看过林冉,她在ICU的时候,她哭得可惨了,还在骂我……”
“别说了。”
林奕明清楚他妹妹是什么性子。
但那到底是他妹妹。
“她死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时夕好奇地问,“我这样说,你会讨厌我吗?”
林奕明反问,“冉冉伤害过你,我是她亲哥,那你讨厌我吗?”
时夕摇头。
林奕明说,“我也不会。”
但他以后,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安静一会儿,时夕忽然生出一点倾诉欲,“我刚才,真想杀了他。”
此时的她,眼眸退去迷雾,隐藏的戾气跳跃着,让人觉得危险。
林奕明只觉得嗓子眼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时说不上话来。
他看得出来。
他还是那句话,“不值得,你的人生才刚开始。”
他主动探身过来,抱了抱她,听到她低声对他说,“你的也是。”
林奕明深呼一口气,酸涩的眼眸有些湿润。
他低下眼眸,嗯了一声。
他起身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监控后,才拿出一台黑色手机。
看起来像老年机。
但时夕一眼就看出来是订制的加密手机。
钱宜总说要是能申请到军用加密手机就好,毕竟澜庭居这里几乎屏蔽所有的信号。
没想到林奕明竟然有。
对上时夕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神,他说,“要玩吗?”
时夕点头,伸手。
林奕明递给她,顺便说,“这手机采用抗干扰技术,可以绕过绝大多数的屏蔽器,价格不便宜,你猜是谁给我的?”
“周景然。”
“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让人跟踪偷窥他,我见他用过。”
“……”
澜庭居附近的五星酒店里。
周景然看一眼震动加密手机,表情骤然转为凝重。
他起身往外走,一边点开消息。
上面只有两个字:在吗
周景然脚步顿住:“……”
第206章 病娇大小姐38 弄坏
时夕刚发出两个字, 那边就打来电话。
她看一眼,将手机扔给林奕明。
林奕明像是接过一个烫手山芋。
接通后,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明时夕?”
林奕明闻言,又将手机递给时夕,“找你的。”
时夕将手机放到耳边, “景然哥哥, 你找我?”
周景然那边像是笑了一声,才回道, “不是你先找我的吗?”
“哦,我就随便问问。”
“看样子你过得还挺滋润。”
“还行,刚刚我干了一件大事。”
“我听说,明正宏气急攻心,病况不佳, 医疗团队忙着抢救他,估计他一时半会儿没法离国了。”
“刚发生的事情, 你就知道了?你该不会在澜庭居还放了线人吧?”
“嗯。”
时夕隔空夸奖,“景然哥哥就是厉害, 想得周到。”
听着两人如同聊家常一般的对话,林奕明神情恍惚,她是一点都不担忧接下来的事情啊。
如果明正宏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和她说不准要陪葬呢。
而且,周景然把这个加密手机给他的时候还强调, 关键时刻使用。
可如今, 他却拿来当普通手机用。
时夕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对手机那头的人说,“景然哥哥, 你在哪儿,来接我啊。”
“好。”
当天夜里,明正宏还是被送去了医院。
他一出事,关于他病重的新闻报道忽然铺天盖地。
他手底下的人自然都慌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时夕和林奕明从澜庭居离开。
“大小姐!”
钱宜第一个冲过来。
时夕摆摆手,“我没事。”
她看到沈世昀也在时,当即皱紧眉,“你伤没好,怎么就到处跑?”
沈世昀脸色苍白如纸,却只是摇摇头,“我看了新闻,担心你。”
时夕抬手,在他脸颊上蹭一下,“以后少看,有益身心。”
沈世昀:“……嗯。”
言司廷靠着一辆车,双手插兜,姿态闲适,看不清表情。
但浑身都透着一股矜贵傲慢的气息。
他明显在等时夕跟他搭话。
然而,时夕看他一眼就抽回视线。
言司廷缓缓握拳,气完后,他才走上前,“你来找他,就是想把他气死?”
时夕:“差不多吧。”
主要是为了刷仇恨值,把他气倒后,他没法逃出国,也方便警方那边的调查。
言司廷一时不知道如何评判,他视线如针芒,上上下下打量她,忽然定焦在她脖子上,“他虐待你?!”
钱宜也连忙低头看时夕的脖子。
上面只剩下一点红痕,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时夕没有解释的意思,林奕明出声道,“被掐了一下,我给她涂过药了。”
这时,一辆车停在几人面前,开车的正是周景然。
他降下车窗后,示意时夕,“上车。”
时夕小跑来到车窗边,笑着问,“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你家啊。”
“可以。”
时夕却扯着沈世昀的胳膊,礼貌问道,“我可以带上他吗?”
别说周景然,旁边的几人都惊呆了。
言司廷脸上骤然浮现一片阴霾,手指骨发出咯咯声响,“明时夕,你没有自己的家吗?非要去别人家?”
时夕:“我还真没有。”
言司廷忽然沉默。
她的确,不算有家。
寒冷的夜风吹走一瞬间凝固的气氛。
周景然不确定地眯起眼眸,“你要带男人,去我家?”
时夕点头,“昂~”
周景然笑得意味不明,他食指轻敲一下方向盘,说道,“上来。”
于是时夕带沈世昀坐上车后座。
钱宜指着自己,“那我……”
时夕:“你回庄园等我。”
钱宜:“好的,大小姐注意安全。”
林奕明眼神复杂,想说什么,最终也没立场开口,被钱宜拽着胳膊离开。
言司廷看着周景然车离开的方向,狠狠咬着后槽牙。
远处的一辆车里,眀师俞转开视线,周身的气息寒冷刺骨,深邃眼眸中似是酝酿着难以控制的狂乱风暴。
他开口道,“回去吧。”
他想早日结束这一切,早点……回到她身边。
——
言家。
言老还没休息,抬头看向走进来的言司廷,问道,“你老婆呢?”
言司廷语塞。
没好气地说,“跟人跑了。”
言老不但不能共情他,还毫不留情嘲笑他,“不意外,就你这样架势,哪家女孩子愿意多看你一眼?”
言司廷没反驳,沉着脸走了。
小混蛋没良心,又渣又浪,沾不得。
他后退几步,对言老说,“您说得对,我就不该花心思在她身上。”
言老:“哦。”
言司廷不需要他的回应,他正欲离开,言老又把他叫住。
“关于明家,有件事我要跟你提一下。”
“不听。”言司廷斩钉截铁。
言老也不出声劝阻。
言司廷往前走,脚步渐渐缓慢,随后他默默回到言老身旁,“什么事?”
