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2-24
左怀风把江却尘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一条胳膊绕过他的腰身,另一条绕过他的肩膀,受护住了他的头, 把他整个人都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江却尘眨了下眼睛,视野里什么都没有了,左怀风宽阔的肩膀挡住了一切。
“我错了。”左怀风声音沙哑。
他错了,他不该看江却尘好了一点就放任江却尘一个人来处理越相。刚才江却尘的状态, 和他在会场破门而入看见江却尘浑身是血躺在台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左怀风害怕得浑身都在抖, 他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在抱着江却尘安抚他,还是需要江却尘的存在来安定自己的心。
心好慌。
好害怕一抬头,又看见江却尘无欲无求只求一死的淡漠感。
他错了。
他怎么能放江却尘一个人离开。
时隔那么久, 他再一次做了错误的决定。
“左怀风, ”江却尘的嘴巴也埋在他的肩膀处, 听起来声音闷闷的,“你有病吗?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左怀风怔了一下,犹豫着松开了他。
江却尘像只矜傲的小猫一样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站在他所保护的地方,低下头打量自己身上迸溅的血迹, 他皱了皱眉, 嫌弃道:“啧, 好恶心。”
他要洗澡。
“我帮你洗。”左怀风下意识接道。
江却尘又抬抬眼皮,似笑非笑:“变态?你想得美。”
意识到江却尘误会了,左怀风的脸都红了不少:“不是,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那个企图,我就是单纯帮你洗……”
江却尘歪了下头:“对我没有那种企图?真的吗?”
左怀风噎了一下,重新补充道:“不是。是刚才说的那句话,没有对你有企图。”
不停的解释反倒更坐实了这个误会, 左怀风有口难辩,在江却尘揶揄好笑的目光中,慢慢地住了嘴。
他只说:“比起那些,我只希望你开心幸福。”
那些企图,都是建立在江却尘好好的基础上。
如果江却尘不开心,那他也无心那些事情,就当他是阳/痿男吧。
倒是会说话。江却尘想。
耳边还有越相痛苦的叫声,不知是疼晕了还是没力气了,他的声音已经小得几乎听不见了,只剩下几声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江却尘重新转过身去看躺在地上的越相,左怀风想也不想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别看。”
江却尘:“……”
左怀风悻悻地收回了手:“你看吧。”
他怕江却尘应激的下意识反应叫他差点忘了,江却尘现在好像并不应激。
江却尘想了想,问系统:“左怀风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吗?”
系统一惊:【啊?为什么这么说?】
江却尘沉默了一下,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他有点应激反应。”
系统也懵了:【没吧……我数据库里没显示这些。】
江却尘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胡辜和左峻曜在屋外,他俩不像左怀风那样早就看过江却尘发疯的这一面,面对这种实打实的血腥场面,回过神也需要一段时间。
他俩都知道江却尘不像他表现得那样无辜无害,但也没想到这人居然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几乎可以称为可怕的程度。
可怕,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据说恶魔的长相才是极美的,因为他们要蛊惑人心,要诱导别人犯错。如果传说属实的话,那恶魔在这一刻已经有了具体的形象。
——江却尘。
可是意识到了恶魔是恶魔又怎么样?如果意识到就可以脱离恶魔的拿捏,那就说明这个恶魔还不够格。而江却尘,是个实打实的恶魔之主,他有着让人意识到他的狠毒后还依旧死心塌地贪恋他的绝对魔力。
胡辜咬了咬牙,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他定了定神,率先给左峻曜说:“看见了吗,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你还是跟他离婚吧。”
左峻曜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的目的:“是想我跟他离婚,还是你想和结婚?”
胡辜被他戳破,也不心虚,反倒是继续大大方方地和他对视。
没什么好心虚的。
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在这一刻,彻底宣告了破灭。
胡辜摆明了自己对江却尘的觊觎之情,左峻曜也说明了自己绝不会放手江却尘。
不过比起胡辜,左峻曜更恶心左怀风。他俩没进去是真,可是他俩也不是聋子,左怀风哄江却尘的话没有刻意压低,他俩是真真切切地听了个清楚的。
本来自己老婆的老婆应该是自己哄,结果现在却躲在别的男人怀里,听对方的胡言乱语!
“左怀风,”左峻曜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这里还有人。你别装模作样的恶心人。”
原来左怀风就是靠这种甜言蜜语和下作手段哄骗江却尘的,左峻曜想,江却尘可能不知道左怀风的手段有多恶心,有多肮脏。
左怀风歪头看向他,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论伪装,论演戏,还是大哥更胜一筹。”
左峻曜气得一梗:“你!”
“他要死了。”江却尘冷不丁地开口。
两人吵架的间隙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江却尘,看到他蹲在越相面前打量了一会儿,两人其实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左怀风怕他应激,左峻曜怕越相个该死的东西诈尸反杀江却尘。
江却尘不紧不慢地走回到了左怀风的身边,左怀风问:“接下来呢?”
江却尘撇了下嘴,看起来有些俏皮的可爱,说的话却是十分恐怖:“杀了他。”
左峻曜和胡辜皆是一凛。
江却尘的狠毒和大胆总是让他们心中一跳。
左怀风见怪不怪地仔细询问了一下:“你杀,还是我杀?”
其实江却尘还没有想好,他既觉得杀越相脏自己的手,又觉得手刃了这个渣男会更爽一些,他很纠结。
左怀风看出了他的纠结,从地上捡起了匕首重新放到了他的手里。
好吧。
那就只好洗澡的时候认真一点了。江却尘想。
越相听到了他们的话语,不知是出于求生欲还是对江却尘的不舍,他哀求道:“不要这样,江却尘,不要这样对我。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江却尘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江却尘走过去,没想到左怀风也走了过来,左怀风握住他握着匕首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可以把江却尘整个手都盖上去。
江却尘不知道他想玩什么花招,刚一皱眉,左怀风盖住了他的眼睛,握着他的手,刺进了越相的心脏!
握着匕首的是江却尘,溅到血的是左怀风。
江却尘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样就好了。”左怀风其实是把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的,声音在江却尘耳边响起,比之前听过的都富有磁性悦耳动听。
江却尘偏过头去看他,没由来笑了一声,他松开匕首,揽住了左怀风的脖颈:“左怀风,左怀风,好狗狗。”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跟他如此合拍。
好狗狗。
如果那年在斗兽场救下来的狗是左怀风就好了,江却尘在上一个世界总是会冒出来这个念头,因为他觉得,左怀风不仅比隋行聪明能干,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江却尘在这个世界产生这个想法。
不一样的是,他这次产生的想法是,左怀风一定会让他开心。
虽然隋行偶尔也会让他开心,不过他和隋行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左怀风的话,对方一定能猜到他想干什么。
不过也只能是“如果”了。
左怀风既不是他那个世界的人,更不可能是那个斗兽场的兽。
左怀风搂住他的腰身,防止两人摔倒,江却尘的眼睛明亮,明显是真的开心了。左怀风也很开心,他勾了勾唇:“当然。我是最听话的狗狗。”
所以,不要再去驯服别的狗了。
左怀风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之前他看江却尘和隋行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嫉妒隋行,但那时候他会想,只要江却尘开心就好了,只要江却尘幸福,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
现在他明白了——不一样的,他只能保证自己会永远爱江却尘,会永远忠诚于他,但他怎么样也保证不了别人。只有把江却尘护在自己身后,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只有江却尘跟自己在一起,才不会有任何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就像现在这样。
在自己怀里,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他。
江却尘没看到左怀风眼里一闪而过的偏执。
“好了,”江却尘迅速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越相的尸体,蹲在地面上,托着下巴,有些苦恼,“现在怎么办呢?”
他苦恼的是什么胡辜和左峻曜都很清楚,一时冲动把人杀了,之后可怎么办?更何况越相还是个富二代,越家的人不会放过江却尘的。
左怀风想说话被他苦恼地看了一眼,又把话咽了下去。
左峻曜叹了口气:“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他顿了顿,刚想说自己可以帮他处理,就听见胡辜不咸不淡地开了口:“我可以帮你。”
江却尘转头看向他,饶有兴趣:“你吗?”
胡辜平静地一点头:“对。”
“好呀。”江却尘笑得两眼弯弯,是和刚才左怀风握着他的手杀了越相时一样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每一个为生死不明的江却尘提心吊胆的时刻左怀风也逐渐变得偏激起来()[狗头]
第62章 2-25
胡辜家里在政界也有点关系, 想要掩饰这点错还是挺简单的。
“我以为你不会跟来。”胡辜说。
车开得很平稳,江却尘刚才已经洗过澡换了身衣服,头发还没有吹得很干, 有几缕湿漉漉的,给他疏远冷漠的气质添了几分恬静,像贸然来到人世间的小人鱼。
“为什么?”江却尘看起来心情很好,胡辜的话也有心思接。
胡辜没说话, 江却尘心情这么好是因为什么?因为左怀风?还是因为报复了越相?还是因为自己能让他全身而退?
不用想都知道先排除最后一个, 当时在场的三个alpha,每一个都有能让他全身而退的能力。
“越相死了,左峻曜和左怀风互相掣肘——”江却尘慢悠悠地开口,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胡辜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你好笨, ”江却尘撅了下嘴唇, 似乎是有些嫌弃,又像是娇嗔,“他们三个都不烦我了,你就可以正大光明来找我了呀。”
胡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 他呼吸一滞。江却尘是什么意思?是最后选择了他的意思吗?
真的吗?居然是他?
可是为什么?
他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也没有问清楚, 一截白莹莹的手腕就闯入了视野,胡辜险些踩死刹车。
江却尘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闯祸了,便把手腕往下压了压,腕骨贴着他的鼻子,问:“你闻闻,还有血腥味吗?”
一直很淡的海洋气息一瞬间变得浓郁起来,胡辜攥紧了方向盘, 浑身的血液都蠢蠢欲动,江却尘的手腕和他的嘴唇也挨得很近,他只要稍稍翘一下嘴唇,就可以亲上……
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马上亲上时,江却尘却猛地把手腕收了回来,他偏过头去,看见江却尘窝在副驾驶座上,狡黠地调了下眉:“专心开车。坏狗。”
说完这句话,他把刚才探到胡辜那边的手腕抬起来自己闻了闻,小巧的鼻尖因为嗅嗅的动作动了两下:“好像还是有点血腥味。”
好暧昧的动作。
像是故意的,又像是无意的,反正就是钓得人心脏砰砰直跳。
海洋味道在他抽走手腕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但胡辜还是觉得在自己的鼻息间萦绕不去。
他突然想,如果江却尘刻意去勾引谁的话,那被勾引的那个人绝对是无法抗拒的。
“你……”胡辜声音有点沙哑,“为什么选我?”
在海洋气息的撩拨下,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话。
江却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很轻,应该是鼻音发出的,像小猫轻轻叫了一下。
什么也没说。
胡辜的心脏瞬间又提得老高,他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一片陌生的海域中,狂风暴雨撕扯着他,他没法上岸,也找不到落点。
他滚了滚喉结。
“因为——”不知过了多久,江却尘故意拉长了声音。
胡辜的手心都出了汗,几乎要握不住方向盘。
“我最喜欢你呀。”
江却尘轻哼着出了声。
一个急刹车!
还好已经开到了郊外,车也是靠着路边开的,这一下急刹车,并没有给路况造成什么影响,也没有给两人造成什么危险。
不过江却尘还是颠簸了一下,他心底冷笑了一声,没出息的贱公狗。
面上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抱怨道:“我差点磕到。”
“对不起。”胡辜道歉得很快,他看了看江却尘,确定他没有伤到,又迫不及待地问:“什么叫最喜欢我?”
