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14
左怀风突然抓住了江却尘的手腕, 微不可察地滚了滚喉结,他的眼里翻涌滚动着的情欲色彩极为浓厚,一滩黑泥似的不动声色地描摹着江却尘的身影, 越界与反叛蠢蠢欲动。
江却尘听见系统的叫嚷,生理上让他忍不住继续待在左怀风的西装里面,最后一辈子都不出来,可他混沌的大脑还尚存一丝理智, 告诉他冷静下来, 这里还有可以虐渣的手段可以利用。
这丝理智像是山石空隙中刚长出来的幼苗,顷刻间抽条肆意生长,直接把压在自己身上难以撼动的石头顶得四分五裂。
他从西装外套里冒出了头, 发情期的缘故, 他的眼角、鼻尖、脸颊都红彤彤的, 倒中和了他因为生病惨白的脸色。
只需要一抹颜色,就足以艳丽到让别人移不开眼的程度。
左怀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腕越来越用力,却时刻注意着不会弄疼他。
“我想标记你。”左怀风的声音沙哑又低沉。
江却尘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半抬眼眸:“你觉得可能吗?”
左怀风抓着他的手腕又收紧。
他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 朝着江却尘的脖颈腺体处亲昵索求。但是江却尘的信息素强度太差了, 任由他再怎么勾引, 也不可能涌现出来跟他纠缠到至死方休。他只能隔着腺体,去触碰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海洋香气。
左怀风有些挫败,他看着江却尘纹丝不动地靠在他怀里,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他总是恨他总是引得他情不自胜,却又独坐高台作壁上观。
江却尘不紧不慢地把头发从身后尽数拨到了胸前,露出了那截伤未好全的细嫩脖颈, 他抬眸:“咬吧。”
左怀风一瞬间愣住了。
江却尘不紧不慢地勾了个形容,在他满是情欲和暧昧的脸上显得格外轻佻∶“不是想要奖励来着?”
左怀风的头脑一瞬间宛如超载的芯片发热发烫,运转不动,一片空白,他想也不想地低下头去,咬住了他的腺体。
江却尘缓缓喘了口气,眼角浮现了一点点泪光。
他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想象过跟谁做那事的场景,不过这会儿江却尘却觉得,要是做那事,他应该是下面的那个。
是的,江却尘虽然很狂妄傲慢,但是狂妄傲慢和自1为是是两码事。江却尘不觉得做下面那个有什么好丢人的,相反的,看似受制于人实则掌控权一直在自己手里的感觉比简单的上位者爽多了,他想让对方停对方就得停,想让对方碰哪里对方就得碰哪里,所有的节奏都得按照他的想法来,开始和叫停也都是他一个人的特权。
江却尘的脖颈被咬的疼痛完全掩饰过了刚才的不适,有一种淤青被人慢慢揉开的舒适感。
他小声而急促地喘气,只偶尔发出一声轻吟。
额头渗出的汗水,晶莹剔透的,随着他仰头的动作划过挺翘的鼻尖,滴落在被自己咬得绯红的嘴唇上,像是晨露落在玫瑰花蕊处。
左怀风明显情动得厉害,来回反复啃咬他后颈的那处皮肤,左怀风的信息素气势汹汹,一遍又一遍地扑向江却尘,试图把他微弱的信息素勾引出来。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左怀风只觉得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深,几乎到了偏执的程度。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去解江却尘的衣服,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下非常清脆的巴掌。
“啪”的一下。
左怀风懵了,惶惶松开嘴,看向江却尘。
“你的手想干什么?”江却尘的眼睛多了几分嫣红,目光沉沉。
左怀风后知后觉,他的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他想到江却尘对他人目光和触碰的抵触,又恨又怕。恨自己定力不足险些强迫了江却尘,又怕江却尘刚有好转苗头的ptsd再次加重。
江却尘收回了手,矜傲地冷哼一声:“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左怀风愣了一下,他缓了一会儿,才问:“就这样?”
没有应激地撕扯打骂,没有不受控制地陷入阴影,没有情不自禁地把旧伤撕扯开。
只是不想和他亲近。
江却尘的后颈还有被啃咬舔舐过的湿漉漉的温热感,他睨了左怀风一眼:“干什么?还想我打你?”
……好像左怀风还真的会这么期待。
江却尘一顿,偏偏不如他意,残忍又邪恶地笑道:“你想得美。”
他话音刚落,突然整个人都被左怀风抱进了怀里。
两条长臂一条绕过肩一条揽过腰,紧紧箍住了江却尘。
这是一个温柔又燥热的怀抱。
江却尘错愕了一下,艰难地动了下脸,才看见左怀风高于自己的脸。
泪水像是春雨般落在冰封一整个冬天的天地中。
天地冰封住了自己,连带着属于这方天地的左怀风也觉得冷得难熬。
江却尘,你在好转。
江却尘,你终于开始好转了。
虽然只有闷闷的一声,但江却尘依旧听出来了,那是左怀风哭出了声。
江却尘自认为自己心思玲珑,对人心洞若观火,不过这次他还真的没看懂左怀风到底在哭什么。
哭得他有点烦。
江却尘轻啧了一声:“你疯了?”
左怀风应了一声,只道:“疯就疯了吧。”
那么多个提心吊胆、比他还痛的日子,他早就疯了。
江却尘∶“……”
“松开我。”
左怀风的力度似乎是小了一点,江却尘这次轻而易举地就挣开了。
他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左怀风怔怔地看着空了的怀抱,许久,他双臂交叠在怀里,好像怀抱之间还残留着淡淡的海洋香气。
……
江却尘沉着脸回了病房,心脏已经有点不舒服了,结果一进门就被人握住了手腕,抬眸目光撞上左峻曜阴沉的脸色:“你干什么去了?”
手腕上传来的禁锢感让江却尘一瞬间胃里酸水上翻,他冷声道:“松开。”
“你身上的信息素是谁的?”左峻曜没理他的话,咬牙切齿地问。
江却尘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阴暗可怖,像是一条被踩到尾巴的毒蛇般,左峻曜被他看得下意识松了点力度,结果下一秒,那手就挣开他的手,凌冽的掌风随着淡淡的海洋气息袭来,狠狠地落在了他一边的脸上。
左峻曜被他扇得脸都偏过去了。
“你!”
左峻曜不可置信。
“我好心让你多活几天,”江却尘拽住他的衣领,强逼着他靠近自己,微弱的气息如蛇信般若有若无地撩在左峻曜的鼻尖上,“你别在这里找死。”
左峻曜被他目光中的压迫感震慑在原地了几秒,直到江却尘松开他,兀自走到病房里,拔开针管,不甚熟练地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左峻曜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就太阳穴直跳,他气得牙颤:“你身上的信息素到底是谁的?!”
江却尘抬了下眸又垂下:“关你什么事?”
左峻曜气血翻涌,喉间血腥味若隐若现,他气昏了头脑,要不是多年来培养的素质作祟,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间病房里的所有东西全砸了:“你敢出轨?!”
闻言,江却尘推着针管的手一顿,他抬起头,轻轻一笑:“为什么不敢?”
“你天天怀疑我出轨这个出轨那个……不出轨一下,怎么对得起你的日思夜想?”江却尘慢条斯理地把抑制剂全部推进血管里,声音轻飘飘的,“再说了,不出轨也要挨打,出轨也要挨打。那我还是出轨吧。”
“满足一下你的愿望好了。”
左峻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是谁?”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江却尘来了兴致,把针管扔到垃圾桶里,笑了笑:“你猜猜看?你认识哦。”
“江却尘!”左峻曜终于被他轻佻的态度惹怒了,他猛地走到江却尘的身边,牵动了的伤口又开始滴血也没有察觉到。
他满脑子都是江却尘这张美到极致又让人恨到极致的脸!
左峻曜不受控制地掐住了他的双颊。
江却尘平静地看向他:“怎么?”
“我迟早弄死你,”左峻曜一字一顿道,“你敢背叛我?”
江却尘愣了一下,而后在他手里大声笑了起来,他笑得明媚又放肆,脸颊微动,传到左峻曜的手中带来一股说不明白的悸动。
江却尘笑了很久,久到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咳嗽了几声,他假意把脸贴在左峻曜的掌心里休息了几秒,缓缓张开眼睛,眼波流转,明晃晃的嘲讽反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魅惑感:“是想弄死我?还是想弄、死、我?”
左峻曜缓缓睁大了眼睛,触电般猛地抽回了手:“你!”
江却尘反倒不依不饶起来,他把宽松的外衣脱掉,宽松的T恤稍稍一拉,就露出半边肤若凝脂的消瘦肩头,步步紧逼。
“来吗?我是发情期,你可以标记我。”
白得晃眼,还有若有若无的海洋香气。
左峻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标记我吗?”江却尘单手勾起他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尾椎处,声音蛊惑,“你可以再往下一点,然后进去里面。我会因为你颤栗,哭泣,情浓处也会小声求你。”
“然后呢。”
江却尘又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探进去,放进了自己的小腹处:“这里,会为你打开。也许,也会为你孕育一个孩子。”
“我们水乳相交,耳鬓厮磨。”
左峻曜觉得头昏眼涨,他好像置身一个单独的空间里,只能听见江却尘低低的,宛如海妖低喃的蛊惑声,手下碰到的肌肤冷得吓人,光滑却又布满了结痂,鼻息之间是淡得几乎没有的海洋香气,是江却尘的信息素。
左峻曜骤然想,这么低劣的信息素放在江却尘身上反倒成了一个强势的工具,倒逼着让为他倾倒的Alpha狗一样伏在他膝下猛嗅。
他想入非非,和江却尘的距离太近,导致他看不见江却尘的眼睛。自然也看不见,江却尘的眼睛是完全没有看他的,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门外的另一个人。
“标记我吧,”江却尘撩开长发,嘴角噙了点淡淡的笑意,“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omega了。”
左峻曜什么也来不及想了,他甚至一瞬间忘了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东西,满脑子都是他今天一定要把江却尘弄死在床上。
他抬起江却尘消瘦的下巴,还没来得及亲上去,病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胡辜走了进来:“曜哥。”
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江却尘的肩头——
作者有话说:哥们你兄弟团要着火了
第52章 2-15
有江却尘隔着, 左峻曜没有看见胡辜的目光最终看向哪里,只是听见有人来,他下意识地把江却尘揽到了怀里, 挡住了他雪白的肩头。
无论出过轨与否,这还是他的omega。而胡辜还是个alpha。
江却尘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拥抱,在左峻曜有些恼火的目光、胡辜复杂又深沉的注视中, 轻轻地把刚才撩下去的衣服又撩了回来。
期间他一直盯着胡辜, 毫不遮拦的目光像是一把明晃晃的钩子,摆明了在试探胡辜会不会咬钩。
胡辜的目光越来越沉,以他的角度,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江却尘的锁骨窝里蜷缩了一缕长发, 被衣服盖住, 又被他用手勾了出来。
皮肤和他的头发一样滑。
胡辜深吸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把目光转向左峻曜。
左峻曜和胡辜站在一条线上,左峻曜还比胡辜往前一点,自然而然以为江却尘看得是自己。
“我走了。”
面对两个人无声的注视,江却尘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直接推门离开了。
病房里暧昧又诡异的气氛随着omega的离开一并消散了, 只有空气中隐约的海洋香气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左峻曜的痛感迟迟地到来了, 他闷哼一声, 费劲地移步到了病床前,坐下:“你怎么来了?”
这问题问得好。
胡辜沉沉地看着他,喉结微动。
刚才在学校看见江却尘的时候他就想来跟左峻曜说明白了——你的老婆存了异心,他想勾引我。
其实他早就该给左峻曜说的,上一次的隐瞒就是对左峻曜的背叛。这种背叛对兄弟情是不可逆的,就好像一根刺似的扎在心底,在他想工作时, 在他想睡觉时,在他想吃喝玩乐时,总是不合时宜地泛起疼痛,提醒着发生了什么,梗在心头,堵在嘴边。
不过也还有办法,只要他找机会把这一切给左峻曜说清楚,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他来了。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江却尘的胆大妄为,左峻曜在场的情况下,居然也敢来勾引他。
他其实早就来了。
在江却尘落衣服的脱一秒。
在推开的门缝中,他看见江却尘先是扫了他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拉下肩头的衣服,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他。
“来吗?我是发情期,你可以标记我。”
“标记我吗?”
