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舍己救人 僧侣甫一进来，……
僧侣甫一进来, 看清他模样，陶雉瞪大了眼，“姬远？！”
天天穿个袍子，还剃了个光头, 他就算只见过他一面都牢牢记在心里。
听到自己的本名, 姬远心头一震, 朝声源看去, “你是谁？”
墙角坐着一个陌生男子, 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可他怎么会知道他的真名！
就是那个姬远！
“我去你@#./”
一长串国粹脱口而出, 陶雉激动得满脸通红, 双目突出, 活像要冲过去杀了他一样。
这妖界蛇族的大少爷，传闻他公正廉洁，不恃强凌弱, 没想到私底下干的是这种勾当。
陶雉怒吼：“你还有没有把六界律法放在眼里！”
“六界律法？”
姬远嗤笑, 完全不在意，“罚神久不管事，律法名存实亡, 谁又能管得了我。”
不起眼的角落, 程绪扫了扫尾尖, 垂下了眼。
陶雉：“罚神不管事，我们自会推出主事的神，而不是让你这种人钻空子！”
姬远挑眉：“本事不大，口气不小，罚神就算不管事，他依旧是神，你想让谁主事？光明神那个草包？”
秦沐淼吊在半空中, 听他们互吵，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摇摇头。
这陶雉来头不小，连妖族中人都知道，她现在怀疑他是不是真正的陶家人了。
这姬远来头也不小，连光明神是草包这话都能说出来。
但她赞同他前半句话，罚神再怎么样也是神，怎会由他们轻易取代。
陶雉那些话听得她有些不舒服，她瞪他一眼。
回头她就去告诉虎啸。
让那个程注意点，天天把自己关在筒子楼里，关成傻白甜了，连自己的子民想反他都不知道。
坐在角落的程绪：……
碍于秦沐淼在这儿，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陶雉忍气吞声：“你先把我放了。”？
姬远眉毛挑得高高的，满脸都写着：你算老几？
“我！……”
紧急闭嘴，陶雉深吸一口气。
不能自乱了阵脚，他的身份太特殊，不能暴露。
但是他也不能死在这里。
指甲狠狠用力刮破指腹，他背在身后画了一个雪花样的复杂符。
他留了精血在族长那里，遇险时引动即可。
他们凤族，处理一个蛇族，绰绰有余。
现在，只需有人来解救他们，顺便还能拉一波秦沐淼的好感。
姬远从没有见过陶雉，但他猜想，也许只是一个地位低的小仙偶尔见过他一面罢了。
反正他会死在这里。
但这女仙有点意思。
姬远踱步至秦沐淼前边，将挡路的小敏踹至一边，踹倒了陶雉身上。
“啊。”
刚刚头晕还没缓过来，又被别人侮辱性地踹了一脚，小敏趴在陶雉肩头，眼皮底下冒出凶光。
这群人、这群人……
她迟早……
“喂，你能不能起来？”
陶雉像条蚯蚓蠕动，满脸抗拒。
风尘气血腥味太重了，他被熏得好难受。
个个都在嫌弃她！
小敏不出声，恶狠狠地咬他肩头，重得快撕咬下他的一片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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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沐淼防备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僧袍，眉眼间却有一丝邪气的男子。
这应该就是幻境的主人。
实力有明显差距，她不能像对待小敏那样。
“不必紧张。”
看出她身子紧绷，姬远轻笑，微微靠近她，鼻翼翕动，“你不像是个纯正的仙族。”
直觉不对的来源，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姬远：“不如先拿你来炼。”
“喂喂喂，不可以！”
陶雉急了，“她不能死！”
“她不会死，”姬远好心告诉他，“她只是会残疾而已，变成个普通人而已。”
好两个“而已”，漠视人命体现得淋漓尽致。
秦沐淼皱眉，怎么又先拿她开刀。
这绳子材质特殊，她方才偷偷割了好久都没割开，也不好用杀伤力大的灵符。
她与这妖的实力悬殊，要是激怒了他，反而加速她死亡的进程。
但是万物都有其弱点，不如直接攻向他那个弱点。
她传音给陶雉：“他是个什么妖？”
冷静平淡地声音传入陶雉耳中，稍稍抚平了他咋呼的声调，他抬头看向她，“是个蛇妖，但是你别乱来，你才四级灵力，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六级灵力了，尚且不能冲破这个幻境，更何况是她？
那就有些难办了。
秦沐淼沉默，她不能坐以待毙。
偏偏姬远还是个不拖泥带水的性子。
他后退一步，以自身为引，磅礴的灵力从他手中冲泄而出，灵符画得眼花缭乱。
灵力压制，等级低者不可越之。
她不能乱来是真的，仅仅是在她面前画符，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了，丝丝缕缕地涨痛。
不会真的要折在这里吧……
陶雉焦急地看着这一幕，无数想法在心中掠过，心慢慢沉下来。
这里离凤族尚有些距离，没等族长来，秦沐淼就已经被吸干净了。
她若是成了残疾，没有半点灵力。
其实，也不是件坏事。
陶雉看一眼秦沐淼，不忍地想。
她若是残疾，就只能受他们支配，之后夺舍也会容易许多……
反正，要的不就是她这具身体么。
但是。
她很无辜。
脑海中划过陶盈盈那张娇蛮的脸，若是她知道秦沐淼落得如此下场，指不定要怎么闹。
程绪在一旁淡淡看着，就像看一场闹剧。
心下微叹，她可真容易死啊。
才离开仁和殿不久。
他盯住秦沐淼的眼睛，传音道：“秦沐淼，看着我。”
“嗯？”
听他说话，秦沐淼才恍然想起，还有一只猫在场，这只猫还是虎啸送来保护她的，但没起过什么作用，她也就遗忘它了。
她看向他的眼睛，表示不解。
却越看，脑子越发清明，像水滴猛地砸在圆润的石头上。
雄厚的灵力从灵台急转往下。
像娇嫩的树苗被人灌进无数营养，茁壮成长。
与之相反的，是程绪现在猫身的萎靡，毛发渐渐干燥，澄澈的猫眼愈渐暗淡无光。
“杀了他。”
程绪淡淡道。
她看着他那有气无力的模样，竟不知他是本身情绪淡薄，还是实在没有力气了。
“你……”
秦沐淼震惊又艰难地张口。
它是不是，牺牲自己，把所有灵力给她了？
第62章 神要死了 她一直以为这猫……
她一直以为这猫消极怠工, 只是迫于虎啸的要求，才不得不来保护她。
它竟然牺牲了自己？！
“阵成。”
以秦沐淼为中心，血红色的光像古时施展火祭，灼烧中间的异类, 来自灵力六级以上的威压, 压得人直不起腰。
每到这时, 这些仙人或者各种妖族鬼族, 都会放弃反抗, 绝望又恐惧, 颤抖着求他, 甚至做牛做马都可以。
但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顺着秦沐淼的目光, 姬远看见了那只猫。
他扫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普通小妖而已。
炼仙并不容易，需要长时间输入灵力在阵中, 在此时, 他也是最脆弱的。
但是，呵。
面前这个女仙灵力才四级，而旁边的那人灵力也是六级左右, 还有小敏在旁边看守着他。
全都不足为惧。
果然, 只有另辟蹊径修炼, 才能最快登顶。
雄厚的灵力蕴于秦沐淼心中，仿佛那些灵力全都有自己的意识，顺着筋脉滚滚而来。
火红色的光爬上她的裙角，秦沐淼低头看着，猛地抬头看向姬远。
太不可思议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视角，从仰视他, 变成了俯视他。
一切从绪让她看向它开始。
双臂薄薄的一层肌肉微微鼓动，绑住她的绳子便断成两三截落于地上。
姬远抬眼惊讶，“绳子怎么断了？”
陶雉原本偏头不忍直视，听他这么一说，也转眼看了过来。
绑住秦沐淼的绳子真的断了。
她能弄断绳子，那他肯定也可以。
陶雉眼睛一亮，挣扎着扭动身子——
纹丝不动。
靠，他总不能比秦沐淼还弱吧。
小敏狠狠踢他一脚：“别乱动！”
陶雉难以置信，一个浑身臭得令人想吐的小妖，居然敢踹他，他在女人圈子里没受过这种侮辱！
另一边。
秦沐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脑子里没有灵符。
是的，她想不出任何一种灵符可以对抗这个阵。
第一想法，竟然是直接用灵力。
脑子里好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疯狂自问：“你疯了吗，除了神，任何人都只能借灵符来发挥灵力威力！”
另一派却在循循善诱：“直接用吧，没关系。”
灵台一片混乱，脑海中的声音杂乱，秦沐淼听不清了。
她只看到自己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弯腰将右手拍向了阵的最中心。
