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栗子


    虞白感到身上被一团温热所包裹, 她睁开惺忪的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寄舟。


    “你来了。”虞白站起身。


    她说完才意识到有同学刻意从她和江寄舟不远处经过,一面看他们, 一面窃窃私语。


    虞白顿时睡意全无,清醒过来, 脸一红。


    肩上是江寄舟刚给她披上的外套, 而江寄舟只剩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虞白要脱下来给江寄舟, 可江寄舟却说:“我不冷, 你穿上吧。”


    说着,他就往前走, 虞白也赶忙跟了上去。


    “去哪里呀?”虞白一边套上衣服, 一边问他。


    江寄舟回头看向她, 黄昏的余晖落在虞白身上,格外温柔, 他轻启薄唇, 懒洋洋的调子,“陪我走走。”


    下午的比赛已近末尾, 操场的人群稀稀落落的,草坪上有学生在抱着吉他弹唱, 周围围了些学生在安静地听歌。


    虞白和江寄舟并肩站在人群中, 虞白能感受到八卦的目光落在她和江寄舟身上,她有些别扭, 瞥了一眼江寄舟, 他似乎毫无察觉,毕竟从来就是人群中的焦点,所以并不在意。


    一曲毕, 响起热烈的掌声,虞白也跟着鼓掌。


    却见江寄舟越过人群,走到弹吉他的男生旁边,说了句话,男生把吉他递给了他。


    江寄舟会唱歌?虞白从来没有听过。


    而此时,因为江寄舟弹唱吉他,周围围观群众更多,虞白被人群裹挟着,竟意外到了最前面的位置,身前不远处正对着江寄舟,他盘坐在草坪上,怀里抱着吉他,抬眼对她温柔的笑,虞白心跳漏了半拍。


    “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美的远方


    你的脸没有化妆我却疯狂爱上


    ……


    我悄悄出现你身旁


    你慌乱的模样我微笑安静欣赏”


    黄昏那漫天橘子海的颜色落在操场上,江寄舟慵懒的嗓音在耳边流淌,他似有若无落在虞白身上的目光,温柔浪漫。


    周围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虞白脸红透了,慌乱的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


    “江寄舟真和虞白有一腿啊。”


    “他怎么会看上虞白,眼光也太差了吧。”


    “是啊,虽然学习好长得还行,可她不是个聋子吗?”


    ……


    窸窸窣窣的闲言碎语,像细密的针扎进虞白的耳朵里。


    最后一句歌词落下,江寄舟放下吉他,走到虞白身边。


    虞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抬眼,看到江寄舟受伤的眼神,闪过一丝脆弱和茫然。


    虞白的心更加痛苦,她转身离开,江寄舟没有跟上来。


    走出操场,她踉跄着回头看,没有看到江寄舟的身影,她别过脸继续往前走,眼里的泪越来越多,此前建立的一点自信全都烟消云散。


    虞白很恨自己,为什么骨子里那么自卑敏感,这种自卑让她拧巴地推开所有。


    她的泪落下,夕阳渐冷,影子被拉长。


    不知不觉间,虞白走出校门,南城一中位于市中心,外面就是繁华的街区,此时霓虹灯渐次亮起,她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间,麻木无措的顺着人流往前走。


    天色渐暗,深蓝色的夜幕降临,一阵冷冷的秋风吹过,虞白冷的一哆嗦,惊觉自己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巷子里。


    巷子里有人家种了桂花树,在桂花扑鼻的浓香中,虞白嗅到一股糖炒栗子的香味。


    虽然很难过,但虞白今天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肚子着实饿了,她又很喜欢吃糖炒栗子,于是走到推车前问价。


    经营糖炒栗子推车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见到虞白的时候露出质朴憨厚的笑,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虞白意识到他们也是残障人士,甚至比她更严重,不能说话。


    虞白愣了一下,那个中年男人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的页面,打出30,给虞白看,然后又指了指炉子。


    虞白回过神,看看手机页面,又看看炉子,明白是这锅栗子要等30分钟后才可以出锅。


    这么久,夜色渐冷,虞白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犹豫间,抬眼看到男人对她有些讨好意味的笑容,虞白的心一瞬被刺痛。


    她笑着对这对夫妻说:“那我等一会。”


    虞白站在原地等,还好有江寄舟的外套,不然肯定要被冻死,想到江寄舟,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痛到窒息。


    这时中年女人起身,将自己的简易凳子拿给虞白,示意让虞白坐,虞白连连摆手拒绝。


    她蹲下身子,垂着脑袋,蜷缩肩膀,双手抱胸地蹲着,减轻凌冽的寒风侵袭。


    不知过了多久,虞白忽然感到被落下一片阴影,她回头,看到江寄舟站在身后,他套了件黑色大衣,身形颀长,低垂着眉眼,淡淡的看着虞白。


    虞白轻轻“啊”了声,嘴唇都来不及合上,想要起身站起来,但是因为蹲太久脚麻了,摇摇晃晃地没站稳,江寄舟搂住她的腰肢,虞白身子一僵,看他脸色很冷,欲挣脱开可却被搂得更紧。


    “你这么讨厌我吗?”


    江寄舟的嗓音沙哑隐忍,虞白一下子红了眼眶。


    她垂眼,拼命地克制自己的感情,淡声说:“没有。”


    “没有吗?”他不肯放过她,继续追问,虞白无路可退,只是轻轻摇头。


    而这时正好糖炒栗子出锅了,虞白挣脱开江寄舟的禁锢,去拿栗子,男人在给她装栗子,而女人站在推车边东张西望。


    虞白有些疑惑,男人低头打了一行字,给虞白看手机屏幕,“怕城管来了。”


    虞白了然,心里对这对身残志坚,乐观生活的夫妻更多了同情和心疼。


    而江寄舟走了过来,他说这锅栗子全买了。


    虞白诧然,偏头看他,江寄舟的侧脸仍是紧绷的,好看的,冷冷的。


    虞白咬唇,“怎么买这么多?”


    “让他们早点回家。”


    江寄舟看到了刚才虞白心疼那对残障夫妻的表情,他也心疼虞白。


    江寄舟直接扫码给了对方两千元,那对夫妻拉着江寄舟连连拒绝,想把钱退回去。


    可江寄舟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拉着虞白离开。


    他腿长,也没有顾及虞白,迈得步子很大,虞白踉跄着大步勉强追上去,“江寄舟,你慢一点。”


    江寄舟一言不发,只顾往前走。


    虞白手腕被拽的生疼,她几乎掉下泪,“江寄舟,我手疼。”


    江寄舟停下,松开握着虞白的手,虞白的手腕有一圈红痕。


    江寄舟没有看她,他双手插兜,微微仰头,路灯的白光照到他脸上,虞白好像看到他眼里有微微泪光在闪,她忽然感到心脏疼得慌。


    “我也会疼的。”


    江寄舟的声音很轻,像轻飘飘的羽毛落在虞白心上,可却像千斤重,压得她心更疼。


    “对不起。”虞白低头盯着地面,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湿了一片。


    江寄舟没有回应,偏头看了虞白一眼,看到她的泪时,心又是一软。


    他的所有脾气,可在面对虞白时,就全都消失了。


    “别哭了。”江寄舟揉了揉虞白的脑袋,温声说:“吃栗子吧,我也饿了。”


    “好。”虞白拿出一个饱满的糖炒栗子,剥开壳,小心翼翼地递给江寄舟,小声说:“给。”


    江寄舟看着虞白葱白的指尖颤巍巍拿着栗子递到她面前,江寄舟彻底心软不再生气她在操场上时突然的离开。


    他拿起栗子,塞进嘴里,香甜可口。


    “很好吃。”


    虞白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欢就好。”


    扭捏了片刻,虞白开口说:“谢谢你,刚才帮他们……”


    说着,她低头看着脚边一大袋栗子,接着说:“买了这么栗子。”


    江寄舟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瑟瑟寒风吹过,虞白冷得打了个寒颤。


    江寄舟想要脱掉大衣,给虞白,可虞白坚定拒绝,“我都穿了你的外套了,没事的,你也会冷的。”


    江寄舟笑了笑,“那我们打车回家。”


    虞白点头,“嗯嗯。”


    在路边等车,虞白偏头偷偷看江寄舟。


    她心里开心又感动,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她没想到江寄舟会来找他。


    “看我做什么?”江寄舟忽然对上虞白的视线。


    “没。”虞白别过眼,温柔沉静的脸,闪过偷看被抓包的惊慌神色,江寄舟不禁轻笑。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礼盒。


    “送你的。”有点散漫的声音,三分傲娇,七分温柔。


    虞白看了眼礼盒,脸一红,“为什么送我?”


    “比赛第一名的礼物。”江寄舟勾唇笑。


    “我……只是个跑步比赛而已,不用了。”虞白小声婉拒。


    江寄舟收起笑,脸色沉沉,语气略带烦躁,“还要惹我生气吗?”


    闻言,虞白赶紧接过礼物,生怕江寄舟真的生气,她小声道谢,“谢谢你。”


    “打开看看。”


    虞白拆开礼盒,里面是一条粉色的钻石项链,美得令人失语。


    虞白捂嘴,想到那条很贵的项链,怯生生说:“是不是很贵?”


    江寄舟笑了下,“对我而言,没那么贵,所以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虞白拿着礼盒的手,愈发攥紧。


    当只敢暗恋的光芒万丈的那个人,向你靠近,可你却是生于阴暗处的青苔,喜悦与痛苦就从此刻开始,折磨着心脏的每一寸——


    作者有话说:弹唱的歌曲是周杰伦的《园游会》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蝴蝶


    关于虞白和江寄舟的流言蜚语很快就传遍了学校, 对除了学习没有别的事情的高中生来说,学习之余的八卦也是无聊生活里的一道调味剂,而江寄舟本身也是南城一中的风云人物, 自然讨论度颇高。


    “虞白拒绝了江寄舟。”


    “真的假的?你胡说的吧,从来都是江寄舟拒绝别人啊, 而且……他喜欢虞白?”


    “我们当时都在操场上, 亲眼所见的,江寄舟给虞白唱了首情歌, 虞白跑了。”


    “江寄舟眼光这么差?”


    “虞白一个聋子这么不识好歹, 这下那些追江寄舟的心估计都碎了,等着看热闹吧。”


    一阵欢声笑语过后, 卫生间恢复了平静, 虞白推门从隔间出来, 镜子里的脸泛着惨白。


    虞白站在原地怔了许久,才拧开水龙头, 掬了一捧水覆到脸上, 和落下的泪水交融,冰凉的水让她慢慢清醒。


    是啊, 她只是个聋子而已,不戴助听器, 左耳和失聪无异。


    性格自卑又拧巴, 虞白不禁顾影自怜,自怨自艾, 她对待所有事情都是认真的态度, 可唯独对自己,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就不值得被喜欢。


    连亲生母亲虞女士也从小就对虞白说,“虞白, 你能不能改一改你的性格,你本来耳朵就不好,性格害这么差,谁会和你玩,被欺负你不如先反省反省自己,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虞白闭上了眼睛,从刚来南城的唯唯诺诺被霸凌,再一次陷入黑暗的时候,是江寄舟拯救了她,让她感受到了光亮。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悄悄地将江寄舟放在心上,从没奢望江寄舟也喜欢自己。


    他们说的对,虞白自己也觉得她配不上江寄舟。


    从卫生间出来,下教学楼,虞白看到江寄舟正站在花坛边等她,江寄舟还是套了件黑色的大衣,英俊挺拔。


    虞白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走过去。


    “回家吧。”


    两人并肩往校园外走。


    已是深秋,虞白体弱,穿的很厚,毛衣外面套了件很厚的白色大衣,围了条粉白相间的围巾,她的半张脸都裹在围巾里,毛茸茸的很可爱。


    江寄舟看着她,桃花眼里漫开宠溺的笑意,片刻后,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对虞白说:“你知道十一月二十号是什么日子吗?”


