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病娇大小姐23 味道好闻
浴室的门被推开, 惊动满室的水雾。
时夕听到动静,侧目看去。
眀师俞迈着长腿进来,步伐有几分急促, 但视线落在她身上时,稍有停滞。
她换了香薰,整个空间全都是那股香软又清新的甜味。
她抱着膝盖, 微微蜷缩在浴缸里, 绵密的泡沫裹在她周身,衬得她更为娇小。
头发被悉数盘起来, 几缕掉落的发丝因为被打湿而泛着光泽。
巴掌大的小脸莹□□致,澄澈乌黑的眼眸染着水雾,眼尾绯红,看过来时透着丝丝欲语还休的媚惑。
樱红的唇珠微翘,却有几分憨态。
这些全是他从前不会注意的细节。
当然, 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也已经是十分出格的行为。
他俯视看过来, 眼眸深黑,“不舒服?”
“有点头晕……”
时夕颔首, 又抬手按一下头部,纤细柔软的手抬起时撩起一片水花。
吸引着他目光往下探究。
水位恰好淹没雪峰,不露多余风光。
眀师俞弯下腰,将手探入浴缸水中。
如艺术品般骨节分明的手轻拂一下,试探着水温, 腕表表面上凝着一层白雾。
他再开口时, 嗓音少了往日的冷冽,像是沾染上浓重的酒气一般,十分蛊惑, “水冷了,起来吧。”
时夕将手搭在浴缸边缘,摆烂般往后一靠。
“没力气,起不来。”
语气很轻,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眀师俞转眸看四周,随后取来一旁的浴袍。
他握住她胳膊,稍稍用力,扶着她从浴缸起来。
“哗啦……”
轻薄暧昧的水雾自雪白玲珑的线条晕染开,泡沫随着她的起身碎裂、掉落。
眀师俞喉结滚动,错开视线。
柔软的白色浴袍被展开,带起一阵凉意,将时夕的身体包裹住。
“穿好。”
时夕抬手,穿过衣袖。
他捏紧浴袍衣襟,帮她交叉合拢。
浴袍腰带垂落在她腰间。
他顺手捻起,严谨地打上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她鬓角散落的发丝,经由他的指尖,重新缠绕到她盘起的头发上。
程序化的动作,加上他那面具般没有波澜的神情,让人误以为他是不是被调教好的机器人。
但看向他眼眸的话,便会发现幽黑深邃的瞳孔里并不全然是无动于衷。
几滴水珠停留在她锁骨的凹陷处,他抬手轻轻揩去。
时夕感觉有点痒,躲了一下,踩在浴缸里的足尖轻滑,身子失衡,惊得她抓住眀师俞的胳膊。
“小心。”
男人的掌心蓦地贴上时夕的后腰,灼热的体温隔着浴袍传递到她湿润的皮肤上。
时夕被他捞到怀里,顺势将额头抵在他胸膛前。
他是洗过澡的,估计又在书房待过,衣服染上熏香,有一股雪松香被水汽腌渍出的涩意。
让人情不自禁联想起幽谷深林里,被雾气环绕的冷绿色,深沉又危险。
“哥哥,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她双手穿过他精壮的腰身,用力环紧,像是抱住一颗永远不会倒的大树。
她身上的水汽不可避免地沾到他身上。
香甜的气息也纠缠着他衣襟上的冷调,随着彼此的呼吸,酝酿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禁忌感。
眀师俞大脑中某根弦扯得十分紧绷,连同身躯也受影响。
他低了低头。
“你变得倒是挺快,你先前因为讨厌这个味道,差点想砸掉我的书房。”
她声音又软又沉闷,“怎么会呢,哥哥一定是记错了吧。”
她脑袋全都埋在他身前,露出了后颈那一处细腻白嫩的皮肤。
他按在她腰后的手掌下意识往上挪,最终搭在她后颈上。
“嗯。”
他没跟她争辩。
“哥哥的手指怎么在发抖啊?”
她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抬起头。
嘴角轻扬,梨涡隐隐浮现,眼底布满得逞的笑。
指尖攀上他紧绷的颈侧,沿着暴起的筋脉,在脉搏处停留,感受皮下血液的涌动,“你在紧张吗?”
喉结重重滚动,眀师俞突然收紧臂弯,腕表硌在她腰间。
覆在她颈后的手掌轻刮过细腻的肌肤,带起她的战栗。
他的语调依旧是不疾不徐的,但话里每一个字又都带着压迫感,“你如果了解男人,就该收敛一些。”
“我非不收敛呢?”她问。
他握住她脆弱的后颈,低头拉近和她的距离,嗓音放低,“你可以试试看。”
他看起来相当冷静,然而,她指尖下按着的脉搏却疯狂加速。
时夕的瞳孔在氤氲水汽中泛起异样的光。
她也不怕摔着,踮起湿漉漉的脚尖,踩在他鞋面上。
浴袍下摆不知怎么被水湿透了,在他熨烫平整的深灰色长裤上洇出一片潮湿的痕迹。
她盯着他的喉结,指尖也落在上面。
顶着她的指尖,凸起的喉骨上下滑.动。
此时的他像极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他每一次吞咽,身上的枷锁便重一分。
她没说话,只是笑了。
眀师俞掐住她作乱的手,力道却在她腕骨泛起红痕时骤然松懈。
“小夕。”他唤她的名字时像是在齿间咬碎冰渣子,幽冷危险,“玩够了?”
她没好气地回道,“你人都在这儿了,还跟我玩欲擒故纵?”
“玩欲擒故纵的,到底是谁?”
“不是我,我看中的都会直接动手抢。”
“哦?那你如今在做什么?”
“强、抢、啊。”
她话音落下,双手揪住他衣服,趁他猝不及防,用上狠劲儿将他拽倒。
椭圆形浴缸水面溅起水花。
眀师俞瞳孔急剧收缩。
倒向浴缸时,下意识伸手护住她。
甜腻的气息瞬间灌来,浓烈得让他的思维在短时间内停止转动。
真丝睡衣被打湿,而勾勒出他紧实的肌肉轮廓。
浴缸很大,但是多一个眀师俞后,就显得又些狭窄了。
她像一条潮湿滑溜的鱼儿,翻身坐到他身上来。
浴袍领口随着她的动作松散开,露出一小片雪色。
她的头发也散落下来,在滴水。
一整个祸水的姿态。
她双手撑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极致灿烂的笑容里,透出几分不顾后果的疯感。
“哥哥没摔着吧?”
她假惺惺地问着。
眀师俞微微坐起身,靠向浴缸边缘,一只手掐在她腰侧,不知道是要将她按向自己还是推开。
“摔不死。”他喉间滚出几个字。
水珠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滑落,唇上的薄红显得有几分性感。
此时浴室外的钱宜听到疑似摔倒的动静,担心两人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思来想去还是出声问道,“大小姐,需要帮忙吗?”
时夕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感觉刚才那一下之后,是挺头晕的,于是问,“沈世昀呢?让他过来。”
沈世昀在某些方面比钱宜细心。
她很享受被他照顾的感觉。
不过这几天他在那方面凶得很,所以她今晚没让他跟自己一起泡澡。
但他一直没出现,就很有古怪了。
钱宜还没回答,身下的眀师俞开口了,“沈世昀已经离开庄园。”
时夕看回他脸上,“为什么?”
“你爸说的,庄园里不留闲杂人等,特别是那些没有自知之明和分寸感的下等人。”
时夕:“他是我男朋友。”
他嘴角漾起不真切的笑,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水渍,像是在念通告一样,告诉她,“你没有男朋友。”
时夕:“……”
眀师俞继续说,“他还说,明天设家宴,他要回来看我们。”
时夕接受了这个结果,“行吧。”
眀师俞直起身,长腿也微微竖起,这样一来,本来坐在他腰腹上的时夕,就整个陷入他的环抱中。
姿势是前所未有的暧/昧。
可他掐在她腰间的手,却跟铁爪一样,力道近乎暴烈。
时夕看到他眼眸中翻涌的墨色,如同海面上暴风雪来临的乌云和狂风。
他唇间溢出沙哑的字眼,“很喜欢在浴室做?”
时夕微怔,“也还行。”
她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主要是,在卧室做的话,我怕有些人看爽了。”
眀师俞岂会没听出来,她知道卧室里的监控。
她笑着摸他的脸,“哥哥,出去吧。”
他却没松开她。
细微的水声响起,他的手浸入水中。
“既然都湿了,那也就不着急出去。”
水珠沿着男人手臂上的青筋滚落,消失在逐渐稀薄的泡沫上。
时夕身子一软,软软伏倒在他怀里,发出幼猫般的呜咽声。
眼眸里的水雾似要凝成泪花,脸颊的红晕一直蔓延至全身。
他一只手横亘在她背后,另一只手依旧在水中。
他的手以不同的节奏在撩拨,水波荡漾,他的神色也越发晦暗不明。
有什么要崩坏了。
又被他强硬地缝合和抑制。
“唔。”
时夕一声餍足地轻哼后,整个人卸力瘫软在男人身上,轻轻喘息。
结果却听到他传来一句,“三分钟?”
时夕:“……”
她又不是男人,在意什么时长啊?
她抬起脑袋,施舍般在他下巴上,亲一口,说道,“眀师俞你好厉害,下次还找你。”
让她惊讶的是,刚才那样,竟然也能成功收集到碎片。
“……”
眀师俞黑眸沉沉,没说什么。
她要是真的能被喂饱,也不至于招惹那么多人。
他敛眸,替她整理好松垮的领口,那动作堪称优雅,似乎一点都没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到。
他抱着她从浴缸出来。
腕表不知道为什么脱落,重重砸向地面。
两人一同看去。
时夕靠着他胸膛笑着保证,“哥哥,我改天给你送一个新的。”
回答她的,是微微收紧的手臂。
被锁链控制的凶兽,明明已经把獠牙放到她喉咙上,最后竟然只是舔一下,还把自己的利爪折断了。
时夕眼眸一转。
眀师俞便捕捉到,“又在谋划什么?”
她抿了抿湿润的唇,才开口,“哥哥,我说真的,你把我当同伙吧,我们一起撕了明正宏啊。”
眀师俞不为所动,“注意你的言辞。”
时夕:“……”
想到主线剧情里他的固执,她也不再说什么。
他对所有人都抱有合理的怀疑和忌惮。
但最后还不是被明正宏弄死了?
更何况,她跟明正宏是有血缘的。
他怎么会相信她是站在他这边的呢。
眀师俞让钱宜进来照顾她,而他已经稳步离开。
钱宜看着对方留下的那一排湿哒哒的水渍,日常震惊。
说好的洁癖呢!
第192章 病娇大小姐24 暧昧过头
时夕在衣帽间呆了十几分钟, 从芭比娃娃身体里找到那张内存卡。
随手就递给钱宜。
“好像是我妈妈留下的,你拿回去查查。”
“……好的,大小姐。”
钱宜郑重地接过去。
她犹豫一下, 开口道,“已经查到林冉的病况,是心脏病, 看样子近期是安排了心脏移植手术。”
时夕颔首, 主线里,林冉的事情只是一句话带过, 她是病死的。
据说是因为供体出问题了,最后没做成手术。
所以在时夕眼里,林冉不过是将死之人,倒也不用花费功夫去应付。
时夕换好睡衣躺床上。
钱宜给她点上助眠香薰,才离开。
她拿着内存卡回房间, 里面存着十几个视频,有些是偷拍的, 有些是秦瑶的视频日记。
钱宜看完后,急得团团转, 连忙换一身衣服,暗暗溜出庄园。
那么问题来了,大小姐看过内存卡的视频吗?
她想做什么?
她是否知道,她背后是警方?
她想大义灭亲?
钱宜一肚子疑惑,但她知道, 哪怕是问出口, 大小姐也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她有时候觉得,大小姐跟眀师俞才是一类人,善于伪装, 拒绝平等交流,只喜欢掌控。
眀师俞的卧房里,此时只亮着一盏壁灯。
他匆忙走进浴室,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黑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额前的刘海被打湿结条,身上的睡衣更是湿哒哒,粘在身上。
想到他刚才做过的事情,他凝向自己左手,勾起嘴角嗤道,“看着胃口挺大,吃得倒不多。”
他蓦地打开花洒,冷水从头顶浇灌下来。
大半个小时也没结束。
——
林奕明今天没课,下午的时间都在学校诊疗室。
时夕是独自来的。
她往躺椅上一坐,像个女王一样对林奕明说道,“林老师,再帮我做一次催眠吧。”
林奕明起身朝她走来,“小夕,昨天还没给你道歉,真的对不起。”
她闭着眼不看他,冷冷道,“让你妹妹跟我说。”
听她的语气,林奕明便知道她此时心情不佳。
他点头说,“好。”
“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他打开音箱,白噪音充斥在诊疗室里。
佛手柑的气息时有时无,轻柔地安抚着时夕紧绷的神经。
“不知道,天亮了才睡着。”
这是她的常态。
只是前些时日情况有所改善而已。
林奕明:“睡不着的时候,在做什么?”