“你可以再往下一点,然后进去里面。我会因为你颤栗,哭泣,情浓处也会小声求你。”
“然后呢。”
“这里,会为你打开。也许,也会为你孕育一个孩子。”
“我们水乳相交,耳鬓厮磨。”
一字一句,一声一声,看着是给左峻曜说话,实际上就是给他说的!
隔着左峻曜的身体,透过隐秘的门缝,江却尘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是毫不遮拦的、恬不知耻的勾引,带着十足十的把握,像是一个从地狱跑出来嬉笑人间的恶魔,高高在上地欣赏着自己造成的一切破坏。
胡辜知道,如果不揭露江却尘的真面目,左峻曜肯定会被他玩死。
可是他看着左峻曜坐在病床上病怏怏的样子,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还是不要刺激他了,胡辜像是在宽慰自己一般,在心底想,等他的伤好点了再说,大不了他这几天牺牲一下,盯紧点江却尘。
“没什么,”胡辜想通了这一点,心安理得道,“刚才在学校看见江却尘了,我就来看看你。”
“他去学校了?”左峻曜拧了拧眉。
胡辜一点头:“对,怎么了?”
左峻曜沉吟片刻,脸色越来越难看,徐徐开口:“他身上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
此言一出,胡辜险些没控制住表情,音量都大了不少:“什么?!”
难道江却尘不止勾引自己,还勾引了别人?!
左峻曜反倒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胡辜脸色阴沉,眼眶发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Omega老婆身上染了别的Alpha的信息素。
左峻曜放在病床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屈,有问题。
怀疑的种子一瞬间落入刚刚裂开的地缝中,顷刻间被黑暗吞噬,蛰伏着,等待一个破土而出的机会。
既然这样,左峻曜不动声色地敛下情绪,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你帮我看着他,看看他每天都跟谁接触了。你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出来他的奸夫。”
胡辜一愣。
每天。
“我每天来医院盯着他的意思吗?”
那岂不是天天都要被对方勾引。
“你要拒绝吗?”左峻曜嗤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游手好闲,闲得长草了。这点忙都不帮?”
胡辜心里纠结的思绪都快缠绕成麻花了,他心情复杂地应下了:“我知道了。”
左峻曜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收回了目光,闭目休息:“不要让兄弟失望。”
胡辜。
不要让他失望。
……
江却尘回到病房的时候,左怀风已经在了。
发情期的缘故,他的脸色很差,浑身散发着一股谁来骂谁的气息。
左怀风走了过去,扶着他坐到了病床上:“怎么了?”
江却尘冷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左怀风熟练地蹲在他面前,仰起头去看他。这种姿势会让江却尘放松,会让他觉得所有的一切还处于他自己的掌握之中。
果不其然,江却尘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一点。
“江却尘,”左怀风大概能猜出来他去干了什么,也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他夸道,“你长得好漂亮。”
江却尘的目光缓缓挪到了左怀风身上,因为要看他,所以眼眸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不甚清晰的阴影给他锋利的眉目添了几分柔和的色彩:“我不喜欢我这张脸。”
诚然,这张脸给江却尘带来了特别多的好处,经常会让他在危机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化险为夷,可是问题是——他是怎么陷入危机的呢?
如果没有这张脸,他会有那么多危机和麻烦吗?
醒过来的每一天,每一个看向镜子的一瞬间,江却尘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被困在牢笼中的场景,台上聚光灯雪白刺目,台下多少双眼睛流露出黑暗扭曲的恶心目光。
从此他的容貌不再跟他的成就挂钩,看见这张脸的一瞬间他想的永远都是那群人下流猥琐的注视。
江却尘醒来的一瞬间,就是把房间里的镜子全都砸了个稀巴烂,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用锋利的镜片划烂自己的脸。
他甚至不理解之前的自己。
他不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虽然他这个人确实很难评,但是他那张脸真的毫无污点”这种评价洋洋得意,他不明白自己为这张脸自傲得意什么。
最癫狂的时候那些镜片已经握在了手里,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手臂肆意流淌,他却被人紧紧禁锢着,动弹不了半分。
那个人说:“不要伤害自己,江却尘。”
“你长得很漂亮,这不是你的错。”
“有人因为你绝世倾城的容貌产生恶念,也有人爱你美如天仙自行惭秽不敢冒犯你。你不止长得得好看!”
江却尘声嘶力竭地喊:“我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吗?!”
尖锐的嗓音像是某种海底生物被刺痛后发出的悲鸣,他的绝望与痛苦都在这一声声失控的尖叫中一览无余。
他知道啊,他太知道了。
可是喜欢他的人那么多,多少人是奔着他的容貌来的,他一清二楚。
如果他长了个满脸刀疤凶神恶煞的丑脸,这群口口声声说着非你不要的人早就作鸟兽群散了!
他有时会想,如果没有这张脸,他是否还能成功。
这是一张,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大放异彩的脸。
痛苦随着过往的记忆一并袭来,江却尘没有那个心力再去歇斯底里地闹腾一番,他只是拢了拢衣服,靠在了床头。
系统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很难过吗?】
江却尘没理它。
过了一会儿,它又泫然欲泣似的开了口:【要不然,我们不做任务了吧。】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江却尘的一点兴趣:“怎么?”
【我觉得你做任务不开心,如果你不开心,就不要做了吧。】
江却尘想起来它刚和自己绑定时候非要自己做任务的坚决,不过才第二个世界,居然就倒戈自己这么快:“没事。答应过你的。”
系统:【……】
主人。
好感动。
系统的电音滋儿哇滋儿哇地响。
“江却尘,”左怀风一本正经地开口,“不是的,这么好看的脸只有在你身上才能产生独特的价值,放在其他人身上,就只会害死他们。”
顶级的容貌也是财富,还是一种不可能会掩饰住的财富。
到底要有多强硬的手腕才能躲开恶意和觊觎,让这独一无二的丰厚财富完完全全地为自己所用。
江却尘听出来他是在安慰自己了,晃了一下脚,来回踢了几下左怀风的膝盖。
左怀风:“?”
“怎么了?”左怀风低声问。
江却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烦你。”
这道理他自己不懂吗,他依旧讨厌自己的脸
左怀风看他心情还是不佳的样子,他轻声说:“我,最喜欢你的性格。其次才是你的脸。”
江却尘抬了抬眸,勾了下唇:“你变态啊?”
江却尘自己都知道自己性格有多差。
喜欢自己性格的人,那得是有多变态多恋痛?纯m啊。
左怀风却说:“因为我也不是个好人,所以我喜欢你坏得纯粹的样子。当然,你别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江却尘,我喜欢跟你一起作恶。”——
作者有话说:左怀风安抚江却尘的办法:看出来老婆痛苦的点在哪里,先引导老婆说出来,然后再借此机会安慰老婆顺便再表白一次加深印象[狗头]
第53章 2-16
左怀风对江却尘的投诚再次以失败而告终, 江却尘只是不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盖上了被子,明摆了不理人。他熟练地端着闭门羹关上了江却尘病房的门, 屋里江却尘躺床上睡着了。
江却尘的心病到现在都没消掉。
平日里捉弄报复左峻曜他们时看着好像恢复了正常,实则那些负面情绪并没有消失,只是被他整理后收了起来,垒成了高墙, 只等一天轰然坍塌。
届时, 江却尘会再次变回现实里的那副样子。
【你想怎么办?】系统问他。
左怀风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窗外,他的目光悠长而复杂, 沉甸甸地承载了很多东西。
其实他没有办法了, 从很久之前, 他就没办法了。
他只剩下一颗赤诚的心。
如果能治好江却尘,他愿意剜出来亲手奉上。
……
医院的大门口旁边有一处草坪,正处春季,百花盛开的季节,花草毛茸茸的连成一片, 阳光落下来, 每一片花瓣草尖都闪着零星的光。
江却尘难得没穿病服, 他穿得很简单,但也不简单,因为他穿了一件长裙。omega喜欢穿裙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落在常年穿着宽松衣物的江却尘身上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他蹲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散着,和裙摆一起藏在了草坪中。
越相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虽然是背对着自己, 但他还是看出了,这个人就是就是江却尘。无他,这omega长得实在太优越了,优越到即使是一个背影也十分有辨识度。
江却尘不是病得床都下不来了吗?怎么在这里待着?
“江却尘?”越相下意识喊了他一声。
江却尘听话又意外地回过了头,他漂亮的金色长发随风飘起又垂下,懵懂如小鹿的蓝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意外与不易察觉的害怕望过来。
越相惊扰了他,他的动作也惊扰了趴在草坪上的蝴蝶,不知多少只蝴蝶扇动翅膀飞了起来,看起来倒像是萦绕着他不肯离去。
阳光给面前这一幕的人和景都添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越相只觉得有蝴蝶也飞进了自己的心里,无论是蝴蝶本身带来的触感还是蝶翼扇动卷起的细微气流,都让他的心脏又麻又痒,怦怦直跳。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幕了。
江却尘的心思就没有这么旖旎暧昧了,他看见是越相,表情泄漏出明显的惊慌,他想也不想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长裙阻碍了他的动作,他双手提起裙摆,露出了一双雪白的、线条流畅的小腿肚,没什么肉,倒也有些晃眼,裙摆在他腿间一晃一晃地。
他仓皇而逃。
蝶群盘旋了一会儿,等到确认安全后,才陆陆续续又趴伏了下来。
“哎。”
越相的心里骤然空了一片,又比之前多了一块沉甸甸的东西,他说不来那是什么,满脑子都是江却尘,江却尘回头的样子、江却尘跑着离开的样子。
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了手,他被烫到似的猛地收了回来,表情忽明忽暗,十分精彩。
他一低头,才发现地上有什么闪着光。
走过去一瞧,才发现,那是一颗小珍珠。
圆滚滚的,白莹莹的,惹人可爱得很。
鬼使神差地,他把那个拿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是淡淡的海洋气息,他好像从哪里闻见过。
他缓缓收紧了握着珍珠的手。
一步一步朝医院走去。
江却尘因为奔跑了一阵身体吃不消,回到病房心脏就开始发疼,一张脸憋得惨白惨白的,眼角湿红,他扶着墙,缓缓跪倒在了地上,头发像是丝绸似的散落一地。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病床,疼得眼前发晕,却还想着站起来走过去。
这个身子,居然连走几步也走不动了!
他猛地喘了口气,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倒是突然凌空。
“怎么没喊我?”左怀风怜惜地横抱着他,稳步朝床那边走去。
江却尘靠在他的胸腔前,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副样子,能喊人吗?是他不想喊吗?
左怀风看了他一眼,把他放在病床上,他看着江却尘疼得浑身发抖的样子,道:“对付他们何必用色/诱的办法,你要真想折磨他们,我把人给你绑来,你想上什么刑就上什么刑。”
“法治社会,你敢动私刑?”江却尘躺床上就好多了,他缓了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
“只要你想。”左怀风说话做事更是恋爱脑得毫无底线有点吓人了。
江却尘只觉得这是在虚假的世界,左怀风敢这样干。殊不知真到了他们的时代,按左怀风在军队里一手遮天的权势与地位,也敢这般纵容他。
“到吃药的时间了。”左怀风见他好得差不多了,从床头柜里拿出来十几盒药,看向江却尘。
江却尘俊秀的眉头微微一皱:“越相没来?”
“在跟左峻曜说话吧。”左怀风一盒又一盒地拆着那些药片。
听得江却尘心烦:“别拆了,不想吃。”
江却尘把矛头对准了系统:“你以后再敢给我找这种身体烂得要死的世界,你就等着吧。”
这个世界完全杜绝了江却尘自杀和自残的可能性,他想要痛苦,多走几步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以至于他截止到现在,除了刚来的时候在手臂上划出来的那朵水仙花,一点其他的动作都没有!
