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意一起去 陶雉斟酌地看……
陶雉斟酌地看了眼秦沐淼, 眉间折痕深深，他的关系网已遍布仙界，有听说她与罚神还算亲近，但也没想到她离开仁和殿, 罚神也让人来保护她。
若他是罚神, 他自然也会让人来保护秦沐淼, 毕竟命书空白之人, 不可控因素太多, 被有心人利用会影响到自己。
但真正的罚神不会啊！万年前的那位命书空白的人也没见他如此重视, 坊间流传他和光明神抢夺那位姑娘, 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如说是那位姑娘最初是想投靠罚神, 见罚神不理她，才不得已去求了光明神。
幸亏从一开始没来硬的，而是抱着想将她收入麾下的意思, 才一直温火煮青蛙。
不然他经营这么多年, 好不容易才混入仙界，一朝毁于一旦。
陶盈盈见陶雉一直“受伤”地看着秦沐淼，也觉得有些心疼, 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
她挪过去, 扯扯他的袖子, 无奈道：“四哥，你还是不要将心思放在淼淼身上了，她不喜欢你这种。”
陶雉下意识问：“那她喜欢哪一种的？”
呃，她也不知道。
她嘟囔：“反正不是你这种花花公子类型的。”
小时候还挺敦厚，只是有些顽皮，怎么越长大越花。
“怎么能这么说你四哥我。”
他用扇子不善地敲了下她的脑袋。
在他真实身份前，她怕是一个屁都憋不出来。
罢了, 不知者无罪。
那边，虎啸本来要走，但见这里都是陌生人，忍不住像老妈子一样念叨：“淼淼，你记得要和善对人，戒骄戒躁。”
这话当然不是要对淼淼说的，而是给在地上的罚神大人说的。
它陪了他千多年，深知他平时脾气看起来不错只是因为懒得计较，若真有人惹到他面前，他会很有原则地将人送去仁和殿。
但受到些什么惩罚就看他心情了。
秦沐淼很奇怪它为何突然对她说这些话。
“我什么脾气你不清楚吗？”
“清楚的清楚的，以防万一嘛。”
以防罚神这个万一。
它又悄咪咪地传音道：“记得对这只黑猫好点。”
“肯定的。”
秦沐淼回头友好地看了一眼程绪，这是虎啸特意派过来保护她的，她自然要好好招待。
“那我走了……”
虎啸苦着张猫脸，欲哭无泪。
原本是它陪在淼淼身边的，可是刚出仁和殿，就又被神叫回了。
当时他用一种很深沉，隐隐还能看出纠结的目光看着它，它以为这是罚神在试探自己到底忠不忠诚，吓得它差点开口表忠心了。
不成想，罚神说，淼淼命格太特殊，他要亲自去她身边。
可恨呐，它的速度应该再快点，可是它还要找淼淼的方位在哪儿，这才耽误了时间。
“你去吧，回去晚了，小心那个人骂你。”
秦沐淼恶意揣测罚神大人。
“噗。”
虎啸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偷偷摸摸瞄一眼程绪，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这边，它忙止住裂开的猫嘴，忙不迭道：“我走了我走了。”
它直接闪身离开。
待它离开后，陶盈盈才走至秦沐淼身边，好奇问：“淼淼，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一只灵猫？”
“噢，这是我在进仁和殿之前认识的。”
“这样呀。”
“秦姑娘……”
她之前一直在和那只灵猫聊天，陶木行不好打扰，等它走了，他才出声：“你再考虑一下。”
不敢离秦沐淼太近，他忌惮地看了一眼那只黑猫，生怕它扑上来，狠狠将他也挠出一道口子。
这一眼刚好与程绪对上了眼，程绪慢慢地站起来，四肢有力，身子压低。
陶木行忙又退了一步，拱手道：“希望你再想想，舟车劳顿，我先去休息了。”
陶夫人忙道：“盈盈今日回来，你过来吃点菜。”
这是规矩，吃菜代表欢迎回归。
“……好。”
陶木行赶紧往正厅走去，特意远绕了一些路。
进了正厅后，他鬼使神差再看了一眼程绪，却看见他压低身子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
他不承认自己刚刚有被吓到。
陶瓷没有大哥那么谨慎，她忍不住再劝秦沐淼：“秦姑娘，今天我们是为了盈盈回来的，明早我们便要离开了，怕那些个凶恶的妖族再次伤害人族，你好好再想一想吧。”
“人族？”
秦沐淼敏感地捕捉了其中的两个字眼。
“对的，”陶瓷见她有所松动，忍不住激动道，“这次的妖族在人族边界犯事，我们正打算捉拿他们，既然理事院管不了，那就我们来管。”
“那你们不怕被理事院捉拿吗？”
陶瓷昂头：“没事，我们有后台。”
陶盈盈惊讶：“谁呀？”
既然有后台，她怎么还被关进了仁和殿。
“喏。”
她向陶雉那边抬了抬下巴，“就是四弟，每次都是他保下我们。”
陶雉无语，后台竟是他自己。
明明知道这三人杀了他族中许多小妖，他还要违心地将他们保释出来。
为了大业，不得不牺牲几个小卒，但那些个小妖确实太张狂了，枪打出头鸟，还是死了好。
“是他呀。”
陶莹莹哀怨地看了一眼他，很是失落。
难怪她就偷了几个桃就被关了如此久，这臭四哥，她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陶雉反瞪回去，反了天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
方才一直没出声的秦沐淼突然道。
她想，该去拜访一下苏西娥了，原主原本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被她毁了个彻底，怎么着，也得讨点利息回来。
“你要跟着他们去？！”
陶雉大惊，怎么突然就又要跟着去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若是要去，那他也必须得去，不能让她落入另一方人马中。
据说光明神也想要她。
可是他又好不容易在仙界站稳脚跟，这里能得到很多情报。
他烦躁地打开扇子，又收起来，扇子发出连续急促的啪声：“算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程绪慢慢踱步至秦沐淼身边，轻轻地跳上她的肩膀，用尾巴环住她的脖子，成占有的姿势。
毫无感情的目光轻描淡写地瞥了陶雉一眼，没有什么动作。
