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拼命点头。
陈竹青站直身子,单手插在兜里,另一手覆在她脑袋顶上摸了摸,顺着脸颊滑落,最后捧住了她的下颔,轻轻往上抬了点。
目光相撞,舒安的瞳仁微颤,有点紧张。
陈竹青比她高不少,他这样直挺地站着时,她就到他肩膀那,要想亲到他,必须踮脚仰头。
她向前迈进一小步,抵着他的鞋尖,嘴巴撅成一条线,踮脚凑近他。
陈竹青原本捏着她下颔的手,落到肩膀那,轻轻压了下,“你要干嘛?”
“啊?”舒安有点懵,落下脚跟,怔怔地回答,“不是你说想接吻的吗?”
陈竹青眉毛一拧,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笑开。
那笑容里掺着无奈、苦涩,还有一点点心酸。
他让她干嘛就干嘛,倒是配合。
他敛了笑,左边嘴角往下一撇,“全按我说的来啊?你自己呢?没一点想法?”
舒安不解地挠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要接吻,她不抗拒,努力配合。
可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心?
陈竹青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安安,读书的时候有男生给你写情书,请你去看电影吗?”
舒安很诚实地回:“都有。”
“都有?”陈竹青眯着眼,眼神倏地锋利不少。
听这意思喜欢她的男生还不止一个。
他嘴角扯了扯,继续问:“什么样的男生?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是我高中的前桌。他学习很好,很高很白,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有次体育课,我肚子疼没去。他给我打了热水,还塞给我一封信。但我没收也没看,还给他了。”
“还有一个是医科大的学长,他篮球打得很好,在系里挺受女生欢迎的。我和他一起帮一个老师翻译资料,经常一起去图书馆。《庐山恋》上映那年,他说要请我去看,就我们俩。我觉得不太好,没答应他。”
舒安回得仔细认真,连那两个男生长什么模样一并交代了,没一点隐瞒。
陈竹青闷声听完,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她把那两个人的得好明显……
“那安安喜欢……”他咳嗽一声,换了个词,“对他们有好感吗?”
舒安摇头,“就是关系熟一点的同学。没别的。家里供我读书不容易,不可以分心的。”
后一句,陈竹青听得心里酸酸的。
可他想知道的还没问完,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往后稍,指腹在后脖颈那轻轻摩挲,就算是安抚她了。
陈竹青又问:“你是没往这方面想?还是不懂怎么样算喜欢一个人?”
舒安明白他想问什么了。
“我知道。我不排斥和你牵手、拥抱、接吻,甚至是更亲密的事……”她谨慎回答,提起那种事,她脸颊泛红,声音渐渐小下去。她怕陈竹青不相信她说的,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又凑近了些。
陈竹青笑笑,身子压下些,“那你为什么想和我做这些事?”
“觉得这会让你开心。竹青哥哥对我很好,我希望能让你开心。”脸颊的绯红已经蔓延至脖颈,但她还是抬起头,极为坚定地看着他回答。
所以不是因为你也想,对吧……
这个回答照着陈竹青心里的答案还是差了点,不过已经很让他开心了,至少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陈竹青将手从兜里拿出来,同样环着她的腰。
他故作叹惋地说:“你知道吗?我们院领导的女儿来工程院实习,分到我的组里,见我的第一天,就回去和她爸说要他介绍我们认识。”
“嗯。之前我听军属院的阿姨们聊天,也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来着。”舒安眨眨眼,脸上的笑容浅浅,并没有任何吃味或生气的预兆。
陈竹青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听了,都不吃醋的啊?”
舒安歪头,反问道:“为什么要吃醋?你很优秀,有人喜欢你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那时候我们又没在一起。”
陈竹青噎住。
她说的倒是不错,但她刚刚说起那两个男生,他心里的醋瓶可全撒出来了,要不是还有想问的,他都想把她嘴捂上,不让她再说了。
他不满地哼哼两声,“我这么优秀,可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舒安虽在陈家住了五年,但大多数时候看到陈竹青都是他在工作,认真又稳重,遇到什么事都不慌张、游刃有余的。
有次,向文杰急匆匆地找上门说要上交的图纸数据有误,要他快点核对更改。向文杰跑得满头是汗,等在旁边的时候,不停在客厅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陈家人都看着急了。可陈竹青面上没一点表情,拿着笔稳稳当当地坐在那计算,不一会就修改完毕,将图纸交给他。
他现在却为两个假想敌吃醋,舒安有些意外。
她笑弯眉眼,“你怎么这么幼稚。”
陈竹青撇嘴,“你光记着别人的优点了,不记着点我的,我还不能不开心了?”
