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陆虞瞳孔一缩, 忙向他走过去:“谢真?你怎么了?”
谢真痛得额角冒汗,脸色唇色一片惨白,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虞心里有些发慌,将他抱起来就往外跑:“你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
医院很近,没几分钟就开到了。在急诊室门口时,谢真好像逐渐缓过来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出神, 不知在想什么。
陆虞跑前跑后登记缴费, 回来看他好些了,忙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哪里痛?”
谢真怔怔看向她,脸色苍白, 手无意识地捂着小腹。
陆虞看他这副样子, 突然意识到什么, 舌头一下子打了结:“你……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谢真的脸更白了, 看着她说不出话。
陆虞还是头一次见谢真露出这样有点茫然又有点脆弱的神色。半晌,只听他哑声回道:“我不知道。”
众所周知,药物的避孕效果也不是百分之百,何况他们做得那么过火, 万一谢真还是中招了呢?
谢真进去急诊室里和医生沟通的时候, 陆虞在外面也是心乱如麻。
假如他真是怀孕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谢真想要打掉,她当然愿意全程陪同, 然后照顾他直到彻底康复。
可如果谢真想要留下来……
如果他真想留下来,毫无疑问, 她是会和他结婚然后负起责任的。
陆虞几乎不需要犹豫就得到了这个答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还没有余力去检视自己的心情,紧接着谢真就从急诊室里出来了。
他仍是那样苍白恍惚的神色,陆虞忙上前扶他,接过他手中的单子:“医生怎么说?”
谢真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过了几秒才做出反应:“……医生说应该是肠痉挛,也不排除……怀孕的可能。”
单子上开的第一个检查是B超。陆虞带着谢真往那里走,安慰道:“别担心,马上就出结果了。”
谢真却摇了摇头:“医生说……现在太早了,检查不出来。”
陆虞一开始没听懂这种陌生的形容,反应了一下,意识到是说那天发晴期到现在的时间不够长。
等一下,他是怎样和医生说的?
陆虞实在很难想象他回答医生房事一类问题的模样。
总之一套检查下来之后,一切都没有问题。医生给谢真开了吊水以缓解疼痛,陆虞则去找护士借来热水袋给谢真用,据说热敷对肠痉挛比较有用。
扎针之前,谢真的腹痛又发作了一次,痛得他弓下腰,光洁的额角直冒冷汗。
陆虞见他痛成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只能守在他身边,等他稍微缓过来一点,就喂他喝几口温水。
阵痛过去之后,谢真靠在椅子上,唇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脱。陆虞劝他;“睡一会吧。我会帮你看着吊水。”
谢真轻轻摇了下头,面色疲倦,心事重重的模样。
自从提到“怀孕”二字,他就一直是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陆虞想了想,试着开口安慰他:“你别怕。无论如何,都有我在。”她原本想握住谢真的手,给他一点温暖,但刚一动作,想到之前谢真的种种抗拒,又停下了。
谢真有些失焦的视线移到陆虞面上,凝住不动。浅色眼瞳配上苍白得过分的脸色,整个人像是冰雕雪塑而成,脆弱乖巧,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
陆虞于是继续解释道:“假如……假如真的是怀孕,不论你怎样选,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想要它,我会陪你拿掉,然后好好照顾你。如果你想留下它,我……我也愿意负责的。我可以和你结婚,谢真。”
谢真从游离的思绪中回过神,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眸光凝定,几乎看不出情绪。
不知为何,陆虞突然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紧张,心跳也比平时快了几拍。
半晌,谢真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自嘲似的笑容,落在满是疲色的脸上,令人看着几乎有点辛酸。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滥好人。”
陆虞诚实地点头:“很多人。”
谢真又笑了一下,目光却看不出半点笑意。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陆虞,只垂眼看着地面,轻声问:“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一个需要补偿、需要负责的错误?”
陆虞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真便再度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似的:“陆虞,你真的认为……我不会难过么?难道我就没有心么?”
此话一出,陆虞便愣在原地。他平静的语气里好像藏满了苦涩,让陆虞一时也觉得舌根发苦,心尖酸涩。
谢真说完便合上眼睛靠在一旁,不再和陆虞说话。见他要睡,陆虞便调好闹钟,独自坐在一边守着。
她很少见谢真这样示弱。多数时候他都是强势的不容置疑的,只有在极少数特殊情况下,陆虞才能看到他坚硬外壳上一点脆弱的裂隙。
只是他工作上给人的强悍印象太过深刻,所有人眼里的谢真大约都只有两幅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或者唇枪舌剑咄咄逼人的刻薄。无论哪一种,都是将明晃晃的刺竖给所有人看,仿佛他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铁壁铜墙。
陆虞从未真的认为他高不可攀毫无弱点,她也记得他是个活生生有喜有悲的人,可是有时候就连她也会忽略掉这一点——
谢真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坚不可摧。
相反,他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灵魂。
他从不曾将其示于人前,唯独对她,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将柔软的肚皮翻到她掌下,交付出自己的命门。
此前即使推理出了这个结论,陆虞也一直没什么实感。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谢真……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她。
喜欢到一次又一次向她示弱,交付所有的信任和真心-
没过两天,莫桐约陆虞去泡吧,被陆虞果断拒了。
莫桐:“别忙你那工作了,一天天的忙得跟个皇帝似的,也没见你开后宫啊。”
陆虞:“……神经病啊!”
莫桐问她:“那你是怎么着?感情淡了?”
陆虞幽幽道:“我跟你说个事,你别被吓到。我可能要结婚了。”
莫桐:“……”
莫桐在那边沉默了足足有好几秒,久到陆虞差点以为电话中断了。
“不是,我没做梦吧,啊?你刚刚说的是那两个字吧?我怎么记得前一阵你还在和你前任床伴人鬼情未了的,这一转头就连婚都结上了?”
陆虞尴尬地咳了两声:“呃,就是和他结。”
莫桐的音调一下子拔高了两度:“你疯了吧鲈鱼!你没事吧!你要娶谢真?!”
“说来话长啦……总之他可能怀孕了,我肯定是要负责的。他还没点头,反正我先……”
“你等会,”莫桐听不下去了,“所以你这波要和他结婚,就是为了负责?”
陆虞理所应当地应了一声。
对面又沉默了好几秒,陆虞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看见了莫桐脸上无语凝噎的表情。
过了一会,莫桐终于再次开口:“不对。”
陆虞疑惑地“嗯?”了一声。
“陆虞,你是不是喜欢他?”
陆虞愣了一下,一个“不”字脱口而出。
“你先别急着反驳,”莫桐打断她,“你先听我说。你没那么癫,不是那种为了负责就能搭上一辈子的人。好吧也不是说你不会,你确实就那么轴,但你是理智的。”
陆虞:“……啊?”这货到底想说什么?
“这样,假设这个怀孕的人是……是你前男友,你会这样负责吗?”
陆虞眼前闪过江兰因的脸,立刻触电似的摇头:“不可能。”
“那假如是那个梁……梁什么来着?”
“梁……玉成?”陆虞不确定地接。
“对对,就是他。假如是他,你会结婚吗?”
陆虞的答案依旧果断:“不会。”
“你还不明白吗?”莫桐恨铁不成钢道,“如果是除了谢真之外随便什么人大着肚子来找你负责,你都不会和他们结婚。你会愿意和谢真结婚,不是因为他怀孕了,而是因为他是谢真。”
陆虞:“……”
陆虞:“啊……”
这个逻辑听起来真的毫无问题啊!
原来她其实是喜欢谢真的吗!
莫桐无语道:“我服了。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第二个迟钝成你这样的人。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她最后绝望地咆哮道:“你都要和人家结婚了,你都没发现你喜欢他啊!你没事吧!”
陆虞还沉浸在那种震撼之中,没顾得上骂回去。
莫桐又开始叹气:“那么多鲜嫩乖巧的小男孩排着队等你挑,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谢真呢,你这到底什么眼光啊。上次他给你捏青的手腕我看是养好了。”
陆虞终于回过神来,连语气都带上了一种恍然大悟和难以置信的味道。她解释道:“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和你说。要是真定下了结婚,我第一个邀请你。”
莫桐于是又开心起来:“行,到时候我一定来。等我给你随个大的。”
陆虞还没有消化掉这个新发现,第二天,约定好的孕检时间就到了。
谢真不让陆虞陪,但这次陆虞十分坚持,一早去了谢真家门口蹲点。假如谢真果真是她心上人,那就不算外人了,距离感分寸感什么的就可以有很大弹性了。心上人要做孕检,她怎么能让他自己去呢。
谢真一出门看到陆虞,表情虽然没多大变化,但能明显看出来他吃了一惊,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陆虞都做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最终便默认了陆虞的陪同。
第52章
进了医院, 陆虞便熟门熟路地按照之前的流程挂号缴费。她问谢真:“你之前生的那场病,还需要复查么?总归要查身体, 不然一并查了。”
谢真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问,怔了一下才摇头:“不用。”
陆虞却仍坚持地看着他,目光温和:“那,方便告诉我是什么问题吗?”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谢真的眼睫颤抖起来,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慌乱。
“如果冒犯到你的话,很抱歉,”陆虞认真地说, “我只是很担心你。当时你看起来状况很糟糕。”
谢真倏地移开视线, 苍白的脸颊一下子浮起红晕。半晌,他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谢真并没有怀孕, 只是虚惊一场。
陆虞松了口气, 又隐隐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再看谢真, 他眉眼舒展开,但神色同样很复杂。
既然结果已经落定, 陆虞本想再和谢真聊一下她昨天说的那些话,把事情聊开。不过即将说出口时,她又犹豫了一下。
喜欢谢真这件事,她尚且无法确定, 还需要一段时间观察。在不确定自己心意的情况下, 贸然触及这个话题,大概只会更让他难过。
于是陆虞直接切到下一件事:“对了,我问过医生朋友, 她说肠痉挛的成因有可能是饮食作息不规律,之后你三餐要按时吃, 不要再忙工作忙得忘了吃饭。”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汗颜,想起来自己无数次被陆今按着头去吃饭的场景。
人果然都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呢!
谢真听完之后,初时并没有说什么。直到两人并肩走到车旁边,他才突然开口,忍不住了似的:“是那个大晚上送你回家还抱了你的……‘朋友’?”
说到最后两字,他语调上挑,颇有点阴阳怪气。
陆虞默了一下,一时没跟得上谢真的脑回路。
什么意思?谁?谢真还认识她朋友吗?
仔细在回忆里搜寻一遍后,陆虞猛然想起了上次和容舟见面的那个夜晚,想起诀别一样的拥抱,和之后看到的疑似谢真的人影。
所以那晚上果然是他。他竟然连容舟送她下车那段都看到了,难道是在楼下散步?