也好，如果这小妖想做什么坏事，他便能正大光明解决他了。
第42章 肉粉垫 “淼淼，”陶盈盈满眼抗拒地摇……
“淼淼, ”陶盈盈满眼抗拒地摇摇头，“外面很危险的，你还是不要去吧。”
“盈，盈。”陶瓷目光凌厉, 一字一顿道, “你再这样, 我就要发火了。”
“我……”
陶盈盈害怕得肩膀一抖, 眼神躲躲闪闪, “二姐, 你们不能这么逼别人的。”
“没有啦, 是我自己要去的。”
秦沐淼将身上缠着的猫抱下来, 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摸得手上的猫发出舒服的哼鸣声。
程绪被她柔软的手摸得昏昏欲睡，她触碰的每一处地方都像有细微的电流窜过, 很是舒服, 难怪虎啸总待在她身上不下来。
“你好重啊。”
秦沐淼掂量他一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头道。
听着他闷闷的咕噜声，不禁莞尔一笑。
这只黑猫比虎啸大了一点, 眼睛也更加大, 像一颗会发光的蓝色钻石, 细细看去，浅蓝色的瞳仁里似乎有寒地冰川，十分漂亮。
她这声带着笑意的抱怨，将程绪从昏昏欲睡中拉了出来，他下意识轻轻撑起身子，减轻落在她身上的重量。
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顿了顿, 重重地压了下去。
故意和她反着来。
他还没有忘记这人宁愿离开仁和殿，也不肯再待在他身边。
若不是为了保住她这一条命，他不会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保住她的命。
程绪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到确切的理由，只是觉得她死了不是很可惜？
况且，那些人没有把握第一次机会，这第二次机会，他们一定会选择牢牢抓住，那秦沐淼就更加危险了。
秦沐淼发现，听她说完这一句之后，怀中的猫既不咕噜，也慢悠悠地用尾巴卷她的手腕了，出奇的安静。
想到虎啸会说话，有灵性，作为它们族中的战神，那怀中的这只黑猫应该更加通人性。
她忙顺他的毛：“不生气不生气，你还没有我重。”
程绪：“……”
陶稚在一旁嫌弃地看着这只猫：“淼淼，你抱着它作甚，猫不能惯，它野性太重，伤了我还好，要是以后继续抓伤别人怎么办？”
秦沐淼皱皱眉：“它不会无缘无故伤人的，可能之前只是以为你要伤害我。”
“我伤害谁都不会伤害你的。”
陶稚受伤地看着她，目光能溺死人，“你要相信我。”
他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不自在，秦沐淼无法忍受地想翻个白眼，语气重了点：“够了。”！！！
被她那不耐的语气中伤，陶稚捂胸，面前这个姑娘是块石头吗。
是吧，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除了家里的这些姐妹，别的姑娘听他这么说话，哪个不是一脸娇羞。
他快撑不住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让她死心塌地地投入他麾下？
那边，陶瓷在教训家里最小的这个妹妹，她将陶盈盈扯至一边，用食指狠狠点她的脑袋，点得她泪花都出来了。
“等下你别想着策反秦姑娘，你放心，我们不会管你，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不会硬逼着你去的。”
陶盈盈不服道：“你们也从来没有管过我。”
她将心中的不满全都说出来：“四哥把我送去仁和殿，也没见你们帮我。”
“明明是你自己太过调皮，是该把你送去仁和殿好好反省一下。”
“我哪里调皮了！”
见她们那边声音越来越大，有吵起来的趋势，秦沐淼抱着猫走过去，不动声色地隔开陶瓷和陶盈盈越来越近的身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陶瓷在面对她时，明显客气了许多，“秦姑娘，你现在可以收拾一下，明早我们便出发。”
“好的。”
听到她这声回应，陶瓷的脸色好了许多，她睨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妹妹，再问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她不知道。
陶盈盈很是纠结，她不想去走南闯北，可是淼淼要是去的话，她待在家可太无聊了，其他的小姐妹都比她有上进心，在为一年后的灵力比武赛做准备，她也不想去打扰她们。
心里暗下主意要和他们一起去，可陶盈盈拉不下面子，嗫嚅道：“我……”
“好了，她同意去了。”
秦沐淼一看她那游离的小眼神便知，她想去，又偏偏赌气，说不出口。
“真的吗？”
陶瓷在面对陶盈盈时，自动转换语气，有了点说教的意味：“那你不能拖后腿。”
她哪里会拖后腿。
陶盈盈忿忿不平：“我和你们的灵力等级是一样的。”
“你都没有实战经验，”陶瓷嘲笑道，“遇到什么未开化的凶兽，你怕是连灵符都不知道怎么画了。”
“我才不会！”
陶稚还在那边盘算着要用一种什么方法让秦沐淼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但擅长的办法他已经用过了，显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暂且也没有其他办法，刚好听到她们说的话，他晃着那把扇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五妹也去啊。”
他摇摇头，很是失望，“多了一个拖油瓶。”
“四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哥哥姐姐都在一个劲儿地贬低自己，陶盈盈要气哭了。
眼见气氛又隐隐剑拔弩张，怀中的猫似乎也有点焦躁，秦沐淼赶紧拉扯着陶盈盈离开：“盈盈，我们去收拾一下东西，明早就可以直接走了。”
“好。”
瞪了自家哥哥姐姐好几眼，她依赖地倒在秦沐淼身上，任由她带着她走。
还是淼淼好啊，要是淼淼来当她姐姐，她家一定团结友爱。
猫的形态还是不如人形舒服，再加上环境吵吵嚷嚷，他很久没有听过这么多人在耳边说话了，程绪忍不住在她怀里扭动，想找个舒适的姿势。