舒安仰头,仍噘着嘴,“还亲吗?”
“要!”
不亲白不亲。
自己的老婆,当然要亲!
陈竹青没急着弯腰配合,伸出一只手,中指指侧抵在她的下颔,食指和大拇指分别压在她的两侧嘴角,稍稍一捏,就把她的嘴挤成一个小o。
被他捏着,舒安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你干嘛?”
陈竹青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她脸上敏感的小绒毛轻颤,全身都僵住了。
他说:“吻你。”
舒安咽了口唾沫,眼睛闭得很紧,眼角硬是挤出了几条褶皱。
她的头又抬高些,紧张地等在那。
可过了好久,唇上都没什么感觉,而且觉得他的呼吸好像远了些。
她睫毛颤动,心砰砰直跳,正犹豫着要不要睁眼。
唇上忽然一痒,像羽毛擦过。
紧接着,就是他富有质感的低音,“睁眼。”
舒安照做。
陈竹青比之前距离更近了,两片薄唇几乎要贴上,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他只要一开口,嘴唇一定会碰上,就那么轻轻的扫动。
他说:“以后不要闭着眼跟我接吻。哥哥长这么好看,你不看着岂不是可惜了。”
说罢,他没给舒安反应的时间,张嘴含住她的唇。
这次,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攻城略地的深吻。
他眼眸低垂,注意力全在她的唇上。
陈竹青的手捏在她的面颊两侧,只稍一用力,就压开她的嘴。
他知道她在看,有意卷着她的舌,往外带出一点,让她看清楚,他是如何吻她的。
舒安眼睛瞪大,陈竹青的脸在她眼前急速放大,清晰到她能数出他的眼睫毛。她不懂怎么边接吻,边换气呼吸,脑袋缺氧,无力感随之席卷而来,环在他腰上的手下滑,转而扯住他的衬衣下摆。
陈竹青搂住她的腰,往上抱了些。
他见她支撑不住,越来越喘,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她的嘴角被吻得有点红,陈竹青伸手揉了揉,没想到红得更明显了。
他咳嗽一声,“还洗澡吗?”
舒安点头,“嗯。刚刚去海边走了,脚上沾了沙子,想稍微擦一下。”
陈竹青应声,“那你去洗吧。我去铺床。”
在沙滩那,陈竹青走在靠坡上的那边,就鞋尖那沾了一点沙。去梁家前,他已经洗过澡,现在他不想再洗,打了盆热水洗脚,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他铺好新床单,换上睡衣,洗了脚,舒安正好洗完澡出来。
陈竹青指了指靠衣橱的那侧,“你睡里面吧。外边对着窗户,有风漏进来,太凉了。我身体好,睡外边没事。”
舒安没推脱,转身从柜子里又找出一条小毯子给他。
“那你多盖一层吧。”
“好。”
陈竹青想抱着她睡,所以把那件小毯子盖在被子外。
经过刚才的深吻,两人之间亲密了些。
舒安枕着他的手臂睡觉时,陈竹青侧过身,离她近了些,不再空出一拳的距离,但也没完全贴上。
陈竹青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搁在她腰上轻拍哄睡。
他觉得舒安呼吸渐平,应该是睡着了,慢慢抽回搭在她腰上的手。
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小小的,微微发凉,明明在被里焐了一会了。
舒安动了动,似乎是被他又弄醒了。
陈竹青揽在她肩上的手加了些力道压住她,“睡吧。我帮你把手焐热。”
睡前,他去院外刷牙,用的凉水。
所以他的手现在也不是很热。
他握着她的手腕,从自己的睡衣下摆伸进去,贴在了腹肌那。
舒安身子一抖,睁开眼。
陈竹青平时都穿着衬衫,哪怕是夏天在家,都不会穿背心。她一直觉得他和班上那些戴眼镜的男生差不多,就是那样文文弱弱的,温温柔柔的。
可这一刻,他处于放松状态,腹部的线条仍十分清晰,指尖碰到的那块微微凸起的小方块平滑、坚实。
舒安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紧张。
她悄悄抬头。
陈竹青闭着眼,喉结那里滚了一下,好像是在咽唾沫。
下午刘毓敏带她去部队活动室借钓鱼竿时,那正好在发《计划生育》的宣传小册子。那人给了她一份,舒安闲着无聊,随手翻了翻,前面几页全是那种事,还有漫画插图。她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合上,趁那人不注意,又放回架子上。
现在,眼前几处明显的男性特征联系到一起,舒安脑子里出现了不该想的。
她的心砰砰乱跳,被他压在那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下。
陈竹青松开手,“我的手刚碰了凉水,腹部比较热。你觉得暖起来了,可以自己收回去。”
舒安小小的应了声‘嗯’。
她的手在那贴了会,感觉不那么凉了,赶紧抽出放回身边。
晚上,舒安做了奇怪的梦。
在梦里,手册页上的小人变成了她和陈竹青。
但她看不清脸,只觉得耳边有他低低的声音,说着各种情话,直白的、缱绻动人的、温柔含蓄的,一句接着一句的。随着他越来越喑哑的声音,舒安的呼吸急促,紧接着就是一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啊!!”舒安挣扎一下,惊叫着从梦里醒来。
陈竹青同样一惊,眼睛都没睁开,先从床上坐起。
他偏过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做噩梦了?没事了,别怕,我在呢。”
他的手在她后背轻抚,另一手擦掉她额前的细汗,顺带试了试额温,“还好没发烧。梦到什么了?怎么流这么多汗?”