    “嗯。”虞白低着脑袋,闷声说。


    十一月二十是江寄舟的十八岁生日。


    江寄舟笑了笑,“那天在家里办party,你也叫上你的朋友。”


    她的朋友?虞白想了一下,只有明镜一个人。


    虞白咬着下唇,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江寄舟偏头静静地凝视着虞白,她好像刚哭过,眼睛红红的。


    察觉到江寄舟的视线,虞白想要逃避,可江寄舟却定定地看着她,“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虞白摇头,“没有。”


    “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江寄舟揉了揉她的脑袋。


    虞白点头。


    恰是一群学生从他们身边走过,是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


    一个女生清脆地叫江寄舟,“学长,party能叫朋友吗?很多人都想给学长你庆生呢。”


    旁边的男生也笑,“是啊,舟哥,想和你切磋球技呢。”


    江寄舟漫不经心的笑,“好啊,都来。”


    闻言,女生响起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那谢谢学长咯!”


    哄笑间,他们渐行渐远。


    虞白在一旁像个局外人,局促拘谨地等他们走后,才抬头看江寄舟,看到他眉眼间还留有笑意。


    “你好受欢迎啊,江寄舟。”虞白开口,有点酸涩。


    江寄舟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她,“可不受你欢迎,还把我一个人丢在操场。”


    提到这个事,虞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上一红,心里愈发酸涩,她不是把江寄舟丢在操场,而是将自己驱逐出他的世界。


    “这次就原谅你了,如果……”江寄舟顿了顿,“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弹一首曲子。”


    闻言,虞白猛地抬头,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弹钢琴。


    以前小时候,虞女士为了培养她名媛气质而让她弹钢琴,每天大半时间都在弹琴,钢琴老师下班之后就由虞女生亲自监督,她一走神,虞女士就骂她。


    虽然起初是被迫的,可虞白也渐渐爱上了钢琴,本就在学校遭受孤立的她就当钢琴是自己唯一的好友,可等高二的时候,虞女士以学业为重的理由,勒令她不许再碰钢琴。


    虞白眼眶有些红,她对江寄舟说:“我已经好久没弹了。”


    “没事,家里有钢琴,你可以先练习。”


    虞白握着书包带的手有些用力,胆怯地表示,“我不敢,万一弹不好怎么办。”


    她许久没弹,本就没把握,况且在江寄舟生日会上弹这个,可能又被有心之人来做文章,她想到在卫生间里听到的话,就很难受。


    “没事,谁敢说。”江寄舟轻叹,“没必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遵从本心做好自己就是最好的,白白。”


    “就像你默不作声,可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了年级第一;即使被人霸凌过,见识过黑暗,可还是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困住你的不是那些龌龊的人和事,而是你不堪一击的内心。”


    虞白抬眼,对上江寄舟的视线,他的眼里是单纯的鼓励和爱惜,虞白好像从中汲取了力量,就像校运会上他们走方阵时,他说她走得很好那样。


    她低下头,“谢谢你,江寄舟。”


    秋风轻轻的吹,泛黄的银杏叶飘落到了虞白的头上。


    江寄舟温柔地将叶子拿下来,以银杏叶的枝为中心线叠起来,再将银杏叶枝打个结,最后将叠起来的两半叶子分开,一个轻巧的金黄蝴蝶栩栩如生。


    “虞白,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破茧的蝴蝶。”


    江寄舟语气认真,那只蝴蝶栖息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好像下一秒,就会翩跹地飞向天空。


    他把蝴蝶给虞白。


    又是一阵凌冽刺骨的秋风吹过,漫天银杏叶翩翩飞舞,像万千蝴蝶轻盈地飞-


    虞白开始每天放学回家都练习钢琴,而江寄舟也会常常陪她。


    优美动听的乐曲流淌在房间里,江寄舟时而看书,时而打游戏,时而什么也不做,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虞白弹奏钢琴。


    弹钢琴的她有种奇异的魔力,温柔沉静的侧脸,眉眼间盈着淡淡的忧伤,寄托在琴声里,缠绵悱恻,令人动容。


    江寄舟看得入了神,虞白总觉得自己黯淡,但其实,只有江寄舟知道,她就是那只破茧的蝴蝶,终将振翅高飞。


    时间飞逝,生日会很快来临。


    江寄舟请了专门的团队来布置的别墅,一改往年冷色调的黑白灰色系,而是虞白喜欢的温柔浪漫氛围。


    最先到的是明镜,她格外打扮了一番,粉色公主裙,大波浪卷发,别了超大的粉色蝴蝶结,像个小公主,一进来就扑到虞白怀里,和她抱了会,就在别墅里摆各种姿势拍美照。


    别墅里有暖气,所以虞白也只是穿了一件白色长裙,长发披肩,温柔恬静。


    明镜拉着她也拍照,被她拒绝,她还要最后再练习一遍钢琴曲子。


    虞白回房间弹了几遍,觉得已经十分熟练,心里才稍稍没那么紧张,她从房间出来,回到大厅,大厅里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看着那么多陌生面孔,虞白心里又紧张起来了。


    江寄舟在人群的正中心,他穿了白衬衫,看起来斯文冷清。


    虞白默默走到甜品区,发现明镜也在吃甜品,嘴鼓囔囔的还要塞,像个小仓鼠,看到虞白过来,她立刻指着芒果班戟,对虞白说:“白,这个好吃。”


    虞白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她芒果过敏,不能吃这个。


    “我过敏。”


    闻言,明镜脸上带着遗憾的神色。


    和明镜在甜品区尝了很多甜品后,已经到时间,陈妈推着蛋糕推车走出来,是定制的七层蛋糕,主体是蓝色,每一层都做了一个江寄舟喜欢的游戏里面的角色。


    “哇,好酷。”明镜指着最上面的角色。


    “早知道就不吃这么甜品了,没多少胃口吃蛋糕了。”她哭丧着个脸,捶胸顿足。


    虞白被她逗笑。


    “在切蛋糕之前,请虞白为我们弹奏一曲《少女的祈祷》。”


    陈妈慈祥地笑着对众人宣布,一脸骄傲地看着虞白。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虞白。


    而江寄舟的目光也越过人群,落在虞白身上。


    虞白的笑顿时僵住,她克制着内心的紧张,穿过人群,走到台上。


    坐在钢琴前,她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台下,对上江寄舟鼓励信任的眼神,内心渐渐安定下来,她白皙的手放到黑白琴键上,按下去,柔和动听的音乐充盈在每一处角落,温婉而富有青春活力的一首曲子,在虞白手中,弹出了一抹哀愁,余味悠长深远。


    “好好听啊!”


    “好美。”


    ……


    一阵喧嚣的吵闹之后,是落针可闻的安静,所有人都静静地专注听虞白弹奏。


    灯光打在虞白身上,像披了一层月光,温柔清冷。


    江寄舟好像看到了一只纯净坚韧的蝴蝶,在舞台上纵情地翩跹属于自己的音符,美得不可方物。


    纵然残缺,可却无人能及。


    江寄舟感到心脏像是落灰安静的琴弦,被虞白所弹奏,在剧烈沸腾的悸动。


    一曲毕,虞白起身鞠躬,热烈的掌声将她淹没。


    走下台,虞白想要寻江寄舟,可却被人群包围,他们都在夸赞恭维虞白的琴声。


    没人注意虞白耳朵上的助听器。


    虞白感到心轻飘飘的,在云层上飞行,那种被认可的喜悦,更多的还是她在弹奏时被迷雾蒙住的心脏,江寄舟的那些话,像迷雾里的指南针,让她的思想渐渐清醒,她终于认清自己的内心。


    她或许不完美,可她拥有她独有的特质,不会因为别人的贬低就跌入泥沼。


    虞白越过人群,寻找江寄舟的身影。


    他双手插兜,懒洋洋地站在那里,温柔地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间,虞白眼眶一点点湿润。


    她不是阴暗处的青苔,而是破茧的蝴蝶。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初雪


    校园林荫道上的银杏叶, 纷纷落下,直至尾声,只剩光秃秃的树干, 而秋天也过去了。初冬悄然而至,北风朔朔, 周日这天的天气格外冷, 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雪,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临近期末考试, 南城一中开学当天要举办期末动员大会, 虞白和江寄舟作为高三代表发言。


    虞白第一次作为代表上台发言,她一直都在练习, 让江寄舟帮忙指导。


    陈妈在后面忙碌, 经过客厅, 看到虞白白皙小脸上洋溢的笑容,心里欣慰至极, 从刚来江家的时候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样子, 到如今变得自信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她也替虞白开心。


    “白白,你以前就是太不自信了, 就要现在这样才好看呢。”她拍了拍虞白的肩膀。


    闻言, 虞白转头看着陈妈也笑了笑,她瞥了眼江寄舟, “都是哥哥的功劳。”


    是他的鼓励, 让虞白变得自信。


    之前的生日会上的那一曲,她不仅仅是弹给在场所有人的,最重要的, 是弹给自己的,在弹奏中,她拨开迷雾,找到了自己的内心。


    这都是江寄舟带给自己的力量。


    “是你本就优秀。”江寄舟双手撑着后脑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望向虞白的目光是自然而然流露的欣赏和爱意。


    虞白心神荡漾,脸一红,扯开话题,“哪有,我们继续吧。”


    江寄舟的唇角勾起散漫的笑意,但眼神认真专注地看虞白演讲。


    见状,陈妈也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露出慈爱的笑。


    屋外凌冽寒风在吹,而屋内荡漾着欢快的笑容。


    而这幅温馨景象直到江叔的到来被打断。


    自他和小情人林韵被江寄舟赶出别墅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家。


    可能是忌惮江寄舟,这次他没有带林韵回来,而是孤身一人推开了别墅门。


    虞白惊讶地看向江叔,相比于上次见江叔,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但是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江叔张嘴要开口叫虞白,而虞白则瞥向江寄舟,看他收起了笑意,眉眼清冷淡漠,微微透着戾气。


    虞白心慌慌。


    江叔走向虞白,露出长辈对小辈的关怀的笑,“白白,听你们老师说你这几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真不愧是小虞的女儿,随了她的智商。”


    虞白勉强挤出一丝笑。


    而江叔自顾自说,“这些天你林姨快到预产期了,我一直在医院照顾她,忽略了对你的关心,你别记恨江叔。”


    听到江叔的话,虞白脸色苍白了些,“没有,我没事的。”


    说着,她偷看江寄舟的神色,害怕他有事,可他仍然是一副淡然置身事外的模样。


    而江叔已经走到了江寄舟的身边,“寄舟,你的成人礼爸爸有事没来得及祝你生日快乐,抱歉啊,这是礼物。”


    他拿出一个礼盒给江寄舟,里面是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江寄舟没有伸手去接,长睫像挂了层霜,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睫毛下是轻蔑的漠然眼神。


    江叔牵强着笑了下,自知理亏,他把表放在茶几上,语重心长,“你爸爸我老来得子,一时激动忙着照顾你林姨,毕竟她是孕妇,疏忽了你,寄舟你不要生爸爸的气,你林姨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到时候你和你弟弟也是个伴儿,可以相互扶持,爸爸也是为了你着想。”


    江寄舟抬眼冷笑,“说完了?”