秦沐淼挠挠他的脑袋，“乖啊，等下我们就回房间了。”
语调轻软，又宠又甜。
在他还是程的时候，她的语气从来就没有如此软过，程绪诡异地有点不自在。
他从她怀里抬起头来，用爪子摁住她的嘴，猫眼上挑，示意她不准再说话了。
可是他现在顶着一张猫脸，不仅没有杀伤力，还显得十分萌态。
秦沐淼瞟到了一点粉红色，眼睛猛地发光：“你的肉垫是粉红色的诶！”
她捉住他的爪子，仔细地摩挲了两下，享受了软乎乎的手感后，朝陶盈盈道：“盈盈快看，粉色的爪子。”
“真的哎。”
陶盈盈也难掩激动，上手想去摸摸，却见这只猫无声地朝她呲了呲牙。
叫她立即想到了方才那条不断流血的血痕。
她讪讪收回手，吞了口口水，这猫好凶。
秦沐淼没有注意那么多，握着他爪子揉了几下，甚至放在鼻尖闻了闻：“香香的。”
程绪：……没救了。
第43章 第 43 章 回到陶盈盈为她……
回到陶盈盈为她准备的客房中, 秦沐淼才有时间问问这只猫的来历。
她将它放在床榻上，一只手仍是忍不住揉他的肉垫，轻轻问：“你会说话吗？”
虎啸会说话，那它应该也会。
“会。”
猫爪用力想挣脱, 但挣脱不了, 程绪只好放弃。
声音冷淡却年轻清朗的声音。
秦沐淼惊讶：“你的声音……”
虎啸的声音完全是几岁稚童的声音, 而他的声音则是少年的声音。
程绪特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听起来更为年幼些。
秦沐淼摸摸他的后脖子, “你的年纪比虎啸大呀, 它还是个小孩子。”
程绪慢悠悠地在她床上伸了个懒腰, 侧身趴着。那可不么, 这天下，没有比他更年长的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绪。”
“这么正经，”秦沐淼有些失望, “我以为你会叫狮吼。”
高贵闪着蓝光的猫眼淡淡瞥了她一眼, 秦沐淼竟从中看到了一丝不屑。
这只猫竟然在鄙视她。
她又问：“那你能变成人形吗？”
“不能。”
能，但他不告诉她。
反正她是人族，知道得少。
“是吗？”秦沐淼疑惑, “你们灵猫不是算作妖族吗, 那怎么可能不会变成人形。”
“要受雷劫才行。”
“噢, 那不受雷劫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化人形？”
“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受雷劫？”
“不准备。”
它这吐字习惯让秦沐淼诡异地想到了某个人。
但是怎么可能呢？
“猫生还是应该有点理想的，不能当咸鱼。”
“哦。”
这简短的回复更像了。
是不是魔怔了，秦沐淼甩甩头，将某个人的身影从脑海中甩离。
他哪有眼前这只猫好。
她见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摊在那儿一动不动，鬼使神差地上前摸了摸，从尾根顺着摸至尾尖，赞叹：“哇, 手感真好。”
在她触摸上的那一刹那，程绪浑身一激灵，电流仿佛在全身一倏而过，他蓦地跳至旁边，情绪有了大的波动：“你干什么？！”
秦沐淼很无辜：“怎么了，尾巴不可以摸吗。”
“不，可，以。”
她竟从它语气里听出了气急败坏。
她原来和猫这种生物相处得不多，仅有的经验是从虎啸那儿知道的。
不过虎啸的尾巴没它的好看，瘦瘦的一条，比起尾巴，她更喜欢摸虎啸软软的脑袋。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被摸尾巴时，像是所有情绪都被尾巴上的那只手牵动，灵魂战栗，会留下很奇怪的感觉。
程绪沉默了半晌，将自己移至最角落，缩成一团。
秦沐淼小心翼翼：“你怎么啦？”
清澈的男声在此时竟生出一点委屈：“你不要说话了。”
“好的，我不说话了。”
她不明所以，摸下尾巴，反应居然这么大。
程绪在床角恨恨地用爪子挠了下床单，可身体却在回忆那时的震颤。
都听出他是男子的声音，怎么动作还是如此……孟浪。
这一天很快便要过去，落日余晖，树影浮动。
秦沐淼揉揉眼睛，站在床前，解开身侧裙摆的衣结。
没有娱乐活动，就是容易困。
程绪再次瞳孔地震：“你干什么？！”
第44章 出远门 秦沐淼手上的动作不停，古怪地……
秦沐淼手上的动作不停, 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猫脸撇开，似乎是不忍直视：“你脱衣服作甚？”
“睡觉当然要脱衣服。”
“那你也不应该在我的面前脱。”
“你不就是只猫吗？”
“可我是只公猫。”
秦沐淼仰头思考了下，不甚在意：“哦，那你转过身去。”
在她眼里, 他就只是一只会说话的猫而已, 连人形都变不了。
她都不尴尬, 不知道这只小猫咪尴尬啥。
程绪默默地转过身, 只听见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忽快忽慢, 他甚至能够辨别她的动作有些急躁, 可能是哪里解不开。
思绪不可控地渐渐飘回了筒子楼, 那从窗边往下的惊鸿一瞥，他用爪子捂住自己的脸，不想再回忆。
等待的时间太长, 他忍不住开口：“你可以了吗？”
“等一下。”
声音有些不耐, 秦沐淼只脱去了外袍，内衬的身侧处有一处衣结，先前这内衬总松松垮垮, 她索性就将结系得紧了些, 不成想, 刚刚没留神，反倒将其变成了死结。
解到最后实在是没了耐性，她以灵力化刃，直接切断它。
身上只剩下亵衣。
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将那还在“面壁思过”的猫一把捞进怀里，懒懒道：“可以了。”
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程绪仿佛觉得自己身处于一团棉花中，被人以绝对保护的姿态拥着。
他却瞬间僵直了身子。
“我们不能睡一起。”
“别啰嗦。”
秦沐淼闭着眼睛，捂住他的猫嘴，“现在起，闭上你的嘴，然后睡觉，明早一大早就要起来。”
程绪微微地挣扎了下，被她报复性地又抱紧了些。
“……”
他闪身离开她的怀抱，自己开辟出另一个睡窝来，清凌凌的男声犹如高山上倾泻而下的瀑布砸在巨石上，“男女授受不亲。”
矫情什么，秦沐淼睁开眼，看着那小小缩成的一团，嘲笑：“你也能算男的？”
程绪将自己的头也埋进了被窝中，隐忍道：“当然算。”