她这回没吭声。
林奕明将脑电检测仪的电极贴在她左额叶位置,同时将一个压力球递给她,“今天我们试试渐进式脱敏法,不舒服的时候按这个球。”
这是林奕明第二次给时夕做催眠。
也幸亏罗臣大学不差钱,诊疗室里设备都是超前的先进和齐全。
不过,上次他给她做催眠,完全没有效果。
从始至终,她都没放下心防,只是眼巴巴看着他,让他看起来像个笑话。
时夕点点头,态度意外地坚决,“我会好好配合的,不用安全词,我只想看清楚那个画面。”
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想亲眼看到。
以斩断这具身体对明正宏最后的一丝感情。
林奕明静静看她一会儿,点点头。
他听她描述过,那些像是梦境一样诡谲的场景。
“不用把自己逼那么狠,必要时候我会中断催眠。”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嗓音放低,“现在闭上眼睛,感受呼吸。”
林奕明调整生物反馈仪的屏幕角度,他的声音和音箱里滴答的雨声交织在一起,莫有一种能镇定人心的力量。
“你闻到了雨水的味道……”
时夕闭着眼,顺着他的声音,重建记忆中的嗅觉信号。
雨水,泥土,和玫瑰花混合的气味,让她记忆太过深刻。
双腿很重,像是沉浸在冰冷的水里,被水草死死缠住。
视网膜开始自主成像,不知道是身处梦里,亦或是那段以往的记忆在重现。
秦瑶的背影再次出现,一闪而逝……
时夕低头,看见自己穿着的圆头小皮鞋正在渗水,蕾丝袜贴着脚踝像溺亡者的皮肤,她每一步,都踩在水洼里。
走得很慢很慢,抬不起腿……
林奕明垂眸,看到她双手紧攥着扶手,小腿肌肉绷紧,微微摩擦着躺椅。
“放轻松,保持呼吸。”林奕明始终用温和的声音引导着,“现在你已经站在了花房前,你看到他们了……”
花房……
时夕眼前一晃,再次看到秦瑶和明正宏几乎重叠的身影。
可是她太冷了,整个人又被雨水打湿。
她冷得直发抖,视线是模糊的。
她看到秦瑶的身影消失,大朵大朵的红色玫瑰花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围绕在明正宏身边。
时夕一眨不眨盯着明正宏的脸。
一开始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她抬起颤抖的手,在眼前重重一抹。
男人的眼睛比打在身上的雨水还要冰冷,他朝她走了过来。
浓重的铁锈味也随之而来,将她紧紧包裹,占据她所有的嗅觉。
视线定格在明正宏愈发清晰的面孔上,他那好看的脸变得很狰狞,眼里满满都是杀意。
她眼前一黑,犹如被重重拖向漆黑的水底……
……
濒死感让时夕蓦地睁开眼,大口呼吸。
光洁的额头不断渗出汗水。
浓密的睫毛轻颤,被泪水打湿粘在一起。
她想要开口叫喊,但声音又卡在了喉咙。
整个人仿佛虚脱一样,呆呆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动弹。
林奕明没有出声打扰她,调整躺椅靠背的角度。
好一会儿,他端来一杯温水,“感觉怎么样?”
她侧头看向他,声音沙哑,“再来一次。”
“先休息一下。”
林奕明语气十分强硬。
时夕看一眼旁边的时钟,发现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林奕明拿来帕子,擦走她额头的汗。
她抱着水杯,弥漫着水雾的眼眸定定看着他。
林奕明被看得心头一软,“忘记那段记忆,是你身体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如果真的太痛苦,就忘了吧。”
她不信任他,告诉他的细节模棱两可,他对她的帮助很有限。
但他光是听描述,就知道那定然是十分痛苦的回应。
十年前,她才八岁。
那一年,也是她母亲秦瑶去世的时间。
从人体里流出来的红色玫瑰花,怪诞且诡谲,能有什么好的寓意?
如果涉及杀人场景,那流出红玫瑰的人体是谁?
她或许还会面临危险……
林奕明忍不住联想,明正宏坐拥偌大的财团,他的双手还干净吗?
他的母亲呢?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林老师,你能抱一下我吗?”
她忽然提要求。
林奕明放下帕子,朝她张开手臂。
还没等时夕抱上,诊疗室的门被敲响。
也不等里面的人反应,门就被推开。
赫然是眀师俞。
林奕明侧眸看他一眼,然后结结实实地将时夕抱在怀里。
他轻拍她后背,低声说,“不管有什么心事,都可以找我,把我……当成哥哥那样吧。”
是出于怜惜也好,愧疚也好,他不可抑制地对她生出保护欲,确切地说,是责任感。
不管她心里到底有什么结,他希望她能再开心一点。
他的话,也传进眀师俞的耳中。
眀师俞目光掠过他搭在时夕背后的手,一边走进,一边扯松墨绿色领带。
抓着领带的指节微微泛白,金属袖口在柔光灯下折射出一闪而过的寒芒。
“打扰你们了?”
时夕从林奕明怀里退出来,抬头看他,“哥哥怎么来了?”
语气倒是有几分亲昵。
林奕明的眼神也落在眀师俞身上。
在他眼里,眀师俞此时的眼神和反应,都有些古怪。
但他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眀师俞说:“给你发消息,你没回,以为你出事了。”
是林奕明出声回答的,“小夕刚经历深度催眠。”
“为什么要催眠?”眀师俞视线扫一圈,最后停留在时夕额头那电极片上。
钱宜说,她在林奕明诊疗室呆了很久,所以他来找她。
“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刚好生病,那段时间的记忆遗忘了,我想找回来。”时夕乖乖回答。
她这么一说,眀师俞也想起一些事情。
秦瑶对他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跟他亲近不起来。
她去世的时候,明正宏以两个孩子年纪小为理由,甚至没让他们再看她最后一眼。
她的葬礼办得很低调。
而且自那以后,明正宏也开始深居简出。
外人都道他用情至深。
——冰冷的财阀世家,却出了明正宏这么一个情种。
听到都觉得可笑的程度。
眀师俞问,“想起来了么?”
时夕点头,又摇头。
林奕明倾身,手指揭掉她额头的电极贴片。
医用胶布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一块红痕。
眀师俞抬手,指腹在那块红痕上轻揉一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起回去吧。”
诊疗室的佛手柑香气有些粘稠,他并不喜欢。
林奕明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那股怪异更是成倍增长。
林奕明心头微跳,眸色晦暗,“小夕,回去后注意休息。”
说着,他将一个盒子拿出来,递给她,“我新调制的香薰,可以凝神助眠,前调加入了你喜欢的草莓的清甜,这种香气可以触发大脑愉悦记忆区,闻起来也会开心。”
时夕接过,甜甜地夸起来,“你真厉害。”
林奕明扬手,在她头顶摸摸,“要是真能让你睡个好觉,那才叫厉害。”
她已经习惯他的这个举动,只是微微低头,垂着眼皮接受他的摸摸。
眀师俞看在眼里。
他几不可察地蹙眉,同时拉过时夕的胳膊,“走了。”
林奕明看着两人离开,转身来到窗边。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一场雨,深色的柏油路面上,铺满被风雨击落的黄叶,凄冷萧瑟。
眀师俞撑开黑伞,带着时夕上车。
他关上车门前,似有所感,忽然抬眸看来。
林奕明没有躲开。
两人视线交接也就一秒钟,但林奕明没由来觉得,对方对他有敌意。
这下,他可以确定——眀师俞对她,从来不是对待妹妹的态度。
那股隐隐透出的占有欲,更像是对对待情.人。
时夕坐在车里,脸上的虚弱和恍惚渐渐消散。
其实她后来看清楚了。
是明正宏拿着园艺剪刀,捅到秦瑶的心脏上。
“催眠是怎么回事?”眀师俞没打算绕过这个话题,她只是表情看着乖巧,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散的阴沉气息,让他难以忽视。
她轻声开口,“我妈妈,是明正宏杀的,我看到了。”
因为这句话,车厢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方特助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感觉自己不该在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明家的秘辛,他知道得可多了。
也不差这一点。
于是他淡定下来。
下一秒,后视镜里,女孩翻身跨坐在男人腿上,将他抱住,埋首在他脖侧,声音沉闷却充满肯定。
“哥哥,他会杀了我的。”
十年前没杀,是因为她失忆,而且年纪小,好糊弄。
但留着她,总归是一颗定时炸弹。
方特助双手一颤,根本没法淡定。
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他们这姿势,是不是暧.昧过头了?
对明总而言,明大小姐不该只是一颗搅乱明家的棋子吗?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眀师俞语气轻幽,像是驳回时夕的说法了。
他始终不会展露自己对明家的恨意。
但他却在心里算一下,这半年来,她已经去医院体检过两次。
都是明正宏嘱咐要去的。
眀师俞耷下眼睫,掩住眼底汹涌的波涛。
他想起林冉的病情。
她要做心脏移植手术,那供体是谁?
明正宏不会等着人死再摘心脏。
配型对了,他随时都会摘。
就好像他父亲那样。
他现在,又看中了谁的心脏?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曾经见过,她喜欢这样窝在沈世昀怀里睡。
原来,在他怀里,她也是能安睡的。
他手掌贴在她左侧后背,心脏的位置,漆黑眼眸中渐渐凝结出一层薄冰。
还在私人飞机上的周景然,刚结束一场会议,就看到眀师俞发来的消息。
——查林冉的心脏移植供体,条件你提。
周景然看完,眉眼间有一丝深究的疑惑。
供体是谁,手术的时候便知道。
如果是毫不相干的人,冷血如眀师俞根本不会在意。
该不会,是小疯子的心脏被盯上了吧?
第193章 病娇大小姐25 茶味
车已经停下, 时夕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方特助接收到眀师俞的眼神,连忙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眀师俞就这么抱着怀里的人下来,调整成公主抱。
她睡得不深, 眼皮睁开一会儿,又十分困倦地闭上。
随后脑袋歪向他胸膛,睡了。
温热的呼吸停留在他心口前,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难得在他面前这么乖顺。
眀师俞低眸看一眼, 才迈步走进门。
玄关雨伞架旁,摆着新换的大马士革玫瑰, 花瓣上滚着水珠。
会客厅里,明正宏坐在酸枝木茶几前,神情闲适。
一旁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正毕恭毕敬地沏茶。
早在半路上,眀师俞就收到明正宏已经回到庄园的消息。
老于是庄园以前的管家,后来明正宏身体不好, 到国外休养,老于也跟着过去照顾。
眀师俞成年时, 明正宏将庄园当成礼物送给他。
如今庄园里没有管家,而是由一整个专业的团队在管理, 直接听命于眀师俞。
“父亲。”
明正宏朝那个方向颔首。
明正宏目光投来,“回来啦,小夕怎么了?”
眀师俞轻轻将人往上托一托,像是无奈地勾唇,“小夕一直有失眠的毛病, 作息乱得很, 不过她有在咨询心理医生了。”
“她还总往林奕明那边跑?”
“嗯,她比较信任那位林老师。”
罗臣大学里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明正宏想查, 自然会知道。
至于催眠的事情,但凡林奕明有点职业道德,也不会传出去。
“那就让她再休息一会儿。”
明正宏握着茶盏的手纹丝不动,唯有茶汤微微发颤。
又说,“让保镖送吧,你过来陪我喝杯茶。”
眀师俞脚步没动,只低声说,“保镖粗手粗脚,怕是会吵醒她。”
明正宏叹息,“去吧。”
他用茶盖撇去浮沫,眼睛透过腾起的雾气,看着那道离开的身影。
没喝茶,他又放下茶杯,青瓷盏底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低声说的话,只有老于能听见。
“倒是演得一副兄妹情深。”
老于点头,“这一切也快结束了。”
明正宏不置可否。
今时不同往日,明家势必要转型,而洗白的路都已经铺好了。
走完旋转楼梯,眀师俞才往会客厅的方向撇去视线,眼底浮现一抹讥诮。
他将时夕放到床上,没有马上离开。
幽深的眼眸看着少女的面容,暗潮涌动。
明正宏对她一直格外纵容,她闯下的大大小小的祸,他一盖帮忙处理和掩盖,无条件宠溺。
她小小年纪,身家却已经有两百亿。
她渴望父爱,每次只有在明正宏面前,才会表现得小心翼翼。
眀师俞一开始也以为,明正宏对她多少有些感情,毕竟是亲生女儿。
然而现在看来,明正宏眼里,怕是只有林雪柔和她生的那对儿女。
还真是讽刺。
——
时夕醒来时,在自己的房间。
明正宏和眀师俞在谈什么,一直在书房里没出来。
时夕换一身衣服,在书房门口转悠。
也没一会儿,门被打开。
眀师俞目光扫在她脸上。
还没开口说话,她就一把推开他。
眀师俞:“……”
“爸爸。”
时夕视线掠过眀师俞,直勾勾落在明正宏身上。
眀师俞垂眸将门打开,错开身。
“嗯,休息好了?”明正宏背着手,缓缓从书房里走出来。
比起上次见面,此时的明正宏似乎又消瘦了一些,脸颊微微凹陷,法令纹更显严肃。
这些日子,他都在澜庭居休养。
肝病啊,可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
他还要等着做肝移植手术呢。
这应该是他的报应吧。
时夕上前两步,乖巧地扶住他一边胳膊,“爸爸身体好些了吗?”
“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我上次去澜庭居被拦在门口了……我还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呢。”
“我喜静,你又不是不知道。”
“爸爸,要不你回来住吧,我保管不吵。”
“得过这段时间,庄园里太潮湿,我这把老骨头遭不住。”
“……好吧。”
“最近在学校有好好表现吗?”
