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入局


    漆黑的林肯从酒店门口开出, 涌入车流,外面的暴雨倾盆而至。


    车内灯光朦胧。


    许君言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林正德索性关了手机。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 年轻的男人睡的正熟。


    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下, 漂亮的惊人。


    司机有些心猿意马。


    但有这心思的不止他一个, 林正德把手机扔到一边,伸手触碰着柔软脸, 皮肤像陶瓷一样, 光滑细腻, 他吞吞口水,催促道:“开快点,还没到公寓?”


    司机又朝后面瞧了一眼, “快了, 马上到了,雨下的大, 影响路况。”


    “房间都安排好了。”副驾驶的保镖说:“林导, 就等着您过去。”


    林正德兴奋的摩拳擦掌, 按捺不住俯身凑过去想一亲芳泽,靠近的一瞬间,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突兀的铃声在寂静的车内响着。


    林正德满脸烦躁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也没看接了电话,“是谁啊?”


    手机里面传出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


    “靠右停车,现在。”


    林正德纳闷:“你是什么人?”


    没等他疑惑完,听筒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神经病。”林正德骂了一句, 看了眼电话号码,上面写着陌生来电。


    司机打了圆场说:“可能是打错……”


    咚!


    随着一声闷响,车内忽然剧烈晃动。


    加长林肯身后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一抹鬼魅的黑影跟在林肯车后, 林正德稳住身形,惊声,“怎么回事?”


    保镖和保镖默契往后一看,一辆奥迪紧随其后,带着破碎的车灯,紧接着迅速变道,消失在车后。


    “不好!”司机以前玩过赛车,顿感大事不妙,大叫一声,猛地往右打方向盘。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漆黑的车身犹如一把离弦的箭,迅速超车,右转,对着车头狠狠的撞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黑色的加长林肯被逼停在右侧路边,滑行到绿化带上,车头被奥迪车撞的凹陷进一个大坑。


    车里的人脸上血色尽褪,司机握紧方向盘大骂了一声。


    林正德面容扭曲,“下去看!是谁他妈敢撞我的车!”


    保镖和司机闻声打开车门,气冲冲地下车。


    大雨倾盆而至。


    奥迪车车门打开,那人身量很高,黑色的大衣在暴雨中淋湿,他打开后备箱,掏出一节弯折的曲棍球杆。


    保镖和司机两个人还没张口,那人如同鬼影一般猛地冲了过来。


    深黑色的球棍挥起。


    血液混合着雨水,蜿蜒着汇聚在一块。


    漆黑的魅影在雨中漫步。


    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透过雨幕降临。


    车内隔音效果极佳,林正德在车内等了一会儿,又抬手摸了把即将享用的美餐,忽然察觉到一股视线,他匆忙地抬头。


    一道白色的闪电落下,照亮了车内,也照亮了窗外一张苍白的脸。


    那张脸正对着他。


    闷雷接踵而至。


    他举起了手中的球杆。


    砰—————


    玻璃瞬间碎裂。


    紧接着一下两下,直到最后一下,车窗玻璃彻底破碎。


    修长的手按开车门锁,咔哒一声,开了车门。


    林正德连连后退,想打开车门,车门被绿化带的树挡住根本推不开。


    他急促的喘息着,推到车内最里面。


    男人手握着球杆,上面沾着刺眼的红。


    长发贴在脸上,双目赤红如同罗刹恶鬼。


    林正德紧靠车门,把身边的人踹到他面前当盾牌,惊声道:“你要干什么?!”


    男人视线下落,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


    许君言被那一脚弄醒,视线之中是无边的雨幕和站在雨中的男人。


    他混沌的大脑转不动,嘴唇动了动,本能地叫出人名,“蓝,蓝宁。”


    林正德掏出手机,手哆嗦的不像样,颤抖着打着电话,闻言一顿,看向车外的人,蓝宁?!


    周家新出来黑马,那个周家二少爷蓝宁?!


    他怎么会在这里?!跟他作对?!


    许君言踉跄着起来,下车走向他,雨水扑面而来,他身体往下滑了一下。


    一只手把他抱起来,拖出车里,抵在车上。


    “站好。”男人冷声说。


    冰冷的雨打在身上,许君言眨了眨眼,靠着车前,一副醉态,梗着脖子抬着脸,还一脸不服气,“你凭……”


    “嘘。”


    蓝宁狠狠亲了他一下唇。


    深色的痣被亲的殷红。


    “站好等我。”


    “啥。”许君言打了个酒嗝,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干了什么,有些懵转过头看着他,嘀咕,“我好冷啊。”


    森然的冷意席卷四周,蓝宁打开车门,把人拖拽出来。


    许君言头晕目眩,不由眯起眼睛,忽然看见了蓝宁手里那些一节沾着血的球棍。


    林正德笨拙的身体扭动着,被单手拖下车。


    紧接着一声声尖锐的惨叫响彻周围。


    许君言双眼微睁,看着那节胳膊被软绵绵地垂了下去,然后是另一节,在然后是腿,另一条腿。


    球棍挥起又落下。


    林正德惨叫声夹杂着雷声响彻四周:“救命啊,饶命!!!饶了我!我有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钱!!!我名下有房产!!!要什么我都给你!!!救命啊!!”


    蓝宁嗤笑一声,“钱?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今天我饶你命可以,但你动了我的人,有样东西得留下来。”


    说完踢开他弯折的腿,冲着中间,手起棍落。


    砰!


    高尔夫球杆挥起,纯白的球飞到操场外面。


    落地窗上印出飞鸟的倒影。


    别墅外的小型高尔夫球场,蓝宁打完一球,收起球杆,躺回椅子上。


    藤椅摇晃,旁边的管家冲泡好了红茶,端了过来。


    陈叔脚步匆匆赶到,蓝宁搅和着汤匙,红茶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一派悠然自得。


    “人现在还在抢救。”陈叔说:“别的不谈,以后怕是没有生育能力了。”


    蓝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陈叔,好笑似的,“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要那生育能力干什么?配种么。”


    陈叔表情僵硬了一瞬,“是,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带到话了,就是林正德跟老爷关系不浅,您可能……”


    “我父亲?”蓝宁放下茶杯,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上的浮灰,“我父亲他老了,陈叔叔,在动物世界里,一个狮群往往只需要一头雄狮,一头年轻的雄狮。”


    陈叔沉默不语。


    落地窗里的大床上,被子动了动,里面的人幽幽转醒,蓝宁摘下墨镜扔在桌上,径直走进屋子里。


    许君言顶着一头鸟窝醒过来,首先看到了一处华丽的房顶。


    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的家,但想起自己已经死了五年,瞬间就被拉回了现实。


    紧接着昨天的记忆翻涌上来,截止到他被灌醉后摔倒在地上。


    浅色的瞳孔紧缩,他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换掉了,他心里一阵狂跳,拉起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身上啥也没有,也没有奇怪的感觉。


    房门响动,许君言抬头,看见进来的人莫名安心了几分。


    蓝宁一路被注视着走过来,他拿起桌上的湿毛巾递给他,露出一副温柔的模样,“感觉怎么样?”


    许君言看着他不语,还处在懵逼的阶段。


    看他不接,蓝宁拿起他的一只手擦着,“我帮你换的衣服。”


    “你给我换的?”许君言反手抓紧他,“昨天我做什么了?不对,他们,那个秃头,对我做什么了?!”


    “你喝醉了上了林正德的车。”蓝宁细致地擦着每一寸肌肤,慢慢抬头,一双细长的狐狸眼透着些悲凉,“言言,我听你的经纪人说……你昨天是要跟林正德去开房,是真的么?”


    “什么?!一派胡言!!!!”许君言猛地大吼,“我开什么房?!是他们给我设的局!”


    “设局?”


    “是宋真!那个狗东西宋真!!!”许君言五官扭曲,“他们骗我去饭局,把我灌醉了!然后把我弄上那个秃头的车!”


    许君言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些人剁碎了扔进粪坑,“他们联合起来算计我!妈的!!!我要弄死他们!!!”


    他气的七窍生烟,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阵强烈的眩晕席卷大脑,许君言四肢忽然不听使唤,脚还没着地就跌了下来。


    蓝宁伸手接住他的身体,温声说:“先别急,你喝的酒度数太高了,先休息好了再说。”


    许君言头一阵针扎似的疼,他不得不捂着头,怒火四溢,“妈的,敢算计我!死秃头,还有宋真,我他妈的跟你们没完!”


    蓝宁安抚似的拍拍他后背,“消消气,先休息休息。”


    许君言并不能消气,咬紧后槽牙,双手抓紧他的手臂。


    柔软的西装带着几缕发丝被攥的皱在一起,白皙的手指上都是浮起的青色脉络。


    两个人距离很近,许君言盯着他目眦欲裂,“昨天发生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蓝宁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


    许君言皮肤很白,皮肤下的血管很浅,发起怒来,透过白白的皮肤,青色的血管很是明显,“说啊!”


    蓝宁抿了抿唇,“昨天,我看见你坐在林正德的车上。”


    许君言神色一顿。


    蓝宁轻轻叹息,微微倾身,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透着脆弱,“还好,我及时把你带回来了,不然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蓝宁整个人透着无助,像一根轻飘飘的芦苇,柔软的发丝碰着他的下巴和脖颈,许君言内心狠狠一颤,他此时觉得自己不是很可怜,反而蓝宁那担心他的样子让他觉得可怜又心疼,许君言一时语塞,声音也低了下来,“到底什么回事啊……”


    “说起来很巧。”蓝宁垫着他的肩膀,轻声说:“我昨天下班不小心撞上了那辆车,沟通赔偿问题的时候,偶然间看见一个人很像你,坐在车里似乎睡着了,我就多问了两句,这才发现是你,你喝了很多酒,林正德又不放你走,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你带回来……”


    蓝宁说着,一阵哽咽。


    许君言内心狠狠一颤,垂下的手抬起主动拦住了蓝宁的后背,一阵动容,“谢谢你。”


    要不是因为蓝宁,他说不定就被那秃头猥亵了。


    蓝宁吸吸鼻子,“你真的没有因为你的星途去跟林……”


    “我怎么可能啊,”许君言打断他,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擦着他的眼泪,“你别哭啊,我没有,我被他们坑了,我才不会做那么恶心的事!”