“得了吧你。”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秦沐淼靠近他，享受地将头埋在他身上，轻轻道：“你的毛真舒服。”
她现在靠的位置，相当于他是人形时的背。
程绪稍微又往前移了移，“你别靠我太近。”
听他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拒绝，秦沐淼也不热脸贴冷屁股，拍拍他的背，“行了行了，睡吧。”
但她的头却埋进他的毛里摇了摇。
这毛是真的舒服啊。
程绪放弃地闭上了眼。
罢了，只要她不将他搂进她的怀里。
*
将将五更天，秦沐淼就被陶瓷喊醒来了，一出门，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同样一脸倦色的陶盈盈。
只见她无奈地朝她摇摇头，意有所指，仿佛在说：看吧，说了不要跟我大哥他们一起去，多累啊。
秦沐淼打了个哈欠，更加坚定了要和陶木行等人一起去历练的心思。
她对这个世界太陌生了，原主的眼界只囿于人界，而她现在在仙界，原主的知识储备量根本不足以她在仙界活下去。
她不想活得有多精彩，但她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陶木行倒是神采奕奕：“我们出发！”
都是孝子孝女，出远门也没有和爹娘打一声招呼。
在这里，出行一般靠的是灵鸟，也可靠飞行灵器出门，可是这是富家子弟才有的待遇。
但还有更穷的，比如——他们。
秦沐淼看着正在给他们分发灵力符的陶木行，抽了抽嘴角道：“我们要靠这些乘风符？”
“对的。”
陶木行很是严肃：“这是为了锻炼你们快速写符的能力。”
他义正言辞道：“看在你们第一次出门的份上，乘风符我给你们画了几张，以后你们就要靠自己了。”
程绪趴在秦沐淼肩上，慢吞吞地睁开眼看了她的侧脸一眼。
她应该知道在仁和殿是过得有多舒服了。
毕竟仁和殿的灵鸟以千来计数的。
秦沐淼确实有点想念那些灵鸟了，那时候也没有想到那些漂亮的鸟有那么大作用。
也没有想到，经常在外历练的陶家兄妹，一只灵鸟也没有。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陶稚在一旁扇扇子扇得飞快，轮到他接乘风符时，他动也没动。
陶木行知他骄纵，瞪他：“四弟，别耍小性子，这是为了锻炼你们。”
陶稚叹了口气：“大哥，我有灵鸟。”
他来之前，也没想到这大哥如此穷。
“什么？”
“我有灵鸟。”
“那，那你不早说。”
陶木行秒收回手，摆大哥的谱子，“你的鸟呢？”
陶稚翻了个无奈的白眼，手放在嘴上吹了一声哨后，好几只灵鸟从远处飞来。
尾羽划过天际，优雅得像天空的白天鹅。
救世主啊。
秦沐淼感叹。
第45章 小敏 但事实证明，她将一……
但事实证明, 她将一切想得太过美好了，路程才过一半，就发生了太多的事。
秦沐淼目光呆滞地坐在灵鸟上，气喘吁吁, 她抹了把汗, 头发上还夹着一根土黄的杂草。
深深地怀疑自己跟着陶家兄妹出来历练到底是否正确。
他们实在是太太太正义了。
出发不过一刻钟, 见到两只灵兽吵架, 他们也要停下来, 将二者分开。
效果显著, 两只灵兽也不内讧了, 对视一眼, 反倒齐齐来攻击他们。
是自己这边先去招惹人家，占不到理，一行人颇为狼狈地逃离战场。
程绪黏在她身上看了全程, 惫懒地闭上了眼, 不愿再直视眼前的一群人。
旁边一美貌的姑娘见秦沐淼头上还沾着根杂草，捂嘴一笑，用手将她头上那根杂草捻下。
秦沐淼扯扯嘴角：“谢谢。”
哦, 还有面前这个姑娘, 名叫小敏, 是陶木行方才见义勇为，从一凶兽的爪子下救下的。
遇到她时，她正在妖界的原始森林边缘，面前有一只巨大的奔雷兽，怒气冲冲地想一爪子杀了她。
恰巧被陶木行见到，就救下了她。
问及她的身世，她说是自己一只才刚刚化为人形的小妖, 被奔雷兽钻了空子。
然后便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历练，不知她若是知道他们此去一行是为了杀她的同类，她会不会后悔一起。
但谁都没有说，毕竟他们要杀的妖作恶多端，和她是扯不上关系的。
在见到她的手伸向秦沐淼的头时，程绪的瞳孔缩小了些许，直到她放下手，他才又慢慢闭上眼睛。
一切皆有定数，秦沐淼有她自己的造化，她需自己成长。
小敏的目光不曾在这只古怪的黑猫上停顿片刻，眼波流转，她看向坐在旁边那只灵鸟上的陶木行，声音柔婉：“陶大哥，我们还要飞多久？”
说实话，第一次有异性一言一行都如此依赖他，他的妹妹们说话从来都没有这么轻柔过。
那双盈盈双眸，像含着情意，陶木行那有些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微红，讷讷道：“到了人界便可。”
“好。”
听见人界二字，小敏的面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又朝陶稚笑道：“你们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可真好。”
双眸掩上一层愁绪，她道：“不像我，爹娘抛弃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血缘至亲。”
闻之，陶木行对她更为同情，安慰道：“其实兄弟姐妹多了也不好，经常吵架。”
在场的兄弟姐妹：“……”
陶稚似笑非笑地瞧了这半路杀出的小敏一眼，笑着摇摇头，将话题引至秦沐淼身上：“淼淼，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这人也真是神奇，无论是什么话题，最后都能扯到她身上，一字一句全是在打探她的背景。
秦沐淼模棱两可：“有跟没有一样。”
“意思是关系不好？”
“嗯。”
这话没错，她好像天生亲缘不厚，这两世与家里人都关系都不热络。
当然，原主本来是有一个好哥哥的，可惜这个哥哥被猪油蒙蔽了双眼。
小敏热泪盈眶地捧住秦沐淼的双手：“秦姑娘，原来我们是一样的。”
陶盈盈瞟了她一眼，用力抻着手，同样热泪盈眶：“淼淼，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妹！”
好烦，怎么总有人和她抢淼淼。