说起来也是,容舟他是见过的。
想起拿谢真当泡友还用他挡桃花的这一节,陆虞不由生出点心虚。
于是她诚实地摇头,认真回答道:“你说容舟吗?不是他,那之后我们都没再见过面了。我问的是我另一个做内科医生的朋友。”
谢真没有回复,但脸色肉眼可见好看了不少。过了一会他才轻飘飘地说:“你没必要跟我解释,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虞茫然道:“不是你问我的吗?”
谢真:“……”
陆虞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康晟的问题我已经搞清楚了,我不会退出了,你不用担心。”
谢真似乎有些意外,他点了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我知道康晟马上就要进入争分夺秒的申报期了,过两天我会先去燕京争取一桩项目,很快就会回眉安和你们一块改底稿。”
大概是因为陆虞认真报备的态度,谢真又是有些愣神。半晌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是什么项目?”
他的语气很平和,陆虞也没有防备他的意思,毕竟这些事也很容易查到:“周氏集团。”
“……嗯。”
“怎么了?”
“之前邀请过我的昶平律所,正在负责周氏这家分公司的法律业务。”
陆虞一把子听懂了:周氏的律所在挖谢真。
这也不稀奇了,谢真对法条如数家珍,又过了法考,陆虞确实听说过一些合作律所想挖走谢真的事。
不过这样说来,陆虞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她现在手头项目多但人手少,到时候能拨给周氏集团的人数加上她也就最多三个。按照周氏集团一向的作风,恐怕是不会满意这个待遇的。如果想争取到这个项目,恐怕还是人更多胜算更大,何况这里有个和甲方律所很熟的谢真……
“谢真,”陆虞突然道,“你愿意再次和我一起合作周氏集团的项目吗?”
当天谢真并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这也在陆虞意料之中,毕竟不管是康晟还是周氏集团都是陆虞的项目陆虞的资历,谢真是能拿分成,但真论起来,和她的下属没两样。谢真自己又不缺项目,自然不会上赶着一次又一次给她做陪衬。
另一边,陆虞也在和周氏集团方面初步接触之后,如约再次回到眉安市,回归了康晟项目组。
项目组连续加班,工作压力巨大。王总之前批了团体温泉卡,于是每过个把月,陆虞就组织大家去温泉酒店搞一次团建,放松一下身心。
来的次数多,大家也都熟门熟路了。这周末定下要来之后,一路上陆虞都听着他们兴致勃勃在讨论要泡哪个池子,点什么水果小吃。大家一路聊到酒店里,陆虞摆摆手让大家先进,自己在走廊里接了两个电话处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然后才去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面已经有人了,陆虞推门进来,那人便皱着眉回头瞥了一眼,下一刻,两个人都僵在原地。
竟然是谢真。他身上已经换好了浴袍,正侧坐在长沙发上,一只小腿踩着沙发,正解着系在上面的袜带。
由于姿势原因,他这样抬着腿,浴袍便开了条缝,半遮半掩地露出他笔直纤细的腿部轮廓。他的腰带倒是系得很严实,反而更衬出纤腰柔韧的线条,倾向门口的角度更是让陆虞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口大片白皙的肌肤。
总之,是一副意外香艳的景象。
谢真像是完全没料到这会会有人进来,明显吃了一惊,然后迅速直起腰拢好下摆,耳际飞快染上红色。
陆虞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第一反应则是把门关上,然后站在门边和他打了个招呼:“嗨,好巧。”
谢真:“……”
他一言不发地瞪了陆虞一眼。但因为脸红,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陆虞带着自己的浴袍往隔间走,路过了谢真之后停了停,然后又退回来问他:“需要帮忙吗?”
谢真又瞪了她一眼,很快撇开视线看着沙发角落,咬牙一字一句道:“不,需,要。”
就两句对话的功夫,陆虞的目光不由自主又在他身上来回走了一圈。仿佛是她的目光烫着他了似的,谢真忍不住伸手再度拢紧衣襟。
“看够了没?”
好凶。陆虞意识到自己失礼,收回视线诚恳道歉:“对不起。你真的很好看,我一时没忍住,不是有意轻薄你。”
“你——!”谢真倏地看向她,难以置信似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连身上都开始泛红。
这人实在面皮太薄,陆虞怀疑自己要是再多说一句,他可能会原地烫到炸掉。于是她没再说什么,只收回视线继续往隔间走。
她刚进门,只听外面一点凌乱的窸窣声,然后是“咔哒”一声,好像那人总算把袜带解开了。没过几秒,只听门一开一合,他的脚步声快速远去了。
陆虞的脑海中几乎能再现出他慌乱地解袜带然后匆忙离去的模样,说不定手抖得都没能一下子解开,顿时有些想笑。
不知道他那些合作伙伴和下属如果哪天知道了他们雷厉风行的谢总私下里其实是这副纯情羞涩模样,会作何感想。
连一句好看都听不得,就像在c上一样。那些时刻,陆虞的每个眼神对他来说仿佛都带着温度,总能让他无所适从地红着脸躲避。而陆虞的每一句夸赞更是会让他反应巨大,有时候甚至能直接出来。
触碰和亲吻就更不必说,很多次陆虞甚至怀疑他身上每一处都是m感.点,轻轻擦过周身便像风吹树叶一样簌簌摇动,仿佛来自她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不堪承受。
窗下铁打铜铸的人,窗上却总是娇成那样。
陆虞忍不住笑着摇头。而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思绪竟然已经跑了那么远,几乎像个变态yy犯。
陆虞于是停在这里,没有再多想。可当天晚上,她的梦里就再次出现了白天这幅场景。
梦里陆虞同样是推开了更衣室的门,然后看见了猝不及防愣在那里的谢真。
陆虞和白天一样,反手关上了门,然后“咔”一声上了锁。
谢真慌乱地收拢衣服:“你……你做什么?!”
在他惊慌的视线里,陆虞一步一步向着他走过去,然后一把掐住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迎接她的注视。
谢真脸上立刻升起惊怒羞愤之色,他伸手想要打开陆虞的手,却一下子被陆虞抓住手腕,反剪压在沙发背上。
陆虞缓缓倾身,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谢真因生气而越发鲜活的面容。
“放开……放手!”见挣脱不开,谢真的神色里逐渐有了一点微不可察的慌乱,他喊道,“陆虞!你要对我做什么!”
陆虞笑了一下,掐着他下巴的手转成暧昧的摩挲。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完全压制着他,在他恼恨不甘的挣扎中,俯身咬在他唇上。
第53章
谢真怔了一瞬, 动作有片刻凝滞。
“唔唔!放……唔!”下一刻,他更用力地挣扎起来, 眼眶都红了,羞愤地闪躲着陆虞的目光。
陆虞却隐约感觉更兴奋了。
她用唇舌毫不留情地攻城掠地,那只空闲的手也开始渐渐向下,摩挲着他修长的颈项、线条优美的锁骨、温热滑腻的胸膛。
谢真平日里常常锻炼,而且他锻炼时没有什么偏好,都是全身一起练,因此他周身的肌肉都是均匀分布的。而且比起刻意练出形状和大小, 谢真锻炼的时候更在意实用性, 所以他的肌肉并不夸张,只是薄薄一层覆盖在骨骼上。
他的胸口也是一样,触手软而弹, 白白净净非常好摸。
谢真被她摸得呼吸全乱了, 她坏心地掐住某点时他险些弹起来, 口申口今声也一下子拔高,压都压不住。
“乱叫什么?”陆虞反而微微起身, 放开了他的唇舌,笑着问他,“你想让全公司的人都听到我们两个在这做坏事?”
“那你……嗯……就从我,身上……起来啊……”
嘴上这么说, 他的挣扎却早已经失了力度, 身体已经软得不成样子了。
陆虞干脆放开他的手,转而撩开了下面的浴袍衣摆,手顺着小腿肚一路摸上去。接着, 她惊讶地挑了下眉:“嗯?我怎么不知道泡温泉要脱成这样?”
谢真瞪大双眼:“你,你什么时候……别, 停下!别碰那里……”
他伸手试图阻挡,可手上早已经没了力气,只能软绵绵地扶着陆虞的手,简直像是在渴求她的触碰。
没过多久,他便双眼失神地沉浸在这混乱的亲密之中,虽然一直流着泪抗拒,却再没有挣扎的力气。
而直到最后,陆虞甚至都没有解开他的腰带,也没有脱下他的袜带,只是任凭他羞耻地穿戴着乱糟糟的衣物,无助地承受着。
…
陆虞从这离奇香艳的梦里醒来时,只觉得十分茫然。
要知道她虽然是个有易感期的alpha,却从来不是个重谷欠的人。作为一个常年被人投怀送抱的优质alpha,除了易感期之外,她连床伴都不怎么找。椿梦她从前更是几乎不做,直到先前治疗易感期失忆症时开始经常梦到谢真——好吧,还是谢真。
然而这样的离谱事件还没有结束,自从那天过后,她乱七八糟的梦宛若开闸放水一发不可收拾,一夜又一夜,她的梦里再也没少过谢真。
各式各样的谢真,唯一的共同点是都被她欺负得不像样。
从诧异迷惑到逐渐适应,陆虞始终不明白做这些梦的原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白日里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五个小时都在忙工作,倒是并没有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是……难道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其实一直在渴望谢真吗?
所以她确实是喜欢谢真的吗?一旦被察觉,就变得越发肆无忌惮的喜欢。
不过虽说白天工作很忙,陆虞对谢真的补偿行为仍在继续。
自从回了康晟项目组之后,陆虞便按照之前所说的,关注起了谢真的饮食。
申报期忙起来是真的忙,陆虞也是个沉迷工作就容易忘了吃饭的主,为此她还定了个闹钟,一日三餐定时提醒。
一开始陆虞送饭的时候,谢真还会继续拒绝。后来由于她时常给项目组其他人也顺便一起订餐,订的次数多了大家都不好意思,于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项目组大家开始轮流订餐。就这样,点外卖逐渐变成了集体活动,谢真也被陆虞拉着混入其中,变相接受了陆虞的监督和送饭行为。
对于真正想做的事情,她一向都是十分细致的。从第一天给谢真送饭开始,为了防止撞上谢真那些稀奇古怪的忌口,她干脆做了个备忘录,把能记得住的全都列了一遍,还又去咨询吴怡补充了一下。当时还得到了吴怡的认可,说比她这几年积攒下的经验还要全。
后来有一次陆虞对着备忘录在点菜时,田祯路过看到了,忍不住惊呼:“我天,陆总,这是……这是谢总的忌口吗?!”
这么老长!
陆虞也没什么不方便给人看的,举起手机晃了一下:“对,你们谢总饮食上的忌口跟偏好。”
田祯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亮得陆虞有点疑惑:“陆总你,你记这个做什么?你对谢总也太上心了吧!”