    “可我真的担心你。”晶莹的泪珠落在脸颊,蓝宁看着他,哭的我见犹怜,“那你依靠依靠我吧。”


    透明的泪珠随着眼角滑落,蓝宁蹭着他的手说:“别再推开我,我不想你受那么多委屈,跟我回家吧,别在外面吃苦了。”


    许君言一时语塞,缓缓低下头,说:“我,我跟你回去,我接受你的一切付出,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爱人。”蓝宁说:“如果你不接受,我可以追你。”


    许君言笑了一下,收回手,“你爱人挺多的,昨天还跟女人一起吃饭,现在就爱人了。”


    “你在吃醋吗?”蓝宁轻声询问。


    “我没有。”许君言深吸一口气,“你喜欢女人,我也喜欢女人,这很正常。”


    许君言说:“你对我好我知道,我也承认我对你有一些感觉,但不能因为这个就跟你回家,或者当你的什么爱人。”


    蓝宁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失算了,昨天的事要是能未卜先知,他早就跟温庭筠保持距离了,可惜他知道的太晚,遇见言言又太巧。


    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为他下错一子推倒重来。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温情瞬间瓦解,许君言又树立起厚厚的城墙。


    真他妈命运弄人。


    不过也没有太超出意料。


    蓝宁的手缓缓搭在许君言肩膀上,柔声说:“我从来只喜欢你一个,那些只不过是为了让你在意,让你多关注我一点而已,你总是推开我,我也很难过。”


    许君言低下头,他承认他对蓝宁心动了,尤其是现在。


    蓝宁救了他,对他好,担心他,为他着想,他很心动。


    但是那不能代表那是真的爱,他总觉得那不是真的爱。


    真的爱应该是一目了然,轰轰烈烈。


    而不是透着迷雾,让他犹豫不决。


    那也可能是亲情,友情,甚至于同情。


    更何况他心里有一层隔阂。


    男人之间的情爱,总让他不能接受,也不能被世俗接受。


    “我不知道。”许君言休息好了,推开他,蹭地下床,“我要想想。”


    只留下蓝宁弯着腰,他勾起唇角,“我会等你的。”


    许君言身形一顿,胡乱道:“你别等我,我什么也没答应,我,我还是喜欢女人。”


    “是吗。”蓝宁感叹,“好无情。”


    许君言低头走的飞快,咚的一声撞到雕花木门,然后面无表情的一脸严肃地推开门逃窜——


    作者有话说:蓝宁胡说八道一套一套的。


    鱼大王被蒙的一愣一愣的hhhhhhh。


    第62章 吃我一鱼叉 早上十点。


    早上十点。


    彗星传媒。


    宋真正在跟新升职的小秘书调情, 办公室门猛地被推开。


    小秘书坐在他腿上,笑着亲了宋真一口,这才挑衅似的看向来人。


    李嘉佑神色一紧, 但也顾不及这些, 上前焦急地询问:“AK回来了么。”


    宋真抱着小秘书, 笑着捏捏小秘书的鼻子,“AK这几天都不会来了, 在温柔乡里沉醉呢。”


    李嘉佑一脸土色, 额头上都是冷汗, “今天何新延也没来,我打他电话也不接。”


    “迟到了扣他绩效啊。”宋真心情颇好。


    李嘉佑一把推开宋真身上的小秘书,说, “我早上收到了这个。”


    他举起手机。


    宋真看过去, 手机里何新延的微信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何新延抱着头被人踩在地上,蜷缩着看向镜头。


    除此之外一句话也没有。


    “怎么回事?”宋真正色, 接过手机, 又看了一眼。


    “何新延微信一小时前发给我的。”李嘉佑说:“我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 他很可能被这个人给控制住,或者被打了。”


    “是不是恶作剧啊?”宋真抬起头,“有人控制他给你发消息干什么?不应该给他父母吗?”


    李嘉佑顿时呼吸不畅,“你没看出来这个人是谁吗?”


    “是谁?”图片上只露出了一条腿。


    李嘉佑二指放大图片,图片聚焦在那个踩在何新延身上的迪奥联名款aj。


    宋真忽然觉得一阵眼熟,顿时心里泛起丝丝凉意。


    李嘉佑抿了抿唇说:“这个鞋在咱们公司只有AK在穿,图片上的裤子是他昨天喝酒穿的那件黑色运动裤。”


    李嘉佑追求时尚, 喜欢买大牌,哪家出了什么爆款新款他都是第一时间关注和抢购。


    AK每天都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鞋子在他眼前晃,他自然印象深刻。


    宋真猛地推开身上的人, 拨打了林正德的手机。


    手机忙音响了十几声后。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在播……】


    机械的女声响起,与此同时办公室大门被推开。


    宋真手机缓缓放下,李嘉佑大惊失色跑到了宋真的后面。


    来人双手插兜,关上门,慢慢地走了进来,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宋真,早上好啊。”


    小秘书还没看清楚形式,面带微笑甜甜出声跟人打招呼,“宋哥,好俊的弟弟,是公司的艺人么~”


    宋真脸色十分难看,“你怎么来的?林导呢,你把林导怎么了?”


    许君言走到办公桌前,勾了把椅子靠着,“我不想把他怎么了,我想把你怎么了。”


    “你把我怎么了?你个小白脸想把我怎么样?”宋真呵呵一笑,“林导最好没有事,要是出了事,你以后别想在南林市混!”


    “真的假的啊。”许君言起身,拿起办公室的茶杯,猛地朝李嘉佑砸去,小秘书顿时发出一阵尖锐叫声。


    茶杯碎片迸溅,李嘉佑捂住了头,满脸惊骇。


    许君言张开手,扔了碎掉的茶杯渣子,说:“我今天能来,就不怕以后!”


    说着挥起拳头朝宋真抡了过去。


    挥拳快如闪电,肉眼几乎捕捉不到,宋真心里一惊,迅速闪躲,拳头擦过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宋真神色一紧,这是练家子。


    他十年前当过雇佣兵,懂得自由搏击术,他双臂上抬护住自己脆弱的头部,一路躲闪着,找机会反击。


    许君言练的是泰拳,跟他性格一样讲究利落和快准狠。


    趁着宋真格挡他刺拳的空挡,抬腿侧踢向他的腰腹。


    宋真被这一下踢的五脏六腑扭曲起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席卷全身,他不由踉跄两步。


    许君言趁机一拳打在他的右脸,宋真嘴里顿时飞出两颗牙。


    应声倒地。


    之后许君言抬脚就踹,毫无章法,完全发泄似的,连踢带骂:“我忍你很久了,你个狗玩意!!!让你知道知道你爹我是不是好惹的!!!敢拿老子去陪酒!你他妈的活腻了?!老子是来唱歌的,不他妈是来卖的!!你妈的!!!”


    李嘉佑被吓的手脚发软,攒够了力气连滚带爬地往出跑。


    小秘书早就跑出去报信,许君言打完宋真,把李嘉佑扯回来揍了好几拳。


    五个人都雨露均沾后,许君言打完收工。


    公司里聚集了人群,但没有人敢上前,纷纷忌惮的后退,让出了一条路。


    尖锐的警笛声隐约响起,几辆警车停在公司门外。


    许君言刚一出门,被一群警察按在地上。


    警察局调解室。


    警察听完不可思议地皱起眉,“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揍了他们五个人?”


    “是。”许君言说:“他们把我灌醉了,让我给别人陪酒。”


    “可你也没陪吧。”警察说:“据宋真所说,你是出于自愿的。”


    “□□未遂叫没□□动机?杀人未遂就代表没有犯罪?”许君言往后一靠,说:“那我说是陪他们练拳击,没把他们打死,他们是自愿的,那是不是我们也算正常切磋啊。”


    警察顿了顿,“有道理,你们的口供都有一定存疑。”


    许君言翻了个白眼。


    宋真听完捂着肿胀的脸大叫,“是他伤人在先!你们这些警察干什么吃的!看看我的伤!看看我的艺人!这是切磋?”


    警察皱起眉,“肃静!现在是调解流程!不要吵闹!!”


    “我不同意调解!”宋真冲警察吼完,指着许君言:“我不同意和解,你就等着坐牢吧,还有违约赔偿和赔偿我个人还有公司的一切经济损失,你要赔500万,不,1000万!我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许君言抱着手臂,“吓唬谁呢?违约金就特么50万,你他妈以为我是傻子?”


    “你忘了合同上写的什么?!”宋真推了旁边的律师一把,律师赶紧拿出合同念:“艺人如有违法犯罪言行,影响到公司,公司有权利追究赔偿。”


    宋真笑了笑,露出两颗黑洞洞的缺口,“我想要你赔多少,你就得赔多少!”


    “去你妈的合同!你他妈臭肥猪!”许君言面目狰狞,爆冲上去,几个警察赶紧按住他,“冷静!坐下!”


    宋真指着他大骂,“跟我玩!我他妈玩死你,你个烂货!你怎么没被玩……”


    “咚!”许君言抄起一个烟灰缸砸在宋真额头。


    宋真闷叫一声,许君言挣扎着就要冲上去,“你给我去死!!!!”


    两三个警察一起死死的按住他,才把他按下来。


    李队长头一回见着脾气这么暴躁的,而且这刺头爆冲前都没有预兆,猛地的就变脸。


    这还挺吓人。


    李队长没感叹完。


    几个人一下子没按住,许君言抬手就把面前的桌子掀了。


    宋真被几个警察带走去医院。


    李队长一拍大腿,“行了,你麻烦大了,大明星。”


    许君言被按在椅子上,又加了一层脚拷,李队说:“这回你不是切磋了,你是当警察的面行凶。”


    “是他先骂的我!他不是说了么,他设的局让我被潜规则!”许君言怒声说。


    李队叹了口气,“你冷静冷静吧,等你家人给你取保候审。”


    审讯室门关闭。


    “他家里亲属呢?”李队长出了门,对同审讯的小刘说。


    小刘皱起眉,“父母都在国外,不过有紧急联系人。


    “那就联系着。”李队说:“这事儿,难办啊。”


    彗星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韩鑫成坐在老板椅上,抽着烟说:“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宋真,你名下的艺人都不经过筛选?”


    宋真捂着缠着纱布的头,恨声说:“是我要签的么,是颜总亲自签的艺人,非要归到我名下,我有意多驯一阵子,颜总非要拿他出来公关我有什么办法?现在他出事第一时间也是我挨打,是我错了?”


    颜霞脸色不善,“艺人失职就是你经纪人的责任,不好好管教,反而指责上级决策?”


    “行了。”提起林导,韩鑫成态度软了下来,他点点烟灰,“不就是个小刺头么,在合同上做做文章,让他吃点苦头。”


    “只吃苦头怎么够,韩总。”李嘉佑手缠着纱布,鼻青脸肿,眼底闪过一丝恶毒:“他敢在彗星里撒野明目张胆的打人,明显没把您放在眼里,您就这样放过他吗?”


    同样鼻青脸肿的宇凡咬牙说:“韩总,嘉佑说的对,不能这样放过他。”


    元宁和何新延要好一些,脸上没伤,只是被踢了几脚,元宁冷笑,“我就说你们别动他,他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宋真正满肚子火没处用,闻声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别他妈找抽!”


    元宁脸上浮起一个红印,站在一边笑了笑,何新延转过头看向外面没吱声。


    “行了,林导那边有消息没?”韩鑫成问。


    颜霞说:“说是在忙。”


    “没得罪林导算是好的,这件事快点结束,把AK处理掉,过阵子彗星就变天了。”


    宋真抬头微微疑惑,“变天?”


