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恢复记忆第十八天
“嗯, 很好,这样一来, 人就全都到齐了。不过,抱歉,还是要打断一下你们的警校同学会,虽然机会的确很难得。”
走进在医院里已经提前布置安排好的房间,太宰治拍了拍手,示意叙旧暂且停一下。
目光扫过此刻房间里另外站着的六个人……是的,有六个。
“既然是同学会, 那么这里显然有个人是多余的。”
脸上挂了彩的降谷零开口道,同时不忘用犀利的眼神扫射向他口中那个多余的人。
而被称为多余人士的,自然就是被五位日本警察给包围了的美国FBI, 赤井秀一先生。
当然,此刻赤井搜查官的脸上也挂了彩。
今日的重逢对于彼此而言是场意外, 至于相遇后的大打出手,那倒并不意外。
只不过, 二人各有各的震惊。
赤井秀一原本只是和同事换班后,打算去天台抽根烟减缓一下疲惫,结果竟然在医院里发现了一个老熟人,之前在组织卧底时和他经常组队出任务的波本。
起初他以为是组织派波本潜入这里调查水无怜奈的情报,还想着组织行事竟会如此不周密, 毕竟他是熟知波本身形样貌的,派这样的间谍潜入立刻就会暴露啊。
然而波本似乎并不是因为水无怜奈的事情而来的,甚至如今看来, 波本的真实身份……
同样陷入深深震惊中的降谷零, 比起赤井秀一这个让他怒气值骤增的家伙, 更加震惊的是……景光, 还活着。
不,这不仅仅是震惊,简直堪称惊喜,让他感到不真实的惊喜。
他原本是为了太田於菟的事情秘密调查到这里的,结果却是……
七年了,离开警校已经七年了,时隔七年的同期团聚,竟然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不过好在……一个都不少。
大家都在,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一旁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三人在重逢的喜悦过后,也从只言片语中推理出了大致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毕业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骤然消失,消失得一点档案记录都没有留下,他们就已经大致猜到这二人应该是被委派去执行什么危险的卧底任务了,所以才要消除掉原由的一切社会痕迹。
作为曾经关系紧密的人,这些年,他们不过问、不探寻,就是对这二人最好的保护。
而现在,看到这二人都完好无损的样子,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景光,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完成假死瞒过组织的?!假死之后呢,你又去哪儿了,在做什么?!”
重逢的震惊与喜悦过后,降谷零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这些年景光的死亡一直都是他心头一道难以弥合的伤疤。
而诸伏景光只是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只是眼角的余光似是无意地朝着房门外瞥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当然是因为……警视厅公安部也不会不管我啊,是他们出手帮了我。不过,具体细节我不方便透露,毕竟zero你和我分属警视厅和警察厅,在没有得到上级允许的情况下,就算是我们之间,也不能私自分享情报,这是身为公安最基本的保密原则啊。”
的确如此,警视厅和警察厅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彼此间从来都不是互通有无的,身在其中的降谷零自然是很清楚这一点,因此纵使心中无限好奇,也并不会强迫景光说出来。
无论是因为什么,无论这其中有什么隐秘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只要景光能够这般“复生”了就好。
诸伏景光又看向另外三位久别重逢的同期好友,表示自己的情况在警视厅公安部属于高度保密事件,着实不便相告,三位同期好友自然也是表示理解。
太宰治在一旁静静看着诸伏景光的“表演”,没有多说什么。
而这场“表演”,也是诸伏景光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就让这背后的“真相”成为一个仅限于当事人之间的小秘密吧。
眼角的余光看向房间门外……真是的,这种喜欢暗中观察的毛病,果然是猫科动物啊。
“总之,我来这里是因为於菟的突发状况……”诸伏景光继续解释着,环视着身边的好友们,“看来,我们大家都一样啊。”
身为昔日班长的伊达航揽过兄弟们的肩膀,一如过去那般领袖气质满满:
“是啊,怎么都放心不下啊……当初拍毕业照,就那小子缺席了,现在好不容易大家又齐聚了,可不能又独独缺了那小子啊。”
挚友们久别重逢后其乐融融的场景……倒显得孤零零站一旁的赤井秀一有些格格不入的。
当然,赤井秀一也没想过融入,只是捕捉到了关键问题:
“於菟?太田於菟吗,他也在这家医院里?”
这些天全心全意扑在水无怜奈的事情上,他和FBI同伴们都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外界发生的其他事情。
而本就对赤井秀一的不爽的降谷零,听到赤井秀一熟稔地叫着於菟的名字,顿时更加不爽:
“喂,对我们国家的议员先生放尊重一点,好好地称呼太田议员啊,FBI。”
熟悉的波本风格,尤其是针对自己的风格,赤井秀一也很清楚要怎么“回敬”对方,一如既往地以游刃有余之态淡定回道:
“但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啊,就连他的外文名Otto也和他的日文名发音差不多……其实,我认识於菟他,比波本你要早得多,我认识於菟的时候,他大概才这么高一点吧。”
边说着,赤井秀一边伸手比划了一下。
萩原研二反应倒是相当快,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总结道:
“於菟他,和一个FBI是青梅竹马?”
这个形容让降谷零更加不爽:
“青梅竹马是指年纪相仿的,这家伙比於菟老那么多!”
警校同期们:“……”
那个,零,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用词犀利啊。
虽然是FBI,但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人与人相处之间的尴尬。
伊达航赶忙打圆场道:
“哈哈哈,於菟的青梅竹马,不是迹部家的那个大少爷吗?”
松田阵平想了想,用最近从警视厅女同事那儿学来的一个词进一步形容:
“不过那两个人中间分开了那么久,应该就是所谓的……天降竹马?”
好像是这么个词吧。
降谷零则是继续穷追猛打:
“没错,这才叫做竹马之交,FBI这种的,明显已经错辈分了。”
虽然一瞬间有那么些无语,但赤井秀一还是继续淡定地说道:
“迹部家的少爷,迹部景吾吗?嗯,以前在英国的时候,这两个小鬼是玩得很好,不过也是两个很麻烦的小鬼……相比起来,於菟要更麻烦一些吧。”
意外地被提及到曾经在英国生活的日子,赤井秀一竟也在心底蓦然间生出了一种时光匆匆之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忆往昔的时候。
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嗯?