    江叔有些尴尬,“寄舟……”


    江寄舟有些不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完了就滚。”


    “我是你老子,你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江寄舟的话彻底激怒了江叔,他皱眉,满眼愠怒神色。


    江寄舟漫不经心地勾唇冷笑了下,不再搭理江叔,径直起身上楼。


    江叔本来就因为亲自伺候怀孕的林韵就已经疲惫不堪身体亏损严重,现在被江寄舟的态度气得直接浑身颤抖得倒了下去,几乎了昏过去。


    虞白慌乱地搀扶着江叔回了卧室,将他安置到床上,准备叫医生来,被江叔拦住,“不用了,白白,江叔没事,去给我倒一杯热水。”


    虞白立刻跑出卧室,去给江叔倒了一杯热水。


    江叔喝了热水,缓一会才好过来,他深深叹了口气,“寄舟这孩子,是越来越和我离心了。”


    你多次出轨,任由小三逼死江寄舟的妈妈,他怎么可能还和你一条心,虞白在心里发牢骚,况且,你到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虞白抿唇,鼓足勇气说:“江叔,哥哥他只是想他的妈妈。”


    江叔闭上眼,一行清泪落下,“我是对不住他妈妈,可我毕竟也是他亲生父亲啊。”


    看到江叔冥顽不灵的固执己见,虞白不再说话,安静低着头。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林韵打来的。


    “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肚子里的孩子想你呢。”


    听见林韵温柔体贴的声音,江叔的眉心立刻舒展开,说话的声音柔情了很多,“我刚被江寄舟那小子气得差点晕倒,现在躺在床上呢,等我休息好了再去找你啊,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


    闻言,林韵急切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啊,不行,我要去看看你,我担心你。”


    “你怀着孕,别来了。”江叔有点后悔如实告诉林韵。


    “不行,我现在就让司机送我去别墅找你。”


    说完,林韵就挂断了电话。


    虞白紧紧皱起了眉头,江寄舟不会让林韵出现在家里的,她劝江叔,“江叔,要不要再劝劝她,不要她来,我害怕哥哥会和她起争执,再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江叔也是紧皱眉头。


    “我劝不动她,不让她来该闹了。”江叔又安慰虞白,“没事的,寄舟嘴上不饶人,可还是有分寸的。”


    虞白心里却升起不好的念头。


    她想还是不要江寄舟和林韵见面比较好,她害怕江寄舟会吃亏。


    “江叔,我害怕他们争执起来,为了林姨着想,我把江寄舟支走,等林姨来了,你和她一起走也可以,现在你先躺在这里休息,这样怎么样?”虞白一脸真诚的关心,语气急切。


    江叔思考了一下,答应了虞白。


    虞白立刻去找江寄舟,起身走到江寄舟的卧室前,敲门,片刻后门被打开,上半身裸着,露出饱满的腹肌,还有清亮的水珠往下淌,下半身裹着浴巾,宽肩窄腰,精壮清瘦没有一丝赘肉。


    虞白脸瞬间红成了苹果,蔓延到耳根,红的滴血。


    她立刻伸手捂住眼睛。


    江寄舟勾起戏谑的笑,拿着毛巾擦头发,水滴落下,溅到了虞白手背上,一片灼热。


    “又不是没见过,还这么害羞。”


    因为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这种尴尬的时刻是不可避免的,可虞白还是不能习以为常,每次都是脸红心跳的。


    “哼。”娇娇的一声,少女娇羞的愠怒,起不到威慑力,反而引得江寄舟的笑意更深。


    “怎么了?”片刻后,江寄舟才问虞白为何找自己。


    虞白低着头,扭扭捏捏,“今天好像会下初雪,我们出去看雪呀。”


    “嗯?”江寄舟眉眼弯弯,也不计较外面到底能不能下雪,“我换衣服。”


    关上门,虞白站在门外焦急的等待江寄舟,希望林韵不会那么早的来别墅。


    “走吧。”江寄舟推开门,对虞白说。


    虞白抬头,看到江寄舟穿了件灰色大衣,正对她微微笑,玉树临风,挺拔英俊。


    “好。”虞白也抿唇微笑。


    外面的温度很低,寒风凌冽,稀稀落落的人在街道上走,只有霓虹灯依然缤纷耀眼。


    虞白和江寄舟并肩漫无目的的散步,影子被路灯拉长,重叠在一起。


    虽然什么话都不说,可两人的心却被温柔沉静的甜蜜所包裹。


    虞白祈求着,初雪的降临。


    忽然,像是上天听到了少女的祈祷,虞白鼻尖上落下一片雪花,冰凉湿润。


    惊喜的情绪盈满虞白的内心,她偏头看江寄舟,激动地说:“下雪了,江寄舟!”


    暖黄路灯下细密的雪花纷纷扬扬,像是划过漆黑夜空的流星,惊艳了这个冰冷的夜晚。


    虞白扬起笑,伸手去接雪花。


    江寄舟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她,淡漠的眼里只余柔软和宠溺。


    雪愈下愈大,渐渐地,鹅毛大雪染白了整个世界,安静空旷,干净明亮。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肩上。


    忽的,江寄舟跑到不远处路边停着的车边,车身上落了一层柔软的雪,他揉了个雪团,抬头笑着,朝虞白砸去。


    虞白叫了一声,灵活地躲开,随后也不甘示弱去找积雪,捏了雪团砸向江寄舟。


    江寄舟也不躲,乖乖地任由她砸。


    雪团砸在他的大衣上,绽开一朵白色的花,他的眼专注地凝视着虞白,还有雪花落在他头发上,白了一片。


    一瞬,虞白觉得这落在掌心的冰凉雪花,化成了一滩春水,泛起涟漪,她的心脏软的一塌糊涂。


    雪花作媒,此刻也算共白头。


    两人欢快的打闹着,直到回家,虞白和江寄舟也不舍得擦掉头发上还未来得及化掉的雪花。


    陈妈担心地怪他们,“这么冷还在外面玩,赶紧擦擦头,都是雪。”


    可虞白和江寄舟只是相视一笑,都不愿意。


    他们甚至想这雪花融化的慢一点。


    陈妈无奈的笑,那他们没办法。


    想到林韵,她就先将这个事抛之脑后,连忙拉过虞白走到角落里,对她挤眉弄眼,小声说:“林韵在你江叔房间里。”


    虞白心一颤,他们在外面那么久,林韵和江叔还没走吗?


    正准备说话,却听到后面“扑通扑通”有东西滚落的声音。


    而率先抬头看向楼梯的陈妈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尖叫出声。


    虞白回头,惊恐地看到林韵从台阶滚落,倒在地上,身下流出鲜艳的一大片血,而江寄舟站在最上面,一脸冷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演讲


    虽然是在温暖的别墅里, 可虞白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冷的彻底。


    虞白跑到林韵身边, 一面小心翼翼查看她的状况,一面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120。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林韵尖叫着, 泪水夺眶而出, 撕心裂肺。


    “孩子会没事的林姨,医生马上就到了。”虞白只能暂且这样先尽量让她稳住心神, 以免更加严重。


    而卧室内的江叔闻声赶来, 他脸色惨白,将林韵抱在怀里, 鲜血染红了江叔的衬衣, 林韵此时虚弱无力, 眼神哀怨伤心地对江叔说:“江寄舟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说完,她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江叔听到后, 抬头看向站在二楼的江寄舟,他面无表情仿若置身事外, 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冷笑,眼神略带嘲意。


    “你个畜生, 孩子要有什么事, 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江叔的语气恶毒,充满着对仇人的恨意。


    这将虞白吓得都脸色一白, 她抬眼看江寄舟, 却是见他低垂着眼,像在看垃圾,毫不在意江叔的话。


    救护车很快赶到, 江叔、虞白和陈妈三人协助医护人员将林韵送上救护车。


    陈妈让虞白在家里,她和江叔送林韵去医院就行,于是将林韵送上救护车后,虞白回了别墅。


    林韵倒下的地方还残留着一大片血迹,令人触目惊心,虞白的手和外套也沾染了鲜血,血腥味儿充斥在她的鼻尖。


    虞白抬头疑惑地看向江寄舟。


    虽然林韵说是江寄舟害死了她的孩子,可是虞白不相信,她知道江寄舟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而虞白的眼神落在江寄舟的眼里,却被他理解成另一种意思,和江叔陈妈一样,认为是他推了林韵,导致她大出血。


    江寄舟自嘲似的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可虞白开口,叫他的名字,“江寄舟。”


    接着,虞白鉴定的说:“我相信你,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江寄舟站定,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半晌,他转过身看虞白。


    虞白哭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江寄舟心被刺痛,“你哭什么?”


    “我担心你。”


    虞白的声音带着哭腔,凭林韵一张嘴,怎样说都行,因为她是受害者,可江寄舟该怎么办,他要如何证明自己。


    虞白的心很慌,她只能祈祷林韵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江寄舟斜靠在栏杆上,看虞白为担心自己而哭的可爱模样,刚被林韵碰瓷的坏心情烟消云散,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


    见江寄舟一脸无所谓还在笑的样子,虞白气得不行,“你怎么都不害怕?”


    “怕什么?”江寄舟懒洋洋的笑。


    他不着急,可虞白替他担心的不行,万一江叔真的不顾父子情分报警了怎么办,虞白想着想着泪水又如断线的珠子往下掉。


    可江寄舟只让虞白把心放到肚子里。


    过了约莫两个小时,虞白给陈妈打电话问林韵的情况如何。


    “孩子没了。”


    闻言,虞白心情黯淡,不止是担心江寄舟,也有对一个未出世的无辜生命的怜惜同情。


    “你江叔很生气,想要报警抓寄舟,你快让寄舟求求他,服个软,看在父子情面上不要这么绝。”


    没等虞白伤心,陈妈的语气很焦急。


    江叔真的要报警抓江寄舟?虞白的心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紧,一时间窒息到不能呼吸。


    她立刻起身准备上楼去喊江寄舟。


    而身后的门被推开,江叔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那个畜生呢,老子管不了你让警察管。”


    江叔身后跟着警察,一脸严肃地走进屋。


    虞白脸色惨白,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江叔,你……”


    江叔打断虞白的话,“你回自己卧室呆着,别掺和这事儿。”


    虞白怔怔的,不知该怎么办,一群人掠过她虞白身边,夹带着屋外冰凉的风雪吹到虞白身上,她连嘴唇也白了。


    没等他们上楼,江寄舟就推门出来了。


    江叔见到他,眼里立刻燃烧起熊熊怒火,冲上前要揍虞白,虞白下意识要跑过去阻拦,警察已经敏捷地按住江叔,让他保持冷静。


    “你涉嫌故意伤人罪,跟我们去警局配合调查。”另外几名警察上楼梯,将江寄舟扣住。


    虞白顿感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瘫倒在地。


    “我也去。”一群人压着江寄舟要离开,虞白连忙说自己也要去。


    警察制止了她。


    “不要,不要。”虞白低声喃喃。


    而人群中的江寄舟回头看了眼虞白,俊脸上是冷静清醒的神色,给了虞白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虞白看着他的眼,感觉心已经碎了。


    而后,就被警察压着出了门,上警车。


    虞白无力地靠着门框,看那闪得刺眼的警车灯,渐渐消失在雪夜里,屋外重新恢复了白茫茫的一片,惨白冰冷,鹅毛大雪依然在纷纷扬扬落下。


    虞白一直站在屋檐下等江寄舟回来,雪花扑到她身上,也不觉得寒冷。


    夜渐深,黑漆漆的夜里只有白色的雪花伴着呼啸的风,在肆意狂舞,虞白的心也一点点变凉,被绝望彻底侵袭。


    忽而,一抹亮光越发逼近,像黑夜里一点微弱的光,虞白的心立刻被点燃,她冲下台阶,慌忙地跑过去。


    迎面看到江寄舟正朝着她走近。


    他抬眼看着激动到落泪的虞白,长睫轻颤,挂着的雪花落到脸上,湿漉漉的。


    虞白上下打量,看他完好无损的回来,心里已经被无言的开心所笼罩,刚才漫长等待里陷入绝望的心脏重新跳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到江寄舟的怀里。


    江寄舟伸出双手搂住虞白。


    落雪纷纷,万籁俱寂,世界空荡的只剩下他们,他们贴的很紧,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虞白的脸贴在他冰凉的大衣上,无声抽泣。


    “没事了,乖。”江寄舟下巴抵在虞白柔软的头发上,颤抖着声音安慰虞白。


    江寄舟牵着虞白的手回家,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江寄舟用力握紧。


    地上的积雪已是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留下两串脚印。


    回到别墅后,虞白顿感被温暖包围。


    她连忙问江寄舟去了怎么说的。


    江寄舟勾唇笑了下,“以前就被江峰带回家的狐狸精诬陷过,那之后我就在家里偷偷装了监控。”


    说完,虞白看到江寄舟好看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得意。


    随后,江寄舟给虞白看了监控视频。


    监控视频里,江寄舟准备回房间,可被林韵拦着,林韵因为上次江寄舟拿花瓶砸她而导致她额头留疤还有赶他们出门的事怀恨在心,于是主动招惹江寄舟,和他拌口角,江寄舟不耐烦想走,可林韵还要伸手打江寄舟,没想到脚底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自作孽不可活,虞白看完之后内心感慨,对林韵流产的同情更是荡然无存。


    “那你上次怎么被诬陷的?没事吧最后。”虞白满眼心疼地问江寄舟。


    江寄舟扯了丝笑,“过去了已经,没事的。”


    虞白定定地看着江寄舟,“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再不回来我都想跑去警局了。”


    “还好,你没事。”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江寄舟看她笑靥如花,恍若春风拂面,也跟着静静微笑。