系统:【……应该,没有了吧?】
江却尘没搭理系统的回话,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雕的那朵水仙花了,拉开病服衣袖,才发现自己划出来的伤痕,不知何时已经掉了痂,变成了一朵淡粉色的小花。在他手臂上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江却尘没由来一时恍惚。
居然好得这么快吗?
那些看着恐怖的伤口,居然可以好得这么快吗?
“你没有反复撕扯加深这道伤,自然好得比较快,”左怀风把手里的药片递给了他,“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是疗伤最好的办法。”
“等你忙完了,再回来看一眼,你的伤已经好了,成了一道不足为提的疤。”
江却尘缓缓收了收手,声音沙哑:“这么多药吃了也没什么用。”
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药片几乎要堆满了左怀风整个掌心。
“那就吃一片止疼的吧。”左怀风说。
江却尘看了他一眼:“哪一片是止疼的?”
左怀风说:“忘了。”
江却尘:“……”
咽下去的是药,顺药的是药汤。
江却尘的脸色十分难看,阴沉着一张脸拉过左怀风的掌心,把药片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又就着苦涩的药汤咽了下去。
好苦好难吃。
江却尘的骂声还没出口,嘴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糖。
“太妃糖,”左怀风用指腹擦了擦他嘴唇上残留的药渍,“很甜。”
江却尘含着糖块,一边的腮都圆鼓鼓地鼓了起来,这表情有点萌,连带着他瞪左怀风的眼神也显得可爱起来。
左怀风笑了一声。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同时可以用狠毒和可爱来形容。
江却尘咽下嘴里的糖,哪里看不出来左怀风是在笑自己,他冷笑一声,威胁道:“笑我?左怀风你等着。”
左怀风笑意不减,只是微微欠身:“我会一直期待。”
江却尘看了他一眼,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滚!”
……
这几日,越相总是会在医院门口看见江却尘,对方每天早晨都来,他什么也不干,就安静地坐在草坪上,有时候会拨弄身下的花草,有时候会故意挑逗飞来飞去的蝴蝶。
江却尘看见他还会匆匆起身逃离,越相想辩解都没有机会辩解。他这几天茶饭不思,无论干什么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江却尘无辜美丽的脸。
下一秒,又会被他受惊逃跑的背影打破幻想。
越相怄死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是忍不住地去想:我有这么凶神恶煞吗?江却尘就如此怕我?
而他内心深知江却尘怕他的原因跟他的长相身材都五官,只是他不想去深思这个,结论无非是他和左峻曜一并欺辱过江却尘罢了。
越相有点后悔。
他到底是个alpha,就算是为好友鸣不平,也不该如此欺负一个柔弱无害的omega。太掉价,太丢人。
而且,这个小omega也是的,不知道在身上揣了多少珍珠,每次一跑都掉一颗,越相捡来捡去,已经捡了足足有一把了。
越相有心想跟江却尘解释一下,也想把那一把珍珠还给他,可江却尘看见他转身就跑,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这个想法在心里放得久了,落了灰,生了虫,把心脏啃噬得又疼又痒,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焦急。
他也就,愈发想跟江却尘解释自己也不是故意刁难针对他的。
唉。
但是这样又是对好兄弟的背叛。
越相头都要炸了。
待到第二天去的时候,江却尘老远就看见了他,拍了拍身上的草渣和灰尘,立刻跑了。
越相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活活憋死,他长这么大,对朋友仗义,对父母孝顺,对陌生人热情大方,谁见了不是笑脸相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十殿阎罗看,好似他能一□□吞了人似的!
越相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就在这时,他看见医院门口的大树后飘出一方雪白的裙角。
越相一愣。
江却尘两只手扒在树干上,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冒出来了半颗脑袋——
作者有话说:渣攻的下场:几把没有了,兄弟没有了,老婆也没有了
第54章 2-17
突然之间, 越相的心头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你……”越相走了过去。
江却尘却立刻缩回了大树后面,只剩下他的裙摆露出了边角,在旁边若隐若现。
越相意识到他在怕自己, 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却又强强压制住不让其烧穿理智,只能耐着性子问:“你这几天天天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边角彻底藏回了树干后面。
越相:“……”
江却尘到底在害怕他什么?!
如果说第一次是偶遇的话,难不成后来的每一天都是偶遇吗?绝对是江却尘的有意为之。天天跑出来勾引他, 真咬钩了来找他他又躲着不肯见。
逗狗都不能这么逗的!
越相正想走过去把他从树后捉出来好好问清楚, 便听见对方闷闷的声音传来:“是你。”
因为怯懦,这一声小得几乎听不见。
越相觉得自己像是在英语四级考场上考场教室的音箱突然坏了监考老师说你们听隔壁的吧,又小声、又杂乱, 简直就是耳力大考验。
还好他耳力非凡, 硬是听出来了。
居然还倒打一耙!
越相怒气冲冲地开口:“怎么就是我了?每天早晨在这里等我的是不是你?看见我后又撒丫子就跑的是不是你?怎么全是我了?”
裙摆一晃一晃地, 像是裙摆主人在纠结什么似的。
片刻,大树后传来又是极小的一声:“我要回去找我老公了。”
他说完,转身就跑。
越相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有次沟通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让他就这么轻易跑了, 他两三步追上江却尘, 握着他的手腕把他拽了回来。
江却尘错愕回头, 水盈盈的蓝眼睛因为害怕与意外睁大几分,像是一只胆小的猫被逮住了似的。
越相稍一用力,他整个人都跌近了越相两三步,虽然是小碎步,但还是把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这一拽,倒像是拽断了珠线,那眼泪一颗一颗地就砸了下来。
砸在越相的手背上, 又疼又热。
越相也没想到直接把他惹哭了,本来想要质问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倒是心虚得手忙脚乱:“你、你——你别哭,哎,我也没惹你啊?”
“你……偷了……我的……珍珠。”江却尘哭得伤心,说话断断续续地。
越相:“……”
越相一噎。
这怎么能叫偷呢?他只是帮他捡了起来,肯定是要还给他的。那灰姑娘的王子捡到了灰姑娘掉的水晶鞋,也没人说他偷鞋啊?他的行为不是和王子一样吗?只是没来得及把珍珠还给公主而已!
“还偷了很多。”江却尘小声啜泣着补充道。
越相:“……”
他一噎,本来想好的比喻也难以启口了。毕竟,王子没有捡到那么多鞋。
“我没有想偷你的珍珠,”越相干巴巴地费劲解释着,“我就是,我想还给你,但是你见到我就跑了,你,我没那个机会。”
“那是因为……”江却尘因为哭泣有些憋红的小脸似乎更红了,他哆哆嗦嗦道,“你本来就很吓人。”
越相:“……”
“我吓人?”越相险些咬了舌头,格外不爽,“我哪里吓人?我这么阳光幽默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哪里吓人?我不比城府颇深整天阴着脸的胡辜友善?不比你那个阴晴不定人前人后截然相反的老公友善?不比你那个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小叔子友善?”
他接二连三一连串的话语反倒像是步步紧逼,吓得江却尘都不哭了,眼泪挂在眼眶上要坠不坠,脸色惨白,一个劲往后缩。
越相:“?”
“你看我的视频。”江却尘一句话直接否定他说出来的所有话。
越相一愣,他没想到,江却尘平日里懦弱得让人看不起,刚才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倒是有几分反抗与坚韧。
他滚了滚喉结,下意识松开了他的手腕。
江却尘为他突然的放松懵然一瞬,而后反应过来,提着裙摆毫不客气地跑了。
他跑得匆忙又着急,掉了一只鞋也没注意。
越相沉默地走了过去。
半晌,他弯腰,缓缓将那只鞋捡了起来。是一只比他尺寸小了很多的小皮鞋,在阳光下折射着漂亮的光泽。左峻曜苛待他肯定还没到给他穿尺寸不合的鞋子上,这也能掉,说明江却尘的脚已经很瘦了。
今天公主没有掉落珍珠。
今天公主掉落了他的鞋。
……
江却尘刚跑进医院大厅就被人横抱了起来,他的警觉尚未被激起就被熟悉的气息安抚到了,也对,除了左怀风,还没有人能胆大包天到随意抱他的地步。
江却尘扶住了他的肩膀:“你怎么来了?”
左怀风抱着他稳步朝病房走去:“刚才看你没穿鞋。”
江却尘抬了抬空着的脚丫,纤细干瘦的脚丫沾满了灰尘,跑得那几步把这几个脚趾都磨得嫣红,他光着脚跑回病房后,大概率就要磨破了。
“又不疼。”江却尘轻哼了一声。
不过有人愿意抱着他走,他乐得轻松。
毕竟这副身子跑几步就要憋死了。
“一会儿有人看见怎么办?”左怀风问。这是医院,左峻曜不说,还有个一直在盯着江却尘不放的胡辜,两个人如此亲密的姿势,不用想都知道他俩肯定有点什么。
左怀风倒是不介意,就是怕坏了江却尘的计划。
“坏我什么计划?”江却尘扫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左怀风停了一下,看似平静的语气中似乎有几分咬牙切齿:“勾引胡辜和越相。”
江却尘笑了一声,肩膀都颤了一下:“越相,他不会进来的。至于胡辜——那就让他看。”
天天看他看了那么久,是该给点反应了。
他话音刚落,电梯门缓缓打开,胡辜的身影一点一点出现在两人面前。
空气中的一切声音好像都被剥离了,仿佛这片空间只存在他们三人。
三人对峙,江却尘气定神闲地窝在左怀风怀里,左怀风面色不动,只是冷冷扫了一眼胡辜,胡辜的脸色就很精彩了,他先是看了眼江却尘,而后看向左怀风,嘴巴绷成一条线,不知道是不是咬紧了后槽牙,他腮帮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他又看向了江却尘。
江却尘回之微微一笑。
“麻烦让一下。”左怀风出口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如刀般锋利冷冽的目光落在胡辜身上,胡辜像是猛然清醒,面色难看地让开了。
左怀风抱着江却尘回了病房。
江却尘被他横抱在怀里,没穿鞋的那只脚一翘一翘地,胡辜沉沉地看着,他想,不能再任由江却尘这样下去了。
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把全医院的男人勾引完!
……
今晚天气不太好,闷了很久,一声响雷,噼里啪啦地开始落雨了。之前左怀风会一直在江却尘的病房里待到他睡着了为止,今晚倒是没由来——江却尘早晨专门嘱咐过的,不许他今晚待在这里。
黑漆漆的屋里,一时只剩下了江却尘,他坐在黑暗里,手里银光时不时闪烁一下,那是水果刀折射出来的光。
系统没由来觉得很害怕:【你、你……】
“放心,”江却尘把水果刀藏进枕头下方,微微一笑,“我不自残,也不自杀。”
这副身子再自残下去,他怕是要天天待在床上苟延残喘了。
系统当然知道。但是江却尘拿刀却不是挥向他自己的更可怕啊!剧情发展到现在有没有人记得江却尘扮演的是贱受啊,这种大反派行为看得系统好心碎。
虽然它相信江却尘肯定能做到he,但是……这样另辟蹊径,真的过于刺激了。
“来了。”
江却尘听见了什么似的,打断了系统的说话。
他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打开了,微冷的夜风携着雨刮进来了些许,恰逢闪电骤亮,照出来人阴沉的脸色,“砰”的一声,关门声被雷声掩住了。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定力呢,这就忍不住跑来啦?”江却尘坐在床上,勾了勾唇。
轻佻又不知羞耻的话语,胡辜没由来觉得很让人生气,气得他眼前发黑,他快步走了过去,低头看着江却尘,笃定道:“你是故意的。”
江却尘歪了歪头,偏偏要跟他装傻充愣:“你指什么?”