“当然,我和林老师单纯是医患关系,爸爸你别误会了。”
“嗯,那个沈……”
“沈世昀啊,分了,分得干干净净的。”
……
眀师俞走在后面,听着少女撒娇般的语气,神情毫无波澜。
她眼神里的孺慕之情,没有半点虚假。
可谁知道,不久前,她还苦恼地对他说,明正宏要杀她。
她的确是小疯子,还会撒谎。
连他都不知道她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时夕扶着明正宏坐下,才在他身旁落座。
她有些扭捏,但还是开口了,“爸爸,下次能不能不要再关我禁闭,林老师说那也是体罚……”
眀师俞眼皮微跳,不经意般扫她一眼。
虽然现在的明正宏看起来是好说话一些,但她这话完全是在他雷点上蹦迪。
禁闭室象征着某种权威。
而林奕明,是他目前的不可说。
果然,在她话音落下后,餐桌周遭的空气便变得粘稠冰凉,让人骨髓里都透着冷意。
时夕端正坐好,低下头,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巴掌大的脸也瞬间苍白起来。
明正宏咳嗽两声,却回道,“好,不喜欢的话,那便把静室改造一下。”
他说着看向眀师俞。
眀师俞颔首,“我改天找人来看看。”
时夕也露出一个满是期待的眼神。
钱宜蹲在厨房角落,端着饭盒大快朵颐,时不时起来瞟一眼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气氛,心中大为震惊。
都是神经病啊。
她现在完全理解为什么大小姐会养成那样的性子了。
晚饭后,时夕朋友圈更新一张照片。
一家三口的合照。
没多久,这张照片就已经被搬运到网上。
相信很快就能让某些人看到。
慈云医院某vip楼层。
林冉将手机砸了个稀巴烂,保姆在一旁不敢吱声。
看到林雪柔进来,保姆才如获大赦,连忙退出去。
“你这是闹什么呢?”
林雪柔就跟她的名字一样,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
林冉靠着床头,直接问道,“妈,你告诉我,明叔是不是我亲生父亲?”
如果不是亲生的,明叔那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对她那么好?
林雪柔这回倒是没有隐瞒,她点了点头说,“他的确是你亲生父亲。”
“我就知道……我哥呢,他知道真相吗?”
“嗯,他前些天来问过我,冉冉,这事你先别往外说,免得给你爸爸添麻烦。”
林冉气红了眼,所以她和哥哥是私生子……
爸爸明明爱着妈妈的,可他未免太偏心了,一直以来让她和哥哥在国外躲着藏着。
而明时夕兄妹却可以名正言顺地获取明家的一切资源,被众星捧月般对待。
真是可恨。
“冉冉,别让你的保镖乱来,在国内你爸爸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你这样会给他添麻烦……”
“妈!连你也责怪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好了好了,不说了。”
……
一直到深夜,病房里也没消停。
——
翌日早上十点,天气阴沉,寒风凛冽。
时夕刚从车里下来,就听到好几道感叹声传来。
她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
十二辆黑色奔驰呈箭矢状列队,中间那辆加长幻影更是吸睛,轮毂盖在阳光下折出刺眼的光。
车门推开时,林冉走下来,浅金色校服,金色鸢尾徽章,无一不展现她高贵的身份。
“谁啊?之前没见过?”
“她成年没?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哈哈哈哈……”
“这车队,也是很好笑了,特地来造势的吗?”
“真的要笑死,罗臣大学最不缺有钱人,明大小姐都没这个架势呢,所以这女的到底在搞什么啊?”
“她还带保镖呢!”
“典型的暴发户举动哈哈哈哈”
……
林冉摘下墨镜,冷冷扫过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感到一阵羞恼。
他们怎么回事?竟敢嘲讽她?!
谁是暴发户!
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好吗!
林冉视线定在时夕背影上,开口喊她,“明时夕,站住!”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本来还在议论的人都纷纷闭上嘴,随后开启吃瓜模式。
这暴发户和明时夕是认识的?
然而,时夕充耳不闻,径直走进教学楼。
钱宜一见到林冉,便不急着离开,照例开始活动手关节。
打架,没在怕的。
林冉身后的保镖见此,像是想起某些屈辱的过往,脸色也变得难堪,凶狠地瞪着钱宜。
围观群众:哦豁,原来是仇敌啊。
明家可是第一财团啊,哪怕真有人讨厌明时夕,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吧?
这暴发户到底是真不怕死,还是目光太短浅?
林冉也没追着时夕,只是扬声道,“你不看看这是谁?”
她话音落下,身后的车里,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
赫然是沈世昀。
“我去,有大瓜!”
“话说,沈世昀这几天是不是没来学校?明大小姐不要他了?”
“这看起来像是……两女争一男。”
“靠,沈世昀这是什么狗屎运?这剧情怎么不让我也演两天?”
时夕听到熟悉的名字,转过身看过去,眸色微冷。
林冉见她这表情,心里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他们都说,沈世昀在明时夕心中的位置最特别。
现在看来,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林冉将沈世昀拽到自己身旁,对时夕说,“他现在是我的人。”
“然后呢?”
这回是时夕站在台阶上,她低头睨着林冉,轻飘飘地问,“你是谁啊?在这儿跟我叫板?”
全场寂静。
大小姐一怒,真的会天凉王破哦。
林冉却笑得开心,“明时夕,你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沈世昀跟你在一起,是你强迫他的,如今,是我给了他自由,他是,我的了!”
她自小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
沈世昀虽然以前给明时夕当过狗,但模样看起来还算赏心悦目,她就留在身边又如何,还能膈应明时夕呢。
可时夕却没有半点被激怒的样子。
“嗤。”
身旁的沈世昀忽然笑一声,瞳孔漂亮清冷,纤薄绯红的唇微微抿紧。
“你笑什么?”
林冉皱眉看他。
众目睽睽之下,沈世昀抬脚走向台阶,来到时夕面前。
精致瑰丽的面容上,笑意消失,他在大小姐面前垂下头颅。
“大小姐,那个人……她绑架我,还想从我嘴里套你的秘密,我一个字都没说。”
他解释的声音渐渐放轻,像是带上点委屈,“她还让我当她的人,我宁死不屈的。”
时夕:“……”
怪不得这几天他一个屁都不出呢,原来是被绑架了。
“噗哈哈哈……”
“这暴发户真搞笑,竟然还绑架人!”
“我好像闻到茶味,不确定,再看看!”
“靠,大小姐什么时候腻味了,我就去抢沈世昀!”
“真不怪明大小姐沉沦啊,换我我也想给小狗一个家好吗!”
林冉完全没想到沈世昀会来这一出。
周围嘲讽的哄笑声,轻视的眼神,如刀子一般扎在她身上。
她指着沈世昀控诉,“你骗我,你说是她逼你的!”
沈世昀抬起漆黑的眼眸,沉默地摇头。
时夕抬手,在他脸颊上揉一把,“嗯,我信你。”
沈世昀没能在她眼神里撑过两秒,红温从脸颊蔓延到脖颈。
刚才那些话,是他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很矫情。
但她说,她信。
林冉目眦欲裂,气疯了!
可谁也没再搭理她。
跟明大小姐作对,基本上不用在罗臣大学混了。
时夕转眸看向跳脚的林冉,勾唇笑了笑。
挡箭牌也有挡箭牌的好处。
毕竟,名正言顺。
第194章 病娇大小姐26 一钓就上钩
“车队?”
眀师俞视线从方特助的手机上挪开, 轻飘飘地说,“那是小夕玩剩下的。”
方特助颔首,“具体过程就这样, 林冉读的是传媒,是以国际交流生的身份入学的。”
半晌也没听到眀师俞的回应。
方特助又说,“大小姐的心情没被影响, 上完课后就去了妆造店, 没带沈世昀。”
眀师俞抬眸看他一眼,“我知道。”
方特助:“好的, 那我先下去?”
眀师俞挥挥手。
办公室里陷入寂静一会儿,他的手机震动,传来钱宜的消息。
是一张拍卖会现场的照片。
时夕穿着一袭黑色露肩晚礼服,长长的裙摆暗夜里的涌动的浪潮。
她站在大理石柱旁。
白皙的天鹅颈间挂着的翡翠吊坠,像雪地里一汪澄澈的湖泊。
眀师俞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个拍卖会, 每次都汇聚全球富绅,是结交名流的好机会。
他只有看到想要的拍品, 才会去。
而时夕,对拍品从来没有兴趣,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
——想要什么?
眀师俞点开和时夕的对话框,发出一条消息。
那边回复:想给爸爸准备一个礼物。
眀师俞看着这条消息,眼神讳莫如深。
此时云阙拍卖行的百年古堡内。
三层水晶吊灯将主厅照得通明,光影交错,整个空间都被笼罩在如梦似幻之中。
拍卖师掀开红丝绒罩布, 玻璃展柜里躺着十八颗沉香木佛珠, 每颗都嵌着翡翠雕琢的莲花。
灯光下佛珠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明代苓隐寺高僧遗物,起拍价六百万。”
拍卖师话音落下,电子竞价屏瞬间飙升至两千万。
钱宜是来当卧底的, 但她真的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拿起手机拍一张照片。
两千万的佛珠手串,真敢盘啊。
这些冤大头……
下一秒,大小姐投来一个眼神。
钱宜默默举起竞拍牌,“三千万。”
很好,冤大头在身边。
拍卖师敲槌,“1号买家出价三千万!”
几乎所有人都往时夕的方向看一眼,眼神各异。
第一反应是,好漂亮一个女生。
她随意地坐在那儿,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高贵,傲慢,又有着吸引人眼球的美貌。
能出现在这里,家世肯定也不简单。
认识她的人,都多多少少听过她的荒唐事,此时看她参与竞拍也不觉得惊讶。
明大小姐花钱如流水,关键是她有那个资本。
不认识她的,开始打听她的来路。
知道她背后是明家,便歇了竞拍的心思。
另一个角落,言司廷姿态慵懒靠着椅背,微侧着头,目不转睛盯着时夕的方向。
这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给谁拍的?
不过,他并不想关注她的事,很快便收回目光。
言司廷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佛珠,他爷爷想要。
更何况,他心口还存着一口恶气,丝毫不想把佛珠让给她。
他身旁的保镖举起竞拍牌。
“四千万。”
时夕闻言,朝言司廷的方向看去。
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半张线条流畅的侧脸。
眉骨和鼻梁高挺,下颌线精致。
她当然知道言司廷在这儿。
言老爷子最喜欢收集佛珠手串,肯定会让这最闲的孙子过来给他拍。
但今天,她还非要拍下这手串了。
竞价来到一个亿。
全场微微哗然。
在场的人明显都看出来,这佛珠手串不管是收藏价值还是商业价值,都没那么高。
这两个小年轻之间,气氛不太对,更像是好胜心在作祟,拿家里的钱来撒呢。
钱宜再一次举牌。
拍卖师激动的声音传遍会场,“1号买家出价一亿一千万!还有更高的吗?”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言司廷。
言司廷低着头,正看着手机上他爷爷发来的消息。
——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不要了!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人女孩子喜欢,你让着点。
言司廷:“……”
他轻轻拧动食指上银色戒指,侧头看一眼时夕的方向,没有新的表示。
所以,她到底是拍给谁的?
他这边不再竞拍,时夕理所当然拿下拍品。
之后时夕又看中一块龙纹无事牌和一个古董手表,想都没想就拍下来。
拍卖会才过半,两亿已经花出去了。
钱宜拿牌的手抖了抖。
时夕随口说,“又不是花你的钱,你抖什么?”
钱宜:“山里来的,没见过这么大世面……大小姐的卡够刷吗?”
时夕:“也不是花我的。”
明正宏给的黑卡,她不多刷一点都对不起自己。
钱宜:“……”
怪不得刷得这么爽快呢。
没等拍卖会结束,钱宜小心地托着三个盒子,跟在时夕身后离开。
言司廷也起身,走向出口。
“明时夕。”
时夕停下脚步。
通道里的光线微弱,只有一盏盏小灯,从头顶上打下来。
在这样的死亡顶灯映照下,她那张脸依旧美得惊人。
卷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她眼睑处投下一层阴影,使得黑色眼眸更加神秘。
犹如暗夜里走来的小妖精,全身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小妖精……
言司廷被自己霎那间的想法恶心到了。
她哪是什么小妖精,分明是小恶魔。
他步伐放慢,在她面前停下,神色矜冷孤傲,语气高高在上地说,“说个价吧,把佛珠让给我。”
跟在他身后几步的保镖神色愕然。
老爷子不是不要那佛珠了吗?
时夕嘴角勾起浅笑,然而眼神却十分冷淡,嘴里吐字,“不让。”
“别告诉我,你买这玩意是要自己盘。”
“这是我送我父亲的生日礼物。”
言司廷嗤笑,“现在离你父亲的生日还有半年吧?”
时夕面不改色,“我半年后送有问题吗?”
言司廷上前一步,逼近她,眼眸微微眯起,一字一句道,“我看你不是想要佛珠,而是……想、钓、我。”
时夕直视着他眼眸,丝毫没有羞恼,“这话怎么说呢?”
“我不是傻子。”言司廷神色微冷,眼底闪过一丝锋锐:“上次,不也是故意让我抓的?”