    虞白给陈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原来是这样,林韵真是蛇蝎心肠,你江叔也是被猪油蒙了心。”


    听完虞白讲述了事情真相之后,陈妈还说生气的怒骂。


    “我都不想在这儿伺候她了。”


    听这话,一旁的江寄舟说:“陈妈,你回来。”


    虽然江寄舟这么说,可陈妈还是放心不下江叔,还是决定照顾流产的林韵。


    在得知真相后的江叔,失魂落魄地想对江寄舟说什么,可江寄舟一言不发,径直离开。


    虞白心里替江寄舟难过极了,亲生父亲不相信自己,还要送自己坐牢。这和仇人有何异。


    江寄舟则早已对江叔失望,他做什么都伤害不了江寄舟的。


    江寄舟恹恹的,被折腾的有些累了,他看了眼腕表,对虞白说:“早点睡吧,明天要去学校了。”


    已经凌晨三点了,距离去学校也就四个小时左右。


    虞白看到时间,也是“啊”了一声,赶紧洗漱完去卧室睡觉-


    次日清晨,闹钟响了两轮,虞白才艰难起床。


    慌不择路地穿衣服、洗漱、吃饭,然后和江寄舟去学校。


    上午要开期末考试动员大会,虞白一路上都在背演讲稿,而江寄舟则是懒懒地靠着车窗,手撑着下巴,看外面的街景,下了一夜的雪,现在雪已经停了,外面已是银装素裹。


    直到上台前,虞白还在默念演讲稿。


    “下面是高三(十七)班的虞白同学上台发表演讲,掌声欢迎!”主持老师温柔响亮的声音响起,大礼堂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虞白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上台,身旁的江寄舟对她露出鼓励的笑,虞白也微笑着走上台。


    面对台下乌压压的学生和老师,虞白开始自己的演讲,在之前准备了许多遍的演讲稿早已熟练于心,她声情并茂,不卑不亢。


    “我曾以为自己是阴暗处的青苔,只能自怨自艾,可有个人,他告诉我,虞白,你其实破茧的蝴蝶。在成为蝴蝶之前,总要经历破茧的阵痛,愿我们每个同学都可以坚韧地熬过阵痛,终能担得起振翅的美丽。”


    这段话在此前练习的时候并没有,后台的江寄舟听到的时候,神情复杂,心脏在有力的跳动,像蝴蝶在扇动翅膀。


    演讲结束,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热烈的掌声。


    那个怯弱甚至常常不敢直视对方眼神的女生,此刻却是头发利落扎高马尾,露出助听器,眼神坚毅,光芒万丈。


    虞白鞠了一躬后,走向台下,回到自己的座位,周围的同学都对她露出钦佩友善的笑。


    “虞白,你刚才的演讲真的好帅。”


    “啊啊啊,虞白是我女神,完美的化身!”


    “虞白你好全能,弹钢琴那么好听,演讲也好有感染力。”


    ……


    听着同学们的夸赞声,虞白安静地坐着,听接下来江寄舟的演讲。


    江寄舟收起懒散,正经严肃地发表演讲。


    演讲的最后,他桃花眼里漫开笑,痞帅迷人,台下响起了一阵起哄声。


    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的不一样,不是残缺,而是你的独特,祝每位同学都能活出自我。”


    直到最后,他仍在鼓励虞白。


    掌声响起,虞白也定定地注视着江寄舟,用力鼓掌。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跨年


    天气愈寒, 南城冬天多雪,常常被白茫茫刺眼的白所笼罩。


    临近期末考试,复习忙碌有序地进行, 在江叔的请求下,虞白还是抽空去了医院看望林韵, 林韵没了初见时的温婉动人, 如今却是憔悴不堪,长发遮掩住眼下乌青, 眼里像栖居了一条蛇, 射出恶毒阴狠的光。


    这也是虞白在那晚警局之后再次见到江叔,他只剩下了空洞的苍老, 虞白虽然恨他那样对江寄舟, 可想到江叔对自己的好, 还是不禁湿润了眼眶。


    “江叔……”虞白轻轻蠕动嘴唇,小声叫江叔。


    可林韵打断她的话, 抱怨似的看向江叔, “你去给我买粥,我好饿。”


    江叔立刻起身出门去买饭。


    而陈妈前几日因为林韵的迁怒, 故意磋磨她,她一气之下回了别墅, 只留下江叔伺候, 而江叔本想请护工,可林韵只要他伺候, 并表示孩子没了全都是江叔和江寄舟的原因, 不能让她一个人受罪,江叔体谅她刚没了孩子,只好顺着她的心意。


    于是, 此时病房里只剩下虞白和林韵,虞白把买的果篮和一束白色百合花放在桌上。


    “林姨,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她言辞诚恳。


    可林韵只是冷哼了一声,尖酸刻薄,“江寄舟怎么不来,让你个不知道哪里的野种来。”


    虞白蹙眉,林韵是觉得她真是个没有脾气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吗?


    现在的虞白已经自信活泼了不少,她皮笑肉不笑,平静地说:“我看在你流产的份上不和你计较,是江叔拜托我来看你的,你不欢迎的话,我自己离开。”


    说完,虞白转身便要离开。


    可林韵却哭了起来,“我的孩子啊,他还那么小……”


    哭声撕心裂肺,引得虞白停下脚步,她回头看向痛哭流涕的林韵,“你年轻,好好休养身体,还会有孩子的。”


    闻言,林韵抬头,像蛇吐信子一般看向虞白,冷光令她感到浑身发寒。


    “都是因为江寄舟。”


    她咬牙切齿,已然对江寄舟恨之入骨。


    虞白摇了摇头,轻声说:“是你自己害死你的孩子。”


    林韵给了虞白一个赤裸裸的恶毒的眼神,随即低下头,止住哭泣,没有再发疯般痛哭,反而低低的笑,让虞白顿感毛骨悚然。


    “白白,我也给你买了饭,一起吃吧。”


    恰好江叔推门走了进来,勉强撑起笑招呼虞白。


    虞白咽了口唾沫,“不了,江叔,我先走了。”


    说完,虞白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外头还在飘着细碎的雪,冰冷的风密密地吹,可虞白却感到刚在病房时冰凉的躯体此刻回了暖,静了片刻,她麻木的打车回家,脑海中不断重播着林韵的话——都是因为江寄舟。


    林韵将错全部归结于江寄舟。


    虞白靠着座椅,后背被冷汗打湿,林韵的状态很不正常,她很担心江寄舟。


    回到别墅后,虞白和江寄舟说了去医院看望林韵的事情。


    江寄舟听过,只是懒洋洋的笑,“凭她?”


    看到江寄舟桀骜不可一世的脸,虞白想到在医院里林韵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担心,“我真的很害怕,她会报复你。”


    江寄舟挑眉,伸手揉了揉虞白的脑袋,轻声安慰她,“好啦,没事的,我会小心的。”


    虞白抿唇,点点头-


    林韵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才出院,虞白听陈妈说为了补偿林韵,江叔送了一套房子给她。


    虽然陈妈很不满,表示林韵这个蛇蝎女人不配,可虞白还挺开心的,这样林韵心情也能好点,希望她可以清醒过来,明白流产是因为她自己,而不是江寄舟的错。


    虞白想到江寄舟,又有些替他难过,因为林韵的诬陷,江叔不搞清楚完全不相信江寄舟,就报警抓江寄舟,江寄舟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样被诬陷难道不应该得到补偿吗?可是江叔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说,只是全心全意照顾林韵。


    可江寄舟却是毫不在意,只让虞白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看到江寄舟无所谓的样子,虞白也稍稍放心了些,专心复习期末考试。


    12月31日跨年那天放元旦假,明镜邀请虞白去城南看烟花,一起跨年。


    虞白有些犹豫,可明镜说:“老李都说了要劳逸结合,放松放松脑子嘛。”


    在明镜的劝说下,虞白答应,而江寄舟也要和虞白一起,明镜得知后趁势让江寄舟叫上他的几个好友,人多热闹。


    于是,明镜、虞白、江寄舟、陈也、阿泽和他女朋友,一起去城南看烟花,特意观赏烟花的观景台。


    几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乘坐电梯上观景台。


    烟花展八点开始,还有十分种,明镜像个树袋熊一样靠在虞白右半边的肩膀上,贴在她身上,激动地期待着一会盛放的烟花。


    虞白也靠在明镜的头上。


    忽然,虞白的左手被另一只手的手背触碰了下,下意识缩回手,偏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江寄舟站在了她身边。


    为了观赏烟花的效果更好,落地窗前的灯光昏暗,看不清楚江寄舟的神色。


    “八点啦!”明镜激动地直起身,对众人大喊。


    闻言,虞白收回了视线,也直直地看向落地窗外面。


    “砰——”


    一朵朵硕大的圆形烟花绽放在冷清的天空,绚烂的色彩顿时点亮漆黑的夜,缤纷美丽。


    虞白感到震撼心灵的美丽,发怔地凝视着开花的夜空。


    下一秒,她的左手被江寄舟牵住,虞白一顿,她偏头对上江寄舟温柔深沉的眼眸,如墨的瞳仁里头似乎还残留刚才绚烂的烟花。


    虞白反握回去,她的五指穿过江寄舟的指缝,两人十指紧紧地相扣。


    “好美啊!”


    “好美!”


    ……


    观景台里只剩下众人的感叹,许多人掏出手机录视频和拍照。


    明镜一面录像,一面和虞白说话,花式夸赞烟花是多么的美。


    在昏暗的环境中,在众人的吵闹声里,伴着璀璨的烟花,虞白和江寄舟十指相扣。


    烟花持续了半个小时。


    像一场流星雨划过天际,此刻的天空恢复了漆黑一片。


    众人还在感慨刚才短暂绚烂的烟花。


    陈也他们几个也走到虞白他们这里,虞白不好意思地赶紧松开江寄舟的手,还好没有被发现。


    “去吃火锅吧,冬天和火锅最配啦!”明镜提议。


    几个男生表示无所谓,阿泽女朋友潇潇也盈盈笑了笑,“我也没意见。”


    这时,虞白才注意到潇潇,她们之前并没有见过,她穿搭很御姐,眉眼柔媚,风情万种。


    “那我们出发吧。”


    明镜就是维系几人的开心果,活跃气氛一流。


    吃火锅时明镜打听起阿泽和潇潇的爱情故事,听阿泽说,是潇潇被小混混欺负,他英雄救美,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


    “哇,好浪漫!”明镜眨巴着眼睛,一脸羡慕。


    虞白静静地听,意外对上陈也的目光,他很快躲开,很是避嫌,像是生怕江寄舟误会,虞白也移开目光。


    去取小料的时候,虞白盛三勺芝麻酱、两勺辣椒油、少量香菜就完成了,转身离开。


    江寄舟瞧见虞白碗里是辣椒油,皱起眉,“辣不辣?”


    虞白嘴硬,“没事,我才不怕辣呢。”


    想到那次她边哭边吃辣子鸡的样子,江寄舟忍不住挑眉轻笑。


    回到座位上,虞白低头搅拌小料,抬头时看到潇潇给江寄舟抛了个媚眼。


    江寄舟像没看到,神色淡淡的。


    阿泽的脸色有点难看。


    虞白怔住,一时搞不清状况,潇潇不是喜欢阿泽吗?她不是阿泽的女朋友吗?


    虞白脑子懵懵的,而一旁的明镜还没注意到,仍在羡慕阿泽和潇潇的爱情,虞白无言以对,保持沉默。


    吃完火锅,准备回家,明镜和陈也顺路,一起打车走了,阿泽和潇潇还在等车,江家的司机来的更早,虞白和江寄舟准备上车,而潇潇拦住了江寄舟,一旁的虞白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江寄舟,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江寄舟神色有些冷,瞥了眼潇潇身后的阿泽。


    阿泽上前拉住潇潇。


    “你干什么?”


    “你不给我只能自己要。”


    “要你男朋友兄弟的联系方式?”