言老像是早就料到他的选择,苍老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他抓起一旁的硬盘递给他。
“绯色传媒之前有个女记者卧底慈心医院,调查过林雪柔和明正宏,这个记者还跟秦瑶有过联系,后来秦瑶死了,她调查秦瑶的死因时,差点被害,我见她一个小姑娘勇气可嘉就把她送走了,谁想到啊,这些年她还一直在调查明正宏,这里面是她这十年来搜集的一些证据……”
言司廷听得心惊,但很快就发应过来——一个女记者势单力薄能做些什么呢?
他爷爷肯定也出过力,想趁着这机会给明正宏压上一根索命的稻草吧?
“为什么给我,直接给警方不就行了?”
言司廷拿起硬盘,掂量几下。
“给你,你就自己处理,反正你别干出有辱家风的事情就行,否则我一棺材板——”
“爷爷,文明说话,您教我的。”
“……”
言老直接砸他一个茶杯。
言司廷稳稳接住,啪地放在桌面上,这回走得飞快。
周景然是自己一个人住,别墅里冷冷清清的。
时夕在浴室里泡澡,沈世昀站在浴室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动不动。
直到手机闹铃响起,他才有反应。
他伸手敲门,“泡好了吗?”
里面好半晌才懒懒回应,“嗯。”
他一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肯定又刷手机刷到停不下来,水都凉了也不在乎。
“我进来了。”
“嗯。”
他推开门进去,手里拿着新的睡衣,是男士的。
水声哗啦,她放下手机,双手交叠搭在浴缸边缘,慵懒地趴着看他。
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沈世昀将睡衣放到一边,弯腰来抱她。
她忽然说,“沈世昀,你可以离开了。”
他动作一顿,眼睫急剧抖动,神情却好似没有变化,“我去哪儿?”
她说,“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沈世昀语气平静,“你不要我了?”
时夕忍不住想笑,抬起的手白皙如玉,指尖淅淅沥沥滴着水,她轻轻地捏了捏他下巴,嘴里却说着残忍的话,“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他对上她眼眸,整个人像是被泡在冰冷的水里,胸腔几欲要爆炸,喉咙里挤不出一个字眼。
她的语气还是很温柔,指腹在他下颌留下柔软湿润的触觉。
“会感冒,你先起来。”
说着,他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用浴巾把她包裹,轻柔地擦拭。
她总是很享受他的这种照顾。
她微微闭眼,卷长的睫毛轻颤,被水汽蒸得殷红莹润的唇瓣开合,轻声吐字。
“你本来也不是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的,不是吗?现在我给你机会让你离开,你怎么反而是这样的表情?”
沈世昀握住她的手,放到脸侧,嗓音微微颤抖,“因为我,回不去了。”
他忽然觉得人生很滑稽。
他曾经厌恶她,也厌弃自己,哪怕会毁了自己,也想弄死她。
可现在,他却发现他再也没法回到那个,没有她的世界。
她静静看着他,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低下头颅,专注的神情带着一丝虔诚,吻向她的唇。
蜻蜓点水般碰触。
但离开时,温热的薄唇又留恋地含、弄一下。
裹着热息的话语,宛若带着钩子,轻轻刮过她耳膜。
“我的伤还没好,宝宝,让我再多呆一会儿吧,你知道我很乖的。”
像是乞求,又像蛊惑。
沈世昀有种等待被判刑的煎熬,他的手臂默默地发力,感觉到枪伤的地方崩裂,传来剧痛。
唇色渐渐变得惨白,他额头渗出冷汗,整个人微微发抖,气息凌乱。
时夕察觉他的异样,偏头问,“怎么了?”
沈世昀耷拉着头颅,左臂缓缓垂下,他缓缓摇头,微抿着唇没说话。
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此时在遭受着某种痛苦。
果然,他衣袖下,鲜红的液体顺着手背滑落,从他的指尖滴到地板上。
“伤口裂开了?”
时夕捧起他的手,眼眸里却闪过一抹了然。
沈世昀躲了一下,声音粗噶道,“别弄脏你的手。”
他看着地板,没敢看她眼神。
他清楚,她那么聪明,她一定看出来了。
他是故意弄伤的自己。
此时他的脸是煞白的,耳朵却通红,闪躲的眼眸里是慌乱,是虚弱,也是卑微的渴求。
她倾身靠近,双手捧住他的脸。
不用她开口,他就主动低头。
让她够得到他,让她可以吻到他。
不过她没有。
她尖利的牙齿咬在他脖子上,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地警告他,“目前为止,你这具身体还是我的,你再把它弄坏,我就要生气了。”
“唔……”
疼痛令他闷哼出声,精致脸庞因为痛苦而透出几分令人口干舌躁的禁忌感。
他半合的眼眸水光潋滟,却掩饰不住眼底灼烧的火焰,像是要将眼前的人也燃烧起来。
但在对上她视线时,他又收敛一切,只余一片湿润和澄澈。
第207章 病娇大小姐39 是比较甜
浴室镜面上的雾气渐渐消散, 清晰映出两人的身影。
几滴血珠在潮湿的地面洇开红色的纹路。
沈世昀受伤的手没敢去碰触她,另一只胳膊却牢牢地锁在她腰间,将她压向自己, 仿佛这样就能和她无限靠近。
脖侧再次留下她清晰的牙印,沁出一抹血色。
混杂在水汽里的血腥味并不好闻。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嗤笑。
两人看过去,一身黑色睡衣的周景然不知道何时站在那里。
他倚向门框, 黑色真丝睡袍领口微微松散, 露出明显的锁骨,以及延伸向下的紧实肌理。
他轻飘飘地看地上的血迹。
“两位在演什么惊悚午夜场么?”