时夕叹息般笑一声,忽然抬手,用力将言司廷推到墙边。
言司廷猝不及防,却第一时间锁定她双手。
毕竟,他是在她手下吃过亏的。
“大——”
钱宜刚开口,见那两人之间虽然有硝烟,但也有暧昧,于是又闭上嘴,身影缩到阴影里去。
言司廷的保镖更是识相,早就背过身去了。
钱宜想了想,也抱着盒子转过身。
时夕双手被桎梏,也没挣扎。
她身体前倾,微微踮起脚。
呼吸撒在他下巴处。
温热的气息里仿佛带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甜香。
言司廷下意识滚动喉结,心脏频率蓦地加剧,只是依旧冷着一张脸。
他敛眸,瞳孔里清晰映出她渐渐放大的身影。
她……干什么?
他应该做点什么,但大脑却是卡顿的,无法做出明确的指挥。
他身躯僵直,背后紧紧抵在墙上,猛地仰头。
砰的一声,他后脑勺撞到墙上。
时夕:“……”
言司廷:“……”
他隐约听到她似乎笑了一声,随后他更加真切地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喉结像是被什么软滑而滚烫的果冻打下一个烙印。
他太清楚那是什么……
她幽幽说着,“这才是钓你,傻子。”
她想抽回手离开,却被他用力扼住手腕。
他低头看她,眼底隐隐浮现一抹怒意。
“明时夕,很好玩吗?”
他强行将她按到墙上,两人位置互换。
他的动作没轻没重,时夕裸着的肩膀碰到墙壁,有些微痛感传来,她轻轻抽了一口气。
言司廷第一时间注意到,眉头当即紧皱起来。
他将她往怀里拉一把,这回没让她靠着墙。
她报复心强,他只是不想把她弄伤,免得她又要给他添麻烦。
他近来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她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必定是遇到什么事情,她才会这样。
是什么呢?
生存危机?家族争斗?
他微微弯腰,附在她耳边,压低嗓音说,“林奕明和林冉,并非本国国籍,但他们能进入罗臣大学,都有明家的暗中操作,怎么,他们威胁到你了?该不会……他们是你父亲的,私生子吧?”
恰好,言家对罗臣大学是有管理权限的。
所以言司廷一查就知道,那对兄妹和明家关系匪浅。
如果他们真是明家私生子,明时夕的确该着急了,毕竟她这么废柴,很容易被比下去。
时夕微微抬头,眼神暗藏几分谨慎,“你……可真敢猜。”
言司廷没错过时夕眼神的变化,他猜对了。
正因为那私生子的出现,这大小姐开始有危机感,她才到处勾.人,想要得到某些助力。
她想利用他而已。
当然,她不仅在钓着他,同样还钓着周景然。
从上次在警察局就知道,周景然对她的兴趣很大。
她是真有手段。
想到这儿,言司廷周围弥漫着一股冰冷的低压。
但是他却说,“明时夕,你想要在明家有一席之地,我可以帮你。”
时夕问,“怎么帮?”
他睨着她,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压着嗓音说,“改天,带上你的手铐来找我,我告诉你。”
“滚。”
时夕刚要屈膝,他就迅速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攻击。
言司廷瞧着她凝重的表情,隐隐有种掰回一局的感觉,神清气爽地招呼保镖离开。
系统:“言司廷恨意值-50%。”
时夕看着他背影,勾了勾嘴角。
钱宜挪步上来,“大小姐,您不是没打算让他上桌的吗?”
水已经够浑的了。
时夕只说,“迟早有言家发挥作用的时候。”
主线剧情里,白家家主和明正宏是蛇鼠一窝。
言家反倒是比较干净的,言老爷子更是在关键时候帮了男女主一把。
所以,言司廷没说错,时夕今晚是来钓他的。
而且,一钓他就上钩。
第195章 病娇大小姐27 偶像剧
暮色勾勒出天际线, 沥青路面泛着湿润光泽,空气湿度很大。
车厢里,时夕托着电脑, 在统计和查看原主名下的那些产业。
因为一直盯着屏幕,以至于眼睛有些干涩。
钱宜第三次从后视镜看到那辆卡车时,神色变得凌冽起来。
卡车如同幽灵般缀在十米开外, 司机戴着黑色口罩, 让人看不清面孔。
雨刮器刚扫开玻璃上潮湿的水雾,后视镜里那辆卡车像发狂的野兽冲上来。
“大小姐, 坐稳。”
时夕还没反应过来,库里南的车尾便被卡车车头钢制防撞栏□□撞。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额头撞上座椅靠背。
车外金属刮擦的声音令人牙酸。
车身震动颠簸。
卡车第二次撞来时,钱宜咬牙把油门踩到底。
拉开和卡车的距离。
“哇哦。”
时夕回头看一眼,不合时宜的笑声显得有几分阴冷。
黑沉的暮色中, 三车道空旷得诡异,卡车紧追不舍, 像是要将库里南彻底碾碎一般。
庆幸的是,钱宜的车技在这三年里, 已经被锻炼得炉火纯青。
她完全有信心能躲过这辆卡车的撞击。
只是后座的少女忽然说,“别开太快。”
钱宜:?
随后她看到大小姐忽然打开车窗,半个身子探出去。
潮湿的风掀起她海藻般的长发,她朝卡车扔出什么东西。
水晶酒瓶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
哐当!
酒瓶砸中高速行驶的大卡车,在防风玻璃上砸出蜘蛛裂纹, 高浓度酒液在破烂的车头泼洒开。
伏特加的醇香混着柴油味在空气中蒸腾。
驾驶座上的男人慌乱抬手遮挡在眼前。
大卡车的速度降下来。
钱宜松一口气, 不其然在后视镜中对上大小姐的眼神。
“想看魔术表演吗?”
时夕嘴角的笑意更甚,慵懒的尾音很快消散。
说着,她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
咔哒一声。
擦出火星的时候, 她漫不经心地将打火机扔出车窗外。
就那么巧合,打火机被风裹挟着,砸中卡车车头。
轰!
幽蓝色火舌顺着酒精痕迹在卡车车头蔓延。
司机惊慌失措,加上看不到前方的路况,最后直接撞向绿化带。
钢铁骨架与绿化带护栏擦出漫天火星,侧倒在路面。
钱宜懵了。
靠!!
大小姐好牛!
那酒精浓度也就五十多度,想要点燃,需要制造一定的条件。
为什么大小姐轻轻松松就能点火?!
电影才敢这么拍吧!
钱宜猛打方向将车甩进应急车道,轮胎在积水路面拖出两道蛇形水痕。
大卡车的起火很迅速,司机还在卡车里,情况不明。
那好歹是一条人命呢。
大小姐无端背上人命就不好了。
钱宜说,“大小姐,我去把他抓来审问一下?”
时夕点头,“去吧。”
钱宜:“好的!”
时夕忽然又叫住她,“等等。”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时夕揉着额头,瓷白脸颊在车灯下透出玉质冷光。
她感觉有些眩晕,不过还是好心情地问一句,“你下次想开什么车?”
钱宜推门的手顿了顿,潮湿气味混着焦糊味从车门缝隙涌进车厢。
她望向后座。
少女猫似的蜷进羊绒毯,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的人。
钱宜回道,“……都行。”
这辆库里南算是废了。
时夕说,“还买库里南吧,我挺喜欢的。”
钱宜:“可以!”
正事说完后,时夕挥挥手,“去吧。”
钱宜连忙下车,朝着大卡车那边跑过去。
陆陆续续有车辆经过,应该有人报过警了。
时夕没管外面的事,直到听到有人敲响车窗。
时夕抬眼,看见周景然立在车外。
他屈起的指节悬在玻璃上,翡翠色瞳孔倒映着她额角泛红的肿块。
黑色大衣下摆因风而动,明明是天神般的长相,如今却更像扛着大镰刀来的地狱使者,气势吓人。
周景然将车门打开,一手撑在车门上方,一手朝她伸过来。
时夕一楞,下意识握上去。
他的手修长有力,一如记忆里的那般。
随后,她落入温热结实的怀抱里,一股木质香弥漫在鼻间。
男人打横将她抱起时,她听见他胸腔传来闷闷的震动,很性感,很令人心动。
要不怎么说他是白月光呢?
周景然抱着她轻轻掂了掂,眼眸扫过她瓷白的脸,“又受伤了。”
说来也巧,他从机场回来就目睹这么一出事故。
有人迫不及待想让她死。
这么无脑的行为,只有那个私生女能干得出来。
时夕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沉闷地嗯一声。
周景然抱着她回到自己车上,“那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她的手揪住他的领带,脸颊在他心口蹭一下,“嗯。”
这也太乖了。
周景然大脑闪过一个念头。
有什么在他心头里如野草般疯长。
转瞬又被一把火给烧尽。
眀师俞的电话来得很及时。
周景然帮时夕接通,按下免提键。
眀师俞似乎已经得知这边的事情,一开口便问,“有没有受伤?”
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急促。
时夕没睁眼,虚弱地回应,“嗯,受伤了,快告诉明正宏我快死了。”
眀师俞:“……”
周景然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还死不了,额头倒是长了个大包。”
手机那边安静一会儿,眀师俞才问,“你怎么也在?”
周景然:“路过。”
说完,他直接按掉通话。
时夕想拿手机,他看向她,“不是头晕?”
时夕点点头,歪头倒在他肩上,“对,头晕。”
周景然看她那做作的样子,嘴角微抽,示意司机继续开车,“去医院。”
时夕身残志坚,补充一句,“慈云医院。”
周景然朝司机点头。
另一边,眀师俞拿过车钥匙,匆忙从办公室离开。
方特助看到他身影,有些茫然,不过还是立刻跟上。
——
刚下高速的某辆车里,言司廷靠着椅背,拿起手机看一眼信息。
红色感叹号十分刺眼。
他再次狠狠磨牙,将手机扔到一边。
小混蛋把他删了!
他再搭理她,他是狗!
开车的保镖斜瞄一眼,感受到车厢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不敢开声,只是一味踩油门。
快回到言家老宅的时候,言司廷接到言老的电话。
“小幺你在哪儿?跟明家那丫头在一起?”
言司廷被这句问话整得有些迷惑,随即冷声回道,“没有,我跟她不熟。”
手机那头,老者松一口气,“那就好,要不然你可要被她连累了。”
言司廷眼皮骤然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爷爷,您是什么意思?”
言老知道他没死就行,哪里有耐心跟他解释这么多,直接把电话挂了。
言司廷低骂一声,手掌紧紧攥着手机。
不一会儿,他还是开口跟保镖说了句,“让阿大查一下,明时夕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镖早已习以为常,点头回道,“好的,少爷。”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保镖有些惊慌地开口,“不好,阿大那边收到消息,明大小姐被人追杀,车辆在高速上爆炸,她身受重伤被送去慈云医院,好像快死了!”
快死了……
这三个字如同电钻一样卡在言司廷大脑里,全身血液有一瞬似乎停止涌动。
难以形容的冲击感,让他无法思考。
那小恶魔还没钓到他呢,怎么就这么轻易死了呢?
言司廷神色笼罩着一层阴霾,快速打开车门,绕到驾驶座那边,“下车。”
保镖连忙下车,将方向盘让给他,还不忘提醒一句:“少爷,祥云路限速三十哦!再扣你就没分了!”
——
vip病房里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周景然将阳台的门关上,走回病床边,俯视着床上的少女问,“你确定,要在这里住院?”
时夕躺在病床上,纤细白皙的手指上还缠绕着他解下的领带。
裹着毛巾的冰袋覆在她额头上,凉意渗入皮肤纹理,让她的脸色也有种冰雪般的透白。
她点点头,“要住的。”
哪怕没有今天这一出,她也要想办法住院。
要不然就太被动了。
因为她的动作,额头上的冰袋微微侧到一边。
周景然上前,将冰袋挪到她更肿的左边额头,顺便将她凌乱的发丝捋好。
冰凉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带着某种撩拨的意味。
然而他的表情却十分坦然自若,湖泊一般深邃沉静的眼眸,温柔之中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咔。”
金属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眀师俞推开门,便见周景然的手掌正停留在时夕的发顶。
少女轻眨的眼睫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蝴蝶,像是因为紧张而抖动。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陷入她柔软蓬松的长发里。
两人周身弥漫着一种情.人之间的暧昧和旖旎。
眀师俞微微眯起眼眸,瞳孔闪过冷光。
他朝两人走近,对上周景然瞥来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开口,“你改行当护工了?”
真够殷勤的。
周景然语气淡淡,“顺手的事。”
眀师俞看一眼旁边放着的ct影像,语气里逐客的意味,“脑震荡患者需要静养,周少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周景然不接他的话,反而问,“听说你去见过那个司机了?”
时夕闻言也看向眀师俞,声音虚弱地问,“哥哥,那司机死了没?”
眀师俞摇头,“没死。”
时夕叹息般“哦”一声,颇有些惋惜,本来柔弱无害的漂亮脸蛋,一抹惋惜一闪而过。
眀师俞说,“留着更有用。”
他看过路面监控和行车记录仪,自然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那个司机的确该死。
但不是现在。
时夕:“那哥哥查出来幕后是谁了?”
眀师俞面色冷凝,只道,“是境外的势力。”
这不是明正宏的风格。
是林冉那个蠢货。
周景然勾了勾嘴角,像是提醒般开口,“小夕,你这命,很值钱。”
时夕像傻白甜一样,歪头问,“多值钱?”