是他认为的那个意思吗?是吧。
江却尘笑了笑。
若胡辜肯认真看一下江却尘的眼睛,一定会发现江却尘眼里毫无爱意,甚至有几分讥讽,可胡辜已经被江却尘突如其来的告白冲昏了头脑,什么也来不及仔细分辨了。
“就是最喜欢你呀。”江却尘又重复了一句。
胡辜愣了很久,他像是个捡到彩票中了头彩的乞丐一样茫然又不可思议,他张开嘴又闭上,还是不敢相信。
江却尘胳膊撑在窗口,下巴垫在手指上,笑道:“到现在都没回神吗?”
胡辜猛地喘了口气,后背重重砸在座椅上,上一个被江却尘选中的尸骨还在江家的地下室,血都没有流干,他不知道江却尘给他的究竟是告白还是讣告。
一想到有后者的可能,他的心脏就忍不住一阵抽疼,倒不是因为恐惧死亡,他只是难过江却尘会骗自己。
以防万一,胡辜咽了咽口水,谨慎地问道:“真的吗?为什么?”
“这个嘛……”江却尘似乎心情很好,对他的追问没有透露出半分不耐烦,他只是道,“这是你好好听话的奖励。”
“跪得好,好狗狗就是要有奖励。”
胡辜缓缓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这个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江却尘说的是“最喜欢你”——“最”。
“还有呢?”胡辜忍不住问,“你还喜欢谁?还有谁是你的狗?”
这话问出来,他心底浮现出的答案要比江却尘回答得还快。饶是如此,他还是心存了一点侥幸,希望江却尘能够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左怀风?”江却尘最终还是说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名字。
胡辜的神色一瞬间黯淡下去。
江却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也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胡辜的指甲都要掐到真皮的方向盘套里去了,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一幕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怎么看,左怀风都在江却尘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的样子。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江却尘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胡辜看过去,才发现江却尘的神色已经有了几分冷意,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得人心底发慌。
他在不耐烦。
意识到这一点,胡辜冷汗都下来了,他连声道:“信你,信你……我只是——”
“撒谎。”江却尘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胡辜的眼睛,淡声道:“撒谎,是要被惩罚的。”
胡辜瞳孔一缩。
……
车按照江却尘的指示停在了一片无人之地,放眼望去只有孤零零的树木和破旧的房屋,比较偏僻,再往外一点就要开出城了。
胡辜熄了火,去看江却尘,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何时戴了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
纯黑色的手套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他的手掌,显得那双手愈发修长,却又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禁忌的情\色感。
胡辜看到这幅场景的第一反应是,好想给江却尘跪下。
“你那是什么表情?”江却尘略带嘲笑的声音传来,胡辜尴尬地回过了神。
“脱了。”江却尘的目光在他的裤子上一点而过,说。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一种浑然天成的性感就这样混入了空灵的声线中,给人一种只要听着他的声音就可以混乱得一塌糊涂的感觉。
好像在这一刻,胡辜觉得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就不在自己这里了,而是转到了江却尘那里,他按照江却尘的指示,脱了裤子。
下一秒,凌冽的掌风袭来,疼痛袭来,又有种说不出的爽。
胡辜呼吸乱了个彻底。
系统愤愤不平:【为!什!么!奖!励!他!】
电音都气得尖锐刺耳了。
江却尘慢条斯理道:“胡辜这种人,精明又谨慎,剧情里他从来没有出过欺辱‘江却尘’的点子,但每一场对‘江却尘’的欺辱都有他。好处他一件不落地享受了,等到定罪的时候他也可以因为旁观逃过一劫。”
“他想游走在边缘,”江却尘低低笑了一声,听着格外瘆人,“我偏不如他的意。我要他走到最中间、最高处,享受到一切的风光,尝到所有的甜头,然后再狠狠摔下来,摔到粉身碎骨,意识到终究是大梦一场空,痛苦地、悔恨地、绝望地死去。”
越相的痛苦更多是来源于实打实的疼,他失去眼睛的那段时间,身体上的痛苦是远远大于精神上的折磨的。这是“江却尘”被拍了视频后感受到的痛苦在身体上的具体化。
只有在那一刻,越相感受到的绝望才和“江却尘”感受到的绝望画等号。
至于胡辜么……
江却尘冷笑了一声,他空着的手掐住胡辜的双颊,逼迫他抬起脸来,而后抬手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直接把他的脸全扇歪过去。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海洋香气萦绕不去,又添了几分甜蜜。疼与别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早就难分其二。
看。巴掌扇到脸上都会让他觉得爽,报复起来就更没有什么意思了。只有精神上的打击才能彻底让这个感受到刺骨的绝望。
胡辜一个劲地把脸贴到江却尘的手心里,却只能接触到的冰冷的皮质手套。
“说点好听的。”江却尘挑了一下他的下巴,他温柔起来,倒是更加地蛊惑人心了。
江却尘今天穿得很干净,一件白衬衫,黑色的西装裤,看着格外禁欲。不像是在做别的事情,反倒像是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公共场合。
胡辜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我……我不只是贱狗,还是骚【】公/狗……求求主人可怜我,让我——呃——”
他没说完的话,被江却尘粗暴的、抓着头发强迫抬头的动作打断了。
胡辜没由来觉得很害怕,他想,江却尘是生气了吗?还是他说的话没有说到江却尘心里去?
这时候,江却尘的力度倒是突然轻柔了下来,靠近了他,眉眼柔和,他喊:“宝贝。”
“不是的,你是我最喜欢的好狗狗哟。”
他的眼眸像是日暖风和天气下的平静海面,宽容地包容着一切,温暖又充满怜惜,让人想起母亲的怀抱来。
胡辜腰间一酸,神情恍惚。
原来比起凶狠与疼痛,江却尘突如其来的温和才是最让人难以招架的——
作者有话说:系统:为[愤怒]什[愤怒]么[愤怒]奖[愤怒]励[愤怒]他![愤怒]
第63章 2-26
江却尘是有点口是心非在身上的, 俗称,傲娇。
这点傲娇不多不少,没有多到死要面子活受罪、惹人讨厌的程度, 也没有少到从不言说全都压在心头、让人忽视的程度。他的小傲娇更倾向于对自己形象的维护。
比如,别人说“你好厉害”的时候,他就会抬抬下巴,小尾巴一翘:“本来的事, 算你有眼光。”又比如, 当送到他喜欢的礼物的时候,他会一边眼睛亮亮地打量着,一边嘴硬:“一般吧。勉强可以接受。”
所以呢, 要听懂江却尘的意思, 首先要看他的行为, 其次,对于他的话,有部分要反着听。
这是胡辜对江却尘的了解。
所以,当对方说出那句“我最喜欢你”时,胡辜并不太相信, 可是那个“最”字又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再加上对方在车上做出的出格的行为, 还是让胡辜选择了相信他。
在江却尘那双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眼眸中, 胡辜选择,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信任。
“因为我身体不好,在医院或者在家都是左怀风抱着我走的。”
胡辜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江却尘,半晌,走过去把他拦腰抱起。
江却尘悠闲道:“我要回屋里睡觉。”
胡辜尽职尽责地把他抱到了屋里睡觉。
江却尘总是有很多觉要睡,每次睡觉都是两个小时起步,有时候也会昏睡一整天, 等到了晚上会爬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接着回去睡。
家庭医生说,江却尘身体病重得太厉害,所以行动一会儿就会感到不舒服和疲倦,睡得多也很正常。
胡辜轻轻松了口气,再去看江却尘神色恹恹的样子,多少放了点心。
疤快好的时候总是会发痒。
江却尘睡醒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手就不自觉地去抓那个水仙花伤痕,直到回过神时,那里已经鲜血淋漓了。
他皱了皱眉。
手臂上渐渐传来又麻又痒的疼感,他擦了几下,没擦干净,只好抬起胳膊,用嘴去舔舐自己的伤口。
鲜血把他的嘴唇染得鲜红无比,有一些擦到了嘴角,看起来像是饱餐一顿的吸血鬼般。
这个身体太差了,从他在地下室醒来基本上处于两步一哮喘三步一心疼的程度,他也就没怎么自残过,毕竟他不自残,身体也时不时传来疼感。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痛感让江却尘有了几分怀念感,他在屋里找了一会儿,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一个小刀,轻哼着歌给自己的手臂上添了几道伤口。
【主人……】
系统怯懦地开口,电音里有几分心惊胆战的意味。
“没事。”江却尘转了下小刀,锋利的刀在他手里转出了花,危险又漂亮。
他把胳膊伸直了去观察自己的伤口,看血雨似的落下来,他眯了眯眼,突然感觉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意思。
江却尘又躺回了床上。
系统似乎有些着急:【主人,什么时候处理了胡辜,我们去找左怀风吧!】
江却尘挑了下眉:“找他做什么?你喜欢他?”
系统:【……】
系统:【呕。】
吐得情真意切,没有丝毫得作假表演成分。
江却尘打了个哈欠,口鼻埋在被窝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着急。等左峻曜找来再说。”
系统:【……】
系统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心说,怎么不着急,简直要急死了!
急急急急急急!
求胡辜速死教程。
胡辜这几天不仅没如系统所言去死,还过得非常好。越相的事情他不知吩咐了谁去做,居然真的处理得滴水不漏。
他拿着这件事去给江却尘讨赏,江却尘也十分慷慨,又带上了他的黑色皮质手套。
江却尘下手很重。
无论是扇还是踩,都是疼感大于爽感,有的时候胡辜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死在江却尘手上,但江却尘看出他的疼意,又会轻柔起来。
他总是这样,狠的时候让人以为他其实毫无爱意只是算计一场,温柔的时候又让人春心荡漾,让人恨不得溺死进去。
思来想去,还是要怪他那双眼睛。生了那样一双多情又无情的眼睛,海面似的,风平浪静时包容一切,狂风骤雨时又危机重重。但无论是平静还是危险,总归是让人陷了进去。
胡辜跪在他面前,看他衣衫整齐地站在书桌前读书,没由来觉得很羞耻。江却尘的衣服整齐到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那一颗,后腰抵着书桌,翻动书页的手指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
而他,什么也没穿,活春宫似的跪在对方面前。
“今天没心情,”江却尘说,“你自己待着吧。”
胡辜滚了滚喉结:“我——”
江却尘走了过去,把书盖在了他的脸上:“仰着头,书不掉下来就奖励你。”
书剥夺了视野,眼前一片漆黑,嗅觉便更明显了,对方身上独一无二的海洋气息钻入鼻尖,那股香气让人没闻一下就颤栗一分。
胡辜的呼吸粗重了很多。
他浑身都血液都躁动起来,突然有一股巨大的欲望席卷全身,他额头渗出了汗。
想要江却尘。
想要对方的触碰,想要对方的亲吻,更想要对方露出脆弱的后脖颈,让他把深嵌内里的海洋信息素尽数弥漫出来。
他浑身都在难受。
他被江却尘的信息素,撩惹到易感期提前了。
意识到这一点,胡辜下意识膝行而去,脸上的书掉落在地上,江却尘正坐在了床上,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易感期!】系统惊叫,【快快快远离他,不要让他标记你!】
什么野狗也配标记它主人!
“他不敢。”江却尘看着胡辜狼狈地、毫无尊严地爬过来,慢悠悠地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很淡定。
【但是……】系统还是不敢赌。
“听话,”江却尘意思意思哄了系统一声,随口道,“宝贝。”
系统:【……】
系统:【#%!|%#¥%+?{}……!】
天呐。
宝贝……
宝!贝!