沈世昀将时夕往怀里带了带, 嗓音里带着一股难以抑制般的沙哑,“周少忽然闯进来,多少有些不礼貌。”
“有必要提醒一下,这里是我的地方。”
周景然说着,大步朝着两人走近。
沈世昀:“但这是我和她的事。”
“在我的地盘, 那就是我的事。”周景然翠绿的眼眸里浮现一抹讥诮,嗓音骤然冰冷, “用枪伤绑架她,你这手段, 可真是好笑。”
沈世昀瞳孔微微收缩,将时夕搂得更紧。
时夕感觉自己像一只小猎物,已经被顶级猎人瞄准锁定。
但她嘴里还叼着自己的猎物。
她的猎物看起来软绵绵,但藏着锋锐的利爪,在这会儿, 竟然敢和猎人对视。
体内好战和猎奇的因子像是被瞬间激活, 时夕眼眸变得黑亮,指尖顺着沈世昀绷紧的腰线滑落。
“别紧张啊,我又不怪你。”
她的话语带着笑意, 像是很享受这种莫名充满硝烟味的气氛。
沈世昀低头看她,接收到她的安抚,眼神里的警惕和担忧才退去。
靠近的周景然,也将时夕的每一个表情尽收眼底。
不可否认,她对沈世昀是特别的。
这个认知,如同一枚藏在血管里的刺,让他浑身都不舒畅,最后还会扎到他心脏里。
“既然已经洗过了,可别再被弄脏。”
周景然面无表情扯过沈世昀受伤的胳膊。
他还没怎么用力,沈世昀却浑身一颤。
他踉跄着后退抵住墙壁,更多的鲜血从崩裂的伤口涌出,从他的手臂蜿蜒而下。
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
周景然微蹙眉,他很确定他没碰到对方的伤口。
这苦肉计是没完了是吧?
网上都管他这叫什么来着?
死绿茶。
时夕惊了一下,一时不确定沈世昀是不是在演戏。
这伤口是彻底崩了吧。
她上前扶着他,眼神往周景然那边一瞥。
也就是她这个眼神,彻底将向来能伪装的男人引爆,俊容如覆冰霜。
他擒住时夕的手腕,将她扯向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嗓音微微嘶哑,像是个毒蛇游弋发出的声响,“你还会心疼男人?”
时夕只觉得耳朵有些凉飕飕的。
她就着被禁锢的姿势,仰起头看他,身上的浴巾要掉不掉,白皙香肩透出淡粉色,脖颈修长,沾着几缕黑色发丝。
她这样子,很适合被藏起来,独他一个人看。
周景然这个念头浮现时,听到她说,“我当然会心疼,我之前还天天给你发消息,心疼你工作太累呢。”
他喉结轻滚,想起被她纠缠的那几年。
他手指捏在她腮帮处,将她的脸捏得微微变形,但却不至于弄疼她。
他不喜欢看她此时的表情,有点虚假。
她纠缠他最猛烈的时候,并非是爱他。
现在也不爱。
周景然眼底高山湖泊般的绿色剧烈荡出涟漪,再也无法平息。
在他愣神的时候,沈世昀趁机将时夕拽回怀中,染血的手穿过她腰腹,温热的身躯紧贴在她背后。
这样一来,他和周景然也离得格外近。
哪怕在对方面前,他不管在年纪,阅历,还是本事上都落於下风,但他没有半点恐惧和退缩。
他微弱的气息洒落在时夕耳侧,下巴抵在她肩上,像是有些脱力,声音几不可闻,“宝宝,我头晕……”
沉闷得仿佛要凝固的空气中,周景然和他的视线隔着时夕对撞。
死绿茶。
死装男。
时夕被两股力量拉扯,又被两具高温的身躯紧贴,鼻间是两人不同的气息。
冷冽木质调跟清甜柑橘气味交缠,又相互攻击。
她有种大脑和所有感官也被切成两半的割裂感。
刺激。
她甚至有些口干舌燥。
没等她开口说话,周景然便一点点掰开沈世昀的手,像剥鸡蛋一样,把她剥出来,掌控在怀里。
显然,受伤的沈世昀此时争不过他。
他低着头颅,眼眶晕开更加明显的猩红,颇为失落和可怜地靠着墙,痛苦地喘息。
周景然冷睨着他,“受点伤就跟要你命一样,你这样可不行啊。”
沈世昀贴着墙的手握紧。
周景然低头看时夕,话语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让佣人给他好好包扎吧,或许,更应该送医院急诊。”
时夕点头,“沈世昀,听话。”
沈世昀这才轻轻地“嗯”一声。
房门被打开,又重重关上。
沈世昀站在门口,身形微僵。
忽然,门又被打开,女生探头出来,见他还在,也不意外。
她朝他勾勾手指。
他自觉地弯腰低头,将脸凑到她面前。
她在他紧抿的唇上亲一口,不知道是赏赐还是安慰。
但这一刻,沈世昀一直悬浮的心脏,终于落下。
她还是在乎他的。
下一秒,一条胳膊从她身后伸出来,从她锁骨前穿过,轻巧又霸道地将她圈回去。
房门也砰地关上。
沈世昀想阻止,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停留在原地。
房门发出几声闷响,像是被什么撞到,伴随而来的,还是女生鼻腔里哼出的低吟。
她一直很喜欢周景然的……
这一整晚,沈世昀的情绪都是跌宕起伏,此时心口传来闷疼,让他难以呼吸。
好想把她带走啊。
可是她会生气的吧。
门不再响。
沈世昀在旁边佣人的催促下,才缓缓转身,如同木头傀儡一样离开。
卧房里,空气翻涌灼烫,如同周景然的吻。
两人一同坠向柔软的床,时夕还没来得及换气,又被掠夺仅剩的气息。
上颚的酥麻,让她血液直冲大脑。
她渐渐感觉腮帮子都麻了,有种要脱臼的错觉。
周景然太凶了。
只是一个吻,差点要她小命。
透明的丝线,连接两人的炙热的唇,在潮湿的呼吸间,他眼底阴翳被完美隐藏,但说出来的话如同刮骨刀,“就没人教你怎么接吻?”
她胸口起伏,久久没有缓过气,娇嫩的脸颊如同绽放的蔷薇,染上极其艳丽的色彩。
她要强地开口,“都是我教别人的好吧。”
“哦,怎么教的?”
“……”
他敛了敛眸,又变得温柔起来,唇齿间的碾磨似是能擦出火焰。
凝着她大口呼吸眼神迷离的模样,他稍微松开她。
“小可怜,看来是真没吃过好的。”
他低喃般的声音,总算少了点冷意。
她轻声回应,声音不成调,“……什么是好的?”