冰袋又掉落在一侧。
不过这回是眀师俞捡到手里,重新贴回她额头上。
周景然的视线从时夕脸上,移到她心口,“别再这里跟我装傻。”
她这点伤,根本不用住院,她非要住,不就是主动将自己送到虎口?
她敢这么玩,说明她手里掌握着足够的情报——比如林冉在等的那个心脏,是她的。
“砰!”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气流掀动窗帘。
言司廷领口散乱,西裤上还沾着溅起的水渍,可见他来时有多匆忙。
当他瞥见时夕好端端躺在那儿,正跟床边两个男人眉来眼去后,他骤然冷笑:“在演三流偶像剧呢?”
他踢开挡路的椅子,眼皮耷着睨向她,阴恻恻道,“你不是快死了吗?我怎么感觉你还能打死一头老虎?”
“咳咳咳……”
言司廷话音刚落,时夕突然剧烈咳嗽,白皙的脸泛起病态潮红。
言司廷张了张嘴,满腔汹涌的火焰像是被浇来一桶冰水。
“你怎么也来了?”她撑着床沿坐起,“要不要给你们发副麻将?”
随着她的动作,手上缠着领带也出现在男人们眼里。
三道犹如实质的视线,瞬间将她牢牢锁住,似是要将她撕碎成三瓣儿。
第196章 病娇大小姐28 占有欲
时夕睫毛颤动, 在三个男人交织的阴影里,尚能保持着镇定。
“头疼?”
周景然本来就离得近,他稍微上前, 扶住她的肩膀,温热的木质香笼罩过来。
时夕点点头,“晕, 晕死了, 有些人说话非要那么大声呢。”
说完,视线瞟一眼言司廷。
言司廷:“……”
她真的很欠揍。
他哪里大声了?
他只是正常说话。
她不是头晕, 分明是故意损他。
她到底还要不要钓他啊?!
言司廷按捺住的火气又滋滋冒出来,特别是看到她肩上周景然的手时,更是忍不住嘲笑,“周景然,人家追你三年你看都没看一眼, 现在到底是真爱上,还是故意拿人寻开心呢?”
周景然:“你猜。”
言司廷转向眀师俞, “你作为兄长的,就这么看着妹妹被人占便宜, 你可真有意思。”
这狼狗发起疯来,只会无差别攻击。
眀师俞状似犯难地捏着眉骨,下一秒已经不动声色将周景然推开,“是该保持点距离。”
周景然薄唇冷冷掀起一个弧度,顺势在床边坐下, 睨一眼眀师俞, “兄长?你像么?”
眀师俞缓缓道,“哪里不像?”
周景然:“问你自己。”
见两人火药味渐浓,言司廷微微眯起眼眸, 隔岸观火。
但转瞬,火就烧到他身上来。
周景然目光朝他冷冷一瞥,“强.奸犯,你来这里就是想挑事?”
那三个字算是踩到了言司廷的痛处。
他逼近病床,嘴角挑着阴森的笑,“就没见过你这么倒反天罡的人。”
她还对外说他强她!
不过他也清楚,周景然只是故意说这话来刺激他而已。
真相是什么,他和眀师俞都心知肚明了吧。
那小恶魔才是真正隔岸观火的人。
干脆一把火把她也烧了。
时夕看戏正上头呢,见火烧过来,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这戏真够刺激的。
“那是你见识少。”她回言司廷这么一句。
周景然笑了,“脸皮真厚。”
也不知道是说谁。
随即想到什么,他笑容顿时又消失,看言司廷的眼神隐隐有几分不耐。
眀师俞的眼刀也极快地投向言司廷。
言司廷感受到两人几乎要具象化的压迫力,皱了皱眉。
时夕打一个呵欠,“你们都走吧,我想睡了。”
言司廷再次盯着她手上的深红色领带,语气充满鄙夷,“你还有这种嗜好?”
眀师俞的衣着整齐,领带好好的。
周景然的领口却松松垮垮,还骚包地露出胸肌轮廓……她这领带是他的。
她有毛病啊。
谁把领带缠手上?
怎么看怎么恶心。
红色的,更恶心。
周景然幽幽解释,“她想要我陪她检查,但医生不让,就只能揪走我领带了。
时夕点头,“对啊,有问题吗?”
眀师俞敛眸,遮住眼底的暗涌,“不嫌脏?”
他说着,抓起时夕的手,三两下就解开领带,直接扔到垃圾桶。
他此时的行为毫无理性可言,单纯是想扔。
也不管别人怎么看。
扔了,果然舒服了。
周景然看着他动作,“脏你还主动碰?”
随后就看到眀师俞在用消毒湿巾在擦拭双手。
言司廷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配合地笑一声,像是在嘲讽,或者是幸灾乐祸。
时夕望向垃圾桶,嘴角微微抽动。
“哥哥你是真讲究,这领带是定制款,贵着呢。”
眀师俞将湿巾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金属桶身发出“咚”的闷响,让病房里的空气更加凝滞。
他目光淡然看时夕,“周家不缺这点钱。”
周景然没搭理他,而是跟时夕说,“领带扔就扔了,没事。”
但他的眼神,却像是在说:有事,很大的事。
时夕看得分明。
她表情惋惜,语气有点哄人的意味。
“这可不行,不如我改天给你送新的?”
故意柔软下来的嗓音,如同粘稠的蜜糖,甜得齁人。
在言司廷看来,她这态度,就跟舔狗无异。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当舔狗当上瘾?”
他毒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每次都下意识怼她。
此时此刻更是一点都忍不住。
结果时夕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她抓着周景然的胳膊,态度依旧热切,“蜥蜴皮的行不行?上次我看到别人带,感觉挺好看的,早就想给你买了。”
周景然眼眸落在胳膊上,几不可察地挑眉。
虽然知道她有几分故意针对言司廷的成分,但不可否认,她这独独偏爱他的态度,取悦了他。
周景然点头,翠绿的眼眸微眯,自带深情滤镜,“我相信小夕的眼光,那我等着收礼物了。”
时夕:“马上安排。”
言司廷听得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矜贵傲慢的大少爷此时变得暴躁不堪。
他眼里闪过什么,嘴角蓦地勾起,“明时夕,你弄坏我的相机,怎么没见你赔?”
时夕还没开口。
一旁的眀师俞也淡淡插话,“小夕,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个腕表。”
时夕:“……”
这个话题让她想起某些限制级,她揉了揉太阳穴,啪地倒回床上,眼睛一闭,两耳也失聪了。
“……”
病房瞬间安静得诡异。
三个男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她这拒绝的态度未免太明显!
平时演技不是挺好吗?
现在装晕却装得极其不专业。
眀师俞率先打破沉默,“她需要休息,你们可以走了。”
周景然抬手,虎口贴着时夕下巴,两根手指轻轻捏一下,“先走了。”
时夕:“……”
周景然没听到回应,饶有兴趣地继续捏捏,“我说,我走了。”
时夕:“嗯。”
周景然嘴角噙着笑,翠绿的眼眸凝着她半晌,见她还在装死,嗤笑一声便起身离开。
而言司廷看着她冷哼,转头就走。
再搭理她,他就是狗。
不过快走出病房时,他又回头说一句,“明时夕,你欠我的相机,还是得还,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扫一眼眀师俞的神情,眸色暗哑,匆忙离开。
这个眀师俞,给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
得查查。
那两人离开后,眀师俞将病房门关上。
他面无表情盯着床上的人,开口,“睁眼。”
时夕缓缓睁开眼,眼神无辜,“哥哥还有事吗?”
眀师俞没提手表的事,语气带着警告问,“你在这里,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差别?”
时夕眼底染上阴翳,“那哥哥说我在哪里,才不是虎口呢?”
眀师俞回答不了,但哪里都比在这里强。
她就不担心,夜里睡觉的时候,被推进手术室,成为没有心脏的鬼魂吗?
他说得含蓄,“你的心脏从来没有过不适,但最近的体检,都有一份详细的心脏功能健康评估。”
以他对明正宏的了解,这份检查不可能是无缘由的。
林冉极有可能是为了她的心脏回国的。
“哥哥,我知道。”
时夕又闭上眼,她是真想睡了。
眀师俞还想说点什么,奈何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住了。
算了,她今天也受到不小的惊吓,该让她休息一下。
病房彻底安静,时夕意识有些迷迷糊糊。
直到察觉床边似乎有人,她蓦地惊醒。
“是我。”
少年微微沉闷的嗓音从口罩下传来。
时夕看向旁边。
少年打扮成医生的模样,戴着着银边眼镜,还像模像样的。
他将口罩拉到下颌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我听说你快死了,所以来看看。”
时夕:“……”
她半晌无语。
这话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听谁说?”
“群里。”
“谣言。”
沈世昀看到她古怪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柔和了几分。
时夕问,“这里不能随便进来,你假扮医生没人发现?”
沈世昀摇头,“我妈妈之前在这里住院,我对这里……比较熟。”
当然,他没提他黑了监控这件事。
时夕随意地点头,她向来不喜欢深究。
也就两句话的功夫,钱宜开门从外面进来,神色有些担忧,见到沈世昀时,才松一口气,“是你。”
把她引开的人,是沈世昀。
这小子真是出息了。
沈世昀拉上口罩,微微垂眸,像是没有灵魂一般喃道,“我人微力薄,没法及时知道太多事情,所以才想着自己过来看看,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钱宜摆手,感觉起了鸡皮疙瘩。
她连忙找理由离开。
沈世昀注视着少女困顿的小表情,低声说,“你睡吧,我待会儿就走了。”
小璨那边出了问题,他还要去照顾他。
当然,他很清楚那并非意外。
那些人,都不希望他待在她身边。
少女合上眼眸,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轻匀,像是累极了。
沈世昀静静注视着她,伸出的手停留在她脸颊旁边。
哪怕是指背,也是粗糙得厉害,他只是轻轻一碰,又骤然收回手。
他俯下、身,薄唇在她唇角小心翼翼碰触。
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刚才的话没说错,他很弱,如同蝼蚁。
根本不配站在她身旁。
可是,他还是想试试。
墨色瞳孔中,灼热的光芒一闪而过。
等他反应过来时,她颈侧浮现了一枚浅浅的红痕。
在灯光下,显得暧昧不清。
第197章 病娇大小姐29 肢体冲突
钱宜在空荡荡的走廊站一会儿, 病房门便被打开。
少年低着头走出来,见到她,径直朝她靠近。
钱宜不动声色, 抱胸靠着墙,凝向他的目光十分锐利。
“她信任你。”
沈世昀黑幽幽的眼珠子盯着她,目的不明地说出几个字。
钱宜嗯了一声。
只觉得他这眼神有几分大小姐那种让人看不到底的感觉, 纯真又危险。
自那天她从大小姐那里拿到内存卡后, 她的上线就让她密切关注大小姐的行动,必要时候保护她的安全。
毕竟, 如果秦瑶留下的那些视频是真的话,从星耀资本、天工生物、慈云医疗,再到庞大的白鲸海运,大半个明氏集团都是脏的。
光风霁月、人人称颂的明正宏,更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而正逐步接收家业的眀师俞和被宠上天的大小姐, 都不过是他摆在明面上用来挡枪和背锅的棋子。
等有朝一日,明正宏的洗白大业完成后, 哪怕没了这对儿女,他也还有另一个家庭, 另一对儿女,依旧可以享受幸福和美的晚年。
钱宜知道,大小姐只是在自救。
霎那间,钱宜大脑里闪过许多思绪。
直到少年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是警察……”
钱宜眼皮一跳, 抬眼看向监控的方向。
沈世昀又说, “不用担心监控。”
钱宜听到这儿,想起他这段时间偷摸着研究黑客技术的事。
能考进罗臣大学的,除了家世背景, 就是脑子够用的。
想来沈世昀是学到点东西了。
钱宜不置可否,只是冷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沈世昀没太多时间,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需求,“我需要一个身份,在慈云医院呆着。”
钱宜挑眉,“等我联系你。”
她是需要人手帮忙,但年少冲动的沈世昀并不合适。
当然,他想要一个身份留在医院的话,并不难。
给他就是了。
沈世昀颔首。
钱宜询问了句,“你弟弟怎么样了?”
沈璨被安排在特殊机构学习和生活,不知道怎么地,他那些亲戚今天忽然找上门,把他给带走了。
沈世昀:“情绪稳定下来了,他更喜欢在机构里住,我将他送了回去。”
钱宜:“那就好,你也多点陪他吧。”
最好别掺合到大小姐这事里来。
真的会要人命的。
沈世昀岂会听不出她的暗示。
可他就是这么犯贱。
当初拼死拼活想要离开的人,现在却时时刻刻挂在他心上。
他低声说,“她有危险,你看好她。”
他被林冉抓走的那几天,并不是一无所获。
林冉对她的保镖并不好,他们偶尔会趁她不在的时候,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外语吐槽她。
沈世昀听懂了。
本来林冉在国外要做换心手术的,但因为她当时沾了毒.品,导致手术推后,供体的心脏也不能再用了。
这次她特地回国做手术,带来了一整个医疗团队,可能是要直接强抢心脏。
毕竟哪里有那么多适配的供体等着她呢?