【好哦……】系统忸怩着开口,【主人。】
江却尘全然无视系统,只是看着胡辜,须臾,他想起来什么似的,举起手机,饶有兴趣地拍了一张照片。
真有意思,就是便宜越相了,早知道也给越相拍个“大片”再送他去死了。毕竟越相提议的。
江却尘微微一叹气:“我的脾气还是太好了。”
“想要什么?”江却尘虚情假意地可惜完,用脚背挑了一下胡辜的下巴,将他把脸抬起来。
他没穿袜子,纤细白皙的脚背绷紧,脚踝格外突出。
胡辜下意识把脸贴到了他的脚上:“想要你……”
“具体呢?”江却尘不紧不慢地询问,看起来很有耐心。
“亲吻、抚摸,还有……”胡辜脊背一颤,好像接下来要说的假设,仅仅只是说出口,就足以让人高潮迭起,“草你。”
“贱狗。”江却尘不咸不淡道。
他顿了一下,而后又问:“说个最想要的。”
最想要的?
胡辜似乎是冷静了一下。他和江却尘相处这么久,他每天都在照顾对方饮食起居,怕他无聊,就抱着他在这座小别墅的各个游玩室穿梭,甚至给他买了很多珠宝珍珠。江却尘对他不算很热情,但是也愿意奖励他。
这种奖励又爽又疼,但偶尔胡辜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这种奖励算不上是真正的交/合,因为至始至终江却尘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模样,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起过,只有胡辜在他编制的爱潮中意乱情迷。
给他一种,江却尘其实就是在撒谎,其实一点也不爱他的感觉。
这种想法让胡辜很没有安全感,很恐慌,他下意识把嘴唇贴到了江却尘的脚背上,痴迷又卑微,哀求道:“我想和你接吻。”
他不想再一个人再在情/欲中起伏,他想和江却尘一起。
江却尘笑了一声,听着格外温柔:“接吻?”
让人以为下一秒他就会奖励自己。
然而事实是,江却尘一脚踹在了胡辜脸上,直接把对方踹翻在地上:“想得倒美。”
“你只有一本书,”江却尘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神色淡漠,“什么时候度过易感期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胡辜瞳孔紧缩,江却尘离开带走了那道若隐若无的信息素,他登时像是一条被潮汐带到沙滩上的鱼,突如其来的干涸让他异常难受,甚至到了窒息的程度。
“不要……”胡辜声音乱抖,连滚带爬地去找江却尘,“不要走,不要……求求你……”
江却尘头也没回,甚至关门的时候都格外用力。
abo,真是个好设定。
信息素平等地让每个人都沦为性/欲的奴隶。
透过窗户,江却尘看着胡辜在卧室里崩溃地去寻找任何有他信息素的东西,他扑到床上,闻到一片太阳晒过的味道时才想起来他今天早晨刚给江却尘换过床上用品。去找衣柜,又发现江却尘常穿的衣服已经洗了,最后一套正安稳地穿在他的身上。
找来找去,也只有他留下来的那本书。
胡辜瞳孔紧缩,把那本书捡起来,盖在自己的脸上,疯狂地吸取里面的信息素。
彻底成了一条发情的公狗。
江却尘恶心得想吐,但还是不紧不慢地抬起了手机,将他丢人的模样完完整整拍了下来。
系统真的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了:【是要把这些照片发出去吗?】
“那也太坏了吧。”江却尘笑盈盈地开口。
系统:【……】
可是你真的有这么坏啊。
这句话系统没敢说。
不过江却尘似乎真的没有把照片发出去的意思,他拍完照片就把手机收起来了,然后收拾了一下,离开了胡家。
左怀风来接的他。
刚一靠近,左怀风的鼻子就十分灵敏地动了一下,拉过他的胳膊,把衬衫衣袖推了上去。
新鲜的伤口暴露在外,一览无余。
“啧,”江却尘扯了一下他的脸,“你属狗的吗?这也能闻出来。”
左怀风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收了收握着江却尘的手:“怎么又伤害自己?”
江却尘看了眼自己的伤口:“随手划拉了两下,不碍事。”
“去医院。”左怀风不容置喙道。
虽然本来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医院,但江却尘听左怀风这一句话就觉得头大,目的地还是那一个,目的倒是不一样了。左怀风摆明了是要去医院看他的伤口。
“小题大做。到了医院伤口都愈合了。”江却尘在这个世界已经待的有点厌倦了,想回系统空间自己待着。为这些小伤牵绊住了自己回去的步伐,他才不同意。
“对啦,”江却尘停住脚步,看向左怀风,“左峻曜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左怀风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须臾,才答道:“只等胡辜来了。”——
作者有话说::小土小土有人说你是傲娇诶[让我康康]
土:大胆!给我鲨了!
第64章 2-27
左怀风把江却尘送到医院后, 确定对方手臂上的伤口确实很浅没有太大的影响后,才想起来没见面前一直很惦念的事情。
江却尘一睁眼就看见对方面色沉沉如水地站那里数手套。
这手套还是江却尘让左怀风去给他买的,在左怀风问他要什么样子的时候左怀风应该就猜到了他要这手套是做什么用的。
因为江却尘是这么说的:“皮质的, 紧一点,最好戴上去显得很性感的。”
左怀风看了他很久,冷不丁地问:“要多少?”
“你看着买,”江却尘伸了个懒腰, “十双?无所谓了, 用不完再带回来就是了。”
江却尘还以为左怀风会继续追问下去,或者吃点醋什么的,结果对方一声不吭就给他买来了, 不多不少, 正好十双。
心中倒也未必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察觉到江却尘醒来了, 左怀风冷不丁开口:“还剩下两双。八次。”
江却尘没坐起身来,半张脸都盖在被子下面,这会儿他不觉得手臂上的伤口解压了,确实有点疼。他翻了个身,侧躺着, 问:“你数了多久?”
“很久。”左怀风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这两双干净的手套多久。
不过江却尘苏醒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睡着、昏着和醒来的呼吸频率是不一样的。
“什么感觉?”江却尘饶有兴趣地问他。
左怀风转过了身子, 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病床前, 他看着江却尘看了很久,久到江却尘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时,他才说:“刚才不是在数手套。”
江却尘挑了一下眉。
“我只是在想,我买的究竟是手套,还是套。”左怀风波澜不惊地把剩下的话说完。
江却尘眨了眨眼,突然笑出了声。他不明白为什么左怀风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这种惊世骇俗的话,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他笑得越开心, 越觉得自己划出来的伤口不舒服,笑完了,他就往左怀风那边挪了几下。
“那你思考出来答案了吗?”江却尘把下巴垫在他的大腿上,长卷发垂落下来,衬得他很乖巧,和他的手段截然相反的乖巧。
“嗯,”左怀风把他的长发拨到耳后,“我认为没什么差别。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左怀风其实在把手套递给江却尘的时候心中是闪过几分悲哀感的,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舔狗形象具体化了,就是那种经典舔狗故事之女神和男朋友开房我给女神买套订房间。
其实舔狗也挺不好当的。
左怀风叹了口气。说实话他惦记江却尘这么多年,痴恋、守身、看护、照顾,都没觉得自己是个舔狗,就是在送手套的时候觉得自己是舔狗了。
“所以呢?”江却尘听他剖析完自己的心路历程,好奇地仰脸看他——刚才他觉得把下巴垫在对方腿上太硌人了,就枕了上去。
“我想当你的狗,不想当你的舔狗。”左怀风说。
“有区别吗?”江却尘扯了扯嘴角,问。
“有。”左怀风回答得很快。
江却尘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左怀风这种出身的人对认主有多么强烈的偏执。
“我想要你独一无二的爱。”左怀风的手指在拨弄他的长发时,像是无意地摩挲过了他的嘴唇。
他想要江却尘的爱,这个“爱”并不是江却尘的付出,他不需要江却尘为自己做什么。或者说,他想要一个只是具体的身份,可以理直气壮以爱他拒绝帮他买套的身份。
江却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
左怀风看着他避而不谈,又懒洋洋在自己腿上睡去,知道他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
他不怪江却尘。
只怪自己还没争取到江却尘的爱。
胡辜的易感期只持续了三天,三天后,他就准时出现在了江却尘的病房里。
“你骗我。”
胡辜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江却尘歪了歪头,反问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说你最喜欢我。”胡辜哑声道,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双目赤红,一步一步走向江却尘。
明明说了最喜欢他,可还是在他易感期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骗子!
“啊?”江却尘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已婚的omega被一个alpha标记是吗?”
胡辜一愣。
江却尘眼中似乎有几分郁闷的失望:“你只想着标记我,却从来不考虑我的难处。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爱我,却想把我置于死地。”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直接遮得胡辜两眼一黑:“不……我……”
“啊,我知道了,”江却尘手指点了点下巴,眼中的失望愈甚,“你该不会是想标记我,这就算是实打实的婚内出轨的证据。然后让左峻曜去告我——”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胡辜的预期,这和他想象中的质问对方然后趁对方不在理时强行带对方走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情况,他不仅没法理直气壮地把他带走,甚至异常恐慌——江却尘究竟是在生气还是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他着急辩驳:“不是这样的,我当时——”
江却尘小小地叹了口气,看着有些闷闷不乐,像是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我早该知道,你们是那么多年的好兄弟,怎么会为了反目呢?说不定这些都是骗我的,毕竟你们也没少一起欺负我……”
眼见着他越说越离奇,胡辜的心情已经从一开始想喊冤枉变成了格外惊悚,不行,不能让江却尘再这样想下去了,他高声道:“不是这样的!”
江却尘似乎是被吓到了,肩膀瑟缩了一下,抬眸看向他,惨淡一笑:“那你说是什么样的?这不就是你来逼问我为什么不给你标记的目的吗?”
“不是……”胡辜语无伦次,想跟他好好解释一下,就被铃声打断了。
江却尘识趣地转过身,让他接电话。
胡辜郁闷烦躁至极,没好气地接了电话:“喂?”
下一秒,他瞳孔紧缩,什么也顾不得了,上去抓住了江却尘的手腕:“跟我走。”
“什么?”江却尘被他突如其来的触碰恶心到了,眉头一皱。
“左峻曜报警了,警察已经到医院楼下了。”胡辜冷声道。
江却尘滚了滚喉结:“报警?”
胡辜也没想到左峻曜居然能狠到这个程度,做事太绝了,他沉了沉脸色,一把握住了江却尘的手腕:“跟我走。”
“放开!”江却尘低声呵斥道。
这个时候吵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胡辜深吸了一口气,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一本正经地开口:“跟我走,我会给你证明,我是真心实意地爱你的。”
江却尘看了他一会儿,眼珠微微转动,似乎是在认真地思索什么,须臾,他把手搭在了胡辜的掌心中,认真道:“最后一次。”
胡辜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跑去。
还是夜晚。
警察已经乘着电梯上来了,所以电梯是万万不能坐的,胡辜拉着他走安全通道。
江却尘这副身子是真的不好,没下几层楼,就已经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得厉害,他小声道:“疼……”
胡辜回头去看他。
黑暗中,只有安全通道的标记在亮着绿光,淡淡的莹绿色给江却尘的身影描摹上一层光影,即便是什么都看不清的状况,江却尘依旧美得让人心头一颤。
胡辜缓缓抓紧了他的手,他突然有一种很大的预感,他想,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牵江却尘的手了。
就算左峻曜要鱼死网破,左怀风也不会放任江却尘去坐牢的。
这两个想把江却尘从自己手里抢过去,选择了报警,说明,他们把越相的死亡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江却尘,”胡辜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我爱你。”
“我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谁,你是第一个。我很爱你,想要标记你也是对你纯粹的喜欢,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
“如果你此生幸福快乐,我可以为了你顶罪坐牢,甚至是死亡。”
江却尘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没有半点回应,他既没拒绝,也没接受。
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胡辜神色大变,拉着江却尘继续朝楼下跑去。
不知是不是警察收到了什么消息,每一层的安全通道口都被锁上了。胡辜满头大汗,可能是跑得,也可能是急得。
一阵夜风袭来——二楼的窗户,居然是大敞着的。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也越来越亮,还有气势如虹的一声:“不许动!”