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似乎不怎么友善的气息,赤井秀一看向此刻依旧门边站着的太宰治,今晚把这么一屋子人聚集于此的组织者。
只不过看过去时,太宰治的脸上依旧带着似乎很和善的微笑。
而微笑着的太宰治,内心……
幼崽时期的布偶猫?没见过,大概很丑吧,毕竟布偶猫这种品种,幼年期是颜值最感人的时候,噫,想想都好可怕。
不过,笨猫果然是笨猫啊,幼年期就开始到处被猫薄荷吸引了,啧。
第192章 恢复记忆第十九天
虽然对这一屋子勾引布偶猫的猫薄荷略有不爽, 但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更何况, 太宰治自认自己是个大度的饲主,不会计较这些的。
嗯,是的,他超大度。
“好了,各位,认亲认完了的话,就进入我们今晚的主题吧。”
太宰治拍了拍手, 示意大家都看过来,同时也一本正经地做着自我介绍:
“大家今晚是因为於菟而汇聚到这里的,作为於菟的全权代理律师, 非常感谢大家。那么,在此, 我也以於菟的名义,希望大家能够精诚合作以实现我们共同的……”
“谁让你以我的名义了!”
在门外听墙角的太田於菟终于忍不住了, 破门而入,他要是再不进来的话还不知道这人要以怎样的春秋笔法污他清白!
“真是伤心啊,於菟,我帮了你那么多,结果却连最基本的情绪价值回馈都没有得到, 这样的领袖是会让团队成员伤心的啊。”
太宰治轻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责怪之意,看起来简直是委屈巴巴又无私大度, 谁看了都忍不住比出个大拇指。
在场观众中唯有降谷零止又欲言、欲言又止, 同样是表演高手, 他觉得吧, 这真的是……好心机一男的。
而太田於菟本人自然是早就对这种套路免疫了,并且也绝对不会被PUA到,甚至本能地就要吼出老子自己单干也行!老子是那种一定要靠别人的笨蛋吗!但是吧,嗯……这人说的,好像也并非完全无理取闹,自己似乎是冷酷了点?
况且名为太宰治的珍稀劳动力,那可是连自家老爹都眼馋的存在,甚至过去在老爹手下工作时还需要给此人支付巨额雇佣费(工资)。自己这般冷酷打压划清界线的话,从团队软性关怀角度来说好像确实做得不太到位哈。
所以要感谢吗?不,不,太宰治这种鸵鸟型人格,被感谢和被攻击没什么区别,只会嘟嘟囔囔满嘴蛐蛐地把自己刨个坑埋起来与世隔绝。
“咳,太宰,你误会了,你为我做的这些我都有看到……”
只是张口说着说着,太田於菟总觉得不太对劲,自己这是在说着什么疑似渣男的经典语录啊!
然而太宰治毕竟是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回首一记绝杀:
“谁说我是无偿做这些的?你不是那么天真的人吧,太田议员。”
太田於菟:“……”
就知道是这样!这家伙怎么可能是那种微笑着接受好人卡的无私大天使!太宰治和大善人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画等号的!
“……别狮子大开口啊你,我的薪水可不算高。”
“除了钱,这世上还有许多其他支付酬劳的方式,你说呢,於菟?”
“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继续单纯的金钱交易会比较好!”
太田於菟急忙打住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破廉耻了……现场还有这么多警察在呢!本土警察、外国警察都有,丢脸要丢到太平洋另一边去了!
果不其然……
在场的警察们都朝他投来了难以言喻的眼神。
懒得解释了,越解释越黑。
“咳,你们,相互都认识了吧……”太田於菟僵硬地转移话题,并和许久未见的这位FBI搜查官打着招呼,“好久不见,秀一哥,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在纽约的时候吧,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日本。”
赤井秀一也点了点头,“的确是有段时间没联系过了,不过我在美国也有看过你的报导,你过去这一年很活跃啊。”
看着这二人的“友好互动”,降谷零的职业病(外加一丢丢私人恩怨)犯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於菟,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身为议员的你与美国的FBI走得太近,被发现的话是会出大问题落人把柄的。话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秀一哥是我小时候在英国时的邻居,那时候他们一家都很照顾我。”
太田於菟也是点到为止,没有深入说下去,毕竟曾经的好邻居赤井一家人……各个都不是普通人,各个都相当有故事,这家子的事都能写成本小说了。
不过对他而言,赤井家的两兄弟,只是帮他打枪赢玩具、教他下将棋的大哥哥而已。
他也没想到这家子的故事后来能变得这么精彩。
一旁的萩原研二则是再次精辟总结道:
“还真是邻居家的大哥哥啊!”
当然,这个总结一出,萩原研二瞬间感觉到了两道射向他的视线,一道是降谷零忿忿的眼刀,另一道……是太宰治的,虽然只是淡淡一瞥,但总觉得有点冷,嘶。
“好了,好了,各位大哥,现在我们真的要就眼下的严肃状况探讨一下了。”太田於菟对眼前这一屋子的人抱拳拜托,毕竟大家的利益并非完全一致,“这次,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暂且放下各自心中的芥蒂,精诚合作一次,毕竟我们还是有着重合的目标的。”
捋清楚了是怎么回事的松田阵平出声总结道:
“所以……当年,警校毕业后,零、景光,你们分别进入了警察厅和警视厅的公安科,然后都被派入了一个庞大又危险的组织做卧底,你们俩还被分到了同一个行动小组。而这个行动小组的另一位成员,则是这位来自美国FBI,同样是潜入做卧底的赤井先生?”
那岂不是出次任务,就是场三个人的狼人杀?!
这个组织是有多会给成员组队啊!卧底三人组都能组出来!