不知道为什么,沈世昀便想起了当初时夕做的那一系列心脏检查。
沈世昀想到的,钱宜当然也猜测过。
她说,“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化险为夷的能力,你管好自己的就行。”
沈世昀黑眸看着她,似乎在考虑她话里的可信度,半晌才点头。
钱宜看着他离开后,推开门走进病房。
现在就等着那场手术呢。
明氏财团的势力盘踞那么深,哪里是那么容易动得了的?
那就一个个来击破吧。
当然,如果大小姐没有那么倔,多配合她一点就更好了。
钱宜放轻脚步走到病床边,见少女抿着唇,睡得并不安稳。
粉白的唇张合,像是在喊着什么。
钱宜蹲下去,侧耳去听。
“妈妈……”
钱宜叹息一声。
秦瑶也是个可怜人,但她可能是大小姐儿时记忆里最美好的存在吧。
“妈妈在呢……”
钱宜主动把手伸到大小姐的手边。
果然,被她紧紧攥住了。
钱宜就这么蹲着,时不时低声安抚一句。
希望能让大小姐在梦里好受点。
——
时夕脑震荡住院的消息不翼而飞。
明正宏来看过她,还给她送来四个保镖,就守在医院里。
但更像是来监视她的。
被抓的卡车司机,在被送去警察局后不久,就自杀了。
警方没询问到太多的有用信息。
只查到一个境外账户给他转过一百万的巨款,疑似买凶杀人。
但幕后真凶是谁,随着司机的死亡不得而知。
这件事并没有闹很大。
林奕明是第二天在学校听到学生谈论才知道的,他第一时间给时夕打电话,没人接。
他联系上钱宜,对方只是说,“林老师,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或许你可以问一下你妹妹。”
这话让他心头一跳。
没想到他一回到家,便听到林冉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妈,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她不是没死吗?!”
“我看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怎么了嘛?明明是她心狠手辣,还差点杀人了好吧!”
“你知不知道,她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林雪柔第一次这么气急败坏,声音尖利可怕。
林冉被她吓到,但很快就回过味来,“什么意思,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
林雪柔没说话,只是看她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林冉神情变得嫌弃起来,“就不能换个人吗?我不喜欢明时夕,我不要她的心脏。”
林雪柔耐着性子说:“现在是你能挑选的时候吗?你这段时间哪儿都别去了,等我给你安排好一切。”
本来这些事情,林雪柔是不打算让女儿知道的。
可是当初回国的飞机上,女儿不小心听到了她和明正宏的话,便知道了心脏供体是个活人的事。
林雪柔的话,让林冉升起逆反心理。
“凭什么啊,我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我才不要一直被关在家里。”
“你听话,你爸爸都已经帮你把事情处理好,但是以后切记不能再鲁莽,知道吗……”
“什么爸爸啊,我感觉我就是见不得光的老鼠,哪有爸爸让女儿受这么多委屈呜呜呜……”
……
之后两人的话,林奕明仿佛都已经过滤掉,脑中反反复复回荡那句话。
——不要她的心脏。
他知道妹妹要做心脏手术,谁想到,这个手术竟然还跟时夕有关。
这事明正宏知道吗?
他竟然允许用一个女儿的心脏去换另一个女儿的命?
这样的手术,他母亲竟然也下得去手?
这一刻,林奕明感觉整个世界的灯像是被几只手齐刷刷给按灭。
藏在黑暗里的怪物,正张着血盘大口,想要将他吞噬。
他自诩见过太多任性阴暗面,但此时,他的认知还是被刷新了。
林雪柔安抚好林冉,准备离开家时,看到进门地毯上有一片深色的水渍。
像是鞋印。
有人来过。
她盯着看许久,才拿出手机,调出门口的监控记录。
她平静地看完,肩膀耷拉下来,好一会儿才拨出一个电话。
……
林奕明来到慈云医院时,已经是傍晚。
电梯门打开,钱宜双手拎着四个果篮出来,胳膊里还夹着两束花。
大小姐住院期间,病房可热闹了。
每天来看望她的人络绎不绝,病房里的礼物堆积如山。
有人送车,有人送包,更别说各种昂贵的补品。
见到林奕明僵硬的身影,钱宜搭话,“你怎么也来了?空手?”
林奕明定睛在她身上,像是刚回过神来,“哦……她会不会更喜欢我直接打钱?”
钱宜笑了声,“大小姐的确说过这种话。”
大小姐啥也不缺,但打钱可以免去处理这些礼物的麻烦。
林奕明没走进电梯,而是跟在钱宜身旁,还接过她手里花篮,“我帮你吧。”
钱宜没有拒绝。
她感觉林奕明是想跟她说什么。
处理完果篮和花束,钱宜拿起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两下,放在嘴里咬起来。
“你是警察,对吧?”
林奕明突如其来的话,只让钱宜面露疑惑。
然而她内心是崩溃的。
她快要对这句话应激了。
她指着自己问,“我?”
林奕明和沈世昀不一样,哪怕她相信他人品,但他的身份属实过于敏感。
他别想从她这里套话。
然而林奕明却紧追不舍,“你想查谁?是明正宏还是整个明家?”
林奕明很清楚那句话,当你发现家里有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暗处已经藏着无数只。
明家底下是一滩发臭的脏水。
钱宜眼神惊恐,离他远远的,“神经。”
她转身要走,林奕明却抓住她的手,“你知道我的身份吧,明家的私生子,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很好的突破口吗?我可以帮你。”
钱宜刚才就看出来,林奕明今天的情绪不太对。
现在看来,他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拂开他的手说,“你先冷静一下。”
林奕明看着她眼神,深呼一口气,“好。”
钱宜转移话题,“你是来见大小姐的?”
“嗯。”
林奕明喉咙艰涩,“可以吗?”
钱宜朝他招招手,“跟我来吧,要是我不在,你还真的见不着,明老先生给大小姐新添的四个保镖,不太好相处。”
林奕明听到这话,眸色暗下来。
在医院里,哪里需要四个保镖?
这是保护还是监视?
不过林奕明没见到时夕,中途接到一个电话便离开了。
钱宜回到病房将这事跟时夕说完,对方停下刷手机的动作,抬头看她,“啧,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失去冷静?”
钱宜颔首,她也好奇,但她心里大概有底了。
时夕将被子一掀,从床上下来,“他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找他去。”
钱宜没阻拦,因为知道没用。
正好病房门被推开,眀师俞走进来,伴随着他凌冽的嗓音,“谁勾起你的兴趣了?”
时夕不语,一味往身上套衣服。
钱宜默默后退。
眀师俞,周景然,言司廷……
大小姐钓着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唰。
时夕将米色外套穿上,一个眼神都没给眀师俞。
眀师俞眼眸微动,绕到她面前,低声问,“生气?”
时夕双手插外套兜里,才抬头看他,懒洋洋地说,“我不生气,哥哥忙,一天没来看我也是正常的。”
眀师俞闻言,嘴角勾起,“明家继承人,是要忙碌一些。”
自从他接手天工生物后,外界已然将他当成明家的继承人来看待,时不时就能从新闻上看到他的消息。
谁知道,时夕听到他这话,更不想搭理他。
她转身就冲向门口,嘴里还阴阳怪气地说,“对对对,你就是明家继承人,我就是草包大小姐,是个废物……”
门口的四个保镖只见她冲出来,愣了一下。
时夕没走多远,眀师俞就跟上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扛起来,走回病房。
在旁人看来,他微蹙着眉,神色微冷,动作多少有些蛮横。
“砰!”
病房门关上。
没一会儿,钱宜被轰出来。
很好,今天也是大小姐play里的一环呢。
四个保镖相互打眼色,随后发出一条汇报消息:少爷小姐因为明家继承人的话题发生争执,伴有肢体冲突。
第198章 病娇大小姐30 哪里硬
“哥哥, 你弄疼我了。”
时夕被放回床上后,双手捂着腹部抗议。
眀师俞站在病床边,神色淡定看她, “演完了就好好休息。”
为了加固她脾气暴躁草包大小姐的形象,她是真豁得出去。
时夕揉着肚子,仰头看着他, 眼眸有些湿润, “是真疼。”
眀师俞想到自己刚才的动作,的确有几分粗鲁。
他微蹙眉, 朝她腹部的位置探出手,“哪个位置?”
时夕抓过他的手一按,“这儿……哥哥,都怪你太硬了。”
眀师俞的手碰触到柔软的肚皮,耳边是她故意夹起来的嗓音, 霎那间便知道自己的情绪又被她牵着走了。
他眉眼间那点担忧退去,深邃的眼眸看向她的脸。
开口的嗓带着几分性感的沙哑质感, “哪儿硬?”
时夕抬手,落在他肩膀上, “肩膀啊,哥哥。”
眀师俞扣住她作乱的手,开始解她的衣服。
她没动了,任由他剥得只剩下睡衣。
他将她塞到被子里,整理好她因静电而炸毛的头发, 才站到一边说, “早点睡。”
“哦。”时夕乖乖躺着,却拿出手机刷视频。
眀师俞把她的手机也收走,“睡觉前看手机影响睡眠质量。”
时夕看着他, 没闹脾气,而是眨了眨眼说,“那哥哥给我讲个故事吧。”
眀师俞处理一天的事务,大脑神经都是紧绷的,听着她撒娇般提的要求,他竟也不觉得是负担。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后,才缓缓开口,“想听什么?”
“公主的故事。”
“什么公主?”
眀师俞掏出手机,搜索。
这边时夕继续叨叨,“从前有一个公主,她在娇宠中长大,要什么有什么……”
她闭上眼,只有嘴巴一张一合,把当初沈世昀说的故事,经过她的润色,再说出来。
眀师俞看一眼手机上刚搜出来的白雪公主的故事,索性锁屏了。
他抬眼看着少女素净绝美的面容,没有打断她。
她的故事很长,在听到公主收第八个面首的时候,他忍不住的打断并且评价,“一周也就七天,她收八个,排表都难。”
时夕睁开眼,轻轻瞥他一眼,“哥哥你傻啊,都当公主了还排什么表?要哪个就上哪个啊。”
眀师俞:“……”
也是有道理。
他微微抬下颌,“你继续。”
时夕却没有再说故事,她像是好奇般问,“哥哥,你想过跟警察合作吗?”
眀师俞眸光一顿,转而锋锐起来,无形的威压如同千斤顶般重重砸来,令人窒息。
他说,“我可以告诉你,白家家主做过换心手术,林雪柔主刀。”
他想提醒她,白家在政界有人,而白家绝对会站在明正宏这边。
她若是跟警察接触,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眀师俞连身边的人都不会绝对信任,怎么可能会相信陌生人呢。
“哦,我就问问。”
时夕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眀师俞却不容她在这件事上闪烁其词,厉声道,“你要是想死,倒是可以试试和警察联系。”
时夕:“你在关心我,所以,你现在把我当成队友了?”
眀师俞手指捏着她下巴,模棱两可道,“我以为,有些事情,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
明正宏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他的手移到她心口处,指尖点了点,“现在危险的是你。”
时夕握住他食指,笑了笑,反驳他,“哥哥说错了。”
她的掌心柔软不已,却有些凉。
眀师俞敛眸看去,没抽回手。
她继续说,“事实上,我们都很危险,说不准明天新闻就是明大小姐抑郁自杀,明家继承人坏事做尽心怀愧疚留遗书跳楼之类的呢。”
她要保护自己的小心脏。
但眀师俞那边嘛,就比较麻烦。
他本来就是明正宏养着来背锅的继承人。
明家背后的利益链一个连一个,他不敢轻举妄动也是正常的。
毕竟走错一步,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暗杀,然后像剧情里那样被泼脏水,承受一切罪名。
眀师俞一噎,“就不能想点好的?”
虽然,他也有过这样的设想。
人死了,随便给安上一个罪名,很简单的。
“明明是哥哥先开始说的,现在倒开始怪我了?”
他没跟她争论,“行,早点睡吧。”
说完,他给她拉好被子,起身离开。
房门打开又合上。
随后钱宜推门走进来。
时夕对她说,“哥哥马上就会重新调查你的身份,趁这个机会,如果你们能得到他的信任,对于日后调查取证,都会顺利很多。”
钱宜怔住。
大小姐终于跟她摊牌了!
她想要解释什么,但大小姐好像不需要听。
于是她转身便走,“大小姐晚安,我待会儿回来陪你睡!!”
“……”
时夕将被子拉到脖子下,闭眼睡觉。
她虽然知道一些主线剧情,但基本上都已经以各种方法透露给钱宜。
天工生物非法人体研究,星耀资本的洗钱工厂,慈心医院器官非法交易……不管哪一项,都是足以震惊全国的大丑闻。
但空口无凭,警方需要取证。
如果眀师俞能主动一点跟钱宜合作,那再好不过。
当然,这个概率很低。
因为他打心眼里就觉得警方是黑的。
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就知道了。
医院停车场,眀师俞回到车上,第一时间对方特助说,“调查钱宜的身份。”
他将时夕身边所有人过一遍,很快便锁定在钱宜身上。
方特助疑惑,“她的身份,不是查过了吗?”
眀师俞冷声道,“如果是警方出面,捏造一个身份不难。”
一听到是警方,方特助马上警惕起来。
靠,不会吧,警察卧底??
钱宜还天天跟在大小姐身后,获取的情报可想而知!