来不及了。
胡辜已经无暇去思考什么了,哪怕这是别人设置的陷阱,他也得一探究竟,毕竟,富贵险中求。他毫不犹豫地给江却尘道:“我先跳下去,然后接着你。”
“好。”
这是江却尘从他表白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胡辜松了口气,他不做他想,转身跳了下去。
二楼的高度对于一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子来说,算不上多危险的高度,然而,胡辜跳下去的一瞬间脚底便传来了刺骨的疼痛。
疼得他低吼出声,直接跪倒在地。
无数根铁钉穿透皮肉,现在,不止是脚底疼了。
胡辜惨叫出声。
大晚上的,这窗户又在病房楼背面,一个人也没有,是个监控都照不到的地方。
“胡辜。”江却尘并没有从上面跳下来,而是很快出现在了下面。
胡辜趴在地上,已经猜到了自己被江却尘算计了,他嘴角溢出鲜血,疼痛撕扯着他的神经,可他还是不相信!他怎么样也不相信!
江却尘的鞋尖拨开残余的铁钉,慢悠悠地在他身边蹲下了身子,他好整以暇地拖着下巴,笑道:“猜猜我要说什么?”
夜风撩起他的长发,冷清的月光简单勾勒出他的身型,他笑着的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只有一片恐怖的冰冷。
胡辜心底打了个颤,没由来想到电影里那些伪装成人假意接近实则报仇的女鬼来。
到了这个程度,他还在分析江却尘,江却尘长得实在太好看了,美得不像人类,所以很容易让人联系到鬼神妖怪之类的高纬度生物。
“其实,”女鬼撕下了情浓意蜜的伪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江却尘眉眼弯弯,眼里是胡辜从未见过的阴狠森然,语气却欢快得像是在祝贺他:“就这样死不瞑目地下地狱去吧!”——
作者有话说:左怀风:我想当你的狗,但是不是舔狗。
江却尘:不愧是正攻,志向就是大。
第65章 2-28
“我不信。”胡辜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不信。”他趴在地上,全身上下不知被嵌入了多少钉子,血一直在流, 千疮百孔的疼痛他好像一瞬间全感知不到了,满眼都是江却尘这副可恶可恨又深爱至深的笑颜。
胡辜的声音大了些:“我不信!”
江却尘如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会跟他做哪种事情?他不信,他一个也不相信。
江却尘这张惯会骗人的嘴, 他一个字也不信。
角落里姗姗来迟一个身影。
左怀风走了过来, 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反光物品,仔细一瞧,是把匕首。
“现在杀了?”左怀风随口道。
江却尘从地上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胡辜偏执狰狞的面容, 片刻后, 他拉过左怀风的领带,十分不客气地亲到了他的嘴唇。
左怀风和胡辜的眼睛一瞬间一起睁大了。
左怀风浑身都僵硬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江却尘的眼睛,江却尘深蓝色的眼里倒映些许清辉,亮晶晶的。
似乎是不满意左怀风的反应, 江却尘用牙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左怀风回过了神, 揽住他的腰身, 扣住他的后脑,反客为主,舌头无师自通地撬开贝齿,去纠缠江却尘的舌头。
他亲得温柔又细致,舌尖细细描摹过江却尘的舌尖、口腔,熟悉的信息素弥漫,江却尘本来因跑步疲倦的身体这会儿更站不住了, 他双手环上左怀风的脖颈,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左怀风身上。
左怀风把他抱得更紧了,似乎是确认了江却尘不会离开自己,他扣着江却尘后脑的手顺着脊背往下滑,托住了江却尘的屁股,把他往上带了一下,江却尘整个人都坐在了他的手上,彻底放松了下来。
还挺舒服。
江却尘像是只被摸舒服的小猫,十分信任地把肚皮舒展开,嗓眼里偶尔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哼声。和左怀风接吻的感觉确实挺好,左怀风动作虽然生疏但胜在耐心,倒也有几分缠绵感。
他俩亲得难舍难分,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似的。有人倒是红了眼睛。
接吻。
胡辜攥紧了拳头,铁钉贯穿了掌心也没察觉,他目眦欲裂,心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是他求来求去也没有得到的亲吻!
江却尘居然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江却尘一直喜欢的是左怀风!
想到这里,胡辜急火攻心,居然硬生生吐出来一口血。饶是如此,他还是紧紧盯着面前亲吻的两个人,被骗的不敢和愤怒充斥在胸腔里,他恨不得跑过去杀了左怀风。
差不多得了。
江却尘又不是真来和左怀风亲吻的,刚才也只是一时计上心头想要再刺激一下胡辜而已。他睁开了眼睛,推推左怀风。
左怀风从善如流地从他嘴里退了出来,但还是依依不舍地用嘴唇贴着他的嘴唇,江却尘踢了他小腿一脚,他才不情不愿地松开,用指腹擦了擦江却尘的嘴唇。
江却尘慢悠悠地回身看向胡辜。
胡辜双目猩红,浑身都在打颤,不知道是被江却尘刺激得还是疼得,江却尘也不关心,只是笑道:“再见咯。”
他转身的一瞬间,笑意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冷漠,语气冰冷且毫无波澜,给左怀风命令道:“杀了他。”
他转身就走,背后很快传来一声利器穿透血肉的噗嗤声,还有胡辜没有完全喊出来的名字:“江——”
左怀风下手又狠又快。
快到江却尘还没有走出去几米,左怀风就跨步追了上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中间,又散在空气中。
“尸体怎么处理呢?”江却尘有些苦恼。
他装的。
左怀风知道,从善如流道:“我来解决。”
江却尘轻轻地笑了。他把手插入口袋里,没有去给他解释这个亲吻,左怀风也没有问,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一场梦。
远处月亮高悬,繁星一闪一闪地亮着,他们从住院楼后面走到前面时,江却尘看见花池里倒映着的星星了。
本来就很明亮的星星映在水里更亮了,一闪一闪地摇曳生辉。江却尘跳了两下,脚步跟着星星闪烁的频率变化。
左怀风跟在他身后。
这气氛太温馨了,温馨得系统忍不住开口说话:【我感觉我们像是一家三口在散步,你是妈妈,左怀风是爸爸。】
江却尘的话语依旧刻薄得让人落泪:“你是那只狗。我们出来散步就是为了溜你。”
系统:【……】
它因为江却尘的狠厉和美丽忍江却尘的毒舌好几次了。
……那这次也忍忍吧,都忍那么多次了,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多多益善。美人有点脾气很正常,天才疯一点也很正常,更何况江却尘兼具两者。
“不许喊我妈妈。”江却尘走了一会儿,沉着脸给系统道。仔细看的话,他的耳尖还有些发红,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
系统:【……哦。】
江却尘危险地眯了眯眼。
系统当即改口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胡辜来找你是来指责你骗他呢?如果他继续当窝囊的舔狗,你准备的话岂不是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啊,”江却尘淡定道,“我这些话也不是提前准备的。”
系统有些不可思议:【那,那万一,他是借着易感期也没标记你来跟你邀宠怎么办?】
那江却尘能说的话不都被他堵死了吗?!还怎么把他臭骂一顿!
江却尘挑了下眉:“那我会说,易感期都不标记我,是真的忍得住,还是压根不喜欢我?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吧。”
系统:【……】
好吧。
主人。
江却尘的手突然被整只笼到一个干燥温暖的掌心里,江却尘抬了抬眸,左怀风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收敛,反倒是愈发大胆地握紧了他。
“身体舒不舒服?要不要我抱你走?”左怀风问。
江却尘眨了下眼,把手抬了起来,有人愿意给他代步,他当然愿意歇着。
左怀风拦腰把他抱起来,走得很平稳。
远处突然响起警车鸣笛声,蓝红交替的灯光一瞬间照亮了长夜。
两人没有一个神色有异样,平静得好似刚才联手杀了一个人的不是他俩。
“我都看见了。”
前面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大哥。”左怀风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
左峻曜没理他,只是执拗地看着江却尘。
江却尘微微一点头:“是要和我谈条件吗?”
“对。”左峻曜也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
病房里,江却尘坐着,左峻曜站在他面前。
江却尘喝了口水,抬眸看了眼左峻曜,十分淡定:“让我猜猜,你提出的条件是不是要我跟所有男人断了联系,回家好好给你当老婆?”
左峻曜被他戳中了心思倒也不心虚,他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却尘,这段时候他见证了江却尘的很多面——绿茶的、高高在上的、阴奉阳违的……
现在又是一种。即使知道自己在威胁他,居然还气定神闲地坐着。
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老婆居然还有这副面孔,事情发展到现在江却尘应该也没有演戏的必要了,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见江却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谈判嘛,得双方都拿出对等的筹码才可以吧。不然呢,看似是谈判,实则是一方拿捏一方。”江却尘不紧不慢地开口。
左峻曜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他看着江却尘,下意识攥紧了手。什么意思?帮他处理这件事外还需要帮他做什么?
“如果我说,我要跟你离婚呢?”江却尘歪了下头。
左峻曜脑海中的一根弦陡然崩掉,他脸色难看,想也不想地开口:“你想得美,绝不可能。只要我不同意——”
“我还有左怀风呀。”江却尘笑盈盈地开口,可是提起“左怀风”,他眼里也没有丝毫对心上人的爱慕,反倒是穷途末路时亮出底牌的得意嚣张。
确实是一张好用的底牌。
左峻曜的脸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
“不离婚,就麻烦你代替我坐牢去吧,”江却尘语气轻松,“我会想你的,老公。”
寥寥几语间,两人手中掌握的筹码登时千差万别,地位调转。
“所以呢,”江却尘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素白修长的指尖在左峻曜心脏出随意画了个新型,“之前就给你说了,不要爱上我。”
“爱上我,你完了。”
江却尘自私又心狠手辣,对方“喜欢他”这么有利无害的缺点自然会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用鬼来形容他,那太准确了,他就是一个无心的、狠厉的恶鬼。
“还有谈判的必要吗?”江却尘看向左峻曜。
左峻曜到现在才明白江却尘究竟想做什么,估计自己的谈判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陡然间,他突然有一种极强的直觉:“你勾引他们,杀了他们,是不是就是为了报复我?”
江却尘动作一顿,欣然笑了:“老公,你猜对啦。”
下一秒,他的眼里又一片冰冷,像是一汪寒潭似的,似笑非笑着开口:“你要猜猜自己的结局吗?”——
作者有话说:低估了断更带来的影响现在的收藏还有收益都太差了[笑哭]为了走榜所以决定双更一周看看效果。接下来的更新可能是一次性发够两章,也可能是中午一章晚上一章,也可能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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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2-29
左峻曜没有猜自己的结局, 但他最终还是去替江却尘坐牢了。
江却尘不爱他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执拗于不去离婚这件事,他只是觉得, 他辛辛苦苦树立那么多年的形象毁掉了,他夺权的道路也被封死了,甚至他的好兄弟也反目成仇如今已成两具尸体了。
这一切都是江却尘害得,可是他也只剩下江却尘了。
他不能失去江却尘, 就算是死, 他也要和江却尘埋在同一处坟墓里。
他绝不会离婚。
左父听到这件事当即就发了一通火,就算左峻曜再无能再过分,那也是他的儿子, 代表了他左家的家教和形象, 怎么能任由江却尘给他送去坐牢?