    韩鑫成按灭了烟,“大少爷撤股,彗星以后就是周二少爷大股东了。”


    “趁着这位新官没上任,迅速解决!别让他看到咱们彗星管不了艺人。”


    宋真说:“放心吧,违约和斗殴,这两个把柄在手,我不仅要抽干他的血,我还要吃他的肉。”


    第63章 天价赔偿 梦想会破灭的。


    梦想会破灭的。


    人生是操蛋的。


    郑嘉仪赶过来的时候, 许君言手上脚上戴着镣铐,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身后两个辅警重兵把守。


    而他本人垂着头正在哗啦哗啦地玩着手铐。


    因其本人蔑视公务人员在警察局袭击受害者,被关了七天禁闭。


    第八天才允许探视。


    郑嘉仪得到这边的信儿, 连忙带着两个律师赶过来, 叫了一声言哥。


    许君言下巴胡子拉碴的, 头发乱的像鸟窝,闻声抬头, 有气无力道:“终于来了。”


    “我去, 圣诞老人!”郑嘉仪惊声评价, 这头发是白的也算了,冒出的胡茬也是银白的,就差配个驼鹿年三十爬烟囱去了。


    圣诞老人皱起眉, “说啥呢?”


    “没啥。”郑嘉仪咳嗽一声, 赶紧回归正题,“我找了律师, 也联系了对家, 他们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 调解室就进来一行人。


    李队跟着那群人走进来,许君言看到领头那人,顿时翻了个白眼。


    宋真脸上消肿了,带着一行律师大步走过来,落座。


    两伙人见面,谁也没开口,气氛冷到了零点。


    李队咳嗽一声, 当了中间和事佬,“今天调解的主要内容是关于赔偿受害人经济损失问题,我们先以民事纠纷为主, 如有不合理的地方再做讨论。”


    毕竟对方伤的不是很重,最重的也就打出了两颗牙,还是假牙。


    宋真早就做足了准备,抬手接过律师递给他的厚重的资料说:“还是那句话,赔偿坐牢一个都不能少。”


    李队长叹口气,问郑嘉仪,“你们什么想法啊。”


    许君言抱着手臂,“我解约彗星,我赔钱,按照合同上说的50万违约金,医药费我出,就这么简单。”


    “医药费?”宋真冷笑道:“你赔的不只是医药费,还有我和其他艺人的误工费,以及停止商演活动的一切损失。”


    宋真旁边的律师甩出一叠厚厚的文件过来,高声说:“这是受害者的伤残鉴定,两个轻伤,三个微重伤,还有我当事人牙齿被打脱落,我们有权利追究刑事责任。”


    “还有,公司有合理理由索赔50万合同违约金、医药费、艺人务工赔偿金,艺人为公司的一线艺人,在受伤期间不能正常工作,造成的损失由被告全部承担,每人200万加上各项费用,一共10100万。”


    律师说完,宋真抱着手臂肆意地笑着。


    许君言睁大眼睛,怒声说:“你做梦呢。要我赔那么多,根本不可能!”


    郑嘉仪找的律师拿起文件阅览,眉头越皱越紧。


    他俯身冲郑嘉仪耳语几句。


    郑嘉仪脸色变了变。


    宋真呵呵笑了,“那就法庭见吧,要不你赔我睡一觉,我还能……”


    “你妈了个……”


    许君言猛地站起来,又被按了回去,郑嘉仪脸色一沉说:“言哥,别冲动,你这次大概率是要吃亏了。”


    许君言憋着一股气,说:“那怎么办?”


    宋真得意地笑着,露出一口漏风的牙。


    李队长看到那缺失的两个黑洞,忽然插了话:“也不能这么草率鉴定伤情,受害者飞出的那两颗是假牙。”


    许君言闻言小脸一皱,“这有区别?”


    郑嘉仪旁边的律师从资料上抬头,“有区别,伤情鉴定会判定为轻微伤。”


    许君言:“哦,我说怎么没用多大力气就飞出去了。”


    宋真闻言脸涨成猪肝色,怒声说:“你们一唱一和的说相声呢?”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他头上的伤是真的。”李队长说:“现在受害者不接受调解,你做好巨额赔偿的准备吧。”


    许君言说:“那就打官司啊,谁怕谁。”


    郑嘉仪说:“打官司的话,也是偏向他们,你这边证据不充份,而且当时签的合同有大问题。”


    许君言皱起眉,“真的么?”


    郑嘉仪雇佣的律师凑过来,低声说:“您签的合同上有一条例上写艺人因为个人影响公司利益,有权利追究罚款,他就有权利追究。”


    许君言垂下眼,他知道这边证据确实不足,指控他们设计陷害自己,那也只能证明他喝多了上了林正德的车。


    并不能说明林正德有什么别的行为。


    也没有他们有设计陷害的证据。


    郑嘉仪抓了把头发,叹口气,“这不是讹人么。”


    律师说:“对方出具了艺人相关的娱乐商演活动和合同,证据链条充足,又有您使用暴力的监控视频证据的加持,我们的胜算很小。”


    许君言锤了下桌子,瞪着宋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宋真得意地摇头晃脑,胜券在握,笑道:“AK,跟我斗你差远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啊,你他妈耍横之前没撒泼尿照照自己算什么东西?彗星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不是吗?”宋真说完,一个男声突兀地出现。


    宋真闻声转过头,只见调解室门开着,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风衣,长发及腰,戴着深黑色墨镜,朝他们走了过来。


    宋真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许君言顿时皱起眉,“你来干什么?!”


    随行的警员冲李队耳语几句,李队长一脸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客气道:“你是犯罪嫌疑人的亲属啊,快请坐。”


    许君言叫:“什么亲属,他不是我亲属!”


    但犯罪嫌疑人人微言轻。


    蓝宁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


    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给许君言订制的铁椅子。


    猛鱼配铁椅,倒是挺适合的。


    许君言浑身刺挠,没好气地说:“看什么?”


    “看看你。”蓝宁带着笑,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脸上,“胡子都没刮?”


    许君言脸有点发烫,转过头,“忙着呢,哪有时间。”


    “忙什么呢。”蓝宁戴着墨镜,这才环顾四周,说:“这是怎么啦?哥,怎么被拷起来了?”


    这好奇宝宝的语气,许君言总觉得他在幸灾乐祸,许君言没好气道:“我没事,少管闲事。”


    郑嘉仪在旁边急的不行,“现在还没啥事呢?你都快进去了啊言哥。”


    许君言低头玩着手铐。


    郑嘉仪啧了一声,“言哥,现在是嘴硬的时候吗?现在不是小打小闹,你不能意气用事啊。”


    “好吧,我打了人。”许君言迅速坦白,抬手捂住了脸。


    “哦~”蓝宁饶有兴趣,抬头看了宋真一眼,“是他么。”


    宋真总觉得不对劲,不想跟他们废话,想快点走人,“别说了,法庭上见。”


    “看起来还好啊,打的不是很严重。”蓝宁托着下巴说:“这不是挺有精气神的么。”


    “我,”许君言有点不好意思,“我把他牙打飞两颗。”


    宋真闻言一阵咬牙切齿。


    “哦,好厉害,”蓝宁点点头。


    郑嘉仪说:“但那个是假牙。也没事……”


    宋真:“假牙也他妈是牙。”


    蓝宁噗嗤一声笑出声。


    许君言抬手给他一拳,“你笑个屁啊笑。”


    蓝宁低下头肩膀颤抖,好一会儿才停,摆摆手,“没事。”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柔美的脸,擦擦眼角的被笑出的眼泪。


    宋真看见那张脸一下子惊呆了,浑身血液逆流,直冲大脑,这张脸他见过,在普西集团大楼的宣传屏幕上,滚动了半个月之久的,那张脸。


    这人不会就是……


    许君言忽然拉过蓝宁,在他耳边低语,“我不可能赔那个傻逼钱的,一会儿你带郑嘉仪走,我之后变成鱼后逃出去,知道吗?”


    这阵子禁闭他已经规划好了路线,有信心能躲避监控跑出去。


    两个人耳语离的很近,蓝宁拿着墨镜,转过头差点亲到他,“以后怎么办,你以后不进娱乐圈了?”


    许君言低声:“进个屁,我不稀罕。”


    蓝宁忍住了亲过去的欲望,歪着头,凑去趁他不注意,咬了他一口侧脸。


    吧唧。


    许君言傻了。


    郑嘉仪傻了。


    宋真也傻了。


    调解室里的警员也傻了。


    许君言推了他一把,狠狠擦自己的脸,“操,别特么玩了!你得狂犬病了你!”


    脸蛋上印出一个浅浅的牙印。


    蓝宁柔声说,“笨鱼,交给我处理吧,我不会让你赔钱的。”


    “不行!”许君言想站起来,被按回座位,只能拉住他的衣角,“你也不能赔!”


    蓝宁忽然俯下身凑近他,“再抓我,我就亲你了。”


    于是郑嘉仪又傻了。


    律师们也傻了。


    宋真傻了。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这两个人怎么当众调情。


    真辣眼睛。


    “啊啊啊啊啊!”许君言吓的拖着铁椅子后退,两个辅警硬是没按住他,地板摩擦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许君言生怕他真扑上来亲,破口大骂,“滚滚滚!你这个@#$$%^&!!,你脑子@#$$%^&,炒你大爷@#$$%^&……”


    蓝宁不语,笑着起身,随后迈到宋真面前点点桌子,“宋经纪人,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真心里越发不安,他睁大眼睛,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僵尸般地走到门外。


    刚出门外,宋真深深呼出一口气,“你……你是……”


    啪!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扇过,宋真脸上迅速泛起红痕。


    打的宋真往后一阵踉跄。


    蓝宁笑着放下手。


    宋真这下终于确认了,这人是蓝宁。


    周家二少爷,那个曾经被周大少爷打压的私生子。


    不不不,现在周大少爷的地位岌岌可危了,这位二少爷彻底改名了,彻底姓周了,现在应该叫周瑾宁。


    也就是彗星的总裁,掌控着彗星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的周瑾宁。


    而他现在动了二少爷的人。


    “二少爷,我有眼无珠,不知道这是您的人,我该死,我犯蠢!”


    宋真说完抬手扇自己的脸,扇的啪啪作响。


    “知道你为什么联系不上林正德么?”蓝宁俯下身制止住了他。


    宋真低着头一阵茫然,“为,为什么?”


    “他残废了。”


    宋真身体一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完了,脚下一软,恨不得立马下跪磕头,“对,对不起,我真该死!”


    蓝宁拍拍他脸,笑的人畜无害,“那你还不撤诉吗?”


    “我撤,我撤,我去给AK道歉。”宋真连忙后退几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别说不该说的。”蓝宁说。


    “是是是,我不会乱说。”宋真小鸡啄米点头,急匆匆地往回赶。


    调解室里,许君言趴在桌子上闷声问:“蓝宁是不是你叫来的?”