陆虞便坦坦荡荡地笑:“是啊。你们谢总特别好,所以我在努力对他好。”
田祯捧着心跑走了,路过谢真小办公室的时候还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见她笑得更藏不住了。
此外,工作的时候,陆虞仍旧专业,只是对谢真的态度同样不大一样了。
陆虞平时就是个比较注重鼓励式教育的领导,经常对下属夸夸,如今还加了个谢真。
于是大家就能听到,谢真给陆虞文件的时候,陆虞:“谢谢,整理得特别好,真厉害。”
谢真指出文件里的细节问题时,陆虞:“我也没发现呢,你好细心。”
谢真说出陆虞正在找的条款时,陆虞:“没错就是这个,谢真你真的很靠谱,总是什么都知道。”
就连开会偶尔意见相左时,也见不到他们吵起来的名场面了。每每谢真开口想怼,陆虞总是笑眯眯地将话题引走,或者委婉地提出解决意见。伸手不打笑脸人,谢真每次都像个刚鼓起来就被戳漏气的河豚,到最后总是偃旗息鼓,再也没能成功挑起战火。
项目组的一众人都大受震撼,程杏和史燕如私下里问过陆虞几次,连偶尔回来一趟的江兰因都很快发现了两人关系的变化,明里暗里试探过好几回。
陆虞也从不藏着掖着,不管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照实了回答,就是她现在看谢真挺顺眼,也想试着和他好好相处。当然,关于误会、上床和补偿的那些事,她是不会对别人讲的。
这一套组合拳不仅看呆了围观群众,对使用对象也是效果显著。
最开始被陆虞夸奖的时候谢真还会愣一下,后来已经从皱眉抗拒变成习以为常的模样,但脸颊永远会泛红。
每次陆虞嚣张地当着他的面解释说想对他好、想和他好好相处那些话时,他全部都装听不见,最受不了的时候才会瞪她一眼,但脸红的模样同样无法骗人。
终于有一天,谢真忍无可忍地单独在办公室约见陆虞。
陆虞以为他要讨论康晟的事,没想到他一开口却是说:“昶平律所又邀请了我一次。我已经告诉他们,我会争取周氏集团这个项目。”
陆虞有些意外,然后便笑了:“你的意思是?”
是想要与她争,还是与她合作?
谢真偏开眼,平静道:“我一再拒绝昶平,他们没有帮我牵线的义务。下次你再去燕京与周氏集团接触时,我可以和你一起。”
陆虞听得有些好笑。她突然发现谢真其实很好懂,这么别扭的一长段,只是为了告诉她:我愿意帮你。
陆虞于是笑眯眯地向他伸出手:“没问题。那就,合作愉快?”
谢真垂眼看着她的手,伸手轻轻握了一下。而后他说:“你目的也达成了吧,以后不用再……那样了。”
“哪样?”陆虞眨了下眼,“是说对你好吗?”
谢真垂眼看向一边,默认了。
陆虞差点被他气笑了:“谢真,你是觉得我为了项目在对你献殷勤?”
她大步向前逼近谢真,在办公桌前撑着桌子俯下身,近距离凝视着谢真。
谢真的眼睫颤抖了一下,一动不动,却像是僵住了。
“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但以我的能力,没有你我一样能行。谢真,你明不明白,我这样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想要对你好,只是因为——”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可临门一脚,她却紧急刹住了车。
她自己的心意,虽然已经挺清晰了,可也不能算百分百确定。哪怕有一点点后悔的风险,她都不想这样轻率。何况如今这样随意的场景,也不太适合告白,总要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才对。
陆虞沉默了一下,转而道:“总之这件事先谢谢你。没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了。”
直到她离开了办公室,谢真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心里空落落的。他这才察觉,自己刚才竟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整个人也完全僵在原地,思维也成了一团浆糊。
他差点就以为她要说……
果然是不可能的。
他当然知道她并不是那种会为了项目就假惺惺地装模作样的人。只是除了这一点,他完全不敢往别的地方想。
他不敢再相信她说的那些话,不敢再一厢情愿地认定她对他有半分感情。
毕竟事实早已证明,每一次他这样认为,到最后总会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向来敢想敢拼无所畏惧的人,手无寸铁的时候也敢与全世界对峙,如今却是人生头一次体会到了胆怯的滋味。
他是如此的渴望,又是如此的畏惧。
他的心,已经无法承受第二次破坏了。他真的还能再相信她一次吗?
第54章
这回已经是第二次与周氏集团那边见面, 昶平律所的人这次也出席了会议,话里话外的确是和谢真很熟稔的模样, 大家谈话的时候也比上一次和谐轻松了不少。
这次周氏想要上市的核心资产是主打轻资产运营管理的商业地产和酒店,另外还有文旅项目。文旅模块目前在周氏整体商业版图里表现亮眼,而轻资产商业运营则是他们急需转型的方向。
周氏是个发展了许多年的老企业,资产庞大,而分拆上市的一大关键点本就是砍掉那些长势不好或者生了蛀虫的分支,只留下最精简最亮眼的主干。
按照周氏目前的考虑,预上市资产还是太杂太多, 仍是尾大不掉。初步分析之后, 陆虞已经准备了一个大致的方案,针对上市的具体资产给出了一份更精简的建议。众人就此展开讨论,一场会开到最后也算颇有成果。
任务完成后, 谢真却让陆虞先走, 说自己临时有事, 要改签到明天再回。
陆虞早在开会的时候就注意到他频频查看手机,神色不对。
若是在以前, 她会尊重谢真的隐私,站在普通同事的距离之外,安静地旁观。如果谢真不向她伸手,她就不会主动打扰他的生活。
可现在, 她不愿意看着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哪怕谢真固执地竖起围墙, 她也想伸出手,试着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
所以陆虞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着谢真的眼睛, 温声问他:“是要去看你妈妈吗?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瞬间的诧异过后,谢真皱了下眉。陆虞看得出他下一句话就是拒绝, 于是先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
谢真眉心一跳,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
“谢真,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更不会将你家里的事情外传,你可以放心。我提出和你一起,也绝不是出于同情或者怜悯。我只是希望,在你可能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陪在你身边。”
谢真的表情凝滞住了。足足几秒,他只是这样直直看着陆虞,却没有动,像是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所措了似的。
陆虞也没有动,她只是用温和但坚持的目光,静静与谢真对视。
好一会,谢真倏地转开视线,同时一下子抽回手,竟有些结巴起来:“你……你想去就去吧。”
于是陆虞便随着谢真来到了医院。
去的路上,谢真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他的话仍是不多,神情也是如常冷淡,几乎看不出电话对面是与他血脉相连的母亲。只是陆虞看着他的表情,却隐约觉得他看起来有些悲伤。
电话里,谢真的妈妈提到让他马上来,说“现在没人”。可当两人打开病房门的时候,里面除了病床上的女人,还乌泱泱坐了一群人。
最靠门的人陆虞曾经见过,正是谢真的父亲。他仍是那副颓废样子,眼睛比之前还要浮肿,看起来精气神全无。不过他身后的那些人看起来倒是体面很多,以陆虞常年与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其中有几人社会地位不低。
谢真父亲大概没想到陆虞会来,原本谢真一推开门,他伸手就要把谢真擒住,结果看到紧跟在后的陆虞,动作便顿了一下,最终没再做什么,只是陪着笑回头去看身后的人:“二舅,这就是我那不孝子,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您给掌掌眼。”
陆虞倒是没顾得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她只大概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然后注意力便重新放在了谢真身上。
谢真一推开门见到这么多人,先是不太明显地怔了一瞬,然后表情就冷下来,目光针扎似的刺向病床上的女人。
病床上的女人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面容沧桑消瘦,一脸病气,一看就是常年身体不好的样子。她的神色是畏缩怯懦的,被谢真瞪了也只是赶紧露出了一个讨好似的笑。
谢真明显十分动怒,陆虞从没在他脸上见过这种表情。他的目光扫过全场,一个字没说,转身就想走。
“等等。”人群中传来一道浑厚威严的中年男声,他一字一句缓缓道:“见到长辈了一句话不说,打算就这么离开?”
是谢真父亲刚刚喊过的那位“二舅”。
此时谢真已经转过身,陆虞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只见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睛几乎泛红,里面全是愤怒、不甘和痛苦。仔细看去,似乎还有深藏的……恐惧。
陆虞心尖一痛,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此刻凉得像块冰,大约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还有点微不可察的颤抖。
被陆虞握住后,过了片刻,那只手终于有了点暖意,也不再抖了。
他重新转回身,面对着眼前的所有人。
…
这场会面开始得很突兀,结束得也很突兀。那位“二舅”只是闲话家常似的问了谢真几句话,只是眼神一直紧紧盯着谢真,令旁观的陆虞都觉得有些不适。
只是没聊几句,“二舅”似乎动了动鼻子,然后突然皱眉终止了对话。
回家的路上,谢真的脸色一直很差,青青白白,眼神也几乎失去神采。
他紧抿着唇,一路都没再开口。回到家之后也是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坐在床边上不动。
他的手机却在此时再度振动起来,陆虞本来要拿去卧室给谢真,看了一眼却发现,上面标注着“何依”。
是谢真的母亲。
于是陆虞的脚步就这样顿在原地。
“是她么?”谢真的声音又低又哑,疲惫不堪。
陆虞“嗯”了一声,担忧地看他表情。
“给我吧。”
陆虞把手机递过去,谢真却看也不看,挂断电话然后拉黑,表情平静,动作迅速,毫无留恋。
陆虞看着他的表情,却觉得越发难过。
“谢真,”她轻声开口,“我能……抱你一下么?”