    “我不是已经和你提分手了吗?是你缠着我不放。”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


    江寄舟不管他们,直接上了车,见状虞白也跟着他一起上车。


    “潇潇喜欢你。”虞白小心翼翼地说。


    “不关我事。”江寄舟语气淡漠。


    他们分手应该也是因为潇潇喜欢上了江寄舟,那阿泽会不会埋怨上江寄舟呢。


    虞白想说些什么,可江寄舟却看了眼腕表,对她说:“还有一个小时,到十二点。”


    虞白不再想潇潇和阿泽的事,对零点充满期待。


    到家后,还有半个小时。


    别墅区难得这么晚还灯火通明,都在等待零点放烟花。


    虞白和江寄舟也不例外,他们和陈妈一起搬出烟花,准备在庭院里放烟花。


    零点钟声响起,江寄舟点燃引线,跑到虞白身边。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江寄舟和虞白异口同声,随后相视一笑,烟花在黑夜里一朵接着一朵地绽放。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糖果


    元旦假期结束后, 虞白和江寄舟返校,学校也是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很厚, 学校专门请人来打扫积雪,以免结冰。


    教室里开了空调, 暖和得让人困意十足, 数学老师在上面叽里呱啦的讲,下面一堆人在打瞌睡。


    明镜也是低垂着头, 左摇右晃的, 虞白拿笔轻轻戳她手臂提醒她,她还是抵不过脑袋里的困意, 睡得很死。


    突然, 半根粉笔砸了过来。


    明镜被惊醒, “啊!”


    一抬头,撞见老师黑黢黢的脸, “明镜, 困了就站一会。”


    明镜只好站了起来。


    老师杀鸡儆猴,借此对其他同学说:“谁困了就自己站起来, 别一会让我再逮到你睡着了。”


    稀稀落落站起来了几个人。


    “哼,这么多人, 就偏偏拿粉笔砸我一个。”明镜小声对虞白嘀咕。


    虞白忍不住抿唇轻笑。


    下课后, 明镜瘫坐在椅子上,“累死我了。”


    虞白仍在算题, 淡淡的说:“睡一会。”


    “不要, 我想吃薯片。”明镜立刻像弹簧似的弹了起来,拉着虞白的手,“陪我去超市嘛, 白白。”


    虞白无奈的笑了笑,“好吧。”


    雪还在下,教学楼前面的空地很多人在打雪仗,虞白和明镜从那里经过。一个雪球好巧不巧地砸到虞白的围巾里头,凉冰冰的雪顺着缝隙落在她的肌肤上,冷得她一哆嗦。


    明镜立刻给她报仇,捏了一团雪砸过去。


    “哈哈哈,我好牛!”砸中后,明镜哈哈大笑。


    要不是虞白拉着,明镜已经加入了打雪仗混战。


    到超市后,虞白本来不是很想买零食,但看到玲琅满目的零食后,还是挑挑拣拣买了一袋旺仔牛奶糖和一袋原味薯片,而明镜则是风风火火的提个大号购物篮扫货。


    “这个糖看起来好好吃。”虞白低头,看着面前货架上的糖,透明玻璃罐打着个粉色蝴蝶结,里面装着粉嫩嫩的糖果,水蜜桃味道的,她对明镜说,可明镜不喜欢吃糖不感兴趣,虞白想了下自己买了。


    刚出超市,虞白在拧玻璃罐的盖子,明镜就拉着她,“你看,那不是江寄舟嘛?”


    虞白顺着明镜指的方向看去,江寄舟手里拿着一罐可乐,松松垮垮地站在那里,看起来神色有些不耐烦。


    他对面站了一个女生,没有穿校服,是阿泽的女朋友潇潇。


    “那女生不是阿泽女朋友嘛?”明镜惊掉了下巴。


    “怎么回事?”明镜偏头看虞白,满脸惊讶和难以置信。


    “走,我们去看看。”


    说着,明镜拉上虞白往江寄舟的方向走。


    “我真的喜欢你。”潇潇的声音有点紧张,还带着颤音,可以看出来很认真。


    江寄舟愈发不耐烦,要不是看在她是阿泽女朋友的份上理都不会理她。


    “我没有喜欢兄弟女朋友的癖好。”江寄舟轻启薄唇,冷冷的说。


    “我们已经分手了。”潇潇的声音很急切。


    江寄舟眉头轻皱,不耐烦地抬眼,却看到明镜拉着虞白往这里走,如春风吹过,他眉头立刻舒展开,桃花眼里漫开笑意。


    潇潇以为他对自己还是有意思的,准备乘胜追击,却听到江寄舟说:“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谁?”潇潇下意识开口。


    “她。”江寄舟抬腿走向虞白。


    听到他们对话的虞白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甚至不敢看江寄舟,低着头,把脸埋在围巾里,心跳如擂。


    潇潇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跨年夜的女生,少言寡语,看起来很乖很寡淡的性格。


    “你骗我的是不是?”潇潇牵强的笑,“随便说个人。”


    “我认真的。”江寄舟耸肩。


    “她哪一点比我好,你喜欢这么无趣的女生?”


    听见她的话,明镜立刻不乐意了,准备反驳,可江寄舟已经先开口,淡漠的语气,染上些许不耐和阴戾,“你不配和她比。”


    潇潇脸色一白,她平时也算是被一堆男生讨好,偶尔的尖酸刻薄也被人捧着,从没有受过这种委屈,顿了顿,她瞪了一眼几人,咬唇不甘地跑走。


    “别把垃圾的话放在心上。”江寄舟微微低头,对虞白轻声说。


    虞白抬头,轻轻的笑了下,重重的点头。


    她已经不会再轻易因为别人的话而陷入内耗和自我怀疑了。


    明镜捶胸顿足,“欺骗我感情啊,跨年那天我还在感叹她和阿泽的爱情,结果没想到……”


    明镜已经化身瓜田的猹,迫不及待的问:“江寄舟,你真的喜欢我家白白是不是?”


    江寄舟没有回答,而是温柔地注视着虞白,虞白则是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只是找个借口啦。”虞白代替江寄舟回答明镜。


    明镜眨眼,看向江寄舟,“这样嘛。”


    江寄舟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露出散漫的笑,好像是默认。


    虞白感到他周遭的气质明显冷了些,鼓了鼓嘴没有说话。


    明镜眼珠子提溜提溜地在两个身上转,察觉到那丝别扭的气氛。


    “一起回教室吧,快上课了。”明镜提议。


    江寄舟轻嗯了一声。


    虞白手里还拿着没拧开的糖果玻璃罐子,有点像水果罐头很难拧开。


    她小心翼翼看向江寄舟,“可以帮我拧开嘛?”


    江寄舟挑眉,“嗯。”


    他很轻松地将玻璃罐子拧开递给虞白。


    “谢谢。”虞白从里面抓了一把糖果给江寄舟,江寄舟摊开手心,虞白把一堆粉色的糖果放在他手上。


    然后,虞白偷偷观察江寄舟的神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多云转晴的样子,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镜子,你要吗?”因为明镜不爱吃糖果,于是虞白事先问她。


    明镜还在脑子里想刚才吃的瓜,随口说:“我要一个。”


    “好。”


    三人朝教学楼走去-


    中午的时候雪停了,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露了出来,阳光直直地照射到白茫茫的雪上,积雪化成水,淌了一地,车辆驶过、人群走过……脏兮兮的。


    虞白和江寄舟一起回家。


    听陈妈说,林韵已经出院了,住在江叔给她在市中心新买的大平层。


    “以后在家里别提他们两个。”江寄舟淡淡开口。


    闻言,陈妈笑着说:“好,以后不提了。”


    江寄舟又问:“陈妈,锁换了吗?”


    陈妈拿出新的钥匙给虞白和江寄舟,“换了。”


    虞白看着新的钥匙,有点讶然,“换锁了?”


    江寄舟偏头看虞白,“嗯。”


    虞白没想到江寄舟做的这么绝,竟然直接换了锁,这是要和江叔划清界限,她虽然有点不忍,但是想到江叔甚至不听江寄舟的解释,就报警抓他,要是江寄舟没有装监控,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此虞白也觉得江寄舟这样做不过分,况且上次在医院里林韵的癫狂令人害怕,这也防止了林韵万一来报复。


    于是,虞白默不作声,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她帮着陈妈收完碗后,准备上楼写作业,却在楼梯口被江寄舟拦住。


    江寄舟微微倾身,影子覆在虞白身上,看向虞白的眼神晦暗不明,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为什么要那样和明镜说?”


    虞白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她不知道江寄舟的真实想法。


    或许江寄舟只是将她当做妹妹,毕竟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和虞白说过喜欢她,总是这样不经意的撩拨,虞白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也害怕会受伤。


    “笨蛋。”江寄舟伸手揉了揉了虞白的脑袋,柔软的头发在手心里很舒服,那股栀子花香萦绕在鼻尖。


    虞白脸泛红,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手机铃声的响起打破了这尴尬,虞白打开手机屏幕,是虞女士的来电。


    自从让虞白寄主在江寄舟家里之后,虞女士就很放心的去了国外,期间打来的电话寥寥无几,至于虞白打过去的电话则是十通电话只接了一通,其余都因为工作忙碌而没办法接电话。


    虞白给江寄舟示意了下,赶紧跑上楼。


    江寄舟看着虞白背影,有点烦躁,也回了卧室,拿出虞白送他的打火机在手里把玩,可却越来越烦躁,心里那股难言的生气的躁动,像打火机的火苗一样往外窜。


    没有立刻回答明镜,想看看虞白的反应,如他所料,像个惊慌失措的可爱兔子,但说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好听,江寄舟躺在床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上面蓦地好像映出虞白的身影。


    原来心动是这样的难捱。


    虞白对此一无所知,她接了电话,虞女士照旧是首先关心她的学业以及在江叔家有没有乖乖听话。


    虞白站在窗户边,空着的手扣弄着阳台上的一盆菊花,金黄的菊花还在盛放,虞白一面心不在焉地听虞女士说话,一面不知不觉的揪着菊花细细的花瓣。


    “白白,我听说你江叔的……女朋友流产了?”


    虞白点头,“嗯。”


    然后,她立刻赶紧补充,“是她自己想打哥哥,没打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闻言,虞女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还挺向着寄舟啊,你们相处的不错吧?”


    虞白揪了一小撮菊花花瓣,反驳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半晌后,她唇角挂起笑,“嗯,我们相处的很好,哥哥对我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虞女士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后安静下来,虞女士有点着急的说:“他们江家的事你可别掺和,好了,妈妈还有工作要忙,先挂了。”


    说完,不等虞白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放下手机,虞白才发现一大朵菊花被她揪秃了,这是她和陈妈平日里精心呵护的花,虞白怔住,苦笑。


    “完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错吻


    菊花被虞白揪秃了后, 陈妈没有责怪虞白,虞白趁机提出在庭院里种花的事,这是虞白第一天来江寄舟家就想做的事, 陈妈爽快答应,等天气好的时候除干净庭院的杂草, 开春再种花。


    期末考试前最后的周末, 天气难得放晴,一连几天的阳光照得积雪全都化了, 街道两边的冬青树苍翠繁茂, 别墅外的庭院也露出光秃秃的泥土,遍布枯黄的杂草, 虞白帮着陈妈一起清理杂草。


    虞白没有换衣服, 还穿着玉桂狗的毛茸茸蓝色睡衣, 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 弯腰干了一会的活就已经出汗了。


    “累了吧, 去休息一会吧,白白。”陈妈看了下还有一点杂草就清理干净了, 让虞白先去休息。


    虞白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巴, “好, 那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


    虞白去洗手间洗了洗手,她不想喝热水, 刚干完活又热又累, 怕被陈妈看到,偷偷摸摸跑冰箱前拿了瓶冰矿泉水。


    拧开瓶盖,正要往嘴里灌一大口, 却听到江寄舟的声音从身后凉凉的传来。


    “喝这么冰的水会拉肚子的。”


    虞白回头,看到江寄舟站在楼梯上,他刚起,头发还有些乱,睡眼惺忪的,身上穿的灰色毛茸茸睡衣是和虞白一起买的,显得人更加懒散。


    “不要,我好热。”虞白还是喝了几口冰矿泉水。


    江寄舟不自觉压低眉,有点生气,扯了丝无奈的笑,“随你吧。”


    虞白感觉心虚,拧好瓶盖,去给陈妈倒热水。


    出门看到杂草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虞白把水杯递给陈妈,陈妈喝了口热水,缓过劲儿对虞白说:“白白,你想种什么花呀?”