胡辜没想到被捉了个现行他还敢明知故问,脸色越来越难看,话越说越难听:“你先勾引我,勾引我不成又去勾引左怀风和越相,故意装清纯装可怜,他们知道你私下里这样水性杨花吗?骚()货——呃。”
他的话语被疼痛一瞬间掐死在嗓子眼里,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却尘,对方只是轻飘飘地把插在他胸口的刀抽了出来。
血一点一点滴在江却尘的大腿上,江却尘转了一下刀,用刀背贴住了胡辜的下巴,带了点不可一世的轻佻:“那你呢?——身为他们的好兄弟,不去他们揭露我,反倒半夜跑到我的房间里,是想做什么?”
“胡辜,承认吧,你和他们一样。”
胡辜因为疼痛身体晃了晃,他死死地盯着江却尘,呼吸一瞬间沉重起来:“你胡说。”
“我胡说?”江却尘笑了一声,把他的手机扔了过去,“那你现在报警抓我,告诉警察我故意伤人,病房里的监控清楚地记下来一切,到时候我所有的一切都会败露。”
“到时候左怀风、越相、左峻曜都会知道这件事,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弄死我,当然,也可以你们四个联手。不比你在这里叫嚷来得爽快?”
胡辜滚了滚口水,没有说话,还是看着他。
江却尘见他一动不动,反倒自己拿过了手机,拨通了警察的电话。
警察接得很快。
“您好,这里是——”
警察的话还没有说完,胡辜猛地夺过了手机,挂断,泄恨似的将挂断的手机扔摔在了地上。
“咔嚓”几声,手机在角落里摔得四分五裂。
江却尘勾了勾唇,眉目间多了几分得意与讥讽:“承认吧,你也输了。你爱我。”
胡辜的眼眶一点一点变红。
江却尘抬了抬手腕,刀背把胡辜的脸抬得更高,对方像是一头饿了很久凶神恶煞的大凶犬。
江却尘嗤笑了一声,声音魅惑又冰冷,像个毫无感情又蛊惑力十足的魅魔。
“该承认自己是骚()货的人是你。”
“骚|公/狗。”
“几把都管不住的贱/公/畜。”
胡辜头脑发懵,对方那般清冷空灵的嗓音说出这种低俗的辱骂反倒有一种别样的禁忌感,他呼吸一瞬间粗重了好多,缓缓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江却尘注意到他的变化,垂眸扫了一眼,言笑晏晏,语气意味深长:“谁说……我勾引你不成了?”——
作者有话说:老婆们明天12点没更新的话,就说明要晚一点噜[可怜]
第55章 2-18
撩人的海洋香气信息素若有若无地贴了过来, 不是很清晰,若近若离,勾得人两眼发红。
胡辜双眼通红, 脑子一瞬间只有一个想法:他一定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还蓄意勾引alpha的omega一点教训。
什么兄弟情、什么伦理道德,都不重要了!
他一定要把江却尘x死在床上。
江却尘注意到他眼睛里暗藏的凶狠的光了,冷笑了一声,扬起手, 毫不客气地就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皮肉抽打声在漆黑的压力突兀地响起。江却尘下手很重。
半边脸都被扇得偏了过去, 脸颊泛起火辣又细密的痛感,与其说是被扇了一巴掌,不如说是被抽了一巴掌。抽得他脸颊发热发疼, 抽得他心里耻辱暴涨。
“跪下。”
江却尘转了一下匕首, 用刀尖抵着他的下颌。
胡辜咬紧了牙关, 像是一头不服管教的恶犬般,目光里是满是不服管教的反叛与垂涎欲滴的觊觎。
“同样的指令,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江却尘端坐在床上,刀尖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贴近了胡辜的喉结, 他稍一滚动, 就会划破皮肤, 冒出来血。
而江却尘的手腕,绝不止是让他感受到皮肉划开的轻微疼楚。这omega心狠手辣又疯得彻底,直接把他脖子捅穿和他同归于尽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高高在上的主人不允许他手下的狗有反抗的企图。
要么死亡,要么被驯服。
这就是胡辜在江却尘动作里解读出来的意思,要么像条狗一样匍匐在他脚下听他指令,要么被他杀死。
胡辜眉尖一跳,一个alpha被omega逼到这种程度, 他明明应该反制江却尘,可是,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心脏里横冲直撞,心脏跳动的频率很快,连带着供应向全身各处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滚烫的汗不停从额头渗出来,下巴下面的刀刃在这一瞬间好像变成了牵引绳,牵引着他去按照江却尘的指令做事。他紧紧盯着江却尘,明明江却尘比他瘦弱矮小很多,甚至坐在床上时,还是抬着下巴看他的。可他恍惚间竟觉得江却尘正高坐在王座之上,淡然地看着跪伏在他脚下的臣子。
胡辜身体颤了颤,后脊柱好像有一簇电流产生,电得他又麻又疼又爽。
他尊严扫地,缓缓跪在了江却尘的面前。
像条被拉紧了项圈的狗一样,像只被驯服的野兽一样。
任人宰割,任人欺凌,又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好奇怪,胡辜仰着头去看江却尘,黑暗中,江却尘的神情并不是很清晰,唯独眼睛分外明亮,叫胡辜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对方的眼中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因他的跪地而鄙夷不屑的意味,他的眼睛如平静而宽容的湖,接纳着一切跋山涉水一步三叩的虔诚朝拜。
胡辜心脏一瞬间如烟花般炸开,他没由来意识到,原来那些圈子里的主人是这样的。高高在上掌握一切,但是并不会瞧不起奴狗。他要的只是绝对的服从,偶尔心情好会奖励一下对方,一道轻吻就足以让人在这场温柔中神魂颠倒。甚至连惩罚都带着隐秘的爽意——混着香气的巴掌,迎面抽来的、还隐约残留对方掌心温度的皮带或鞭子,踩在脸上的鞋尖……
他总是很凶,可某些时刻,又格外包容。
江却尘,胡辜看向他,想,你到底还有多少面是我没有见过的?
江却尘对他的直视回之淡漠的一笑,爱是一张底牌,谁先打出来,谁先自爆自己的强弩之末。
而现在,胡辜亮了牌。
一张象征着爱、忠诚、臣服的牌。
可惜,江却尘并不是他的主人,他只是一个善于利用别人爱意来达到自己目的的狡黠纵火犯。
江却尘低下头,一缕发丝顺着脖颈滑落下来,他撑在床沿,笑了一声:“这就对了。现在,爬出去。”
胡辜愣住了。
爬出去?
爬出去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种吗?
江却尘恶劣地笑了一声:“一直爬到走廊楼梯处,从那里跪着,直到我说起来你再起来。”
胡辜声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江却尘温柔地歪了歪脸,胡辜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温柔的表情,柔和得像是春日暖阳,他刚晃了一下神,脸上又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回神时江却尘依旧变回了那副冰冷恶劣的神情:“允许你多嘴了吗。”
“主人下指令时,你只需要摇尾照做就好,不需要问那么多为什么。”
脸上火辣辣的。
胡辜呼吸微乱,他深深地看了眼江却尘,膝盖一前一后交错移开,慢慢跪着朝门口移去。
“你前面两个狗腿是干什么用的?”
他背对着江却尘,自然看不见江却尘眼底几乎冷到刺骨的无情与狠厉。
胡辜咬了咬牙,把手撑在地板上,双手双腿着地,真的像一条狗一样爬了出去。
系统看都看愣了:【这……】
江却尘手指捻起一旁的薄荷糖,放进嘴巴里,目光幽深地看着胡辜的方向,嗤笑一声:“怎么了?‘江却尘’视频被看到的时候,不也是觉得丢人和难堪吗?我不过是让这些看似无辜的看客也体验了一下这种感觉。”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哪到哪?”
他弯腰穿上还剩下的那一只皮鞋,一只脚光着,就这么走了出去。
夜深了,加上恶劣的天气,除了护士站的护士,走廊上一时也没有人。而江却尘给胡辜指的方向,又和护士站离得很远。
胡辜一路爬到了他说的那个楼梯旁,那个角落是一处楼梯拐角,安安静静地,只有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
江却尘走过去的时候,胡辜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的自尊心从来没有这么受挫过。如果在屋里的时候还能说是一些情趣,在屋外那就是纯纯的耻辱。他是疯了才会觉得江却尘刚才是在跟他调情,他不会再听江却尘的任何一条指令,等江却尘一会儿过来,他就站起来,把江却尘抓回家里,把他锁起来。
江却尘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胡辜也抬眸看着他。
两相对视,江却尘毫不留情地抬起了穿着皮鞋的那只脚,踩了上去。
胡辜没想到他会做这件事情,痛感与爽感一并袭来,他闷哼了一声。
江却尘的脚腕微转,鞋底不轻不重地研磨着,他的病服裤脚因为动作上缩了很多,以胡辜的角度,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突出的脚踝处,踝骨是如何把紧致的皮肤撑得凸起来,而后又一点一点转动的。
脚背上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外面的雨声和风声混杂在一起,像是杂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在交缠,胡辜什么也感知不到了,他脑子里只有江却尘。
好漂亮的omega,好矜贵的omega。好想标记他,好想跪在他脚边,亲他脆弱与性感的脚背。
胡辜眼神迷离地抬脸去看江却尘,江却尘的的长发垂落到腰间,整个人都冷漠疏远,高高在上的样子充满了神圣感与不可侵犯感,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他现在在做什么事情。
他的手指纤细修长,腰只有窄窄的一片,宽松的病服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胡辜又想起白天在病房里看见的江却尘的肩头,雪白的、消瘦的、骨感明显的,那是一掌就可以握住的肩头。
让我亲亲你。
胡辜心底疯狂地乞求,眼神都变得可怜起来,求你了,让我亲亲你,让我抱抱你。
江却尘见他看过来,勾了下唇,踩下去的力度骤然加大。
“呃。”胡辜发出了声音。
江却尘的语气淡淡的,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爽吗?”
胡辜眼眶都发红了,信息素溢了出来,不死不休地缠住了江却尘。
可惜江却尘信息素太低了,对他的勾引是百分之百的免疫,他完全不为所动,这次他踩下去的同时,抬手扇了胡辜一巴掌:“回答,贱狗。”
胡辜喘着粗气回答:“……好爽。”
江却尘不咸不淡道:“爬得好,这是你的奖励。”
他顿了顿,力度前所未有地大了一下,刹那间,胡辜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在那一下,电流窜过脊柱,他抖了一下,眼前白光阵阵。
胡辜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他缓缓俯下身子,额头抵在了江却尘的鞋面上。江却尘的信息素总是很淡,却又无处不在,鞋面上也有,尚未平息的信息素作用下,催促他将干燥的嘴唇贴到他的鞋上。
“好狗狗,”江却尘没让他亲成,反倒是用鞋面蹭了蹭他的脸颊,“睡吧。”
“晚安。明天见。”
他说完这句话,毫不留情地抽身就离开了。
身旁骤然一空,心底骤然一空,胡辜下意识想拥抱他:“别。”
江却尘转过身,食指抵在嘴唇边,挑眉笑了一下:“明天没有我的指令前,不许离开这里。”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管胡辜还在旖旎暧昧后的贪恋不应期,直接就回病房里了。
病房里没开灯,他刚一进去就被人握住了手臂。
熟悉的气味传来。
江却尘抬眸,看见左怀风几乎称得上是阴沉的脸色。
左怀风没说话,弯腰单手把他横抱起来,另一只手脱了他那只鞋,走到窗户边,当着江却尘的面,拉开窗户,扔了出去。
皮鞋轻而易举地被风雨卷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江却尘挠了下左怀风的下巴。
咦?
逗外面的野狗逗久了,家里的抚慰犬也会生气吃醋的呀——
作者有话说:更新迟了我自罚[黄心][黄心]一章
第56章 2-19
“怎么?”