本来在国外度假的左父连夜坐着飞机赶回了国内, 回了左家。
江却尘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反之,他倒是挺期待左父的到来。
“你能耐不小。”左父风尘仆仆,鬓角还有汗,很明显来得匆忙。
江却尘坐在沙发上, 闻言, 他谦虚地笑了笑:“还好吧。我还有更大的能耐没展现出来, 您要看看吗?”
和之前在医院里截然相反的性格与态度,左父再老糊涂也没有糊涂到这个程度,这要再反应不过来江却尘之前在医院里是装的那他就可以直接把左氏拱手让给江却尘了。
左父冷笑了一声,虽然上了年龄,但他的气势依旧很有压迫力,目光鹰隼似的锋利,他道:“当时倒是我看走眼了。倒是我错怪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人老了是这样的。”江却尘不咸不淡地回复他。
左父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冥顽不灵!不要觉得报复了左峻曜自己就无法无天了, 没了左家,你什么也不是!”
“嗯哼,”江却尘好笑地看着他,“难道你离了左家,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吗?”
左父被他气得心脏发疼,一瞬间血压飙升,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我说不过你,”左父稳了稳心神,讥讽地看着他,“你不要以为拿捏了左峻曜左家就可以任你为所欲为,别忘了我不止这一个儿子。”
出乎意料地,听到左父这句话,江却尘没有露出半分恐惧的表情,反倒是稳操胜券的模样,像是等他说这句话很久了。江却尘从一旁拿过一纸合同,递到了左父的面前:“真巧。我也不止养了一只狗。”
左父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合同,入目那就是一行大字——股份转让合同。
左父一瞬间有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攥着纸张的手,脸色随着阅读的进度越来越难看,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甚至翻动纸张的动作也逐渐焦急起来,显得格外粗暴。
左怀风居然敢把手里持有的所有股份全都转让给江却尘!居然敢把他左家几十年的积累全部给江却尘!疯了!全都疯了!
撕拉一声。
左父把手里的合同撕了个粉碎,他的动作太快太狠,以至于纸张在他指腹划出了些许细微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他气喘如牛,浑然不觉得疼痛,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翻涌,烧得他双目赤红,恨不得当场捅死江却尘。
他仇恨愤怒的目光没让江却尘感受到半分的恐惧,江却尘笑盈盈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自己计划的得意之情,合同被撕毁了,他也不着急,反倒是不急不慢地又端出来一大叠,重重地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您要是还气不过,就把这些全撕了。毕竟年龄大了,气着身体了可不好。”
“当然啦,如果撕完这些还觉得不够,还可以问我要,我打印了好多份,昨天我和左怀风签了好久呢。”
左父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本就发黑,如今更是冒起了光线,他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恨不得活生生吃了江却尘。他猛地将面前的一摞文件全部推翻在地,呼吸粗重:“让左怀风来见我!”
江却尘笑而不语,坐在沙发上,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尤为无辜,摆明了不肯搭理左父,实打实的看好戏的态度。
左父怒火中烧,直接在屋里喊道:“左怀风!给我滚出来!”
回答他的自然是毫无动静的房间。
江却尘眼里划过一丝冷笑,他动作优雅地端起一杯红茶来,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他的冷静悠闲和左父的狂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左父一连好几声都没有把左怀风喊出来,已经气得要晕过去,转眼看见他在那里喝茶,更是要气疯了。他走过去,猛地把江却尘面前的茶具掀翻在地。
昂贵的瓷器碎了个彻底,滚烫的茶汤泼在地上时还冒着缕缕白汽。
江却尘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直接把手里没喝完的茶汤连茶带杯地泼在他脸上。
左父不知道是被砸得还是被烫得惨叫了一声,杯子砸在了脸上,茶汤从脸上往脖颈里流淌,和他惨叫声相呼应的是瓷杯摔在地上的清脆声。
“你敢!”左父狼狈不堪,恼羞成怒,抬起巴掌就要扇江却尘。
江却尘躲都不躲,似乎确定这巴掌绝对不会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淡定地看着左父,果不其然,那巴掌抬到半空,就被定住了——刚才左父怎么喊都不出来的人,在江却尘要受到危险的第一时间,突然就冒了出来。
“左怀风!”左父的仇恨目标一瞬间转移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左怀风,不可置信与失望在心头流转,他怎么也想不到左怀风居然会被江却尘蛊惑到要将自家公司拱手让人的程度。
左怀风手中的力道没减轻半分,平静地喊了一声:“父亲。”
“你真的要把公司给他?!”左父气得发疯。
左怀风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江却尘:“可以不转让。但是,我要左峻曜和他离婚。”
“你在跟我谈条件?”左父对他的话语很不满。
江却尘悠悠地插了嘴:“准确来说,是我在和你谈条件。”
“闭嘴!”左父要被这个omega气疯了,一个低劣的omega而已,把他两个儿子哄得团团转,一个代替他去坐牢,一个要把公司股份全都转让给他。
江却尘撇了撇嘴,看向左怀风。左怀风看着他,攥着左父的手又用力了些,几乎要把左父的手腕活生生握碎似的,左怀风的声音冷了些:“别凶他。”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左父一瞬间面目狰狞,听见左怀风的话,他的表情更扭曲了:“左怀风!你他妈脑子进水了?!”
左怀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动,还是看着江却尘,诡异地应了一声:“嗯。”
大概是吧,里面应该是进了很多水,不然哪来条小人鱼天天在他脑子里游来游去。
左怀风的系统冷不丁地开了口:【什么人鱼?】
要不是他它主动开口,左怀风差点忘了他还有个系统,他拧了拧眉,这事牵扯太多,是绝对不能跟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系统说的,他的表情明显淡漠了很多,只道:“没什么。”
【什么人鱼?】他的系统似乎是偏执了起来,显得格外激动:【谁是人鱼?江却尘?江却尘是人鱼?!】
左怀风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跟你没关系。”
而系统却像是突然掉线一般,再也没有了下文。
左怀风的脸色如铁,这个系统来历不明,但左怀风总能在它身上感受到难以言说的敌意,很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究竟这个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攥了攥手,不知道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尤其是刚才的对话,让他隐约察觉到,系统似乎不是个ai,更像是背后有个人似的。
想到这里,左怀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江却尘察觉到了他的走神,抬了抬眸:“左怀风?”
左怀风回过了神,看江却尘坐在沙发上闲适慵懒的样子——他整个人都很放松,甚至因为捉弄左父成功嘴角忍不住带了点小邪恶的弧度,深蓝色的眼睛微亮,他现在似乎是有些疑惑,脑袋歪了一点点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像只恃宠而骄的矜傲小猫。
左怀风摩挲了一下指尖。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江却尘现实世界中垂着头呼吸微弱的样子。
不可以。
左怀风咬紧了牙根,江却尘不可以再变回现实的那副样子。
左怀风深呼吸了几下,勉强恢复了冷静,他应了江却尘的呼唤,刚才的负面情绪激起了他身体里潜在的暴戾,他粗暴地松开左父,粗暴到像是刻意把他摔到地上似的。
左父年过半百,虽然身体硬朗,但猛地被摔在地上还是吃不消,尤其是,地上还有刚才的瓷器碎片,他的掌心、手臂、小腿等很快变得鲜血淋漓。
鲜红刺眼的血液一瞬间唤醒了左父的恐惧,他突然意识到,他年轻时再叱咤风云,如今这副身体,也是打不过左怀风的。
左怀风看向他的目光里没有丝毫对父亲的爱慕与尊重,连“父亲”这个称呼喊出声,也是淡淡的,好像这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左怀风对江却尘的喜欢清晰可见,他毫不怀疑,他今天拒绝了江却尘的条件,明天左氏就会改姓江。
他可以不介意两个儿子都被江却尘迷得失了理智,但绝不能让左家几十年的家业落在外人手里。
况且,江却尘想和左峻曜离婚也不外乎是要跟左怀风结婚。看似变了,实则家里还是那些人,也没损失什么。公司的股权变了,才是真的变了。
权衡利弊下,左父狠了狠心,最终还是选择牺牲掉左峻曜——也谈不上是牺牲,毕竟只是让他俩离个婚而已。
他看向江却尘:“我答应你的条件。”——
作者有话说:这个时候就有人要问了,江却尘江却尘,你究竟是小猫还是小鱼呀?[星星眼]
第67章 2-30
左峻曜没有想到左父会来, 两人隔着一道铁窗,相似的两张脸上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沧桑与疲倦。
“你来,是看笑话的吗?”左峻曜抬了抬眼皮, 从医院对方剥夺自己争权的权利时,他对左父就没了太多的孺慕之情。见左父来到这里也一言不发,他嗤笑了一声,这个时候想起来表演父子情深的戏码了?
左父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递了过来:“签吧。”
左峻曜看着面前的这张纸, 上面的字符整齐却又显得密密麻麻, 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蚂蚁在爬似的,他觉得很好笑,自然也就笑了出来, 声音很大, 笑得前仰后合:“你做什么梦呢?得了老年痴呆就去治病好吗?”
“故意杀人是死刑。签了, 我救你出来。”左父见他这副为爱痴狂疯癫的模样也有点厌烦,纯纯扶不起的阿斗!
“不可能,”左峻曜笑意散去,眼里闪烁着凶狠的光,“就算我明天就上刑场, 今天我也是江却尘的老公。死了我就是他的亡夫。江却尘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想摆脱我!”
“是他和左怀风狼狈为奸, 主动来招惹我的!那就承担这个后果!”
左父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你疯了。”
“疯了?”左峻曜又笑了一声, 他像是咀嚼一般把这个评价在嘴里好好过了一遍,终于尝出味道了,“对,我是疯了。从隐疾的那一天我就疯了!”
手铐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过于激烈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极为骇人。一旁的狱警警惕地看着他。
“左怀风把所有的股票都给了江却尘。”左父冷不丁地开口。
左峻曜只冷冷地看着他:“是吗?那太好了,恭喜我妻成为A城首富。左氏姓什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几句话里, 他唯一咬字强调的是“我妻”二字。
“签了吧,”左父叹了口气,“签了,我把继承权给你。等你有钱有势了,想把左怀风赶走或者复婚,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左峻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瞬间,他僵在了原地。
时间好像都静止了,像是黑暗中的人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曙光,不可置信、又难抵吸引。他的眼睛缓慢地转向了左父,声音沙哑:“我怎么相信你?”
