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心抉择 暗线
白渊最终由樊绝五花大绑起来, 施了个封印,吊进了杂物间里。
回去的路上,樊绝肉眼可见地十分高兴。
燕止抬眼看了樊绝的表情一会儿, 没说什么,眼底的细碎金光莫名带了点柔和的味道。
客房到了, 大审判官推开了房间门。
门甚至才刚被缓缓推开一个缝, 樊绝就施了力道把门撑开,另一只手一把拉住燕止的手腕, 将大审判官一把拽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被迅速关上。
吃完饭刚好上楼梯的洛星野几人恰好看到这一幕:“……”
王一狲眨了眨眼:“王上这是要……”
“肯定是要秋后算账!马上就要打起来了!”玄鳞已经开始为王上加油打气,“王上终于识破他的真面目了,要把他狠狠地……”
王一狲一听,立刻撸起了袖子:“我……我去帮王上……”
说完玄鳞和王一狲就要过去动手, 然后一齐被洛星野扯住了后领。
二人懵逼转头。
“去什么去啊?”洛星野白了他们几眼,“咳……你们没听说过神仙打架, 凡人遭殃啊?过去不就当炮灰?再说了就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 缺你们那点伤害吗?说不定到时候大魔头还要分心保护你们……”
王一狲瞪圆眼:“好像有道理……”
玄鳞犹豫:“说是这么说,但……”
“砰——”的一声,樊绝和燕止的房里传来一道碰撞声。
“王上!”玄鳞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看向洛星野:“你是燕止的手下, 当然想阻止我们……”
“行了行了,大魔头和燕大人打起架来, 动静大一点不是很正常吗?”洛星野一手一个揽住他们的肩, 把两只妖怪往回带,“我们看好玄螭,不给他们添乱就好了……”
于是玄鳞和王一狲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洛星野拉回了房间。
……
一墙之隔。
大审判官被压在床上, 轻轻喘着气的唇瓣已经变得红润而湿艳,刚才燕止是怎么吻樊绝的,樊绝便加倍还了回去。他强行把大审判官的手按在头上,把燕止吻了个够。
樊绝抬起身,居高临下地垂眸看了燕止一会儿,然后伸手,用拇指一点点抚去了燕止唇瓣上的湿润。失去了那点湿意,薄唇似乎又变得重新冷淡起来:“这样看着才好,才像我们正直冷漠的大审判官。”
“是吗?”燕止抬起眼,直视樊绝,“如果你不掀我的衬衫的话,大概会更像一点。”
樊绝透过衬衫摸燕止腹肌的手一顿,然后又突然握了下燕止的腰窝,成功看见大审判官敏感地颤了一下:“我觉得不行,真正的大审判官怎么能被人一摸就颤?”
“被人突然摸一下谁都会动。”
“我不会,”樊绝勾起唇,眼里藏着狡黠,轻声道,“大审判官要不要试试?”
他本意是想逗燕止一下,却没想到了燕止撩了撩眼皮,居然开口答应了。
“可以试试。”燕止说,“你自己把衣服掀起来。”
樊绝愣了一下。
好半天,他低头笑了一声,然后一只手握住燕止的腰,把他捞了起来,另一只手揪住自己的衣摆,主动掀了上去:“好啊,大审判官想怎么摸怎么摸。”
燕止垂下眸看过去。
不得不说,他和白渊说樊绝长得帅一点也不夸张。某只大魔头不光一张脸赏心悦目蛊惑人心,身材也好得夸张,宽肩窄腰,腹肌分明,人鱼线沿着紧实的肌肉一路落进裤缝,那么地恰好,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就仿佛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一样。
这么来说,天道至少在这一方面没有亏待樊绝。
燕止的指尖触上去。
大概是因为大审判官戴着黑色手套的缘故,樊绝觉得腹肌上的触感凉凉的,还有点光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令樊绝忍不住将精神全部集中在了这一点。
燕止顿了顿,他能明显感觉到樊绝的肌肉紧绷了起来。于是大审判官十分善良地移开手,转而去摩挲樊绝的人鱼线。
樊绝垂着眼,眼神意味不名地盯着大审判官的那双黑色手套在他身上游移。
人鱼线再往下就被布料遮住了,大审判官的指尖在布料和肌肉的交接处顿了下,然后突然弯了弯,勾了下樊绝的裤缝便要摸下去。
“!”樊绝一个机灵躲开燕止的手,差点直接蹦了起来,“你……”
燕止的手落了空,却只是两指一顿然后移开,看起来却并没有多在意,他抬起眸看向樊绝,眼里藏了点揶揄:“不是不会动吗?”
樊绝强烈抗议,表示不服:“不是摸腹肌吗?你再往下都到……”
“有吗?”燕止故意道,“我记得你只说了摸,似乎没说摸哪儿?”
樊绝看着燕止带着点促狭的表情,突然凑过去,盯着燕止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你在捉弄我?”
燕止也凑近,亲了下樊绝的唇:“怎么会?”
樊绝只是眯了眯眼,继续盯着燕止:大审判官变坏了。
“你要是再往下摸,那我也……”
樊绝心想,他要把大审判官酱酱酿酿不可描述……(哗——)
眼见樊绝伸出手,都准备去解拉链了,某位大审判官似乎也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樊绝突然瞥到了被裤腰遮住一半的艳红色魔纹。
“……”樊绝默默收回了手。
明明已经过了两天,魔纹颜色怎么还这么艳?
魔纹不消退的原因只有一种——那就是这是个永久的魔纹。
也就是说他真的……了!
那燕止不会真的怀吧!
都知道怀的前期不能再弄!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伤害燕止!
不对,那之前那么强大的天雷,燕止怀的小小绝不会变成碳烤的了吧?
樊绝一瞬间裂开了。
面前的燕止只是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樊绝:他都这么逗樊绝了,樊绝也不……做那种事吗?
这么快就对他没兴趣了?
虽然天魔混沌愉悦,只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的本性如此,但燕止……还是很难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抬起眼,看了樊绝一会儿,然后吻了下樊绝的脸,破天荒地主动道:“不做吗?樊绝。”
樊绝有些愣地捂了下脸。
老婆主动亲他,还问他……
但是……
樊绝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一把推开燕止,然后把燕止按倒在床上,又起被子滚了两圈,把大审判官市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才一脸冷静地走向了旁边的沙发:“不了,你睡吧,才帮我挡了天劫……要好好休息。”
燕止坐在床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在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樊绝,半晌道:“或许不需要休息,樊绝。”
居然又挽留了一次樊绝。
樊绝喉结动了动,沉默良久,最后索性假装听不见,直接转过了身。
他要对碳烤小小绝负责。
室内静了下来。
……
今晚的月光似乎带了点凉意,穿透漆黑的夜幕,一点点洒落到屋内。
借着这点稀薄的月光,一条黑色的小蛇缓缓攀下床,再一路蜿蜒着上前,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洛星野的床边。
玄鳞沿着床柱往上爬了一点儿,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偷偷往洛星野床上看过去:洛星野正打着呼噜会周公,他没盖被子,就穿了件薄薄的t恤。
所以从玄鳞的角度便刚好能够直接看到他的下半身:洛星野腰间没系那个葫芦。
莫非放在床头?
玄鳞悄悄吐了下信子,继续往前爬去。
玄鳞并非草木,做不到彻底无心无情,他知道玄螭这一去难逃一死,实在是不忍心……
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最终还是偷偷溜了过来。
“只是再见大哥一面,再见大哥一面……”玄鳞想,如果能争取到一点儿机会……
他知道玄螭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东西,如果他能问出来,说不定玄螭能算个戴罪立功,至少保住一条性命。
玄鳞爬到床头,悄悄把脑袋伸了出去。
洛星野的枕头底下似乎有点鼓。
玄鳞咬牙,继续悄无声息地凑近……
打开葫芦,他真的拦得住大哥逃跑吗?如果玄螭以后继续为非作歹……
玄鳞的身形顿了顿,突然犹豫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私心,甚至无数次想过玄螭自己溜走……
正当玄鳞犹豫不决的时候,床上洛星野的呼噜声突然停止了。
玄鳞整条蛇吓得一抖,连忙藏了起来。
这小道士不应该睡死了吗?难道是他动静太大,把人吵醒了……
玄鳞悄悄探出一只眼睛。
只见洛星野环顾了四周一圈,目光先是落在了熟睡的王一狲身上,接着又望向了玄鳞的床铺。
玄鳞心底暗暗紧张起来。
以防意外,他刚刚动身之前在床上摆了几个枕头,再用被子盖住,乍一望过去,就像是有人一样,但若是细看……
好在洛星野的目光只是在玄鳞床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便移了开来。他转过身,掀开枕头,里面赫然放着一只胖葫芦。
洛星野盯了葫芦好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拿起了它,再悄声下了床,脚步极轻地走向门口。
玄鳞听到了极弱的一下门栓被打开的声音。
这么晚了,洛星野带着葫芦出去干什么?
玄鳞觉得不对劲,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咬了咬了牙,跟了出去。
……
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玄鳞小心翼翼地攀在地上,一路沿着洛星野的气息追到了一片野丛。
洛星野来这里干什么?
他顶开几根草枝,探头看过去。
洛星野正站在一棵古树下昏暗的空地里,他的头低垂着,教人看不分明表情。
他看了一会儿手里的葫芦,良久突然伸手,握住了葫芦口上的石子。
玄鳞立马明白过来:洛星野这是要放走玄螭!
怎么回事?这小道士不是异管局的人吗?怎么会向着玄螭?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还是说一切都只是燕止的阴谋,就是为了故意对付王上?
玄螭被抓之后,他无数次幻想玄螭因为什么成功逃走……放走大哥,对他自己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
但是……玄螭犯下的那些杀孽……
如果玄螭以后再去害人,再去害王上……
他该怎么办?
来不及了!眼见着洛星野倾倒葫芦,就要拿掉葫芦上的石子……
草丛突然哗啦啦响了两声,紧着着,一条黑色的小蛇猛地飞得出来,他吐着信子,一边做出攻击的姿态一边大喊:“洛星野,你要干什么?”
洛星野听到动静,正要正要动作的手一顿。
他抬起头来,阴测测地看向飞来的小蛇,突然凉凉地笑了一声。
第82章 局中局 对峙
夜悄然褪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秋木与林叶,细碎地打在草丛里。
两双长靴踏过了这片草丛。
樊绝随意折下一枝挡住前路的枯枝,然后转身, 难得绅士地让大审判官先过。
燕止却半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径直往前走去。
樊绝挑了下眉:他到底哪里惹到了大审判官?从今天开始一直是这幅不冷不淡的样子。
他反复思索了半天, 也没找到答案。是因为昨天没和燕止睡吗?但大审判官显然不是重欲的人, 不应该会因为这件事……
啧,不会是因为樊绝的举动猜到自己可能怀了, 所以生气吧?
毕竟大审判官似乎不喜欢小小绝或者小小止来着。
这件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樊绝偷偷垂下了头。
谁知道人类的这种道具这么脆弱!
本来他想带燕止先回去看医生来着,但一觉醒来,洛星野和玄鳞又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樊绝不得不推迟计划,跟着大审判官出来找人。
“嘎吱”一声, 大审判官踩断了地上的枯枝。
“你要不要先休息?”樊绝体贴地开口,“洛星野和玄鳞应该不会跑太远, 我帮你去找。”
燕止的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往前走:“不必。”
“你不相信我吗?”