近似幼猫的呜咽,裹挟着电流传入周景然耳中。
他微微勾起嘴角,“待会儿吃一下,你就知道了。”
时夕很想给他一个白眼,但来不及,他的手罩了上来。
空气越发粘稠,他下颌处一滴汗落在时夕脖子上,他视线下移,伏低身躯。
时夕手指穿过他的短发,浅浅的力道,不知是要将他推开,还是将他摁向自己。
啜吸的轻响,是很好的催化剂,但也很考验她的羞耻心。
主要是周景然平时看起来也挺正经的绅士,可他怎么还有这个爱好!
实在受不住了,她一把推开他脑袋,“你自己没有吗?”
周景然爱锻炼,胸肌大着呢,还白。
听到她近乎抱怨的话,周景然直起身,深情的眼眸看着她,动作也自然慵懒,他抓着自己的睡衣一扯。
嘶啦。
明明脱掉就可以,他却将睡衣给撕掉,然后面无表情地扔到一旁。
汗珠沿着他下颌线坠落,从山坡似的胸膛滑过,没入腹肌轮廓线,最后顺着人鱼线扎入宽松的裤头。
性张力霎那间拉到最满。
“你也可以试试我的。”
随着他的声音,他胸膛的两只抖了抖。
时夕目不转睛看着,“……”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他重新覆在她身上,手肘撑在她身侧,不至于让自身重量压得她不舒服。
她像泥鳅一样往下滑,伸手抱住他的腰,埋头。
周景然抬起头,喉结重重滑动,脖颈上的青筋凸.起,闷闷地哼了声。
他拥着她翻身,她变成趴在他身上,也更加方便行事。
她的头发已经很长,散落开后,像在水中铺展开的海藻,扫过他敏感的皮肤。
周景然捏住她后颈,燥热的喉咙溢出沙哑的字眼,“没让你咬。”
时夕抬起脸,舔了舔湿润的唇,无辜地问,“好像咬破了,怎么办?”
周景然勒住她的腰肢,将她往上托。
摩.擦间两人的身体都微微发颤。
他压低声音,故意用阴狠的语气在她耳边说,“那你也得让我咬。”
“那不行!”
时夕说完就要跑路。
那得多疼啊。
她在网上刷到一些食品级
男人也不着急,看着她快逃离床的时候,便牢牢握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回怀里。
“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喜欢玩强制了。”
他扣住她的手,压向床单。
他的手掌大而有力,从她的小臂往上摩挲,长指一点点地挤入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在她无力反抗时,他低头轻咬她的耳垂,“是比较甜。”
第208章 病娇大小姐40 喂猫
几乎是一夜没睡。
也不知道周景然这到底憋了多久。
加上他还天赋异禀, 非要让她吃顿好的。折腾起来没完没了。
他怕是还有点生气,一晚上dirtytalk不断。
时夕也算是学到精髓了。
窗帘将光线完全挡住,卧房里一片昏暗, 隐隐只有被子荡出起伏的波浪。
时夕置身在梦境里。
恍恍惚惚,像是坐在秋千上,时高时低, 她下意识地想要攥紧什么。
下一秒海浪冲刷过来, 一开始是温柔缓慢的,夹杂着湿咸的气息, 拂过她的脸颊,耳朵,脖子,最后停留在心口。
她感觉挺难受的,抬手就扇了好几下。
迎接她的是骤然加剧的暴风雨, 海浪越发汹涌,冲刷到岸边的白沫不断堆栈。
时夕一个轻颤醒过来, 整个人被包裹在炽热潮湿的怀抱里。
被烫得,发出低低的呜咽。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大手抻直, 指尖脚尖绷直又抓紧,等那股海水般汹涌的战栗感退去,她才又化作软绵绵的一滩水,窝在他怀里小口呼吸。
“景然哥哥,你把人叫醒的方式可真特别……”
“这不是你的要求么?”
他神情餍足, 眼眸尤带着未消的情.欲。
“……”时夕想起昨晚两人没羞没臊的对话, 他要*晕她,她说更喜欢被*醒的感觉。
“操劳了一晚,你还有这样的战斗力, 的确很棒。”
她刚调侃完,就听到男人抽身离去的声响。
他动作很慢,像是故意在折磨她。
当然,这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两人刚平定的呼吸,又一次乱了。
周景然眼眸中沉淀更浓重的欲,色,不过他只是在她腰下轻捏一下,“饿不饿?想吃什么?”
已经是晌午,两人连早餐都没吃。
时夕胳膊搭在他脖子上,直接撒起娇来,“我想先洗个澡。”
“嗯。”
周景然起身将她抱离凌乱的床。
——
吃饭的时候,时夕才知道沈世昀因为伤势过重,半夜被送回医院了。
“手机有这么好看?”
对面传来周景然慢条斯理的声音。
时夕这才放下手机,拿起一旁的杯子,看着他,嘴里说道,“没景然哥哥好看。”
周景然只当她说说,但眉眼间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丝柔软,随口道,“多喝点汤,好好补补。”
时夕撩起眼皮看他,“你还要我补哪儿?”
周景然一本正经,“最好是体力能跟上来。”
时夕:“……”
她定睛看向他的脸和脖子,“景然哥哥,巴掌印你不处理一下?”
提到这个,周景然冷冷哼一声,“怎么处理?让你再扇几巴掌,平衡一下?”
她着急了就爱扇人巴掌。
昨晚,他没少被她扇。
时夕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他忽然问,“你也扇他们?”
时夕脱口而出,“偶尔吧。”
沈世昀可不敢像他这样弄,但她的确扇过他一两回。
她说完,对面没声音。
只觉得空气变得沉重几分。
她看过去,正好看进他幽绿幽绿的眼眸里。
每当他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就是充满攻击性的时候,压迫力满满,像是要逼得旁人向他臣服。
他说,“这毛病得改。”
“扇人的毛病?”