左父看着他的眼睛,左峻曜冷静下来的样子还算可以入目:“我没有证据可以让你相信我,但是如果你想绝地逢生的话——你没得选。”
左父自然是有私心的。
从在左家的交锋来看,左怀风是个听不进去话的,纯纯江却尘养出来的一条忠诚又残忍的疯狗,江却尘指哪里咬哪里,左父合理怀疑,如果江却尘在这件事后出尔反尔又要回左氏的股权,左怀风胳膊肘往外拐到烂,也得给江却尘递过去股权转让书。
他对江却尘爱得恐怖,那模样不像是短时间偷情能够达到的,像是深深执着了对方十几年,越是不甘执着越是因求而不得而痛苦,越是因求而不得痛苦又越是不甘执着,像是陷入了莫斯比环,在循环往复的折磨与不肯放手中疯魔了。
他对江却尘爱恨交织不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恨只是分担了他一部分的求而不得的痛苦,但凡江却尘给点回应,打破他的莫斯比环,那点恨意自然而然就流转成了爱意。
相比之下,左峻曜就还算清醒一点。
至少他对江却尘的恨,是实打实的恨,至少他感受到的有关背叛的耻辱,是真真切切的耻辱。
左怀风是有能力但舍不得拿捏江却尘,但左峻曜不一样了,左峻曜是想拿捏江却尘但没能力。
没能力,他就给左峻曜这个能力。
左峻曜定定地看着左父,许久,他接过笔,颤抖着在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心脏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左峻曜的双目已经泛起了红色,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
他恨江却尘。
左峻曜想,原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过江却尘的抛弃与利用。
“这就对了,”左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说不出来是赞许还是点通,“一个没钱没势的低质omega而已,只要你想,完全可以把他关在笼子里。”
关在笼子里?
左峻曜眼前闪过一丝暗光,关在笼子也不够,他想勾引男人,他就把他关在笼子里,扔到台上去,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水性杨花、过河拆桥、心狠手辣。
恍惚之间,左峻曜好像看见坐满了高官显贵的拍卖会场,最后一道帷幕拉开,金灿灿的笼子关着本场最值钱的、最神秘的拍卖物登场了。
左峻曜垂下了眸,一瞬间,他的气质好似判若两人,他依旧坐在铁窗前,但似乎变得高贵了不少,像是一个伪装极好的狐狸,波澜不惊、阴险狡诈。
看望的时间已经到了。
左父接过离婚协议书,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可左峻曜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回监狱里去了。
很奇怪。
左峻曜像是突然成长了很多,果然恋爱脑受到打击才能清醒吗?
清醒也好,至少左峻曜现在看起来靠谱有用多了。
……
左父拿着离婚书回了左家,江却尘躺着沙发上,左怀风在给他剥栗子吃。
江却尘吃的速度明显慢于左怀风剥的速度,嘴巴都鼓起来一侧了还在慢条斯理地塞,左怀风大有一番他不喊停就一直剥下去的架势。
终于,江却尘忍无可忍了,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左怀风剥栗子的双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吃完了再剥,”江却尘看了看,把已经剥好的栗子堆一分为二,颐指气使,“这一半是我的,这一半你负责吃了。”
左怀风只看他握着自己的手,随声应道:“嗯。”
左父看得火冒三丈,左怀风再怎么犯浑那也是他儿子,江却尘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把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当狗训!左怀风也是个贱货,好好的天之骄子不当,去给一个omega当狗,摇尾乞怜伏低做小!这就是左怀风不孝不听话的报应!
左父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了江却尘面前的茶几上,江却尘腮帮一鼓一鼓地慢悠悠嚼着栗子,顺手拿过来那张离婚协议书,他扫了两眼,随手递给了左怀风:“拿着。”
左怀风看见离婚协议书时,眼中明显闪过一分满意。
而后,江却尘又掏出来一张白纸,递到了左父面前。
“不好意思,”江却尘拍了拍手,道歉的话语里没有一分的内疚,全是炫耀与得意,“把你骗啦。左氏现在还是姓‘江’啦。”
“我可真是不守信用的合作者。唉。”
左父拿着纸张的手都在颤抖,苍老混浊的眼珠不停上下滚动,一遍又一遍地、自虐般地看着上面的内容,白纸黑字,板上钉钉,他一直烧着的怒火终于把血管里血液熬得粘稠,他猛地吐出一口血,直愣愣地栽倒了过去!
闭眼前,他还听到江却尘轻快又遗憾地说:“如果这群渣男都是老头子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只需要说话,就可以把他们气到脑梗或者心脏病发作,那就太方便啦。”
他是故意的。
左父眼前逐渐发黑,他千算万算,硬是没算到,自己居然也在江却尘的报仇名单里!
左父倒在客厅里,江却尘倒是不着急打120,他问左怀风:“左峻曜还能出狱吗?左父找人了吗?”
“嗯。左父来之前就安排好了,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左峻曜能出狱。”左怀风回答。
江却尘一点头,眉头舒展开了一些:“打120来拉人吧。”
……
左父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他缓了很久,晕倒之前的事情才全都涌入脑海里,耳旁各种仪器转表跳动的嘀嘀声不停在响,刺激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江却尘!
左父感觉自己也应激了,一提到江却尘就会心脏发疼两眼发黑恨不得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这omega就跟个鬼似的,一想,他就出现了。
“你醒啦?”江却尘推门而入。
左父的心脏很不舒服。
江却尘没开灯,只是走到了他的旁边,若有所思地掐住了他的氧气管,看他憋得两眼翻白,又慢悠悠地松开。
“好受吗?”江却尘低垂着眼看他。
左父喘着粗气,凶狠地盯着他。
江却尘勾了下唇,又捏住了氧气管。
窒息的痛苦很快席卷而来,左父闻到了一股海洋的香气,恍惚间他竟敢自己像是坠入了一片无人的深海海域,他一个劲地坠落海底,却没一个人发现,更不会有人来救他。
好恐怖。
左父浑身抖了抖,他只知道江却尘狠,所以从始至终都是恨他,却不怕他——再狠,不还是个毫无背景可言的低劣omega吗?无非是仗着有人喜欢,和那种婊子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第一次,他对江却尘感到畏惧。
“放……过……我……”他艰难地从嘴巴里挤出来三个字。
江却尘听不见,但能看到他的口型。
“可以。”江却尘微微一点头,松开了氧气管。
左父已经无暇去思考他这次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劫后余生的后怕与不安尽数化作身体的细微颤抖,他拼命地汲取着氧气。
突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江却尘拔出了氧气管。
左父瞳孔紧缩。
“我这个人,如果恨一个人,一定要他看他一直痛苦,直至死亡。所以呢,只有你死了,我才会放过你。”
江却尘整理了一下袖口,他的眼里没有刻意气人装出来狡黠,也没有算计得逞了的炫耀,甚至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有的只是一片淡漠。
平静得就像刚才感觉的,好像一片死寂的海水一般。
海面总是变幻多姿,有时候涟漪阵阵,有时候浪高凶险,但海底总是很安静,很黑暗,让人不寒而栗。
这才是江却尘的真面目。
高高在上的海神戴着伪装的面具戏弄了凡人,只让凡人在濒死最后一刻意识到自己曾经妄想欺辱战胜的是什么样的人。
就这样怀着自取其辱的耻辱与恐惧去死吧。
江却尘冷漠地把氧气管扔在垃圾桶里,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渣爹:放着好好的天之骄子不当,去给omega当狗!自甘堕落![愤怒]
左怀风:怎么了你以为狗很好当的吗?没看见有几条狗都成死狗了吗。混到亲亲了知道我什么实力吗?[哈哈大笑]
第68章 2-31
左峻曜出狱的时候, 正好赶上左父的葬礼。天很阴,没有风,看起来要下一场大雨。
左父的身体一直很硬朗, 这些年也经常用各种方式保持健康和长寿,突然脑梗,抢救无效,这话术落在左峻曜耳朵里其实挺幽默的。
左峻曜看向旁边穿了一身白色长裙的江却尘, 说是白色长裙, 好像也不尽然,不是很常见的款式,但是又很眼熟。左峻曜仔细辨认了一会儿, 想起来了——西方壁画里天使常穿的那种单裙。
太荒谬了。
左峻曜看着江却尘那张昳丽明艳的脸蛋, 陡然笑了, 想出让江却尘穿这个裙子的人真是太明智了,地狱的恶魔装扮成天使,虚情假意地戏弄所有人,为他动容倾倒的人尚且不知危险的到来,不知道面前的天使转眼间就能用他们的鲜血染红自己的裙摆。
似乎是注意到了左峻曜的注视, 江却尘掀掀眼皮, 扫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 左峻曜足以笃定左父的死亡和江却尘脱不了干系。
告别会开始了,江却尘没再看左峻曜,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台上。
左怀风站在他旁边,突然没头没尾地问:“然后呢?”
“我想去海边。”江却尘也莫名其妙地回了他一句。他什么表情也没有,语气也很平淡,像是只是说了一句今天要去吃什么一样。
左怀风艰涩地滚了滚喉结,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在眼前一点一点浮现, 走马观灯似的流转而过,他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左怀风,”江却尘突然问,“下个世界你还会在吗?”
“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前往你在的每一个世界。”左怀风一字一顿地、认真地、像是起誓般说道。
很久,他听见江却尘轻轻的一声笑音,像是从鼻息里发出来似的。
“好狗狗。”江却尘一如既往地夸赞他。
过场似的告别会结束,左父生前也算功成名就声名显赫的一代商业巨鳄,如今落了个这么滑稽意外的死亡,倒也令人唏嘘。更让人唏嘘的是,会场里没有一个人在为他真心地流泪。
绝大多数人都是悄悄用余光瞥着一旁的omega,左氏的新任掌权人,看起来弱柳扶风得很,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殡仪馆的车来了。
该拉左父的遗体去火化了。
“最后一次告别!”神父装扮的主持人喊道。
左家的人尽数走上去进行默哀悼念。
左峻曜走到了江却尘的身边,他像是放弃了挣扎似的,温声问道:“那我呢?”
“剜了越相的眼睛,扎了胡辜满身的钉子,活活气死我爹。那我呢——你给我的结局,是什么呢?”
江却尘看着停在一旁的殡仪馆的车辆,微微勾唇:“渣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左峻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
“可能你不相信,”左峻曜收回了目光,他道,“我真的爱过你。”
江却尘歪了歪头,薄唇一开一合,他说的话依旧刻薄,却又带着难以辩驳的理智:“我不需要。”
“我需要的爱是实打实的付出、拼尽一切的托举、立场唯一的偏向,不是吃那一口醋,发那一下疯,流那几滴泪,送那几个歪瓜裂枣的自我感动。”
左峻曜愣住了。
左父的棺材已经抬上了殡仪馆的车辆,江却尘、左怀风、左峻曜作为亲属要一起跟着去火化场。
临上车前,江却尘回头看向左峻曜,淡然一勾唇:“你不是爱我,你是觉得你的死对头爱我,所以你想拿下我,也算是赢了你的死对头一次。这不是爱,这是虚荣。”
“爱里掺了虚荣,说明你爱的还是你自己。”
左峻曜缓缓攥紧了手,他想解释什么,江却尘依旧坐到了殡仪车里,车里有些冷,左怀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着。
特别登对的一对。
左峻曜坐在他们面前,不想去看,只能把头偏过去去看窗外的风景,可余光还是控制不住地去偷窥他俩。
如果江却尘说得是对的,如果他真的自私,真的最爱自己,那他为什么这么难受?
婚也离了,人也走了,等到他在火葬场里烧成一把骨灰,说不定江却尘直接给他扬了,然后第二天就会欢天喜地地去和左怀风结婚。
兜兜转转还是这个结局。
阴沉沉的天气没有任何的改变,左峻曜舌根发苦,心脏好像被一双手死死捏住,他想去挣扎,可顺着那双手去看,才发现那是江却尘,是江却尘想让他死。
明明是我先来的。左峻曜想。
他的脑子又开始发疼,眼前光怪陆离,一些陌生的片段涌入脑海。
“哥哥。”
他听见脆生生的一声呼喊,好像是脏乱的海边,有一个长相漂亮得一看就不是这里的小孩,正仰着头看自己。
“你怎么会来这里?”金发蓝眸的小孩好奇地探了探头。
“我——”左峻曜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是变得很年轻,像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这是我的地方。”
“是吗?”小孩眨了眨眼,恃宠而骄的话张口就来,“那现在这里是我的地方了。”
“你以后想要在这里生活,就要赚钱养我。”
然后呢?