    郑嘉仪嘿嘿一笑,“多个人多条路嘛,再说蓝宁他比我靠谱多了。言哥你这事闹不好要进去的,我不得多找找人啊。”


    “哦。”许君言趴在桌上不说话了。


    蓝宁都来了,再嘴硬有什么用啊。他现在需要人帮忙是事实。


    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是明摆着的事实。


    调解室的门开了。


    宋真赔着一副笑走进来,律师以为雇主有得了什么新证据,上前得意道:“宋先生,这次案子我有十成把握,让他刑期加到最高……”


    宋真上去就是一耳光,“闭嘴!别再提这件事!”


    律师被打的怔愣在当场。


    许君言从桌子上起来,纳闷地看向对面几个人,宋真带着淤青的脸颇为滑稽,一脸赔笑地走过来,搓搓手。


    “AK,我刚才想了想,觉得这事是有些误会了,你就全当是我的错,我一时间鬼迷心窍,现在被你打一顿我也清醒了,认识到我错了……”


    “你搞什么这么恶心?”许君言看见他那反常的样子,像吃了蟑螂一样反胃,他原地蹦哒两下,拖着铁椅子后退好几米。


    郑嘉仪也一脸恶心,“你他妈什么意思?搞什么鬼?”


    宋真讨好地赔着笑,“我不上诉了,这件事就全当是个误会,我撤诉,我撤诉,嘿嘿嘿……”


    旁边被揍的律师一脸惊讶:“您不上诉了么?”


    “住口!”宋真狠狠刨他一眼,说:“不上了,我们回去!”


    律师捂着脸不吱声。


    一行人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


    许君言嘴巴微张,指着宋真,“这人,是傻比吗?”


    李队长耸耸肩,“不知道。”


    郑嘉仪说:“肯定因为蓝宁说了什么呗。”——


    作者有话说:钓鱼佬要钓到鱼喽[鼓掌]


    有人问钓鱼佬为什么不搞强制爱。


    答:鱼大王一身牛劲,脾气差心眼小爱记仇,嘴比鸡硬,搞不了一点[好的]


    最近大概做不到6点更新啦,会晚点。友友们攒攒文再看啵[比心]


    第64章 为爱做零


    当事人就这样草草地走了。


    蓝宁给许君言做保释, 许君言就这样跟机械人一样走完程序,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郑嘉仪搂过许君言的肩膀感叹,“多亏了蓝宁, 律师说那几个狗东西真的已经撤案了。”


    许君言转过头, 蓝宁和郑嘉仪找的律师正在里面说着话。


    大概是关于案件的善后问题。


    郑嘉仪撞了他一下, “言哥,你老婆牛不牛?”


    许君言没有言语, 收回目光往前走。


    “哎。”郑嘉仪跟他并排, “我送你回去?”


    许君言说:“我坐他的车回去。”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 郑嘉仪很是心领神会,“哎呦,坐他车干嘛?回去过二人世界啊?”


    许君言实在受不了了踢他一脚。


    郑嘉仪早有准备跳到一边, 许君言踹了个空。


    “什么二人世界?”正好蓝宁处理完事, 走了过来问。


    郑嘉仪笑嘻嘻地说:“言哥说他想通了,让你带他回家过二人世界呢。”


    许君言上去就要踹他, 郑嘉仪跑的飞快, 灵活的像山里的猴子, “我先走了啊,你们俩好好相处,办事了记得叫我吃席~”


    说完冲他们飞吻,迅速钻进车里。


    许君言没心思跟郑嘉仪扯,象征性追了两步,目送郑嘉仪一行人离开。


    现在只剩下他和蓝宁。


    “他胡说八道呢。”许君言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走吧。”蓝宁走在前面带路。


    一辆深黑迈巴赫大摇大摆停在警局门口。


    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下车,拉开车门, 冲他恭恭敬敬地开口:“许先生,小心碰头。”


    许君言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眼这价值不菲的奔驰, 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酸涩。


    他钻进车里,低头摆弄着手机,但也只是毫无意义地切换着屏幕上的软件。


    “你是怎么说服他们撤诉的啊。”许君言状似不经意的问。


    “宋真惹不起我而已。”蓝宁坐在他旁边,笑着说:“彗星只不过是一个小传媒公司罢了,跟周家的产业比起来就像蜉蝣撼树,他不敢跟我作对。”


    宽挺的肩膀微微倾身,许君言往后靠了靠,蓝宁抽出他身侧的安全带给他扣好。


    柔软的布料和发丝擦过许君言的胸口。


    像蚂蚁爬过一样泛着痒意。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咔哒一声,安全带扣上。


    蓝宁直起身的间隙,冲他笑了笑,回到座位。


    许君言扭头掉了个方向,看向窗外快速略过的景物。


    他知道蓝宁说的大概是真的,否则宋真也不会态度转变这么快。


    蓝宁有钱有权,在南林市横着走,他现在在享受着蓝宁带给他的特权。


    可这种被庇护的感觉,有些沉重。


    沉重的让人喘不上气。


    他该怎么还这份情义呢,以什么身份还?


    他真的喜欢蓝宁吗?


    蓝宁说:“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许君言头靠在背椅上,收回了目光。


    一路行驶出市中心,车里寂静无声,蓝宁拿出车里的平板在处理工作。


    车里只剩下触屏笔轻碰屏幕的声音。


    许君言肚子有点饿,空空如也的胃里叫了几声。


    蓝宁收起平板,从兜里拿出一块海盐饼干,撕开包装递到他面前。


    许君言下意识接过饼干,没死之前他饿的时候还能忍受,重生后他忍不了一点饿。


    拿过饼干咬着。


    蓝宁收起平板,手搭在扶手上,双腿交叠,瞧着他笑,“好吃么。”


    “还行。”许君言忽然想起:“我喝醉的时候变成鱼了没?”


    “没有。”


    “那就好。”许君言说:“一会儿你跟我回家。”


    “嗯。”


    “你都不问为什么吗?”


    “我不问。”蓝宁说:“你想告诉我就告诉我,不告诉我我也不会问,我尊重你的想法。”


    许君言嚼着饼干往后一躺,视线落在他脸上。


    说实话许君言真的没有感觉到蓝宁的尊重,一直以来都有无形的手在压制住他。


    让他一直在被迫面对蓝宁带给他的情绪或者物质。


    逼迫他做出选择。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许君言把视线转移到窗外。


    窗外的景色迅速变化,带有海盐味儿的饼干只剩下包装袋。


    从市中心到筒子楼只需要一小时车程,许君言开门下车。


    蓝宁跟在身后。


    天空下着小雨。


    道路泛着一点垃圾溢出的臭味。


    蓝宁抽出车里的雨伞打开。


    不一会儿许君言的头顶传来雨滴的噼啪声。


    黑色的伞面遮住了细雨。


    许君言的头发有点湿,睫毛被打湿的一缕一缕的。


    坠着雨滴。


    他丝毫不乎,双手插兜往前走。


    蓝宁喜欢这张脸,更喜欢这个人。


    这个人那么热烈张扬,如同永生不息的烈日,让人沉沦,引人崇拜。


    他想把太阳据为己有,在众人觊觎的目光下,偶尔会大发慈悲的让他们看上一看。


    两个人走到一处房门前。


    “进来吧。”


    许君言打开门,屋子里的布局一目了然。


    简陋的两室一厨一卫,谈不上破旧,但也不说不上好。


    kivi听见门声哒哒哒地小跑过来。


    许君言扔给他一双一次性拖鞋,自己换鞋。


    蓝宁换鞋进屋,环顾着四周,居然挺整洁,以前当鱼的时候总是把东西弄的乱码七糟,然后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离开了家里,居然过的也不错。


    原来鱼放到野外,是容易反生的。


    蓝宁走进厨房,看到厨房里没有碗筷的时候又放心了。


    厨房里没生过火。


    “你就住这里么?”蓝宁又走到阳台,阳台上的晾衣架都塑化了,也没洗过衣服。


    看来只是不会弄乱而已,依旧不会照顾自己。


    还是一条离不开他的鱼。


    许君言给kivi添着狗粮,瞧见蓝宁要进他的卧室,连忙冲上去拦住他,“你不能进。”


    “怎么了?”蓝宁笑了下,“里面都是脏衣服么。”


    被人猜到了,许君言脸上有些发烫,“问什么问,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我知道了。”蓝宁放下手,温声说:“真的不跟我回去么,你在这住的好吗?这里这么简陋,你住的习惯吗?”


    “习惯啊。我过的挺好的。”许君言锁了房门,视线轻飘飘的落在kivi身上。


    “你习惯,kivi习惯么。”蓝宁插着兜,靠在门上,看着他,“你要跟公司解约的话,下个月的狗粮都买不起了吧。”


    许君言后退几步,“所以你把kivi带走吧。”


    蓝宁挑挑眉,许君言说:“帮我照顾kivi一阵子。”


    蓝宁叹了口气,“还不想回来么,吃的苦还不够多么。”


    许君言说:“我没有搞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之前,我不会回去。”


    他不能稀里糊涂的回去,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


    “你想怎么搞清楚?”蓝宁起身,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凑过来,“你为什么总是推开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你还不喜欢我吗?”


    许君言扭过头,拉起一把椅子坐下不语。


    手上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蓝宁笑了下,眼底闪过一丝阴骛,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那我不打扰你了,kivi我改天来接,不管你怎么样对我,我都心甘情愿。”


    许君言心脏一抽抽,攥紧了拳头。


    蓝宁说完就要离开。


    外面忽然一道惊雷,震的玻璃窗一阵响动。


    许君言猛地回神,像被震醒了似的,把他叫住,“你明天再走吧,雨下的很大。”


    他不想在下雨天放他离开。


    蓝宁走到玄关的身形顿了顿,轻声说:“你知道我对你的想法还留我过夜?”


    许君言低声嘟囔:“我一个男人怕什么。”


    虽然声音很小,但蓝宁还是听见了。


    他哼笑一声,“你别后悔,言言。”——


    许君言家里虽然卧室有两个,但只有一床被子。


    雷雨阵阵。


    两个人躺在床上不语。


    许君言是不想说话,蓝宁是被许君言警告过不准说话。


    他们当然都是穿着衣服的,许君言甚至连拖鞋都穿着,身上搭着被子的一角,背对着他,脚搭在床外面。


    外面是密集的雨声。


    许君言睡不着,枕着手臂神游。


    万籁俱寂。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近。


    黑暗中有人抱住了他,许君言睁开眼睛,感觉身上缠着一条冰冷的蛇。


    蓝宁在他耳边低语:“你为什么接受不了我呢?”


    “我。”许君言闭了闭眼,“我讨厌基佬。”


    蓝宁抱着他,声线低柔透着一股子执拗,“你明明对我有感觉,你根本不讨厌我,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接受我?言言,我哪里做的不好?”