“贪吃的毛病。”
“还没人跟我说过这一点呢。”
“那你现在听到了。”
时夕认真点头,“听到了。”
不过她不改。
周景然岂会看不出她的意思,顿时气得想发笑。
往常他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
如今明时夕就在他面前,可他觉得她从来没靠近过他。
他或许连沈世昀都不如。
她想睡他,可能只是出于某种执念。
她随时会离开。
他起身来到她身侧,俯身看她,清晰吐字,“所以,你昨晚当着他们的面上我的车,是想告诉他们,你是自由的,是不可被控制的。”
时夕有些意外他扯到这个话题。
在坦白和糊弄之间,她选择前者。
她笑着点头,“有这个原因吧,但我是……”
她搂住面前男人精壮的腰身,声音低下来,“真的想跟你睡觉哦。”
周景然不为所动,食指摁在她额头,将她推开。
凌厉的下颌线条绷紧,透出不太愉悦的信号,“明时夕,你可真能耐啊。”
“呀,景然哥哥你这语气怎么回事?生气了?”她新奇地仰头看他脸色,甚至很顺手地捞起手机,对着他的脸就拍一张。
周景然看着她的动作,棱角分明的面庞笼罩着一层阴霾。
深邃的眼窝中,春日湖泊般的眼眸被狂风搅乱,压抑暗沉。
这样的他,被定格在时夕的手机里。
她要拿去给林奕明研究,看他是生气多,还是吃醋多一点。
“啪。”
周景然夺过时夕的手机,压到桌面上。
时夕身子一晃,椅子就被他强行拖拽,转向他。
椅子在地面划出刺响,她的膝盖也撞到他的腿,抵着微凉的西裤布料。
“明时夕,你在激我。”
她明明已经看出来,他现在对她的心思不仅仅是“拿下她”这么单纯。
他想要的是,独占她。
周景然的身躯如同小山悬于时夕身前,总是能给时夕足够的安全感。
“景然哥哥,你想多了。”时夕靠着椅子,稚嫩美丽的脸蛋露出十分老成的表情,对他说,“你别担心这么多,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但我现在还小,没那个能力给你一个家,你再等等我几年,我肯定会——”
她的声音,被周景然摁在她嘴巴上的手指打断。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说?”
指腹的温度微凉。
落地窗纱帘将阳光切成无数的丝线,在他眼底交织出清亮的翠绿色。
时夕看着他瞳色的细微变化,有些愣神。
他是真好看。
她这个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表情,让周景然脸上的寒意减退不少。
他指腹碾过她樱粉的唇,感觉那粉色似要在他指间化开。
他知道她很软。
不过心倒是挺硬的。
他收回手指,在空中掸一下。
语调已经恢复平静,“刚才吃什么了?这么多渣。”
时夕:“……”
感觉被内涵了。
但没有证据。
这时候有佣人前来提醒,有客访问。
时夕听到,很自觉地起身离开,“我要出门,麻烦景然哥哥给我备车。”
语气里都是理所当然的命令。
佣人听到有些讶异。
更让他震惊的是,周景然没有被驱使干活的恼怒,只是问了句,“见谁?”
时夕头也不回,“言司廷。”
周景然给佣人一个赶客的眼神,随即追上时夕的步伐。
时夕被打横抱起,落入他臂膀间,“你不是有客人吗?”
周景然:“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时夕疑惑,“什么事?”
周景然踩着轻松的步伐进入电梯,微抬的下颌显露出疏离和高不可攀,他平静地说,“把猫喂饱,免得她出去贪吃。”
时夕:?
好狗。
她没出声说话。
倒是让周景然好奇了。
“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时夕低头戳着手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手机里传来bgm:真正的心寒从来不是大吵大闹……
周景然:“……”
她有什么心寒的。
该心寒的明明是他。
——
时夕在会所见到言司廷时,累得只想瘫软在沙发上。
“你还真敢来。”
言司廷晃着手里的杯子,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像是在看着漂浮在金色酒液里的冰块,但视线定焦的点,却是她的脸。
她浑身骨头像是被抽走一般,身子几乎要陷入沙发里。
“我怕过你么?”时夕抬起眼睫看他。
冰块折射出透亮的光,显得他那双眼眸越发黑沉。
他又换了耳钉,是一枚鲜红色的宝石。
那艳丽的颜色,衬得他多了几分难以驯服的妖冶和野性。
他拿着酒杯的手落下,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终于正眼看她。
他试图用曾经看蝼蚁的眼神看她,薄唇说着刻薄的话,“看来周景然是把你喂饱了。”
本以为她会恼羞成怒,结果她只是慵懒地换一个坐姿,瞥着他说,“你装监控了?这你都知道。”
言司廷蓦地握紧酒杯,酒液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深色裤子上,完全看不出来痕迹。
包厢开着暖气,可是空气明显一寸寸变冷。
他凶巴巴地瞪着她,想要质问:那他算什么。
可那样,会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没有归属感的狗,追着问她要一个家。
她向来喜欢驯狗,他曾经那么鄙夷她,如今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成为那只狗。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时夕身子团成一团,下巴抵着膝盖,眼皮开始酸涩。
她难得睡一个完整觉,今天的体力的确耗费太多了,犯困。
要不是预感言司廷有重要的事情找她,她才懒得跟他浪费时间。
言司廷沉默的半晌,时夕起身,来到他面前,揪住他的深棕色的领带。
她眼底跃起仿佛被揉碎的星光,翘起的嘴角让人联想到小恶魔阴谋得逞后的得意。
言司廷被动地往前倾身,因为忽然靠近她,一时忘记反应。
又或者是根本不想反抗。
“蜥蜴皮领带啊。”
时夕感受着领带柔软顺滑的触觉,嘴角的弧度越发深了。
言司廷拽着她手腕,没有表情地撇开,“弄坏你未必赔得起。”
可看着她的表情,他依旧有种被抓包的窘迫。
“怎么赔不起?我跟明家那些破事可一点都不沾边,警察可以作证。”
“也对,你是有钱,毕竟都能给周景然买限量版呢。”
时夕像是没听出他语气的异样,再一次扯住他领带,她看着那上面的纹理说,“这个还不错,你在哪儿买的?”
言司廷一字一字道,“不告诉你。”
时夕微微用力。
他身躯又往前栽过来,几乎要撞入她怀里。
她身上的那股乌木沉香十分刺鼻,但尾调又散发一丝勾.人的清甜。
手中杯子倾斜,这下酒液全部泼洒在他的身上。
金色液体从他锁骨处开始滑落,浸.透心口前的一片布料。
他今天穿的还是白色休闲衬衫,v领的,那材质还挺轻薄。
布料贴在紧实胸肌上,两点也变得格外明显。
湿身诱.惑不外如是。
时夕松开领带,双手摊开表示清白,“这你可不能怪我。”
双眸却直勾勾盯着他湿透的衣服看。
第209章 病娇大小姐41 结束
蜥蜴皮领带自带低调的奢华感, 更适合正式场合戴,跟言司廷这一身休闲装并不搭。
但他就是行走的衣架子,领带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搭在敞开的领口上, 被当成装饰品一般,也别有一番韵味。
特别是被她两次抓扯后,领带微微有些变形, 像一根绳索套在他脖子上, 很欲。
“不怪你怪谁?”