谢真怔怔看着她,眼眶泛红,半晌,他收回视线,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可以的意思。
陆虞上前一步,弯腰抱住他。
她一下一下很轻柔地顺着谢真的头发和后背,感受到谢真紧绷的身躯在她怀里慢慢放松下来。
许久,谢真抬起双臂,极轻地环住了陆虞的后背。那种力道,仿佛怕再用力几分陆虞就会消失掉一样。
“我不明白……他每天都在打她,辱骂她,可她总是不肯走,到最后还是选了和解……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还要拖着我一起?我那么努力地脱离他,我还想着带她一起走……究竟为什么?”他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语气中全是迷茫和痛苦。
从这样碎片化的叙述中,陆虞隐约拼凑出了他非同寻常的家庭的模样。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只得更紧地拥抱着谢真,努力用温和的橡木味道包裹住他:“谢真,你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理解。你没有义务拯救任何人,除了你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滚烫的泪水一瞬间打在陆虞肩上。谢真越来越重地颤抖起来,像是自灵魂深处觉得冷,他抱紧陆虞,像个无助的孩童,默然无声地大哭起来。
陆虞像对孩子似的,继续一下一下顺着谢真的后背,任由他安静地发泄。
过了许久,谢真的颤抖渐渐止住,眼泪也不再流。他只是安静地抱着陆虞,仍没有放手。
情绪剧烈波动之中,他同样释放出了大量信息素,此刻空气中两种高浓度的信息素彼此纠缠着。
“你好点了吗?”陆虞温声问他,“渴不渴?我去给你拿些水来。”
她想要离开,谢真不说话,却更用力地抱着她,不让她走。
“我冷,”他嗓音低哑地开口,“好冷。标记我好不好?”说着,他将脸深深埋入陆虞颈窝处,像是无比疲惫一般。
他就这样脆弱不堪地抱着陆虞,就好像此时此刻,陆虞是他在深海之中最后一块浮木一般。好像只有这样紧紧抱着她,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无法分开,才能填补体内深不见底的空白。
陆虞自然无法拒绝。她沉默着抚上谢真后颈处的腺体,谢真抱着她向后倒在床上,于是陆虞便压在他身上。
一切都像是某些事情的前兆,然而陆虞只是安静地抚摸他,一直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谢真逐渐无法忍耐,双腿难耐地蹭了一下,小狗似的笨拙地去找她的唇瓣,渴求地想要讨她的亲吻。
陆虞被他亲了个正着,却没有像平时那样顺势入侵,只是点到为止地分开唇瓣,然后低头看着谢真。
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既然已经看清自己的心意,她不可能再不明不白地睡他一次了。可不管怎么看,此刻都不是什么好时机……
也或许,根本不存在更好的时机。
在她想要说出口的每个瞬间,就是最好的时机。
在她思考的片刻,谢真已经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脸颊泛红地移开目光,像是有点恼了。陆虞停下所有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谢真,郑重地开口:“谢真,我喜欢你。”
谢真倏地看向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连呼吸都停了。
“我知道这时候说出来很像一时冲动,但其实我已经认真思考过,我能够确定自己的感情。我也知道因为从前的那些事,你或许很难相信我,所以我会通过实际行动……”
谢真重重喘.息一声,突然伸手将陆虞拉下来,再无法忍耐似的,猛地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他的吻混乱又疯狂,像是被逼到绝路的亡命之徒,与情人的最后一吻。陆虞身体里的火焰几乎一瞬间被他点燃,顿时以同样的激情回应起来。
不知谁先动的手,眨眼之间两人已经□□地滚在一起。空气中浓烈的焚香味道和橡木气息逐渐融合,温暖又炽烈。
第55章
明明谁都不在发晴期, 他们这次却做得格外激烈,连谢真的生值腔都再度被打开, 然后被一次又一次地使用。
一整晚过去,两人几乎都没有合眼。谢真的床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他甚至只来得及给相熟的保洁打个电话,然后两个人就得飞快收拾好去赶飞机。
昨天的一切都发生得太仓促,今天冷静下来之后,两人之间就隐约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尴尬。
去机场的路上,两人都回复完工作消息, 陆虞终于有时间整理一下两人的关系。
她问谢真:“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算是在一起了么?”
谢真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脸上还是一贯的冷淡表情,哪怕脖颈深处还能看到陆虞控制不住时留下的咬痕。
他没看陆虞,只是淡淡看着窗外, 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窗框上点着:“你觉得呢?”
陆虞:……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场面格外眼熟。
但不管谢真长没长嘴, 她毕竟长了嘴, 有嘴就是拿来用的。
她说:“有的人看起来还在生我的气,我觉得不算。”
谢真瞪了她一眼, 看眼神这下是真恼了。很快,他收回目光,冷冷道:“你说得很对。”
“况且……他并没有说过他也喜欢我呢。”陆虞眨了下眼。
昨天晚上,谢真始终没有回应陆虞的告白。
两人之前曾有过那么复杂的过往, 哪怕他有一点不愿, 陆虞都不想强迫他。她愿意耐心地等待,等他完全放下心防,彻底接纳她为止。
谢真的神色顿了一下。他唇角轻动,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只是神色复杂地抿紧嘴唇。
陆虞观察着他的神色,倒也没有逼他,只是笑眯眯地伸手去拉他的手:“我不急的。毕竟当初我的心上人受了那么多委屈,我总得多追他一阵,一一补回来。”
谢真明显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心上人”三个字一出,他的表情就停滞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他的耳际逐渐染上薄红,眼神也开始闪躲。可他的手却一动不动搭在座位上,任由她拉住。
“傻子。”他不自在地低声骂道。
陆虞不满地捏他的手指:“你骂我是什么意思?”
谢真横了她一眼,嘴唇轻动,又合上,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只是脸更红了。
陆虞突然就懂了。
她凑过去,在谢真唇上啄了一下:“是这个意思吗?”
咫尺之间,谢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被蛊惑了似的,完全无法移开视线。看了一会,他忍不住再次吻过去。
距离太近了,她就在他面前,他实在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起码在这一瞬间,只是这一瞬间,他甘愿放纵自己,在她含情的目光中沉沦-
和周氏集团初步接触十分顺利,另一边,赵礼贤听说了她要揽这个项目,就已经先把她的职位提到了VP。眼见陆虞在这边把事业做得蒸蒸日上,有这么多个大项目正等着她做,关于那个选择,赵礼贤也没有逼得太紧。他说无论她是选择留下来还是出国,职级总归是要往上提的,所以就先提上来,这样她出去谈工作也更有底气一些。另外,他先交给她了一桩涉及G国公司的跨国并购案,让她先接触一下试试水。
因此,现在陆虞按照职级已经算是六部副总经理了,之前与赵礼贤的约定算是得到了兑现。领越内部和陆虞相熟的大家都很开心,纷纷发来祝贺,还约着要一起给陆虞庆祝升职。结果因为大多数人都驻扎在天南海北的项目组里,连主角陆虞本人都忙得几乎抽不出空,最终作罢。
不过陆虞还是收到了一大堆升职礼物。大多还是实用的打工人好物,出差用的便携包包、保温杯、U型枕、漱口水一类,充满了悲催的投行狗气质。也有可爱的礼物,像程杏居然订制了一个小陆虞玩偶,手里还举着“加油”的小旗子。也有离谱的,比如史燕如送来的防脱洗发水,还说是直播间专门给她抢的。
这其中有一份礼物是匿名的,某天安静地出现在陆虞的办公桌上。
那是一套崭新的射箭护具,包括扳指、护臂和护胸,大小和款式都十分合适。尤其是里面的扳指,众所周知,扳指是非常难买的一类护具,材质不能太软,过硬的话又很难贴合手指。然而这个皮质扳指却完美贴合陆虞的手指,大小也正正好,连剪裁都流畅精美。
陆虞试过之后十分惊喜,想去店里再买几个,然后翻来覆去地在扳指上面找了一圈,居然一个logo都没找到。
她去问了几个平时和她相熟的俱乐部好友,结果居然都不是她们送的,使得她一时陷入迷茫。
究竟会是谁,既对她的爱好了如指掌,又能如此了解她的生活,以至于找到她的工位送礼物?
思来想去,她突然想到了谢真。
谢真是不是提过一回来着,说他去看过她的比赛?
可是只看过那一回,他就能对她的射箭习惯了解到这种地步吗?他甚至额外送了她一只左手手套,因为她用的是传统弓,又只习惯在右手戴个扳指,所以持弓手经常被箭羽划伤。
或者……谢真也十分喜欢射箭,所以很了解射箭需要的护具?
总之,陆虞抽空去向谢真确认了一下:“谢真,那套护具是你送给我的吗?”
谢真淡淡点头,看起来并不想多提。
“谢谢你!我特别喜欢,用起来刚好合适。特别是那个扳指,是我用过最完美的扳指。”
谢真顿了一下,半晌,冷静地“嗯”了一声。可看他眉眼神情,分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所以我想问问,你是在哪里买到那个扳指的?难得碰到合适的,我想着再去买两个。”
谢真只惜字如金地说:“买不到。”
“嗯?什么意思?”
谢真却不再说话了。
陆虞品了一下,或许是他偶然订制的?既然他不愿再说,她便也不再问了。
只是,这无名的礼物居然真的来自谢真。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了另一桩相似的事。
当初她乔迁新居时,大家乱七八糟送来的礼物中,也有一样最终没对上号的。
那是一只造型精致的打火机-
赵礼贤给陆虞的这桩跨国并购案,目前刚进行到前期的接触和交涉阶段。
别的项目尚且还能由培养成熟的下属多分担一些琐碎的工作,这个项目却大部分都需要她亲力亲为。而且这个并购案涉及到的行业是陆虞此前从未接触过的包装行业,她得从了解行业开始一点点啃下来,十分消耗精力。
陆虞白天大多数时间和大家一起扑在康晟的项目上,晚上则加班准备这一跨国项目,忙得恨不能分身。
甚至有几次早上醒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埋在资料里睡过去一夜了。有时是在她房间里,有时甚至直接在办公室。
次数多了之后,有一次陆虞在桌上睡到一半被惊醒,看到谢真站在面前,正皱着眉轻手轻脚给她盖毯子。
见陆虞醒了,他顿时松开手,无事发生一样转身离开了。
忙碌的工作里也有些消遣。比如康晟偶尔会组织的一些活动,比如每月一次的生日会。这月轮到了林姜的生日,因此他也来邀请了项目组的大家一起去参加生日会。
生日会的流程不复杂,一些简单的庆祝活动和游戏环节之后,就到了大家都比较喜欢的切蛋糕环节。
这蛋糕还买得挺有仪式感,每个寿星都分到一个大蛋糕来切,然后可以自由地分给在场每个观众。林姜分到的是经典款奶油水果蛋糕,他切完之后,项目组的大家也都分了一块。
谢真低头用叉子舀下一块,慢慢送进嘴里,动作颇有点优雅。结果他嚼了没两下,表情就开始变得僵硬。
陆虞正好也吃出来了,这蛋糕的奶油夹层里混了草莓果酱,有大块的草莓粒。
而谢真是不吃任何莓果的。
果然,谢真先是面色冷静地四处环顾一圈,大概是没找到纸巾,于是只得进退两难地僵在那里。
最终,他表情难看地想要站起身,却被陆虞拦住了。
陆虞拉了他一把,确定两人此刻在其他人视线的死角里,然后便伸出手,在谢真下巴处摊开手心。
谢真看了看她的手,又抬头看她,大概是含着讨厌的东西很难受,眉毛都纠结到一起,用眼神问她:?
陆虞抬了抬下巴,向自己手心示意:“吐这里。”
谢真这才意识到她的意思,微微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样子。而后,又露出些恼意。
“快,趁着还没人发现。”陆虞低声催促道。
谢真慢慢涨红了脸,最终竟真的依言将那一小块果肉吐到陆虞手心,艳红的舌尖轻巧地顶了一下,然后飞快收了回去。
陆虞盯着他再度闭合的嘴唇出了会神。
直到谢真忍无可忍地推她,她才回过神,把东西扔进垃圾桶,然后去旁边茶水间冲了冲手。
只是脑海里不受控制似的,反复闪过那一小截艳红舌尖。
剩下的蛋糕,谢真当然是不肯吃了。陆虞吃完自己那份之后,十分自然地把他那份也拿过来,一并吃掉了。
谢真则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她吃他碰过的东西的样子,又飞快收回视线,手指都不自觉蜷起。
过了一会,所有环节都走完,寿星们也解放了。林姜跑来项目组这边,脸颊微红地问陆虞:“陆总,你,你之前说,找我有事?”