    许君言有些迷茫,“男人之间有什么好的啊,又没有那个功能,你为什么……”


    “你介意那个?”蓝宁在黑暗中凑近,忽然笑了两下,笑的许君言后背发凉。


    床上一阵颤动,蓝宁抬起上半身,凑到他耳边带着气声低语,“那很简单,你操/我不就行了。”


    许君言闻言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掰开他的手就要下床。


    蓝宁手臂忽然收紧,桎梏住他。


    轻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我不在乎,言言,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谁上谁下都没关系……”


    温热的气息席卷耳廓,许君言汗毛都要竖起来。


    “你说啥呢!”许君言猛地大力挣扎,“你放开我!”


    蓝宁不依,实际上也不会依他,翻身而上。


    两个雄性之间的角力,力量间的碰撞,


    势必要在瞬间分出高下。


    “你疯了吗?!下去!”许君言抓着他的手臂用力推距。


    “你要赶我走吗?”蓝宁绷紧手臂上的肌肉,跟他较量着力气,贴着他的耳鬓,轻声道:“还记得在五年前,也是雨夜,你推开我,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活,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你……”提起五年前,许君言心里一动,力气小了起来。


    蓝宁的呼吸打在他耳畔。


    长发垂下,扫过他的脸颊。


    很痒。


    许君言眨眨眼,情绪揉杂,心里生出一股酸涩。


    蓝宁知道他心软,知道他吃软不吃硬。


    他的喜欢究竟出自于同情还是别的。


    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把他抓牢。


    蓝宁贝占着他。


    不轻不重地摩擦。


    “你干什么!”许君言像被踩着鱼鳍的鱼,激烈挣扎起来。


    “言言,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蓝宁抱着他,头抵在他旁边的枕头上。


    “不行!”许君言抗拒着,想推开他,混身却一阵一阵的激灵。


    布米斗摩擦的声音响起。


    第65章 玩鱼


    蓝宁有些疯魔, 有些口耑:“你知道的吧,我爱你,我一直忘不了你, 午夜梦回, 噩梦是你, 春梦……”


    他低低的口耑:“还是你……”


    柔软的,强势的, 堪称突兀而疯狂的压制和反抗。


    想挣扎却如同陷入鱼网中的鱼, 那个雨夜, 他们的种种犹如无形的线缠住他的身体,压住他的反抗。


    在汹涌的海浪中沉沦。


    他的大脑在迫使他遵从本能。


    “你……”许君言的话都说不出来,剩下的言语被卡回嗓子里, 吐出的只有加重的呼吸。


    第66章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动物。


    一兴奋什么都顾不上了。


    什么男人啊, 讨厌啊,gay啊,在直观的快乐面前, 统统都不在乎了。


    只有快乐是真的。


    耳边是蓝宁的低沉的口耑息。


    许君言被丁页的特别难受, 他半推半就的歪着头, 露出大片的白皙脖颈,大脑过电一样闪过一阵阵空白。


    浅色的瞳仁有些失焦。


    许君言几乎没打过飞机, 没有恋爱经验, X经验也少的可怜。


    唯一的经验也只是某天青春期早上起来的异样感觉。


    像一场梅雨后的潮湿。


    他才知道小小鱼除了上洗手间, 还有别的用途。


    雏又鸟经受不住这种直观的刺激。


    许君言很快就沦陷了。


    两人一阵巫山云雨后。


    蓝宁头抵在他脖颈口耑息。


    许君言胸口起伏,抬手臂挡住脸,哑声说:“下去。”


    “害羞吗?”蓝宁轻笑, 缓过神从他身上下来。


    许君言年轻, 刚二十岁的半大小子还十分有精神。


    一点也没有泄过火的迹象。


    蓝宁抚摸了一把,像摸了一柄带弯的短刀。


    许君言狠狠推开他的手, 从床上爬起来, 黑暗中摔了一跤。


    中间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紧接着灯光大亮。


    许君言成功按开了灯的开关。


    两个人适应一会儿突如其来的光亮。


    理智也慢慢回笼。


    蓝宁很是淡然,坐在床上,抬手解着衬衫上的扣子,带着笑意看向他,“你还兴奋呢吧。”


    许君言脸色有些难看,“你要干什么?”


    “睡觉啊。”蓝宁脱掉衬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紧接着往下,解开腰带的时候,许君言忽然爆发出一声十分雄性的低吼。


    “啊!”


    蓝宁从容不迫地抽出腰带, 平静地抬头:“怎么了?”


    “我们不能这样。”许君言胸口起伏,呼吸不稳,“你别犯病了!那不正……”


    “害羞么,我来主导。”蓝宁打断他,起身朝他走过来,然后拿着皮带就要往他手上系。


    许君言裤子都是湿的,他连忙甩开他的手,四只手两个人沉默的你绑我逃。


    许君言躲开躲去两只手不知道放哪里,索性举起来,干巴巴道:“那不正……”


    蓝宁猛地扯着他的领口,亲了上去。


    力气之大,许君言使劲推他胸口,但蓝宁像是一头凶狠髭狗,咬住了猎物紧紧不放。


    暧昧的声口向让人脸红耳赤。


    许君言唔唔唔地推着他,两个人踉跄着,从墙上亲到了房门。


    “你,咳咳!”许君言一张嘴,那条蛇就钻进他,吞噬他的血肉。


    他被口水呛咳两声,狼狈不堪。


    亲热经验也是零。


    两个人分开,许君言手臂支撑着桌子,手指都在不自觉的发抖。


    他俯身低喘,嘴角淌下一丝鲜红的血液。


    蓝宁咬了他的唇。


    蓝宁意犹未尽,想靠近他,许君言制止住他,“你走吧。”


    蓝宁脸色一沉,“为什么?言言,你到现在还认不清么。”


    许君言拉着衣服下摆挡住有些明显的部位,“别叫我言言,我们……正常点吧。”


    “正常点?”蓝宁拉住他,好笑似的问:“你觉得我们能够正常吗?正常会亲嘴吗?”


    说完蓝宁就凑过来,许君言推了他一把,蓝宁舔舔上鄂,一把抓紧他的手臂,“你明明喜欢我,怎么不承认?”


    许君言手指擦擦嘴角的血,抬起头,“是你觉得我喜欢你么?为我做了一堆事后,你就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蓝宁看着他,露出一副完美无缺的温柔样,“我并不是为了让你喜欢我才做那些,我是喜欢你才做的。”


    许君言说:“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别整天逼我。”


    蓝宁一步一步的强势逼近,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他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蓝宁微微一愣,嗤笑一声,收起伪装的笑面,“你有想法?你的想法就是躲着我么。”


    “我给你很多的时间想。”蓝宁轻声说:“但你的想法始终都是一个,那就离开我。”


    许君言说:“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在一块?我们早晚都要分开,你走你路,我走我的路!我为什么非要跟你绑在一起!”


    蓝宁脸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我说怎么了?”许君言皱起眉,“你别以为你为我做了那些事,我就能被你拿捏!我他妈想走就走!”


    “想走就走?”蓝宁面容有些扭曲,上前就要亲他,许君言气的给他一拳。


    蓝宁头歪了歪,还给他一拳。


    两个人顿时扭打起来。


    一开始许君言也没想真的动手,但发现蓝宁是真的有两下子之后,不得不打起几分精神。


    两个人打了一会儿,谁也没捞到好处。


    一个比一个鼻青脸肿。


    蓝宁趁他不忍心下手,扑倒他骑在他身上,冷声质问,“说什么都不听,你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许君言抬手就要一大嘴巴抽醒他,蓝宁截住他的手掌,放在嘴边亲了下,“你还是舍不得打我。”


    “你恶不恶心!”许君言大叫一声,猛地挣扎起来。


    “刚才弄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恶心?”蓝宁拍拍他的脸,“你爽飞了吧?”


    许君言上去就要给他一拳,蓝宁灵活地躲过去,拿起腰带把他右手和自己的手捆在一起。


    紧接着一只手钳着他的下巴。俯身张开嘴,亲住他。


    舌尖撬着他的牙关,许君言张嘴就咬。


    蓝宁眉心微皱抬起头,舌尖冒出一串血珠儿。


    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吐在许君言脸上。


    许君言歪着头,浅色的眼珠凉的骇人。


    蓝宁也不怕他生气,迄今为止再怎么装作温柔贤惠,也不可能打动他的心了。


    索性不想装了。


    “他妈的。”许君言不忍了,上去就朝着肚子给他一拳。


    蓝宁只是皱了皱眉头,轻笑道:“你有本事打死我,不然我要缠你一辈子的。”


    “住口!”许君言挣了挣手上的皮带,蓝宁的身体跟着他动了动。


    许君言用力解开皮带,把他掀翻到一边,“你不走,我走!”


    “你是我一个人的。”蓝宁说:“永远都是。”


    许君言闻声忽然顿住脚步,转过头,目光锐利,“我是我自己的,谁也别想掌控我。”


    第67章 犹豫


    许君言把自己关门外面, 坐在走廊上。


    这是个老小区,走廊里没有灯,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照过来。


    夜里寂静无声。


    许君言沸腾的大脑终于冷静了几分。


    忽然门锁响了几声,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停在他身后, 许君言没回头也知道这人是谁。


    蓝宁手里拿着外套,朝他慢慢地走过来。


    许君言下意识挪了挪地方, 蓝宁穿着烟灰的衬衫有些打皱, 他整理着袖口, 路过他慢慢地往下走。


    毫无情绪起伏就好像刚才的干柴烈火,不是他们烧的一样。


    步行台阶很长,楼道里面就他们两个人。


    “走了?”许君言还是发出了声音。


    “嗯。”蓝宁没回头, 后背挺拔, 长发垂腰,铁灰色西裤有些打皱。长腿一步一步地的迈下台阶, 语气也是淡淡的不慌不忙, “我不走, 难道要让你走么。”


    “外面……”外面下着雨,许君言是想说这句吗,但是下雨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事。


    更何况蓝宁还有司机。


    许君言早就知道这一点,却把他挽留下来。


    就如同刚才明明有力气推开他,却兴奋的浑身发抖,半推半就的随着他弄了。


    皮鞋踩在水泥楼梯,咔哒, 咔哒的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慢慢声音变的模糊。


    直到脚步声消失, 许君言躺在地上,深吐出一口气。


    楼底下大门隐约震动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扇门关了。


    他心里忽然像漏了风一样,空洞洞的填不满-


    周家这才发生变故不久,家里一团乱麻,不知道是不是被周瑾风气的,周振雄的肾病又恶化了,这两天进了三回医院。


    梅姨熬了一锅清心降火的银耳莲子汤,但没人捧场。


    周家人没有心思喝什么养生汤。


    太太和大少爷脸上阴沉的要命,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梅姨只好端着碗,去给最后一位送过去。


    蓝宁正打着电话,坐在沙发上微笑示意。


    梅姨把茶蛊放在桌上,竖起耳朵听,里面传来一个男声。


    “你逼得他太紧了吧。”郑嘉仪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蓝宁微微倾身,拿着桌上的汤匙翻搅着面前的汤,“怎么说?”