言司廷将酒杯放下,冰块撞出悦耳清脆的声音。
随着他的动作, 湿透的白衬衫依旧紧贴身躯,半透明的布料下,而可以清晰看清楚收窄的腰身线条,显得色.气满满。
感受到她明晃晃的目光,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看够没有?”
时夕顺口反驳,“你穿成这样, 不就是给我看的吗?”
他耳朵尖泛红,但表情却浮现一丝恼怒, “谁给你看,别自作多情!”
“知道了知道了。”她敷衍地应着。
言司廷口渴得厉害,重新倒酒,仰头喝完,却依旧觉得喉咙的那团火没被压下去, 恨不得把冰块也嚼碎泄泄火。
他看向桌面上的硬盘, 眸色微暗,“我可以帮你对付明正宏。”
“怎么帮?他的替罪羊很多,还联合将罪名推到我哥哥身上。”
“这里头是他的罪证。”言司廷指了指硬盘, “白家家主那场换心手术,他就在现场,有录像,而且,他在国外跟几个军火商交往密切,通过白鲸海运的物流走私军火,构建庞大的偷渡网络,哪怕他的替罪羊再多,也没法将他洗白……”
言司廷只挑了最重要的两点来说。
时夕一听就知道,这些证据是言老提供的。
就跟剧情里一样,言老有野心,但也惧于明正宏境外的势力。
毕竟白鲸海运被清查,损害的不仅仅是明家的利益,还会惹恼境外的军火商。
那些人可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
直到后面国家重拳出击整治明家,各大家族都敢出来分一杯羹的时候,言老才会拿出证据来。
现在还早了点。
言家就不怕惹祸上身?
她看着言司廷问,“那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言司廷眸光暗哑,喉咙滚出一个字,“你。”
她仿佛有些惊讶,意味不明地啧一声,说道,“你可真敢想。”
好像他高攀她不起似的。
言司廷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只觉得她那漂亮的小脸蛋上密密麻麻写满“欠揍”两个字。
他冷声纠正,“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让你给我当奴隶。”
“奴隶制早就废了,你还搞这一套,俗不俗啊?”
“你不是挺喜欢这样搞?怎么到我这儿就俗套了?”
“我可没有养努力的爱好,你都说了,我那是驯、狗。”
她说最后两个字时微微停顿。
言司廷想起她身边来来往往的狗,神色越发晦暗,说道,“那你就给我当狗,我也想试试驯狗的感觉。”
她惊讶地瞪了瞪眼眸,随后笑出声。
卷长浓密的睫毛洒下的阴影,无法遮盖她眼底涌动的星光。
她总是这样,对他感兴趣的时候,眼神好像只能容纳他一个人,视线也总是偏爱他。
“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当狗,言司廷你这样会没人爱的。”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还是你给我当狗吧,我喜欢驯狗。”
言司廷冷冷回视,气得深呼吸,“明时夕,别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你就直接说要不要答应吧,我给你硬盘,你人归我。”
再听她说下去,他都不保证会不会先动手揍她一顿。
时夕微笑,转头就走,“我拒绝。”
言司廷是意外的,蓦地握住她的手腕,“你不在乎明家的存亡,也不在乎眀师俞?”
时夕仔细考虑过后,回道,“我的哥哥多了去,少一个也没什么损失。”
言司廷:“……”
那句话真该录下来给眀师俞反复播放。
但这也证明一件事。
“明时夕,你真是没有心的吗?”
她对他做那样的事情,跟他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在她眼里,都算什么?
她越不放心上,就越显得是他在斤斤计较。
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
所以言司廷那句话,多少带着点愤怒和怨念。
时夕听出来了。
在她顾不上搭理他的日子里,他好像越挫越勇,自己把自己给攻略了。
看着就很恋爱脑。
“言司廷,你这样问,很像怨夫,好似我渣过你一样。”
她幽幽说完,忽然屈身上前,再次揪住他领带的末端。
言司廷没动手,只是反问,“没有吗?”
她敢否认她没有撩拨他的心思吗?
她对他做的事情,还不够渣吗?
言司廷后颈感受到领带的压力,敛了敛眸。
视线里,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沿着领带,一点点往上攥,像是在施加一种百般折磨人的刑罚。
领带被提起,拽得他微仰起头。
性.感的喉结和脖子上的青筋尽显无疑。
领带无形中成为锁紧他身躯的镣铐。
言司廷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更甜了。
他越发口渴,眼尾透出绯红,看她的眼神转而变得灼热和凶狠。
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他猛然爆发,将她扯到怀里,压向沙发。
他粗声质问,“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掐住她双手,按在她头顶,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言司廷,这样吧。”她根本没有被禁锢的窘迫和慌张,“我还你十分钟。”
他震惊看她,当然明白她说的十分钟是什么意思。
“明时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你要不要?”
“要。”
他恶狠狠的声音砸来时,就猛地扯下领带。
一圈圈束缚在她手腕上……
皓腕莹白如玉,深棕色领带如同冷血的毒蛇缠绕在上面,的确很养眼。
言司廷周遭那暴躁冷戾的气息渐渐消散,他视线下移,却是避开她的眼眸,看向她泛着樱粉色的唇。
怎么接吻来着……
神经崩得太紧,心脏不可控制地加剧跳动。
薄唇颤抖地落在上那抹柔软上,他无师自通般撬开去索取。
再怎么伪装,他也没法否定内心的渴求。
如今的她变得更加恶劣了,但他却本能地想要靠近她,和她融为一体。
他扶着她的腿,箭在弦上。
她却蓦地开口,“时间到了。”
一句话言司廷从火热的状态拉回来。
他低头看着她潮.红的脸颊,磨牙切齿说:“你怎么知道?”
刚才他对她那样,结果她还能淡定地在心里默数时间不成??
事实上,时夕的确是这样做的。
“我数着呢。”
她伸手推向他腹部,瞄一眼他站起来的地方,冷静地说,“说好十分钟的,你可别耍赖。”
言司廷缓缓勾起嘴角,但神情间哪里有笑意。
明时夕,你真行。
他二话不说,瞄准就打。
“唔。”
两人都哼唧一声。
他缓慢地重重地压向她,到底后,才用嘶哑的嗓音说,“小骗子,我不相信你的话,我说时间没到就没到。”
大不了,下回他还她一次。
“啪!”