陆虞都能感觉到周围一圈人的眼神瞬间热切起来,她无奈地笑了一下,又看看林姜被盯得越来越红的脸,只好道:“跟我来一下。”
她带林姜走到会议室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生日快乐,林姜。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配合,你的工作真的十分优秀,我很荣幸能有你这样的合作伙伴。”
林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从眼睛就能明显看出他此刻雀跃的心情。他惊喜地接过巧克力:“谢谢!陆总,你真的特别特别好,能和你共事我也真的很开心。”
礼物成功送到,陆虞也没再多留,两人闲聊了两句便回了各自的位置。然而陆虞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谢真的座位空了。
“你们谢总呢?”她问旁边的吴怡。
吴怡茫然地摇头:“谢总什么也没说,挺突然就走了,大概是回去工作了?”
陆虞心中突然升起一些不妙的感觉。她匆匆和其他人告别,赶紧出去追人。
果然刚出了会议室的门,没走几步,她就看见了谢真等电梯的侧影。
陆虞大步向他追去,边走边喊了一声:“谢真,等一下。”
然而谢真却听若未闻。下一刻,电梯门打开,他抬起头径直走进去,完全没理陆虞。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瞬,陆虞终于追了过来。她一伸手拦住电梯门,抬头直直对上谢真吃惊的视线。
第56章
下一刻, 谢真慌忙伸手按住电梯开关,电梯合拢的势头一顿, 重新缓缓洞开。
谢真怒视着走进电梯的陆虞:“你不要命了么!没看到电梯门要关了么?”
陆虞却走到他面前,没有回答,只问他:“谢真,你生气了?”
“没有。”谢真冷冷撇开脸。
……行吧。
陆虞于是认认真真解释:“我送他礼物是答谢他对项目组的关照。你也看到了,我们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聊了两句,没有任何多余的事。”
谢真仍是皱着眉,怒意未消的样子:“谁会那么闲去看你们。你又何必跟我……唔!”
陆虞干脆不再多说, 捏着他的下巴直接亲过去, 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谢真猝不及防地睁大双眼,看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陆虞在他唇角惩罚性地咬了一下,这才放开他。
谢真已经在原地僵成一块木头。好半晌, 他抬起手背挡住唇, 又惊又羞地瞪她:“你……这是在公司!”
陆虞一手撑在他身后的轿厢壁上, 仍旧保持着极近的距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谢真, 我和林姜什么都没有,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你明不明白?”
谢真瞳孔一颤,怔怔看着她, 刚才伶牙俐齿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 像是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是我以前做的不够好,让你误会了。但我会用行动证明的,对你, 我不会有任何隐瞒。”陆虞摸着他的脸,温柔地再度落下一吻。
谢真闭了下眼, 眼睫颤抖如蝶翼,脸上的红一下子晕开。
两人并肩往项目组的办公楼走,谢真安静下来,一路上都不再开口。直到快进办公室时,他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
“别说了。”谢真仓促打断,抿了下唇。
片刻后,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陆虞问道:“那你要出国的事,不打算和我讲清楚吗?”
陆虞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一茬,不由怔了一瞬。
在她默默措辞的片刻间,谢真已经收回了目光。
“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我没有想要瞒你,只是这件事完全没定下,我也没意识到你会在意……所以你刚刚生气,是也有这个原因吗?”
谢真没有说话,但看表情分明是真的很在意。
陆虞试着理解了一下,大概是谢真不喜欢异地恋,所以在恋情开始之前要先确定她不会出国?毕竟如果真的要走,起码刚开始的一两年她都应该会常驻在那边。
可是做他们这行,大概都很习惯异地恋了吧?哪怕他们两个是同事,以后一定也是聚少离多的状态,总不可能回回都做同一个项目。
不论如何,眼下已经聊到这个话题,就先把这件事聊开。
两人此刻在茶水间里,眼见有其他同事就要过来,眼下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陆虞便问谢真:“今天晚上,你愿意去我那里吗?”
谢真倏地抬眼看她,陆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很有歧义。
她想要开口解释她并没有那个意思,但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怎么说呢……有那个意思也不是不行。
正巧有人推门进来,谢真匆匆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好。”
陆虞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和红透的耳尖。
虽然有点恶劣,但她突然发现调戏谢真这件事……好像很有趣。
当天晚上,陆虞习惯性地忙着加班干活,满脑子都是项目的各种数据和细节,几乎忘了与谢真的约定。
直到夜色已深,办公室里其它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得干净,沉迷工作的陆虞突然听见不远处“笃笃”两声轻响。
陆虞抬起头,就见谢真抱臂倚在小办公室门口,看不出情绪的眼神淡淡落在陆虞身上。他食中两指弯起,再次用骨节敲打了两下门框。
“我怎么不知道人类什么时候已经把睡眠进化掉了?”
陆虞反应了两秒,才终于从工作里回过神,将注意力投回现实世界。
她揉着太阳穴笑了一下:“抱歉,没注意到这么晚了。等很久了么?”
谢真皱起眉:“你头痛?”
“嗯?也还好。”陆虞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不太舒服,大概是盯屏幕太久了。
谢真没说什么,长腿一迈,两三步就走到她身后。
陆虞诧异地回头看他:“怎么……”
“别动。”谢真的声音冷淡落下,他冰凉的手指随之一同落下,在陆虞的太阳穴处轻轻按揉起来。
他的手法确实有点专业,一阵清凉感从他手指碰触的位置蔓延开来,陆虞方才感到的晕眩和不适顿时得到了些许缓解。
“都这样了还要工作,你都不知道休息的吗?”
陆虞听他口气有点冲,于是仰头靠在椅背上,自下往上看着他。果然,谢真此刻表情不太好看,眉毛也紧紧皱着。与之相反,他手上的动作却温柔无比,不厌其烦地轻轻为她按摩着。
陆虞便冲他笑:“想不到还能从我们活阎王嘴里听到这种话。”
谢真抿了下唇,没有接话。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样直白的目光盯得不太自在,他用拇指轻轻在她后脑处抵了一下,无声地示意她抬起头。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白炽灯,窗外是漫无边际的夜色,只有街边星星点点的路灯。
此刻,万籁俱寂。
陆虞又笑了一下,突然伸手勾住谢真的领口,将他一把扯下来。
谢真猝不及防泄出一点惊呼,下一秒就被陆虞尽数堵在口中。
这姿势或许有些怪异,她的鼻尖磕在谢真的下巴上,泛起些微痛楚。
可两人谁都无暇顾及这些。唇瓣相触的一瞬,犹如火星掉入荒草中,转瞬燃起燎原大火。他们都像是久旱的旅人,迫不及待地深吻,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对方的一点点气息。
陆虞拽着他领口的手一路向上,摩挲着他修长的脖颈,又抚上他的腺体。
谢真闷哼一声,身上立时一软,忙伸手撑在她的椅子上,这才勉强站住了。
两人的唇舌短暂分开,他的理智才像是回来了一些。他扶着椅子喘.息了几下,眼神落在身旁的地上:“怎么突然……”
陆虞看他满脸春色的模样,根本无心听他说话,一伸手将他拉过来,本就站不稳的谢真于是一下子坐在她腿上。
“你……”谢真猝不及防坐进她怀里,微微瞪大双眼,忙抵着她的肩膀想要站起来,“不行,让我起来……”
陆虞伸手揽住他:“可是我工作了这么久真的很累,让我充会电。”
谢真僵了一下,推拒的动作立刻就停下了。
陆虞见他上套,得寸进尺地去亲他。她的吻密密麻麻落在他的脖颈、下巴、脸颊,最后想要吻他的嘴唇。
谢真偏头躲了一下,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了。
“这里不行,”他的话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喘.息声,“随时会有人进来。”
“我不做什么,就亲一下。好不好,谢真,真真,宝贝……”
谢真像是听不下去了,猛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唇,连掌心都是滚烫的。
他好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是这么叫了两声,他就连底线都没有了。
陆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按着他的后脑缠绵地吻上去。
结果最后两个人还是没能收住。陆虞忍耐着把人抱进小办公室,然后仅存的理智就只够她锁个门。
也不是第一次在办公室里做了,但大概是两人完全标记过,做起来激烈很多。谢真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想要伸手挡住脸,又不停地被陆虞拉下来,十指相扣。
半途中,外面的门突然响了一下,接着就是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陆虞刚停下动作时,谢真还没意识到,难耐地咬她嘴唇。
陆虞无奈地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确定这时候还要吗?外面有人进来了。”
谢真眼睫一颤,一下子缩紧了,夹得陆虞“嘶”了一声,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
谢真本来被吊在那里不上不下,又紧张又受不住,又被她这样,顿时浑身痉孪,紧紧抱着陆虞口口了。
外面有纸张的响动声,似乎进来的人拿了些资料,没过多久,脚步声远去了。关门之前,这人还把灯也关上了。
谢真仍旧紧紧抱着她,身体的颤抖也没有停止。
陆虞俯身安慰他:“别怕,人已经走了。”
谢真却抖了一下,身体猛地绷直,声音也紧绷得像是要崩溃了:“你别动——”
过了好久,他身体深处一波接一波的颤抖才终于止息。
结束之后,谢真的腿都是软的,完全站不住。他好像还生气了,陆虞提出抱他回去,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只是眼眶湿润,眼尾绯红,毫无威慑力就是了。
他坚持要自己走,但是步伐一眼就能看出脚底发软。眼见他快摔了,陆虞终于看不下去,上前一把将他抱起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他声音沙哑地说。
“嗯嗯,你最厉害了。刚才也很厉害。”陆虞嘴上说着,却不放手。
谢真无力挣脱,又羞又恼,气得在她肩上捶了两下,只是力道软绵绵的,几乎像挠痒痒。而后,他将脸埋进陆虞怀里,像是不肯见人了。
陆虞笑了,忍不住低头在他滚烫的耳垂上亲了一下:“对不起嘛,我下次不会这么凶了。”
“……骗子。”半晌,谢真在她怀里闷闷地说。
事情莫名其妙进行到这一步,陆虞原本已经把谈话这一茬往后放了。没想到她抱谢真回房间之后,正要离开的时候,谢真却突然开口问她:“你不是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么?”陆虞诧异地回过身,“那……你是愿意让我留下来?”
谢真偏开头,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可以的意思。
第57章
“……总之, 赵总确实给了我这个机会,但一则是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 不确定性很大;二则我自己还有很多项目在排队,一年半载抽不了身;最后,即使我答应了,而且过一两年真的去了,按照赵总提到的规划,我两头跑的时候会比较多,而且以后也不是不回来了。既然我们是这种关系, 即使异国我也会想办法经常见面的, 总得来说,我觉得和我们到处出差做项目也差不了太多。”
陆虞认认真真解释了这么多,谢真只是沉默地听着, 没有多说什么。
“领导, 听完了没什么指示吗?”陆虞笑着抬抬下巴。
谢真嘴唇轻动, 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陆虞:……
我服了哥哥!