“啊,顺带一提,现在赤井探员和他的FBI同事们正在这家医院守着的日卖电视台美女主播水无怜奈小姐,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但其实呢……身份再剥开一层,还是美国CIA派入这个组织的卧底哦。”
太宰治插话道,用一副笑着的表情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此言一出,赤井秀一那张原本全程都还算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动,眼神凌厉了几分,含着探究看向了这个宣称是於菟的律师的男人。
水无怜奈的真实身份,目前只有他和江户川柯南知晓,连FBI的同事们都还蒙在鼓里,这应该是绝对机密的情报,这个男人为什么会……
这时,他注意到这个男人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向了他的手指,并且别有意味地朝他笑了笑。
他那为了接下来的计划,而覆上了透明涂层的手指。
这个男人,已经预判出了他和江户川柯南制定的接下来对付那个组织的计划了吗?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他只能说,这的确是他见过的数一数二称得上可怕的男人。
两人的眼神似乎在无形地隔空交战,直到太田於菟插入到二人中间,用微笑两边安抚着打断了这场交锋。
赤井秀一无法判定对方是敌是友,今晚自己在这里究竟是结交盟友还是被困围攻,甚至自己的底牌之于对方而言都已经成了明牌,而此刻自己也许还可以信任的,或者也必须要去信任的……只有太田於菟。
这个小弟才是这场局的核心人物啊。
而另一边,松田阵平虽然对这个组织卧底含量过高而感觉有点……好吧,换个角度想,这也说明了这个组织实力的庞大,才会招来如此多的组织想要一探究竟。
继续总结着了解到的状况:
“景光你和这位FBI探员的卧底身份都在组织暴露了,现在只剩下零还继续潜伏在这个组织里。而景光你的情况要更麻烦一些,因为在那个组织的视角里,你已经死了……警视厅公安部那边怎么说?总要后续安顿好你、确保你退出那个组织后的安全问题吧。”
事实上,醒来后到现在都没有和警视厅公安部那边联络过的诸伏景光摇了摇头:
“现在,警视厅于我而言并不安全……我当初卧底身份的暴露,就和警视厅有关,警视厅里,有组织安插的卧底在。”
听到警视厅里存在黑警,在场的几位警官纷纷在心头拉响警报,降谷零更是默默地握紧了双拳……当年,他就有怀疑过景光的暴露会不会是和警察队伍里存在内鬼有关,果然。
“而且,现在,我已经知道警视厅里的卧底是谁了……”
是这次来医院才有的意外发现,意外地在医院洗手间里看到了那个人敲出按键旋律为《七只乌鸦》的Boss联络邮箱。
这时,太宰治接过话茬道:
“其实,那位内鬼先生这次来医院主要并不是为了水无怜奈的事情,但是凑巧却在诸伏警官你面前暴露了身份,恭喜你,有机会解决掉这个大隐患顺带为自己复仇了。”
“那,那个人来医院是为了……难道……?!”
诸伏景光的视线瞬间锁定了还穿着一身病号服的太田於菟。
太田於菟也和盘托出道:
“没错,那位警方高层算是我的政敌群里的主力干将吧。策划擂钵街暴动捅死我没成功,又在暗网上对我下悬赏令追杀,甚至担心我这边守备力量太强大制服住那些杀手,又再上一层保险煽动过去和我有仇怨的金井湛议员来杀我……不过好在阿湛还是爱我的~”
说到最后时,一贯洋洋得意的小尾音又飘上来了。
不过……
“诶?话说,阿湛呢?你把金井议员弄哪儿去了?”
太田於菟这才想起来问道,当时阿湛是和景光一起被带离他那间病房的……现在,人呢?
被问询的太宰治只是毫无波澜地表示:
“交给条野君了,条野君会好好玩弄……条野君会好好讯问他来为我们挖掘出更多情报的,嗯。”
第193章 恢复记忆第二十天
“怎么, 这么担心金井君吗?不愧是太田议员,果然大度, 连刚刚才对自己动过杀心的金井议员都能抱以满满圣父心肠。”
原本还有已经到嘴边的后半句话,太宰治止住了,没必要主动提起。
然而这话中的未竟之意,太田於菟又怎会读不出来,直言道:
“的确,那位有着圣父特质的人的确影响了我很多,只是我和他的出发点终究是不同的。”
所说的那位, 自然是明明身为教父许多时候却更像是圣父的沢田纲吉,太田於菟并不避讳自己从对方身上学到了许多,尤其是学会了“包容”。
只是他的包容和沢田纲吉的包容本质上是不同的, 对沢田纲吉来说,包容是源自其骨子里的温柔;但包容之于他而言, 更多的则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方式手段。
“况且,太宰你做的决定也没什么错误的, 现在把金井君完好无损地放回去,说不定他会更加危险;而让金井君在我们的地盘上失去与外界的联系,还能够更加扰乱幕后指使者的判断与耐心。”
太田於菟始终是冷静的,至少在当下的局势中,感性与理性的平衡间, 他必然会选择理性为主导。
偏过头来,再度看向太宰治,目光交汇时, 太宰治却是选择了闪躲开来。
好吧, 这很太宰治。
没有强求什么, 太田於菟也转而看向其他亲友们, 继续原本的话题:
“枡山忠彦,警视厅总务部部长,景光,你在医院洗手间里意外看到的拨打出《七只乌鸦》按键音的,就是这位平日里在警视厅相当低调的警视长先生吧。”
“对,没错……於菟你什么时候掌握这些情报的?”
尽管已经明晰了太田於菟那复杂的真实身份,但得知对方的情报掌控能力如此惊人时,诸伏景光还是忍不住感到惊讶。
毕竟如果不是他这次意外在医院里看到了枡山警视长播出那段《七只乌鸦》的旋律,一时间恐怕仍然很难揪出谁才是那个扎根在警视厅里的内鬼。
“嗯,也就比景光你稍微早一点点吧,在我被捅伤送去抢救后,我的这位临时律师先生已经锁定了几个潜在的幕后黑手。”
说话间,太田於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朝着太宰治看了一下,接着又收回视线继续说道,
“枡山忠彦,去年在晋升警视监的考评中,被白马警视总监否定掉了,再加上他个人所归属政治派系的领袖是内阁的地方创生担当大臣,我独立主导的擂钵工业园区计划显然是抢走了地方创生担当省的业绩和拨款资金,基于这两点原因,枡山忠彦作为马前卒来对付我倒也在情理之中。虽然被捅一刀是疼得要命,但这也没什么可愤怒的,政治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只不过,当枡山忠彦急于想要知道我的状况而进入医院的那一刻,他的一切情况就彻底落入我的情报网中了,即便刑警出身的他拥有再高超的反侦察技巧也是徒劳,他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我的掌控。”
谁让他拥有两位能力太过作弊的情报侦查员呢。
大仓烨子可以使身体幼儿化甚至婴儿化,没有人会对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可爱设防;条野采菊更是能够将身体分子化,无声无息地在任何地方探查监控。
所以,在限定空间区域里进行情报战,他从一开始就占得先手。
“枡山?”赤井秀一喃喃着这个还算常见的日本姓氏,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到底是曾经在组织里的队友,降谷零看出了这人有独家情报在藏着掖着,纵使不满FBI在自己国家这般肆意横行,但眼下还是解决掉共同的敌人最为重要:
“这种时候情报共享,是最基本的合作诚意吧,FBI?”