第46章 劫前 见陶盈盈明明伸不过来手……
见陶盈盈明明伸不过来手还要硬伸, 秦沐淼将肩上的猫抱在怀里，无奈一笑：“好啦，你是我姐妹。”
这个你当然指的是陶盈盈。
陶盈盈略带得意地看了一眼小敏。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新来的姑娘是什么意思，又是殷勤地唤她大哥, 又是殷勤地朝淼淼示好, 肯定是想打入内部。
小敏双眸如烟波浩渺, 斜了一眼陶盈盈, 纯中自带娇媚之气。
看来这陶家五妹对她抱有敌意呀。
陶盈盈只觉她那一眼像一根羽毛, 轻轻地剐蹭她全身的皮肤, 皮肤应急冒出了一颗颗鸡皮疙瘩。
对她抛媚眼有什么用, 陶盈盈恶寒。
当然, 小敏的目标也并不是她，她只轻飘飘地掠过目光，定格在陶稚身上, 嘴角露出个小小的笑涡, 醉人心神。
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朝他一笑，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陶稚似笑非笑，这点伎俩用在他大哥的身上还成, 但入不了他的法眼, 他从不在没有用途的人身上费心思。
像多米诺骨牌一般, 他转向秦沐淼，笑盈盈地看着她，“秦姑娘，这灵鸟坐得可还舒服？”
“挺好的。”
陶稚停顿了会儿，又找话题，“我们应该快到人妖边界了。”
“好的。”
“……”
她就不能多说几个字么。
倒是小敏寻了可乘之机，梨涡浅笑问：“陶四哥, 你们要去人界要历练多久？人界有何可历练的呀。”
歪头懵懂的模样，能让任何一个男子说出所有她想知道的。
可笑还在陶稚脸上，眼神却淡了下来，他道：“不知。”
妖不会主动靠近仙，这小敏另有所图。
小敏的笑也渐渐落下，她心思聪敏，知这陶四哥对她不感兴趣，余光里见陶木行瞟了她几眼，她偏头对上他那目光，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几乎是一瞬间，陶木行便不赞同地看了眼这四弟。
小敏这姑娘不过就问问，四弟为何如此冷淡。
一行人各有各的想法，就这么到了人妖边界。
陶木行率先跳下灵鸟，大叹一声：“终于到了。”
“呀。”
小敏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娇娇怯怯地站在灵鸟背上，低头看一眼地面又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一个人就是一出戏。
连这只灵鸟也看不下去了，趴在地面上，硕大的双眼鄙视地看了一眼小敏。
它故意晃晃身子，存心想吓她。
“不要！”
小敏惊惶地小声尖叫。
“你过来，我牵着你。”
早就跳下去的秦沐淼见她还在灵鸟背上，回头朝她伸出来了一只手。
“谢谢……”小敏瞟了一眼站在秦沐淼身边，不耐地扇着扇子的陶稚一眼，娇弱地朝秦沐淼伸出了手。
陶稚睨她一眼，故意大声朝陶木行道：“大哥，小敏姑娘如此害怕，我们还是不要带她历练了吧。”
“很害怕吗？”
正在前头探路的陶木行迟疑地看了一眼双眼微红的小敏，“小敏姑娘，要不你回去？”
这都到了妖界的边界，怎么还能回去。
小敏面色一僵，低下脆弱的脖颈：“我从小便有一个侠者梦，不用太担心我，我能跟上你们。”
带她下来以后秦沐淼便很快收回了手，她多走几步，和陶盈盈并肩行走。
陶稚见她走远，来不及嘲讽小敏，也跟着到秦沐淼身边。
程绪瞥了他一眼，钻进秦沐淼的环抱中，放任自己沉睡。
他要先回到筒子楼，处理完今天的事。
尽管对六界并不太上心，但他还需勉强维持秩序，这是他的义务。
秦沐淼这边暂时不会有危险，若是有危险，得让秦沐淼自己解决，除非是危及生命的最后一刻。
黑猫眸光闪烁，渐渐熄灭，彻底沉睡。
秦沐淼丝毫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她置身于只一片广袤的森林之中，参天巨树严严实实织成一片巨网拦住太阳，阳光见缝插针照亮这一方路。
小敏被落在了最后面，最前面是陶木行和陶瓷，中间是秦沐淼他们。
她松开咬紧的下唇，眉目之间轻轻一动，单纯无害中多了一丝妖媚，每走一步，脚下便钻出密密麻麻无数条小蛇，隐入翠绿的草丛中。
牢牢将目光钉在陶稚身上，她勾唇一笑，很久没男人对她如此不屑一顾了，等下她便要看看，他是否是真的柳下惠。
见他对这秦姑娘如此殷勤……
如蛇一般滑溜溜的目光游移到秦沐淼身上，她妖媚地细细笑起来，不如就拿她来威胁他。
妖气若有似无地弥漫，陶稚嫌恶地用扇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是只蛇妖，血统并不高贵，没有原则下限地害过人族，身上气息又杂又乱。
要吐了。
幸亏他跟来了，这只蛇妖以吞噬他人修为为生，修炼速度飞快，加之活了那么多年，陶家这帮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他朝秦沐淼笑笑：“淼淼，待会儿有了危险，你记得往我身边跑。”
“嘁。”
陶盈盈毫不留情地落他面子，“你还说，上次那个三级凶兽，等你保护，我和淼淼早就成肉饼了，幸亏淼淼灵力强大。”
“那是淼淼反应快，”陶稚并没将陶盈盈放在眼里，他双眸似水地看着秦沐淼，“但是如果你反应不快的话，我也能保护你的，三级凶兽不足为惧，四级五级才是可怕。”
“谢谢。”
秦沐淼客气地笑笑，不参与争论，默默催动吸灵法，绕转身子一周又一周。
这是当初程教她的。
他教会了她很多。
秦沐淼抚着怀中的黑猫，轻轻叹了口气。
相处了这么久也相处了点感情出来，她竟是有些想念在筒子楼的时候了。
但她并不后悔选择离开。
蓦地，眉间微皱，她停下脚步，朝后看了一眼。
却看到小敏仍是脆弱无辜的模样。
奇怪，她直觉身后有一道目光，有点凶狠地刺向她的背。
小敏的来历尚不清楚，她没有放下心过。
只是她看出来陶木行想让小敏跟着他们，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她不好多说什么。
犹犹豫豫地回头，秦沐淼只觉手臂上一阵寒气掠过，不祥之兆。
陶稚不明地看着她，笑问：“淼淼，怎么了？”
莫非她发现了什么。
“对呀，怎么了？”
小敏轻巧地小跑几步，离他们近了些，娇娇地跟着问。
方才她那探寻的目光，似乎看破了她，小敏忙调整表情。
“秦姐姐，你刚刚是在看我有没有跟上来吗？”