她在心里好笑地摇头, 开口问他:“我已经坦白从宽了,那你呢?”
谢真安静地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陆虞没有问他复杂的家庭,没有问他当年做变性手术的事,却是问道:“你之前生的是什么病?现在已经好全了么?”
谢真怔了一下, 似乎没料到她最在意的是这个。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含混道:“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陆虞捧着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追问道:“不要想着蒙混过关, 你的表情明明就很有关系。”
谢真一直在躲避她的目光,躲避不成, 只得垂下眼睛。他认输似的开口道:“之前是……是信息素……咳,信息素戒断症。现在不会有事了。”
陆虞疑惑道:“信息素戒断症?那是什么?”
谢真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解释了。
可陆虞实在很在意。他之前生病的时候看起来很严重,失去理智的状态也很不对劲,此刻又这么吞吞吐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于是趁谢真去洗澡洗漱时,她打开了搜索网站。
由于在这么多年成长过程中几乎用不到,陆虞对abo第二性别的相关知识实在了解有限。她也并不太懂omega的生理知识,她目前所知的那一点点几乎全部来自曾经有过的omega恋人,而他们从来没有得过这种病症,因此陆虞也从没有听说过。
一番搜索后,各种科普网站都在说这是一种心理因素导致的omega信息素分泌紊乱症,诱发原因基本上都是omega在被标记过后,与自己十分依恋的alpha伴侣分离,因而产生的疾病。
初时这种病症的表现还只是类似发晴期的煎熬感,可以用那位诱发疾病的alpha的信息素缓解,通过使用她/他留下的衣物或者用过的物品。但由于这种疾病的根源在于心理问题,信息素的缓解并不是长久之计,最好的治愈方法还是来自alpha的抚慰。
假如长时间都得不到缓解,这种疾病发展下去的后果就是严重的精神类疾病,会表现出躯体化症状,甚至可能自残自.杀。
陆虞越看越心惊,几乎感觉无法呼吸。
可以看得出,这种疾病并不常见,因为只有在omega对alpha有极度强烈的感情时才会发作。陆虞把搜索引擎翻到底才看到一条具体描述如何治愈的博文,发文的omega博主说医生给他的建议是缠住他的alpha,尽量多地从肢体接触中获取信息素。最有效的治疗方式就是完全标记,他所知的大多数得到完全标记的omega都基本能够治愈。
陆虞想起谢真那段时间的消瘦与高热,想起他不正常的靠近,想起他热情地缠着她、要她全部留在他生殖腔里的样子。
一切都有了原因。
原来那时候的谢真……在承受着这种事。
原来他生的那场重病,竟与她有关。
她给过他完全标记了。可是后来再做的时候,她发现之前留下的标记已经尽数消失,他无法像正常omega一样被种下永久的烙印,或许是他腺体残缺的缘故。
也因此,在完全标记过后,谢真并没有像寻常被标记的omega那样对她展现出不同以往的强烈依恋,也并没有太多异样。
她没有问过谢真这件事,她不会在他不愿意的时候强行揭开他的伤疤,实际上,她也并没有那么在意他腺体是否完整、是否能够正常生育。她现在只是单纯地喜欢谢真,想要和他亲近、与他并肩。
出于性格原因,她还并没有深思过后面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到了那一步,自然会有无数的解决办法。人生至此,她还从没有遇见过任何一道她找不出解法的难题——当然,除了她常常猜不透的谢真。
只是,既然这完全标记对他有用……她也不介意一次一次地留给他。
谢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陆虞已经收拾整齐,坐在床边等他。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阅读灯,简易唱片机传出优雅的钢琴声。轻而易举就能牵扯他所有心神的那个人,身上穿着他曾经买下的柔软米色睡衣,长发随意束起,靠坐在他的床头,身上还残留着他信息素的味道,正安安静静地捧着热牛奶翻看手头的文件。
谢真心头一跳,不自觉停下了脚步,怔怔看着面前的人。
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美好画面,让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仿佛生怕某下呼吸带出的风会让眼前的幻影消失。
下一刻,那人似是察觉到他的存在,突然抬起脸冲他一笑。
她向着他伸出手,眼神中带了点困惑,灿烂地笑着问他:“怎么不过来?”
谢真像被蛊惑了似的,不由得直直向她走去。陆虞将资料放在一旁,在他靠近时,一伸手猛地将他拉到床上,翻身便轻松将他压在身下。
谢真如梦初醒一般,看起来终于从那种恍惚状态里恢复过来。大概是察觉到陆虞的手正在目标明确地一路向下,顿时不可思议似的微微睁大双眼,脸唰地红了:“你,你不会还想……”
陆虞一下子被他可爱到,忍不住俯身在他唇角亲了亲:“你不愿意么?”
谢真张了张嘴,撇开视线道:“你怎么这么……不懂节制。”
陆虞摩挲着他的腰,愉悦地感受着掌下柔韧紧绷的触感,在他耳边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谢真紧咬着嘴唇,到最后也没说出半个不字。
于是陆虞又欺负他欺负了个爽。
不知为什么,这天的谢真格外黏人。明明晚上都没睡几个小时,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他又拉着陆虞胡闹了好一会才起床。
在去上班之前,陆虞要先回自己的房间洗澡换衣服。出门时她回头与谢真告别,却正好看到谢真落寞地望着她背影的模样。
谢真似乎没料到她突然回身,很快垂下眼掩盖掉一切表情。
陆虞的眼前却闪过了昨晚上查到的一切,闪过他痛苦地渴求着她的模样。
她突然往回走了一步,冲动地开口道:“谢真。你愿不愿意搬来和我一起住?”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陆虞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冒失。谢真还没有完全放下心防接纳她,两人现在连关系都没确定,她却突然提出这样更进一步的要求。
可是她并不后悔,那份心意反而越发坚定。
谢真大概是需要她的。而她也愿意想尽办法让他更好过一点。
谢真抬起眼看着她,一时似乎并没有理解她说了什么。片刻后,迟来的愕然才浮现在他脸上。
“为什么……”
“因为我想再靠近你一些,想和你变得更亲密,想要每天起床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你,然后再给你一个早安吻。谢真,你愿不愿意?”
她不想让自己突如其来的同居邀请显得太过轻浮,显得好像她不够尊重谢真,好像她很随意地就无视掉他没有彻底接纳她的事实。毕竟长久的矛盾过后,他们只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睡过几次而已,她就突然提出这么突飞猛进的请求。
她坦诚地努力地表述着自己的心意,就看到谢真的脸越听越红,眼神也闪烁起来。
他小声地说:“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啊。”
“对喜欢的人表达心意,怎么会是羞耻的事情呢。”陆虞理所应当地说。
她说……喜欢的人。
谢真一下子闭上眼,眼睫颤抖,连耳朵尖都烧得绯红。
“你答应我了吗?你是愿意吗?”
她怎么还在问,真的笨死了。
“你……今天晚上不要加班到太晚。我有一些东西需要拿过去。”他不自觉地攥紧抱枕,低声说。
那人听他这么说,好像真的很开心,眼睛亮亮地答应了。她本来明显是要离开,在脚步即将踏出房门之前,她又忍不住走回来,大步走到他面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真真最好了。”
直到她走了很久很久,残留的橡木气息都快消失在空气中,一直呆坐在原地的谢真才动了一下,捂着脸低下头。
她刚才亲吻过的地方,仿佛到现在都还是滚烫的。
第58章
真正开始同居之后, 两个人倒是意外的合拍。
之前的“床伴”时期虽然也经常睡在一起,但也只是偶尔留宿, 有时候甚至睡过之后还会彼此回自己房间,和真正的同居根本不是一回事。
现在谢真彻底搬来陆虞的房间,体验感和之前大不一样。
对陆虞来说,自从大学毕业后她就一直独居,除了偶尔回家住和出门旅游的时候,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和人同居的感觉。
大多数习惯独居的人,在生活里骤然多出另一个人的时候, 大概都会不太适应。可陆虞却发觉她适应良好, 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一方面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谢真真的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
和对外形象不同, 他本人在生活技能方面其实是个十项全能的六边形战士。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总是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很好, 现在加上一个陆虞, 就变成他一个人把两个人的生活打理得很好。
陆虞则与他完全相反。她从小被放养长大,又有个总是在努力照顾姐姐的老妈子弟弟, 于是她对各种家务一窍不通,堪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加上她本身也更偏重工作和爱好,又比较好养活,对生活条件没有太高要求, 很多时候就显得像是“凑合活一下得了”。
同居之后, 陆虞几乎是毫无抵抗地滑进了温柔乡,生活质量大幅提升,提前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
陆虞是一点点意识到生活中的变化的。
比如房间开始变得井井有条, 乱放的物件总会奇迹般地回到原位。
衣服永远整整齐齐地挂着或者叠放着,脱下的脏衣服也总是不知不觉就刷新在衣柜里, 所有衣服也总是柔软齐整,不见褶皱,还都飘着好闻的淡香。
房间的布置也有了一些变化,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更贴合陆虞的生活习惯了。
缺少的日用品也总会及时补齐,再也不存在临时跑去超市买的情况了。
想要喝水的时候手边总是会有装满水的杯子,工作没注意错过饭点然后饿得虚脱的时候也总有人刚好拿来热腾腾的饭菜。
由俭入奢易,过了一阵这种神仙生活,陆虞才意识到以前单身的时候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她偶尔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想要努力分担一点家务,但每每等不到她做出反应,谢真就已经把一切都做好了。相较之下,谢真反而像是那个更适应的人,丝滑地将她纳入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不需要半点过渡,整理她的东西也十分自然,仿佛生来应该如此。有时候他做饭她打下手,还会被他嫌弃笨手笨脚然后无情地把事情抢走自己做。于是陆虞只能负责旁观和甜言蜜语。
但对于谢真来说,他也有自己需要适应的地方,那就是陆虞对他态度的改变。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住在一起的时候,当时陆虞已经对他很好,已经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谈恋爱最好的模样。
可这次真正被陆虞告白并且同居之后,他才真正见识到陆虞对待爱人的模样。
甜言蜜语已经不必多说,他如今从起床到入睡,平均每天能收到陆虞不下十句夸赞。做饭她夸好吃,穿衣服她夸好看,连替她洗个水果她都会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甜。
更不要说她“有求于他”的时候。各种浑话轮着说,他都不知道她能讲出那么多亲密的称呼,也不知道她撒起娇是这种模样。往往那只是为了抱他一会、亲他一下,或者让他倒杯水、帮忙系衣服扣子。
他永远拒绝不了她。她露出那副模样时,哪怕让他摘星星摘月亮,恐怕他都要立刻想办法去找载人卫星了。
从最开始的脸红心跳到现在能够勉强保持镇定,不管听了多少次,他始终无法对她那些花样百出的情话脱敏。
而且她变得比之前黏人许多。有一次谢真半夜被电话吵醒,起来紧急处理一些工作的时候,陆虞半梦半醒间自身后揽住他,迷迷糊糊地将他捞回怀里,在他耳边含混不清地问:“你要去哪……”