风太狂, 雨太大,窗户只开了一瞬间的细细空隙,江却尘的头发就落了雨滴, 打湿成一绺,随风扬来扬去,飘来飘去,撩动在左怀风的脸上, 痒痒的。
见左怀风迟迟不说话, 江却尘挑了下眉。
左怀风默不作声地把窗户拉上,又默不作声地把江却尘抱去了病房里的洗手间。
“给你洗脚。”左怀风说。
闻言,江却尘翘了翘自己一直垂着的脚丫, 还晃了一下。
被左怀风一只手抓住。
洗手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已经放满了温水的洗脚盆, 左怀风抱着他坐了下来, 握着他的脚,放进了温水里。
水波荡漾,左怀风耐心地揉搓着他的脚。
江却尘的双脚很白很瘦,摸起来的时候有很清晰的骨骼感,左怀风洗得很认真, 或者说, 他怨气挺重, 也不看江却尘,只闷头给他洗脚。
蓦然,江却尘弯了弯脚趾,像是不经意地勾了一下他的手心。
左怀风动作一顿,抬眸去看他。
“再洗就要洗秃噜皮了。”江却尘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懒洋洋地伸了伸脚。
左怀风的手愣在了半空,水滴滑落, 抵在水盆里,一下又一下地。
半晌,他看了看江却尘洗得非常干净的脚,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嘴唇微抖,仓促答道:“知道了。”
他伸手拽过一旁的毛巾,帮他擦干净了双脚。
“很不开心嘛。”江却尘小臂交叠搭在他的肩膀处,不经意又笃定地开口。
左怀风没说话,只是兀自把他抱回了床边。
“你看了多久?”江却尘打了个哈欠,问。
左怀风猛地抬起了脸,眼中的情绪很复杂,不是完全的臣服,带了点攻略性,是江却尘很熟悉的,又恨又爱的眼神。江却尘靠在床头,半阖着眼去和他对视。
“很久,”左怀风说,“从他出门开始。”
每天把江却尘哄睡后左怀风会在他的门外守一会儿,这是一个习惯,是他在现实常年多次确定对方即使是独处一室也是在安静睡觉而不是自杀自残养成的,即使到了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虽然江却尘今天不让他在屋里守着,不过他担心江却尘,左右睡不着,本来只想在他病房外面的凳子上守一会儿,没想到看见了胡辜这件事。
最好笑的是,看见胡辜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看见胡辜出去,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躲起来。
不知道他的存在会不会让江却尘的计划出差错,虽然他也不知道江却尘的计划是什么。江却尘总是不跟他说,哪怕他向他投诚,哪怕他向他表忠。
他总是这样,看似和江却尘亲密无间,实则对江却尘一知半解,江却尘什么也不跟他说!
刚才看到楼梯间的那一幕他险些没有控制住,走过去直接弄死胡辜。
“我……”左怀风张了张口,牙关险些没有咬碎,“我对你那么好,我认识你那么久,我想要个亲吻你都不给我,却对他——”
左怀风滚了滚喉结,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甘心。
说来说去,他就是很嫉妒。
哪怕心里知道江却尘对胡辜绝无感情,只是单纯地利用戏耍。
“他爽那一下,命都没了。你跟他又不一样。”江却尘觉得左怀风很有意思,他曾一度以为看穿了左怀风深爱着自己就是看穿了左怀风这个人,可是他现在发现,不是的,对方的爱是他从未见过的,裹挟着一种毫无保留的疯狂朝他席卷而来,又能保证他在中间毫发无伤。
太奇怪了。
太有意思了。
左怀风定定地看着他:“哪里不一样?如果你对我这样,我也愿意为了你去死。”
“不一样的,”江却尘一笑,自信又狡黠,“即使我不用快感要挟你,你也会愿意为了我去死。”
左怀风无可辩驳。
是他长久以来的付出与执念,叫他早就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丢盔弃甲到江却尘不需要付出就可以在他这里得到一切。
“而我对你的奖励——也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
江却尘见左怀风失魂落魄得就差跳楼而亡了,才慢悠悠地把剩下的一句话全说了出来。
左怀风猛地抬起了脸,他不可思议,脸上浮现了与死里逃生般可以比拟的意外与惊喜。
“你……”左怀风说不出来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却尘喝了口水,坐到了床沿,给他勾了下手:“跪过来。”
左怀风被他突然起来的话题弄懵了一下,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什么?”
他跪在江却尘的腿边。
“你不是嫉妒吗?”江却尘平静的开口,脚心踩了上去。
左怀风浑身一僵。
“咦?”江却尘有些意外地转了转脚踝,重新感受了一下,半晌,他笑道,“你刚才——看着的时候,有反应了?”
有点硬度,但不多。说明是消下去没多久。
左怀风呼吸粗重,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边。
江却尘看出了他的乞求,没有打他,反倒是温柔地用手整理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深蓝色的眼眸看着他,海妖般蛊惑人心:“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挨打?”
“好狗狗不需要挨打哟,”江却尘语气温柔又轻快,手指滑到了他的嘴边,“把拉链拉开。”
左怀风喘了一大口气,江却尘的手指按在他的嘴边,他控制不住地去亲吻他的指尖,去亲吻他的掌心。
左怀风手抖得好几次没有拉开,而他成功拉开后,江却尘微凉的脚心便贴了上来。
江却尘端坐在床沿上,脚心被烫得瑟缩了一下,又随着动作被打湿,他眯了眯眼,大概是看左怀风格外顺眼的原因,他居然隐约有几分快感。
海洋气味的信息素慢悠悠地释放了出来。
他的掌心被左怀风握着,被细致地亲吻舔舐过一遍又一遍,左怀风顺从又极具攻击性地自下而上地看着他,信息素去纠缠江却尘的信息素。
外面的风雨声大了一点,屋内的气温倒是极速高升,热得人发汗。
江却尘的呼吸急促了点,脚下用力也大了点:“你怎么还不……”
左怀风用他的掌心亲到了他的手腕内侧,从这里开始,往手臂上看去,已经到处是伤痕了,他怜惜又充满欲望地去亲江却尘的伤口。
江却尘眼眶湿红。
不行,得赶紧结束,江却尘想,不然他的抑制剂作用会消失的。
他把手从左怀风手里抽了出来,左怀风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迅速地揽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上半身都伏了下去,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好像挤进了一个逼仄的空间。
江却尘指尖的水泽一点一点滴落下来。
他垂眸看着左怀风,左怀风还没说什么,就看见江却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而后又被春意取代,下一秒,他听见了江却尘小猫似的又娇又撩人的喘声。
他听见江却尘娇气可怜地喊他:“老公。”
左怀风浑身一僵,眼前一道白光,直接失守了。
江却尘推开了他,直起腰,再次把脚抬了起来,细嫩的脚掌里满是白色粘稠,他皱了皱眉:“给我洗干净。”
无意间瞥见了左怀风的东西,资本不小,但他还是嫌弃道:“这么丑。”
左怀风彻底回过了神,他稳了稳呼吸,强做淡定:“好。”
他从一旁抽出纸巾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和江却尘,又抱着江却尘重新回了洗手间。
江却尘已经有点累了,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你一会儿抱着我睡觉。”
抑制剂还是失了点作用,他需要小狗香。
左怀风应了一声,看他实在困倦,一边调整了一下他在自己怀里的角度,一边温声道:“先睡吧。”
江却尘哼哼了一声,睡了过去。
……
第二天江却尘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很清爽,他转了转脚踝,也没有任何的不适,看来左怀风不仅帮他洗了澡还给他按摩了一下。
江却尘正想起床,感觉腰间传来一股阻力,他低头看去,才发现是一条胳膊,记起来了,昨天他让左怀风抱着自己睡的来着。他转了个身,和左怀风面对面。
左怀风比他醒得早,只是贪恋跟他同床共枕的机会才没起床罢了:“醒了?”
“几点了?”江却尘反问道。
“十点多了吧。”左怀风说。
江却尘一顿,笑了一声:“居然都这个点了?”
左怀风把他杂乱的头发尽数撩到耳后,知道他在说什么:“现在去看看他吗?”
“当然啦,”江却尘勾了勾唇,语气中的玩味带着极致的恶劣,听着让人胆寒,“看看我的好狗狗有没有好好跪着。”
左怀风动作一顿,慢吞吞地开口:“他不是你的狗,更不是什么好狗。”
江却尘:“……”
左怀风虽然努力掩饰了,但眉宇间还是存在着一丝烦躁与不爽。
江却尘笑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那谁是我的好狗狗呀?”
左怀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表情认真,像是在演讲:“是我。”——
作者有话说:江却尘:谁是我的好狗狗呀?[摸头]
左怀风:是我[愤怒]
第57章 2-20
胡辜真的在这里跪了一晚上, 跪到天渐渐亮起,跪到外面的雨声风声渐渐停歇,跪到他这处偏僻的地方也人来人往。
一开始别人还对他有点担忧, 医生和护士都来了好几次:“先生,您还好吗?”
胡辜只说:“没事,你们忙去吧。”
没事就显得更诡异了。
医生和护士忍不住道:“您要是需要帮助就来找我们。”
人来人往的走廊楼梯,一本正经的医生护士, 探究担忧的目光, 这些都迟迟地激发了胡辜的羞耻心,尤其是裤子里还有昨天暧昧干涸的液体,他咬了咬牙, 音量也大了一点:“我都说了没有事了!”
不知是出于对处境的难堪与烦躁, 还是对江却尘的期盼,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总归是越来越想念江却尘。
他想见江却尘。
无论对方是高高在上地嘲笑他,还是怎么样,他想见江却尘。
时间变得越来越难熬。
直到头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越相有些意外。
不是江却尘的声音,胡辜心底到底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与难受的。
相比之下, 越相看起来就比较神清气爽了, 手中提了个精美的包装袋, 袋子又窄又薄,结合昨天看到的场景,胡辜一下便猜出来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鞋子。
江却尘遗落、越相捡走的那一只小皮鞋。
而现在,胡辜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天对越相的行为百般气愤却又没有告诉左峻曜了,因为他和越相所怀抱的心思是一样的,因为他嫉妒越相。
胡辜没有说话,跪了一夜的膝盖隐隐作痛, 他看向昔日好兄弟的眼中暗流翻滚,甚至alpha的信息素都无意识地释放了出来。
对着同为alpha的男人释放这种攻击性的信息素,无异于挑衅。
越相隐约不爽,他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胡辜今天不正常,胡辜大概是疯了。
不过越相眼下并没有心思跟胡辜纠缠,也无心去探究胡辜怎么了,光是对方释放信息素这一点来看就很冒犯,很让他不爽。
“你愿意跪着就跪着吧,”越相直起了腰,淡漠地准备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胡辜冷不丁地出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用力之大,几乎要把越相的手腕攥碎。
越相吃痛,回身正要骂他发什么疯,胡辜倒是先开口了:“那边,不是左峻曜的病房。”
左峻曜在他们中间是最大的,他们小时候就天天“左哥”“左哥”地喊,如今直呼其名,谁也没有发现异常,胡辜没有意识到自己昵称改变下的疏远与逆反,越相没有意识到这个称呼改变有什么不妥。
越相滚了滚喉结,声音艰涩,含糊其辞:“我又不是去看他的。”
“那你去找谁?”胡辜本来垂下的眼眸又一点一点地抬起,如鹰隼般锋利地直视越相。
明明只是还东西而已,越相眼神躲闪,不知为何死活不肯透露他和江却尘的那些过往。左峻曜总是打骂江却尘,江却尘总是怕他,唯唯诺诺地躲着。江却尘跟胡辜也不熟,这就说明,那般灵动可爱的模样只他一个人知晓,只他一个人看过。
越相没由来不想跟别人分享江却尘这独对她一人展现的另一面。
他深呼吸了一下,平静地看向胡辜:“跟你没关系。”
“我看见了,”胡辜依旧是不依不饶,“你手里提的东西,是江却尘的鞋吧。”
越相的脸色猛地变得异常难看。
他看见了?
“所以呢?”越相问。
胡辜知道了不要紧,如果胡辜给左峻曜说了怎么办?左峻曜那个人心狠手辣,又死要面子,他还生性多疑,本就怀疑江却尘是不是出轨了,无论如何,他肯定不会放过江却尘。
江却尘又要挨打了,又要挨那些诛心的辱骂了。
越相的神色冷了下来,见胡辜没有回答,他迅速反问道:“你给左峻曜说了?”