    “言哥,他那脾气你还不懂么。”郑嘉仪笑笑,“你帮他这么多,回头就要回报,他肯定会自尊心受挫的。”


    “可我就想这么干呢。”


    “你图啥啊。”郑嘉仪说。


    图什么,图的是一己之私,图要占有他,蓝宁喝下一口银耳羹,低声问:“许君言为什么讨厌男人?”


    郑嘉仪也没料想会突然问这个,停顿了一下,抓了把头发。


    “这事吧,要从以前说起,他之前经常被男生骚扰你也应该知道,但你说言哥长的女气,也不女气,但是就是太出挑了,很多双性恋或者同性恋一见到他,都……”


    郑嘉仪说一半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都像苍蝇一样往上贴,言哥性格你应该了解,花钱很大方,人也义气,一直把他们当哥们处着,也相安无事,直到初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对我们都挺不错的,我们当哥们一起玩,后来他总是单独找言哥玩,我没当回事儿,言哥也没当回事,骗出来几次后他把言哥关在他家仓库里了。家人找了三天才找到。”


    蓝宁微微皱起眉,“还有这事?”


    “是啊,但是他没什么事,那个男的胆子小,只是每天关着他,言哥从那以后就……就跟讨厌gay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蓝宁低头沉思,想不到许君言还有这种经历,他以为许君言太过直男太过任性,没想到他还有过心理创伤。


    怪不得总是抗拒他。


    原来是有阴影了。


    郑嘉仪又说:“所以你能理解他吧,让他接受男人,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也或许言哥永远都不会接受。”


    郑嘉仪叹口气,“毕竟你知道就言哥那个好强的性子,认准了什么谁也改不了。”-


    许君言在出租房里躺了两天,把脏衣服送洗,顺便打扫卫生。


    给kivi打包好狗粮,就准备给蓝宁送过去。


    想起他的微信还在黑名单,顺手拉了回来。


    【什么时候来接kivi?】


    许君言发完有些忐忑,本以为他会死缠烂打,说一些纠缠他露骨的混账话。


    但蓝宁的回复很简洁,甚至有些冷漠,跟他昨天那副纠缠不休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都可以,你来定。】


    许君言切换出去微信,没回他。


    隐隐有一丝失落掺杂在里面。


    他拿起手机无聊的翻看。


    忽然看到微博上几个老熟人的名字挂在了热搜第一。


    【sun成员爆出大瓜,队长李嘉佑与经纪人共同潜规则前成员。】


    许君言点进去看,帖子铺天盖地的弹出来:


    【sun前成员艾米指认二人犯下的罪行。】


    【宋真潜规则多名艺人,并与娱乐快车总导演设计陷害艾米签阴阳合同,被识破后打伤致残。】


    【sun成团李嘉佑、宇凡被提出解约,正面临巨额赔偿金。】


    下面是浩浩荡荡的吃瓜论坛。


    【看不出来这宋和林这么恶心。】


    【人心隔肚皮,比前阵子普西集团大公子爆出的丑闻还丑露。】


    【这么一说大公子比狗宋真还有那个什么导演好一点了。】


    【艾米加油!我支持你!】


    …………


    各种各样的话题,许君言翻阅过去,像阅览了这个造神圈子另一面。


    也许他不适合娱乐圈。


    他起身穿上鞋,然后准备着手解约。


    到了公司,许君言走进公司就觉得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公司里的人看见他都躲的远远的,这倒是不奇怪,前几天才打了人,他们害怕也挺正常。


    但害怕之余隐隐还有些讨好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今天真是燃尽了[捂脸笑哭],只能写到这里了,明天见[摆手]


    第68章 捕鱼


    正午的阳光直射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啪!”一记沉闷的耳光响起。


    周振雄放下手,脸色阴沉犹如风雨欲来,“跪下!”


    蓝宁刚一落座就挨了一耳光, 挺重的, 像是单纯的发泄怒火。


    旁边的医生闻声瞅了蓝宁一眼, 便急匆匆地逃离周振雄这座将爆发的火山。


    蓝宁靠在椅子上倒是很不在意,“爸, 消消气, 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周振雄瞪着他, 目光凶狠的要吃人,怒声呵斥,“你这个不孝子!把林正德搞成那副德行, 你知不知道他是董家那边的人!”


    “我知道啊。”蓝宁双腿交叠, 神色淡然,“他和宋真爆出的这些丑闻, 刚好压过大哥的热度, 我这不是帮大哥呢吗。”


    “胡扯!!”周振雄怒火中烧, 拿起床头茶杯砸向他,“你这个蠢货!还拿着我的名义去让他闭嘴,谁让你这么干的?!”


    温热的水洒在衣服上,蓝宁慢条斯理地拾起茶杯,抚落身上的水珠儿。


    “我自己想这么做。”


    “你自己想做?”周振雄怒极反笑,面部的肌肉因为愤怒盘踞在一起,手指着他, “好啊,好,那你就自己去解决, 我这就把你送到林家去,看看你还有没有这傲气儿。”


    周振雄说完冲外面吼了几声。


    房门打开,陈叔应声走进来。


    “把他送到林家去,交给林正德处理。是死是活都别管!”


    陈叔闻声一愣,抬起头看了眼蓝宁。


    周振雄怒道:“你看他干什么?去把他送走!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林叔没动。


    蓝宁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温声说:“父亲,真的把我送过去吗?我可是你唯一亲生的儿子。”


    “孽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周振雄怒骂,“我周振雄不止你一个人儿子,没了你,还有下一个!”


    “下一个?是指大哥么,大哥是你亲生的吗?”蓝宁笑着,“是你亲生的,长的一点也不像你啊,而且当年换肾,也死活不给你换呢。”


    陈叔听着神色一凛,下意识后退把门反锁上了。


    周振雄生性多疑,说:“你这个孽种胡说什么?”


    蓝宁抬手从胸口的口袋里夹出一张照片,举到他面前,“知道这是谁么?”


    照片有些年头,还是没有色彩的黑白照片,里面的青年五官立体,颧骨突出,脸颊轮廓呈方形,正对着镜头微笑,背靠着一辆五六十年代的吉普车。


    “这是你大哥?”周振雄皱起眉,眯起眼睛,迅速觉察出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蓝宁微微一笑,“这不是我大哥,是马明,他整容之前的样子。”


    周振雄骇然,伸出手拽过他的领子,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敢胡说!”


    蓝宁附在他耳边,“这种事一查血缘关系就知道了啊,父亲,你察觉不到周瑾风长的跟你一点也不像么。”


    周振雄面目狰狞,看着周瑾宁长大,他心里有过疑惑,但这些猜疑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从未真正付诸于实践。


    蓝宁继续说:“马明和黎雪这么多年不但转移了你的大量财产到国外,还让你替他们抚养周瑾风,而你,父亲,你把我这个唯一亲生的儿子当成孽种,让真正的孽种接管你奋斗下来的产业。”


    “胡说!”周振雄狠狠推开他,手指发抖,脸色顿时发青,他捂着胸口嗬嗬嗬的喘着气,陈叔连忙上前想按呼叫铃。


    周振雄一把抓住陈叔,目呲欲裂:“去查这件事。”


    说完恶狠狠地看向蓝宁:“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饶不了你。”——


    许君言熟悉那种忌惮又谄媚的表情。


    他以前在高中打架,把一群小混混揍进医院时,学校因为他父母的关系,依然笑脸相迎的样子一样。


    许君言也不在意,那些人讨好他还是害怕他都无所谓,反正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踢开门,宋真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许君言想了想,只好转头去人事,想找面试他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


    却被告诉那个男人已经离职了。


    一个年轻的女人起身,带着他办离职手续。


    许君言办着办着被领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一路上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许君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感觉少了不少脸熟的人,多了很多新面孔。


    不管是艺人,还是经纪人。


    “宋真死哪里去了?”许君言目光搜索了一圈出声。


    人事顿了顿:“宋真已经和公司解约了。”


    “那sun呢?”


    “sun男团也解约了。”人事挤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您放心,他们和宋真以后都无缘演艺事业,还会面临公司对他们违法犯罪行为的指控。”


    “哦,那可真是恭喜他们了。”许君言不咸不淡地说。


    不得不说这人事还挺热心呢,专门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不过要说放心的应该是那些受害的人,他没被他们怎么样,甚至把他们给打了。


    人事连连点头,“是的,您请跟我来。”


    许君言纳闷,这短短几天这里的人怎么都转了性了,对他毕恭毕敬的。


    人事把他领到办公室。


    刚走进去,又一个毕恭毕敬的人迎了上来,笑的一副亲切的样子,首先伸出手,“Ak,你好,我是彗星娱乐的总经理,麦克。”


    看着挺年轻,也就三十几岁。


    许君言看向人事:“你们总经理不是叫韩什么成的么。”


    他被蓝宁科普过这家公司人事架构。


    “这个……”人事支支吾吾一阵,看向新任总经理麦克。


    麦克大大方方地说:“公司高层调动,韩鑫成和颜霞因为对经纪人和艺人的监管不利和作风问题,已经被撤职了。”


    “哦。”许君言有些明白,“因为热搜那件事啊。”


    麦克说:“是的,出现这种事实属是公司的用人不当,以后我们会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


    说完礼貌地伸出一只手,“请坐。”


    “谁管你。”许君言浑身不自在,“我是来解约的,签完字就走了,别客套了。”


    麦克说:“目前公司已经对宋真和颜霞,薛鑫成提出诉讼,对艾米也做了相应的赔偿,我们以后会严格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对于您,我们决定补偿您20万的精神损失费,您再考虑一下合约的事呢?”


    许君言脸上浮现一丝震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这公司里的人是疯了么?几天不见,公司里的人换了一批不说,这态度怎么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左一个您右一个您的,搞的许君言汗毛直立,还要赔他钱。


    许君言才不信,“别说了,签字。”


    此时麦克耳麦里传出一阵男声。


    【AK,你想想解约要面临50万违约金,而你如果继续在彗星的话,我们保证今后所有资源向你倾斜。】


    麦克一字不落地重复出来:AK,您想想解约要面临50万违约金,而您如果继续在彗星的话,我们保证今年所有资源向您倾斜。


    许君言嗤笑:“像我倾斜?别笑死人了,让我陪酒还差不多。”


    【我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麦克重复说:【这里是补充协议,您要是不相信,尽管看看,里面有明文规定。】


    麦克说着拿起桌上的协议递给他,许君言不想接,但看他举了半天,准备给他个面子。


    他抢过协议,打开看了几眼。


    还别说,真写了,什么艺人在签约期间不参加任何私下酒会活动之类的细则。


    麦克继续说:【我听过您面试的原唱歌曲,觉得您潜力巨大,如果您不解约,我保证今年为您筹备专辑,让您单飞出道。】


    许君言抬眼,“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蓝宁低语:【合同期间随时解约不赔付违约金,这种条件放在哪个娱乐公司也是没有的。】


    许君言皱起眉,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而且这馅饼还是掉他嘴里。


    签了补充协议,就等于他不但能随时解约,不用赔付50万,还有出自己专辑的机会。


    专辑的版权还属于自己,公司与他五五分成。


    熄灭的梦想又缓缓冒出几点火星子。


    “我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随时找我。】


    “哦。”许君言拿着合同往出走,一边仔细地看。


    上一次吃了没文化的亏,他这次每个字都看的仔细。


    许君言一时看的入神,冷不丁撞上了一个人。


    他下意识扶了一把,低下头一看,惊讶道:“是你呀。”


    林姝抬起头,脸红了红,“AK,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许君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走了啊。”


    “哎,你等等。”林姝叫住他,说:“一起走吧,我送你。”


    “哦,行。”


    两个人并排走着。


    “那天你打架的时候,我没在公司。”林姝轻声说。


    “哦。”许君言说:“那挺好的。”


    毕竟挺暴力的,让认识的人看见了不大好。


    林姝抿了抿唇,呼出口气,“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没事啊。”许君言显摆手里的合同,“他们还叫我签补充条款呢,答应以后给我出专辑。”


    林姝眼神一亮抬起头,“那你不解约了么?”