谢真当时只觉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那一刻他甚至突然生出一种极为荒谬的念头,干脆不要工作了,什么都不要做,只在她身边,只长长久久片刻不分地与她在一起。
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到了,那是背叛了他前半生所有努力的疯狂念头,几乎下一秒就被他扼杀在脑海里。
只是有的时候他会突然心生恍惚。这样在梦里都无法想象的过载到恐怖的幸福,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吗。会不会这一切只是他高烧不退的一场迷梦,或者他其实已经濒临死亡,这些美好只是神经元在最后时刻迷幻的舞蹈。
这样体会过他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她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模样。之前他所感受到的千般柔情万般体贴,都不过是太阳无意间平等洒下的一小片光与热,不过是冰山尖尖最微不足道的一角。
真的被她捧在手心喜欢过一回,真的被遥远的太阳偏爱过,他才体会到这是怎样甜蜜到无法形容的滋味。
他从没有感受过这样充沛的爱。他的心像一只遍布裂痕的杯子,从未被填满过,或许曾得到过一些少得可怜的同情,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却在昼夜不停地用爱浇灌他,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将残缺的杯子填满。
他的人生走到现在,还从未有过这样浓墨重彩的体验。
让他不受控制地一天比一天沉沦。
无论这份爱能够持续多久,他都已经无法再抽身了-
周氏那边没过多久就给出了反馈,陆虞之前交过去的方案被采纳了。这次他们邀请两人再过去进行一些细节上的讨论,如果能保持这个势头,不出意外的话,这项目是落到陆虞手里了。
康晟这边也正是紧要关头,陆虞先行飞去燕京,谢真则留在眉安处理完手头的事,第二天再加入会议。
第一天的会谈很顺利,根据目前了解到的内容,周氏这个项目虽然很复杂,但陆虞也不是没有过辅导这样老牌大型企业的经历,而且她也接手过酒店服务行业的项目,对行业还算熟悉。
周氏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上市了,但之前的上市过程不太顺利,追根究底是房市震荡的结果。这次他们调整业务,试图用重组的方式推核心资产上市,同时也想在市场变动的背景下完成转型。
在确定要争取周氏这个项目过后,陆虞就已经详细调查研究过周氏上一次上市的经过,也研究了它重组可能遇到的问题。这次开会的时候,她进一步了解了之前周氏没提供的相关细节,基本与她所想的大差不差,让她对这个项目更有把握了。
虽说接这个项目的目的在于调查周氏,但在查出问题之前,她还是会尽职尽责,把该做的认真做好。
总之,一切都还在她的预料之中,项目推进得很顺利。
当天深夜,陆虞睡得正香,却突然接到了谢真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喘息,沙哑而无助:“你能不能,来接我?求求你,陆虞,陆虞……”他哭得语不成句,声音里的慌乱快溢出来了。
陆虞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
她二话不说开始穿衣服,同时打开免提问他:“你在哪里?现在怎么样,报警没有?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谢真报了地址,是西边机场附带的商场。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对劲,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翻来覆去念的只有一句话:“不要,不要别人,只要你。”
好在燕京够繁华,这个点也能飞快叫到车。陆虞一路上心急如焚,听着电话里谢真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只恨不能飞过去。但她话语里没有表露出分毫,只轻声细语地安抚他,告诉他自己马上到。
谢真说自己在二楼的育婴室里。陆虞冲过去敲门,门锁被打开后,陆虞就看到了里面的谢真。
那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景象。
一向好强又洁癖的谢真,此刻狼狈地瘫软在地,地面上全是深色的不明液体,他就倒在那些液体中,身上的西装也湿漉漉的,正勉强用手臂撑着身体。他满脸酡红,泪痕宛然,抬起毫无焦距的双眼看向她。
“陆,陆虞……”
陆虞几乎疯了,顾不得脏污,冲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你哪里不舒服?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这样一靠近,她就发现他正在释放着大量的信息素,像是坏掉了一样。这样是不可能出门的,难怪他要躲在这里。陆虞心里一沉,正想继续问他有没有抑制剂,却被谢真挣扎着吻过来。
“帮帮我,好不好?我好难受……”他边哭边说。
他痛苦地抬起腿轻轻蹭着陆虞的腿,陆虞一下子就察觉了那些液体的来源。
他这难道是……发晴了么?!
第59章
他毫无章法地抓着陆虞的手胡乱往自己身上贴, 陆虞手指发抖,不敢碰他又不敢挣脱, 罕见地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谢真哭得更凶了,鼻尖都哭红了:“我受不了,陆虞,你摸摸我,陆虞,陆虞……”
最理智的方式肯定是给abo紧急事件处理中心打电话, 可是让别人看到谢真这副模样, 他醒来一定会疯掉。
而且如果他真的只是发晴……他的alpha就在这里,她怎么可能把他交给别人。
陆虞脑中乱麻似的,她顺着谢真的意思, 轻轻触摸他亲吻他, 安抚着他的情绪。
谢真似乎好过了一点, 哭声停了下来。他混乱地索求着陆虞的气息,浑身无力地试图向陆虞身上贴。
“你是……你是想要我在这里标记你吗?”陆虞勉强定下心神, 轻轻问他。
谢真立刻点头:“标记我,好不好,陆虞……快一点,快一点……”
他看起来真的倍受折磨, 无法再等下去了。
陆虞一咬牙, 伸手将信息素抑制贴揭了下来。
此时此地绝非做这种事的好时机,但她会尽力让谢真舒服一些,忘记自己身在什么样的处境中。
她从未如此温柔, 哪怕巨量信息素的交缠已经让她几乎被诱发出易感期,她仍勉强压着本能, 保留着最后两分理性,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轻柔,努力照顾着他的感受。
谢真用力地拥抱着她,整个人都如同菟丝花一般紧紧缠绕在她身上,拼命挨挤着她,好像要汲取她的每一分气息。
陆虞在椅子上抱着他,被缠得太紧,几乎动弹不得,便很缓慢地。
明明一切都很温和,但不知不觉间,陆虞发现他也很,甚至打开了。
事发突然,她并没有准备,于是很努力地克制着不往那处。但是谢真却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缓解,即使了那么多次,还是满脸通红地缠着她,还是很难受的模样。
最终,他无法忍受地打开自己,抱着陆虞的脖子颤抖着说:“这样不行,你进来……标记我。”
陆虞已经忍出一头汗,听他这样说,才动了一下,向那处。
刚碰到一点,谢真却反应很大,身体骤然紧绷着后退,哀求道:“轻一点,我怕,我好害怕。”
陆虞立刻停下动作,只用手在他后脑和脖颈处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柔声问他:“你在怕什么?谢真,你一直在怕我么?”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常常在床上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恐惧,每每这种时候,她都会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欺负他。
即使这样,还是吓到他了吗?
谢真却流着泪摇头,轻轻地吻她:“不怕你。喜欢你,陆虞,好喜欢你。”
陆虞怔了一下,心里顿时又酸又软。
怎么这时候突然变得这么坦诚……
“那你在怕什么?怕被标记吗?”
谢真仍是摇头。他努力地撑着发软的身子,自己对准了,一点点坐下去。
陆虞“嘶”了一声,一瞬间得头皮发麻。她立刻伸手撑住谢真的腋下,顺着他的力道慢慢往下放。
谢真脱力地搂着陆虞的脖子,将脸埋进她颈窝处。
“小时候,我被关在衣柜里,听见过我……爸爸,的易感期。每次都好可怕,野兽一样的吼叫,巨大的碰撞声……她喊得好可怜,我总以为她会死……我以为标记都是这样。我真的很怕……”
陆虞几乎听不下去,忍不住抱紧他,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自己怀中,用信息素轻柔地安抚他:“没事的,都过去了。我永远不会那样对你,不会让你那样痛苦,别怕。”
她突然就明白了那些时候他难以克制的退缩和惧意。
那天她易感期突然发作的时候,他是不是很怕?为什么没有推开她,为什么任由她做下去?明明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阴影。
真的就那么喜欢她么。
仅仅是一个亲吻,一点不甚清醒的回应,就让他忍着恐惧交付所有。
想起那时一无所知的自己,和后来谢真的万般委屈,陆虞突然觉得无比心疼。
她温柔地吻去谢真脸上的泪水,额头抵着额头,就这样安静地抱着他。
谢真的抽泣也渐渐止住了。他的渴求和颤抖也暂时止息,只贪恋地汲取着陆虞此刻传递来的温暖。
明明是最暧昧的肢体相连的姿势,此刻两人却宛如初生的婴孩,用最本真最平和的面貌相对,用最赤诚的心意相互抚慰。
在这样的静谧中,陆虞忽然有了一种无比奇异的感受。
在与谢真相贴的前额,她忽然感受到一股暖意,随之而来的是某种似真似幻的晕眩感。
这一瞬间她仿佛穿越星海,畅游到时间与空间的尽头,又撞回现在。
她仿佛自现实中短暂抽离,眼前出现了一片湖水。那是一片寂静的死水,波澜不兴,深沉的蓝色像是能吞噬一切。岸边是不见边际的荒原,远处矗立着一幢灰暗破败的房子,哪里都不见人烟。
可在她注目的一瞬,一切都随着她的目光开始一点点染上颜色,荒原有了绿意,房屋重建如新,湖水也映照着阳光,泛起盈盈波光。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草地上甚至一朵一朵绽开了小花,迎着她的注视轻轻摇曳着。
好像有了她的关注,这片死气沉沉的风景一瞬间就焕发了全新的光彩。
陆虞一下子睁开双眼,一时间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
难道是幻觉?
怀中一直安静闭着眼睛的谢真却也在此时忽然睁开双眼。明明陆虞此时并没有动作,他的呼吸却像是比之前还要急促。
他的信息素也同时开始大量溢出,陆虞顿时就被扑面而来的浓郁的omega信息素包裹住,呼吸间全是灼烫甜腻的焚香气味。
那些信息素里有着强烈的情感,几乎一瞬间就尽数涌入陆虞的脑海——
那是深沉到近乎疯狂的爱意。
“陆虞,陆虞,陆虞……”谢真一声声唤着她,每个字都仿佛饱含着那些没有说出口的爱意。
陆虞再也无法克制,咬上谢真的腺体,同时成结,完全标记了谢真。
谢真浑身剧烈痉孪着,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顿时再度流下来。他没有抗拒,反而更努力地打开自己,接纳着陆虞的所有。
彻底标记的那一刻,他抱紧陆虞,抖着声音在她耳边道:“陆虞,我喜欢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陆虞干脆地吻上他的唇,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由于谢真突如其来的发晴期,第二天的会议便推迟到两天后。
期间他一直浑浑噩噩,始终处在那种神志不太清醒的状态里,比平时也黏人许多,头一次真的有些像omega发晴期的状态。
哪怕陆虞只是接个工作电话,他都会不满地缠上来。仿佛想要占据陆虞全部的注意力一般,闭着眼睛胡乱地吻陆虞,喃喃说着:“只看着我,好不好……”
陆虞头一次见谢真这样坦诚黏人,完全招架不了,只能什么都由着他,片刻不离地守着他,好好安抚她发晴期脆弱的omega。
谢真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陆虞原本在打电话,注意到谢真醒了,便匆匆结束通话走到床边看他。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真下意识摇了摇头,皱着眉似乎在回想。
半晌,他整个人突然僵住,瞳孔也突然扩大,好半天都没了动作。
陆虞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是难受么?要不要去医院?”