“没有,”燕止因为这句话偏了下头,“洛星野身上带着玄螭,我担心会出什么事。”
老婆还是愿意和他说话的嘛。
樊绝眯了眯眼, 心情顿时变得不错了一点。
“说不定是他和玄鳞互相看不顺眼,打起来了。”樊绝顿了顿, 又道, “也有可能是玄鳞想偷偷放走玄螭。”
燕止有些讶异地瞥了樊绝一眼:“你知道?”
“啧,人心……哦不,妖心嘛,最有意思的东西, ”樊绝饶有兴致地道,“从那小子的眼神就看出来了,他舍不得他大哥死。”
所以樊绝施的封印也足够强大,一般妖类根本近不了洛星野的身,如果玄鳞敢碰葫芦……被法力劈直了正好做烧烤。
樊绝扒开前面的杂草:“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洛星野自己不……”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洛星野和玄鳞就在杂草后的空地上,两人皆瘫倒在地,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一只已经被打开的葫芦翻倒在地上,显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樊绝皱了下眉,迅速走过去,摇了摇蜷缩成一团的黑色小蛇。
玄鳞半点反应都没有。
樊绝的脸色沉了下来,施了法力探知小蛇的情况。
玄螭被打了七寸。
筋脉皆断,丹田俱损,留得一条性命都已是万幸。
樊绝冷着脸查看玄鳞的伤势,他身上受伤的痕迹再明显不过——是符咒燎烧与桃木剑劈砍的痕迹。
樊绝转身,冷眼看着另一旁的洛星野。
燕止正在探他的鼻息。
接收到樊绝的目光,燕止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握住樊绝的手腕,轻声道:“别冲动,樊绝。先救他们,再问情况。”
樊绝把目光投向燕止的眸。
那双金眸里一点点潋出亮光。
与此同时,洛星野和玄鳞被金色的光芒包裹起来,金光流动着,一点点温养着二人的躯体和识海。
突然,樊绝看见燕止整个人晃了一下,他顿了一秒,然后立刻搂住燕止:“你……”
燕止挥开了樊绝的手,轻声道:“在外面。”
樊绝愣了愣,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
“这几天法力消耗比较多而已,不必担心。”燕止站稳了身形,似乎又变成了那副无坚不摧的样子,流动的金光似乎也更璀璨了一点儿。
樊绝的眸里倒映着这片金色。
他大概……知道世人为什么会讨厌魔了。
他的力量只能无休止地破坏,除此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此时此刻,他根本半点帮不上忙,只能让燕止消耗已经所剩无几的灵力。
难怪大审判官不想和他公开。
千年来永远自信而恣意的大魔头在这一刻突然尝到了像泡泡一般密密麻麻从心里泛起的酸涩。
这种情绪……他不会是在自卑吧?樊绝错愕地想。
……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光终于渐渐散开,被法力托举着的两人也缓缓落在了地上。
“洛星野没有大碍,”燕止说完又将目光落向地上黑色的小蛇,“玄鳞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
燕止沉默了片刻,给出了具体的时间:“他被伤了七寸,一到两年内无法自由活动。”
也就是说,玄鳞瘫痪了。
樊绝皱了下眉:下手这样狠毒……
樊绝还在思索着,地上黑色的小蛇却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樊绝半跪下来,看向玄鳞。
“王……王上……”玄鳞一苏醒便急着向樊绝汇报情况,他艰难地开口,“洛……洛星野……他要……放走玄螭……属下没能……阻……阻……”
“知道了,”樊绝打断小蛇,他施了个法力罩,将玄鳞护在里面,接着一只手里凝聚起魔气,走向洛星野,“这件事我会解决。”
“樊绝。”站在洛星野旁边的燕止蹙眉开口。
洛星野也悠悠转醒了过来,似乎刚好听到了玄鳞的那番话,连忙高声道:“分明是玄鳞想要放走他大哥!”
樊绝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和玄螭并无纠葛,平白无故放走他干什么?异管局的工作不要了吗?”洛星野一边后退一边解释,“反倒是玄鳞,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不想玄螭死。我昨天被他骗到这里,然后被偷袭,我奋力反抗,但是……”
洛星野说得有道理。这两人之中,有理由做这件事的只有玄鳞一人。
任谁听了这番话,都会选择相信洛星野,而不是一个本来就与玄螭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妖。
比如现在,燕止就挡在了洛星野身前。
樊绝冷笑了一声,继续向前:“是吗?那我怎么记得,我在葫芦上施了阵法,任何妖怪都靠近不了呢?只有身为葫芦主人的你……”
“你能保证你的阵法一定靠谱吗?”洛星野反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股隐藏的势力有多么强大,如果玄鳞为了救大哥和他们联手……”
“你在质疑我?”樊绝挑起眉,嘲讽地看向洛星野,“今天我想让你死,就没人能让你活。”
“是吗?”燕止挡在洛星野身前,他拇指轻挑,神剑便利落地出鞘,“那我呢?”
“你要拦我?樊绝看向燕止,“还是说,你要包庇他?”
“你相信你的手下,我也相信我的,”燕止的神情也终于冷了下来,“我再三警告过你,樊绝,不能伤害人类。”
樊绝嗤笑了一声,紧接着便抬起手,强大的魔气涌动,整个人朝燕止袭了过去:“我的眼里没有人类,只有,敌人!”
燕止挽剑,也毫不犹豫地劈出一道剑光,与樊绝对峙起来!
林鸟惊飞。
洛星野看着两道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垂下眼,在阴影里勾起了唇:
对,就是这样,彻底决裂,打个你死我活。
什么制衡,什么此消彼长,天道越是想什么,他便越不会让它如愿。
只要樊绝再……
他这样想着,便看见樊绝和燕止对峙的法力越来越盛,越来越强大,眼见两团法力不断膨胀,变大……
“轰——”一声,对冲点终于过载,负荷不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两道法力突然炸了开来!
“不是……”洛星野瞪大眼睛,想要转身逃跑却已经来不及……
“砰——”
洛星野被强大的法力冲击直接掀飞,撞到了一棵树上,当场晕了过去。
洛星野眉心的一点黑气也缓缓消散了。
……
鱼大娘的店内。
燕止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洛星野,抬起手,施了一个保护阵。然后他便拿起剑,皱着眉出了房间。
显然是要继续去找大魔头的麻烦。
门被“砰——”的一声,不客气地关上。
大审判官似乎气得不轻。
他冷着脸,转身先回了自己的房间,门被燕止带上的一瞬间,一只手便捞住了他的腰,紧接着,他便被某个人搂进了怀里。
樊绝从燕止身后紧紧抱住他,然后把脑袋放在大审判官的肩上,歪了歪头,亲了下燕止的侧颊:“戏都演完了,还不肯和我说话吗?还是你真的在生气?”
燕止偏头,垂眸看了樊绝一眼。
樊绝正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审判官,看起来专注又深情。
让人一点也生不起气来。
燕止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
喜新厌旧是某只魔头的天性罢了,他没必要因为这个生气。
“没有生气,”燕止任大魔头抱着他,一路走到了桌子旁,把剑放了下来,“只是在想那个人要干什么而已。”
“啊……难道不是故意想让我们反目?”樊绝若有所思地开口,“嗯……又或者说,他想故意引诱我对人类出手。”
这是樊绝从一开始遇到幕后人时就察觉到的东西。
不过樊绝并不明白,引诱他伤害人类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让他多一点业障?被天道仇视得更深一点?
燕止看了樊绝一会儿,只道:“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既然以为已经成功引得我们自相残杀,无论有什么目的,他都一定会想方设法回来一趟,准备渔翁得利。”
而樊绝他们,只需要准备瓮中捉鳖就好。
“也是。不过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樊绝点了点头,又看向燕止,勾唇揶揄道,“小道士是八字不太好吗?怎么感觉一天能被上三次身?”
燕止也望向樊绝,好半点,居然缓缓点头了:“嗯。”
……
洛星野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看起来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
他做了一个,悠长的,陷在回忆里的梦。
第83章 斗智勇 分头行动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长发的妇人撑伞走向一个拿着玩具球的男孩,她温柔地俯身,替小男孩挡住了全部的风雨:“星星宝贝,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不回家?”
男孩也抬起头,握住妇人的手:“妈妈, 我在和朋友玩捉迷藏!”
妇人顿了顿, 然后弯了弯眼睛轻声问:“朋友?嗯……是哪位小朋友呀,要不要请他进来喝下午茶……”
“呐, 就在前面,妈妈。”男孩牵着妇人的手,往前指了指。
妇人抬眼望去,面前草地广阔而空旷,雨水滴落在青色的草叶上, 蒙蒙的雨幕中,她没有看到任何人:“……”
妇人握紧了男孩的手。
……
公寓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响起:“这是今年第几次了, 我说过, 他要么是精神病,要么就是中邪了!再这么下去……”
“星星没病!”女人高声道,“我说过,我已经带他检查过很多次了!或许只是我们陪伴他的时间太少了, 只要……”
“只要只要只要!”男人憋着火重复了三遍这个词,“你都已经把工作辞了, 陪他的时间还不够吗?你忘了之间遇到的那个大师说的什么了吗?洛星野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他已经害你丢了工作, 还有我最近几个项目一直不顺利,一定是因为……”
“住口!”再温柔的女人也忍不住发了火,“为什么把所有错都推到一个孩子身上?就因为一个江湖骗子的几句话?如果不是这些年来你忙忙忙,家也不回几趟, 星星又怎么会这样!”
女人少有的气性让男人沉默了,半晌,男人只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想,但我最近就不回家了,公司项目出了问题,我要加班解决……再说,我不想再沾上什么霉运。”
女人苦笑了一声:“随你。”
男孩捡起滚落在门角的玩具球,呆呆地听着父母的对话。
爸爸妈妈……好像因为他吵架了。
男孩愧疚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玩具球:是他太不听话了吗?还是因为……
身后他的“玩伴”在朝他招手。
洛星野想到爸爸刚才说的话,于是丢掉了玩具球,假装没看到“玩伴”的动作。
以后都装作看不见就好了。
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生气了。
晚上再去找妈妈道歉,小男孩单纯地想着。
所以也就没有看见“玩伴”逐渐冷下来的眼神。
柔和的月光洒进了公寓。
女人打开了一本厚厚的故事书,翻到了尾页:这本故事书马上就要给星星讲完了,只差明天最后一个故事……
虚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女人放下了故事书,看着门口不久前才刚被哄睡的男孩:“星星?怎么没睡?”
洛星野没回答,只是缓缓走进了女人。
“是怕黑吗?”女人掀开被子,柔和地开口,“还是要妈妈再讲一个故事呢?”
男孩已经站定在了女人身前:“都不是。”
明明是充满稚气的声音,但不知道怎么的,却莫名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不过女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俯下身,摸了摸男孩的头,哄道:“都不是啊,那星星是想要干什么呢?”
“想要……”洛星野缓缓抬起头,看向年轻的妇人,突然璀璨一笑,“你的性命!”
“啊——”
……
“嘀嘀嘀——”
后来是救护车的声音,还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最后是爸爸扬手回来的一个巨大的巴掌……
还有什么,洛星野记不清了。
他只是站在男人不停地咒骂下,看到了从病床上醒来的妈妈望向他的眼神。
那是——恐惧。
年幼的洛星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他的妈妈,好像也讨厌他了。
就连他自己也好像要讨厌自己了。
洛星野愣愣地想。
“他八字极阴,天生便是招邪的命,损亲友,害己身。二位若想盼一个好因果,不妨让孩子随我而去,”云游的道士将浮尘轻轻放在了男孩的头上,“我看他天资不错,跟贫道学一点本领,也算是能保护自己,不受邪祟侵扰。”
“您说得对!”一旁的男人只想撇掉这个麻烦,“您赶紧把他带走,带走!”