舒安咽了口唾沫,不敢回答。
陈竹青没再追问,转而问道:“我带了一包奶粉来。要不要给你泡一杯?这样会好睡一些。”
舒安点头。
她想跟他一起去厨房,起身时,觉得内|裤那有点湿,还黏黏的。
他们住的房子就在军事基地旁。
每天晚上十点统一跟着部队断电熄灯。
陈竹青从床头柜找出一支手电。
他起身往床上晃了一下,因为舒安坐在那,他怕晃到她眼睛,所以是往身下照的。
这时,舒安正好掀开被要下床。
她借着光,看到身下有一小片红。
她红着脸,赶紧又把被子盖上。
陈竹青顿了下,拿着手电转身去衣橱那翻了翻,他翻出一包卫生条和一些棉纸递给她:“你去换吧。我来换床单。”
“不要你动。你帮我去泡杯红糖水。一会我来换床单。”
“嗯……”
陈竹青将手里的手电留给她,弯腰从床头柜里找出另一只,打着亮走去厨房。
舒安抱着那些东西,翻身下床,快步跑进洗澡间。
因为黏黏的有点不舒服,她打了盆热水,稍微擦了擦那块,才换上卫生条和新裤子。
她暂时将裤子泡在小盆里,准备明天起来再洗。
待她弄完这些,走出来,陈竹青已经在房内换床单了。
她小跑过去帮忙,“不是都说我来了嘛……”
“没事。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我来也是一样的。”
两人合力将床单换好,舒安抱着旧床单走出去,一起泡到了盆里。
她怕血渍泡到第二天不好洗,先在盆里搓了搓,把弄脏的地方搓干净,又换了盆新的水,才将被单泡进去。
她回到卧室,陈竹青递给她一个暖水袋。
她有些迷惑地接过,没等问话,他挠挠头,局促地说:“之前你住在家的时候,我看你来这个好像都有准备热水袋……”
舒安更震惊了。
咦?!他都不怎么回家,怎么知道她来月经的习惯?
陈竹青感觉话说得不妥,那时候又没在一起,注意女孩这个,好像个变态。
他赶紧解释,“因为你夏天也灌热水袋,我觉得怪怪的,就稍微注意了一下。我姐姐以前也这样,她说她来这个肚子不舒服,放个热水袋会好一点。”
陈竹青手攥拳放到嘴边,咳嗽一声,继续说:“这种事我不懂。但我妈说总是肚子疼不好,后来带我姐去给一个中医看过,调理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好很多了。你是学医的,这事你最清楚。你看需不需要去看看?岛上的医疗条件有限,我们可以去大一点的医院看中医。你决定好了跟我说,我请假陪你去。”
舒安听得心头一热,她没想到这样的小细节,他都注意到了,而且记在心里。
光线不好,她趁着低头,悄悄摸了摸眼泪,“好。其实我没有很痛,多注意一些就行。这么晚还把你吵起来,去睡吧。”
两人躺回床上,关掉手电前,陈竹青拿手帕给她擦了擦汗,“真的不痛?可你流了好多汗。”
舒安把那个热水袋放在肚子上,“真的不痛。”
陈竹青灌热水时,掺了些凉水,又在热水袋外包了一层毛巾,这样贴在肚子上的时候很暖和,但不会因为睡着而烫伤。
舒安侧过身,缩进他怀里,“谢谢你……”
陈竹青圈着她,低头在前额印了个吻,“睡吧。我的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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