称呼从秦姑娘变成了秦姐姐，陶盈盈冷哼一声，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嗯，别走远了。”
秦沐淼也不否认，偏头一笑，侧脸精致，微弯的双眸牵动心神。
看得小敏莫名咬了咬唇，蛇妖，向来恋慕娇美皮囊，且妒心重。
算算时间，她那位好伙伴，应该都准备好了。
第47章 迷魂幻境 远方，草木茂盛……
远方, 草木茂盛处，一眉心有一点红痣的僧侣盘坐于参天大树下，面容沉静，纸黄色的僧袍为他添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气。
青色的小蛇从草丛中游曳而出, 慢慢爬上他的僧袍下摆, 又慢慢爬上他的腰间, 吐着信子, 嘶嘶作响。
蓦然, 打坐中的僧侣似有所感, 睁开双眼, 因那颗红痣, 他的气质不若雪莲纯洁，而是恍然变幻出一丝妖冶。
嫌恶地看了一眼爬上身的小蛇，他挥挥手, 这些小蛇全部变为了灰烬, 剩下的蛇颤颤不敢作乱，规规矩矩离他几尺远。
仿佛知道这些小蛇的来源，他对这些突然出现的小蛇没有任何好奇。
站起身来, 僧袍垂落, 他立于草丛之中, 用手指飞快地画了一个符，奇怪的是，这符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而是慢慢消散于空中。
见之，僧侣低低一笑：“又有新猎物了。”
这小敏，还算有效率。
*
走在最前面的陶木行与陶瓷仍耳听四路，目观八方, 先前，鸟叫或蝉鸣都能使他们浑身一震。
但渐渐地，他们发现，这座森林除了格外茂盛以及阴暗外，没有其他动静，心也不由得松懈下来。
但往往就是这短暂的松懈……
两人都没有察觉，前方的空气兀的多了一丝波动，轻浅地荡漾开。
最先感知到的是陶稚，他面色一变，急切道：“大哥二姐，别往前走了！”
这是蛇妖一族擅长的迷魂幻境。
可惜晚了一步，他们一只脚已经跨进去，听到陶稚说话时，慌忙想要撤出来，用各种符扔进去，没有一丝效果，仿佛一个无底洞，将这些灵符一口全部吞噬。
这幻境吸力强大，硬生生将他们两个完全吸了进去。
“大哥二姐！”
陶盈盈慌张地大喊，冲上前便想拉回他们，被秦沐淼拦住，“你冷静一点！”
“淼淼，怎么办，他们去哪里了？”
这巨变打得人措手不及，陶盈盈惶惶碎碎念，没了主心骨，十指握着秦沐淼的手臂，不住地颤抖。
秦沐淼也不知，六界之中她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别无他法，她只能安慰陶盈盈：“别怕，他们外出历练了这么久，一定会有应对法子的。”
“他们没有法子，这是迷魂幻境，且段位不低。”
陶稚皱眉，这小敏断断不可能避他耳目布下这幻境，肯定是另有一人作恶，且这让人灵力强大，或许与他不分上下。
怎么可能呢，妖界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那该怎么办！！”
陶盈盈更慌了。
见陶木行和陶瓷一脚踏进幻境时，在后头的小敏差点遮掩不住脸上变幻的狂乱表情，这些人的灵力比以前那些半吊子纯粹强大多了，不愧是仙族。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仙族下手，若她只单单一人，是没有那个胆子的，谁知蛇族那人突然找上她，问她要不要联手，她只思量了片刻便答应了。
那人可是蛇族里响当当的天才，有他在，欺侮一些小仙族还是可以的。
她不想再吃人还有妖了，灵力不纯，让她自身气息也杂乱。
等他们全进去后，她要先引诱这陶稚云雨一番，然后再剥下这秦沐淼的脸，让陶稚看看他的心上人是怎么被作践的……
正沉浸在幻想中，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可这满脑子的势在必得，被陶稚突然那一声大呼打了个稀碎。
笑意尽失，她大惊失色，那陶稚竟然能看破那人的幻境！
现在该怎么办，被吞进去的只有陶木行和陶瓷，她要和那人分的话，这两人是远远不够的，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会被那人惩罚！
想到他那些变态的惩戒，她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忌惮地瞟一眼陶稚，她选择了一个看似最温和好欺负的人，不动声色地走上去，走至秦沐淼的正后边，面色一转，游刃有余地捏了个哭腔，“秦，秦姐姐，发生什么了。”
双手悄悄地抬起。
第48章 第 48 章 操控一条游离的……
操控一条游离的小蛇爬上身后的一棵巨树上, 然后顺着枝干爬到枝丫尖，尾巴牢牢勾住枝条，青色的小蛇吐着信子就这样来到了秦沐淼的后上方处。
她当然不会实打实地用手去推，很容易被发现。
仿佛才见到那条蛇, 她瞪大双眼, 语气颤颤巍巍道：“秦姐姐, 你的头顶上, 有一条蛇。”
秦沐淼回头, 正好看到头顶上那一条蛇, 饶是有点心理准备也不免被吓了一跳, 冰冷的竖瞳看得人心里发毛。
此时, 那条蛇突然发难，朝秦沐淼扑去，似乎想狠狠咬她一口。
情急之下, 她只能往后仰, 先避开。
谁知，那幻境竟然还会有意识地逼近，秦沐淼一个不察, 连人带猫跌入了幻境之中。
雪上加霜。
被强大的吸力裹住, 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床巨大柔软的棉被中, 浑身使不上力，秦沐淼最后心里只留了一个念头：这样也行？
“我……”去。
只来得及看着面前三人发出个单音节，她无奈消失于幻境中。
人生处处是坑啊，她就知道，这小敏不是个好人。
小敏得意地勾起了唇角，恶意地盯着她笑。
“贱人！”
陶稚没想到她还作乱，他怒了, 狠狠拍开小敏，拍得她倒退好几步，口中鲜血直流。
没想到陶稚这么快出手，捂着疼痛的胸口，得意的笑还没收回来，与震惊交错，出现在同一张脸上，显得扭曲。
但她很快恶狠狠一笑：“给他们收尸吧！”
陶稚冰冷地扫她一眼，当机立断扯着已经吓呆的陶盈盈的手一块儿进去。
若是秦沐淼有半点闪失，大业成功的几率起码少一半，不知又要筹谋到猴年马月。
迷魂幻境只能从内突破，他原本便是打算一个人进去速战速决把陶木行和陶瓷带出来，现在秦沐淼被暗算了，那他不能留陶盈盈一个人在外边。
思及此，他再次恨恨道：“拖油瓶。”
“四哥！”