赤井秀一心中衡量了一番后,觉得也没什么不可告知的,更何况这个情报最初来自江户川柯南这个本国的小弟弟:
“不久前,日本一家知名汽车公司董事长枡山宪三‘意外’死亡,其住宅也因一场‘意外’火灾被焚毁,这件事情,你们日本警方应该很清楚吧。”
在警视厅刑事部任职的伊达航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的确是有这么件很离奇的案子,警视厅里一些有着丰富经验的刑警都觉得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但是上面已经给枡山家的案子定性为意外事件了,盖棺定论结案,不许任何人再追查。”
“两个人都姓枡山,是有什么关系吗?”萩原研二回忆了下之前听说过的各种内部小道消息,尤其是同事间的议论,“枡山警视长的过往升职履历是够快的,但目前没有人传过他和那位汽车董事长枡山宪三之间存在关系。”
“目前我们FBI这边已经确定的一项情报是,枡山宪三是那个组织的元老级成员之一,他的死亡是因为之前在执行一项暗杀任务时暴露了,被留下了杀人证据,所以组织决定将其灭口……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组织想要除掉这位元老的理由罢了,以及,枡山宪三在那个组织里的代号是,皮斯克(Pisco)。”
说出最后的代号时,赤井秀一看向了降谷零。
“皮斯克(Pisco)?的确,组织里之前是有这么一个元老人物,不久前在组织内部被宣布已死亡。听说皮斯克在组织里有两个类似于养子的成员,其中一个代号爱尔兰(Irish),另一个则是最近刚刚更换代号、继承了皮斯克之名,成为二代皮斯克……”
降谷零说着自己掌握到的情况,组织里是存在代号继承制这种状况的,比如那个神秘的组织二把手朗姆(Rum),有传闻就是继承其父亲的代号:
“难道说,警视厅的这位枡山忠彦警视长,就是组织里的那个二代皮斯克?!”
“综合目前情况来看,应该就是如此了。”太田於菟上前两步,走到了此刻房间里众人的中心,“现在,我想我们需要完成一个共同的目标——拿下枡山忠彦,只有把这个警视厅里的内鬼除掉,才能从一定程度上确保景光的安全,否则,景光是绝对无法回归警察系统的。当然,对我来说,这被捅的一刀之仇,我也得让对方好好偿还才行啊。”
……
通宵无眠的夜晚,待到天快要亮起时——
安静的病房里,太田於菟重新躺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打算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养精蓄锐。
“如果无法以合规手段拿下枡山忠彦,你打算怎么办?”
病床旁,太宰治坐在椅子上一边给自己削着苹果,一边出声问道。
此刻,房间里只有彼此二人。
有些话,也只有彼此才能交流诉说。
“还用问吗,当然是直接杀掉,不留隐患。”
太田於菟闭着眼睛回道,面色没有任何起伏,如同此刻的口吻一般平静:
“如果事后需要找个替罪羊给政府或者给乌丸组织一个交代的话,那就……FBI吧。前者,你猜我们的政府敢不敢去问责美国联邦调查局,而后者,乌丸集团和FBI之间本就你来我往斗得正酣,乌丸集团如果被激怒了去清缴在这片土地上活动的FBI,那也没什么不好,身为这个国家未来首相的我乐见其成。”
意料之中的回答,不愧是於菟啊,太宰治轻声嗤笑。
本土的犯罪组织也好、潜入进来的外来势力也罢,只要能够有效发挥其利用价值就好。
标标准准的政客做派。
“你的秀一哥哥知道你这些盘算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曾经跟在他身边的小可爱竟然长成了这般可怕的样子。而你的警察好友们……啊,除了在公安部任职对灰色手段有一定接受度的那二位,其他人如果知道你这般‘非法行事’‘为非作歹’,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说话间,太宰治的语调似乎也染上了几分阴冷黏腻,曾经黑手党干部时的样子重现一般。
手里也把弄着那把水果刀,冷利的刀面不时地闪出太田於菟那张平静的睡脸。
“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一定要彻底说透坦明的,就连夫妻之间都是至亲至疏才得以维系那份平衡,更遑论朋友呢。”
太田於菟对这些事情想得还是很明白的。
真正的友谊当然要纯粹,但并不意味着这份情谊要赤.裸裸地坦诚相见。每个人都是复杂多面的,一定要了解透一个人的全貌,其实是很痛苦的。
就像太宰治这样。
看透一个人的全貌,于太宰治而言简直就是一项被动技能,只要还活着、还在喘气,就无法结束这份痛苦。
有些时候看着这样的太宰治,他忍不住卑鄙地在想……还好自己是个笨蛋,不用承受这种痛苦。
因为,在同自我和解这件事情上,他不觉得自己能比太宰治做得更好。
“是啊,可是怎么办呢,我却是把於菟‘恶’的那面看得那么清楚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又该怎么办呢?”
缓缓诉说间,太宰治手中的水果刀已经抵在了太田於菟的脖颈动脉要害处,口中的语气真假难辨:
“对了,差点忘了,於菟的高额悬赏令还在黑市暗网上挂着呢,我如果现在拿於菟的脑袋去领赏的话,后半辈子的蟹肉料理应该都不用发愁了吧。”
一室沉默,然而太田於菟的呼吸却很平稳,没有一丝波动。
片刻后……
“什么意思?”