——
白玉楼厢房。
这还是林奕明第一次私下接触明正宏。
如他对他的初印象那般,虚伪且冷漠。
“你妹妹的情况,你都知道了。”
明正宏语气笃定,暗调的茶室里,神色有几分阴戾。
林奕明看着紫砂壶嘴里腾起的袅袅热烟,明确告诉他,“我无法接受。”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妹妹去死?”
林奕明抬眸,盯向对面的人,字字清晰,“这是命。”
“这话,你对冉冉说得出口?”
林奕明沉默。
明正宏见他态度似有松动,又说道,“对于你和冉冉,我一直觉得亏欠,如今我也老了,能做的事情,就是让冉冉有一个健康光明的未来。”
“但小夕的未来呢?”林奕明顿了顿,“她也是你的女儿,你舍得?”
他试图从明正宏脸上找出哪怕一点的为难。
可惜没有。
明正宏简直是表演的艺术家,旁人很难从他神情里找出一丁点的真实情绪。
“到了我这个年纪,舍得不舍得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那您考虑的是什么?”
“我也没几天能活了,只希望能好好补偿雪柔和你们。”
到这会儿,明正宏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沮丧来,“阿俞和小夕的性子像他们的妈妈,性子过于偏执,如今一个个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他们若是知道你们身份,怕是要闹个不死不休。”
林奕明抿了抿唇,像是受到一丝触动。
明正宏语气透出凝重,“冉冉雇佣司机策划那场车祸的事,你以为能瞒得住谁?小夕生性喜欢报复,要不是我让人盯着她那边,冉冉现在的处境可想而知。”
林奕明要不是对时夕有几分了解,都要被绕进去了。
他紧锁眉头,整个人带上几分颓靡。
明正宏抬手在他肩上拍一下,沉重地说,“你当哥哥的,知道要怎么选择。”
老于将林奕明送走后。
林雪柔从茶室屏风后走出来,“奕明心善,现在怕是很难受。”
明正宏面不改色,“以后他要面临的事情还多着去,这点就承受不住,也不配当我儿子。”
林雪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他的茶杯拿走,“你现在不宜喝茶。”
明正宏咳嗽几声,“放心吧,有人盯着奕明,他做不了什么。”
林雪柔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忧色,“那个……时夕近来跟周家和言家的小子都打得火热,没问题吗?”
明正宏说,“那些不重要,年轻人的小打小闹罢了。”
他很了解那个女儿。
她没有多少脑子,注重享乐,心思都在男人身上,之前还打过奕明的主意。
她也就想着争一下家产的事,根本翻腾不出什么水花。
明正宏既然都这么说了,林雪柔也没有深究。
她问道,“她人既然已经在医院,那你的手术……”
明正宏神情浮现一丝厉色,“你看着安排。”
林雪柔看着他毫不迟疑的态度,点点头道:“好,在那之前,你的身体需要调养到最佳状态,要不,回医院住?”
明正宏摆手,“就在澜庭居吧。”
“好的。”
林雪柔应下来后,才发现手心已经被汗打湿。
她要尽快安排手术。
不能让一切出差错……
两天后。
林雪柔在医院里正式见到了那个女生。
很漂亮,很耀眼,像极年轻时候的秦瑶。
林雪柔定定看着她,眼里各种情绪交织。
她和秦瑶是一起从孤儿院出来的。
她成绩好,被誉为医学天才,一直受国家资助深造,而秦瑶头脑空空,去了娱乐圈,当起哗众取宠的戏子。
她每天只能用馒头沾菜汁的时候,秦瑶已经买车买房还来她面前秀优越感。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刚继承家业的明正宏。
他风度翩翩,面目俊朗。
仅仅一面,她就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他。
可是再次见面,秦瑶和明正宏闪婚了。
据说他们很相爱。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林雪柔毅然决然地自荐,在慈心医院实习期间就主刀几场手术,成功进入明正宏的眼。
她单方面陷入热恋,听他的话做过几场移植器官的手术,其中就给白家主换过心脏。
她因此得到明正宏更多的关注。
她还给他生下了孩子……
年轻时候的她,活在爱和期待里,什么事情都敢做,但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会梦见来索命的鬼混,令她恐惧和窒息。
情绪反复拉扯之中,她已经变得麻木。
她不再爱明正宏,但她也离不开他。
因为早在她答应明正宏做第一场手术开始,她就已经是他控制下的傀儡。
如今看到明时夕脸上的笑容,林雪柔仿佛看到秦瑶。
秦瑶在嘲讽她:看你活成了什么样?
林雪柔揣在兜里的双手握紧,嘴角僵硬地抽动,缓慢地扬起阴毒的笑,喃喃自语,“起码我还活着,而你,死了,死在你爱的人手里,而且,你唯一的女儿,马上要下去陪你了。”
死在林雪柔手里的人太多了,她记不清。
她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虎毒不食子,但明正宏会。
如果明时夕不死,死的可能是她的孩子啊。
第199章 病娇大小姐31 十分钟你也炫耀
时夕被四个保镖拦在一楼大厅, 气得小脸通红。
“我让你们滚开!!”
周围的病人家属和医护纷纷围观,四个保镖却岿然不动,冷漠地挡着她的道, “大小姐,明老吩咐过,您需要好生休养, 哪儿都不能去。”
“啪——”
时夕直接给开口的保镖来一巴掌, 完美诠释什么叫野蛮。
她想揍他们很久了。
谁让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把她当成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一样了。
扇人的动静, 引起围观群众的哗然声。
“谁啊,怎么打人呢?”
“好漂亮。”
“明大小姐啊,你们竟然不认识?听说她都住院好些天了。”
“明家啊,怪不得呢……”
被扇耳光的保镖眼神闪过屈辱和狠毒,但没敢反抗。
为避免事情闹大, 他们退到一边,给时夕让出一条路来。
不过时夕离开医院时, 他们也寸步不离地跟随着。
钱宜正好提着咖啡回来,“大小姐, 你要的咖啡。”
她当然不是去买咖啡,而是被眀师俞喊走的。
眀师俞果然已经查到她警察的身份。
但是这个关键时刻,他没法将她从大小姐身旁踢走,因为会引起明正宏的猜忌。
时夕要接过咖啡时,脸上顶着巴掌印的保镖一把将咖啡夺走, “小姐, 您需要遵循医嘱,不能喝咖啡。”
昨天时夕被诊断出胸部有个肿瘤,手术安排在三天后的早上。
时夕勾唇, 目光幽幽看向他。
那保镖下意识后退半步。
被扇出心理阴影了。
“在我这儿,你就是看门的狗,竟然还管起我的事?”
“……”保镖低头,没敢说话。
都说明大小姐娇蛮跋扈,目中无人,此时此刻,他们是真切感受到了。
钱宜挡在时夕面前,有种狗腿子的嚣张,“你们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
四个保镖:“……是。”
直到大小姐和钱宜上车离开,他们才抬头交换眼神。
穿着白大褂的林雪柔从他们面前经过,稍微停留,低声说道,“傻站着干嘛,继续跟着她们。”
四个保镖恭敬颔首,快速离开。
林雪柔走进电梯。
角落里,戴着医用口罩的少年收回目光。
他穿着一身病服,头发略显潦草,看着电梯门关上,他才走过去。
住院部vip楼层的病人有专属电梯,红色数字缓缓变动,最终停在18层。
旁边的电梯门打开,熙熙攘攘的人涌出来,沈世昀等他们都走光才进去。
十八楼,保镖层层守卫,林雪柔推开一扇门。
看到正靠在躺椅里看书的明正宏。
明正宏从林雪柔那里知道时夕离开医院的事情后,语气平静地说,“她能安份住院才怪了,别让她乱吃东西就行,毕竟是要做手术的人。”
林雪柔回道,“已经让保镖跟着。”
说完,她担心地问,“奕明还在公寓?”
明正宏:“嗯,他辞了罗臣大学的工作,这样也好,过一段时间,让他去总部适应一下,以后明家还是要靠他。”
林雪柔已经不是年少时候的恋爱脑,但听到他这话,还是本能地感到激动。
就像是,终于要熬到出头了。
她的孩子,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明家,甚至成为明家的主宰。
但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可悲。
这样的大饼,明正宏已经给她画过无数次……
明正宏拿起手机,没一会儿里面传来少女惊喜的声音。
“爸爸!”
明正宏语气带着罕有的关切,冷漠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小夕,你又在医院胡闹了,不是让你听医嘱的吗?”
“我就是闷得慌,待会儿玩够就回去了,而且我这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也要听话。”
“我知道了……爸爸,就两个小时好不好,保镖都跟着呢,我包不胡来的。”
明正宏这才嗯了一声。
——
天工生物大楼。
眀师俞按着鼓胀的太阳穴,感觉头部隐隐传来刺痛。
方特助在一旁提醒,“明总,你一晚没休息,要不要早点回去?”
离大小姐的手术还有三天,到时候慈心医院肯定会被警方控制,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眀师俞没出声,眼眸依旧紧紧盯着屏幕里的文件。
是时夕和林冉的心脏配型报告
虽然他早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但如今真的看到,还是觉得可笑。
“她人在哪儿?”
眀师俞起身问道。
方特助看一眼手机说,“钱宜现在不听我们的话,没给汇报。”
见眀师俞的面容骤然黑沉,他连忙又说,“但我们的人还一直跟着,说是去了星辉酒吧。”
眀师俞冷冷瞥他一眼,“话都不会说了?”
方特助:“抱歉明总,加班加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重点是这样的。”
眀师俞往外走,“你也可以别来了。”
方特助跟上,“不敢,怕被灭口。”
星辉酒吧。
时夕一来,整个场子更加火爆。
“大小姐出院了?”
“大小姐,新来的模子要不要见见?”
“你可拉倒吧,大小姐什么样的没见过!”
时夕摆手,神态蔫蔫的,“没康复,得了癌症,三天后手术,没准就死了。”
“恭——”
旁边吆喝的声音戛然而止。
啥玩意??
癌症?!
周围的躁动声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呢,大小姐已经带着保镖进了室内场。
大家沉默地用眼神交流,手指按得飞快。
没多久,圈内传开一条消息——明大小姐绝症,又要死了!
酒吧内卡座。
钱宜借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跟时夕说话。
“我们的人黑进了电子病历系统,你的检查是昨天早上做的,但修改记录在前一天。”她笃定地说,“病历报告是假的。”
时夕点点头,心情丝毫没被影响,“嗯,知道了。”
钱宜很好奇,“大小姐不害怕吗?”
亲生父亲要她死。
自己生活的明家,也如同吃人的深渊。
时夕:“害怕。”
听到实诚的回答,钱宜一时无言。
对啊,她也就刚成年而已,连睡一个安稳觉都难,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但她害怕的时候,不会表现出来。
“林冉还没住院?”
时夕忽然问。
钱宜点头,“嗯,不过她有专属病房,来了就能住,也不费事。”
时夕却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主线剧情里,明正宏有一场肝移植手术,林奕明差点成了受害者。
按时间也该做了。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她正发呆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余光中。
高大的身躯几乎是贴着她坐下。
“怎么又要死了?”
周景然长臂往沙发靠背上一搭,那姿态像是将她也拢到了怀里。
时夕见是他,脑袋往后微微枕到他胳膊里,“景然哥哥好巧啊。”
“不巧,为你来的。”
周景然坦白地跟她说着,藏在昏暗里的双眸灼灼盯着她,隐隐泛着幽绿的光。
时夕捧哏似的,“哇,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周景然合拢手臂,顺势将她拎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你这么高调,我能不知道?整个圈子都在传,你得绝症要死了。”
他低下头颅,贴着她耳朵说,“你家那老不死的,估计也没想到你还能整这么一出,很快就该把你逮回去了。”
热息轻拂,磁性嗓音更是悦耳,时夕感觉身体有些发麻。
这男人故意的吧,非要对着耳朵说。
她稍微有些扭捏,却是往他怀里钻,“景然哥哥,你这么关心我,我好感动啊。”
钱宜:哦莫。
她默默转过身。
周景然却轻笑出声,大掌捏住她后颈,摩挲几下,“夕夕你可真是个宝。”
还是勾人的宝。
他想起最近自己反常的行为,眸色愈发深沉。
他明明知道这时候不能沾明家的事,可却没忍住去关注她的事情。
她静静呆在深渊里,不发疯的样子,很可怜。
像是被所有人抛弃,独自舔舐伤口,独自消化来自四面八方的甚至是亲人的恶意。
“景然哥哥,你救过我,你也是我的宝。”
少女轻柔甜腻的声音,让周景然回过神。
他手掌下意识用力掐了掐,带着某种惩罚意味,“所以,你有几个宝?”
时夕抬头,柔顺的长发从脸侧滑落,她眸色映着五彩斑斓的光,格外明亮,“当然只有你啊。”
这话说得,是一点都不心虚。
周景然嘴角微微斜勾,下一秒,低头朝她靠近,裹着冷香的呼吸轻洒过来。
他噙住她的柔软,攻势十分明显。
不远处的卡座,言司廷蓦地起身。
身旁的男子将他拽住,“你干什么去?周景然在呢,你想找明时夕报仇也要看时机啊!”
卡座里几个,都是言司廷的好友,了解他和明时夕之间的仇怨。
见他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还以为他是想去揍明时夕。
男子继续劝说,“你忘了每次和她硬碰硬都会倒霉吗?再说你爷爷也不让你和她来往啊,你小心又要吃你爷爷的家法……”
言司廷哪里听得进去,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看到那两人唇齿相接的模样,只想……一酒瓶砸过去!