陶盈盈欲哭无泪，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么说她。
待两人进去后，小敏拖着残破的身子，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血，她媚笑，嘴角的血丝也被牵动出一丝诡异：“蠢货，自投罗网。”
原本她还以为要废些心思，把这两人也轰进去的，成千上万的蛇军都已经蠢蠢欲动，一发现他俩有逃跑的心思，便可以拦住他们。
现在她的蛇军也用不上了。
她很有自信，那人是蛇族中的天才，这一行人是离开不了他的幻境的，那么今日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她也跟着进入了迷魂幻境之中，在那里，他们蛇族，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僧侣察觉到猎物上钩以后，也施施然地抖落僧袍上沾染的灰尘，不急不慢地又画了张符，灵符渐渐透明直至消失，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门，跨了进去。
有些饿了。
*
黑与红的空间扭曲，线条被扭转成螺旋状，看得人头昏脑涨。
秦沐淼降落在了这里，睁开眼时，她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生物的内部，周围黑红色的墙壁在蠕动，在扭曲。
但没有什么恶臭气，怀中的猫还在睡觉，她拍了两下，叫不醒，只能作罢。
要不她连番用破坏力强的灵符轰炸这片空间试试？
想不到其他好的方法，只能这么直接点了。
只是这个心思才刚刚冒出来，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三个大字：爱与情。
紧接着，又出现了几个字：逃亡开始。
没有任何解释，让人一头雾水。
什么东西？？
爱与情怎么会和逃亡扯上关系！
第49章 喜房 轮不到她多想，空间再次……
轮不到她多想, 空间再次扭曲，这次，她落入了一个处处是红色的房中。
红烛燃烧，火苗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微风轻轻吹动, 映在她面前的喜帐上, 像一只鬼爪在挥动着手。
这俨然是一间喜房, 整个房间算得上逼仄, 秦沐淼环视周围, 所有的东西尽收眼底, 至少这个地方藏不了人, 好像没有什么危险。
爱与情的逃亡, 到底是什么？
难道要离开这里，只能选择顺从。
“咚咚咚。”
此时，门被敲响, 带着礼貌却小心翼翼, 年老的嗓音如有人拿着一把锯子在割着床角：“夫人，少爷很快便要来了，您且不要生气。”
可是房间里面没有任何人。
秦沐淼奇怪, 她忍耐着, 没有出声。
“夫人, 夫人？”
外头的老妇人没有听见声音，敲门声稍显急促，好似下一秒便要破门而入。
房间里真的没有其他人！
无奈之下，秦沐淼只好谨慎应答：“我知道了。”
“好的。”
门外的人好似松了一口气，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她不再敲门，转身离开, 虚浮无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秦沐淼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暂时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到见到那个少爷后，能得到一些新的消息。
踌躇地走到床边，她掀开喜帐，小心地挨着床角坐下，这个视角能让她看见房间的全部。
靠在床柱上，总算给了她点安全感。
怀中的黑猫还在睡，若不是还有呼吸，她还以为它嗝屁了。
虎啸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不靠谱保镖啊，秦沐淼欲哭无泪。
她揉揉它的头：“你能不能快点醒来，陪我说说话也行啊。”
但黑猫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像一个死物。周围安静下来，只余红烛偶尔发出细微的噼里啪啦声。
秦沐淼也渐渐软下绷得笔直的脊梁。
可是突然间，稀碎的哒哒声再次传来，那虚浮无力的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
这次急促又着急，很快到了门框边，好似下一秒她便要破门而入。
秦沐淼刚放下的心瞬间提起，猛然闭嘴。
该不会她刚刚说的这句话，被外边那个人听到了吧。
内心有些惴惴不安，幸好那人在贴着门框时及时停下，刻意压低嗓音：“夫人，少爷将她也带回来了。”
老妇人正常说话时声音暂且粗糙，可现在明明压低了声线，她的声音反而变得飘忽不定，似在远边，又似在近边。
这个“她”又是谁。
秦沐淼只能苦着脸，再次点点头：“我知道了。”
外头没有再出声。
那她的心，又可以放下来了……吧？
陡然间——
“您为何如此平静？”
低沉到有点阴森森的声音猛然在她头顶炸开，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才不过一眨眼，秦沐淼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顺着声源扭头看去，她身边出现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
秦沐淼靠在床柱上，这老妇人刚巧在床柱的旁边一点。
正愁苦地盯着她，那双浑浊的眼里带着怨怼，又带着期望，复杂得很。
她梦游般地道：“您可要争点气啊，秦府的人命可都拽在您手里呢。”
她她她，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秦沐淼几乎是跳起来，三两步逃远，紧紧靠着墙壁，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你怎么进来了？！”
人吓人，吓死人啊！
老妇人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也没有再看她，像具毫无生气的木偶，碎碎念地出了门：“杀了她，杀了她就能保住秦府。”