“只是……”道士拂了拂扶尘,轻声道,“跟随我派修行,便要斩断前缘,您二位,以后恐怕不能再与他见面了。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
男孩慢一步抬起头,呆呆地看了一眼道土,又转过头,望向眼里永远充满对他的爱与温柔的妈妈。
然而女人眼里此时只有让人心颤的恐惧,她甚至连洛星野的脸都不愿意看,便道:“那就拜托大师了。也算是……”
“我愿意!”洛星野高声的回答打断了女人的话,他不想再听妈妈说更多让他难过的话,于是抬头望向道士,突然跪了下来,“师父!”
道士的拂尘点在了他的鼻尖上。
洛星野离开时,也没有回头去看妈妈的表情。
从此前尘尽忘,洛星野,只是茅山派第九十九传人。
再也不会伤害到他的至亲之人。
十年后。
师父再度云游而去,而洛星野则揣着一袋符咒,扛着一柄桃木剑,按师父的指引来到了异管局。
斩魔除祟,荡尽妖邪。不求功德,但求——偿还罪孽。
……
雨又大了。
豆大的雨珠穿越雾霭,哗啦啦地打在林叶之间,又落入深黑的潭水,潋起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挡不住的风雨从木窗洒进了屋内,又飘向了沉睡的床上人。
一滴雨珠落在了洛星野的鼻尖之上。
带着剑茧的手触到了鼻尖,抹去了那点湿润。
洛星野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抬起身,然后低头摩挲掉了指上的湿润。
眉心的黑气再次浮现出来。他抬起头,环顾了四周一眼,又将目光落在眼前金色的屏罩上。
这是燕止留下的保护罩。
洛星野在心底冷哼一声,然后念出一段咒令。黑色的咒念环绕着金色的保护罩流动着,然后在咒令结束的一瞬间,猛地撞上去!
金色的保护罩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不愧是首领教的法咒。洛星野轻笑着下了床,伸了个懒腰。
虽然出了不少差池,但好在仍勉强算是在首领的计划之中。
燕止替樊绝挡了雷劫,触犯了因果。再加上他和樊绝的关系,天道不可能不起疑心。
只要他再引樊绝……
洛星野哼笑一声,缓缓走到了窗边:这具身体不错,根骨极佳,又是极阴之体,再方便不过了,他甚至很想一直住在里面。
可怜的小道士,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一生都在首领的算计中。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大概很快就会成为这场计谋的耗材,也没有机会再得知真相了。
洛星野这样想着,手撑上窗檐,然后一个翻身溜了出去,逃之夭夭。
……
另一头。
正靠着墙抱剑小憩的燕止缓缓睁开了金色的眸。
“怎么?小道士有动静了?”一只手伸过来,故意碰了碰燕止的眼睫,樊绝站在燕止面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居然能破开你的保护罩,夺舍他的妖怪挺有本事嘛……”
燕止瞥他一眼,然后立刻走出房间,“跟我走。”
樊绝很是听话地跟了上去。
燕止在洛星野的身上留了灵力,可以据此感知到洛星野的动向。
樊绝边走边若有所思地开口:“你说,我们两个内讧,他不借机动手来个渔翁得利,反而跑了出去,是想干什么?”
“比起想杀我们的……”燕止顿了顿,若有所思道,“更像是想引诱我们做什么。”
樊绝回想起之前那些幕后人干的事:“啧,按照这个人的作风,我突然怀疑一件事……你说,洛星野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附身?”
附身一定会需要某种媒介,不可能完全凭空便能跑到一个人的身体里,更何况洛星野还是修道之人。
见燕止没有回答,樊绝又自顾自说道:“就算是极阴之体,也不可能什么鬼怪都能凭空钻进他的身体……除非很早之前就有人在他身上埋下了种子。”
如果这样的话,洛星野之前长期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值得怀疑。
比如樊绝他们,再比如异管局的工作人员,如果更早一点……说不定洛星野的师父不是个什么好人,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洛星野也说不定。
只是那样的话,洛星野的一生实在可悲。
“你们异管局真的没问题吗?”樊绝突兀地问了一句。
燕止的脚步一顿,瞥了樊绝一眼,又继续往前追了过去。
樊绝好脾气地耸了耸肩。
两人一路追到了缚龙村的村口,燕止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先是往村外望了一会儿,然后又往回看了一眼。
樊绝探头:“嗯?”
“他的踪迹似乎分成了两份,”燕止蹙眉道,“一股往村外飞去了,而另一股还在村内。”
“哪一股更像他的本体?”樊绝问。
燕止闭上眼,冷静地感受了一会儿,然后往村外指了指:“本体应该往村外去了。”
“那你留在缚龙村,我去追他的本体。”樊绝道。
燕止承了天劫,又出手救了玄鳞和洛星野两人,灵力几乎耗竭尽,樊绝担心他对付本体会受伤了,索性把难办的留给了自己。
燕止点了下头,伸指点了下樊绝的眉心:刹那间樊绝便感应到了洛星野身上的那股灵力波动。
“记住,不能伤害人类,”燕止提醒樊绝,他顿了顿,然后又道,“还有,不要受伤,樊绝。”
樊绝勾唇,凑近燕止,用自己的额头点了点大审判官的额心:“好。”
说完便化作一道红光,飞远了。
第84章 天道令 轮回
缚龙村黑水潭之上。
一条魔龙盘旋在天地之间, 他朝着汹涌的潭水张开巨口,潭面便因为一股巨大的吸力汹涌澎湃起来!滔天巨浪涌起,淹没了周围的丛林和土地。
“哐——”一道剑光将几十米高的水浪拦腰斩断, 之后便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 挡住了潮水继续洪泄下去, 淹没周围的村庄和田野。
魔龙的竖瞳看着这一幕,再次巨吼一声, 缓缓转头:
燕止正提剑站在他的身后。
“吼——”魔龙愤怒地嘶吼:“燕止小儿,竟敢伤吾弟性命!”
千年来他把玄鳞推到樊绝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若他失败之后,至少不牵连玄鳞。
无论他是输是赢, 玄鳞都能安然无恙。
只是万万没想到,被称作正人君子的燕止居然会把玄鳞打成重伤!
燕止面色未变, 只是一步步提剑上前:“玄鳞非我所伤, 你不如想想,你合作的那位,故意欺骗利用你的可能性。”
“还敢狡辩!分明是我昨日亲眼所见!”巨龙愤怒地甩身,布满坚硬鳞甲的龙尾攻向燕止!
燕止利落地侧身避开这一击, 神剑的剑光劈在玄螭的尾翼上,鳞甲被劈得撬开, 层层翻落, 露出里面的血肉。
“看你能砍到何时!”
密集的攻击扑向燕止,被他一次又一次灵活地躲开,他一边闪避,一边望着巨龙的龙身思索:他们明明追踪的是附在洛星野身上的邪祟, 遇到的却是这条魔龙。
只有一种可能,那幕后之人已经探查到了自己留在他身上的追踪法力。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把追踪之力分成两半,然后……
故意引樊绝和燕止分开!
燕止迅速明白了过来:樊绝有危险!
“还敢分神!”玄螭张开巨口,吐出滔天魔气压向燕止!
燕止重新抬眼,持剑格挡,同样强大的金色灵力与那股黑色魔气直接对峙起来!
暂时脱不开身,燕止蹙紧了眉头想,必须想办法去提醒樊绝。
他一边以剑挡住玄螭的攻势,一边分神往四周望了一眼,突然一顿,看向躲在草丛后一条圆圆胖胖的兔狲尾巴。
紧接着那条尾巴动了动,翻了个面,一个宽宽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兔狲精小心翼翼地抬头,刚想看看外面的状况,便直接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兔狲精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一狲,”燕止的那双金眸亮起,接着兔狲精便听到了大审判官的传音,“去找樊绝,告诉他有埋伏,我随后就到。”
王一狲眼神直愣愣地呆了一下,显然被吓得不轻,但在听到“埋伏”两个字的时候,又“腾”一下蹦了起来。
说好要为王上上刀山下火海的!
他连忙点了一下兔狲脑袋,转头甩着尾巴,三步做两步用,飞快地跑了出去。
燕止分出灵力为小兔狲设了个保护罩,助他逃出这里:好在王一狲脑子不太够用,不会多想。要是玄鳞在这儿,估计还要怀疑一会儿是不是他布给樊绝的局。
兔狲的身影消失在了不远处。燕止刚要收回目光的一瞬间,身后一股巨力袭来,巨大的尾巴从身后偷袭,将他直接甩了出去。”哐——”燕止撞到了一颗树上,巨力使树干直接断成了两半,燕止一脚蹬出去,借力重新飞到了空中。
大审判官的唇角渗出血来。
“燕止,看来天劫的滋味很好受啊,还能一心多用,灵力还够吗?不够的话……”玄螭语气中先是带着嘲讽,然后又渐渐沉了下来,直到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突然怒吼一声,周身黑色的魔气成倍增长,几乎让天地变了色,裹挟着黑色魔气的潭水翻涌而起,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向燕止:
“那就受死吧!”
“不知悔改。”燕止半分不惧,额间的神纹终于浮现出来,金眸里泛出的流光在昏黑的世界里显得更加璀璨,完全被灵力笼罩的神剑上爆发出震撼天地的灵力!
地动山摇。
……
另一头。
一道纯粹的魔气似乎命中了什么,紧接着发出这道魔气的红色灵识落地,化作了一个英俊到摄人心魄的男人。
樊绝收回魔气,往四周看了一眼。
这附身洛星野的妖物也是奇怪,一路上不停不躲,跨越几百里的距离,径直便向A市冲了回去。
直到来到这里时,眼见樊绝终于要追上人,“洛星野”突然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瞬移符,在被樊绝的灵力命中的一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小道士身上带这么多瞬移符,是准备遇到危险了好跑路吗?”樊绝轻嘲地开口,然后便朝四周观察了起来。
樊绝很听燕止的话,不能对人类下手,所以刚才命中洛星野的灵力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但魔气入体,洛星野的行动会变得迟缓起来。
小道士现在一定就在附近。
樊绝缓缓抬步,边走边寻觅起洛星野的踪迹。
A市……
附近的建筑有些眼熟,樊绝似乎回到了他经常生活的地方:有当初和燕止一起共进晚餐的西餐厅;有他们进行师兄弟角色扮演的大学校园;还有燕止和他一起买衣服和情侣牙刷杯的商场。
以及……
樊绝的脚步停在了异管局前。
这座曾经燕止亲手囚禁他的地方,也是他和燕止一起完成了无数个任务的地方。
洛星野的气息就在这附近。
小道士来异管局干什么?他现在是被附身的状态,难道不怕被异管局的工作人员直接逮捕吗?
还是说……
樊绝向前走了一步。
也就在这一刹那,樊绝的靴底突然漾开一圈又一圈的符纹,紧接着符纹一层又一层扩大变亮,直接笼罩了樊绝。
樊绝顿了一下,然后便眯了眯眼,缓缓笑了起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啊……怎么?还躲着干什么?不出来吗?”
樊绝的话音落下,异管局的门被缓缓打开,樊绝抬眼,看着张玺领着被扶着的洛星野和好几十个工作人员缓缓走了出来,张副局的脸色同样极为难看,他仇视地盯着樊绝,开口道:“樊绝,还不束手就擒!”
“张副局,别来无恙啊,”樊绝语带嘲弄地开口,“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这是晋升成局长了?能绕开大审判官直接来抓我了?”