谢真抬眸扫了她一眼,眼神近乎惊悚。
“你……”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行,自己也怔了一下,接着耳朵就红了。他垂眸盯着床单,问道:“你还记得那晚上的事吗?”
“哪晚?”陆虞神色莫名,“别担心,我的失忆症已经差不多治好了,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全都记得很清楚。”
谢真闭了下眼,莫名透出一股生无可恋的味道。
陆虞递给他早早准备好的电解质水:“先喝一点。饿不饿?有胃口吃东西吗?”
谢真伸手想接过杯子,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发晴期时陆虞数次给他喂水的画面。而神志不清的他痴缠地用唇舌去接,无所顾忌地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任由眸中缱绻情意尽数被那人看个干净。
谢真:……
好想死。更想回到过去把自己掐死。
而对面一直担忧地打量着他的陆虞,见他突然顿住,试探着问道:“你的力气恢复了吗?要不要我喂你?”
谢真立刻伸手过来飞快把杯子接走了,好像生怕慢一秒就会被什么洪水猛兽吞掉。
陆虞见他种种行为都如此反常,终于按捺不住,绕到他身前蹲下,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选择了这种仰视的视角,想要努力减轻自身的压迫感,让谢真能够安心地给出回答。
“谢真,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确定现在已经没事了么?”
谢真僵了一下,陆虞注意到他抓着床单的手指再次攥紧。
他的神色好像黯淡了一点,却挺直了脊背,语气淡淡道:“没什么。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我航班的信息,去给我接机,在水里掺了药。”
“什么?!”
“那大概是解除完全标记的药物。但是我身上并没有完全标记,所以……所以就这样了。只是发晴而已,已经没事了。”
谢真漠然垂着眼,不愿多提。
原本蹲在面前的陆虞却突然直起身,一下子抱住他。
“不要哭。以后,我来做你的家人。”
第60章
谢真僵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他缓慢地抬手, 极轻地揽住陆虞的肩,回抱住她。
他的眼睛仍紧紧盯着床单,仿佛能将那处看出朵花一样。半晌,才挤出四个字:“……我没有哭。”
陆虞被他逗笑了。她搂着谢真哄道:“好好好,我们真真是最坚强的好宝。”
谢真呆住了,脸颊的温度直线上升。陆虞没等他发作,先正色问他:“下了药的水你还留着吗?我们去报警。”
谢真摇头:“那种药不违法, 最多罚款, 没有用的。”
谢真对各种法条如数家珍,他既然这样说,那就是真的没戏。陆虞还是不死心:“那报案给abo处理中心呢?”
谢真扯了一下嘴角, 仍是摇头。
陆虞看着他隐含嘲讽苦涩的表情, 突然意识到下药的是他的“家人”。即使报案, 恐怕也会不了了之。
她愤愤然抱紧谢真,感觉更气了:“真想给他们一拳。”
谢真却发出一点气声, 似是笑了。
“我已经打了。”
发现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在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得意洋洋地说自己是为他好的时候,他就对着脸给了他一拳。
不得不说,真的很爽。
尤其是看到他又惊又怂捂着脸无能狂怒的时候。
幼时像是比山峦还要高大的怪兽一样的男人, 那些像是永远无法挣脱的恐怖梦魇, 好像在那一瞬间被他一拳击碎了。
只是想起那天的事,谢真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晚上的丑态。
想起他毫无廉耻地向她求欢,想起他流着泪袒露出最脆弱的模样, 想起他一字一句将深藏心底的感情全部表露干净。
太难看了。
在陆虞面前,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如今他已手无寸铁,赤裸得像个稚拙的孩童。
如果陆虞想要伤害他……
陆虞抱着他的手臂忽然紧了紧。她的怀抱如此滚烫,几乎让谢真感觉被灼伤,但与此同时,又是那样的温暖,舒适得让他想要叹息,让他想要忘记一切,长长久久地沉迷其中。
他想起发晴期时,最脆弱难熬的时刻,最丑态毕露的时刻,是这样温暖坚固的怀抱一直牢牢护着他。他想起那些轻声细语的安抚、片刻不停的轻吻。他想起他恃宠而骄地为一点点冷落而不满时,那人慌乱歉疚的眼神。
如果陆虞想要伤害他。
那就……随她去吧。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抵抗了-
发晴期过后,陆虞尚且没来得及捋清楚发生的事情,两人就再度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周氏这边进展的很顺利,对方甚至已经松口了,算是内定了领越作为合作券商,说下次就把大家都喊来,攒一个中介局。
出差结束,两人回到眉安继续康晟的项目。
而陆虞也终于能够腾出空闲来捋一下谢真的事情。
关于完全标记的事情,她事后还是去问了谢真。
从前她可以出于保护的心态不去多问,但既然完全标记这回事似乎与他这次出事有关,她就不能不管。
况且从谢真发晴期的表现来看……或许谢真比她以为的还要信任她一些。或许他并没有那么介意告诉她更多事。
她问谢真:“谢真,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关于完全标记……”
“你不用担心,”谢真当时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打断道,“我会开始接受治疗。从此以后,我会逐渐恢复正常。”
他那时的表情,有一种破釜沉舟一般的坚定。好像暗地里做了什么十分重大的决定,而且百死不悔。
无论如何,医生总比她专业许多。谢真愿意开始治疗,那他身上的种种问题大概就能得到彻底的解决了,这让陆虞很是松了一口气。
另一方面,她实在无法就此放过谢真被下药的这件事。她怎么都无法忘记那一幕,她推开门的一瞬,看到谢真那样狼狈痛苦地挣扎。
那几乎成了她的噩梦,从此每每看到谢真,她总忍不住心生怜惜,总想要多关照他一点,为他再做些什么。
她知道谢真并没有放下。哪怕本质上只是旁观者的她,都觉得无法原谅。
既然下药这件事走程序无法让他们收到应有的惩罚,那么她愿意试试别的方案。
陆虞联系了洛可,也联系了如今在燕京公安系统的朋友。
谢真的那位“父亲”,持续不断地想要从谢真身上捞钱,每次都是狮子大开口。他的生活看起来并不奢靡,那么多的钱,他是怎么花掉的?
这是个值得她花些力气探究的问题。
最后,陆虞还非常在意那天晚上她见到的“幻觉”。
第六感告诉她,那是与谢真息息相关的画面,甚至她潜意识里似乎把那当成了谢真的一部分。
无论如何,那种奇异的感受让她无法随意将之当成一个白日梦然后抛之脑后。即使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她还是想试试找个答案。
多方查问之后,她终于得到了一点信息。
假如不是幻觉,那么这就是一种第二性别极度匹配时会出现的现象,类似于心灵感应,灵魂交融,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体验。
总而言之,就类似灵魂存在、死后还有来世这一类理论差不多,就是少量据称体验过的人声称它真实存在,但是其他没经历过的人基本都觉得是捏造出来的谎言或者某种癔症。
据体验过的人称,这种灵魂交融就只有在两人灵魂深度共鸣时才会出现,双方必须彼此深爱,而且似乎仅在一方完全信任另一方、彻底敞开自我的时候,对方才会看到他灵魂深处的景象。
抛开这些真真假假的言论不提,在那两天里,陆虞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谢真无从作伪的强烈心意,也感受到了谢真对她的依恋和需要。
性格使然,对陆虞来说,依赖比爱更令她心动。这些年的成长经历中她从不缺少爱和追捧,因此她的世界里爱不是稀缺品,反而是伴侣全心全意的信赖和需要更令她有所悸动。
她有满怀的几乎溢出的爱,只等着那个能够吸引她、让她想要保护的人出现。
而那个人现在已经出现了。
即使现在谢真已经结束了发晴期那种不正常的状态,陆虞仍旧暗暗决定,要多陪伴他,多给他关注,多与他肢体接触。
因此几日后,在她将要飞去镐都参加射箭比赛时,她也去问了谢真要不要去看。
通常来说申报期这么紧张的阶段,她会推掉大部分比赛,只是这场是两年一度的全国比赛,含金量很高,陆虞已经拿到了参赛资格,就不可能放弃。
“赛程多半是两天,赛前我还要参加两天的集训,所以要离开四天。我想着你也对射箭感兴趣,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和你分开这么久。票已经留好了,你愿意去吗?”
陆虞刚开口的时候,谢真还很平静地听着。听到后面他就逐渐听不下去了,撇开眼低声道:“你都留好了票,还问我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他才想起来问她:“比赛在什么时候?”
…
总之,谢真排了排日程,给她安排出了时间,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对陆虞来说,这还是一种比较新奇的体验。从前她重要的比赛中,来观赛的多半是家里人,陆今来得最多。大学期间她在学校体育场举办射箭比赛时,也会有前男友来看。可那些都和她现在体会到的感觉不大一样。
很难说这是什么滋味,总之她隐约有种蠢蠢欲动的表现欲,像只开屏的孔雀,想要在自己伴侣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想要让他看到自己闪闪发光的模样。
这种心态还是她人生头一次拥有,但……感觉似乎并不坏。
时间很快来到比赛那天。比赛九点开始,两人不到八点就来了体育场,提前再次检查器材、热身和练习。正式进场之前,陆虞捏了捏谢真的手指,笑眯眯地问他:“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谢真静静反握住她的手,眼神落在一边,完全做不到与她对视。
“你……加油。”半晌,他只憋出来三个字。
陆虞一下子笑了:“就这样而已吗?”
谢真抿了抿唇,突然凑过来,在她唇角飞快落下一吻,又立刻退回去,速度快得像是无事发生过一般。
陆虞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唇角,开心地笑了。
谢真一眼都不敢看她,还要勉强撑住冷静的表情,只是心跳声快得让陆虞都能隐约听到。
“如果我今天能够晋级……”陆虞眼也不眨地盯着谢真的眼睛,一边靠近他,一边故意拖长尾音逗他。
果然,谢真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要给我什么奖励?”
谢真飞快扫了她一眼,张了张唇,又合上了。
最终,他只是静静问道:“你想要什么?”
陆虞摩挲他的手指,笑眯眯地继续逗他:“什么意思?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她说出口的时候就在等谢真羞恼地瞪她,然后出言怼她。
没想到谢真却维持着那种状似冷静的神情,平淡地点了一下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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