只是在关门时，她重新探头进来，面无表情的一张老脸有些诡异，盯着她笑：“夫人啊夫人。”
“夫人不是真夫人，夫人是她，她是夫人……”
“黄粱一梦，周生梦蝶。”
古老的歌谣怪诞虚幻，她一路哼着，直至声音彻底消失不见。
秦沐淼捏紧了手中的灵符，方才若那老妇人再靠近一些，这符便用在她身上了。
她抱着猫，泄了力般从墙角滑落蹲下。
仁和殿外边，真的有好多危险。
之前陶雉说这里是迷魂幻境，那么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
她还是很慌啊！
程绪处理完事情一来，便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在轻微地颤抖，他抬起头，轻轻地喵叫了一声。
这点动静，让秦沐淼彻底绷不住，她埋进程绪的毛中，细细的嗓音比他更像猫叫，“你，你终于醒来了呜呜呜呜呜。”
天啊，她终于有了个伴。
程绪不明所以，但她这一面没有对他展现过，他有些新奇。
他故意不说话。
惹得秦沐淼搓搓他，嗓音是受了惊吓后的颤抖：“你怎么又不出声了？”
好像她真的很害怕，程绪慢吞吞地抬起头来，见到她眼中泛起的泪花，惊讶：“你胆子这么小？”
不就一个小小的幻境么。
她当初胆子那么大，敢私自进筒子楼，现在越活越回去。
“你懂什么，”秦沐淼微红着鼻头，仍不忘警惕地扫视周围，“这里很奇怪，人本来就是会对奇怪的事情抱有畏惧心。”
“哦。”
第50章 幻境中的程 程绪无事可做，索……
程绪无事可做, 索性等她平复情绪，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她仍是蹲在这儿，将他夹在她腹部与大腿之间, 紧紧攘攘。
他想逃出去, 又被她拦住, 硬要将他抱在怀里。
她的上半身也压了下来, 察觉他想离开, 反倒来埋怨他：“你乱动干什么。”
身上一重, 她的气息彻彻底底将他笼罩, 甜甜的, 似那花香，又不像，尤其是背上有一块地方格外压得他紧凑, 雪上加霜的是, 她的头也埋在他的颈部处。
这一瞬间，他竟然荒唐地想到了以后的某一幕。
罚神如何陨落的？
答曰：被憋死的。
他及时挥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联想，语气变得有些不淡定起来：“你能, 站起来吗？”
秦沐淼摇摇头, 抱得他更紧了, “蹲着比较有安全感。”
她又哄着他道：“这个姿势是不是你也挺有安全感的。”
安全感没有，倒是有种天塌下来盖在他背上的压迫感。
他现在是只猫，不是神。
“虚假的安全感。”
“你别说话了。”
她拍了好几下他的脑袋，说是这么说，但仍是选择慢慢站起来，又移回喜床前。
确实这样蹲着是虚假的安全感，若此时有人进来, 她蹲着反而会受限制。
秦沐淼坐在床沿，呆呆地坐了会儿，又忽地醒悟过来般，将程绪放在一旁，开始疯狂地画符。
等下若是有什么意外，她就砸灵符，就算不能离开，临死前也要反抗一把。
能画多少张就画多少张，她的速度太快，灵力跟不要钱似的，画符在她这里似乎是个很轻松的事情。
程绪淡淡地瞥了一眼，叹了口气。
神驾驭灵力，无须以灵符为媒介，因此在他看来，这样太过麻烦。
然而若是当场有另一个人在，见到秦沐淼这样，眼珠子都会掉下来，整个仙界，在她这个年龄段，哪有画符跟随便涂涂一样轻松的。
很多人画符快，但灵力容易枯竭，有的灵力充沛，但画符又提不起速度。
但显然，这里的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
画了整整一摞，秦沐淼松口气，将这些符全部放进储物袋，这要多亏了刘管事，送了她一个宝贝。
她又将程绪搂回怀里，熟练地撸了撸他的头，自然地在他脑袋上印下一个吻：“等下有危险的话，你可要保护我哦。”
“！”
她亲他！
被亲过的那一块像沾了什么东西似的，程绪用头顶了顶她的衣裳，擦去莫须有的口水，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不过秦沐淼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是非要得到他的保证，因此猫回不回答她，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
她拨弄几下他的耳朵，惊讶道：“你怎么成飞机耳了？”
一般猫咪会在紧张害怕兴奋这几种情绪出现时会飞机耳，那他是属于哪种？
“嘶，”她警惕地看向门口，“你发现有人来了吗。”
“别怕别怕。”
她摸摸他的脑袋，自动将飞机耳归为害怕那一类情绪中。
程绪：“……”
他怎么会害怕。
然，说曹操，曹操便到。
“少爷来了！”
零零散散的几个清脆的声音透露着喜悦，就在门外，紧接着，又像是有一大群人般越走越近，步伐凌乱。
秦沐淼瞪大了眼：“果然有人来了。”
门外应当是没人的，可是方才却有几个少女声音，这里当真处处古怪。
大逃亡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出现的人都是坏人吗。
“你们都退下。”
神秘的少爷突然出声了，也就是在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像是门外只剩下他一人。
不可能的，一大群人无可避免地会发出一点声音，不可能这么安静。
喜房里出现猫不合理，虽然幻境里不需要合理，但秦沐淼还是将程绪收在身后，嘱咐他：“不要出声。”
程绪也无所谓，让他躲着他就躲着。
少爷推开门进来。
秦沐淼微微攥紧了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可惜还看不到他的脸。
他在关门，背对着她。
他在慢慢转身，向她走来。
这下秦沐淼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眉眼精致，黑眸深邃，相当熟悉。
她失控地站起来，不敢置信：“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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