一瞬间,左峻曜居然想不起来后面怎么了,可是这个片段一闪而过时,他的心脏真真切切地抽疼了一下。
好疼。
疼得左峻曜鼻尖发酸,热泪就这样滚落了下来。
明明是我先来的。
这个想法在疼痛中愈发强烈。
左怀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过来,漆黑的眼珠里满是警惕与猜疑。
左峻曜无暇搭理他。
车渐渐停了下来,三人依次下了车,看着那口棺材被抬去火化。
江却尘踱步走到左峻曜的面前,命令似的:“走吗?”
左峻曜这才回过了神,他沉默着点了点头,跟着江却尘走去。
这个火化场其实挺大的,有一间小得几乎要弃用的焚化间,江却尘带着左峻曜走了进来,左怀风本来也想进去的,但江却尘摇了下头,拒绝了他。
左怀风尊重他的一切决定:“有危险的就喊我。我就在门口。”
“知道了。”
面前的门被江却尘从里面缓缓关上,一瞬间,屋里陷入了诡异的黑暗中,只剩下那口大火炉在工作。
左峻曜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和江却尘单独相处过了,他几乎是贪恋地、痴迷地看着江却尘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地,像是要把江却尘的模样一分不差地记下来,刻在脑海里,到了阴间也忘不了。
江却尘从角落里翻找了些什么,左峻曜还没说话,胳膊处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疼痛,疼得他几乎站不住,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闷响。
左峻曜后知后觉,这是他的胳膊。
江却尘手里提了个与他形象格外不相符的斧头,他阴沉着脸,手臂上青筋暴起,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眼睛一眨也没眨。
左峻曜在他眼里看到了浓重的恨意。
恨吗?
太恨了。
比对隋行的恨意还重。
血溅在脸上的那一刻,江却尘脑海中的理智就崩塌了,他分不清面前的究竟是J老板还是左峻曜,从穿到这个世界一直压抑着的恨意喷薄而出,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他从小就努力地、挣扎着、不顾一切地成长,利用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拿起刀去反抗比自己强壮好几倍的保安,日日苦读,书都读烂了,就是为了不落到欢愉场里,不落到被人当物件玩弄的下场!
但是因为J老板,他的所有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
他跌跌撞撞、绕来绕去,最终还是被摆到了供人观赏的台子上!
江却尘双目赤红,一脚把左峻曜踹翻在地,他拿着斧头,将左峻曜的另一条胳膊也砍了下来。
左峻曜的血液溅红了这条白裙子。
“你毁了我的一切,”江却尘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恶意与憎恨在他的眼里疯狂生长,他俯下身,“你让我亲眼看着我拥有的一切都消失,那我要你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不止是你的谋划、事业、亲情、友情,还有你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你的胳膊、腿!”
江却尘每说一句话,就把砍下来的肢体扔进焚化炉里,火焰熊熊燃烧,烧红了的炉子倒映些许火光在他满是血痕的脸上,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癫狂可怖的鬼。
疼痛让左峻曜难以思考,他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生理性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中滑落。
他终于想起来,他对江却尘做的一切,毁了他的学业和前程,断了他和家人的联系,日日羞辱和暴力,这些永远无法原谅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降临在他身上。
他终于感同身受。
“杀了我吧。”左峻曜气若游丝,听着格外低声下气。
不是身体承受不住了,是心里承受不住了。
最大的报复是他爱上了江却尘。
于是他感同身受的那些痛苦,连同江却尘的那一份,双倍地在心头撕扯,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江却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话,他笑了一声,学着J老板的语调,轻飘飘地开口:“我一定会毁了你的。”——
作者有话说:爱里掺了虚荣,说明你爱的还是你自己。
出自《月亮与六便士》
——
其实J老板纯虐恋江却尘。[狗头]他恨江却尘忘了自己,但是小鱼就七秒的记忆让让小鱼吧(bushi)。
第69章 2-32【第二个世界完结】
鼻息间是自己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左峻曜疼得眼冒金星,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耳鸣阵阵, 刺耳的噪音无限拉长,最终归于一点。他口腔里也涌出鲜血来,不知道是咬破口腔里的什么了,还是就是实打实吐出来的血。
好疼啊。
左峻曜在这种极度的疼痛刺激下, 神情开始恍惚起来。
又是海。
又是那片丢满了垃圾的肮脏海域。
“名字?我没有名字哦。”金发小豆丁理直气壮地啃着他换来的面包, 声音含糊不清。
“那我怎么喊你?”左峻曜听见自己说。
小豆丁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显得小脸肥嘟嘟的,他沉思了片刻, 问:“海这个字好像不好听, 你可以喊我江。”
“江是个姓吧。”
“哦, ”小豆丁盯着面前的海域,头上的一缕头发被他睡得翘起来,一晃一晃的,他来了灵感,眼睛都明亮了很多, “那, 没有尘土的海域, 就是我。”
“我要叫,江却尘。”
左峻曜有些怔愣:“你……文化程度很高嘛。走丢的吧?”
这落落大方无忧无虑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
“我忘了,”小江却尘脸上还有婴儿肥,他抽抽鼻子,苦恼地嘟起嘴,“我记性不好。”
有多不好?
左峻曜心底犯嘀咕, 小孩嘛,记性不好多正常啊。
对啊,这还是个小孩啊。
天天啃面包,还能长高吗?
左峻曜看他这张可爱得不行的小脸,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孩长大后会有多倾国倾城。要是营养不良伤到了健康就不好了。
左峻曜想了想,拍了拍他软绵绵的小屁股蛋:“哥哥给你打点好吃的去。这几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谁来了也不许开门,懂吗?”
小孩歪了歪头:“什么好吃的呀?”
左峻捏了一下他的脸:“让你快快长高的好吃的哟。听哥哥的话在家里待着,好不好?”
“好哦,”小豆丁格外听话乖巧,和日后那副用鼻子看人的模样完全不相关,他踮起脚来抱住左峻曜的腿,抬起的小脸笑得甜滋滋的,“哥哥注意安全哦。”
萌的左峻曜恨不得把他夹胳肢窝里带走。
还是算了。
左峻曜也只能想想,就把他放回了屋子里,再三叮嘱:“不许出来,等哥哥回来。”
“好——!”
江却尘坐在小板凳上,背挺得很直,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
他的小板凳还是左峻曜给他打的,上面按照他自己要求的挂了很多贝壳上去。
看着像小美人鱼跑来陆地上玩了。
梦境一转,左峻曜又来到了屋门口。
他提了一袋营养液来,据说是主星那边很流行的保健品,还有一些新鲜的肉。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自家的门大开着,一瞬间,左峻曜的心都停止了跳动,他提着东西仓惶跑进去,恐惧之中的惨案并没有发生,他微微松了口气。
可很快,他这口气又堵回了胸口。
小豆丁挂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臂膀上,熟练地、甜甜地撒娇:“哥哥,哥哥。”
“你是谁?”左峻曜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江却尘回过头,先是看了眼左峻曜手里的东西,而后才疑惑地看向抱着他自己的男人,他问:“哥哥,这是谁呀?”
天真的语气有些残忍了,残忍到左峻曜觉得自己手里拎着的东西都成了一场笑话!
濒死之际,左峻曜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了,他想握住江却尘的手,但他的两条手臂都被江却尘砍掉了。
“我没有……撒谎,”左峻曜声音虚弱又沙哑,挣扎着挣脱死亡的束缚,“我真的——爱过你。”
“是——你!忘了我……”
“我……恨你。”
左峻曜说完了最后三个字,终于支撑不下去了,他哽咽了一下,直直地、仰面倒了下去。
仓促地结束了这一生。
江却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他看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左峻曜,拉开炉子,毫不犹豫地将尸体尽数扔了进去,火舌一瞬间涨得老高,险些冲出来把江却尘也吞噬了。
江却尘冷静地关上炉子门。
外面陡然响起一阵巨雷声,接着铺天盖地的雨水撒落下来,闷了好久的空气终于开始流通。
他身体晃了晃,猛地栽倒在地。
血液和汗水混在一起,将发丝粘在脸上,他抬着脸去看屋顶,呼吸微弱,一场报仇抽去他所有的力气,他有点疲惫了。
就像当初杀了满拍卖会的人,那样疲倦地倒在了地上似的。
以至于阖上眼仍觉眼前光线跳跃,像是回到了拍卖会。
J老板依旧风度翩翩,他穿着合体昂贵的手工黑色西装,白色的手套滑过江却尘的脸:“你看,你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了。”
面前的华丽的笼子锁住了江却尘,他躲不开J老板的触碰,被动地听着对方好似胜利者一般的言论。
江却尘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前面去,猛地拉开了门。
一瞬间,外面的狂风骤雨席卷而来,掀起他的裙摆肆意鼓动,雨水浇灌了满身,冷得人一哆嗦。
江却尘好似浑然不觉一般,赤着脚走进了雨幕中,风扯起他的长发,雨水洗涤着他脸上鲜红的血迹。
血和汗都被雨水洗去,江却尘那张明媚艳丽的脸渐渐恢复了平时干净的模样。
依旧让人挪不开眼,依旧让人心脏一跳。
“可你没有杀死我。”
江却尘坚定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
被抓到拍卖会又怎么样,被关在笼子里又怎么,被毁了一切又怎么样?J老板没有杀死他,谁赢谁输就还不是个定论。
……
大雨过后天气好得不行,阳光暖洋洋的,路边的水洼处都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江却尘依旧站在镜子前,外面的光透过窗户铺进来,他的头发也金灿灿地闪着光。
他的头发比上个时间恢复得更好了,枯燥少了很多,远远看去像是柔软的丝绸披在后背。
江却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每个世界都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每个世界都是他截然相反的一面。
“给你养了养身体,”江却尘有些嫌弃,“跑几步心脏就疼,这也太差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会在自己离开后就关闭,他还是忍不住给这个“江却尘”谋划了一个未来,他养了养身体,为此没有自残自杀,帮他离了婚,恢复了学籍,甚至空手套了个大公司,解决了所有对他有害的人。
唯一不好的是,好几次他都是亲身上阵,手上不是很干净。
无所谓了。
江却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他咬破了指尖,垂着眼眸在上面写字。写完后,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很满意。
他把手指放在嘴里舔舐了一会儿,确保伤口不流血了,这才慢悠悠地离去。
左怀风在楼下等他等了很久。
“你要走了。”左怀风似乎早有预料,他一下来,就这样给他说。
江却尘应了一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对。”
不曾想左怀风猝不及防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江却尘看他。
“什么时候……”左怀风声音沙哑了一些,“想到我,可以停下寻死的脚步呢?”
屋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外面隐约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阳光在两人中间无声地蔓延。
江却尘垂了垂眸,从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腕:“我不会为任何人停下我的脚步。”
左怀风苦涩一笑。
“不过你可以来追上我。”江却尘挑了下眉,轻快又温柔。
左怀风看着他。
他又一次被江却尘带偏了,他的本意明明是想说,什么时候江却尘可以在寻死的时候想到他会有有一瞬间留恋人间,不是想和江却尘在一起的意思。
可是江却尘这种明晃晃的接纳,他还是动容了。
“再见。”
他一晃神的功夫,江却尘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他哪个没注意,江却尘就寻死去了一样。
不过江却尘这条路注定走得不会太顺畅,他一拉开门,就看见许久没见的师母等人蹲守在别墅外。
“小土!”师母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围了上来。
江却尘有些无奈,他道:“师母。”
师母眼眶似乎是有些发红,她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几下江却尘:“你还好吗?”