半晌,只换来了太田於菟张大嘴巴的动作,连眼皮都懒得睁开一下。
“苹果削好了吧,我要吃。”
太宰治:“……”
第194章 恢复记忆第二十一天
最后, 苹果自然是回归了太宰治的嘴里。
把自己刚刚削好的苹果喂给病床上已经身体恢复健全、随时都能跳起来给他抡上一套疯猫拳的家伙?开什么玩笑。
饲养员又不是保姆。
当然,那只原本握着水果刀抵在脖颈处的手也已经自然而然地收了回来。
“还好你收手得及时, 不然我说不定会咬下你的手指头。”
太田於菟哼笑着说道,声音懒洋洋的,一如他全程都懒得抬下眼皮,即便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要害处。
“猫咪果然是没有良心的生物。”
“说这种话,小心被爱猫者协会投诉啊,太宰。顺带一提,我其实也挺喜欢猫咪的。”
“哦, 是吗,所以於菟喜欢哪个品种猫咪?”
“喜欢那种……一身水亮光滑的黑色皮毛,只要一出现就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猫咪。只要想做到, 这只猫咪就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周围人的喜爱,但猫咪只是在远远看着这群两脚兽。只有极少数人能真正靠近猫咪, 而如果有人想要将猫咪抱在怀中的话……猫咪会带着一份惊恐,近乎本能地当即转身跑开, 甚至全身的毛都会炸起。”
缓缓讲述着这些,说到最后时,太田於菟也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一旁这只已经本能开启了防御模式的黑猫:
“对,就是这个样子, 因为恐惧而全身痛苦、因为防御能力过低而干脆选择逃避,黑猫的确是躲猫猫的高手,主动隐匿于漆黑中的话, 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太田於菟直接出手拍住摁下了太宰治的手, 凭力气上更胜一筹的压制把对方死死桎梏在身侧, 不让对方躲闪逃掉。
无视掉对方的瞪眼睛,以及,手碰触的那一瞬间,对方被炸伤般的颤抖。
“太宰,你刚刚说,你把我‘恶’的那面看得如此清楚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又该怎么办……不需要怎么办啊,就像现在就好,因为,‘人类的确是罪孽深重且愚蠢至极,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太宰你已经越过这道曾经让你痛苦的鸿沟了,现在的你,比十八岁时的你强大得多,各方面都是。”
太田於菟笑了,笑得明快而又释然,紫色的眼眸中是一份欣然的平和。
而这句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被对方说出时,太宰治一瞬间竟有些怔然,脑海中蓦然间浮现出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傍晚,港口的夕阳下,少年将一枚紫色的弹珠举起,告诉他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弹珠,透过弹珠看到的世界自然不尽相同,而他只是拿到了一枚过于与众不同的弹珠罢了。
【如果你对人类怀有好奇,想要观察人类的话,那就继续你的人类观察计划吧……而我,就来观察太宰你好了。】
你对我的观察,一直都还在吗……
“当初,听说太宰你说出这种话时,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曾经我们都感到茫然的问题,太宰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答案了啊,我也得更加努力才行,不能输给这个家伙,如果未来再相见,我还是如同一只迷茫的野犬般出现在太宰治的面前……那可就真的是,太逊了。”
将这些一口气说完后,太田於菟感觉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终于安稳落地了。
从礼文岛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嘴上说着懒得面对唯爱事业,但心里其实克制不住地在思考,面对自己真实内心地去思考。
止不住觉得……
还好啊,还好他和太宰分开了七年,给了彼此足够的空间时间去走各自的路、去寻找各自的答案,能够在成为了一个更加成熟的大人后,再走到对方面前,道一句好久不见。
如果是十八岁时的彼此,只会互相缠绕着直到窒息沉沦,一起完蛋吧。
而他的失忆,更是转动命运齿轮的最后推手。
他在把自己搞失忆时,其实并没有考虑过太宰治,真的完全没有想过。只是如果他没有失忆的话,彼此间那道七年的沟壑,想要越过,怎么想都是困难重重,甚至未必觉得要去主动越过。
所以,阴差阳错也好,命运的齿轮终究是转动了啊。
“太宰……”
“嗯?”
“我觉得比起曾经在港口黑手党时候的你,现在的你更具有观察的吸引力,所以,对你的观察课题,可以重开继续吗?”
仿佛是个沾着剧毒的问题,精于控制心跳的太宰治却觉得心脏在这一刻难以受控,仿佛被重重地捶打了一下,重到差点整个人原地跳起,然后快步离开。
然而被对方摁着手腕,根本挪动不了一点。
最终……
“随便你。”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着。
……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今日在东京杯户町发生一起重大车祸事故……】
傍晚时分,一身病号服的太田於菟依旧呆在自己的这间病房里,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里播报着的新闻。
表情很平淡,仿佛外界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养伤。
既不担忧自己在暗网上的悬赏令、也不操心对付枡山忠彦的部署,佛系得不得了。
直到病房门被推开,眼珠子才终于转动了下,稍微提起点精神,朝着推门走入的人伸出手……
然后迎面被糊了一脸书页。
最新一期的《Jump》。
原本到嘴边的“辛苦了”自然也卡在了嗓子眼里。
“最新一期帮你看过了。”
“不许剧透!”
“五条悟被当高达开了。”
“啪!”
太田於菟直接把刚到手的最新一期《jump》反手朝对方甩了回去,仿佛自己刚刚碰到了什么可怕的脏东西。
脏东西朝自己甩了回来,太宰治自然是选择优雅地躲开。
“帮於菟跑腿已经很累了,还要满足於菟任性的要求,回来的路上买本最新期《jump》回来,买回来后却被於菟毫不留情地扔掉……”
“是,是,是,我错了,停!”
太田於菟赶忙打断对方的一唱三叹,不然这人没完了。
……他刚刚是被那可怕的剧透吓到了好吗!什么高达,绝对是这个不看《jump》的家伙理解错剧情了!