“你还有脸提燕大人!”张玺指着樊绝骂道,“我们早就联系不上他了!好在洛星野前两日已用秘信告诉我,燕大人已被你重伤摄魂!我早该知道,就不能放你自由!”
“被我重伤摄魂?”樊绝嗤笑了一声,望向张玺身后的洛星野,“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洛星野被邪祟夺舍了告黑状呢?”
“住口!”张玺怒骂道,“小洛为了引你入阵,已经深受重伤,你现在还想嫁祸给他?”
洛星野应景地咳了两声,捂着心口,吐出两口血来:“大魔头,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燕大人对你这么好……张副局……”
樊绝简直不屑和这些愚昧的人类争论,只是冷笑一声,道:“我懒得与你们这些蝼蚁多费口水,既然洛星野叫你张副局,说明你那个“副”字还没去掉,那就等燕止回来再说……”
“我们已经得到了上头的命令,”张玺索性不再遮掩,实话实说道,“你以为是我贸然动手抓你?是上头已经得到了证据,下了铁命令抓你。樊绝,那我也就不必再相信你是什么好人,不如好好在封印里面待满刑期,等改造出来再重新做人……”
“上头?”樊绝琢磨了一下这个字眼,明白了过来,张玺并非为了洛星野和燕止来抓他,而是得到了来自上级的命令,“是陆政年?还是比陆政年更高一级的存在?”
张玺看着樊绝的红眸:“那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
“那就不是陆政年了,”樊绝轻笑道,“比异管局局长说话还有效的人——是天道。”
最后两个字音落的时候,樊绝的声音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能让异管局不辨是非,笃信不疑的,只有天道无疑。
“我做错了什么?”樊绝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还是说,我让燕止做错了什么?所以才让它突然下这种命令。”
是因为,他让燕止替他扛了天劫,涉了因果吗?
樊绝忍不住想。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玺看见樊绝的眼神,突然犹豫了一秒,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有一刻居然觉得樊绝也不一定……
身旁的洛星野又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张玺马上坚定了信念:他会错,难道天道还会错吗?再加上洛星野带回来的消息……
“启阵!”张玺高声道。
樊绝嗤笑,无穷无尽的魔气从他的身上肆虐出来:“就凭你们?”
然而下一秒,以樊绝为中心,阵法四角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汇聚至中心,压制住樊绝身上的魔气。
阵法四角居然是整整四颗镇魔石!
“有意思,拿我收集回来的镇魔石来对付我?”樊绝的眼神沉了下来,“人类,果然是世间最恶的生物。”
被樊绝这么一说,张玺想起这四块镇魔石的来历,也有点心虚:“废话少说!乖乖被封印……”
突然,一只又胖又圆的兔狲从角落冲了出来,在任何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时,带着自己笨拙的身体撞上了离他最近的封印一角!
“哐——”一颗镇魔石被小妖精的拼死一搏给直接撞歪,一瞬间,强大的法阵力量从缺口倾泻而出,直接掀飞了兔狲精!
王一狲被猛地砸在了墙上,然后滚了两圈掉落下来,一动也不动了。
第85章 生死决 不杀你
“那妖物便是樊绝安排在异管局的叛徒王一狲!”洛星野指着晕死在地上的兔狲精高声道, “他想毁了我们的阵法!”
张玺整个人一愣:当初他是看王一狲这孩子老实,头脑也不太灵活,听说他一直找不到工作, 就干脆干排了个司机的工作给他。
王一狲也能吃苦,开得越来越好, 结果……
“你说的是真的?”
洛星野:“不信你可以问樊绝……”
“绝”字话音还未落, 洛星野整个人就被一股黑色的魔气缠绕住,拧着脖子吊了起来:“呃……救……救命……”
张玺愕然抬头, 才发现樊绝的力量已经从阵法的缺角处无休无止地窜了出来,浓厚的黑气包围了异管局所有人。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上赶着来送死。”樊绝沉下眼,看着被魔气吊在空中,奋力挣扎的洛星野, 只要他稍一用力,小道士便会被他直接拧断喉骨, “我现在给你们两种选择。”
张玺看着被抓住的洛星野不敢妄动, 咬牙道:“什么选择?”
“第一,自己解开阵法,我给燕止几分面子,不杀你们。”
张玺怒道:“你休想!放了你再让你去为祸世间……”
“第二嘛, ”樊绝嗤笑一声,“把施阵的人杀了……阵法不就不攻自破了吗?不用担心我找不到施阵的人是谁, 找不到人, 我就一个一个杀到阵法消失为止。”
张玺的背上出了冷汗,让他浑身充满战栗的凉意:封魔大阵非一人能完成,他们所有人都出了力,如果樊绝真打过来……
“别听他的!”洛星野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不用管我!快去把……镇魔石归位!咳……”
樊绝毫不留情地加了力道,洛星野被那股魔气用力扼住咽喉,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若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认他当半个朋友,樊绝便直接杀了。
被洛星野这么一提醒,张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对……只要把镇魔石归位,樊绝的力量泄不出来,便只能束手就擒。
但洛星野在他手里……
“别……别管我……”
张玺被洛星野这一声激得浑身一震,不再犹豫地挥手道:“一起上!把镇魔石归位!”
所有人如潮水般倾泻而出。
樊绝眯了眯眼睛,手中力道加重,下一秒,便见洛星野脑袋一歪,然后直落落地坠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张玺浑身颤抖:洛星野……这是被樊绝拧断了脖子?
一瞬间仿佛有血液从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张玺浑身发抖,他绝望而愤怒地看着樊绝,声嘶力竭地喊:“上!为洛星野报仇!”
带着愤怒的火焰的人群向他袭来。
“轰——”强大的魔气掀飞一个又一个人,樊绝沉眼看着这群愚蠢的人类。
燕止要保护的就是这种弱小又愚蠢的生物?
那还不如他给这些人一个痛快。
樊绝这样想着,刚才还只是掀飞这群人类的魔气便悚然涨大,刹那间便直接爆发,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压向张玺他们。
恐惧。
这是张玺在见到这股力量时唯一的想法,一种天然的恐惧弥漫在心间,似乎在警示着他下一秒就要被结束生命。
张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却双腿发软,直接跪了下去!
张玺张了张唇:完了……
“轰——”魔气离张玺不过一步之遥时,一股强大而璀璨的金色力量突然出现,挡在了张玺身前!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一瞬间对冲在一起,在一道巨大的声响后同时消失不见。
高马尾的男人持剑挡在了张玺身前。
“燕大人!”张玺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下意识爬了两步,恨不得去抱燕止的大腿。
燕止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把一根类似筋类的长条随手丢在了地上,他连半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只是抬起眼,持剑一步步走向了樊绝。
樊绝在看见来人时也终于勾唇笑了:“燕止。”
“嗯。”燕止应了一声,隔着封印站定在樊绝身前,他先是垂眸看了一眼不知是死是活的洛星野,又转头看向一整片在地上倒地不起的工作人员,“樊绝,我应该说过,不可伤害人类。”
“你生气了吗?”樊绝眼里含着笑,明知故问道,“那他们伤害王一狲,伤害我怎么办?我不反抗吗?”
燕止默了一瞬,只道:“等我回来,我帮你。”
“你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吗?”樊绝突然问。
燕止抬眸,望着樊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樊绝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笑和面对异管局其他人类时的嘲讽不同,反而带了点不属于天魔的柔和:“你看,你没办法做到,大审判官。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吗?”
燕止顿了顿,看向地上:“是洛星野诬陷……”
樊绝打断了他:“他们说,是上头下了命令封印我,大审判官知道异管局的上头是谁吗?”
燕止终于蹙紧了眉。
异管局不隶属任何机构,旨在维护人间秩序,制衡妖魔,惩戒业障深重之妖。
而之所以它会有如此宗旨和特权,便是因为——它是天道授意而创立。
所以异管局的上头只有一个——天道。
樊绝观察了一会儿燕止分外严肃的表情,缓缓笑道:“看来我没猜错,大审判官。”
“为什么……”燕止垂下眸,金眸罕见迷茫地颤了颤,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望向那片已经暗下来了,无垠的天空。
他明明和天道立下约定,他带樊绝入世。只要樊绝入世百年内不伤害人类,不干涉因果,遵守人类的秩序和法则,天道便如约放过天魔樊绝。
他知道天道会故意设下种种困难来考验樊绝。
但樊绝一直都做得很好。
天道为什么要突然再度封印樊绝?
是因为……
燕止抬臂,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是因为他替樊绝挡下雷劫,涉了因果,犯了戒吗?
天道又开始怀疑他会……
都是他的错。燕止想。
“你的表情好像很难过,”樊绝轻声开口,“怎么?做不出诀择了?”
燕止几乎只是犹豫了一秒,便再度抬眸:“樊绝,你先暂时待在这里,我会去找天道重新商议。”
“暂时待在这里?”樊绝偏了偏头,朝四周的封魔大阵看了一眼,“你的意思是指,让我乖乖被他们封印?”
“我会救你出来……”
“燕止,”樊绝打断了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四块镇魔石设下的封印,一旦成功,樊绝便几乎被永世封印。他凭什么把念想都寄托在一个一直按天道赦令行事的人身上。
不相信太正常不过了。
连燕止都这么觉得。
但百年前樊绝违抗天道的结局历历在目,燕止必须阻止樊绝,他抬起剑,看向眼前的天魔。
樊绝笑了:“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燕止。”
燕止神情冷静地看着他。
下一秒,黑气与金光乍现,两道力量再次相撞起来!
樊绝眼眸里血河流动,看着燕止额间的神纹浮现出来。
燕止不是他的对手。
大审判官才替他扛了雷劫,又救了人,至于燕止刚刚手上的那条长筋——如果樊绝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条龙筋。
燕止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败了玄螭。
那现在,大审判官还有多少灵力可用呢?
樊绝缓缓笑道。
眼见樊绝的魔气越来越盛,已经逐渐在阵法的缺角处撕出一个裂口,燕止的力量却节节败退起来。
樊绝不再犹豫,他勾了下唇,所有的魔气便轰然爆发,掀开了整个封印。
封印马上就要破了!
燕止几乎是当机立断,带着神力的一剑斩过去,想要逼退樊绝!
神剑克制樊绝,每一剑都能重创樊绝神魂。
只要逼退樊绝,安上最后一颗镇魔石……
樊绝下意识后退,脚步却突然一顿:从洛星野身上窜出一股黑气,居然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缠住了樊绝的腿,在一瞬间阻止了他的动作。
樊绝几乎是只顿了一秒,爆发的魔气便将那团黑气直接湮灭。
但在樊绝和燕止这两位的对决之间,一秒已经够了!
金光斩过了樊绝的身体!
燕止金眸震颤起来:“樊绝!”
几乎是被剑光击中的一瞬间,樊绝感觉到了几乎撕裂一般的神魂之痛,但樊绝的身形几乎没有丝毫停顿,他不退反进,在一瞬间迅速冲破封印,一只手按住了燕止握着神剑的手,另一只手掐住了燕止的脖颈!
巨大的力道把燕止直接压到了墙上。
樊绝抬起眼,血眸冷漠而阴沉地盯着燕止。
两人都看见了彼此唇角的血迹。
“你不是我的对手,”似乎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樊绝的嗓音有点哑,他沉下眸看着燕止:“刚刚为什么对我留手?使不出神剑,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燕止看着樊绝的脸,一双金眸却仍然在颤,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樊绝顿了顿。
受伤的明明是他,燕止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算什么?
总不至于是怕自己真夺了他的性命吧?