    “我想想吧,没坑也许就签了。”毕竟他没钱了,不赔是最好的选择。


    林姝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两个人走到外面。


    许君言跟她闲聊几句,叫的车来了。


    林姝朝他挥手:“那下次见。”


    许君言点点头,俯身钻进车里。


    第69章 我要粉色大尾巴鱼


    海鲜餐厅。


    上午九点三十分, 餐厅只有两位客人。


    许君言也不想在这个时间段吃饭,最近他整天整天失眠,早上根本起不来。


    只能卡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段把郑嘉仪弄出来一起吃。


    “这合同没问题么。”许君言咬着吸管问。


    “我找专业的人看了, 没问题。”郑嘉仪说:“是个千年难遇的好合同。”


    “千年难遇?他们会那么好心?” 许君言冷笑两声, 托着下巴, 目光放空,落在餐厅里的巨型鱼缸上。


    鱼缸里游着几条黑不溜秋的大头鱼, 还有几只臭鱼烂虾。


    妈的, 这鱼长的可真丑。


    许君言心气不顺看什么都烦, 托着下巴正一蹶不振。


    这几天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两个人,像发春的公猫的一样,叠着。


    蹭着, 聊以慰藉。


    蓝宁这个疯子……


    “这个合同没什么圈套, 而且彗星高层不是换人了么,以前的管理大换血, 主心骨sun男团解约, 新管理层开出诱人的条件, 想吸引你这个潜力股也是挺正常。”郑嘉仪分析的头头是道:“言哥,你可以考虑的。”


    “嗯,我知道了。”许君言懒懒地出声。


    从那条丑鱼上收回目光。


    “言哥你咋了,受刺激了?”郑嘉仪问。


    “没。”许君言有气无力。


    郑嘉仪瞅他那蔫巴样,稍微用脑袋瓜一想就知道是因为谁。


    “你跟蓝宁咋样了?”郑嘉仪八卦劲上来了,试探地问:“他帮你这么大忙,没表示表示?”


    “不等我表示, 他自己就表示了。”许君言生无可恋。


    “什么意思?”郑嘉仪眨眨眼。


    许君言神色复杂瞅他一眼,嘴唇动了动,“问你爹问!别问!”


    “这么生气?”郑嘉仪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他怎么表示了?告诉告诉我呗。”


    许君言皱起眉,心里烦的要命,这种事怎么说的出口?那还不要丢死个人!


    但他低估了郑嘉仪的缠人劲,一直哥啊哥啊的叫的他头大。


    郑嘉仪推着他的胳膊,开始终极纠缠,“哥,告诉我啊,咱们不是好兄弟么,你告诉我,求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跪下唱征服。求你了……”


    许君言实在受不了,扯过他耳语一阵。


    郑嘉仪顿时瞪大眼睛,我操了一声,一脸不可思议,“牛,这都没脱。”


    “啧!”许君言给他一拳,“说啥呢!”


    “嘿嘿,都进展这地步了,你就从了吧言哥。”郑嘉仪冲他挤眉弄眼,“你不是对他也有反应么?要是没有感觉,他能按住你?我才不信呢。”


    “靠。”许君言捂住脸,“我喜欢女人啊,应该是这样的……”


    “那怎么让他那么干啊?你怎么想的?”


    “我想……”许君言放下手,忽然看向鱼缸放空,“我想变成鱼进去游两圈。”


    郑嘉仪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巨型鱼缸。


    有些无语,“你真是……”


    郑嘉仪三个字还没说完,只见餐厅入口走过来一个人影,许君言下意识出口:“我真是操了!”


    怎么一跟郑嘉仪出来吃饭就能偶遇这人,这也太特么巧合了!


    郑嘉仪也看到了,回头刚想跟许君言说话,然而座位上只剩下了一堆堆叠的衣物。


    一条银粉色的鱼跟他大眼瞪小眼。


    郑嘉仪四处看了看,确定餐厅没什么人,才俯身,“言哥,你搞什么?”


    许君言抬头,“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有什么不想看见?”


    “我跟他都那样了,还怎么见?还不如不见。”鱼说完垂头丧气跳下椅子,一跳一跳的往缸里蹦。


    “要是蓝宁问就说我死了。”


    郑嘉仪:“?”


    “把我衣服收起来。”


    许君言懒得解释命令完留下一堆衣物,三跳并作两跳完美入水。


    而后又完美的混入鱼群。


    郑嘉仪:……


    头一次这么无语。


    许君言藏在一条鳜鱼后面,暗戳戳地露出一个鱼头偷窥。


    蓝宁果然路过他们的桌子了。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像是单纯来吃饭的。


    蓝宁拉开椅子落座,“就你一个人吗?”


    郑嘉仪心想这句台词怎么这么熟悉,他拿着手里的衣服,尴尬地笑笑,“是啊,言哥他说他死了。”


    蓝宁微微一顿,惊讶,“死了?”


    “嗯。”郑嘉仪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顺便把衣服团成一团扔到一边。


    蓝宁视线不由被他的动作吸引,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那熟悉的衣服牌子和平角内裤的款式。


    “不会叠衣服么,我来叠吧。”蓝宁温声说。


    别给他!许君言气的游到鱼缸边缘,狠狠盯着郑嘉仪,然而郑嘉仪并没有看见。


    郑嘉仪把团成一团的衣服递给他,“行,正好我不会叠,这衣服我刚在楼下买的,袋子破了,就团成一团了。”


    “嗯。”布料上保留着一丝热度,蓝宁叠着衣服,顺手把内裤边角都理顺了折好。


    许君言脸涨的通红,这什么毛病,叠衣服叠上瘾了啊。


    贤妻良母不知道怎么贤惠了吧。


    谁衣服都叠,中央空调都没你暖!


    许君言不能说话,也不好露面。只好躲在一条鳜鱼身后,从鱼肚子下面露出一个鱼头恶狠狠地小声骂。


    装货!


    嘶—


    许君言骂完忽然尾巴一疼,扭头看过去,只见他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缺了一大块,旁边一条鳜鱼的嘴里正咀嚼着银白的碎片。


    “我日!你敢咬我?!”许君言追上去一口啃掉了鳜鱼的鳞片。


    鳜鱼也不甘示弱,被咬后激发了凶残本性,带着尖的牙齿冲他游过去。


    两条鱼就这样你追我躲的打了起来。


    蓝宁叫来服务员拿了一个打包的袋子,把叠好的衣服放在里面。


    然后放在沙发上。


    郑嘉仪挠挠头,这蓝宁怎么一点没有想走的意思,言哥也不能总在鱼缸里呆着吧。 他不由看了一眼鱼缸,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眼珠子都要惊的掉下来。


    鱼缸里一条鳜鱼已经跟许君言打起来了。


    两条鱼打的天昏地暗。


    缸里水都打混了,水花四溅。


    其他的鱼纷纷受惊逃窜着。


    他捂住额头,深深叹息,不愧是言哥,走到哪里打到哪里,根本不会受一点委屈。


    郑嘉仪偷偷看蓝宁一眼。


    蓝宁正托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郑嘉仪呵呵一笑,觉得这已经瞒不住了,只能尴尬的圆场,“这还挺稀奇的哈,两条鱼,打起来了。”


    他觉得已经露馅了,然而言哥执着战斗对身在之事全然不在乎。


    没想到蓝宁双手交叉,似乎浑然不觉,“这条鱼有点眼熟。”


    许君言打完,吐出嘴里的鳞片,一条比他长好几倍的鳜鱼肚皮一翻飘在水面上。


    “谁?那条鳜鱼么?”郑嘉仪打着哈哈。


    “那条粉色的大尾巴鱼。”蓝宁摸着下巴,说:“我怎么有种养过的感觉。”


    许君言闻声顿时一阵心虚,连忙钻到一条电鳗身后试图隐藏自己,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装作一条普通的观赏鱼,模仿着鱼类,游来游去。


    “是挺像的。”郑嘉仪赔笑,“我们点菜吧。”


    “点那条粉色的大尾巴鱼。”蓝宁叫来服务生,指了指鱼缸,“要清蒸。”


    “您说的粉色大尾巴鱼是指?”


    蓝宁再次指指鱼缸。


    “这条鱼是什么鱼?”服务生一阵惊讶,“我的天!我们不记得有这种鱼在售卖。”


    许君言又一阵心虚躲在鱼缸底部,试图减少存在感。


    “蒸了吧。”蓝宁温柔地笑笑,“它让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我想吃了他。”


    许君言神色一凛,什么?!要蒸了他?蓝宁这个狗东西,故意的吧!


    还说什么不愉快的事,要说不愉快也是他不愉快!蓝宁还不愉快上了。


    真是造反了。


    服务生点头就冲要鱼缸走过去。


    郑嘉仪连忙插话,制止住服务生,“哎,那鱼不好吃,没什么可吃的。”


    “我就想吃。”蓝宁很坚定。


    “你先走吧。”郑嘉仪掏出一张卡递给服务生,赶紧打发走人,“今天我包场,我不叫,别让任何人进来。”


    郑嘉仪是这里的常客,也是这里的顶级vip,服务生不敢有异议,接过卡连连应声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郑嘉仪摊摊手,“想吃你去抓抓看就知道了。”


    到了现在也没必要圆这个蹩脚的伪装。


    蓝宁大概早就知道言哥躲在缸里装傻鱼了。


    蓝宁起身,走到鱼缸面前,微微俯身往里看。


    里面鱼的种类繁多,在水面上游动,不一会儿一个小鱼头浮上来对着他大骂。


    “吃你爹去吧。”


    蓝宁微笑着说:“怎么不装了?”


    郑嘉仪竖起耳朵听着一人一鱼在缸前交流。


    “我不想见你。”许君言说的很直白。


    “你比以前又变大了不少,”蓝宁恍若未闻,手伸进鱼缸里要摸他,许君言不让,手指划过漂亮的鱼尾,抓了个空。


    “滚开!”