灵力如飓风向周边压倒而去，将那火红色的光压得奄奄一息。
“噗——”
喉咙干得很难受，一大股血从姬远嘴中喷出来。
炼仙阵反噬，他身体中的筋脉寸寸裂开！
怎么回事！
姬远向后仰倒在地，抬不起手来。
最后一眼，竟看到的是小敏震惊后，又控制不住欣喜的面容。
他竟觉得，本该是这样。
又一个有异心的，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姬远突然暴起，向后一跃，扭断了小敏的脖子。
“啊！”
愉悦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小敏扭曲着脸，和力竭的姬远倒在了一起。
姬远仍有一丝意识，这些人通通都要给他陪葬。
好不甘心……
然而，眼皮越来越沉重，他终是闭上了眼。
“他…娘…的…”
陶雉看得忘了眨眼睛，直接呆滞。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这短短几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成功了，秦沐淼震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震惊地看了看程绪。
她万万没想到，绪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可是，灵力怎么能让她直接使用，这不是只有神才能做到吗？
该不会……
程绪见她已经破阵，支撑不住地倒下来。
猫身太脆弱了，原本支撑他的神魂便已是不易，在他输出这番灵力后，内脏俱损。
他方才用灵力护住这猫的心脉，而他自己必须赶紧回去，回到自己的真身，才能救这猫一命。
留下来的灵力会自动恢复它的生机。
“你怎么样了？”
秦沐淼焦急地将他抱入怀中。
熟悉的花香味萦绕于鼻尖。
程绪也是没想到，他有一日也能体会这濒死的感觉。
她真的好担心啊，满眼只有他。
他好像还看见了她的眼泪。
程绪眨眨眼，顺势而为，“我要死了。”
“不可能！”秦沐淼急忙打断他的话。
她有种猜想。
“你是不是程？”
那些相似的说话方式，还有这直接给予她灵力的本事。
那些灵力仍然在她血脉中滚动，仿佛正慢慢地融入她……
“……”
程绪沉默。
该不该承认呢？
没等他决定好，秦沐淼舒出一口气。
瞧他这沉默的样儿，肯定就是他。
“是你对吧？”她复杂地看着他，“那你就不会死了，你怎么跟过来了？”
难道说……
不，不可能，他作为罚神，世间女子已经见过千千万万。
应是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不，我会死。”
程绪突然开口，立即接住她的话道。
“我会死的，这猫身是由我幻化出来的，给你输入了太多灵力，我再不赶紧回到筒子楼里修复，我就会死了。”
秦沐淼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可是，你不是神吗？”
程绪叹息：“神，不是万能的。”
第63章 阮斐正找来了 别说秦沐淼……
别说秦沐淼了, 连陶雉也感觉到很迷茫。
这两人，是不是忘了他还在一边。
这只猫，竟然是罚神？！
世界好魔幻，最神秘的罚神, 居然一直跟在秦沐淼身边。
那岂不是, 他之前所说的话全被他听到了。
关于要推翻他, 让光明神上位的事。
陶雉眼珠子紧张得左右滑动, 他断然不会相信罚神说的他快死的话。
罚神孕育于天地之间, 与天同寿, 连光明神也是沾了他的光才能成神。
他现在该逃还是该求饶啊。
努力将自己的存在透明化, 陶雉默默缩成一团。
千万看不见他, 千万不要看见他。
秦沐淼怎么有这本事！
这个猫身真的快撑不住了，程绪轻描淡写地扯了个谎，又轻描淡写道：“我走了, 以后的路你自己走下去吧。”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陶雉, 身子从秦沐淼的怀中消失。
“哎！”
秦沐淼一句话也来不及多说，眼睁睁看着他不见了。
他是骗她的吧，神不可能这么容易死的。
别因为她刚来这世界就糊弄她。
她回头问这里的唯一土著：“罚神会死？”
陶雉见罚神离开, 没有想追究他的想法, 松了一口气。
浑身骨头都软了, 满背冷汗。
他木木道：“不会，哪有那么容易。”
但是他也不知道罚神为什么要装。
想激起秦沐淼同情心？
看神那样子也不像啊。
“不会死就好。”
秦沐淼喃喃。
心里有些空，风吹过没留下什么痕迹。
初入异世，筒子楼算是第二个家。
现在什么联系都没有了。
程这么说，那他不会再回来。
秦沐淼自嘲一笑，他确实帮了她太多，接下来的路, 她要靠自己一个人走。
可是羁绊哪有那么容易消失。
风带走的，总有一日会还回来，人也一样。
最大威胁离开后，陶雉生锈的脑子开始缓慢地转动，开始思考。
他无意识地看着秦沐淼出神。
现在罚神没有在她旁边保护她了，看她这样，也不会投入我方阵营中。
妖族之间心灵会有联系，他能感受到族长快来了。
罚神还是太过自信，他这一走，秦沐淼前方生死未卜。
真是可惜了。
可惜她红颜薄命，可惜他虽然对她有点好感，但不至于为了她，与整个妖界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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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淼淼！四哥！”
望着这没有边际的原始森林，苍绿的树木压得喘不过气，陶盈盈很慌。
她进入了幻境，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在虚幻中，无力回天。
在她以为自己命丧于此时，幻境竟然消失了，他们都回到了森林中。
除了秦沐淼和陶雉。
难不成他们真的早就被幻境吞噬了？
不可能啊，淼淼比她厉害许多。
“她肯定死了。”
女声娇弱，声线中却暗含一丝幸灾乐祸。
“你乱说！”
陶盈盈双眼通红地看着她，利索地捡起一根树枝抵在苏西娥喉咙前。
他们出来时，还见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女子。
原本见她是个人族，实力不强，还好生照顾。
却见她听到他们是在找淼淼时，神情大惊，接着明里暗里地暗示秦沐淼肯定早就死了。
还说她在幻境里见到了秦沐淼，亲眼看到她被送去了什么地牢。
树枝的尖头刺得她喉咙很是不舒服，苏西娥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皮讷讷不说话了。
眼皮子底下厌恶的情绪一闪而过。
不能正面和他们起冲突，她灵力才三级，对面有三人，她根本讨不着好。
和秦沐淼一伙的，果然都那么令人憎恶。
后槽牙咬紧，仿佛在咬秦沐淼一般用力。
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命好，人间的名声臭了，还能在仙界获得那么多人支持她。
她凭什么？
就凭她是个木头草包？
陶盈盈见她不敢再说话，收回树枝，随意仍在一边，“哼，就这胆子，还敢编排别人，一个人族，就该好好当你的人族。”
苏西娥握拳，紧紧咬住下唇，唇色周围被咬得发白。
人族又怎么了，秦沐淼不也是个人族吗？
她还是个罪犯。
可是她不敢再多说，她怕自己死在这儿。
如果有人来救她便好了……
她偷偷地看向在场唯一的男子——陶家大哥。
男的都一样，会善心大发地庇护娇弱的女子，自以为自己是无量之神。
她自重生以来，一直将这点运用得很好。
让围在她身边的男人都觉得她既需要维护，又能独当一面。
正巧，陶木行对上了她的视线。
苏西娥恰到好处地撇开眼，咬唇抽噎，又极力忍住，整个人像一朵迎风摇曳，不堪重负的小白花。
又是这样的女子，陶木行叹气，之前来个小敏就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教训归教训，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让他没法看着女子在他面前哭。
他递了张帕子过去，“别哭了，你以后说话别那么难听，别说谎不就行了。”
盈盈和沐淼姑娘是好友，怎能听些那种话。
沐淼姑娘也一定不会死的。
“……”
苏西娥面色一僵，这叫什么安慰！
此情此景，她好想念阮斐正他们，若是他们在这里，一定会维护她。
早知如此，她不会一个人出来，而是与阮斐正结伴。
“西娥！”
仿佛就听到她心里所想的，真的有个人在高空大声喊她的名字。
苏西娥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看见两个面色铁青的人——
阮斐正和他的冤种师父。
“祸害，真是祸害啊。”
阮师父接连叹气，看着自己的徒儿急急忙忙去搀扶那苏西娥，白眼快翻到天上去。