算了。
本来就是他故意引燕止出手的。
再这么打下去,他老婆都要被打坏了。
打老婆绝对不是天魔樊绝的作风。
“我不杀你。“樊绝说。
燕止愣了一瞬。
樊绝随便找了个借口:“那次……说不定你怀了小小绝,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了你。”
燕止错愕地看着他。
樊绝却只是嗤了一声,松了手,看着大审判官卸了力,以剑支撑半跪在地上。好一会儿,他才转身捞起一旁半死过去的胖兔狲,化作一道红光飞远了。
第86章 绸缪久 闭关
没了天魔樊绝, 世界仿佛从一片喧嚣中破剥离出来,重新沉寂了下来。
张玺擦掉额间的冷汗,明明封印失败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突然松了口气。
“快, 去看看洛星野还能不能救, 所有最好的灵草都给我砸进去!”张玺连忙挥手让人查看洛星野的伤势,自己则立刻走到燕止面前, 伸手想去扶人,“燕大人……”
燕止挥开了张玺想扶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他的神色像结了霜一般看向围着洛星野的人群,突然走了过去。
人群纷纷给大审判官让出一条路。
燕止一把揪起地上的洛星野。
张玺长叹一口气,燕止这是要出手救洛星野了, 他连忙客气道:“燕大人,您刚才消耗了这么多的灵力……”
“啪——”的一声, 大审判官一耳光打了过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还要装多久。”燕止揪着洛星野的领口, 眼神冷到就像是带了点恨意似的,见洛星野不说话,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顿了顿,显然是又要扇过去。
洛星野真被一个耳光打醒了, 他悠悠转醒,眼皮缓缓睁开, 目光聚焦的一瞬间, 便看见了大审判官又要落下的耳光,连忙摆手:“我我我我我……我没装啊!”
燕止冷眼看了一会儿洛星野的表情,然后突然一松手,洛星野便重新摔回了地上。
“哎呦……”洛星野一边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屁股, 一边朝四周看了一眼,“哎?什么时候回A市了?我们不是还在缚龙村捉妖吗?还有你们……都围着我干嘛?”
洛星野在燕止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他最想问的,是大审判官为什么平白无故扇他巴掌,也太不像燕大人能做出来的事了。
毕竟燕止从来不会伤害人类。
扇耳光难道不算伤害吗?!洛星野捂着脸偷偷地想。
“洛星野,你没事!”张玺三步作两步赶到洛星野身边,然后一脸紧张地打量了洛星野一圈,“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樊绝拧断了脖子……”
“樊绝?”洛星野一脸莫名地看着张玺,“我最近没惹他啊……”还一直当他和燕大人的爱情保安来着。
张玺怔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真不知道?”
洛星野一脸懵地摇了摇头。
于是张玺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洛星野。
“不是?!!”洛星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靠我这又是被哪个妖怪给附身了?樊绝是被冤枉的啊!最近他明明……“特别听燕大人的话来着!
张玺也愣住了。
“那天道下达的旨意是怎么回事?”他一脸茫然地抬头望向已经暗沉的天空,又转头望向一旁的燕止,想了想,又道,“燕大人,您……怎么知道洛星野没死?”
燕止没分出眼神来看他。
“……”张玺有点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那我们先回异管局修整,再做商讨。樊绝破开封印逃走,肯定已经恨极了我们,我们必须要尽快抓到他,以免他伤害普通人……”
“樊绝不会伤害人类,”燕止突然开口,他看向洛星野,“洛星野也是人类。”
张玺和洛星野皆是一愣。
好几秒过去,张玺才反应过来——燕止这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可燕大人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樊绝不会害人?
于是张玺摇了摇头,客观分析道:“以天魔樊绝的秉性……”
洛星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使了个眼神给张玺:“你别说了。”
张玺一怔,随着洛星野的眼神看过去,便看见了大审判官正抬头望着辽阔而无际的天空,那双金眸里除了倒映出苍茫的夜色以外,还有说不清的其他复杂的东西。
那种东西,居然像是恨。
燕止恨天道?简直是无稽之谈,大审判官是天道授意的执行者,是最接近天道的命定之人,怎么可能会恨天道?
一定是他看错了。
好半天,燕止才突然转头,看向张玺:“天道的旨意,你是从哪里接收到的?”
“陆局长哪儿啊,”张玺连忙回答,“我也是想着不管怎么样,天道叫我做的事总不会错……”
“陆政年?”燕止顿了顿,接着便转身,看向异管局的深处。”
……
一抹红光一路从A市飞入Z市市区,直到闯入一片看似欣欣向荣的商业圈,再飞入商圈中心最高的一所大厦。
“嗖——”
红光飞越的一瞬间,竟像是碰到了什么结界一般,紧接着那幢大厦及周围的建筑全都一起变了样,连结界内的天空都变成阴沉、灰暗的样子。
这座隐藏在市中心的商业圈又被称为——魔都,也被称为如今的魔界。
如今已是人类的世界,妖魔不再有自己的领地,也无法在人类中轻易露面不少妖魔不愿隐姓埋名深山老林之中,又不敢违逆天道在人类面前显露原形,于是他们大多数便化形为人,藏在人类之中过和人类一样的生活。
但妖魔们不想因此彻底分崩离析,他们还等待着他们王的归来。
于是便渐渐聚集起来,以物力财力打造了这片妖魔的心中桃源。
这里看起来与正常的商业圈无异,只是所有经营者和居住者全都是妖魔所化,他们心照不宣地与人类进行各种商业交易和往来。
唯独这片区域中心那座大厦——没有人类见过他真实的样子。
那是妖魔打造的结界和宫殿——用来等待王的归来。
今天的结界突然猛烈震荡起来,巡逻的小妖抬头望去,接着便手舞足蹈的大喊道:“是王!王……王回来了!”
小妖魔们一齐抬头望过去。
只见一抹红光从天穹直坠而下,不费吹灰之力地越过一层又一层的结界,直到落在地面,化作了一个长发的英俊男人。
他那一双红眸仿佛能将人溺毙的血河一般,风扬起他的长发,染了点血色的左侧发尾也一并飘扬起来。
“王上!”一个长相漂亮的少年迎了上来,他看起来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初拦车的卖花少年。
樊绝左手缠着一条动弹不了的黑色小蛇,右手提着一只晕死过去的胖兔狲,很不客气地将他们一起抛了出去。
少年连忙接住了它们,结果被胖兔狲的重量差点压得直接倒了下去:“王一狲又重了……”
玄鳞现在就一个脑袋能动,他探探头,吐了下信子:“嘘,王上现在正在生气呢,别惹他,小影。”
被称作小影的少年略带好奇地开口:“怎么回事?”
玄鳞也不太清楚,他本来还搁床上养伤呢,突然樊绝便提着一只胖兔狲冲了进来,把他一起带回了魔界。
但玄鳞闻到了王上身上浓重的血腥气,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伤了樊绝的只有一人。
“应该是燕止又欺骗王上,找机会伤了王上……”玄鳞小声告诉小影。
结果小影还没做出反应,樊绝却突然狠狠凶了玄鳞一眼,然后一个人也不理地一路往自己的魔宫冲去。
玄鳞和小影对视一眼:“我就说吧……”
小影举起手里的兔狲挡住脸,遮住自己的口型:“王上好,燕止坏。”
玄鳞用唯一能活动的脑袋连连点头。
王上不在,一直由小影负责魔宫的管理,用人类的话来说,小影大概就相当于他们口中所说的管家。
所以樊绝要进魔宫,小影便也连忙跟了上去。
樊绝一踏进魔宫,就半跪下来吐了口血。
“王上!”小影和玄鳞齐齐喊道。
樊绝眼睛都没眨,抬起手腕草草擦了一下唇角的血。
神剑不愧是神剑,只劈中他一招,他的神魂便裂开了一道缝隙。
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神魂本来便散过一次。
“我去帮您找医生……”小影连忙道,“现在我魔族的医生也很厉害的……”
“把王一狲和玄鳞带过去医治,”樊绝说,“我要闭关修炼,任何人不得打扰。”
玄鳞和小影又愣了一下:与其说是修炼,倒不如说是养伤,王上……真的被燕止伤得这么重吗?
两人一齐咬了咬牙,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燕止报仇。
“别多想,”樊绝睨一眼他们,“我只是又想起来了一些记忆,还有……”
一个他在一千年前就准备好的计划。
伤确实伤得不轻,但除了养伤以外,他要再想办法唤醒自己所有其他的记忆,才能把计划顺利进行下去。
“您要闭关多久?”消化了这个事实,小影立刻很称职地问道,“需要我准备一些食物还有别的生活必需品吗?”
“一年。”樊绝言简意赅道,他不想和那些小妖魔一样,一闭关就闭关几百年,他要秋后算账的人有很多,放他们逍遥这么久,樊绝可做不到。
何况他还有牵挂的人。
“再给我准备一些书吧。”樊绝说。
他想更加了解一点这个千年以后的世界,不再总是莽撞地让某个人兜底。
小影连连点头:“什么书?”
“了解这个世界一切的书,”樊绝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还有养孩子的书。”
小影脑袋“嗡”的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养孩子的书,”樊绝这个时候居然罕见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毕竟,如果燕止真的……了的话,那一年以后,小小绝不是刚好诞生了吗?
虽然他一点儿也不想要有人打扰他和燕止,但他总不能对小小绝不负责。
希望小小绝诞生后不是真的碳烤版,不然他大概会很嫌弃的。
樊绝踏入闭关室前的最后一秒这样想道。
第87章 重头来 魔窟
一年后。
古树精站在异管局大门门口, 不知道等候了多久,终于看见扎着高马尾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连忙挥手示意, 但燕止连个眼神都没给,只是径直离开了这里。
古树精不得不第一百次尾随上了大审判官。
燕止依旧把他当成了空气。
古树精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命苦, 但天道交待给自己的任务不得不做, 他只能认命地跟上去。
千年过去,燕止的脾气愈发冷漠了。
古树精想。
再拐过前面的拐角就到了燕止的家, 这一年来每次古树精都会被挡在这里,隔着别墅的铁门看着燕止走远,然后不得不重新蹲点。
这次看来结局也一样。
古树精长叹了一口气。他悠悠转过拐角,然后准备认命地离开,却意外地看见大审判官并没有进门, 而是抱剑靠在门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树精连忙“阿弥陀佛”了一声, 这是大审判官终于愿意和他交谈的意思了!
古树精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
“燕大人!”古树精殷勤地开口, “哎呦,您可算是理人了!再这样下去,天道可是要发怒了!”
燕止抬起眸,淡淡看了古树精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古树精总觉得这一眼里面带着点寒意:“按天道的旨意……”
“天道的旨意, ”燕止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一年前你们也说是天道的旨意。”
古树精一愣,连忙道:“您是知道的啊,天道的旨意要么直接传达,要么就由我代为转达……没有第三种方式。一年前……那是一场骗局!”
一年前燕止和张玺找到陆政年, 却被陆局长矢口否认了“封印樊绝”这道命令,张玺几乎慌出了一身冷汗,就怕燕止给他一剑斩了,再三强调绝对是收到陆政年命令后才布的局。
再加上洛星野传回来的消息,才使张玺对这道命令深信不疑。
“有人在刻意对付你们,”古树精说,“异管局内潜藏的叛徒化作了陆政年的模样,向张玺假传旨意,好在最后没有酿成大错……”
燕止因为古树精最后几个字眼再度抬起眼来,一双金眸看了古树精好一会儿,才道:“假传旨意,但你们也心动了,不是吗?”