先,先办正事,办完正事他再慢慢研究新一期的剧情。
“那个在擂钵街捅了你那刀的人,警方对他的审讯已经结束了,我也通过别的渠道调查了一下,的确只是个普通人,过往也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生活长期贫穷,和年幼的孙子相依为命,不久前孙子得了重病,想要救治需要一笔远超其承担能力的医疗费用,对其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太宰治在病床旁坐下,讲述着目前了解到的情况。
“所以,才被人以巨额酬劳蛊惑,铤而走险接下这个活,对我来次猝不及防的偷袭吗。”太田於菟回忆着当时的状况,自嘲地撇了撇嘴角,“也是,这样一个本毫无杀伤力的人,自然不会被我放在眼里从而防范到……这一次,是我小看了普通人的力量,更是小看了普通人被逼到极致时的决心与狠心。”
从过往的履历来看,那应该就只是一个简单淳朴的劳苦工人,如果孙子没有出事,大概会继续这样下去。
那个人无疑是爱着孙子的,但也正是这份对重要之人的爱,突破了其人性中一直占主导的善,激发了人性中恶的那面,并最终让那份恶彻底爆发开来。
所以,在那个人捅向他的那瞬间,才会用那般复杂的眼神看向他。
爱,果然是最扭曲的诅咒啊。
爱会给人力量,也会让人性异化,顺从或对抗人性,也许是每个人一生都要去面对的难题。
“应该,没能抓出直指幕后指使者是枡山忠彦的证据吧。”
太田於菟收回思绪,对这件事转还回理性的分析。
“那是自然的,枡山忠彦不会蠢到在这种小事上暴露自己,查不到他那里去的。”太宰治自然也没打算把这个作为突破口,就算他审讯技巧再高,也没办法从一个没价值的人身上审讯出什么有用情报,“不过,不管动机如何,那个人终究是捅了你一刀,而且是相当致命的一刀……”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自己赶到擂钵街时,雨中看到的那幕。
於菟倒下的身影与当年织田作离去的身影交替重合着在他眼前不断闪过,那一瞬间,简直……差点让他疯掉。
“你打算怎么办?日本的死刑判罚本就严苛,再加上你现在好好的,更是几乎没有可能判那人死刑……不,就算只是普普通通的死刑,也太轻松了。於菟,如果你想要……”
无论你想要怎样的结果,我都能帮你实现。
鸢色的眸子沉了下来,染上了几分阴鸷。
尽管知道那也只是个工具人,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枡山忠彦,但那又如何,直接凶手同样也是不可饶恕的,他通通都不会放过。
现在,一切似乎就只等太田於菟的一句话,而太田於菟静静地想了一番后,最终轻叹了口气道:
“算了,不用了,该怎样就怎样吧。”
“嗯?”
“走正常法律流程,让他接受应有的制裁就好,其他的……没必要。你也知道,说到底,那就只是个工具人而已,杀掉一个工具人并不会动摇任何幕后集团,而且也不会抵消我被捅刀的痛,所以,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是个纯粹为了报复的爽感而去泄愤的人。”
摇了摇头,太田於菟觉得无意义的事情没必要做,而且……
“凶手的孙子,那个孩子的医院地址回头给我一下,那孩子的医药费,我出资承担。”
第195章 恢复记忆第二十二天
“不对伤害你的人施以同等报复, 甚至还怀着慈悲去救助那人的孙子,如果换作以前……一定会让人觉得森於菟大少爷被夺舍了。”
语调是一如既往地带着阴阳, 但太宰治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在。
因为,於菟的这个决定,他能够理解的。
“森於菟是黑手党,自然是遵循黑手党的作风,受到了攻击要加倍偿还。但是,作为国会议员和以成为未来首相为目标的太田於菟,就必须要思考更多的事情了啊。”
单手托着下巴, 太田於菟静静望着窗外快要沉下去的日落,思索着在这片天空下更为宏大的事情:
“说到底,是贫穷和这个国家社会保障体系的不完善, 才让一个本性善良的人被逼得激发出人性中恶的那面,他也是个受害者, 那个病中的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当然,普通人没必要去思考这种仿佛在自我pua的事情, 毕竟那不是他们必须承担的责任,受到了伤害的话,得到应有的赔偿、让行凶者受到制裁就好。但我不一样,我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自然就要在其位谋其政, 而且……我不仅仅是想要把‘政客’这个身份完成好,我更想要成为一个政治家。”
政客和政治家是不同的。
前者追逐的是利益,后者则是真正要为这个国家带来积极的变革。
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太田於菟很清楚这些, 所以, 他不会搞错这个过程中自己真正的敌人和真正的朋友。
太宰治在一旁静静看着, 看着夕阳的余晖在太田於菟的脸上打下的阴影,仿佛将这张面庞一分为二一般,一半明亮耀眼、一半沉于黑暗中不可深究。
就如同太田於菟这个人一般,光与暗如今在其身上仿佛完美地交织融合在一起,没有撕裂挣扎,已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还真是进化到不得了的地步了啊。
“也是,而且不能把你的政敌团伙逼得太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毕竟你都已经出手那么绝了。”
太宰治轻笑一声,目光转而看向电视机,看向电视里那则还在报导着的杯户町车祸新闻:
“谁能想到,一边抱有圣父般慈悲的太田议员,一边也能做出顺风车杀人这种事情呢……并且还用精湛的演技把周围所有人都骗到了。”
是的,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
把所有人集合到医院里,激情昂扬地团结各方力量,布置精妙的作战安排,誓要与罪恶的敌人斗争到底的样子……
全都是呈现出的假象。
从一开始,太田於菟就打定了主意,借FBI和乌丸集团之间这场关于水无怜奈争夺战的契机,让二代皮斯克同时也是警视厅内鬼的枡山忠彦死得透透的。
今天,FBI和乌丸集团之间展开了一场攻防战,琴酒的一系列计划堪称行云流水,逼得FBI大摆疑阵将水无怜奈从杯户医院送出,而作为乌丸集团头脑担当的琴酒识破疑阵,精准找出了运送水无怜奈的那辆车……然而实际上却是被FBI反将一军,因为FBI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身为CIA间谍的水无怜奈送回组织,甚至连水无怜奈如果被组织怀疑忠诚该怎么办的后手都准备好了。
太田於菟只是旁观着双方的交锋,不做任何插手、也没有任何偏向,唯一做的,也只有……借刀杀人。
他让猎犬出手,直接把枡山忠彦给绑了,在FBI行动前,偷偷藏进了用于运输水无怜奈的那辆车的后备箱里。
既然FBI计划让这辆车最终在琴酒面前爆炸好给那个叫卡迈尔的FBI司机打掩护,那就顺势把后备箱里的枡山忠彦也给神不知鬼不觉地炸了吧。
枡山忠彦/二代皮斯克死亡的锅算谁的呢?嗯,那就,FBI和琴酒各占一半吧~
“哪里有把所有人都骗到?”太田於菟倾身上前,凑近床边坐着的人,压低了声音在对方的耳畔说道,“太宰你不是全程都知道我的计划吗?唯独对你,我可是全程都没有瞒着啊,我们可是共犯啊。”
这可真是,动人的……鬼话啊。
太宰治毫不留情地直接戳了下太田於菟腰间的软肉,被戳到敏感点的太田於菟瞬间仿佛触电的猫般张牙舞爪一通拉开距离。
“嘶……干吗啊你!”