    虞白想了想,“玫瑰,月季,绣球,海棠……”


    想着,她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万紫千红的花挤满庭院,蜂飞蝶舞的场景,等玫瑰盛放后还可以拿来做玫瑰花饼。


    “要种花吗?”江寄舟走到虞白身边,他清醒了很多,看到干净的庭院一时晃了神。


    “对呀。”虞白偏头,笑靥如花的面容映在江寄舟眼里,像一朵娇艳的粉荔枝。


    江寄舟愣了下。


    虞白接着说:“你也要一起,等春天的时候,我们一起种花。”


    曾经繁花似锦的庭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荒芜的呢?大概是母亲一病不起开始住院,庭院里的花再无人打理,花渐渐枯萎凋零,像母亲的生命一样,最终走到了终点。


    他看着虞白白皙的侧脸,亮晶晶的眼睛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他心软软的,也对虞白所期许的明天抱有期待。


    江寄舟定定地看她,点了点头,“好。”


    “走,进屋吧,外头冷,我给你们做早饭。”陈妈看着虞白和江寄舟,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我也帮忙吧。”虞白跟在陈妈后头。


    江寄舟最后进屋,关上门,隔绝了寒风,看着虞白跑向厨房的身影,帽子上玉桂狗的两个的耳朵一晃一晃的,忍不住轻笑。


    吃过早饭,虞白赴明镜的约,去市图书馆复习,应对明天的期末考试。一向考前不复习的江寄舟听到虞白要去复习,也和她一起去了图书馆。


    赶得很巧,刚到图书馆就看到明镜正在外面等虞白。


    明镜看到江寄舟有点吃惊,“江寄舟,你也来复习?”


    江寄舟挑眉,“嗯。”


    明镜吃吃笑,“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陪我学习,这不得发个朋友圈。”


    虞白抿唇轻笑。


    可江寄舟并没有复习,而是坐在虞白旁边看课外书,虞白和明镜则是在刷数学卷子。


    虞白有个小毛病就是一到难题绞尽脑汁的思考的时候就会转笔,这套卷子的最后一道选择题很难,她又不自觉开始转笔,转着转着笔掉地上了,在安静落针可闻的图书馆很清晰,虞白感到不好意思,赶紧弯腰去捡笔。


    江寄舟却先她一步捡到了笔,虞白的手碰到他的手,下意识想缩回,可江寄舟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被温热包裹,虞白脸一红,想要挣扎可他握得更紧。


    虞白抬头瞪江寄舟,四目相对,却发现离他的脸不过几厘米,近到他长长的睫毛几乎扫过她的脸,虞白的脸飘过一片晚霞般的红晕,眼里闪过慌乱的无措,更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粉荔枝了,唇瓣上还似有清晨未落的露珠,江寄舟忽感口干舌燥。


    周围安静至极,而明镜还在埋头做数学题,难以言喻的暧昧在二人之间暗流涌动,虞白感到不能呼吸的紧张和害羞,别过眼不敢看江寄舟,可他好看的桃花眼里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定定地凝视着虞白,他忽然凑近,虞白感到自己的唇,贴上了一片柔软,她吻到了江寄舟的脸颊。


    好像跨年夜绚烂的烟花,一刹那在空白的脑子里爆炸,溅落的火星绽开五彩斑斓的花,心神荡漾。


    虞白脸红透了,耳朵发出长鸣,她猛地用力挣开手,唇离开他的脸,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好,可剧烈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出卖了她。


    “你亲了我欸。”


    江寄舟凑近,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嗓音清冽,有点沙哑勾人。


    闻言,虞白感到刚才亲了他脸的唇瓣也升起一股燥热,下意识舔了一下唇,更加难为情了,虞白握紧手里的笔,不理江寄舟。


    江寄舟眼里戏谑的意味更加明显。


    虞白恨不得将脸埋在桌子上,恰好明镜拿笔杆轻轻戳了一下虞白,本就高度紧张的神经,使得虞白像惊弓之鸟,吓得一哆嗦,而明镜则是一脸懵。


    “怎么了?”明镜小声说。


    虞白回过神,强装镇定,摇了摇头。


    明镜把卷子推到虞白面前,指了指填空题,表示自己不会,让虞白把步骤写给她看。


    这道题虞白还没有写,她抽出草稿纸开始演算,深呼吸缓了一会才慢慢进入状态。


    还好这道题对虞白比较简单,出于之前给明镜讲题的教训,这次虞白把每个步骤写的都非常详细,还标注的公式,和一些解题思路。


    明镜看到之后扬起大大的笑,对虞白露出感动与感激交杂的目光,竖起大拇指,却瞥到江寄舟不爽的眼神,明镜一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了这尊大神。


    她小心翼翼接过自己的卷子,低头继续老实做题。


    虞白的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对于刚才不小心亲到了江寄舟这件事,她像是被流星砸中了一样,头晕目眩的。


    不敢看江寄舟,只是低头看自己的卷子,虞白还在想刚才亲到江寄舟的画面和感受。


    “要不要再来一次?换我亲你。”


    江寄舟低沉磁性的声音钻进虞白的耳朵里,她本来好不容易降温的脸,又红了起来,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闪现出他话里的画面。


    “混蛋。”


    虞白小声骂江寄舟,轻柔的声音,带着娇羞的恼怒,换来江寄舟散漫的笑。


    虞白脸羞红,轻哼了一声,埋头做题,不再理江寄舟。


    一套卷子做完,刚好十一点半,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明镜也恰好做完,立马给虞白写小纸条,要去吃午饭。


    于是,几人收拾了书包去外面吃饭。


    江寄舟问虞白和明镜,“想吃什么?”


    虞白因为刚才的事面对江寄舟时还很难为情没有回答,可看江寄舟却淡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虞白心情忽然有些闷闷的,刚才他那样问,是不是以前亲过别的女孩子呢?看起来他好像蛮镇定熟练的。


    明镜抢着说:“冬天就适合吃火锅啊。”


    明镜是忠实的火锅爱好者。


    “火锅可以吗?”江寄舟询问虞白的意见。


    虞白点点头。


    “好,那请你们吃火锅。”江寄舟笑了笑。


    明镜咧嘴笑,“蹭了白白的光,江总大方!”


    虞白抬眼,就撞上江寄舟的视线,他若无其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虞白更加郁闷了。


    吃完火锅,明镜自己打车回家了,而江寄舟和虞白因为离家比较近就走路回的。


    “不开心吗?”江寄舟的声音很温柔。


    吃火锅的时候,虞白都没有说什么话,看起来情绪低落,像耷拉着耳朵的兔子,惹人垂怜。


    虞白闷闷的,没有说话。


    穿过街道,进入一片繁华的步行街,因为靠近景区,所以人很多。


    虞白小声开口,“你是不是亲过别的女孩子?”


    江寄舟愣了下,转而眼里荡漾起笑意,没有立刻回答。


    路边有摆摊卖花的,一束一束好看的花摆在桌子上,花朵被瑟瑟寒风吹得在颤抖。


    卖花的是个小女孩,周日帮着父母摆摊,脸被冻得红通通的,在虞白和江寄舟并肩走过时,察觉到江寄舟瞥了一眼花的视线,她连忙说:“大哥哥,给你女朋友买一束吧。”


    闻言,江寄舟眼里笑意更浓,而虞白想要解释,可江寄舟直接开口,“好,我要这一束。”


    江寄舟拿起一束花给虞白,茉莉的清香扑了虞白满怀。


    “我没有亲过别的女孩子。”


    “你是第一个亲我的女孩子,也是第一个被我送花的女孩子。”


    江寄舟勾唇笑,语气很认真。


    花的香弥漫在寒冷的风里,虞白抱着花,鼻尖红红的,对着江寄舟傻乎乎的笑。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本能


    次日期末考试, 晴朗的天空飘起细细的雪花,考完语文虞白和江寄舟一起出考场,穿过长廊回教室的时候, 看到外面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这次语文阅读理解是散文,题目较难, 同学们显然有点激动, 都在讨论,对答案。看到虞白和江寄舟, 好几个同学凑上来要和他们对答案, 虞白虽然稳定年级前三,但是语文是薄弱学科, 她这次考完语文出考场的心情, 就和这晴转小雪的天气一样, 她抿唇微笑,保持缄默, 而江寄舟却颇有兴致地和他们对答案。


    回到教室, 明镜在放书,看到虞白, 大声叫虞白,“白!我语文考砸啦!”


    虞白也是苦笑, 勉强安慰明镜, “没出成绩还不知道呢,可能考得很好呀, 后面还有考试不能影响心态了。”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出的阅读理解, 我敢说,让作者来写都写不出来。”明镜骂骂咧咧。


    教室里的同学,也纷纷附和明镜。


    虞白默不作声地放好书, 江寄舟在教室外等她回家,她拿上数学资料,小跑出教室。


    江寄舟正靠着栏杆站,身形挺拔,雪丝被风吹到他额前细碎的刘海上,眉眼低垂,似是在思考问题。


    虞白走过去,轻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江寄舟回过神,往前走,随口说:“阅读理解的选择题,我好像选错了。”


    虞白并肩和他下楼,台阶上,江寄舟撑开伞,黑色的伞面将二人笼罩,隔绝了细密纷飞的雪花。


    虞白低着头,有点垂头丧气,“我感觉我错的都数不过来了。”


    江寄舟偏头温柔地看她,一片雪花飘到她裸露的脖颈上,白皙纤弱,他眉头轻皱,“怎么不围围巾?”


    虞白轻轻“啊”了一声,“忘记了。”


    江寄舟将伞柄给虞白拿着,自己取下脖子上的围巾,不由分说地围在了虞白的脖子上,黑色的围巾还留有他颈窝的温度,冰凉的脖颈被温暖包裹,虞白抬眼,看着江寄舟近在眼前的轻垂的长睫,专注的眼神,心跳不禁如擂鼓。


    “好了。”江寄舟给虞白围好围巾,拿过伞柄。


    “哪有还没考完就垂头丧气的。”江寄舟勾唇笑,“我知道白白会考的很好的。”


    虞白小脸埋在围巾里,小声说:“为什么?”


    “因为……”江寄舟顿了顿,嗓音沙哑,“在我心里,你怎样都是最好的。”


    突如其来的宛若情话一般的甜言蜜语,好像古诗词里的忽如一夜春风来,纯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可他融化了所有的风雪。


    雪落无声,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虞白咬唇,头垂得更低了,脸红的发烫,手悄悄伸出伞外,任由冰凉的雪落在手心上,缓解心脏燥热的悸动。


    “谢谢你。”


    半晌后,虞白温声道谢,像是雪落在她眼中,湿润了眼眶。


    因为江寄舟的话,虞白也鼓起勇气,直白地和江寄舟倾诉作三千诗词的少女心事的零碎诗行。


    “最开始,你不歧视我的耳朵,保护我不受校园霸凌,就像一束光一样出现在我黑暗的世界里,而且越发光亮,我的世界有了花花草草,很好美好的东西……”


    虞白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她像发高烧一样,因为过分紧张和激动而脸红手抖,缓了片刻,她问江寄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看向江寄舟,江寄舟一直将伞倾向她,而他自己的肩头已经落满白雪。


    虞白伸手想要推动伞柄,可却纹丝不动,江寄舟轻声回答她:“因为你值得。”


    他的眼中似银河倾泻,熠熠生辉,中心处有个她的小小倒影,深刻而温柔。


    为了这个影子,虞白陡然生出可以为了江寄舟而所向披靡的勇气,像他那样。


    雪还在落,两人并肩,在雪地里往前走。


    回到家后,雪势渐大,已成鹅毛大雪之势,虞白打了个喷嚏,她身体弱,天冷就容易感冒。


    吃完午饭,江寄舟给虞白拿来一盒感冒灵,“预防感冒。”


    虞白鼓嘴,她讨厌喝药,连这种颗粒也讨厌,主要因为小时候她喝药嫌苦,可虞女士也不安慰她,碾碎药片,掺了水,就直接粗暴地掰开她的嘴,往里头灌药,这给虞白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不想喝。”虞白秀眉轻蹙,小声抗议。


    江寄舟扔给她一颗糖,“吃糖就不苦了,乖,不然会感冒。”


    他刚说完,虞白就打了个喷嚏,手心里放着江寄舟给的糖,是大白兔奶糖。


    江寄舟不怎么爱吃甜的,是不会专门来买糖吃的,虞白疑惑的问:“你买的吗?”