一巴掌将他的脸给打歪。
她皱眉问,“套呢?”
言司廷以为她是生气,结果她只是问这个。
他薄唇翕动,“我不在里面……”
她拒绝,“不可以。”
言司廷闷闷哼一声,说不清是疼还是爽,说话声音也粗噶沉重,“你想怎么样?”
“不想搞。”
“不可能。”
“言司廷,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我哪里不成熟,我熟透了!”
“……”时夕一时无语,甚至想笑。
言司廷到底是妥协了。
在离开她身体之前,还赌气般蹭好几下,差点让她心软。
言司廷坐起身,想要打电话让人送点东西过来。
但一通电话却打了进来。
与此同时,时夕的手机也在震动。
得到的消息也是一样的。
眀师俞自杀身亡,还留有遗书,承认利用星耀资本洗.钱等一系列罪行。
包厢里还开着暖气,但一股凉意却霎那间蔓延开来。
言司廷挂掉电话,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
她呆滞地坐在那里,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眼神瞬间暗淡萧寂,像是被抹去所有星辰的夜空。
言司廷一言不发,迅速替她整理好衣服。
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才捏着她下巴说,“别一张死人脸,死了一个,你还有其他哥哥不是吗?”
时夕瞥他一眼,“我只是在思考。”
言司廷只当她是嘴硬。
但听到她开口说话,他便没有再对她毒舌。
眀师俞身处漩涡之中,很难证明自己是完全清白的,但最严重的情况也就是坐几年牢。
他不相信相信眀师俞会自杀,极有可能是被明正宏做掉的。
言司廷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不容置喙地说,“眀师俞出事,你也不安全,跟我回言家。”
时夕想了想,点头。
难得在他面前这么乖巧。
言司廷心脏酸胀不已,步伐放慢,几次侧目看她。
她……该不会是在害怕吧?
他忽然觉得自己过于卑劣。
明明可以早一点将证据交出去,他却用来威胁她做交易……
可是怎么办呢。
做都做了,他并不想再放开她。
眀师俞死没死,他不在意。
当然,死了更好。
言司廷攥紧时夕的手腕,眼眸沉淀着墨汁般的漆黑,声音凉薄,“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第210章 病娇大小姐42 哥哥也要被扇吗
会所门口, 两人正好撞上来接人的周景然。
铂金色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耷拉在好看的眉眼前,一双宝石般的眼眸幽深沉静。
他站在车旁, 朝她招招手。
时夕正要走过去,却被言司廷抓住胳膊,“不是说好去我那儿?”
“谁跟你说好了?”
时夕甩两下, 没能挣开他。
周景然迈开长腿, 已然靠近两人。
不过他的目光只盯着时夕,“听到消息了?”
时夕点头, “如果你说的是我哥哥的话。”
“走吧,回去再跟你说。”
周景然话音落下,言司廷便硬邦邦开口,“她不会跟你走。”
语气是笃定的,但抓着她胳膊的手是一点都没放松过。
周景然眼眸转向他, “那她跟你走?”
言司廷不屑地睨着他,“要不然呢?你那些叔叔婶婶前后夹击你,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要带着她受苦受累?”
周景然从容反问, “你哪里看出我自身难保?”
言司廷:“你就装吧。”
周家更像是古代的一个皇室,嫡庶之分一直是潜规则。
周景然本来就是嫡出,哪怕没有强大的母家势力支撑,父亲也不争气,但才能卓绝, 得到周老的看重。
这样一来, 周景然就好像被架到火把上一般,周围虎视眈眈。
他近来没少插手明家的事,自然就被诟病了, 说他行事莽撞,对周家没有责任心,一个个试图架空他的势力。
“是因为我吗?”时夕看着周景然问,“我给你添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不过还能应付。”
周景然低眸,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别看她现在像是在愧疚和自责,他敢肯定她只是在演戏。
但见她眸光盈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有种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演就演吧,她有本事演一辈子。
他还挺喜欢看她装模作样的。
“辛苦了。”
时夕煞有介事地开口。
周景然:“那你要怎么谢我?”
时夕:“你想我怎么谢?”
周景然也拽住时夕的一条胳膊,将她往自己面前带,态度带上几分暧昧不明,“先记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言司廷看得皱眉。
他没松开时夕,也在暗暗使力。
还不忘嘲讽,“没干多少事情,倒是挺会邀功。”
时夕被夹在中间,快要被扯成两半。
不过她对这种小小修罗场可太熟悉了。
她抽回手,轻轻甩了甩,“你们继续聊,我还有事。”
路边的另一辆车里,有人推开车门走下来,赫然是钱宜。
周景然和言司廷对视一眼,倒也没有追上去。
坐上车后,时夕径直开口问,“他死了?”
钱宜秒懂,但是……上头不让她泄露半点消息。
于是她保持沉默。
时夕看着她的表情,斟酌后说,“哦,那就是没死。”
她刚才看到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跳楼摔成肉饼的视频。
毫无剪辑痕迹,她差点都信以为真了。
但她之前已经提醒过眀师俞,他手底下有人会叛变。
他不至于会中招才对。
大概是配合专案组行动,他故意演戏,这样才能让明正宏把大招放出来。
钱宜不置可否,只是叙述般说道,“大少爷身亡后,很多人迫不及待跳了出来,说是要当污点证人指证他多重罪名,现在专案组那边很热闹。”
时夕好整以暇地问,“那我要不要去看我哥哥的遗体?”
钱宜略沉思,“倒也可以。”
眀师俞的本意是不想牵连大小姐,所以才尽量不告诉她太多事情。
这回假死也是。
但死都死了,大小姐还不去哭一哭,看起来也挺假的。
“哥哥的尸体在哪里?”
“被乔家的人接走了。”
“乔家?”
时夕疑惑。
钱宜解释,“眀师俞的生母姓乔,当年白家家主急需心脏移植,正好她在慈心医院生产,两人还正好适配……”
悲剧就是这么发生的,一尸两命,心脏被挖。
眀师俞的生父是山村里出来的穷小子,觉得妻子死得不明不白,在调查过程中也被杀了。
他生母其实出身书香世家,只不过年轻气盛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等乔家查到眀师俞身上时,已经过去十几年。
钱宜知道这些的时候,只觉得少爷小姐们平时是那么孤傲又光鲜亮丽,内里早就变成苦瓜汁了。
时夕问,“乔家乐意让我见他?”