“说谎话的惩罚。”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表达控诉,他才不会被猫咪的几声喵喵叫就给哄得找不着北:
“你不是也告诉那个混血公安了吗?嘁,说什么唯独我是共犯,三个人的话不觉得拥挤吗,还是於菟你就喜欢追求刺激?”
太田於菟:“……”
好吧,这次他无话可说,他的真实计划降谷零的确也是知情人。
但是,这件事情,无论从眼前状况还是长远考虑来说,告诉零都是有必要的。
……
前一晚——
“什么?!於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听到眼前人说出这个“疯狂”的计划时,降谷零一时间有些失语,甚至对这个相识多年的好友、世人眼中正直勇敢的议员,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
虽说上次义仁亲王事件时,他就见识到了太田於菟的手段有多“疯狂”,这人是有点疯批在身上的,但是这次……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但从行事上来说,都是妥妥地谋划杀人啊。
“但现在只能这么做,在无法用常规手段通过程序正义来制裁枡山忠彦的情况下,我们就只能达成结果正义……零,你身为公安警察,应该比任何人都能更加明白这点,不是吗?”
在这个国家的警察系统中,公安零组从来都是特殊的灰色正义者,比起手段,更看重行事结果是否维护了这个国家的利益。
太田於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有把握与对方交涉。
同时也因为了解降谷零,了解降谷零心中绝对不可撼动的两块基石:对这个国家的爱、对珍视同伴的守护。
“我们目前抓不到能够将枡山忠彦一击致命的证据,甚至连这个老狐狸的一些普通罪证都找不到,仅凭景光看到听到他拨出了《七只乌鸦》旋律的邮箱,根本不足以将其定罪。但我们不能等下去了,只要枡山忠彦还在警察体系里一天,警察体系里的情报就会源源不断传入那个组织里,组织就永远占得先手。同时,只要枡山忠彦还坐在警视厅的那个位置上,景光就无法彻底回归,难道要景光就此提心吊胆、隐姓埋名一辈子吗?”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太田於菟也耐心等待着降谷零的回答。
而降谷零在认真思索抉择了一番后……
“为什么选择告诉我这些?其实,你只要去做就行了,没有人能阻拦你。”
“因为,我觉得,这种做法,只有零你能够理解并接受……做这些事情,我也是很有心理压力的啊,所以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够理解我。”
这件事做成后,乌丸组织那边必然会动用一切势力想办法压下,不让外界察觉到、也不让警方深入调查。
而表面身份为警视厅高层的枡山忠彦,也只会被宣布意外死亡来给社会一个不痛不痒的交代。
但是,身为公安的降谷零未必不会查阅到更多被封锁的消息,而且凭降谷零的推理能力,极有可能推理出这背后是他动的手脚……所以,与其日后被零试探质问,他觉得还是自己主动交代吧。
毕竟……
“毕竟,零,未来我还需要多多依仗你呢,所以,我不介意把我不够光明磊落的那面展示给你看。但请相信,我们的核心目标是一样的,请和我一起改变这个国家吧,我未来的公安委员长。”
……
“总之,就是这样,昨晚我和零已经达成共识了。”
太田於菟将昨晚和降谷零之间的交涉如数告知,然后收获了……
“嘁,猫咪在笼络人心的时候,果然最擅长的就是用尾巴去扫人了。”
“你那是什么形容啊!好像我去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是啊,所以於菟最好不要做。”太宰治俯身凑近,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鸢色的眼眸如深渊般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太田於菟,嘴角似有似无地挑起一个让人神经直跳的弧度,“或者,不要让我看到哦。”
太田於菟:“……”
鬼啊!这根本就是我会一直视奸你的意思吧!
总,总之,先顺着这男鬼一下吧,不然眼前这只鬼怕不是就要在这儿行不可描述之事了!
“好了,事情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就别再在医院占用公共资源了,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太宰治起身准备离开,走到房间门口时却是停顿了一下,似乎心中默默权量了一番后,终是开口道:
“还有,暗网上通缉令的事情,你不用在意,枡山忠彦已经死了,悬赏金自然是没有着落,而且……已经有组织买断了那个通缉令,不会再有杀手敢去赚那笔钱的,所以不会有人再来骚扰你。”
听到这个自己还未获悉的新情况,太田於菟怔了一下,随即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太宰治则是直接告知,证实了那个猜测:
“没错,是意大利的彭格列家族。”
说罢,便推开门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时间寂静了下来,太田於菟平躺在床上,静静地注视着屋顶天花板。
手机攥在手里,试着想要打出那个电话,却接连数次都犹豫放弃了。
就再又一次纠结着想要拨出那串号码时……
手机屏幕亮起,那串号码,猝不及防地主动打来了。
太田於菟下意识地坐起身,纠结了片刻后,终究还是接通电话:
“喂?”