    江寄舟点了点头,唇角勾起散漫的笑意,伸手揉了揉虞白的头,“买来哄小孩儿的。”


    虞白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喝药。


    喝完药,虞白上楼午睡。


    还没睡一会,她就被肚子阵阵的抽痛弄醒,疼得额头全是冷汗。


    虞白捂住肚子下床,弯腰颤颤巍巍走到门外,江寄舟正好推开卧室门,看到虞白这样虚弱的样子,担心地问:“怎么了?白白。”


    “肚子疼。”虞白小脸皱成了一团。


    闻言,江寄舟立刻将虞白抱起来,虞白一下子感到悬空了,随后跌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她把头埋在江寄舟胸前,肚子疼得已经顾不得害羞了。


    江寄舟下楼,叫司机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医院里浓浓的消毒水味儿,入目皆是白,也像被积雪覆盖了一样。


    虞白是急性肠胃炎,因为昨天喝冰水的缘故,她躺在病床上,一面输液,一面听江寄舟训话。


    “以后要乖乖听话。”


    “下次还喝冰水吗?”江寄舟表情严肃。


    虞白委屈巴巴地摇头,“不喝了嘛。”


    输液的时候江寄舟就一直陪在虞白身边,距离开考还有半个小时才输完液,司机一路高速行驶,才堪堪在考前十分钟抵达学校,赶上了考试。


    虞白总共要输液三天,次日上午考完理综,江寄舟就立刻带着虞白去医院输液。


    整个期末考试,虞白就在学校、医院和家里奔波。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才总算解放,寒假正式开启。


    冬天的天黑得很早,刚考完英语六七点左右,外面天就黑了,白天的时候雪就停了,现在晴朗的空中,还挂着几颗明亮的星星。


    虞白收拾完书包和明镜道再见。


    明镜依依不舍,“寒假常出来聚聚。”


    虞白笑着点头,“好。”


    因为放假,虞白的心情像飘在空中的云朵一样,轻飘飘的开心,一时间都忘却了隐隐作痛的肚子。


    和江寄舟回家后,远远地看到别墅前站着个人。


    是江叔。


    虞白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她偏头看向江寄舟,江寄舟面无表情,眉头轻皱。


    走近后,江叔对江寄舟说:“怎么换锁了?”


    江寄舟神情有些不耐烦,轻启薄唇,冷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叔苦笑地看向虞白,虞白心里对他也有怨言,避开视线。


    “爸爸误会你是我错了,林姨也只是因为一时间不能承受丧子之痛,才怪你的。”


    到这个时候,江叔还在给林韵开脱。


    “哦。”江寄舟抬眼,“那你和她天长地久。”


    闻言,江叔眼里苦笑意味更浓,“你也是我的儿子,我……”


    “打住,不想听。”江寄舟神情愈发不耐烦。


    这时,虞白眼尖地看到江叔脖子和脸上有淡淡的血痕,像是被抓伤的。


    “江叔,你的脸?”她下意识询问。


    江叔叹了口气,“你林姨流产后得了抑郁症,所以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


    虞白心里也有些感慨,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寄舟嗤笑了声,“那你回去陪她啊。”


    江叔苦笑,刚开始还能耐心哄着林韵,可她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对他除了恶言相对,就是拳打脚踢,他现在实在是对林韵不耐烦了,已经有想要甩开她的想法,这才想起自己的亲生儿子,回归家庭。


    “江峰!”


    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这短暂的寂静,林韵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江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拉着林韵。


    林韵癫狂地笑,“你是不是想摆脱我,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胡话。”江叔柔声安慰,“我没有。”


    林韵将目光移到江寄舟和虞白身上,下一秒,她挣脱开江叔的手,冲向江寄舟,手里闪出冷光的水果刀刺向江寄舟。


    “你还我孩子!”


    虞白本能地冲上前,一把将林韵推倒在地。


    “不许你伤害他。”虞白站在林韵面前,厉声道:“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怎么还将错推给无辜的人。”


    见状,江叔也冲过去夺下林韵手里的水果刀。


    林韵手按在冰凉的雪地上,恨恨地注视着虞白。


    江寄舟走上前,将虞白挡在身后,他眼中的阴戾化作一团浓墨,冷冷地垂眼看林韵,“你应该庆幸你没有伤到她。”


    林韵被他如刀剑般寒冷锋利的目光吓到,一时感到身体僵硬。


    江寄舟抬眼,看向江叔,“带她滚。”


    江叔自知理亏,将林韵搀扶起来,一起离开。


    “你为什么要冲上前,受伤了怎么办?”语气很严肃。


    虞白看着江寄舟,能感到他现在很生气。


    她低下头,不敢看江寄舟。


    半晌后,虞白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江寄舟,轻声说:“本能。”


    就像他也会下意识保护她一样,她亦是如此。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告白


    夜晚的风凌冽刺骨, 黑色的天漫无边际,她亮晶晶的眼睛,像最明亮的那颗星星, 高悬在夜空。


    “笨蛋。”


    江寄舟很轻很轻地对她笑了下。


    虞白娇羞地瞪他一眼,江寄舟勾唇, “我保护你就好。”


    虞白反驳, “我也可以保护你呀。”


    江寄舟往别墅里走,虞白跟在后面进去, 室内开了空调, 温暖如春。


    江寄舟偏头看她,“我是哥哥。”


    虞白别过眼, 小声嘟囔, “又不是真的哥哥。”


    江寄舟忽的凑近, 长睫上沾了雪花,还没有化掉, 轻声问:“嗯?”


    虞白脸一红, 以为他没有听清,“没什么。”


    江寄舟揉了揉她的脑袋, 唇角挂着宠溺的笑。


    他想私藏星星-


    寒假第一天,虞白就一觉睡到晌午才醒, 睁开惺忪的睡眼, 明媚的阳光直直地照进卧室,她揉了揉眼睛, 摸出手机一看发现十一点了。


    手机里有三通未接电话, 是江叔的。


    虞白打回去。


    “喂,江叔。”


    “白白呀,才睡醒吗?”


    虞白有点不好意思, “嗯。”


    江叔笑了笑,“寒假就应该好好休息。”


    虞白也轻轻嗯了一声,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片刻后,江叔试探着问:“白白,寒假有没有想去哪里玩呀?”


    虞白眨了眨眼睛,她是个宅女,很少出去玩,再一想,江叔大概是想要和江寄舟缓和关系吧,她咬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叔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寄舟,我想弥补他,可是没有机会,白白,你愿意帮帮江叔吗?”


    他的言辞恳切,虞白心软,但是还是要先问江寄舟的意见。


    “江叔,我觉得可以先慢慢来,这样突然一起去旅游,哥哥肯定接受不了。”虞白小心翼翼地分析。


    江叔思考了一会,也认可她的话,“也是。”


    “对了,我替林韵和你道个歉,昨天晚上我没想到她跟了过来。”


    虞白摇了摇头,“应该给哥哥道歉的。”


    江叔笑了笑,“江叔知道,林韵我已经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再也不会伤害你们了。”


    “啊。”虞白有点震惊,江叔竟然把林韵送到精神病院了。


    虽然林韵可恨,但江叔的行为让她不禁胆寒,是不是有些太狠心了,但是一想到林韵拿到刺向江寄舟的画面,她又觉得这样起码江寄舟安全了。


    之后,江叔询问了虞白近来的状况,关心她的身体和学业。


    挂了电话,虞白收到江叔支付宝转账,作为她一直以来学习名列前茅的奖励,虞白心里暖暖的,因为虞女士从来不会对她年级第一的名次有所奖励,反而她稍微退步一点,就会严厉斥责。


    “白白。”


    她正想着,江寄舟清冽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虞白穿着睡衣跑过去,打开卧室门,探出小脑袋,江寄舟站在外面,伸出手敲了下她的脑壳。


    “哎呀。”虞白伸手捂住头。


    江寄舟似笑非笑,“这么晚还不起,快点洗漱吃饭,去打点滴。”


    闻言,虞白才后知后觉想到今天是最后一次输液,她立刻关上门,“好,我换衣服。”


    外面天气很好,冬日暖阳。


    车子平稳地行驶,虞白坐在车上,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在虞白脸上,她生出困意,头一栽一栽地倒向车窗,头有点痛。


    睡意朦胧间,她感到自己的太阳穴贴到一片柔软,而不是坚硬的玻璃,很舒服,她想睁开眼看,但太过于困倦,就一直睡到了抵达医院的时候才醒过来。


    是江寄舟的手,一路上他的手都充当枕头,防止了她的头撞到车窗玻璃。


    “你的手麻了吧。”虞白心疼的说。


    “没事,去输液吧。”江寄舟无所谓的笑笑,陪她一起去病房输液。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很浓,虞白乖乖坐在那里输液,而一旁的江寄舟则在低头看课外书,是那天在图书馆的时候他看的,一本外国小说《大雪将至》。


    病房里有健谈的老太太,今天是第一天来输液,看到虞白和江寄舟,笑眯眯地对一旁的老爷爷说:“老头子,看他们我都想起我们年轻的时候了。”


    老爷爷露出慈祥的笑,忆起往昔,“哈哈哈,那时候可苦多了,我们三下乡,医疗条件差,你发烧我顶着大雪背着你翻了几座山……”


    百无聊赖输液的虞白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听起老爷爷追忆似水年华,被那段艰苦岁月中的坚守感动的不行,眼眶都湿润了。


    见状,老奶奶对她说,“丫头,你男朋友也不错呀,好好珍惜。”


    虞白脸一红,别过眼,不好意思回答,而身边江寄舟放下书,对老奶奶笑,“是我要珍惜她。”


    “哈哈哈。”老奶奶和老爷爷异口同声地笑起来。


    虞白偷偷看江寄舟,他笑意盈盈,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虞白心里像一罐蜂蜜被打翻,甜蜜蜜的。


    输完液,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天色渐暗。


    虞白准备推门进去,却被江寄舟拦住。


    “先等一下。”


    一条薄薄的丝带覆在眼睛上,遮挡住视线。


    江寄舟牵住虞白的手,带她进到屋内,虞白没有反抗,任由他牵着。


    小心翼翼走过台阶,虞白被带到一个摇摇晃晃的类似座椅一样的东西上,虞白坐下才知道这是秋千。


    “好了。”


    他温柔动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虞白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几乎到嗓子眼了,她已经嗅到一阵花香,奇异的感觉在心里翻涌。


    她轻轻解开丝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的海洋,美得无与伦比,千万朵各色的花恰到好处地放置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正中央是粉色的花和绿色的藤蔓编织的秋千,而她就坐在秋千上,置身于花海的中心。


    她抬头,眼里是溢出的惊喜,几乎到了惊慌失措的程度。


    “你……”她捂住嘴,语无伦次。


    江寄舟单膝下跪,从一旁拿出一束花送到虞白眼前,他抬头,灼热的视线直直地注视着虞白,“亲爱的虞白小姐,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眼泪“哗啦啦”地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春雨。


    “嗯。”虞白不断点头。


    她的眼是困住他的湖,在此刻,终于属于他。


    下一秒,虞白感到一阵悬空,落入他的怀中,他抱着她转圈,虞白看到天花板上也有垂下的紫藤萝,令人炫目的美丽,香气扑鼻的花海,触手可及的幸福,巨大的喜悦冲击着虞白的心脏,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真好,白白。”


    “我好爱你。”


    他低声喃喃着那些直白动听的情话,那些压抑许久,在每个深夜都折磨着他的心事。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暗恋的人,他也恰好深爱你。


    虞白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对上江寄舟轻垂的眼,他低头,轻吻她的眼睛,吻上那颗明亮的星,她闭上眼,睫毛轻颤,被一片柔软覆盖。


    “真好,白白。”


    虞白和江寄舟躺在花海中,花朵的香争先恐后钻入鼻孔,他牵着她的手,不停地倾诉爱意,虞白眉眼弯弯,空着的手按住胸口,生怕心脏跳出胸膛。


    虞白本来平躺着,她转过身侧躺,而江寄舟也侧躺过去,两人四目相对,爱意比花香更浓郁。


    虞白凝视着他的眼睛,小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江寄舟勾唇轻笑,轻声说:“在墓园,或许更早。”


    “你呢?”