天道掌握世间一切玄妙,怎么可能连被别人假传旨意都不知道,既然没有立刻派古树精出面解释,那也就是说祂并不想阻止这场封印。
“上头让我传达您,”古树精感觉后背冷汗襟襟的,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这也是对樊绝的一场考验。别忘了您和祂的赌约。”
燕止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如果要以这种方式去考验樊绝,那我倒宁愿千年前……”
“燕大人!”古树精连忙打断了燕止,他伸出苍老干枯的手指,向上指了指苍茫的天空,“有些话,还是不要出口为好。”
燕止顿了顿,也意识到了自己罕见的冲动,他握紧了剑,闭上眸没再说什么。
“一切都来之不易啊,”古树精劝道,“千年前樊绝魂飞魄散,是您一点一点收集起他的神魂,将他放入天穹中重新蕴养生息。您好不容易挣来天道的恩典,花了整整一千年积攒功德,助樊绝重生……”
燕止缓缓睁开眼,也看向那片比谁都冷漠的天。
真的是什么恩典?
世界恶念不绝,即使樊绝魂飞魄散,千百年后也会再度诞生一只新的天魔。而那只天魔会不会比樊绝更不可控,谁也不清楚。
燕止不会帮助天道再驯养一只天魔。
与其增加一个更不可控的因素,不如留樊绝一条性命。
至少樊绝被燕止养得很乖。
如此一来,天地可保千年无恙。
至于千年以后……
天道与燕止订了个赌约。千年后樊绝重生,定会失去所有记忆。如果燕止这次能够教会樊绝人类世界的法则和同理心,能控制自己不伤害人类,不干涉因果,天道可以饶过樊绝。
以百年为期限。
期限以内,天道可以设置任何考验。
燕止同意了。樊绝魂飞魄散的场景仿佛一场噩梦一样无数次萦绕在脑海中,他只想保樊绝平安。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封印被提前破开了。
樊绝神魂不稳,在随时都会散魂的状态下,却想要逆天而行,为了保住樊绝性命,燕止不得不将他暂时关押了起来,以镇魔石暂时镇住了樊绝神魂不灭。
然后再花了十年时间没日没夜地替樊绝攒够功德,蕴养樊绝的神魂。
十年后,燕止走过镇魔石狱的长廊,仿佛再不经意一般抬起眸,看着被镣铐锁住的男人。
与那双红眸对视的一瞬间,千年的沉寂结束,燕止听到了自己心跳重新跳动的声音。
原来他才是那个执念缠身,不得解脱之人。
……
“千年绸缪,不可毁于一旦啊。”古树精苦口婆心道,“您已经躲了整整一年,再不去抓住樊绝,如果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您……”
“这就是天道要你带给我的话吗?”燕止转头看向古树精,“那你可以放心,樊绝不会做。”
樊绝从来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坏,也没什么虐杀的癖好。
他那么乖。
但古树精还是看到了燕止眼里的动容。他连忙再接再厉:“怎么不会!您想想,他现在回了魔族,身旁说不定全是狐朋狗友,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一一不小心学坏了……”
燕止顿了一下。
“而且我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古树精放轻了声音,悄声道,“您知道樊绝最近在哪儿吗?”
燕止抬眼看他。
“魔都的极乐窟!”
“极乐窟?”
“就是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啊!”古树精手舞足蹈地提醒,“专门给王和其他妖魔挑选配偶的地……非要说的话,就相当于魔族的×总会,xx交易场所啊!您看,他就是和那些小妖魔学坏了!别的也罢,万一搞多了,到时候染了什么病……”
燕止从听到“×总会”三个字就开始蹙眉,到后面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直到打断了古树精:“极乐窟在哪儿?”
古树精连忙指了个方向:“您要小心,那里毕竟是魔族的地盘……”
他话音还未落,便见燕止直接化作了一抹金光飞远了。
古树精抬起头,看着那抹金光离开,总算叹了一口气,他摸摸自己的胡须,慢悠悠往回转身:“总算上完班了哦~回去喝茶……喝茶……”
说完身型便一点点消失了。
……
说是极乐魔窟,但如今妖魔们也顺应了时代,把这里打造得有模有样,霓虹灯与吊顶的金色光芒纠缠在一起,大厅金碧辉煌,身后是一个又一个封闭性良好的包间,耸立的大厦直冲云霄,一层又一层等级分明,而最顶层,只接待最珍贵的客人。
而魔族最值得接待的人物,永远只有一位。
最顶层唯一的包间内,樊绝长腿交叠,手里晃着一只盛了酒液的酒杯,漫不经心地靠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舞侍的表演。
无聊。樊绝索然无味地眯了眯眼。
门被推开,小影推门走了进来,附在樊绝耳边不知道轻声说了什么,樊绝似乎终于来了什么兴趣,他低头笑了一声,道:“让他来吧。”
小影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
舞侍们纷纷退下,门口,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精缓缓走了进来,谄媚地向樊绝问了个好:“王上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鄙人是本店的老板,您叫我小胡就可以了。”
樊绝懒懒地勾了勾唇,算是回应。
狐狸老板用那双狐狸眼仔细观察了樊绝一会儿,才笑着开口道:“听说您对本店之前来的小朋友们都不满意,全部给赶回去了。这不,小的又替您挑了几个新的,保证都是精挑细选,您看您要不要……”
樊绝眯着眼看了狐狸老板一会儿,才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重新靠坐回去:“行啊。”
狐狸老板顿时便眉开眼笑,他合掌拍了两下,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依次进来了五个戴着面具的青年少女。
极乐窟的玩法之一——陪雇主喝酒一段时间之后,若雇主满意,可以由雇主亲手揭开面具,之后再决定去留。
当然,也可以戴着面具……
樊绝饶有兴致地放下手里的酒杯,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光从身段看,几位长得似乎就不赖。
“不错嘛,”樊绝的眼神在五位身上游走了一会儿,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狐狸老板身上,“终于知道我喜欢男人了,之前老派些小姑娘,挺没意思的。”
狐狸老板联盟点头哈腰称是。
这不,他一连把店里面漂亮的女妖精都派了过去,结果全部都被樊绝原封不动地打发回来,怎么想都是王上的性取向有点问题吧。
所以这次挑的五人里,狐狸老板放了三位各具特色的青年进去。
“你们可以走了。”狐狸老板朝两位姑娘挥了挥手。
和王上春风一夜,能提升不少法力。两只小妖魔失去机会,伤心离开。
门被重新带上,狐狸老板挂起标准营业式笑容,继续道:“那您看看,这三位,您想挑哪一个?”
樊绝抬起眸,看着眼前三位戴着面具的青年。
看起来狐狸老板似乎特地花了心思,三位青年一位看着楚楚可怜,一位看着风情无限,还有一位看起来则是标准的冷美人,完全是不同款的天菜。
就看樊绝喜欢哪一款。
樊绝的眼神扫过去,最后落在那位看起来气质清冷的青年身上。
狐狸老板立马明白过来,对其他两位招了招手。
青年们颇为遗憾地准备离开。
“走什么?”大魔头突然开口道,他勾了勾唇,看向眼前气质清冷的青年,“三位都留下,不行吗?”
第88章 再重逢 面具
正准备出门的狐狸老板和两名男生俱是一僵。
“行, 当然行!”狐狸老板连忙赔了个笑脸,“别说三个,就算是三十个, 三百个也都随王上挑!”
王上不愧是王上,各方面能力都这么强!
“哦, 那你可以走了。”樊绝单手托腮, 随口道,“没什么事就别进来了。”
“那是!”谁会挑这种时候进来煞风景?狐狸老板连连点头, 然后便带着小影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不忘贴心地替樊绝带上门。
房间里只剩了樊绝和三名青年。
大魔头眯了眯眼,朝三位打量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指了下穿白色衬衫的清冷青年:“倒酒。”
青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俯下身, 替樊绝重新倒了杯酒。
樊绝觉得挺有意思,焦黄的酒液映出自己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继续开口:“喂我。”
青年配合地放下酒瓶, 端起酒杯。
“不是你,”樊绝笑着抬眸,看向另一位簪发的柔美男人,“你来。”
柔美的男人仿佛对此非常习惯, 他浅浅笑开,走上前, 伸手去接青年手里的酒杯。
青年没动作。
柔美的男人只是笑了笑, 便上手去拿。
魔族多少人梦寐以求着与王上结合,同行不想让他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这青年看起来入行没多求,放不下身段也不会取悦人,如何抢得过……
男人准备拿过酒杯的手顿了顿。
明明看起来青年没用多大的力, 但男人却怎么也拿不动酒杯,一个小小的玻璃杯就像是被巨力镶在了原地一般,哪怕他使了吃奶的劲都闻丝不动。
还真抢得过。
男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始骂街,樊绝的眼神似乎已经看了过来,带了点等待已久的不耐烦。
靠!急切之下,男人索性握着杯子往后仰,做了个拔萝卜的姿势,拼命一拔!
“呯——”杯子没拔出来,他整个人倒是往后一仰,直直摔到了茶几上。
“噗……”靠坐在沙发上的魔王大人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他一点也没准备绅士地去扶摔倒的人,而是抬眸看向拿着酒的青年,“能抢过是你的本事,那就你来喂。”
青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了点冷意,但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俯下身,将杯口凑到樊绝唇边。
樊绝勾了勾唇,揽过青年的腰,仰头饮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带了某种负气的意味,杯身的倾斜程度似乎过高了一点儿,以至于酒液倾倒得过快,有些便洒了出去,顺着樊绝的下颌,一路滑过因为吞咽滚动的喉结,再顺着樊绝总是不好好扣的衬衫领口,滑落至樊绝的胸口。
“咳咳咳……”樊绝被呛红了眼,忍不住咳了一声。
青年在听到呛咳声的瞬间手顿了一下,刚想要停下来,捏着酒杯的手指便被樊绝握住,带着他的手让酒杯倾倒得更严重一点。
另外两位男生奇怪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他们来伺候王上吗?这怎么弄得……像是青年在玩弄夜店失足魔头樊绝一样?
青年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等他重新夺过对酒杯的掌控权时,杯里的酒液已经一倾而空。他顿了顿,然后下意识地用指腹去擦樊绝唇角残留的酒液。
樊绝握住了他的手,大魔头的眼里似乎已经带了些醉意,一把扯开了青年的手,随口道:“让你碰了吗?你以为你是我老婆吗?”
青年愣了一下。
“腰也不软,”樊绝懒懒地把搭在青年身上的手拿开,目光落向长得便楚楚动人的男孩,轻声开口,“换一个。”
总算轮到自己了!男孩连忙点了下头,又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是男孩,事实上他已是一只活了上百年的兔子精,凭一张人畜无害楚楚动人的脸把哥无数,所有情人一致反馈他的腰又白又软!
男孩特别有信心地走了过去。
等到终于走进樊绝,眼见便要把自己的腰递到樊绝手上,他却整个人抖了一下,僵在原地。
靠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怎么突然动不了了啊!
男孩眼珠子转了转,立马看向樊绝身旁站着的青年:该不会是这小妖精想吃独食,故意用法力定住了他吧!
“嗯?”樊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愿意吗?我可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
没有啊没有啊!男孩心底疯狂呐喊,他连忙努力挣扎了一下,又挣扎了一下,最后内心默默流泪:早知道少谈点恋爱多花点时间修炼了,不至于一道定身术都破不开。
只不过,如果他的法力再高强一点,就会发现他身上的定身术并不止一道了。金色与红色的两道光芒悄无声息地入体,把他直接钉在了原地。
“说实话,我没有4p的习惯,”樊绝重新靠坐回去,睨他们一眼,“所以今晚留一个就够了。你们说,我留谁好呢?”
另外两位男生面面相觑。
只有青年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樊绝一眼。
樊绝到底在魔族学了什么?一年而已,连4p这种词都学会了。没有4p的习惯,是比较喜欢每夜一个,夜夜不重样吗?