从一开始，他便看出这女娃野心太大，有点天赋，但私欲太重，也难以修成大道。
果然不出他所料，偷了地图，带着半吊子修为就敢独身闯入妖界。
真是不知所谓。
“请问你们是？”
陶木行抱拳，盯着阮师父问。
仙族之间气息相近，他能认出这老人也是仙人。
只是怪哉，仙族怎会和两个人族混在一起。
阮师父洒脱地一挥袖子，举手间颇有些仙风道骨。
“无名人士，不足挂齿。”
“谦虚了。”
既然人家不想说，陶木行也不会多问，但他仍对这老人有些好奇，修为他看不破，周身气息也有些熟悉，不知是哪个家族的。
“敢问……”
“别敢问了哥，”陶盈盈焦急地扯扯陶木行的袖子，“淼淼和四哥还没出来，我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找找，说不定他们被送到其他地方了。”
“好好好，”陶木行赶紧安慰自家妹子，“沐淼姑娘和四弟肯定没事的。”
“沐淼？”
正在安慰苏西娥的阮斐正，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不禁怔住。
苏西娥有些不安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你们说的沐淼，全名是秦沐淼吗？”
“是啊，”陶盈盈嫌弃地看着他们抱在一起，“你认识她？”
“我……”
此时，苏西娥怯怯抬头：“斐正，秦沐淼在仁和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作恶多端。”
她着重强调作恶多端，抬头揣摩阮斐正表情。
第64章 第 64 章 “说什么呢……
“说什么呢你, ”陶盈盈无语地朝苏西娥翻了个白眼，“淼淼哪里作恶多端了，她早就离开仁和殿了，你不是还说在幻境中看到她了吗？你骗人的啊。”
苏西娥攥紧阮斐正胸前的衣襟。
她那么小声的说话, 居然也能被听到。
苏西娥才刚刚升入灵力三级, 思维还停留在二级, 以为自己小声说话就不会被人听到。
阮斐正已习惯处处照顾她, 沉默不言地拍拍她的背安抚她。
只是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 有些无力。
“好多人啊。”
清脆的女声突然从众人身后响起。
阮斐正和他怀里的苏西娥齐齐一僵。
相处那么多年, 这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淼淼, 四哥！”
陶盈盈瞪大眼睛看清二人, 那不就是陶雉和秦沐淼吗，她手舞足蹈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秦沐淼的细腰, 撒娇：“你们去哪儿了, 怎么这么晚才出现？”
那两个人一直瞧着自己，秦沐淼淡淡瞥过那边突然出现的两人，摸摸陶盈盈的头：“我们被关进地牢了。”
“啊？那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陶木行则走到陶雉身边, 低声询问：“幻境怎么破的？”
陶雉下意识看了一眼秦沐淼, 收到了一枚眼刀。
他低头不言。
感知了一下族长的位置, 只有一刻钟，他便能赶到了。
罚神应该不会再回来。
若是要回来救秦沐淼，也来不及。
他也知道，秦沐淼怕是知道他的身份不对了。
秦沐淼警告地看了一眼他，笑着道：“还记得我身边那只黑猫吗，是它破的，受伤回去了。”
“噢, ”陶木行恍然大悟，“难怪我没看见它。”
他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那只猫一看便实力不俗。
“淼……”到嘴边的两个字被他吞下，阮斐正复杂地看着她：“秦沐淼，你怎么在这里？”
她怎么会和这些仙族言谈甚欢。
仙族啊，遥不可及的一个种族，似乎天生就与人族有天壤之别。
陶盈盈排斥地瞥他们一眼，小声对秦沐淼道：“你认识他们？”
秦沐淼淡淡地扫他们一眼，眼里全是陌生：“不认识。”
那双向来盈满爱慕之色的眸子，此时只轻飘飘地一瞥而过，似乎一点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她身着浅紫色长裙，随意地站在那儿，任风拂过她的面颊，旖丽的眉眼比过往更甚。
他堪不破她的修为，也看不破她的心中所想。
人界和仙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他有两年多没见过她了。
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记忆在时间长流中不可避免地有了美化。
更何况，他们曾有过口头婚约。
“怎么会不认识呢，”阮斐正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他仍是说道，“你哥哥也挺想你的。”
咦，晦气。
秦沐淼心下不以为意，她笑嘻嘻地揽过陶盈盈的肩膀：“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幻境，那我们换个地方去历练吧。”
紧接着，她瞟了一眼陶雉，传音给陶盈盈，“盈盈，你四哥是你爹娘亲生的吗？”
“咳咳咳咳。”
被口水呛到，陶盈盈疯狂咳嗽起来，不同秦沐淼为何这样说。
她同样传音道：“当然，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都长这么像。”
“那，你四哥有没有跟妖族接触过？”
“没有吧，我四哥孱弱，都没有出去历练过，自然也认识不到什么妖族。”
“噢……”
秦沐淼思索，可陶雉明显对那蛇族人很熟悉。
在此时，一直显得沉默的陶雉出声了，“不急着去历练，先在这里休整会儿吧。”
他奇怪地抬头，朝站在那里的秦沐淼笑了笑。
做出这件事后，他知道不能再以陶雉的身份留在修仙界了。
但他永远不会后悔。
“也行，我还是第一次经历幻境呢，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我们就先休息一会儿吧，”陶盈盈松懈下来后，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本性，冲到陶雉面前，给予他一丝关怀，“四哥，你也是第一次吧，是不是被吓到了？”
她促狭地眨眨眼，一只右脚偷偷往后移，做好被了陶雉追着嘲讽的准备。
四哥就会对她嘴毒。
谁知，陶雉破天荒地对她笑了笑，“对啊。”
神情称得上是温柔。
“？！！”
陶盈盈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四哥，你咋了？”
陶二姐意味不明道：“生病了吧。”
阮斐正站在那里，有些尴尬，秦沐淼竟然直接忽略了他，和别人言谈甚欢。
那些仙族也径直忽略了他，仿佛他说的话一点都不重要。
他更尴尬了。
也许是生气之前的事吧，他想了想，道：“秦沐淼，你也知道，之前是你做错了，所以把你送到仁和殿也是你自己……”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刚刚是看到了她的白眼吗？
是吗？
秦沐淼无奈，修为提高，听力也变好有时候真不是一件好事啊。
什么奇葩人说的奇葩话都往耳朵里钻了。
她可不信这男主不知道凡人被送去仁和殿是个什么后果，毕竟仁和殿在人间的名声堪比地狱。
她懒懒道：“闭嘴吧你。”
阮斐正：“？？？”
他又听到了什么？
在一旁一直忍受的苏西娥忍不住讽笑了一声，阮斐正啊阮斐正，硬凑上去吃瘪。
她冷不丁回想到了最开始遇见阮斐正的时候，刚开始他对她爱搭不理，她冷漠的时候，他又巴巴地凑上来了。
这边，陶雉没管陶盈盈的吱哇乱叫。
族长快来了。
他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陡然间，乌云变幻，陶雉目光一凝，掌心朝前，将陶家一众人吸至自己身边来，是从来没有显露于人前的强大实力。
他眼疾手快给他们设了一个结界。
这变故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陶盈盈惊得下巴快掉至地上，“四哥，你干嘛。”
陶木行捶了捶纹丝不动的结界，也惊了，但他不理解怎么一向弱得要靠自己保护的四弟有这样的实力。
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一个怒目金刚：“四弟，你是不是偷拿了咱爹的法宝？”
“大哥，咱爹有啥法宝啊？”
二姐是最冷静的，“别嚷了，四弟，你要对秦姑娘做什么？”
她看见这个四弟一直将目光放在秦姑娘身上。
而秦沐淼，与陶雉两两对望，看到了他眼中的暗色。
脑海中警报拉响，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可控的事要发生了。
身边一阵劲风吹过，重重地朝她脖颈处劈来。