“你疯了,”胡辜一字一顿道,“他是左峻曜的妻子!”
越相一下子怔住了,他下意识反问道:“所以呢?”
他是左峻曜的妻子又如何?左峻曜不爱他,他也不爱左峻曜。
他是左峻曜的妻子又如何?左峻曜总是伤害他,他总是胆怯惊慌。
他是左峻曜的妻子又如何?难道他是左峻曜的妻子——自己就不能喜欢他了吗?
一瞬间,越相脑海中宛如惊雷落地,将他蛰伏在阴暗角落的想法尽数炸了出来。
原来如此。
这一瞬间,他的一切不对劲与反常都有了解释——为什么总是每天期待去捡他掉落的珍珠、为什么捡到又迟迟不肯还给他、为什么看到他身上的伤会心疼……
原来他喜欢他。
初恋到来得让人始料不及,宛如枯死多年的树木重新萌发了新芽,越相一时不敢动作,怕自己不小心伤了这新芽,却又按耐不住因这一簇生机而新奇激动的心。
他现在就要去找江却尘。
可是胡辜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越相表情有些难看:“放开。”
胡辜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兄弟妻不可欺,越相,你要为了一个omega,背叛兄弟吗?”
越相一顿,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猛地挣开胡辜的手,冷笑一声:“背叛?如果他俩相爱我会介入吗?这是一段扭去的、错误的爱情,那么由我来帮助他俩解决,有何不可?”
错漏百出的强词夺理。
胡辜简直要笑出了声,昔日好兄弟的嘴脸在如今看来可恶到了极致,他骂道:“痴心妄想。”
“你们绝不可能。”
越相再好的脾气也被他三番两次的阻拦惹火了,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抬起的锋利的眼睛看向胡辜,对方同样如寒潭的双眸中倒映着自己与他几乎如出一辙的敌意与执拗。
就这一瞬间,福至心灵,越相明白了,他仰头笑了一声,眼中倒是毫无笑意:“你这样阻拦我,到底是因为对左峻曜的维护,还是自己的私心?”
“做的都是背叛兄弟的事情,”越相拉住他的衣襟,眼神冷冽,“怎么?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骂我?”
“都是惦记兄弟妻子的叛徒,心甘情愿当三的贱货。谁比谁高贵?”
胡辜冷冷看着他,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两人针尖对麦芒地对视片刻,气氛几乎降到了零点,谁也没说什么。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关系彻底宣告破灭。
不止他俩之间,还有他们和左峻曜之间的。
他俩战火纷扬得让人头大,自然没注意,上一层的楼梯上,左峻曜靠在一旁的楼梯扶手上,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左峻曜抬眸,看向此生自己最恨的一个人。
左怀风看着他。
左怀风对J老板的熟悉程度虽远远不如江却尘,但当时在拍卖会,他也算是和对方打过一次交道。
那是展出前夕,他收到消息去问J老板讨要江却尘。
“左上将,”J老板端坐在皮质沙发上,抿了口茶,笑道,“您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我还以为,像你这样手握军权的军官,不屑地来这种地方的。”
“少废话,”左怀风直接拿出枪抵住J老板的太阳穴,“江却尘呢?”
J老板愣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地笑了:“江院呀?”
“怪不得都说左上将洁身自好到几乎养胃的程度,原来,您也是江院的裙下之臣嘛。”
咔嚓一声。
上膛的声音。
J老板一瞬间噤了声,左怀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拿枪威胁性地怼了怼对方的太阳穴。
“你杀了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J老板慢条斯理地开口。
J老板投降般缓缓抬起了手,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左怀风的眼中带了点神秘的玩味感:“不如明晚您亲自来看?——关于,帝国科学院最年轻院士的大秘密。”
“相信我,您会感激我的。”
左怀风抬着的手并没有放下,他见惯了这种装神弄鬼的人,今晚不见到人,他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J老板似乎是从他的行动中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左上将,出于对江院的安全考虑,您还是明晚再来吧。我保证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不过您再这样下去,那可就说不定了。”
明晃晃的威胁。
但这是左怀风的软肋,这威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咽下。
“他有任何的损伤,”左怀风缓缓抬起了手,枪口朝着屋顶,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枪声响起,“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百倍偿还,生不如死。”
夜风吹过,整个屋顶都化作烟尘。
帝国最先进的、威力最强的激光枪。
J老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理了理袖口:“明晚八点,不见不散。”
结果左怀风还是被他摆了一道。尽管左怀风做足了准备,甚至给江却尘偷运进去一把枪和一把匕首,但他真的抵达展览厅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江却尘躺在展示台上,雪白的灯光照下来,他一动不动地直视着这些灯光,他身下是四面八方汇集过来的血流,有人晕了过去,有人哭泣哀嚎,他无动于衷,只冷漠地躺在原地,血腥又美丽的一幕。
如果说对隋行,左怀风的恨意中还有不少嫉妒和不甘,但对J老板,左怀风是实打实的、纯粹的恨意。
面对这张和J老板一模一样的脸,左怀风冷笑了一声,只道:“你该庆幸他想报复人的时候是自己来。”
江却尘心狠手辣不假,但处理人的方法还是诛心为主,至于他杀人放火的那些手段,在左怀风这里还是不够看。
严刑拷打,左怀风比江却尘残酷多了。
听见左怀风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左峻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环顾了四周一圈,正好对上远处江却尘那双宛如海底般深不可测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江却尘穿了一件医生的白大褂。
他淡漠地站在门口处,双手插兜,微风扬起他的白大褂,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的奇异感,反倒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说一不二的稳重与高傲,没由来让人感到一股畏惧。
左峻曜脑海中没由来浮现一个身影,金丝眼镜,低马尾,白大褂,科研界炙手可热的新星,轻机甲领域一言堂的存在,这道身影出来,即便是头发花白的大拿也不得不听取他的研究方法。
左峻曜滚了滚喉结。
江却尘的目光扫过他,又看向角落里明争暗斗的越相和胡辜。
他鼻息间发出一声轻笑。
好戏,来到高潮了。
第58章 2-21
胡辜和越相僵持不下, 已经不耐烦时,一抬头,看见了江却尘。
江却尘给他勾了勾唇, 坐了个口型:“起来吧。”
胡辜一时也就把越相抛之脑后,连忙站起了身,他跪了这么久,刚一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膝盖发麻发疼, 险些没站稳,再次栽了下去。
越相看他突然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背后, 意识到了什么, 回过头, 人潮拥挤的走廊上,江却尘明星似的出众。
越相下意识想朝他走去,胳膊被人紧紧攥住。
“胡辜!”越相忍他到了极致,想动手又怕吓到江却尘,只能毫不客气地甩开手臂, 怒目而视。
胡辜冷冷看着他:“你们之间没有可能的。我们这么多年好兄弟的份上, 我奉劝你一句, 还是现在回头是岸为好。”
越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毫不留情地大笑了一声:“那我还看在兄弟情的份上,劝你回头是岸呢。”
“那个视频的阴招,是你提的,”胡辜平静地开口,“他不会放过你的。”
越相不知道,但他知道。江却尘绝不像他表现得那般纯良。
越相的动作和表情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般, 时间在他身上好像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从来没有后悔过的越相人生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正如胡辜所说,那个视频的阴招确实是他提议的。左峻曜不喜欢江却尘,他们都知道,那会儿他俩已经结婚很久了,左峻曜早就暴露了真面目。而江却尘也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习惯了,他就像一汪死去的海水般,任由左峻曜打骂羞辱,将伤害默不作声地全部吞下。
很有眼力见,也很无趣。
“真想羞辱人家,”越相倒了杯酒,眼里闪过一丝恶意,“引诱他发情算什么事?不如录了视频,广而告之。”
“到时候他肯定会有新的反应。”
过往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越相的表情很难看,一时间,他也不敢再去看江却尘,只咬了咬牙,给胡辜说:“我……”
悔恨凝成一只巨手狠狠箍住他的咽喉,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越相的脸色青白交替,很久,他才憋出来一句:“我会给他赔罪的。”
他说完这句话,像是怕胡辜再说出来什么更多刺痛的话般,连忙转身去找江却尘了。
奇怪的是,仅仅是这儿一会儿的功夫,江却尘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越相沉了脸色,提着手提袋的手也不断收紧,江却尘应该是回病房了。
越相决定先去病房找他。
胡辜也不知道江却尘是什么时候消失的,现在最关键的是,他得先把昨晚弄到身上的东西先清理干净。
路走到一半,他又想,如果他就这样贸然清洗了,会不会被江却尘怪罪擅自行动?好像主人都很介意这种事情。
胡辜犹豫了一下,也决定先去江却尘的病房询问一下。
前面是越相的身影,对方像个愣头青一样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胡辜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那好吧,既然他非想去找这个刺激,那就别怪他不念及兄弟旧情了。
等到了病房,越相就会明白,江却尘可不是他以为的柔弱的落跑公主,这位可是城堡里只手遮天独断专横的恶毒女王。
而他座下,已经有了一只听话的恶犬。
两人离开后,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左峻曜才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死死盯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目光阴森恶毒,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段。
“真是兄弟情深啊。”左怀风轻笑了一声,怎么听怎么讽刺。
左峻曜深呼吸了一下,若非左怀风出声,他险些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他扭过头去,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是你的计谋吧。看到你想要的了,很满意?”
左怀风嘴唇上扬,轻轻摇了两下头,话里有话,就等着左峻曜来问:“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左峻曜警惕地看着他:“那你想干什么?”
左怀风盯着他看了几秒,笑意加深了一些,只这一下,其中的恶意与戏谑竟有几分江却尘的影子,他说:“我当然是想,让哥不要总是欺负我老婆了,我老婆,很柔弱的。”
左峻曜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江却尘,妈的明明是江却尘这个心狠手辣的omega把他阉了结果全世界都以为他柔弱无力自己污蔑他欺负他,每当有这种言论出现的时候,左峻曜就痛恨自己不行,不能直接把江却尘草死在床上。
不过,左峻曜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回过头,目眦欲裂:“你喊他什么?”
左怀风整理了一下袖口,不紧不慢地开口:“老婆。”
“哥,‘嫂子’这个称呼我喊腻了,换个称呼,你不介意吧?”
他妈的……
他妈的。
他妈的!
左峻曜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着了火,烧得他双目猩红,理智都烟消云散,他握拳猛地砸向左怀风:“放你妈的屁,这是我老婆!”
左怀风偏了下身体躲过他的拳头,反手握住他手臂,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你老婆?”
左怀风戏弄地笑了一声:“八荣八耻背会了吗?就喊上‘老婆’了?”
什么八荣八耻。
左峻曜手术尚未完全痊愈,虽然不影响活动了,但也挨不起左怀风这一脚,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喉间血腥味弥漫,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但尊严不允许他在左怀风面前露怯,他憋住一口气,笑了一声:“哈!你痴心妄想,只要我没离婚,江却尘就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婆。你算什么东西,你连胡辜都比不了,你给他当狗都当不上!”
他说话间张开嘴巴,牙齿上已经糊满了鲜血,配上近乎癫狂的神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外强中干的疯子模样。
左峻曜想,他疯了又如何?他不能疯吗?!这种情况叫他如何不疯!
精心蛰伏多年塑造的形象一朝破灭毁了他夺权的梦想,十几年交情的好兄弟接二连三地背叛他惦记他老婆,还有江却尘!
如果前面的他都能打碎牙咽下去认了这个苦果,但他独独咽不下去江却尘这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连江却尘也要背叛他。
明明江却尘恨他骂他甚至阉了他,他都说服自己原谅他了,他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
“哥放心,如果这狗我当不上,”左怀风轻笑了一声,眼里一片偏执的阴翳,“你们谁也当不了。”
这一次他没有来迟。
那么,所有惦记他主人的野狗,都会被他亲口咬断脖颈,碎尸万段。
谁敢占据江却尘身边的位置,他就弄死谁。
这话算是把脸皮全部撕破了,左峻曜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深深地看了眼左怀风,语气里也带了点疯狂的挑衅:“左怀风。在你把江却尘当做羞辱我的棋子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想过这一天吗?”