    “发这么大的火?”蓝宁没抓到,往前追了追。


    鱼缸里的电鳗忽然受惊,张着嘴巴冲前面许君言发动攻击,许君言扭头上去就是一个大尾巴,把一条半米长五六斤的电鳗抽出缸外。


    紧接着就是青虾,大闸蟹,小黄鱼,噼里啪啦的往出甩。


    许君言把心里的别扭怒气撒在了同鱼身上。


    直到鱼缸里只剩下他自己,才停下来。


    蓝宁成功地挂了一身的大闸蟹。


    但这种泄愤似的杀鸡儆猴对蓝宁起不到震慑作用。


    “以后什么打算啊?”蓝宁划拉着水面说:“变成鱼是打算在这当食物了么。”


    “看不起我啊?”许君言在水里游了两圈,浮出水面,尾巴对准他就开始泼,“滚滚滚!”


    蓝宁挡住水花,笑了笑,“别闹了。”


    “谁跟你闹。”许君言见驱赶不走他,卸了气,背对他游到缸底不说话。


    蓝宁就跑到他面前骚扰他。


    他游到一边。


    蓝宁又凑过去。


    如此反复几次,许君言生气道:“你别缠着我了!”


    “讨厌我吗?”蓝宁轻声问。


    隔着玻璃和水的声音传的不真切,蓝宁的样子也不大清晰,透着一丝模糊和重影。


    许君言不语,头甩到一边,身下的鱼鳍慢慢地浮着水。


    “讨厌我也没有用。”蓝宁说完缓慢地直起身,走回原来的座位上。


    许君言皱起眉,转头过去看,只看到了蓝宁的背影。


    第70章 蓝宁,你家被偷了。


    “喜欢男人, 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不对……不对……”


    一朵开的大红的芍药花被扯的只剩花杆, 许君言随手扔到一边, 又从绿化带里薅了一朵。


    吃完一顿不愉快的饭, 蹲在海鲜餐厅门口的花坛上占卜:


    “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


    薅到最后,许君言颤颤巍巍地扯下最后一片花瓣, “不喜欢女人。”


    光秃秃的花杆仿佛冲他蜜汁微笑, 嘲笑他自欺欺人, 许君言扭掉花杆的头,继续占:“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喜欢女人……”


    许君言断到最后一节,“不喜欢女人。”


    靠怎么总是这样!


    许君言扔了花, 想在薅一朵, 余光中瞧见蓝宁和郑嘉仪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周围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赔着笑。


    是讨论事业还是巩固人脉。


    总之跟他没关系,他只是一条鱼。


    过了五年, 郑嘉仪和蓝宁都事业有成, 只有他还停留在五年前, 一事无成。


    怎么重生,活的这么憋屈啊。


    事业不顺,感情也不顺。


    事业不顺就算了,蓝宁还过来添乱。


    许君言蹲在花坛边,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画了几个音符打上大大的叉,又画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异形。


    异形有长着气球一样的圆头,头上面插着几根垂下的线条, 五官丑的人畜不分,隐约能看出像个人。


    人的额头上面写着变态二字。


    字体苍劲有力,潇洒飘逸。


    许君言写完戳戳那张丑脸, 嘴里嘀嘀咕咕。


    当兄弟不好么,非得当基佬。


    有什么好的啊?死人!


    喜欢我干什么?


    嘀咕完又在异形脸上写写画画。


    加深细节。


    勾勒雏形。


    许君言蹲地上正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时。


    一只皮鞋踢踢他手里的树枝,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画什么呢?”


    许君言冷不丁被抓包,立马扔了树枝,摘下耳机抬头,往后一仰,重心不稳差点没栽花坛里去。


    蓝宁及时拽住了他的手臂,顺势把人拉起来。


    许君言是条胖鱼,抓着的时候手底下的肉都是紧实的。


    触感极好。


    许君言没吱声,消灭罪证消灭的极快,鞋底在地面上迅速摩擦几下,那个奇丑无比的外星生物被擦的干干净净。


    蓝宁歪着头瞧了一阵他的作案现场,笃定说:“画的是我。”


    “不是。”


    “确实不像。”蓝宁顿了顿,“但你擦的那么快就像了。”


    “我画的是傻逼。”


    “操。”


    “呦~”许君言先是小小震惊一番,随即迅速阴阳怪气,呵呵一笑,“不装贤妻良母了啊?暴露的这么快?”


    “嗯。”蓝宁也笑,“抽烟么。”


    “抽你二大爷抽。”许君言扬起手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蓝宁插着兜,没被他威胁,轻飘飘地说:“我没二大爷。”


    “少他妈跟我贫了。”


    许君言扭头就要走,蓝宁拉住他,提醒:“车在这边,你走反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不行啊?”许君言甩了半天没甩掉,上去就是一个勃然小怒,“放开我,不然我揍你了。”


    “言言。”


    “别叫我言言!再叫打死你!”许君言气的把衣服脱了扔给他,“惹不起我躲你还不行么。”


    “你要躲多久?”蓝宁说:“你这么喜欢我,不寂寞吗?”


    许君言闻言弯腰,抄起花坛里一块砖头狠狠砸了过去,“滚!!!”


    蓝宁插着兜微微侧身,砖头飞跃过他砸到郑嘉仪的新车上,郑嘉仪正跟人客套,见状瞬间发出一阵哀嚎,也不顾形象了,边跑边嚎,“我的宝贝车啊!!!!我的宝贝!!!”


    许君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少钱我赔你。”蓝宁点出手机二维码,说:“扫吧。”——


    许君言还是去签补充协议了,过程很顺利,老总亲自接待他,还给他指派了一个经纪人。


    经纪人跟他年纪差不多大,五官平平无奇,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看起来一副路人甲的老实样。


    老实人叫小刘,看着老实,实际上很专业,比宋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好到让许君言的事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攀升。


    当然也有许君言自身的天赋加持。


    在发完单曲第一个月就爆火网络。


    歌曲播放次数超百万,一时间各大短视频媒体平台上放的都是他的单曲剪辑,而他本人更是以出色的外表瞬间一夜爆红。


    身价一路水涨船高。


    随之而来的是电台采访,各种访谈,还有综艺,影视,广告等各种邀约。


    他的演艺事业从起步开始就火的一塌糊涂。


    顺风顺水到不可思议。


    百年难遇的天降紫微星。


    与之对比的是普西集团的重磅消息,普西集团CEO周振雄与正妻黎雪离婚,黎雪携带大公子移民,从此音信全无。


    二少爷周瑾宁正式上位,着手继承庞大的家族企业。


    许君言坐在化妆间里,手机上划着普西集团的新闻消息。


    这一个多月都没有蓝宁的任何音讯,他原来是继承皇位去了。


    忙碌紧凑的工作,他几乎没时间思考别的。


    仿佛没了蓝宁生活过的依旧很好。


    蓝宁现在应该叫周瑾宁吧,彻底成了富二代,许君言自己也当过,知道普西集团继承人这一含金量。


    名利在手,应该也忘记他了吧。


    这样很好,他们都能回到正常的生活。


    如此想着,许君言叉掉手机词条里大片的有关普西集团的搜索记录。


    化妆完定好造型。


    小刘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过来搭在他的肩膀拍拍,“走吧,去走红毯。”


    今天是鸿飞星光盛典,来的都是一些当红小生,网络红人和微博大V。


    也有一些过气的小牌明星过来炒作话题,蹭知名度和热度。


    这是许君言正式出道的第一次走红毯。


    而且此次盛典的主要噱头也是他。


    “嗯。”许君言收起手机,点点头起身。


    旁边的林姝穿着一身高定礼服一起站了起来,“小刘,我跟AK一起走吧。”


    小刘闻声沉默了一阵,眉头皱起又松开,“可以,保持距离就行。”


    林姝也是小刘手下的艺人,这阵子经常过来一起约饭。


    许君言也跟她熟络起来。


    林姝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孩,事业心强,性格好,长的又美,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是完美知性的人。


    林姝笑了笑,“好吧,AK,我们走。”


    “嗯。”许君言应声。


    到了地点下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踏上红毯,闪光灯闪烁的如同白昼。


    林姝十分熟练地摆出微笑,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许君言慢慢地走在后面,觉得眼睛有点疼。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火了,短短一个月,就这样踏上红毯,走向星途。


    然而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有种喜悦无人分享的感觉。


    少了什么,导致他提不起兴趣,开心不起来。


    走完红毯,三个人往回赶。


    经过市中心的繁花大道,许君言忽然想下来走走,小刘拗不过只好放他下来。


    林姝说想买点点心垫肚子,也跟着下来。


    小刘对二人嘱咐了一阵子才安心离开。


    许君言走在广场上,身后是南林市消费水平顶尖的商场,来来往往的昂贵私家车跟流水线一样。


    来这里消费的人基本都是从祖上开始富,一直富到现在,名利钱权样样不缺,所以狗仔一般不会来这找不自在。


    许君言吹着夜风,林姝挎着刚买的点心,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广场上的灯亮的如同白昼。


    远处一辆深黑的车缓缓驶入,停车,车门打开,两个人走了下来。


    许君言刚好放空的目光就定格在了那里。


    “是蓝宁,不对是周瑾宁哎。”林姝首先认出了他,说:“他最近很火的,你和他真的是亲戚关系吗?”


    许君言匆匆低下头,“认识几面而已。”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神秘的人。”林姝转头看向许君言,轻声说:“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又能让宋真他们吃瘪,还拥有这么多资源。”


    “是我运气好吧。”许君言踢着路边的一枚小石子。


    林姝跟他边走边聊,“AK,你跟周瑾宁是什么关系呀?”


    “什么也没有。”许君言叹了口气,“现在他是他我是……”


    许君言“我”还没说完,一群记者忽然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许君言拉过林姝下意识后退。


    然而记者目标并不是他,路过他们,跑向前方的两个人。


    蓝宁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被围了起来。


    林姝看着那一身名牌的女人,眼里流淌出艳羡,“她是某电总局的富家千金,这么看来,两个人很登对的。”


    许君言继续踢小石子。


    林姝感叹:“只要托生的好,不需要怎么奋斗,人生就已经赢了一大半。”


    狗崽一哄而过。


    带着喧闹声,路过他们。


    许君言垂下眼睫,蓝宁有蓝宁的生活,他也有他的生活。


    蓝宁对他或许只是玩玩。


    玩够了就不搭理他了。


    今天在餐馆体贴的跟某个成熟的女人吃饭,明天在他面前挎着某个年轻漂亮门当户对的女人约会。


    很正常,男人就应该跟女人在一起。


    这完全没问题。


    正好他们也不会在一起,他们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两个人回到筒子楼,一下子从纸醉金迷的市中心到了一个昏暗拥挤的破败之地。


    走上路灯昏暗的步行阶梯。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味。


    林姝跟在他后面,忽然出声:“AK,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许君言顿住脚步。


    林姝抿了抿唇,“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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