    虞白垂眼,“那天在教室里你挺身而出保护我的时候,也可能更早。”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他的眼睛细细描绘着虞白好看的眉毛、好看的眼睛、好看的鼻子、好看的唇瓣……将她好看的眉眼烙在心脏上。


    不知何时,她的一颦一笑已经牵动他的心脏。


    江寄舟喃喃道:“宝宝,你真好看。”


    这个陌生的称呼第一次出现在他们之间,虞白脸红通通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他们的关系已经是正式的男女朋友了,虞白激动到现在似乎还是难以置信。


    他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而她耳朵不好,性格内向,虽然在他的鼓励下,自己慢慢自信起来,可她总觉得他是天上遥远的星星月亮,是触不可及的,可是,此刻,星星坠落,月亮奔她而来,他就躺在她的身侧,对她说着动听的情话。


    虞白笑靥如花,她捂住眼睛,然后松开,他英俊帅气的脸还在眼前,对着她笑,不是梦境,是切切实实的。


    “真好。”虞白小声喃喃,“我好爱你,江寄舟。”


    他们像牙牙学语的孩童,丧失所有高级语言,只能说着最温柔最纯洁最直白最原始的情话,像亚当和夏娃,诉说自己的爱意。


    “我也好爱你,白白。”


    一片紫藤萝花瓣落下来,落到虞白的脸上,紫白的花衬得她更加温柔美丽。


    江寄舟坐起,俯下身,轻轻的虔诚的吻在花瓣上,虞白感到心尖痒痒的。


    “这次,换我亲你了。”


    他沙哑的嗓音萦绕在耳边,呼出的热气,染红了虞白的耳垂。


    第30章 第三十章 初吻


    寒假后, 陈妈回了老家,别墅里就只有虞白和江寄舟。


    自从确定恋爱关系后,江寄舟变得很粘人, 虞白坐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视,江寄舟走过来, 把抱枕扔一边, 而自己躺在虞白腿上,像树袋熊似的, 恨不得每天都挂在虞白身上。


    虞白起初还会害羞, 但是久了以后,就对此习以为常, 因此她还在专注的看电视。


    “亲我。”


    江寄舟一脸不爽。


    虞白低头, 对上他帅气的脸, 桃花眼里带着点委屈,虞白心软软的, 轻柔的吻落在江寄舟脸上。


    江寄舟情难自抑, 伸手捏了一把虞白的脸,见她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像星星。


    “好喜欢你。”


    江寄舟的情话好像积压在心里好多年,现在是一股脑地每天都要说一堆, 虞白心里甜蜜蜜的, 对他的情话很是受用,每天唇角都挂着笑, 她也小声说:“我也好喜欢你, ”


    “白白真可爱,害怕你被别人拐走。”


    “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听到没有?”


    江寄舟桃花眼里占有欲蔓延, 轻声喃喃,嗓音沙哑克制。


    虞白垂眼,乖乖的点头,像白白的软乎乎的兔子,“只喜欢你。”


    “真乖。”江寄舟勾住她垂下的发丝,在手里把玩,香香的。


    “你用的什么洗发水,好香。”江寄舟问虞白,她的头发总有栀子花淡淡的芳香,清新怡人。


    “就很普通的呀。”


    “好香,想一口吃掉你。”江寄舟勾着一缕秀发,放在鼻尖。


    他的虎狼之词,成功让虞白羞红了脸,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沉默,连忙转移话题,“明镜今天约我去溜冰。”


    闻言,江寄舟眉眼耷拉下去,有点不开心,“不要,只想和你呆在一起。”


    但江寄舟转念一想,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虞白在一起,他唇角勾起笑,“好呀,叫上陈也他们。”


    虞白眉眼弯弯,“嗯嗯。”


    “那你起来,去换衣服。”虞白和江寄舟还穿着睡衣。


    “亲一口。”江寄舟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虞白。


    “不是亲过了吗?”


    江寄舟坏笑,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虞白的唇。


    唇瓣相贴的一瞬,像两瓣柔软的花,在春风摇曳中,一不小心相触碰,生涩美好。


    虞白脸一红,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你也亲我一下。”嗓音清冽,江寄舟耐心等待着。


    虞白害羞得不行,纠结了片刻,闭上眼吻上江寄舟的唇,下一秒,他伸手扣住她的脑袋,如暴风雨席卷过玫瑰花田,他肆意掠夺,虞白感到氧气渐失,他慢慢教她换氧气。


    虞白长睫轻颤,像风吹动玫瑰花瓣,她只觉得自己沉溺在风雨里浮浮沉沉,全由他主导。


    “唔……”虞白最终受不了的挣扎他炙热而侵略性极强的吻,无力地挣扎。


    攻城掠地般,江寄舟细细侵占她的每一寸柔软,饱食餍足后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虞白瘫倒在他的怀里,喘着气,唇瓣娇艳欲滴,面色绯红,身体软的像水一样。


    “喜欢这样吗?宝宝。”江寄舟贴着她的耳朵,嗓音隐忍,热气呼在虞白耳廓,像羽毛扫过心尖,痒痒的酥酥的,她身子颤了颤,咬着下唇企图恢复理智,不理江寄舟。


    “多亲几次就会了。”江寄舟勾唇散漫的笑,虞白气得锤他。


    “我要去换衣服。”


    虞白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


    换好衣服后,江寄舟给陈也他们发了消息,约好在溜冰场见。


    虞白穿着很厚的毛呢大衣,围着围巾,江寄舟一把牵住她的手。


    抵达溜冰场时,下午三点。


    明镜和陈也他们在外面等他们,看见江寄舟和虞白牵着的手,明镜张大的嘴可以塞下一个苹果。


    “你们谈啦!”明镜惊讶的大叫。


    虞白有点不好意思,江寄舟握着她的手更用力,笑吟吟,“对呀。”


    “啊,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之间不对劲儿了!”明镜意味深长道。


    她俨然一副福尔摩斯做派,逗得几人哈哈哈大笑。


    “恭喜恭喜。”陈也早就对虞白没了心思,此刻真的的祝福虞白和江寄舟。


    “羡慕了!”


    阿泽这次没有带潇潇来,虞白听江寄舟说,他们彻底分手了。


    阿泽笑得很阳光,看起来已经从失败的那段感情走了出来,而且也没有因为潇潇和江寄舟表白的事而对江寄舟有隔阂,照样是好兄弟的样子。


    虞白脸红扑扑的,也忍不住扬起唇角轻笑。


    几人说说笑笑着进了溜冰场。


    滑冰场里有彩色的灯光,照耀在冰面上,炫彩夺目。


    虞白虽然以前溜过冰,但很久没有过了,本就不熟练,她颤颤巍巍站上冰面,扶着栏杆,摇摇晃晃不敢滑。


    而明镜则是经常滑冰,她灵活地穿过人群,姿势优雅美丽,在冰上宛若平地。


    他们都看呆了。


    虞白瞧见陈也眼睛直直地盯着明镜。


    “不要怕,我来扶着你。”江寄舟双手握着虞白的手。


    虞白还是很害怕,不敢往前滑。


    “没事的,相信我,白白。”


    灯光打在江寄舟脸上,锋利的侧脸染上柔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温柔认真的看着虞白。


    虞白鬼使神差地主动的往前靠近江寄舟,江寄舟后退,引导着虞白慢慢滑起来。


    “不要怕,我在。”


    江寄舟仍在温柔地鼓励她,虞白鼓足勇气在冰面上滑动。


    慢慢地,虞白在江寄舟的帮助下,掌握了滑冰的技巧,她抬头对上江寄舟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有些冷的风吹到虞白脸上,卷动她的发丝,两人四目相对,手心相贴,灼热了心脏。


    穿过滑冰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在冰面上滑动着。


    虞白心里像栖了只蝴蝶,随着越来越熟练的滑动,那只蝴蝶轻盈的飞动。


    她得意的对江寄舟笑,而江寄舟唇角勾笑,眼神宠溺。


    滑至人少处,江寄舟捧着虞白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脸,亲亲吻上她的唇。


    虞白感到唇上像落下了一片雪,随即融化成炙热的一汪春水。


    滑冰场里放着浪漫的音乐,流淌在耳边,他们忘情地亲吻着,宛若一对璧人。


    “我刚看见你们接吻,都看呆了!”


    “好多人都在看,主要太赏心悦目了,帅男美女!”


    溜冰后,明镜对江寄舟和虞白大声说。


    虞白红了脸,依偎在江寄舟怀里。


    “我还给你们拍了照。”


    明镜打开手机相册,给他们看照片,照片里江寄舟的侧脸棱角分明,紧闭的双眸长睫轻垂,可捧着虞白的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却显出极强的占有欲,而虞白脸红扑扑的,被迫承受着他的吻,可爱的要命。


    像偶像剧的男女主一样。


    “发给我。”江寄舟轻启薄唇。


    明镜嘿嘿直乐,“十块一张。”


    江寄舟给她发了66。


    明镜本来只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江寄舟真的发,她悄悄和虞白说江寄舟人傻钱多,虞白无奈的笑。


    夜色降临,城市的霓虹灯亮起,天空中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虞白仰头,捧着落在掌心的雪花,看到一片非常标准形状的雪花躺在手心,她立刻笑着给江寄舟看。


    “好美的雪花。”


    江寄舟看了一眼,那片洁白雪花形状确实很美,可看到她的手冻得红通通的,眉头轻皱,“手冷不冷。”


    虞白笑着搓了搓手,已经冷的有点发麻了,“还好还好。”


    江寄舟握住她的双手,放在唇边,低着头,很虔诚的模样,满天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头上,他温柔的呼着热气,白色的气模糊了虞白的双眼,湿漉漉的。


    还好司机很快抵达,两人坐上车,车里的暖气很足,虞白暖和了很多。


    “晚上想吃什么?”江寄舟揉了揉虞白的脑袋。


    他们最近一直是点外卖或者去外面吃,虞白有点腻了,她说:“我做吧。”


    因为虞女士常年忙于工作,所以虞白还是会做一点饭的。


    “怎么能让女朋友做饭呢?”江寄舟勾唇笑,“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辣子鸡丁。”


    虞白瞪大了眼睛,江寄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哪里会做饭。


    “你会吗?”虞白表示质疑。


    江寄舟捏了一把虞白的脸,“现学。”


    虞白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要不还是我做吧。”


    “嗯?”江寄舟挑眉,一脸不乐意,“你不相信我?”


    怕你把厨房给炸了,虞白心里吐槽,但是看江寄舟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小声说:“没有啦。”


    “先上网搜一下做法。”


    江寄舟打开手机,虞白看到他们在滑雪场接吻的照片被他设成了手机屏保壁纸。


    扫了一眼,江寄舟轻笑,“这么简单,我会了。”


    虞白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


    回到家,江寄舟系上围裙,就开始做饭。


    虞白在一旁监工,怕他真的会把厨房炸掉。


    江寄舟身形颀长,一脸认真,像考试做题那样专注,按照步骤做着辣子鸡丁,有点帅,虞白忍不住花痴起来。


    “要不要少放一点辣椒?”他抬眼看虞白,见虞白怔怔地看着自己,眼里露出戏谑的笑,“怎么回事?被我帅到了?”


    虞白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不要少放,我喜欢吃辣。”


    “好吧。”江寄舟有点无奈。


    最后一步爆炒,虞白已经闻到了混着辣椒香的鸡肉味,她咽了口唾沫。


    “好啦。”江寄舟装盘,还放了一点香菜装饰。


    “怎么样?”江寄舟挑眉。


    虞白看着这盘色香味俱全的辣子鸡丁,几乎都要馋的流口水了,开心的笑,对江寄舟一脸真挚的说:“很棒!”


    “那亲我一口。”江寄舟眼神傲娇。


    虞白“啵”的亲了他一口,江寄舟眼里笑意渐浓。


    “都辣哭了。”


    虞白一面吃,一面吸溜吸溜的流眼泪,江寄舟给她递纸巾。


    “没事,好吃。”虞白心满意足。


    明明怕辣,还这么喜欢吃辣。


    江寄舟看着她的脸,笑起来。


    屋外风雪凌冽,屋内温馨幸福。


    虞白把那一盘辣子鸡丁吃了一大半,辣的眼睛红通通的,像个兔子。


    “下次还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江寄舟揉了揉虞白的脑袋,满眼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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