“你现在想娶他当老婆——晚啦!”左峻曜看着他,眼前浮现的却是江却尘的身影。
江却尘在浴缸里奄奄一息的样子,江却尘扮鬼吓他,江却尘拿刀阉了他,江却尘在病房里陷害他,自己倒在那里摇头晃脑地得意洋洋。
那样坏心眼、那样漂亮、那样鲜活。
转眼间,他又看见江却尘冰冷又充满仇恨的目光。左峻曜鼻头一酸,他咬牙切齿高声斥道:“晚了!”
晚了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他对江却尘造成的永远挽不回的伤害,还是他姗姗来迟的心动?
太狠毒了,左峻曜眼眶发热发烫,毫不留情地转过身,朝自己的病房走去,眼泪在转身的一刻就滑落了,命运太狠毒了,报应太重太深了,为什么偏偏要他爱上江却尘?
为什么要他迟迟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他要怎么拿着一张过期的车票,去赶已经扬长而去的火车呢?
他跑断了腿,火车也不会为他停下,更不会为他折返。
左峻曜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病房,他一开门,一愣。
病床上坐着刚才引起混乱修罗场的中心主角,他坐在病床上,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小腿晃来晃去的。
“咦?”江却尘表情是十分夸张的惊讶,“你哭了?”
左峻曜手忙脚乱地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左峻曜——”江却尘拉长了声音,意味不明地开口,“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左峻曜身体一僵。
他这个反应已经很明显了,江却尘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左峻曜心脏砰砰直跳,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江却尘会拿着这一点如何羞辱嘲笑亦或是要挟自己,他低着头看着江却尘的眼睛,一声不吭。
江却尘总是出乎他的预料,他猜想的一切江却尘都没有做,江却尘只是了然地点了一下头,十分平静:“那你完了。”
“啊?”左峻曜被对方的言语打了个措手不及。
江却尘十分有耐心地补充解释:“爱上我,你完了。左峻曜,无论我干什么坏事,无论我怎么报复你,你都要心甘情愿地原谅我了。”
说到这儿,江却尘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不少,他眉眼弯弯:“哪怕有朝一日我要弄死你,你也只会跪下来磕头谢恩。顺便乞求神明下一辈子遇见我时,能够早早明白自己的心意,一生一世对我好。”
他语调轻松,说出来的话几乎和左峻曜的想法一模一样,准得令人胆寒。
像是看穿了一切、前来报复的女鬼一般。
左峻曜滚了滚喉结,声音沙哑:“……我承认我之前对你不好……”
江却尘一边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一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还用你承认?”
左峻曜被怼得一噎,但他还是想说:“我之后,会尽力对你好的……”
“你还想有之后?”江却尘环顾四周,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终也只能选择了病床旁的凳子。
病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却尘把凳子抓起来,掂量了一下,重新抬眸看向左峻曜:“没有之后了,左峻曜。”
眼眸中的冷意与决绝让左峻曜心底发寒。
“砰”地一声巨响,凳子摔在地上,江却尘不紧不慢地倒在了凳子旁边。
左峻曜还没反应过来,病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越相看见病房里的场景,失声喊道:“江却尘!”
江却尘低垂着头,闻言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打了个哆嗦,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去找左峻曜,哭得梨花带雨的:“老公……”
左峻曜下意识想要把他抱怀里好好安抚一下,结果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力度凶狠的拳头,强咽下去的鲜血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老公!”江却尘又急又慌。
越相不由分说地把江却尘拉到身后,收回拳头,脸色阴沉地看着左峻曜:“江却尘,我今天就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左怀风的转变:野狗→坏狗→疯狗[狗头]
第59章 2-22
“越相!”左峻曜忍无可忍地也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你他妈敢动我的omega?”
这一拳蕴含了左峻曜太多怨恨和愤怒,像是把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全都发泄了出来一般,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向越相:“你敢背叛我?你敢动我的omega?你想死了是吗?!”
越相被打得一个趔趄, 口中传来一股腥甜味,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面对左峻曜怒气勃发的质问,他只是说:“他不想做你的omega, 你也没有标记他, 何来‘你的omega’之说?”
标记。
这对一直患有隐疾的左峻曜而言无疑是最大的痛脚。
他标记不了江却尘,他永远也标记不了江却尘!
越相之前都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在他面前谈及此事,如今字字诛心, 看来是做好了彻底决裂的准备。
正好, 左峻曜冷冷看着他, 他也不需要这种廉价下贱的友情。
越相并不胆怯,只是回之平静的注视,他攥着江却尘的手腕,将江却尘死死护在身后。自然也就看不见背后的江却尘正盯着他攥着自己的手,眼底翻滚着浓郁的黑雾。
“我要带他走。”越相一字一顿道。
左峻曜嗤笑了一声:“你休想!”
越相不愿意再跟他掰扯, 转头看向江却尘, 却被江却尘阴沉的目光吓了一跳, 江却尘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腕,顷刻间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样柔弱无辜的模样,他轻声道:“我跟你走。”
“江却尘!”左峻曜失声大喊。
与之相反的是越相,惊喜冲散了他大脑中刚才一瞬间产生的恐惧和疑惑,满脑子都是江却尘同意跟自己离开的喜悦,可他尚未说出来什么,就听见江却尘怯怯地开了口:“我跟你走, 你不要伤害我老公。”
宛如当头一棒。
一下子就把越相砸清醒了。
江却尘不是想跟他离开的,江却尘是为了左峻曜才跟他离开的。无论他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江却尘是左怀风明媒正娶的妻子的事实,更改变不了他是个抢夺兄弟之妻的佞贼的事实。
越相滚了滚喉结,他看着江却尘,道:“他对你不好。”
江却尘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可是,就算他对我不好,他也是我老公呀。”
草他妈的。
越相眼眶都红了,嫉妒好似化作了实质的火焰,将他整个都烧尽燃尽。
极度的愤怒之下,左峻曜反倒冷静了下来。他观察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刚才这一场闹剧,看起来最在意的左怀风一动不动,好似早有预料地站在原地,只看着江却尘的手腕,一语不发。而从刚开始就一直站在门口的胡辜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这不对。
左峻曜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不对,如果越相要带走江却尘的话,这两个肯定会上前阻拦他。
要么这三个alpha是共谋,要么……
左峻曜的目光落在江却尘身上,江却尘抬起头,对他轻轻挑了下眉,眼神里一闪而过轻佻与戏弄。左峻曜最熟悉的表情,每次他设计陷害自己的时候都是这个眼神。
要么……
这就是江却尘一手策划的。
左峻曜心底有了答案,他不知道江却尘想干什么,只是突然想,江却尘恨自己,那作为帮凶的胡辜和越相真的能逃过一劫吗?
不能。
这个问题一出,左峻曜就有了答案。
他看着还在不停安慰江却尘的越相,突然有了一种物伤其类的微妙感,既然这样,那他必须要看一下越相的结局了。
左峻曜清醒的速度之快也在江却尘的预料之内,毕竟,J老板就是一个人面蛇心非常会审时度势的人。
“你把他带走吧。”左峻曜看着江却尘的眼睛,声音沙哑道。
越相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是听见这一句话,难免还是松了口气,面对这个之前还情同手足的兄弟,他心底还是很复杂的,他道:“这件事算我对不起你。”
左峻曜觉得很可笑,他是给越相说的,也是给胡辜说的:“做都做了,再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虚伪吗?”
越相也就不再说话了,他看向江却尘,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走吧。”
江却尘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越相拉着他的从病房里走了出去,他气宇轩昂得宛如一个战胜的将军凯旋而归,江却尘在他身边显得尤为乖巧。
病房里的其他三个男人都没有阻拦他。
“接下来呢?”左峻曜看向左怀风。
左怀风淡然一笑:“当然是……”
“去给越相收尸。”
屋内两人皆是一骇。
……
越相给江却尘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他坐上了自己的车,这期间江却尘始终没再说一句话,越相也理解他,江却尘胆子小,性格又柔弱,经历了刚才那一场风波,指不定吓成什么样。
不过越相还是希望他开心。
越相道:“那个袋子里是你的鞋,还有珍珠。”
江却尘闷闷地应了一声:“谢谢你。”
越相一时间哑然失火,江却尘的乖巧叫他说不出来的心疼:“谢什么?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江却尘又不说话了。
越相巧舌如簧的嘴在这一刻也发挥不了半点作用,他舔了舔嘴唇,没事硬找话题:“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等你回了家,我帮你找几个趁手的佣人照顾你,好不好?”
“当然,你不想住那里,我们也可以去买别的房子。是该买个新房子……”
“你想不想出去玩,等你养好了伤,我带你去,好不好?”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半点的回应。
越相手心都出了汗,担心的情绪姗姗来迟,他突然想,他刚才大闹的那一场,江却尘真的会开心吗?可是让他继续眼睁睁看着江却尘在左峻曜那里受苦受难,他也做不到。
“小尘,”越相换了个比较亲近的称呼,“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那么聪明,一定猜出来了,我爱你。”
“我和左峻曜,还有胡辜,我们三个从小就在一起玩了,大概是幼儿园的时候吧……算到现在,也快小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有跟他们吵过架,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次,最后一次。”
“江却尘,我爱你。为了你,我愿意和他们决裂。”
“请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却尘攥了攥衣角,嘴唇被他咬住又松开,松开又咬住,来回几次,病白的嘴唇开始发红,同时也水润润亮晶晶的。
越相也不着急,只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江却尘似乎是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说什么,他只是:“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先回一趟我家,不是,是左家。”
他见越相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连忙开口解释:“我,我有东西要拿,是很重要的东西。”
越相见他害怕,心下又是一阵心疼,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一点,他道:“我知道,没事的,你可以要求很多,我都会答应。”
江却尘又没说话。
越相倒是如他所愿,立刻掉头去了左家。
江却尘嗤笑一声,给系统说:“我没要求他和左峻曜他们吵架闹掰,说什么为了我和好兄弟闹掰?居然拿这个来表深情。”
“贱狗一条。”
系统震惊,怯怯地维护正义∶【这不是你撺掇的吗?!】
江却尘微微一笑:“我撺掇什么了?我只是平等地勾引了他们三个人。是他们自己要内讧,是他们自己狗咬狗。他们三个除了闹掰,不还有个一起照顾我的选项吗?分明是自己内部不够团结出了问题,怎么赖上我了?”
又是这种强词夺理又字字在理的话语!
系统再次震惊。
片刻,系统由衷地喊了一声:【主人。】
这是真主人。
江却尘和系统讲话的空,越相在左家停稳了车。
“有钥匙吗?”越相帮他打开了车门,江却尘避开了他要扶自己的手,兀自下了门。
“有。”江却尘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字。
越相愣了愣,把手尴尬地收了回来。
江却尘头也不回地直直往前走去,完全不在意越相跟没跟上来,他说:“你跟我来。”
“好。”
江却尘带着他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灯还是没修,四面不透光,白天也显得格外阴森昏暗。左峻曜出血出了太多,血腥味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散去,隐隐约约地往人鼻息里钻。
“把门锁上。”
江却尘的视力极好,这样昏暗的环境,他也精准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越相照做了,可他心底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锁门?
地下室太黑了,黑得他看不清江却尘的身影,只看见一个长发的身影在面前晃来晃去,那身影虚无缥缈的,像只孤魂野鬼在游荡。
越相心底突然油然而生一种害怕,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大概是,直觉?他滚了滚喉结,道:“要拿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
“你见过。”江却尘的语调是越相从来没有听过的欢快,欢快的有点诡异。
江却尘扭过了身子,他操控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地下室的投影仪突然打开了,投射的影片占据了一整个墙面,上面是江却尘发情期卑微求饶的影片。
影片上的江却尘哭得很可怜。
现实里的江却尘却是饶有兴趣地和越相一起欣赏。
太诡异了。
越相止不住地后脊发凉,江却尘现在就像是个从影片里走出来的鬼,让人心底发寒。
尤其是,在安静得吓人的地下室,只传来影片里江却尘哭泣的声音时,江却尘突然笑了两声,这种怪诞惊惧感几乎达到了顶峰。
“你提的这个主意不错。”
越相还没有看清楚,江却尘就已经移到了他的面前,越相头皮发麻,脑子几乎都要炸开。
极度的恐惧下,他已经来不及思考江却尘的变化怎么这么大。
“好看吗?”江却尘一只手背在身后,越相看不见他手里的匕首灵活地转了个圈。
越相嘴唇抖了抖:“对不起。”
“嘘,”江却尘的食指压在了他的嘴唇上,勾了下唇,“我不需要道歉,你只需要回答一句话就可以——我好看吗?”