樊绝已经在多少小妖魔身上留下魔纹了?
今天一定要把樊绝带回去。青年想。
“都不主动一点嘛?”樊绝轻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戴着面具的清冷青年饱含深意道,“主动一点,说不定就会选你。”
青年也看向樊绝的眼睛。
眼下摔了一个,定身了一个,只要青年想……
“王上~”摔在茶几上的柔美男人突然就着这个姿势借力一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扑到了樊绝腿上。
樊绝整个人一懵,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便被青年直接拧了起来,甩了出去。
樊绝:“……”
“哎呦!”男人摔在地上,一边揉了揉屁股,一边瞪了青年一眼,最后眼波流转地看向樊绝,指了指自己的唇,“王上,我活儿很好的,真的不试试吗?”
樊绝没眼看。再这么下去,他老婆大概真的会觉得魔族要多不正经有多不正经了。
他刚准备把这两只妖一起撵下去,面上的光线突然被遮住,紧接着便有人直接半跪在了他身上。
樊绝抬起眸,看着青年在他怀里,搂住他的后颈轻声道:“我也很不错,王上。”
“王上”两个字被加重了一点,还带了点尾音,燕止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线,但那种冷淡的语调却总是改不掉,此时还故意添了点蛊惑的意味进去。
听起来很特别,樊绝想。
燕止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叫他。
他眯了眯眼,也很配合地握住青年的腰窝,笑着开口:“很不错?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吗?”
青年顿了顿,指尖覆上樊绝的唇瓣:“我知道。”
樊绝挑了下眉,他有点想象不出燕止做那种事时候的模样。
“把他们赶走,”青年俯下身,在樊绝耳畔蛊惑地低语,“我帮你做,王上。”
樊绝盯着青年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你们下去吧。”
柔美的男人满脸失望地从地上爬起来,招呼旁边一直杵着的男孩:“走吧。”
男孩欲哭无泪:他倒是想走,问题是他动不了啊。不信让他挪一步试试?
结果这个想法刚一冒头,男孩就直接跨了一大步出去。
男孩:“……”他能走了?
“磨蹭什么呢?”旁边的男人嘀咕一句,一把拽住男生的手,把他往外拖,虽然竞争失败不能双修提升法力很可惜,但魔族一朝求偶失败再正常不过,总不能还在这里打搅王上的好事,“大不了明天再来试试呗……”
门被“砰”一声关紧了。
青年跪坐在樊绝身上,若有所思地看他:“还有明天?”
“为什么没有?”樊绝捏玩着青年的耳垂,笑得有些漫不经心,“作为魔族的王,我可以一直随心所欲地……做这种事,直到找到我的配偶为止。”
“配偶。”青年一边如约从他身上下去,半跪在地上准备做某种事,一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你没有吗?”
“本来有,”樊绝一边捏起了青年的下巴,“不过他把我弄丢了,而且这么久不来找我,大概是不喜欢我了吧。说起来……你的性格和气质似乎和他挺像的。”
青年顿了顿。
“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樊绝笑着触上青年脸上的面具,“如果你和他长得像的话,我大概会更喜欢你一点,说不定会选你做新的配偶也说不定。你说呢?”
青年抬头看着他:“是吗?”
樊绝“嗯”了一声,然后便掐着青年的下巴,不容置榷地揭开了青年的面具:“你……”
樊绝的声音顿住了。
面具之下,是一张与燕止相貌大相径庭的脸。
“满意吗?”青年抬着头,继续问。
“还不错。”樊绝随口答道。
于是青年继续半跪着去解他的拉链。
樊绝皱了下眉,压下了心底的一点不悦:燕止就这么不想见他?甚至特地易容……
“呲——”是拉链滑动的声音。
也就在这一瞬间,樊绝突然掐着青年的下巴,用巨大的力道把青年直接从地上掀了起来,然后甩到了沙发上。
攻防逆转,这次变成了樊绝跪在青年身上,压制住了青年。他依旧掐着青年的下巴,眼神却沉了下来:“不好意思,我突然觉得这张脸很一般,没兴趣了,怎么办?”
青年也面不改色地抬着眼和樊绝对视,他似乎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冷静地给出答案:“那从后面来?”
樊绝:“……”
第89章 持软肋 小小绝
“嗤, ”好半晌,樊绝不屑他笑了一声,盯着青年的脸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不给我看脸也能让我……”
“为什么不能?”
樊绝顿了顿,接着便又笑了一声, 然后真如青年说的那样, 把青年以后背的姿势按了过去。
樊绝扫了一眼这一幕,不得不说只看身形的话, 青年身上仿佛写了“燕止”两个字一般。他揶揄地看了青年一会儿,然后便借着这个姿势摸进了青年的衬衫里。
青年似乎僵了僵。
大审判官还是这么好摸,樊绝想,他的手探得极深,先是触到青年的胸口, 不轻不重地用指腹按了一下,接着便趁青年下意识地颤了一下时一路往下, 摸到了青年的腹肌上。
青年顿了顿, 似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躲,却又强行压抑住了这种本能,任樊绝想怎么摸怎么摸。
樊绝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的指尖在触到一小片艳丽的魔纹时顿了一下。
青年也在樊绝看不到的地方蹙了下眉。按道路来说,这个姿势樊绝是看不到魔纹的, 但如果樊绝用什么别的方法特意感知魔纹的话……几乎一秒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嗯?”果然,樊绝的手在那里顿了一下之后, 接着指腹便沿着魔纹一路勾勒了下去, 燕止甚至能感觉到那一小片的魔纹隐隐发起烫来,“魔纹?我以前有宠幸过你吗?我怎么不记得?”
青年:“……”
樊绝这一年来玩得可真够花的。
再开口时,青年的语气里不自主地带了些嘲讽:“你这么忙,记不清也很正常。”
“确实, ”樊绝摸够了,重新把手拿出来,甚至还扯了扯青年的衬衫,他贴在青年耳边轻声道:“我一般只记两种人。”
耳畔是凑得极近的,温热的气息,青年双眸微微抬起,便听天魔樊绝继续道:
“要么是我的配偶,要么是……在某种事上和我特别契合的人,你想当哪一种?”
青年闻言,居然难得垂眸笑了一声,声音也冷了下来:“是吗?我还以为,这两种只能是一个人。”
“噗……”樊绝也笑了起来,放在青年腰窝的手顺势往下,捏了捏青年圆润的臀部,“魔族可不兴这个,宝贝儿。你要是人类或者别的什么物种,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青年在樊绝捏臀的一瞬间下意识僵了一下:樊绝以前什么都不懂,只会埋头苦干,从没有这样的习惯,现在却……
还有樊绝信手拈来的称呼。
“不过人类来不了这里,”樊绝轻笑道,指尖又顺着衬衫的纹路往上滑,直到最后触上青年的喉管,“这是魔族的地界,非我族类的话,我大概不会饶过他。”
“是吗?”青年的声音像被冷原上的冰湖浸过一样,“你想杀了他吗?”
“看情况,”樊绝在青年的喉结处轻轻打了个响指,和青年低声耳语,“要是长得很丑的话,我就杀了他;要是长得很好看的话,我就把他抢过来做老婆。”
青年:“……”
“啧,”樊绝看了青年一会儿,然后松了按着人的力道,缓缓靠坐回去,“你说,这个姿势,你该怎么做你刚刚答应我的事?”
不想看到青年的脸,又想要……青年也撑起身,似乎想了想,轻声道:“那你闭上眼睛就好。”
樊绝似乎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彻底放开了对青年的钳制,闭上眼,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
青年似乎站了起来。
接下来便按照承诺的那样半跪下去。
手触上拉链……
“噌——”拉链被重新拉好的声音与神剑出鞘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紧接着樊绝便感觉喉间触到了冰冷的利刃。
樊绝缓缓睁开了眼,抬起红眸看向已恢复真容,正持剑威胁他的燕止:“好久不见啊,大审判官,一上来就玩这么刺激的吗?”
燕止只是冷声道:“来看你放纵到了什么地步。”
“啊……为了看我有多放纵故意来当我的男宠吗?”樊绝揶揄道。
燕止懒得跟他废话:“带你回去,樊绝。”
“回去?回哪儿?”樊绝嗤笑一声,“你不觉得……魔族才算是我的家,而不是,某位大审判官亲手打造的囚笼。”
燕止什么也没说,只是加了力道,神剑逼得更近了一点儿,几乎紧贴着樊绝的喉颈,连一些皮肤都被按得微微向里凹。
毫无疑问,只要燕止的剑再近一寸,便能割破樊绝的喉管。
“一千年了,大审判官还是只会这一招,”樊绝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也不对……还会扮成男宠来接近我了。”
大审判官依然不语,只是作势要将剑刃按下来。
“……别啊,”最后一秒,樊绝终于变脸了,“我跟你走还不行吗?刀剑无眼,大审判官可要小心一点儿。”
燕止垂下眸看着樊绝,只是命令道:“站起来。”
樊绝乖乖从沙发上站起来。
“跟我走。”燕止威胁着樊绝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这么一看,燕止还挺贴心,拔剑指着樊绝脖子的时候,还不忘帮樊绝把拉链拉上去,省得让樊绝这时候出丑。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大厅璀璨的灯光照了进来,外面正在等候的狐狸老板殷勤转身:“王上!这么快的吗?啊不……我的意思是,您还需要我们的其他服……”
狐狸老板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燕止:“你你你你你……你是谁!放……放开王上!”
燕止充耳不闻,只威胁着樊绝继续往前走。
狐狸老板急得冷汗直冒,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一把抓过旁边同样在守候的小影的袖子:“快快快……您快想想办法救救王上!”
小影十分冷静地抬头,望了一眼被神剑威胁着,看起来却要多悠闲有多悠闲的樊绝,半分挪步的意思也没有。
“小影,”樊绝的脚步顿了顿,倒是突然望了过来,交代道,“魔宫就继续交给你打理。”
他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小影点了点头,顺便颇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正常见威胁王上的,未来的魔后大人。
不愧是王上选中的人,超级般配。
可惜燕止理解错了蚯蚓精眼神的意图,他垂眸看了樊绝一眼:
他还记得这位少年。
之前樊绝还特地去少年那买过花。
能够让樊绝在这么紧急的关头还留空交待的人;能够理所当然地替樊绝打理魔宫的人……
是樊绝的魔后吗?
燕止垂下眸,握紧了手里的剑。
樊绝的头默默往后躲了一点刃锋,不明白老婆为什么看起来像是又生气了?
算了,先跟老婆回去,再……
“燕止!放开王上!”远处传来的一道怒喝仿佛圣光一样照亮了狐狸老板,他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望过去,便看见一条黑蛇飞速游窜过来,化作了一个玄衣男子。
是玄鳞。
“好你个燕止,一年前还害得王上不够惨吗?现在还想绑架王上!”玄鳞气得浑身发抖,看起来随时都要冲上来和燕止拼个你死我活,“快把王上放了!不然举整个魔族之力,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狐狸老板更加崇拜地望向玄鳞。
比起狐狸老板,樊绝看向玄鳞的眼神就要无语多了。
小蠢蛋恢复得真快,早知道让他多躺几天,等燕止把自己掳走了再放他出来。
省得他碍事。
小影悄悄望了樊绝一眼,然后心领神会地走到玄鳞身旁,轻声劝道:“不要冲动,燕止什么实力我们都清楚,贸然上去营救王上,你会受伤的!还是先冷静下来……”
“我不怕受伤!”玄鳞一声大吼,然后便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樊绝面无表情,但又好像有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红一金两道法力悄无声息地飞出去,直接把玄鳞定在了原地。
玄鳞浑身一僵,想要尝试往前迈一步,失败;再尝试一次,失败!他一脸怨恨地盯着燕止:
可恶!燕止又做了什么!