第65章 第 65 章 身边一阵劲……
身边一阵劲风吹过, 重重地朝她脖颈处劈来。
秦沐淼下意识往后仰头，那股劲风从她面上掠过。
紧接着，一声清越的凤鸣响起，余音绕梁, 久久不绝。
抬头一看, 一只浑身金灿灿的凤凰盘旋于半空, 豆大的眼里充斥着兴奋与对她的势在必得。
“好儿子, 这事做的不错！”
凤凰幻化为一身着暗金色长袍的男子, 气宇轩昂, 整张脸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 但其身上的气质却十分深厚, 叫人不敢轻视。
他不紧不慢地朝秦沐淼走过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能逃跑。
阮师父看着这一幕眯了眯眼，暗中将苏西娥与阮斐正挡至自己身后。
凤凰一族, 妖界之主。
见到族长来了, 陶雉神情不似从前，肩膀微塌。
他不敢看背后陶家人的表情。
陶盈盈愣愣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艰难道：“他在喊谁儿子？”
心里其实有了一个猜想, 但她下意识逃避。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陶木行坚定道：“不可能。”
他看着长大的四弟, 怎么可能是妖族？
秦沐淼很奇怪，她身上是有什么好处吗，这个人怎么看着她像看着一块香饽饽。
“你是？”
柯兆笑得高深莫测：“帮助你成神的人，取代罚神。”
他大剌剌地说了出来，一点儿也不怕旁边的仙族听到去告状。
罚神啊，是人们中最高信仰的存在。
他随口一句帮助，像是罚神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想让谁当神便是谁当神。
这让身为仙族的陶家人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一向过于正直的陶木行讽笑：“哪来的蛤蟆，在这做白日梦呢。”
罚神是谁，连光明神都是受了他的恩惠才成神的，是四海八荒中的唯一强者，没有人能够取代。
而陶雉沉下了眉眼。
族长与他的脾气完全不同，他主和，而族长主战。
既然族长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了这种以下犯上的话，那么他已经做好决定，当场的人一个不留。
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共同生活那么多年的亲人……
陶雉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只是他并没有多做犹豫，眼神茫然了一会儿后清醒过来，很快做好了一个决定。
树林似乎也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沙沙晃动不止，周围的各种动物妖族悄无声息地躲进了自己的洞穴中，被天生的血脉压制压抑得痛苦不止。
秦沐淼脸色淡淡，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妖族是真的想要推翻程啊。
那么之前陶雉说的话，程应该都听见了吧。
她在以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以往的认知受到了打击，但她对于神这个位置，没有什么兴趣。
以前太忙太累，忙到她不知道生活的意义在哪儿。
而现在她的心很容易满足，在这个世界能立足，安稳度过即可。
成神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更大的坑。
她可不相信这只鸟说的话。
哦不，这只凤凰。
“算了吧，我不想当神。”
柯兆听这话，面色不变，“没关系，这不由你决定。”
他还要卖光明神一个面子呢。
手抬起，双手画符画得天花乱坠，实际只在一息之间。
阮斐正和苏西娥惊叹不已。
秦沐淼究竟从何处引来这大能，他们画简单的符都要几息以上，如此复杂的符，在这人手中，竟在转瞬之间便完成。
阮斐正心情复杂，才见到秦沐淼，她便遭受此劫难。
自此以后，他怕是真的见不到她了。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他小声问自己的师父：“师父，可有法子救她一命？”
“没有。”
阮师父紧跟着他的话尾回答，好像是怕他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是真的救不了，他是个仙族没错，但在仙族中也不是什么顶顶厉害的人物，只是活得久些，比常人见识多些而已。
这凤凰一族，他万万不可能因为一个陌生人而得罪。
繁复的符咒形成，在柯兆的两掌之间顺时针转圈。
莹莹柔光衬得灵符如梦似幻，但这是一个大杀符。
捆仙符，能将八级以下仙族压入符中，使之痛苦不已，硬生生将人压至低能境界，被捕的仙族神智不清甚至失去神识。
摆明了要将秦沐淼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偶。
陶雉震惊：“父亲，没必要这么做吧，我们可以说服她加入我们。”
“哼，”柯兆斜睨他一眼，“妇人之仁，光明神那里还少了一个交代。”
陶雉沉默下来，他知道光明神的目的是换魂，可是先前那位命书空白的姑娘要复活，也不只有这一个办法，说到底，还是命书空白的这躯体最重要。
但是，判定命书是否空白，真的是靠躯体判断吗？
他偏头看了一眼陶家人，心里的天平在倾斜。
罢了，现如今，还是把他们安全送离这里最重要。
趁柯兆没有注意这边，他放了个传送符在陶家人脚下。
而陶盈盈他们仍处于震惊失望等各种交织情绪之中。
陶雉为什么喊那只凤凰为父亲？？？
陶盈盈面容呆滞：“大哥，你是亲眼见娘把四哥生下来的吗？”
陶木行呆滞地摇摇头：“那时候我跟爹都站门外啊。”
两人齐齐看向陶二姐。
陶二姐冷脸道：“我跟进去了，的确是娘亲自生的。”
“那到底是咋回事啊？咱娘出轨了？”
陶盈盈崩溃捂头。
陶二姐直接给了她一大爆栗，“说什么呢你。”
她垂下眼睛：“恐怕这根本不是我们四弟。”
“什么？”陶盈盈的脸一下子失了血色，“那，那我原来的四哥呢？”
三人一齐沉默。
陶木行咬牙：“我一定要问个清楚，若是，若是，”
他红了眼眶：“若是原来的四弟被他杀了，我一定要为他夺回公道。”
只是他话音一落——
眼前一片旋转。
“呃？”
眼前仍是一片树林，可是，陶木行瞪大了双眼，这明明是他们自家屋后的那片树林！
“谁把我们传回来的？”
“四哥？呸呸呸，那个妖族？”
陶家兄妹再次面面相觑，冷静了几秒后，疯狂祭出自己的法器。
不能把淼淼扔在那里！
第66章 第 66 章 看着那个略……
看着那个略显陌生的灵符, 秦沐淼仔细想了一下，她好像在灵符大全里面看过。
可是具体的她也记不清了。
但是没关系。
秦沐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能感觉到属于程的灵力仍在她的体内转动。
她知道，这是他留给她的保命符。
之前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也是他。
想到这儿, 秦沐淼微提了下嘴角, 眼神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如同太阳初升前的万籁俱寂, 只差一点便能窥见不同的曙光。
真是想不到。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 整个人淡然, 无畏, 似乎那个让无数仙族闻风丧胆的灵符, 在她眼里不过一张随意碾碎的小符纸而已。
苏西娥站在阮师父身后，双眸复杂得如同黑暗中的漩涡，其中情绪不知凡几。
太不一样了, 她去仁和殿一趟, 竟然变得完全不像记忆中的那个秦沐淼。
柯兆脸上的肉在细微地抖动，像有蚂蚁在里头拱来拱去，祭出这个灵符, 让他也撑不了太久。
这灵符已经是禁符, 他是在凤族中流传下的老册子中学的, 画了多次反符，受了许多次伤后，才摸索出正符的画法。
但他也不确定，因为他每次画这符都很费力，明明这只是一个八级符而已。
柯兆见秦沐淼都不正眼瞧他一眼，狞笑一声：“黄毛丫头。”
双手往外推，周围的空气震动, 灵符一闪一闪，像野兽的眼睛，他将这符重重地推向秦沐淼。
阮师父目光一凛，脚尖点地，整个人往后倒，双臂展开，将背后的阮斐正与苏西娥也带得急急往后退了十多米远。
符在空中的速度不快，但以绝对的威压压得人不敢动作，像形成了一个单独的域，域中的人动不了，域外的一切被摧残得不成样。
灵符移动时带来的强大冲击力将旁边才三四级的师徒三人击到在地，没见过这种阵仗的男女主直接呆滞。
明明、明明已经离了十多米远。
连灵力等级已达五级的阮师父都被冲得五脏六腑均受了伤，嘴角留下鲜红的血。