钱宜不确定地摇头。
“那算了。”时夕靠着座椅叹气,“我不喜欢被拒绝。”
不管出于哪方面,乔家大概是恨死明家了。
安静一会儿,钱宜问,“大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后座的女生沉默着,眼神有几分迷茫,最后变成空洞。
她问,“庄园,还能回去吗?”
钱宜颔首,声音放低,“可以的,目前明家庄园还不在冻结的资产范围里。”
其实大小姐名下也有其他房产,只不过她没去住过。
总归是没有人气。
而明家庄园是她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吧。
时夕:“嗯,走吧。”
钱宜开车后,看着后视镜说,“言司廷的车好像跟上来了。”
时夕也回头看一眼,“不用管他。”
“大小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不算吧,他这会儿估计委屈得不行,打断他腿,他都会跟着的。”
“……”这么舔?
钱宜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她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大小姐,明正宏的病情不太乐观,还跟林奕明做过配型,不过林奕明还没确定要不要捐肝。”
当然,林奕明其实明确拒绝过,奈何不断有人逼迫他,pua他。
如今在牢里的林雪柔,失去自由,失去名声,也失去了最爱的女儿,等待她的只有死刑。
她知道林奕明选择站到敌对面后,对他怨恨自然不少。
她当明正宏的牵线木偶已久,这回也无脑护着他。
所以她三番几次对林奕明施压,以捐肝一般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危害的理由,让他救明正宏。
林奕明表示拒绝后,林雪柔还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
现在林雪柔也被送去接受治疗了。
时夕眨眨眼问,“不做手术一直拖着,明正宏什么时候会死?”
钱宜摇头,“这个不确定,他有钱,估计一时半会儿还真死不了,而且等他身体好转一些,还是会第一时间出国治疗的。”
慈心医院的器官非法移植事件爆发后,国家和整个社会对此异常敏感,对器官溯源和这类手术的看管越加严格。
明正宏在国内等不到□□的话,在国外还有自己的手段呢。
“他走不掉的。”时夕如是说。
钱宜嗯了一声。
但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少一点。
毕竟明家是财阀之首,明正宏在国内享有多项特权,没有确切的证据链,他们很难逮捕他。
也幸好大小姐把他气晕住院了。
要不然今天他人可能早已经在境外。
明家庄园门口,言司廷的车跟着进入大门。
等下车后,他又跟着时夕和钱宜进到屋里。
他是这样想的,她不跟他回去,那他留下来看着她。
也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刚才他就发现,明家庄园早已经是铜墙铁壁,她在这里安全得很。
钱宜送时夕回房间后,第一时间给她放热水洗澡。
言司廷杵在一旁,有些碍眼。
钱宜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所以全程好像没看到他一样,把他当成透明的。
直到时夕说,“姐姐,他手里有很多明正宏的罪证。”
钱宜唰地看向言司廷,像是看到神明一样,“言少,这么晚了,您要留宿吗?需要我让人给你准备衣服吗?”
跟刚才完全是两副不同的面孔。
时夕轻笑,走进浴室。
言司廷嘴角抽了抽,像是找到台阶下似的,将硬盘递给她,同时说道,“东西你拿去,但别提到言家。”
钱宜:“我懂!”
怕遭到报复嘛。
钱宜双手接过,一溜烟就跑了,只丢下一句,“言少,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好房间。”
言司廷在卧房里转悠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
钱宜一去不回。
时夕手机上收到她的消息,说让她安心等着。
看完消息,时夕打开新闻瞅一眼。
#眀师俞#
标题爆红。
网上关于他跳楼的视频传播很广泛,他的遗书也被公开了,承认自己贪得无厌,替境外势力洗.钱,走.私,做非法研究……
并不是没有人觉得他自杀的时机微妙,提出质疑。
但人是不会辩驳的,只要证据链完整,哪怕再不合理,他都要扛下所有的罪名。
时夕切换软件,给眀师俞发消息:哥哥真惨。
眀师俞为了不让明正宏找到他,一直是关机的。
她也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一通视频电话就拨过来了。
时夕手一抖,水珠在屏幕上滑落。
视频电话被接通。
眀师俞那边光线有些暗,从侧面打过来,将他五官轮廓照得更加立体。
他定定看着屏幕。
喉结滑动。
“在泡澡?”
他磁性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时夕看一眼小屏幕里的自己,将手机往上调,“嗯,哥哥在做什么?”
她缩起腿,挡在心口,眼眸盯着他的脸。
他似乎在走路,光线逐渐亮起来。
“洗澡。”
他回她两个字。
她也看到他的确是光着上身的。
时夕歪头,脸蛋往镜头前凑,“那,挂了?”
眀师俞却说,“别挂,想听听你声音。”
这些话从他嘴里出来,似乎变得更加动人。
更何况,他故意压低嗓音,低低的音调,让人耳朵发麻。
她没挂通话。
他那边将手机放下,微微弯腰看着镜头,八块腹肌展露无遗。
这不就是妥妥的女友视角吗?
时夕觉得赏心悦目,截了几张图。
“截图了?”
他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动作。
时夕点头,张嘴就来,“哥哥,看到活蹦乱跳的你,真的太好了,我刚才很担心你,我以为再也没有家人了。”
她眼眶红红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美丽无害的面孔有着很强的说服力。
仿佛她不管说什么,肯定是出于真心的。
眀师俞指腹点了点屏幕,只道,“我没事。”
“那哥哥先藏好,也别看网上的恶评。”
“嗯。”
“在乔家还好吗?”
“我现在不在乔家。”
“你又换地方啦,幸好我没去乔家,要不然就扑空了。”
“不用来找我。”
他会去找她的。
眀师俞没把话说完,视线再次落在她不经意露出的锁骨,肩膀上。
他背对着光,五官稍微被模糊,他说,“我今天见过周景然,他像花孔雀一样,炫耀他脸上的巴掌印。”
时夕捂嘴,“啊?他这么变态?”
眀师俞轻嗤,“对啊,也不知道是谁扇的呢。”
“哥哥也想要被扇啊?”
“也不是没被扇过。”
“你们男人的爱好可真特别。”
“你喜欢就行。”
这时,时夕这边的浴室门被用力拍响,还伴随着男子故意催促的声音,“明时夕,你好了没?”
时夕偏头看一眼,眼皮微跳。
她把视频通话挂了。
真不是心虚。
但眀师俞比较小心眼,她怕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