江却尘只能回复她:“挺好的。”
“很好的话,那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呢?”师母看着他的眼睛。
去自杀。
去结束这个世界。
去……去干什么呢?
江却尘被她问愣住了,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总是觉得拍卖会发生的、被他遗忘的那一部分太过痛苦,他隐约觉得是自己害了谁,负罪感让他不停地寻死,好像死了就能结束痛苦与罪恶,彻彻底底赎罪一般。
“我……”江却尘张了张口,他垂下眸,“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也在找一个答案。
一瞬间,他显得有些焦虑:“我要走了。”
话说完,他推开所有人,没顾身后其他人意外的呼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打了车,还是去了海边。
他脚步匆忙,心脏都有了超负荷的痛感,海水扑灭了他的焦躁不安,江却尘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像是个忙碌了一天的孩子走出校门看见妈妈的孩子似的。
江却尘一步一步地走向海里,就像一步一步走向母亲的怀抱。
身后还是传来了熟悉的呼喊。
“江却尘!”
“小土!”
“小尘!”
江却尘没有回头,海浪迎面而来,他坠入海中,彻彻底底拥抱了他的母亲。
他任由自己朝海底坠下去,偏头的一瞬间,他恍惚间又看见另一个高高在上、满是生命的自己正站在一旁,嘴巴一开一合地,在给他说着什么。
他分辨了一下。
是自己在镜子上写的话。
他说:“江却尘。”
“永远不要失去反抗的勇气,只要你没有如他们所愿一蹶不振,还在想办法反抗和争取,就是he。”——
作者有话说:第三个世界的大纲还没有写好[爆哭]晚上不一定会有第二更,我应该会琢磨大纲,也不一定,也可能会更……[可怜]
第70章 无情道黑月光杀夫证道1
【恭喜宿主第二个世界目标达成!已结算世界任务奖励, 任务总进度2/10。】
和上次一样,结算的声音响起时,江却尘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实验室模样的地方。
他坐在了椅子里。
【你要休息一下吗?还是直接去第三个世界呢?第三个世界可能会有点难诶, 而且你的样子也会为了融入背景设定强行改变。】
江却尘抬了抬眸,他突然来了点兴趣:“变难?变样貌?”
【对。之前两个世界为了让你适应一下都是在剧情进行到原主死亡全部结束时让你穿来的,你性格的强行改变也能勉强可以被“受了刺激”圆过去。第三个世界开始会在剧情还在进行的时候穿去。变样貌的话,应该会变成黑发黑眼。】
江却尘从小就是金发蓝眸, 也没染过头发带过美瞳什么的, 没想到倒是在这个世界见到了自己不一样的样貌。
江却尘点了点头,他捯饬了一下操作台上东西,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下个世界我还能见到我师母他们吗?这个世界陈扬乐没来是不是因为上个世界我认出他了?他也有任务?不能被我认出来?”
系统:【……】
久久的沉默之中, 江却尘明白了:“我猜对了。那其他人就是我导师、还有我那两个师哥, 两个师姐。”
系统:【……】
“为什么他们也会穿进世界里?”江却尘拖着下巴,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系统缓缓开口:【你怎么猜到他们身份的?】
江却尘挑了下眉:“我把我当弱智?我不是陈扬乐。”
系统:【……】
所以,江却尘到底是欣赏陈扬乐还是讨厌陈扬乐?
“信息素。”江却尘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有些微妙。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系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信息素啊,”江却尘靠在椅子里, “之前在车上, 左怀风咬了我的腺体, 所以我上个世界才无意识对他那么亲昵。”
江却尘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的操纵台,珍珠在手指中捻来捻去,突然,他轻哼了一声:“他最好祈祷下个世界不会遇到我,不然我保证让他像条狗一样跪在我脚边。”
系统:【……】
怎么又奖励他。
“走吧。”江却尘站起了身体,走到门口处, 慢条斯理地拉开了门。
【现在就去呀?】系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江却尘会先休息一阵子呢。
江却尘应了一声,饶有兴趣地勾了下唇角:“因为我有点好奇,我黑发黑眼是什么样子的。”
【好吧。】系统自然是都听他的。
【已为宿主构建新的世界!正在载入中……】
【第三个世界已加载完毕。】
【欢迎宿主来到第三个世界!】
【这是一个修真世界,在该世界的设定中,正道与魔道水火不容,常年交战,关系非常差。】
【你所在的门派苍云山有着人间第一正道派别之称,而你是苍云生的镇派剑尊,当今正道名副其实第一人,实力是修真界独一档的强,修真界都传言你马上就要飞升。】
【身为无情道道士,你一直专心修炼从来不过问其他人其他事,也不管其他事。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吊儿郎当喜欢撒泼的剑修,他主动挑逗你、跟你打闹着玩,哪怕被你打得浑身是血也依旧凑上来。】
【渐渐地,你在这种死缠烂打中记住了他的名字——顾清绝。顾清绝对你痴心一片,旁人说你太过绝情他也会为你说话,出去做任务也会为你带来你需要的灵药,他总是讨你欢心。】
【渐渐地,你也对他有了一丝情谊。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你的道心开始摇晃。】
【然而,人魔交战很快开始。魔界与修真界的分界之处名唤殷洲,就是在殷洲,魔尊突然发起战争,整个修真界都赶去帮忙,但很多人都因不敌魔尊而伤亡。】
【顾清绝也去了。】
【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清绝已经被魔尊打得奄奄一息,在感受到心疼与难受的时候,你的道心终于破碎,你执剑去斩杀魔尊,自然是没有打过的。但魔尊也没有捞到好处,带着伤不得已离开了。】
【奄奄一息之际,顾清绝把你抱走了。你以为你想通了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飞升也没关系,以后你还可以和顾清绝甜甜蜜蜜地过日子了,不曾想顾清绝将你带去的屋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顾清绝的白月光,但因为伤势,没法继续修仙。为了能让白月光继续追求修为,顾清绝假意追求你,只想着让你道心破碎,在重伤之际把你的仙丹刨去了给白月光。】
【顾清绝说:“仙丹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这关乎他的前途。可是对你来说你就没那么重要了,以后还可以继续修炼。”听到这些话,你彻底失望。】
【你想去寻求别人为你支持个正义,可是别人因为你平日里冷漠无情和事不关心早就对你颇有怨言,自然是没有人肯帮你。】
【最终,没了仙丹的你一蹶不振,等待修为全部散去,惨死在一处悬崖处。】
系统简单介绍完这个世界的剧情,就听见江却尘一声熟悉的冷酷评判:“蠢货。”
好吧。听多了其实也习惯了。
系统继续给他介绍:【你穿过来的时间线还没到殷洲大战,渣攻还在追求你。】
江却尘随口应了一声,他找了一下铜镜,没找到。这小破木屋朴素得很,一床一桌一凳就可以概括完,倒是很符合原主无情道的身份。
江却尘绕了一圈,实在没找到铜镜,有点遗憾,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挺无情道的——一身月白色的素衣垂落在地,什么装饰也没有,只有些分不清楚样式的花纹,他低下头倒是可以看见自己的长发。
黑色的长发如瀑般柔顺,不同于现实世界中的卷发,这长发很直,江却尘撩了几下,感觉还可以和卷发不是同一种触感。
【其实你可以变出个镜子。】系统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道。
江却尘本来想问怎么变,可他脑海中刚浮现出“变镜子”这个想法,同一时间又冒出来个诡异的咒语,好像他之前就背过似的。
江却尘无师自通地念了咒语,半空中当即浮现出一个半身铜镜来,照出了他好奇的样子——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不过换了纯黑的发色和眼珠颜色后,他的气质倒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江却尘之前是那种明媚的、具有攻击性的感觉,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多看一眼下一秒巴掌就会出现在脸上的话,那黑发黑眸的江却尘倒是多了几分清冷感。
太冷了。
漆黑的、宛如一滩寒潭似的眼眸里好像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鸦羽似的睫毛垂下来,眼睑处自带一片阴影,薄唇轻轻抿着,好像谁也入不了他的眼似的。
太无情道了。
江却尘想半天,只能说,他这个样子真是太无情道了。
完全就是那种置身事外对万物都淡漠的无情道优秀生。
不过出奇意料地,江却尘以为自己的武器会是一把剑,没想到是条又细又长的鞭子。鞭子不止是什么神兽的皮制作的,通体纯黑,就那样小巧地挂在腰间。
江却尘取过来,握在手里,一瞬间,就像刚才变成铜镜一般,脑海中自然而然学会了怎么操控它。
他轻轻甩了一下这条鞭子,破空声传来,一旁的桌子应声而碎,威力不必多说。更不用想都知道打在人身上有多疼。江却尘眸光微动,他又甩了一下鞭子,那鞭子在彻底舒展开,变直的一瞬间,化作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
锋利的长剑倒映出江却尘冷淡的眼眸。
此灵器名唤“素鱼”,他这灵器也很出名,所以江却尘也被人称作“素鱼尊者”。
“真难听,”江却尘皱了皱眉,“写这个小说的是不是文盲?”
系统一噎,须臾,它期期艾艾道:【好像,是吧。】
“尊者!尊者!”
江却尘研究自己的灵器研究得正起劲呢,就听见外面来人喊他了。
“顾清绝在咱们山门口晕倒了!”外面的人喊。
他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剧情要走。
不过也正好,他终于知道自己穿到的时间点是哪里了——原著里,顾清绝一开始追求江却尘不成,反倒惹他心烦,便自行请罪,在山门口一跪不起。
江却尘毕竟是无情道,这个时候也没对他动情,就让他一直跪着。
苍云山的山门口处有护山结界,长期在门口待着不离开,结界会自行攻击。
顾清绝受到攻击还是一动不动,直到晕过去。苍云山的弟子怕出人命,不得已去叫了江却尘。
江却尘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住所,顾清绝醒来后对他一阵真心流露的表白,江却尘勉强答应了对方时不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算是一个小小的关系转折点吧。
“知道了。”江却尘推开门,声音清冷。
来通报的弟子忍不住跪下去,身体微颤。尊者还是尊者,压迫感还是有的。
江却尘也没管他,御剑朝门口飞去。
【哇塞……】系统发出不可思议的一声叹息。
“怎么了?”江却尘第一次御剑,格外新奇。
【你居然在认真走剧情。】
这句话中的苦楚只有系统一个人知道。
江却尘轻笑了一声,风撩起他乌黑的长发又落下,衣摆如翩跹蝴蝶似的:“我要看看这次的渣攻是谁。”
根据前两个世界来看,每一个世界的渣攻取材似乎都来自他现实生活中遇见的那群贱人。
他很好奇顾清绝会是谁。
那么孜孜不倦地追求他,是那个百般阻挠自己自杀的人吗?
“尊者来啦!”
“见过素鱼尊者!”
围着看热闹的弟子抬头瞧见江却尘的到来,纷纷礼貌行礼。
乌泱泱的人群中,素鱼剑再度化作一条细长的黑鞭,旋转几圈悬挂于江却尘的腰间,江却尘缓缓坠落在地,乌发与衣摆微晃。
仙气缭绕。
他垂眸,目光定在晕趴在地上看不清模样的人身上,冷声道:“把他的脸抬起来。”——
作者有话说:[爆哭]啊啊对不起今天更新晚了!因为眼上起了个麦粒肿一看屏幕疼疼的,还有点痛经就睡了很久[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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