更别提阮斐正和苏西娥了，简直不能爬起来，头晕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死去。
阮师父赶紧帮这两冤种徒弟锁住了心脉。
而这，仅仅是灵符所带来的冲击力而已。
那张符的纹络不断在秦沐淼眼前放大，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八级灵符的威压，却因她体内程的灵力而不断地减小。
在符接触到她时，她的神识会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抓拢，揉搓，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付一个四级的人族，手到擒来。
柯兆优哉游哉地负手而立，目光游离于两旁之间，接下来，该清理在场的人了。
看到那趴在一起的师徒三人，柯兆悲悯地摇摇头，可眼中却是冒着轻蔑的光，他们之间的关系连狼和羊都不是，顶多算是狼和蚂蚁的关系。
人族而已，换而言之，他一只脚便能踩死。
头摆至右边，他心想，这些仙族倒是有些难办，一个家族凭空消失，怕是会引来轩然大波。
不过，历练总是会出现各种致死意外的。
只是——
当他撇过头去，只看到了那片空空如也的草地，上边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不见了就说明这些人随随便便就能去向罚神告状！
瞳孔瞬间紧缩，柯兆气急败坏，儒雅矜贵下的戾气面目全然暴露，他冲着陶雉大吼：“那些仙族呢？！你干什么吃的！”
陶雉低下头：“对不起，我在帮您看守着秦沐淼，一个不注意，那些仙族全跑了。”
“没用的东西！”
柯兆来不及多作停顿，神识放出去搜索几个人的位置，他要赶紧将那几个仙族捉回来。
可是脚才迈了几步，就感受到了什么。
他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口气，停下转身，沉沉盯了陶雉几息，竖瞳时而闪现，时而隐去。
陶雉感受到他的目光，不明所以，只能继续低着头。
大哥他们应该早到了家里，不会有事的。
半晌，柯兆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哦？是吗？这些仙族怎么跑了之后，又自己回来呢？”
听他这话，陶雉大惊，神识放出去，果然见陶家兄妹正气喘吁吁地飞回来。
他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那面皮的细微抖动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好不容易趁父亲注意力全在秦沐淼上，才能将他们偷放出去，他们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柯兆冷笑，“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当成继承人培养吗，因为你太容易牵扯感情了。”
是吗？
陶雉想握紧拳头，却在手指才刚刚弯曲时忍住。
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从来就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他一直都懂。
他想要的东西，自己的亲生父亲从来没有给过，而陶家人却大方给予了。
只是，都是他偷来的，他代替了那个虚弱病死的少年，偷得了这些的光阴。
看着柯兆阴狠的神色，知道自己这次难逃一劫了。
他闭上眼。
就这样吧。
两边的各种情况都没有打扰到秦沐淼，她不眨一眼，轻轻地抬手，在那张低速冲来的灵符上点了一下——
它飞得真的好慢。
灵符顿住。
一团乱的众人顿时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柯兆：“？？？”
师徒三人：“？？？”
这灵符怎么不往前冲了？
而后，更绝的是，他们眼睁睁看着这灵符咔嚓一声，如同玻璃杯掉落在地，在半空中四分五裂，飘落在地，直至消失。
再看秦沐淼，她垂眸看着灵符消失的地方，面庞淡漠得有些过分。
柯兆打眼一瞧，恍惚中好像见到了罚神站在了他面前，和秦沐淼的身影重合在了一块儿。
初神的威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柯兆甩头。
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是神给予她的？
不可能，神不在她的身边，就算给予她一时的力量，而这力量也会很快消失不见。
例外只有现在的光明神。
光明神的灵力最开始是由罚神给予的，谁也不知道，罚神当初为什么会青睐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罚神给予他的力量，竟然没有消失，而是与光明神融合为了一体。
之后，光明神一路修炼迅速，获得六界爱戴，成为众人的信仰，获得神位，成为了第二个神。
原来成神这么容易啊。
柯兆回想起了族中的那本世袭的书，记载着凤族每一任族长的经历。
那里面说，后来蠢蠢欲动的众人去讨好罚神，企图复制光明神的经历。
罚神不恼，只漫不经心地随了他们的意，将自己的灵力转移到他们身上。
兴奋的众人膨胀了，有的去报仇，有的去掠夺。
可惜，只享受了一小会儿至高无上的感觉，便打回了原形。
那些灵力全消失了。
最后，罚神以贪念罪，将这些人全关进了仁和殿。
光明神成神的秘密至今无解，连光明神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光明神那么想击败罚神的原因。
谁想总有人压在自己头上呢？明明都是神，而且自己的神位还是靠罚神给予的，心里像插着一根刺一样，罚神成了威胁。
人的差距一旦变小，他的心境慢慢从仰望到羡慕再到嫉妒，最后想取代。
从前罚神可望不可即，有一日自己也成神后，他也开始渴望唯一神的荣耀。
他们妖族，会站在光明神的一边，也是想探究成神的秘密。
柯兆狭长的双眸微眯，秦沐淼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难道她也跟光明神一样，能将罚神的灵力留住？
忌惮之色浮现，柯兆暗忖，这件事已经超过范围了。
秦沐淼使用神的灵力，神会知道吗？罚神会不会马上赶来？
越想越焦虑，他没想现在就和罚神对上！
妖界和鬼界还有光明神筹谋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敢动，就是想再继续策反其余五界，洗牌整个世界的权力，最后共同对付罚神。
换而言之，他们不想被罚神主导了！
光明神承诺过，罚神倒台后，六界自我治理，而他将只会主管仙界。
柯兆深吸一口气，急忙给远处的鬼界之主传信：情况有变，关于秦沐淼，速来！
这一边的男女主神色各异，若不是阮师父，自己能被这符给轻易弄死，而秦沐淼只是轻轻一点便破了这灵符。
为什么呢？为什么受到天道宠爱的总是她，无论她用什么办法，甚至是重新活一次，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再一次越于她头上。
指甲深陷入肉，鲜血沿着掌心流下，苏西娥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一直紧紧盯着秦沐淼，如同魔怔了般。
她甚至在幻想，如果那张灵符是她该多好啊，就算四分五裂在地，她也要拼尽全力将这秦沐淼收绞、践踏。
两辈子的恩怨。
她以为自己即将成功，这骄傲在再一次见到秦沐淼时被击得粉碎，刚触及天堂的曙光，下一秒就被打入地狱。
苏西娥觉得自己快疯了，心中的恶魔横冲直撞，快要冲破牢笼。
第67章 第 67 章 “西娥，西……
“西娥, 西娥，你怎么了？”
略带担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苏西娥回过神来，溢满的怨恨情绪在一瞬间回笼。
她没有看阮斐正, 鬼魅般地低吟道：“没事。”
真的没事吗, 可是她脸色好差。
但他没有多问, 阮斐正又看向那边的秦沐淼。
她仍和那妖族对峙着, 不见一丝惧色。
他看了她好久好久, 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从前那个呆呆的小女孩, 早就不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了。
一时之间有些怅然。
“淼淼！”
紧赶慢赶, 陶家人终于又回来了。
陶盈盈气喘吁吁地从剑上面跳下来，三步两步跑到秦沐淼面前，也没有注意到周边的情况, 陶二姐刚抬手想拦, 拦都没拦住。
这边陶木行则是凶神恶煞地冲到陶雉面前，她又没拦住。
陶二姐无语。
这一大家子人，只有她性格稳定些。