他操起酒瓶要走,顿时吓得几个人全都来拉他。
“哥你清醒一下,人家明时夕都绝症了,你不报仇,她也会自己死掉。”
“对对对,别冲动!”
言司廷瞪他们,“什么屁话,都是谣言,她活蹦乱跳的!”
朋友七嘴八舌,“她亲口说的,三天后手术,凶多吉少!”
言司廷不耐烦地推开他们,“滚滚滚!谁死她都不会死!”
这会儿众人都看出点什么来了。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一句话让言司廷胸腔里燃烧的火焰砰地一声炸开。
星火灼烫着他的大脑。
他紧紧握着酒瓶,无力反驳些什么。
喜不喜欢他不清楚。
但他在意她。
很在意!!
他爷爷三番四次警告他别和她纠缠,可是他做不到。
言司廷将酒瓶摔一边,哐当的声响过后,他朝着那边的卡座走去,余下一众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去,我们错过什么了?”
“到底怎么爱上的啊……”
“咳咳,其实我也爱明大小姐……”
“滚!”
时夕在周景然近乎野蛮的掠夺里,连呼吸都难以保持,整个人软在他怀里。
系统:“言司廷恨意值-50%,恨意值清零。”
恍惚间,时夕听到系统的声音。
随即她感觉胳膊落入一只有力的手掌中。
那只手掌一用力——
天旋地转,她轻呼一声,视线里出现眀师俞冷若冰霜的面容。
刺激……
“哥、哥?”
她的嗓音比平时更加娇和甜。
“都要手术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胡来?”
眀师俞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嗓音,压制着汹涌的怒意。
他箍在时夕腰间的手,也如同铁链一般,蓦地收紧。
周景然还坐在沙发里,抬起眼睫看他,随后视线又落在另一侧。
他最后看向时夕,嘴角的弧度不觉压平。
说得是挺甜,但偏偏鬼话连篇。
时夕没看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面前的眀师俞。
言司廷停下脚步,不似往日那般张扬,气质沉敛了一些。
他望着眀师俞的动作,心里了然,眀师俞对她,绝对不是兄妹的情意。
卡座的气氛恍若凝固。
钱宜已经隐身快要变成一根柱子。
而时夕好似没察觉低压一般,回道,“就是因为要手术,才出来放松啊,爸爸说给我两个小时的。”
言司廷皱眉,“到底是什么手术?”
时夕:“他们说我胸部长了几个瘤子,恶性。”
她话落,几双眼睛看向她心口。
言司廷上前,有种想要上手研究的冲动,“肿瘤?这么突然?”
眀师俞带着时夕后退一步,随后把她打横抱起,不容她抗拒,“送你回医院。”
言司廷没跟着。
他转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嘲讽道,“都说周公子被她泡到手了,现在看来是真的啊。”
周景然径直给自己倒一杯酒,“怎么,她没泡你,你心里不平衡?”
“她是没泡我,但她上了我。”
“哦,十分钟你也炫耀?”
言司廷嗤笑,转身往外走,丢下一句,“那是她的极限,不是我的。”
周景然攥紧酒杯,眼里笑意全无。
第200章 病娇大小姐32 报警!!
眀师俞动作不算温柔, 将时夕塞到后座。
他刚上车,手机就响了。
说是要马上出国处理一批滞留的货物。
等他挂电话后,时夕笑问, “那哥哥不能陪我手术了?”
眀师俞颔首,看似风轻云淡地说,“顺利的话, 你手术前一天我能回来。”
但他们都清楚, 眀师俞这次突发的行程是明正宏故意而为之。
明正宏怕他坏事,想把他先弄走。
“哥哥放心去吧, 我到时候让钱宜直播给你看,保准让你见我最后——”
“别胡说。”他厉声打断时夕的话。
她今晚这么高调,关注她手术的人也很多。
关注的人越多,想要暗中做手脚就更加艰难。
明正宏现在怕是要气得不行。
时夕主动挽住他胳膊,像哄小孩子一样, “好的哥哥,我不说了。”
眀师俞因为她亲昵的动作, 眼底漾起一丝涟漪。
说话声音低了低,“你可以留着钱宜, 但别什么都信。”
“好哦。”她顺从地点头,还关心地问他,“哥哥准备好怎么脱身了吗?”
眀师俞沉默。
她语气显得失落,“哦,哥哥不信任我, 什么都不跟我说。”
他才开口, “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是这个道理。
她仿佛被说服了,“好吧。”
车厢里安静下来。
时夕抬头看他,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眀师俞看着前方,脸部被车窗外透进来的霓虹灯勾勒出完美而冰冷的线条。
高挺鼻梁上的小痣若隐若现。
“你想听什么?”
说着,他侧目看她。
“都行,哥哥说什么我都爱听。”
车内宽敞,时夕觉得离他太远,挪到他身旁去。
眀师俞却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不经思索地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捞在怀里。
完全复刻刚才周景然抱她的姿势。
不过他的动作要僵硬几分,扣在她腰间的手,力道也很大,弄得她有点疼。
他微微歪头,贴近她的脸侧,像是闻了一下。
“喝酒了?”
“没有。”是周景然的。
时夕没将话说完,免得刺激过了头。
他指腹碾在她唇边,晦暗不明的眼眸盯着她。
被疼爱过的唇,更为饱满红润。
真想在上面狠狠咬一口。
让她疼,让她害怕,以后就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
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他对她生出的莫名的占有欲。
他自诩强大自制力,在她面前溃如蚁穴。
他以为自己那早已被驯化的欲望,正在反噬他。
他的指腹再一次扫过她的唇,喉间溢出一句,“沾了东西。”
“什么……”
她刚开口,未尽的话语被碾碎在突如其来的吻里。
他按着她后脑勺的手掌力道很大,碰触她唇瓣时却意外地温柔。
像是一碰柔软温热的清泉,轻轻拂过,留下难言的酥麻。
对两人而言,这是比撕咬更折磨的惩罚。
彼此压抑的气息,尽在唇齿辗转之间。
“干净了。”
他抵着她红肿的唇低语。
时夕眼底泛起一丝餍足,嘴角的笑容却是让他熟悉的恶劣。
她说,“哥哥,你算不算是……跟景然哥哥间接接吻?”
话音落下,她便感觉男人身躯更僵硬。
他再也难维持表面的平静,神情透着几分冷鸷,还有怨怼。
她看着他的脸,伏在他胸前吃吃笑几声,呼出的气息灼烧着他脖颈。
“哥哥,给你擦擦。”
她手撑在他肩上,微微起身,在他紧抿的唇上吧唧一口,“这样可以吗?”
眀师俞将她重新按回腿上,像是被安抚好了。
只说了两个字,“坐好。”
时夕想要坐到旁边去,却被他手臂困住。
她乖乖坐一会儿,语气有些嫌弃地说,“哥哥,我不喜欢凹凸不平的椅子。”
眀师俞喉结滚动,“那你忍忍。”
“咦,哥哥你也玩强制爱啊?”
“……”
他低头睨着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慢慢将他所有理性筑起的高墙吞噬、推倒。
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警告,“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在这里办了你?”
时夕当然没有硬碰硬,她惋惜地叹息一声,趴在他胸口作乖巧状,“时机不对,要不然肯定不放过你。”
眀师俞头颅靠向后面,试图呼吸更多的空气来缓解身体的异样。
他顺着她的话问,“怎么个不放过我?”
“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他听了低笑一声,但笑意很快在眼眸中冷却。
他的臂膀如同坚固的牢笼将她锁住,语气却轻飘飘的,“少跟周景然来往,他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哥哥,我也不是好人啊。”
“所以,非要他不可?”
“……也不是,就是玩玩嘛。”
玩玩。
眀师俞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她可不就是在玩么?
把他也玩进去了。
他没有再继续问,因为他知道她嘴里的话不中听。
时夕回到医院后,就被禁足了。
因为她得癌症的消息,已经传开,还传得很离谱。
以前没有明氏的允许,许多媒体都不敢发明家相关的报道,但今天的报道却接连不断。
所有人都知道明大小姐周四早上要做手术,生死悬于一线。
事情闹这么大,几乎是引起全民关注,这对幕后操纵者来说,简直是大麻烦。
后半夜,突然有一个传言甚嚣尘上——眀师俞想要顺利继承明家,对妹妹动手。
“大小姐,这是冲大少爷来的。”
钱宜陪着时夕失眠,顺便将网上的消息整理给她看。
明正宏那老登好狠啊,如果大小姐手术真有个三长两短,也要推到明总身上是吧。
为夺家产,兄妹相残,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
反正最后都是大少爷来背锅就是了。
时夕眨着沉重的眼皮,声音蔫蔫的,“不是冲我的就行。”
钱宜轻笑,“也是。”
她看一眼时间,拿出手机,打开晋江小说app,“大小姐,要不还是给你读一本书?”
时夕有气无力:“嗯……”
钱宜在一众清水里挑来挑去,念了好些个书名和简介,没有一本符合大小姐口味的。
她最终放弃了,准备切换一个app时,发现大小姐似乎睡着了。
谢天谢地。
钱宜走去边上的单人床,也躺下来休息。
翌日早上,钱宜照例是先起床。
她去洗漱的功夫,再出来时,病房里已经没有大小姐的身影。
而站在她面前的,是那四个保镖。
“咔嚓。”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钱宜的额头。
钱宜默默举起双手。
大小姐出事了!
四楼某个病房里。
沈世昀忽然扔下电脑,拉上口罩便往外走。
跟他同病房的男子,目睹这一幕,也快步跟上。
早上八点半,罗臣大学许多个群被一个直播间链接刷屏了。
明大小姐手术直播?
什么玩意?
不是周四的手术吗?怎么还提前了?
有人怀疑是病毒,有人直接点了进去。
直播间里就是灯光通明的手术室。
摄像头是从上往下拍的,像是被安装在天花板上的。
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手术室很宽敞,主刀团队人员很庞大,约莫十来个,正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手术事宜。
被打了麻醉的少女,眼眸紧合,漂亮乖巧得像洋娃娃,不过在手术灯的映照下,有几分病态和森然。
最让人疑惑的是,手术室里,还有一张病床!
病床上躺着的赫然是一名中年男人。
点进来的人都疑惑不已,弹幕纷纷划过。
【靠?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也不像是做肿瘤手术啊。】
【不是周四做手术吗?手术还需要做演练?】
【我想问,这个直播合法吗??】
【有点不对劲儿,两个病人诶,看起来像是要做什么移植手术吧?】
【靠,那是明正宏吗?明家家主!好久没出现在公众场合了!但我认得这张脸!】
……
手术室里,所有人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毕竟手术台上的,是他们的老板。
“林医生呢?她去哪儿了?”
忽然有人问。
这场手术需要保密,只有他们团队内部的人参与,连慈心医院的护士都没用。
手术在即,主刀医生不在,大家都慌了一下。
他们正要派人去找的时候,病床上的少女忽然嘤咛一声,吓得旁边的医护瞪大眼睛。
“醒、醒了?!”
时夕幽幽睁开眼皮,被手术灯的光刺得眼睛酸涩。
“你们……”
微弱的声音,将手术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他们一个个表情震惊,惊讶于她现在忽然清醒!
“她、她怎么回事?”
“不是打麻醉了吗?”
“那那那现在怎么办?林医生到底去哪儿了……”
“你跟我去找林医生!”
“快去!”
“我早就说了,供体手术和受体手术要分开做!林雪柔偏偏要固执己见,现在好了吧!”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林雪柔不来我们就先把供体手术做了……”
“麻醉师赶紧把她搞定!”
手术室忽然变得吵嚷起来,显然这个突发情况让他们彻底乱了。
时夕试图活动手脚,感觉软绵绵的,不受控。
毕竟系统还没完全清除她体内的麻醉剂。
她看到了一旁手术床上的明正宏,内心毫无波澜,但表情却十分迷惑和震惊。
“爸爸?”
时夕开始反抗,“你们在干什么?”
她找回了一点力气,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是旁边伸来好几只手,将她重重按回去。
一名男医生试图安抚她,“别动,手术还没开始。”
“什么手术?”时夕冷冷看他,“你们是谁,我的主刀医生是魏医生,他不在这里!还有你们对我爸爸做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看她的眼神,慌乱却冷漠。
自从进入林雪柔的团队后,他们就没有后退的路。
什么明大小姐,在他们眼里,跟兔子白鼠也差不多。
尤其是,她是被她亲生父亲舍弃的。
“放开我!”
时夕想要推掉他们的手,但是奈何力气太单薄,而且她身体里还有药效,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很快,她就瘫软在床上,额头渗出汗水。
手脚也被束缚带捆绑着。
麻醉师缓缓靠近她。
目睹这一幕,直播间炸开了。
【报警!!!】
【啊啊啊啊啊!大小姐等我,我来救你!】
【天杀的!这是手术吗?这看起来像是杀猪!!我不是说大小姐是猪!】
【供体受体,果然是器官移植手术。】
【移植手术怎么搞得像杀人现场一样?但报警是不是太严重了?】
【已报警,这一看就不是自愿的捐赠!】
【大小姐都吓坏了吧,怎么可能是正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