第196章 恢复记忆第二十三天
横滨, 擂钵街——
作为擂钵工业园区改造计划的发起者和总指挥,太田於菟带着目前引进的最大外资商巡览着当下工程进度。
所谓的最大外资商, 自然就是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下了飞机后联系太田於菟,没有谈其他的,只是约着想来实地看一下擂钵工业园区的建设状况。虽然双方都有各自的背后利益考量才一拍即合地合作了这个项目,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的确是二人共同倾注的心血。
“擂钵街工地的那场暴动,我已经基本处理好了,只差最后开场新闻发布会给公众一个声明了。”
巡视了一圈后, 太田於菟终是主动提及了这件事,踟躇了一下后后,说道:
“抱歉, 你前脚才刚落地意大利,就又因为我的事情而紧急飞回来。还有, 谢谢你在暗网上出手帮我,震慑住了不少闻讯而来的杀手, 帮我省了不少麻烦。”
沢田纲吉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帮到太多,更何况,在於菟被捅伤后最焦灼的时刻,陪在於菟身边、支持着於菟的人,并不是他。
“不过, 为什么事后才现身啊,甚至连在暗网上帮我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我。”
太田於菟觉得,如果太宰治真的打算刻意隐瞒沢田纲吉对他的帮助, 那么绝对能做到瞒得妥妥帖帖的, 但这次太宰治却是相当诚实……虽说在告知前, 那家伙的样子, 明显还是犹豫纠结了一下。
“因为,我知道於菟有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并且也许并不希望我介入其中,那么我会安静在一旁看着,能提供一些不会困扰到於菟的帮助就好。”
“不觉得我的手段很卑劣吗,我知道纲吉你在意大利即便是作为黑手党教父,在行事手法上绝对算得上‘坦荡’,不会像我这般龌龊。”
“我的确不会选择於菟的做法,但於菟那样做也并非卑劣,只是在那种状况下做出了于你而言最合适的决定罢了,於菟你在手法上向来都是实用主义,不是吗?”
“沢田纲吉,你还真是……”太田於菟不禁捂脸,长叹了口气道,“不要再对我这样包容下去啊,这会让我更加无法回答那个问题、更加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啊。”
那个问题,自然是之前在那家意大利餐馆里,沢田纲吉问出的那句【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而那时,太田於菟给出了一个于他自己而言都很挫败的回答【我,不知道。】
直到现在,太田於菟依旧给不出一个确切的yes or no的答案,沢田纲吉在他人生中的出场方式实在太过特殊,早已让他分不清这究竟是爱情、还是像彭格列家族的其他人一样,被这片包容渲染一切的大空所吸引,不知不觉间便已将其视为光一般的存在。
“但是,这个问题,你却能将无比确定的答案给予另一个人,不是吗?”说到此处,饶是沢田纲吉也不禁叹气轻笑,“这无关乎我和他在你生命中出现得早晚,除非你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他……偶尔,我也会有一点点这样很自私的想法啊。”
自从那天在那家意大利餐馆敞开心扉地交谈后,这些日子,沢田纲吉起初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如果当初是他先认识的於菟、先在於菟的人生中染上一抹色彩,那么结果会不一样吗?
无论是他的超直感、还是他一番严谨的推演,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从来都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
想通了这点,虽有遗憾,但也多少释然了。
强求着去追逐未必不是对双方的伤害,能够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一段印记已然是难得,又有什么不好呢。
“你刚刚说,那个问题,你会更加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没关系,那就让这个问题,留下一个问号吧。”
沢田纲吉微笑着说道,注视着眼前人时,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留下一个问号吗……
行吧,也挺好,太田於菟也笑了,也许要很多很多年后,再度回首时,他才能明白这个问号的答案,当然,也有可能这会是一个永远的问号。
“其实,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当年在那不勒斯的卡普里岛,那个分别的清晨,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你还是会那般不告而别吗?”
还是会,默许将那场十日的恋爱再延长一些……
这同样是这些年来,沢田纲吉时不时会去兀自假设的一个问题。
果然还是问问本人吧。
“那我肯定还是会直接离开啊。”
太田於菟相当果断地回道,这的确是他的行事风格,但是……再怎么坚守原则,也总是会有特例存在啊。
狡黠地眨了眨眼,笑着补充道:
“好吧,也不一定啊。”
……
东京,新闻发布会现场——
“太田议员,请问擂钵工业园区的这场暴动是否会影响到整个项目的进展?”
“完全不会,我已经和各方投资商交流过了,大家依旧对于项目的推进抱有极大的信心。当然,我也与工人们的代表进行了沟通,我已承诺会在预算允许的状况下最大限度提高工人们的待遇,前提是只要能按时保障既定工期。”
“您这次受伤,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因素在?我是指,幕后有煽动指使者,甚至雇佣了那个工人对您行凶?”
“这是司法机关应该调查的事情,至于目前就我个人了解到的情况……没有,这件事不存在什么阴谋论。至于那个行凶的工人,走正常处理流程就好,我相信这个国家法律的公正。”
太田於菟有条不紊地回答着问题,脸上的表情也从始至终都松弛淡定。
他也是在借着这个记者的提问,向也许正在看直播的那伙政敌们表示,各退一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下回合再战。
接着,又表示不会迁怒于行凶工人的家属、甚至会资助那可怜孩子的医疗费用,狠狠赚了一波好感。
更是把自己会被捅伤的根本原因归结于社会矛盾激化,是身为政客的自己没能做好,这次事件也是对自己的警醒,要更加努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啊……甭管是不是政治作秀,至少这通即兴演讲,把在场和屏幕前的不少人给说得热血沸腾、眼泪哗哗的。
今天的太田议员依旧在践行自己的政治口号——要成为照亮这个国家的光啊!
新闻发布会接近尾声时,一个记者突然发问道:
“太田议员您住院这段时间,东京政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警视厅总务部部长枡山忠彦先生意外出车祸去世,请问您怎么看?”
“这件事,出院后我也有所耳闻,对于枡山警视长的意外去世,我感到悲痛与遗憾……”
一通惯例性的哀悼词后,太田於菟对着镜头,认真诚恳地表示:
“大家出行时,一定要注意交通安全啊。”
而此刻这副真诚模样下的诡秘……
嘘,不需要太多人知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