谨慎地看一眼柯兆, 她慢吞吞地走到陶盈盈身边。
若是发生什么事, 她还可以保护一下小妹。
柯兆冷冷看着这几个人跑回来, 不置一词，这几个仙族真好笑，被陶雉放走还要跑回来送死。
手指不耐地转动手上的扳指，这鬼界之主怎么还不来。
距离秦沐淼破了那灵符才过去一分钟，可他还是焦躁不已。
罚神到底会不会来，这都过去一分钟了，要来早来了吧。
又或许他正藏在暗处, 想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他疑神疑鬼地看了眼周围，神识能伸多远伸多远，像章鱼的触手一样探尽所有角落。
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但是，罚神的境界远远不是他能比的啊！
清风拂过其头顶的树叶，树叶顺势而舞，沙沙作响。
他脖子一凉，甚至感觉罚神就在他身边，下一秒他就会身首异处。
赶紧将储物袋里的几样顶级保护灵器拿出来戴自己身上，柯兆勉强松了口气。
想了想，他又将含着光明神精血的瓷瓶紧紧握在手中。
全副武装后，腰板终于能挺直了。
就算罚神突然出现，他也能逃走。
柯兆若有所思地看向秦沐淼，她或许能成为第二个光明神。
将来能成为，但现在还没有，是最好的研究对象，在她身上，说不定能知道成神的秘密。
现在就等鬼界之主来了，再将秦沐淼绑回去。
原本这事他一人就能完成，可现在说不定了，得要更加谨慎些。
见到陶家人又回来了，秦沐淼担忧地将陶盈盈扯到自己身后一点，“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好危险。”
陶盈盈带着哭腔：“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我也不差，能帮你托住那个妖怪的。”
见她双眼通红，秦沐淼心下一软，抬手帮她擦去眼泪：“我知道，别哭了。”
“还、还有，这根本不是我四哥，我四哥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
一想到这个，她的眼泪像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秦沐淼沉默地拥住她。
心情复杂又酸涩的，不止秦沐淼一个，陶雉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陶木行，鼻头一酸。
这是他的大哥，会嘲笑他弱，但也会在历练后给他带些小玩意回来。
他早该知道的，陶家人重情重义，刀子嘴豆腐心，怎么可能丢下朋友自己逃走。
可是他回不去了。
果然，只见陶木行红血丝充满整个眼眶，气势汹汹地抓住陶雉的衣领，手背青筋爆出。
“你把我四弟弄到哪儿去了？！”
一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对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只是一个赝品，而自己真正的四弟下落不明，他就想杀人。
“他……早就病死了。”
陶雉涩然道。
他不敢去看陶木行的眼睛。
“你，你说什么？？”
瞳孔蓦然放大，陶木行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衣服被他抓得变了形，在撕毁的边缘，陶木行松开，转而掐上他的脖子，“是你杀的？？”
手掌在隐隐用力，仿佛只要听到某个答案，他就会瞬间扭断这个脖子。
“不是！”
陶雉回答得很快，他不想让大哥误会他，急急解释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次大病，就是那天夜里他死了，然后我当时正好在找合适的身份，感受到死亡气息，于是就代替了他。”
“……”
陶木行愣愣地看着他，他的四弟，他的亲人，竟然早就死了。
“乖儿子，快过来。”
柯兆暗含嫌弃地瞥了陶木行一眼，一个抬手便将陶雉吸过来。
小小仙族，怎么能和他们凤凰族扯上关系，就算陶雉只是一个私生子也不行。
陶木行握紧双拳，愤怒地盯着柯兆：“你们妖族居心不良，想以下犯上，就不怕被罚神知道吗？！”
柯兆现在是彻底不害怕了，罚神到现在还不来，肯定是不知道这事。
第68章 第 68 章 他笑笑：“……
他笑笑：“把你们都杀了, 他就不会知道了，你们也联系不上他吧。”
除了仁和殿里的人还和罚神有接触，在漫长时间长流里，很多人已经在开始淡忘罚神了。
而光明神的威信越来越大。
人界更不用说, 在一代又一代的灌输下, 已经将罚神当成了怪物, 以往供奉的寺庙也被这些人拆除, 只有光明神的香火越来越旺盛。
也就是说, 可能只有仙界仍有一些人在念叨罚神了。
阮师父大惊失色：“他要把我们都杀了。”
“那该如何？”
阮斐正躺在地上, 半撑着身子, 脸色苍白得像一只鬼, 他不想死。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被人随意地控制生死, 控制人生死的应该是他才对。
只有苏西娥仍是木木的, 似乎死不死亡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别太得意！”
陶木行拿出自己的剑来，剑尖对准柯兆，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小山, 眼神坚毅, 无畏无惧。
“嗤。”
无知小儿。
柯兆不以为意, 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众人，他突然弯腰躬身，一只硕大的金色凤凰幻影浮于他背上，高傲的头颅昂着，灵金色光芒若隐若现。
“域。”
每个强者到了一定境界就能感知到属于自己的域，将其外化，能将猎物锁于域中, 除非域中人境界高于域主，要不然只能等死。
柯兆已经是九级强者了，快要堪破十级，雷霆万钧劈死一只蚂蚁，这还不容易吗？
那只凤凰豆大的眼里充斥着贪婪，今日，必须要把这秦沐淼带走。
先研究一下成神的秘密，研究不成功的话，就把她献给光明神换魂，用命书空白之人的命格，杀死罚神！
陶雉也处于域中，面色彻底灰暗下去，他仍有些不死心：“族长，一定要这么做吗？”
柯兆冷哼一声，“你先顾着自己吧，看这样子，你应该早就知道秦沐淼在哪儿了，一直到现在才汇报给我，回去有你好受的。”
陶雉抿唇，他只是一直不想采用粗暴的手段，若是能让秦沐淼诚心诚意地归化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这想法让族长知道，只会得到他的耻笑罢了。
*
黑暗诡谲的地界，灰色的灵体一闪而过，最后在一处屋檐尖锐的古堡中停下。
古堡中的一切都是灰紫色，上面总浮着一层薄薄的雾，处处阴冷，偶尔一阵风吹过仿佛能凉到人的骨缝里去。
灰色的灵体幻化成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他有些吊儿郎当，站也没个站样，“爹，把我喊过来作甚？”
他百无聊赖地向上抛着一个头骨，头骨的眼眶处空落落的，看着渗人。
最近真的有些无聊，上次偷偷去神赦会，想瞧一瞧那命书空白的人究竟有什么大本事，结果被老爹发现了，一回来就被关禁闭。
至于吗？
罚神早就不足为惧了。
鬼主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瘦弱得能被风吹走，很难想象他居然生出了这么个混小子。
“你柯伯伯发现秦沐淼了。”
“发现她了？”少年眼睛一亮，有些兴奋道，“快把她带过来，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嗯，你跟我一起去。”
让这小子多接触接触这些事情，好生历练一番。
“可以啊。”少年点点头。
诶？不对。
他奇怪道：“你干嘛去，就这么一个人，我去就行了啊。”
还是不对。
他歪歪头：“柯伯伯发现秦沐淼了怎么不直接把她带回来啊。”
“他带不回来。”
说到这里，鬼主也奇怪，据他所知，秦沐淼灵力等级很低，怎会要他亲自去一趟。
应该也不是忌惮罚神，罚神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做的事情。
天高皇帝远，管不到这里。
“总之，去一趟就知道了。”
他斜睨一眼自家儿子：“聂川，我警告你，到那儿了别生事端。”
他这儿子顽劣，最喜欢折磨人，说好听点是研究，说不好听点就是肢解。
聂川不以为意：“我觉得秦沐淼也没那么重要，罚神的信仰之力日渐式微，用不着命书空白的人，我们也能把他杀了。”
“狂妄！”
鬼主微眯眼睛：“做事要稳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了秦沐淼，进度要快很多。”
*
这边柯兆终于等到了这两父子。
他不免有些生气：“你们也来得太慢了些。”