狐狸老板急切地看着玄鳞:“您……您怎么不动了!王上马上就要被掳走了!”
玄鳞死死瞪着燕止:他倒是想动啊!
狐狸老板心灰意冷:关键时刻大人居然还是怂了吗?那王上该怎么办?都怪他没用,没学过攻击的法术……
玄鳞眨眨眼,看懂了狐狸老板的表情,他在心里呐喊:不是!我没怂啊!没怂啊没怂啊!
在一旁站了很久的男孩突然拍了拍玄鳞的肩,饱含深意地开口:“兄弟,只有我懂你。”
玄鳞和男孩一同默默流泪。
另一头的燕止根本没理玄鳞,他转过头,看向樊绝,继续威胁:“还走吗?”
樊绝觉得老婆超级可爱:“走。”
燕止抵着樊绝的脖颈往前走。
“回去会被关在哪儿?”樊绝问。
燕止顿了顿,轻声道:“你违逆天道,按律要将你封印起来。”
樊绝的脚步一顿。
“但此次乃天道旨意有误,”燕止似乎是在平铺直叙的某个事实,但又莫名像是想让樊绝放心,“处罚从轻。”
“从轻?有多轻?还是关在镇魔石狱吗?”樊绝问,“还是在你的家里?”
燕止没说话,只是一路威胁着樊绝光明正大地走到了结界口,任何想要阻止的小妖怪都在一瞬间被施了咒术瞬间动弹不断。
“在你家里啊,”樊绝倒是通过燕止的反应猜出来了答案,“还不错。正好……”
燕止抬眸望着他。
“小小绝应该刚出生不久。长得好看吗?随你还是随我?”
燕止愣了一下:“……”
“都不随?”樊绝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一言难尽地开口,“该不会真是碳烤版吧?”
第90章 我就山 解释
“小小绝?“昏暗的密室里, 燕止隔着一层铁栅栏看向刚被关进去的某位魔头。
“对啊,”樊绝悠闲地抱臂靠在栅栏上,仔仔细细打量了燕止一会儿, 然后勾唇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回来?”
燕止看樊绝一眼。
确实, 抓樊绝回来的一路都太顺利了。燕止不是傻, 怎么可能会认为挟持着一位魔头经过了半个魔界,都没有任何妖魔对他出手。
玄鳞除外。
只有一种可能——樊绝放水了。
因为所谓的“孩子”放水吗?樊绝好傻。
但要不要先稳住他?
“太丑, 扔了。”燕止言简意赅地开口。
樊绝听到这句话显然不太高兴,他眯了眯眼,然后隔着栅栏伸手,一把揪住燕止的领口,把他甩到冰冷的栏杆上, 沉下眼看他:“赔我。”
燕止冷静地看着魔头:“你想怎么赔?”
“当然是……”樊绝压低声音道,“再造一个。”直到造出来为止。
燕止很轻易看懂了大魔头的未尽之意:”……”两个男人大概造到天荒地老也造不出来。
“你可以去找你的魔后, ”燕止委婉提醒, “或者随便一个合适的小妖怪……”
“魔后?”樊绝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我哪来的魔后?”
燕止也是一愣:“那个卖花的少年……”
“哧,”樊绝没忍住笑了一声,“我为什么会对他有兴趣?”
整个魔族都知道, 蚯蚓精可是——真正的水仙。
他的少年模样喜欢少女模样的他,少女模样则喜欢自己的少年模样, 至于雌雄莫变的本体形态, 更是两个都喜欢。
所以樊绝时常会非常好奇:自己和自己怎么在一起?
小影只是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看了樊绝一眼。
“你让他帮你打理魔宫……”
“不要钱的管家,我为什么不用?”樊绝懒洋洋地靠在栅栏上,瞥燕止一眼,“曾经我心目中的魔后只有一个, 但他似乎不愿意……”
那就算了。
燕止觉得不能算。
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破天荒地撒了个谎:“你的小小绝还在,不过被我藏起来了。”
樊绝果然眼前一亮:“长得好看吗?是黑的还是白的?还是黑白相间的?”
“……”燕止一言难尽地看着樊绝,“你以为是斑马吗?”
“斑马也挺可爱的,我不嫌弃。”
“……”
不过很奇怪,樊绝的心中为什么会有白色这个选项?他明明并不知道自己的本体是什么模样……
只是下意识的猜测吗?还是……
“被天雷劈焦了,”燕止已经学会了跟着樊绝胡说八道,“焦黑色,随你。”
樊绝弯了弯眼睛,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嫌弃碳烤版小小绝,甚至主动隔着栅栏拉了拉燕止的袖子,乖巧地开口:“能让我看看吗?”
燕止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能。”他上哪儿给樊绝变出一个小小绝来?
于是樊绝又扯了扯燕止的袖子,已经开始改口:“老婆。”
燕止无动于衷。
“我特地看了好几本魔族的养崽指南,”樊绝说,“现在特别有经验,不要浪费。”
燕止撩了撩眼皮,显然没太相信。
“书上说了,”樊绝唇角微微上扬,他俯在燕止耳畔轻声道,“带崽的伴侣是很脆弱的,所以要多陪陪你,我就回来了。”
燕止:“……”樊绝看的应该不是动物世界吧?
“是吗?”燕止抬起眸直视樊绝,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你还有时间陪我?不陪极乐窟那些漂亮美人了?”
“你不一样,”樊绝顿了顿,补充道,“你有小小绝。”
燕止:“……”那他还得多谢这个误会了。
“每天陪伴伴侣不能低于8小时,”樊绝振振有词道,“白天尽量帮助伴侣养育幼崽,减轻伴侣负担,陪伴伴侣散心等,让伴侣保持良好的心情;晚上一定要和伴侣同睡,魔族非常依赖伴侣的气味。不过要注意xxoo的次数、频率和激烈程度,毕竟伴侣才刚刚……”
“樊绝。”燕止忍无可忍,终于打断了某只魔头,“我是神族,不是魔族。”
樊绝探探脑袋:“神族不一样吗?不喜欢我抱着睡?那你喜欢什么?”
燕止沉默了:“……”
樊绝乖乖等着燕止的答案。
“你在这里安分一点就好,”燕止面无表情地开口,“不要让我再把精力放在阻止你逃跑这件事上……”
“有小小绝,我不会跑的。”樊绝歪歪头说。
燕止:“……”好像只能先这么稳住樊绝了。
……
依照异管局的规定,燕止重新捉拿樊绝之后,必须向异管局汇报,由异管局决定天魔妥善的处理和安置问题。
但燕止显然没太把这条规定放在心上,已经自己做主把樊绝带回了家。但捉回樊绝这件事,都只是给异管局打了个电话,草草说明了情况。
自一年前那件事之后,燕止似乎和异管局的关系更加疏远了起来。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异管局居然派了张玺和洛星野来别墅查看樊绝的情况。
在把两人在门口晾了足足5个小时以后,燕止终于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抱歉,刚才有事。”
在寒风中站了几个小时的张玺在心里流泪:“……真的有事吗?他咋感觉是燕大人在故意晾他呢?”
洛星野已经开始识趣地往后缩:什么感觉?把这两个字去掉,就是故意在晾他们!
能不晾吗?一年前他俩干的蠢事还历历在目。他被附身诬陷樊绝,张玺更是接了个假命令想要强行封印樊绝。
最后生生害得樊绝重伤逃走,小情侣关系破裂。
是他他都不敢去见樊绝。
也就是陆局长陆大人发了话,洛星野才一路不情不愿扭扭捏捏地来了这里。
希望等会儿樊绝轻点儿打,别打脸。
“樊绝在哪儿?"张玺朝里面张望了一眼,又给燕止卖了个笑容,“按陆局长的嘱咐,我带了一些加固的短效封印来,以免樊绝逃出去……”
燕止睨张玺一眼:“你觉得我镇不住他?”
“没有没有!”张玺连连摆手,“只是我们根据收集的情报,判断樊绝大概比一年前更强了……我们担心会特别麻烦,耗费您不必要的精力……”
燕止冷眼看了他们一会儿。
好半天,燕止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身,示意张玺他们跟上来。
樊绝应该也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洛星野战战兢兢地跟了进去。
……
这是张玺他们第一次看到关押樊绝的密室,他和洛星野同时呆了一下,有点愣地看着的这件由燕止亲手打造的囚狱。
不是,它到底哪里有半分囚狱的样子啊!
一应俱全的设施和家具仿佛比五星级酒店还要高档,整洁干净的环境就像是经常有人打理一样,除了因为封闭而有些昏暗的环境和那道铁栅栏外,简直比洛星野和张玺自己家还要好。
张玺瞪瞪眼睛:丫的连樊绝睡的囚床都是plus超柔软大床,不是,一个囚徒给他这么大一张床干什么?
难道是还要给樊绝配一个媳妇儿吗?
张玺无语地想。
不愧是大审判官啊,有钱到连囚房都这么讲究。
还是一旁的洛星野一眼就看出了真谛——这床燕大人应该也经常睡,能不大吗?
合理,合理。
但他可一点儿不敢在这个时候还去提醒张玺,一年前陷害樊绝的旧事还历历在目,现在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樊绝眼前,他怕樊绝一个不高兴真把他脖子给扭了。
洛星野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但出乎意料的,樊绝似乎并没有对他们动怒,他照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悠闲地坐在床角,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连过来看一眼的打算都没有。
“樊绝。”燕止站在栅栏外喊了一声。
大审判官开口,樊绝终于给了个面子,他悠哉悠哉地转头,然后单手托腮,看着栅栏外的几人:“怎么,我是什么动物园里的动物吗?这么多人来参观?”
语气没多大起伏,但就是莫名让人听出了点不高兴。
张玺掏出陆政年给他的封印符阵:“逮捕你是异管局的职责,今天我是来……”
“是来向你解释的!”洛星野连忙打断张玺,鬼都知道封印是樊绝的逆鳞,张副局还一直提提提……
更别提他们还和樊绝结过梁子。
“之前我都听说了,”洛星野盯着樊绝,“哪怕当时的‘我’那么对你,你也没对我下杀手,大魔头,算你够义气!异管局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天道的旨意从来没有错过……只是我们没想到那会是伪造的!”
樊绝嗤笑一声,依旧懒得理他。
“总之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认!燕大人他……是为了保护你,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他……”
樊绝终于抬起眼,看向一旁的燕止。
他明白了,燕止是故意让洛星野他们过来告诉他这些。
什么意思?
大审判官……不会真的怕他生气吧?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燕止。
一年前……算是樊绝最后将计就计……
既然是幕后之人做推手,引导樊绝和燕止决裂,那他不如就做给那人和天道看。
他需要时间理清那些零碎、混乱的记忆。
因为记忆之中,似乎依稀有一个他隐藏了千年的谋划。
一年后故意被燕止抓回来,也是为了顺利推进这个计划。
所以樊绝继续很不善解人意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没兴趣了解你们的苦衷,谁让我不爽,我就杀谁。”
“你!”张玺气得捏拳,“魔头不愧是魔头,算了,懒得再和你说这些……我们今天是奉命来……”
“来封印我吗?”樊绝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抬起眼看向他们,“就凭你们?”
张玺和洛星野:“……”
“不妨让我事先提醒你们,”樊绝悠悠将目光转向大审判官,“除了燕止,谁想封印我——
都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