越相没由来想到一个老套的故事:每当夜幕降临,就有一个穿着白裙、戴着口罩的女人过来,她会问你:“我好看吗?”如果回答不好看,她就会掏出剪刀把你杀掉。如果回答好看,她就会把口罩摘掉,露出自己裂到耳边的嘴唇:“那这样呢?”然后用剪刀把你的嘴巴也剪成和她一模一样的那种。
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
江却尘还在紧紧地盯着他:“我好看吗?”
他没有戴口罩,也没有拿剪刀,他只是步步紧逼,直到越相的后背贴到门上,无路可退。
“我好看吗?”江却尘空灵到阴森的嗓音还在不依不饶。
越相下意识想开门而逃,而按下门把手的一瞬间,他才想起来,逃脱的门,已经被他亲手锁上了。
“我好看吗?”江却尘继续问,大有一番越相不回答他就不罢休的架势。
这不是裂口女。
越相嘴唇抖了抖,没什么可害怕,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提议的,江却尘恨他怨他都是正常的。
越相闭了闭目,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坚决感:“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呢?柔顺的金色卷发,海洋一般的眼眸。
明明是足以让所有alpha都一见倾心的容貌。
答案输入正确。
江却尘笑了笑,眼底却是毫无笑意,手中的匕首一转,冷光一闪而过,他用匕首挑起越相的下巴:“好看,是吗?”
“好看,那就把眼睛留下来一直看着吧。”
血花四溅。
江却尘一动没动,任由鲜红滚烫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越相的惨叫声盖过了墙上江却尘怯懦的哭泣声,江却尘用拇指抹了一下脸上的鲜血,白皙的脸蛋瞬间多了几分诡异的红色。
他回过头去,正好影片上江却尘哭得崩溃,被逼着看向镜头。
恰似两人四目相对。
江却尘擦了一下匕首上的鲜血,给影片上的江却尘回之高傲一笑。
看见了吗,江却尘。
反抗,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故事是霓虹那边的裂口女的故事。
看见土帝能忍住不喊主人的是这个[点赞]
第60章 2-23
台上, 帷幕缓缓拉开。
四面八方的聚光灯汇集到舞台中央,正如全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一样。一瞬间,整个拍卖会都安静了, 只有雪白刺眼的灯光在无声地笼罩着一切。
太漂亮了。
该怎么去描述眼前的景色呢?黄金打造的牢笼里铺满了鲜花,昂贵的布料奢侈地装饰在上面,这是一座巨大的金丝笼。而里面,是金丝笼也关不住的美貌。
帝国人人皆知的美人尚未睡醒, 绸缎般柔顺而富有光泽的金色长卷发披散垂落下来, 落在雪白得肩头上,他穿了件非常素洁的白裙,看起来更像是睡裙一般, 只做了简单的收腰设计, 露出全部的小腿, 手腕上是细细的锁链。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那睫毛颤了颤,过了许久才睁开。
一瞬间,整个会场都在喧哗,声嘶力竭地叫价声不停在各处响起。
“一千万!”
“一亿!”
“三亿!”
“十亿!”
刚起拍的数目金额就大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这就是这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个拍卖品, 这就是最好的宝物。
帝国轻机甲研究院最年轻的院士、手握无数专利的大科学家、连续数年被评为星系第一美人的顶级美人——江却尘。
据说追求江却尘最好的结局是被拒之门外, 因为多的是被他那双魅惑又无情的眼睛回之讥讽奚落的一眼, 像条狗一样被羞辱得抬不起头。
有人爱他爱到骨子里,有人恨他恨到骨子里,更多的还是爱恨交织,恨不得将他从高台之上拽下来,一直跌到自己怀里才好。
这样难堪的想法,居然真的实现了。
怪不得这场拍卖会最后的拍卖品只取了一个简单名字“宝物”。
人群躁动不已,转眼间, 拍卖价格就到了天价。
江却尘这会儿才回过了神,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环顾四周一圈,没有找到隋行的身影,也没有看到J老板。他碰了碰面前的牢笼,他研究轻甲这么久,对各个材料都了如指掌,立刻意识到这个牢笼凭蛮力是打不开的。
是隋行和J老板联合起来……?
江却尘咬了咬牙,纵然眼下气得火冒三丈,但他还有理智,他得先出去。出去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敢绑架帝国科学院士,八条命都不够杀的。
不对。
江却尘想起了什么,一瞬间如坠寒窟,他因为那个数据的错误,目前被停职了。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
江却尘的舌尖都咬破了,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再次抬起头去看,四面八方都是他所熟悉的目光——痴迷又下流,充满爱意又恶意满盈。
江却尘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装束也很暴露,像壁画里天使穿的白色纯洁单裙,却又有点说不出的性感。
江却尘一阵反胃。
他朝后退了一下,突然在花丛中碰到了什么,手指尝试着探去,一把激光枪,还有一把匕首。
江却尘缓缓地、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激光枪。从始至终,他都抬着脸去看拍卖会里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之前很喜欢别人用这种目光看自己,这意味着,他又有可以利用的对象了。他现在也可以,他可以勾引最后的得主打开自己的牢笼,然后杀了他,夺了他所有的钱。
可是,他却有点恶心了。
或许是因为这种目光太多,密密麻麻得如雨落下来,肮脏得在身上洗不去,叫他有些喘不过气。
江却尘想,为他所用他都嫌脏。
肮脏的目光中混杂了兴奋,有人兴奋到尖叫,有人兴奋到落泪,有人想要跑上台去又被保安拦住,有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江却尘,江院,我爱你,我爱你啊!”
帷幕拉开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夜不死不休的疯狂,拍卖价格还在不停上升,无数人加价加到破产。
癫狂得难以入目。
江却尘真的很想吐了,胃里一阵痉挛,像是被人抽去了全部的空气,团成了一个团,攥在手里不放开。
“江院——”
谁走了过来,笑盈盈地开口:“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然后呢?
江却尘的记忆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断层,像是一部被删减了的影片,删去了一个独立的剧情,前后剧情好像也能接上。
甚至这个人,这句话,都是他后来在梦里频频梦见,才意识到这不是梦,或许是他遗忘的一部分记忆。
他记不得是什么了,那个人背对着光,站在自己面前,对方的面容模糊不清——他忘记了。
因为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看见了最绝望的景象。
以至于他自己主动忘记了。
他只记得,后来自己再也忍不下去,握住那把枪,把笼子劈开,走了出去。
贪恋痴迷他的人却开始害怕了,他们依旧哭泣、尖叫、喊他的名字,可他谁也没有放过,他握着匕首,把他们的眼睛各挑出来一个,然后当着他的面全都粘在了笼子上,永永远远地看向笼子里面。
江却尘浑身都是血,脸上也是,手中的匕首也不停往下滴着血。
圣洁的白裙子早就被鲜血染得鲜红,他像个从地狱杀上来的恶魔,冷冷看向所有背叛他的人。
惨叫声成了他登场的序曲,血流成河是拉来的新的帷幕。
江却尘赤着脚,在血中一步一步走着。
他每走一步,身边的人都不停地发抖,江却尘在这种恐惧中突然获得了快感,他抬起匕首,舔了一口上面的血液,他本就猩红的舌尖更红了,红得刺眼。
江却尘随手抓住了一个人,鬼气森森地问:“我好看吗?”
对方已经吓傻了,下意识点头,声音都是带着哭腔:“好、好看……”
锋利的匕首割破了他的喉咙,江却尘的脸色又溅了一层血,温热的血液从他卷翘的睫毛上滴落下来,又滴到地上,他笑得明艳:“觉得好看?那你去死。”
“啊!”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死人,有人忍不住尖叫。
于是江却尘又欢快地走到了那人面前,还是那一个问题:“那你呢?你觉得我好看吗?”
天真欢快的笑容和他脸上的血液截然相反,透露着一股浓浓的诡异。
对方怕极了,想到刚才那人的死亡,又哆哆嗦嗦道:“不……不好看?”
匕首插入他的心脏。
血液顺着江却尘的手滴下来,他不可置信地去看江却尘,只看见江却尘抬起的深蓝色双眸:“撒谎。你也去死。”
这人真的疯了。
眼睛上的疼痛远远不及江却尘带给他们的恐惧。
“江却尘!我是帝国检察官,你敢!”另一边,又响起了威胁的声音。
江却尘顿了顿,他缓缓抬起了头,脑袋后仰,眼神一瞥,瞧见了。
“帝国检察官?”江却尘匕首掷过去,狠狠扎进对方的肩膀里,对方又是一声痛苦的惨叫。
江却尘这才慢悠悠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抽出匕首,拍了拍检察官的脸,大声笑道:“那又如何?你是检察官我就会放过你?谁允许了?”
“反正,我没允许哦。”江却尘笑盈盈地刺穿了他的胸膛,而后丢垃圾一样扔在了一旁。
他站起了身,手中匕首转得飞起,全然不害怕割掉自己的手指,反倒是看的人一直在胆战心惊。
“还有吗?”江却尘意味不明地笑笑,“还有高官显贵吗?”
没人吭声。
“那你们都去死吧。”江却尘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声音冷得宛如深海常年见不到阳光的海水。
他杀红了眼。
杀到满身的血,他杀到最后什么也不在乎了——
他的容貌、他的地位、他的成就、他的性命,他的一切……都去死吧!他都不要了!
是他们害得自己落入这个下场的,他要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等到了地狱,他再化作最凶的恶鬼,把他们的魂魄也撕个粉碎。
他一直在哭,眼泪不停在掉,同时,他又笑得肆意又尖锐,会场里渐渐没了声音,他眼前一黑,猛地仰倒在了血泊中间。
这个会场设置得很贴心,为了让所有人都看见拍卖品,拍卖台是最矮的,所有的血流都流向了台上。
他又倒在了台上。
灯光还是那样安静。
江却尘的呼吸渐渐平稳,他闭上了眼,可眼前光线依旧在跳跃,许久,他拿过那把匕首,想要刺进自己心脏时,手腕被人握住了。
来人了。
疲倦让江却尘没看见对方,他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
江却尘听着越相的惨叫声,好像又回到了拍卖会,他拿着匕首,看越相痛苦地惨叫,脸色阴沉得吓人。
系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尽力地哄着他:【主人!火葬场已经够旺盛了!我们回去吧!】
江却尘的理智还没有完全散去,他知道自己在不抽离出来越相一定会死在这里,自己也会发疯。
可是……那又怎么样?越相本来就是剧情里的人,就算是真实的人,他也照杀不误。反正他什么也没有了,他早就疯了,他早就不正常了。地狱的那场狱火早该烧到他身上来了!
他本不打算继续搭理系统。
“砰”的一声,地下室的门被人踹开。
光照了进来,正好在他脚尖停下。
“江却尘!”左怀风站在光明处,看见他的神情,心脏猛地一沉,抬脚就朝他走去。
江却尘看着左怀风的身影,问系统:“什么火葬场?”
【就是“渣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呀。你没有听过吗?】
江却尘眸光微动,地下室门口,又出现了胡辜和左峻曜的身影。
江却尘挪动了一下步伐,把匕首扔在地上,主动朝左怀风走了一步。他被左怀风抱进了怀里,整个人都来到了光亮处。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左峻曜,意味深长地回了系统的话:“是吗?火葬场……真是个不错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其实一开始的设定是疯批美人受来着[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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