其实也才一两分钟，但对于一界之主来说，这速度太慢了，可见并没有把他递过去的消息放在心上。
聂川只象征性地朝柯兆拱了下手，就饶有兴趣地踱步到秦沐淼的前面，上下打量她。
“你就是秦沐淼？”
秦沐淼面无表情地任他打量。
“你怎么不说话？”
秦沐淼还是不说话。
这人鬼里鬼气的，身上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
聂川对于新玩偶向来很有耐心，他视线快黏在她脸上，一寸寸扫过：“你的脸不错，可以剥下来给我吗？”
听了这话，苏西娥的眼睛几乎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她也想要，她可以帮着剥秦沐淼的脸！
鬼界中人对于邪恶的想法很敏感，聂川快速锁定了恶念的所在处，他看着苏西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秦沐淼，你树敌挺多啊。”
秦沐淼无语：“看出来了。”
她很火吗，这些人怎么都知道她名字，个个眼里势在必得。
她松松手腕：“那只凤凰是不是找你们来当帮手了，速度点。”
她先前一直没动，就是在疯狂吸收灵力，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用不着灵符了。
灵力越充足，她就越想来个人练手。
聂川奇怪地看着她，他爹一直说他狂妄，狂妄的是她才对吧。
浅探了一下她的灵力，发现她才灵力四级，就这？
第69章 第 69 章 聂川轻蔑地……
聂川轻蔑地笑笑：“你, 我一个人动手就够了。”
他幻化成一团黑雾，萦绕于秦沐淼周身，仿佛在狎昵戏谑。
“你想活还是想死呢？啊，你好像活不了了。”
他桀桀笑着。
可不是么, 光明神要她的身体来复活姬雪, 那么杀死罚神的任务就会交给姬雪来做, 就用不着秦沐淼了, 她就只能死了。
“啧啧, 真可怜啊, ”聂川绕她一周, 黑雾颤抖不停, 仿佛在笑，“但是我可以帮你哦，你求我的话。”
他也可以找个身体作为容器, 把秦沐淼放进去, 就像光明神复活姬雪那样。
通过他这几句话，秦沐淼猜想，她身上一定有他们想要的, 并且她会死。
咋的, 过河拆桥啊。
而这边, 柯兆与鬼主在讨论秦沐淼身上的怪异之处。
柯兆沉重道：“秦沐淼身上有罚神的灵力。”
鬼主眼皮子一抖，“没有消失？”
“没有。”
鬼主的脸庞枯瘦，脸上只浮着一层薄薄的皮似的。
他阴□□：“真是奇了怪了，莫非只有命书空白的人才能留住罚神的灵力？”
“不一定，光明神命书不是空白的，之前那个姬雪……罚神没给予过她灵力，所以也不能确定。”
两人是合作伙伴, 但互相也是不大能瞧得上对方的，鬼主笑道：“怎么了，就算她身上有罚神的灵力，那她还没成长起来，你这都对付不了？”
要知道光明神那时候也过了个几年才突破十级成神的。
秦沐淼这才多久，才一天而已。
他大致地扫了一眼秦沐淼，得出个结论——她才四级，不足为惧。
柯兆凉凉地瞥他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下你便可试试。”
“不用我试，”鬼主挺直了腰，只是就算这样也比柯兆矮了一大截，“让我儿试便可，他也需要练练了。”
他瞟了一眼陶雉，意有所指：“你儿子那么优秀，可得让川儿好好跟着学习学习。”
只是陶雉像做错事一般，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怎么看也不像能跟“优秀”两字搭上边。
柯兆冷哼：“过奖，柯明也需要继续学习。”
他竟然直接忽视了陶雉。
陶雉很麻木，没有任何动作，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鬼主感慨地摇摇头，这柯兆，比他这鬼还不讲情，都是自己儿子，可真偏心啊。
“怎么样？害怕了吗？”
聂川冲秦沐淼耳边桀桀笑着，偶尔吹一口气，凉得刺骨。
在这时候，秦沐淼分神想，鬼居然真的是冰冷的。
周身的黑雾形成了一个圆圈环绕在她周围，秦沐淼低头冷淡地看着，鬓边的发丝拂过她的鼻尖，光洒在她的半边脸上，迷离梦幻。
聂川有些痴迷地深吸一口气，真是一个精致的娃娃，可以供他玩很久吧。
秦沐淼看了看自己的手，有时候，被别人看轻不是一件坏事。
比如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她张手，青葱般的手指在阳光的照耀下能看清里面细小的青紫色血管，手掌之下，霜雪色的灵力凝成一道道飓风，劈向周围的黑雾。
黑雾感到危险，四散想要逃跑，她另一只手直接上手抓住，手腕转了几圈，“结域。”
透明的域将聂川锁在中间，任他如何横冲直撞也出来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域中怎么可能还会结域！
陶盈盈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哇，淼淼你好厉害。”
陶二姐眼角直抽，这哪里是厉害，简直是惊世骇俗。
她历练那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从来没见过能在强者的域里另外开辟一个域的。
“川儿！”
鬼主一直没怎么将秦沐淼放在眼里，况且这还是在柯兆的域里，她就算现在有罚神的灵力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然而待他准备和柯兆一起捉她之时，却发现自己儿子已经先一步被人锁住了？？
浑浊的双眼突出，死死地盯着别人很是可怖，同时眼睛深处藏着深深的忌惮，她竟然成长得那么快，能无师自通开辟属于自己的域。
柯兆瞥他一眼：“我早就说了。”
不能按以往的思维来看秦沐淼，她远比当初的光明神危险得多，若是给她时间成长，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他们现在就发现了她，所以她现在只能早点死了。
“原来你叫川儿啊，怎么样，在里面玩得开心吗. 川儿。”
秦沐淼捏了捏域，连带着里面的聂川也挤压得变形。
川儿这两个字一直只有他爹叫，这下被一个女子以这种戏谑的口吻喊出，聂川悲愤不已，“不准这样喊我！”
秦沐淼又抬眼看向鬼主，嘴角勾着一抹笑，“想要你儿子吗？”
手一上一下抛着，竟然和之前聂川抛头骨的动作如出一辙，只能说风水轮流转啊。
鬼主阴恻恻的，不说话，他不能让这个黄毛丫头处于上风。
“不说话啊，没关系，还给你咯。”
她将这团黑雾抛回去，像扔了一个球。
聂川待在里面很憋屈，他纵横鬼界那么多年，没被人这样玩弄过。
他咬牙切齿道：“爹，快把我放出去，我要杀了她！”
等了一会儿，他爹没出声。
“爹？”他在域里面转了个圈，看着自己的父亲，“爹，快放我出去啊。”
却见他老爹目光凝重地看着他，准确的来说，是看着这个域。
“怎么了？”
鬼主不说话，他根本就不想承认，他竟然破不了这个域！
这怎么可能呢！
柯兆瞄他一眼，将域接过，“我来。”
一手捧着域，一手画灵符，将灵符拍入域中。
聂川期待地看着。
苏西娥期待地看着。
秦沐淼也期待地看着。
好想知道自己到了个什么境界了，这两个是界主，应该挺厉害吧，至少破这个域还是可以的？
苏西娥则是纯属想看秦沐淼吃瘪。
这里的人她都不认识，但只要能让秦沐淼吃瘪的都是好人。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任鬼主和柯兆来回怎么解域，都解不开。
聂川渐渐地从心底漫出绝望，他该不会要在这个域里面待一辈子吧？
他怒吼：“秦沐淼，快放我出去！”
秦沐淼歪头笑笑：“你觉得可能吗，川儿。”
鬼主开始急躁了，“快，快喊光明神来！”
他就这么一个孩子，他死了这个孩子也不能死。
“你疯了吗！光明神目标那么大，把罚神引过来怎么办？”
“以往光明神和我们接触时，也没见罚神知道啊。”
聂川也算是由柯兆看着长大的，他也不愿他永远待在这个域里面，他认真想想：“这样，我们先把秦沐淼带回去，然后再喊光明神来，在我们自己的地盘稳妥点。”
鬼主阴恻恻地看向秦沐淼：“可以。”
两人同时出手，祭出大杀符，非要让秦沐淼吃一番苦头不可。
周围气流疯狂攒动，秦沐淼立于风暴中心，发丝飞舞，裙摆随风扬起，整个人岿然不动，像一块巨石。
她感觉源源不断的灵力进入她的身体，像一块永远也不会满足的海绵，山川海流均能收入囊中。
她将后面的那几个人纳入自己的域中，没有破柯兆的域。
因为据说在自己的域里受伤，会受到比平时多出几倍的伤害。
陶雉也被她纳入了域中，只是顺手而已。
而他却沉默了好久，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别人不在乎他，那他为什么要在乎别人呢？
鬼主和柯兆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才灵力四级！
对于那两个大杀符，秦沐淼漠然地伸出食指，遥遥一点——灵符停止，转了个弯，朝鬼主和柯兆飞去。
“！！！”
“我勒个去……”
陶盈盈终于发现秦沐淼的异于常人之处了，她眼睛一动不动，像失去了自主控制权：“淼淼在幻境里面到底发生了啥啊。”
陶木行呆滞地摇摇头：“不知道啊。”
可能只有陶雉知道一点了，可是陶家兄妹离他远远的，分明是不想跟他说话，他们可记得，若是没有陶雉，他们现在在快快乐乐地去其他地方历练了。
陶雉有点委屈。
柯兆和鬼主手忙脚乱地想拦住那两个大杀符，但他们自己的符怎么可能不知道威力有多大，用了顶级的保命灵器才没有受伤，这关头，可一点伤都不能受啊。
秦沐淼微笑地看着他们狼狈，反守为攻，主动出击。
她想把灵力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想怎么攻击就怎么攻击。
她能感觉到程给她的那些灵力已经和后来她自己吸收的那些灵力融合了，不断壮大壮强。
偶尔变出一只狮子追着他们咬，偶尔降下雷罚，逼得两个界主东躲西藏。
柯兆躲得有点神经失常了，“这是神的力量，她成神了？？”
鬼主一边抛保护灵器，一边大声喊：“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
“有可能哦。”
秦沐淼存心吓他们，把他们绑在一块儿，任他们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然后再慢悠悠地破了这两个域。
陶盈盈开心得满脸通红，“你好厉害呀淼淼！”
“还好啦。”秦沐淼笑笑。
这都是因为程而已，她很有自知之明，说不定过会儿程的灵力没了以后，她就变回原来那样了。
鬼主气喘吁吁地和柯兆被绑在了一块儿，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愤恨。
柯兆朝他使眼神，鬼主点了点头。
鬼界中人有一项特殊的技能，能灵魂脱壳，自主占用另一个人的身体，因此杀鬼界中人时，要及时灭了他的神魂，不然他就会找一具新的身体活下去。
只是这也有弊端，灵魂出窍十分耗用神识，如果不能短时间内驱赶走身体的原主人的话，自己会消失，这就相当于真的死了。
鬼主扫了扫对面那几个人，将目光定格在了苏西娥身上，瞧那嫉恨的眼神，她身上的恶念太浓重了，是个好寄宿的对象。
第70章 第 70 章 “你想……
“你想杀了她吗？”
循循善诱的声音在苏西娥耳边响起, 像恶魔的低语，又像花丛中那一束美丽的罂粟花。
“想啊。”
怎么不想呢，都想了两辈子了，想得浸入骨髓, 秦沐淼不先死, 她难食难眠。
“那么,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我帮你杀了她。”
苏西娥看了一眼周围, 找寻声音的发源处, 最后看向鬼主, “那我呢？”
“我杀了她后, 身体主动权会还给你。”
这种大能应该没必要骗她，况且两人是同一个目的，苏西娥毫不犹豫：“可以, 那你也要负责我之后的安全问题。”
“那当然。”
愉快的协议达成, 等苏西娥再一睁眼，眼底冒着精光，他慢慢地走到秦沐淼身边。
秦沐淼瞥了她一眼, 没有在意。
对于她来说, 苏西娥算是个陌生人, 有点讨嫌的陌生人而已。
鬼主激动得眼底泛红，这秦沐淼还是缺少了历练，一点防人意识都没有，等他把她弄昏迷以后，剩下的人都不算是事儿。
陶雉一直看着鬼主和柯兆那边，他直觉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束手就擒的，都是活了千年的妖怪, 肯定还有后招。
可是肉眼哪能看出那么多，他只能看到柯兆使劲朝他使眼神，让他帮忙。
陶雉望向天空，装作没看到。
柯兆：“……”
这死儿子！
靠近秦沐淼的左手暗暗蓄力，鬼主猛地拍向秦沐淼的后脖颈。
阮斐正都惊呆了，“西娥！”
连阮斐正都看得到的动作，秦沐淼怎么可能看不到呢，她反手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怎么，来阴的啊。”
鬼主咬牙，他没想到这句身体太弱了，完全限制了他的发挥，他当即立下抛弃了这具身体，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秦沐淼还正奇怪这苏西娥怎么敢偷袭自己呢，紧接着，就见她眼白翻过去，整个人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不是吧，被吓的？
在半空中漂浮着的苏西娥气得大喊：“快把我送回去！！”
这个人竟然不管她，自己走了。
她感受到自己的神魂越来越弱，若是再不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她肯定会死的！
陶雉看出了些端倪，“完了，这位姑娘的身体怕是被鬼主夺走了。”
他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这鬼主有出窍的能力啊。
秦沐淼觉得自己这么扯着她的手，她可能会骨折，于是她索性松了手，让苏西娥好好地躺在地上。
“那她自己呢？”
“可能还飘在哪里吧。”
苏西娥不顾自己的形象，在空中跳着大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只是好像除了鬼主，没有人能看到。
但鬼主根本不会说，没必要说，他施施然地闭上了眼，专心去联系光明神去了。
秦沐淼抬头看了看天空，苏西娥努力地在她面前蹦跶，只是她发现每次秦沐淼都不能准确地看向她的位置。
她气死了，开始咒骂秦沐淼：“是不是眼瞎啊，亏你刚刚还这么厉害。”
她话音刚一落，秦沐淼就看向了她的位置，正当苏西娥喜悦之时，她又将视线慢悠悠地移开了。
来回玩了好几遍，苏西娥察觉出了点端倪，她戒备道：“你能看到我是不是。”
秦沐淼点了点头，成功看到苏西娥又开始发怒。
“你能看到为什么不救我？？”
凭什么啊秦沐淼只想说，凭她以前总栽赃陷害啊。
她甚至都不装模作样地找她了，只对陶盈盈道：“她的灵魂到底去哪里了啊。”
陶盈盈挠挠头：“不知道诶，我也看不见。”
“沐淼！”阮斐正终于找到机会冲到她面前，心急如焚，“麻烦你一定要找到西娥啊。”
他一定要将苏西娥好好带回去，要不然，那些人一定会将所有事怪到他身上，大臣里很多人都与苏西娥关系匪浅，若是知道苏西娥死了，他的家族怕是会被围攻。
况且，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西娥是他爱过的人，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可是，我真的看不见她啊。”
秦沐淼无奈地摊开双手，两只眼睛里写满了真诚。
陶盈盈和陶木行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也齐齐看着他，有些唬人。
眼里仿佛在说，人家都说看不见了你还要怎样。
阮斐正瞄了他们两个一眼，磕磕绊绊道：“那好吧，不怪你，你量力而行便可。”
本来就不怪她啊。
自己拱手把身体的主动权让出去，就得付出代价。
秦沐淼也不管苏西娥在那里大吼大叫崩溃了，真没意思，连求人的态度都没有。
她指了指那边的柯兆与鬼主，对身旁的陶家人道：“你们先去历练吧，我把这两个人送到罚神那里后就来找你们。”
转念一想，“不行，你们有些危险，我怕他们会派人来对付你们，所以你们还是好好待在我的域里面吧，我会尽快回来找你们。”
“好呀！”陶盈盈兴高采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副牌来，“我们来玩玩最近流行的游戏吧。”
“……”
陶二姐无奈，她有时候真的羡慕盈盈没心没肺的性子，要不是有沐淼姑娘，他们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她还有心情玩游戏。
苏西娥听到秦沐淼要走了，眼睛瞪大，十分不敢置信，她就这么扔下她？她会死的！
死亡近在眼前，她什么都想不到了，只慌张地飘到秦沐淼面前，忙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骂你的，求求你救救我吧！”
眼泪糊满了整张脸，也忘了表情管理，可能是觉得没什么人见到她吧。
那可不够，就说这么几句对不起怎么够呢。
秦沐淼没理她，走过去将柯兆和鬼主提起，转身离去。
“别——走——”
苏西娥快急死了，她从来没有那么迫切想要见到秦沐淼过。
她能感觉到，她的神魂正在慢慢变得透明，疼痛像针扎一样，只有秦沐淼能帮她了。
“求求你，求求你。”
她低声下气，此时连愤恨的情绪都生不出来，死亡压迫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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